《知否:从截胡华兰开始》 第1章 小侯爷杨文远 第1章 小侯爷杨文远 “不嫁了,不嫁了!” “我不要这聘礼,他们袁家搞这种头,说好伯爵夫妇来下聘,结果就派了个小辈来。” “何必聘船靠岸,不如现在就掉头回去跟他父亲说,咱们盛家女儿不稀罕他们伯爵府!” …… 扬州府码头。 两个衣着豪奢的勋贵少年站在楼船上,望着不远处忠勤伯爵府袁家的聘船,左侧年岁十五六的少年转过头,朝旁边年纪稍小些的少年道: “嫡次子婚聘,父母不至,反而是派了个小辈,还要人家来请才肯卸聘礼,忠勤伯爵府现在这么‘体面’?” 听到身旁少年的调侃,顾廷烨只是讪讪一笑。 眼前的杨文远是官家钦定的小侯爷,他敢直言不讳,自己可不敢,只含糊着道: “听说伯爵夫妇偶感风寒,不得已之下才派长子前来。” “偶感风寒?” 杨文远低声轻笑,“我临出发前,还在马球场上看到了袁大娘子。” “爵位到手时间不长,排场倒是顶顶的。” 顾廷烨没有往下接话,怕提及爵位触动杨文远。 杨文远,平阳侯独子。 去岁,辽国叩关。 当时正值老平阳侯镇守边关,面对整个辽国足足守了两个月,拼尽全军帮助大周留足了募兵防守的时间。 最终,老平阳侯战死,杨大娘子悲痛不已,哀悼而亡。 整个平阳侯府嫡系,只剩下杨文远一个还没加冠的独子,并且也因悲伤过度,倒在了床榻上。 不过旬月,来自大周天南海北的杨氏亲族,直接住满了整个侯府,颇有几分村里吃席的饕餮嘴脸。 最终这事传进了官家耳里,当即勃然大怒,派出宫中内卫把乱七八糟的人全都清扫出汴京。 同时传下旨意:特免丁忧,待到平阳侯独子加冠(二十岁),原等袭爵,之后还有等等赏赐。 这一下子,杨文远当即成为汴京城婚恋市场里,最吃香的“钻石王老五”! 嫁过去无需侍奉公婆,夫君加冠自动继承侯爵之位,自己年纪轻轻就能晋升为侯爵府大娘子,妥妥地香饽饽啊! 不到一天,雪般的聚会文书投入了侯府的门房。 不过,可能是因为之前受到的刺激太大,导致小侯爷醒来之后性子大变。 从原本温文尔雅的书生性子,变成了汴京最出名的浪荡子之一。 杨文远是一个穿越者,来到这世上的第一天,就收到了自己二十岁就可以封侯拜相的圣旨,可谓是成年即巅峰。 通过仆从搜集上来的的各种信息,杨文远也明白了,自己应当是穿越到了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的世界。 再细细一看,便得知了袁家马上要迎娶扬州通判家的嫡长女,也就是原剧开始的时间线。 了解到这,杨文远当即放下了心。 还好,现在离电视剧里提及的兖王叛乱还有很久。 还有很长时间来谋算。 但是,当兖王府和邕王府的帖子同时递到眼前时,杨文远才发现,原来自己依旧是扯不脱这夺嫡之争。 将一个懵懂无知的小侯爷拉入自家阵营,最好的法子无疑是联姻。 杨文远不想掺和这场没有结局的争斗。 于是第二天,他就找上了顾廷烨,和他一起开启了汴京浪荡子的快乐生活。 偏偏这还不够,两个王爷的帖子还是锲而不舍,惹得杨文远很是头疼。 只得一边装嫩应付,一边思考着有什么好法子,让两边不再把主意打到自家身上。 于是,当顾廷烨提及近日要回趟扬州,取回白家老爷子留给自己的遗产时,杨文远当即心中一动。 既然浪荡子的名声还不够,那少年意气,莽撞毁了伯爵府婚事的名头,应该足够了吧? 仗着现在圣眷还有残余,一个空有架子,子嗣不旺,“要钱没钱,要势没势”的忠勤伯爵府,得罪也就得罪了。 既能让盛华兰脱离饱受刁难的婚姻,毕竟袁家两个大娘子都不是好相与的。 也能自污,从没有结局的“鹬蚌相争”中抽身出去。 至于盛家,得罪的后果微乎其微,后面的王家也没能量对付一个军功勋贵。 而盛老太太娘家的勇毅侯府,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两家早就断了联系,比陌生人都不如,更不提勇毅侯府早就退居金陵,早就没有了候府的威势。 唯有需要考虑的只有两个当事人,盛华兰和袁文绍。 袁文绍不用考虑,虽有能力但是愚孝,宽待媳妇的程度更是随着她娘家的地位实时变化,比天气预报还准。 上有恶婆下有毒嫂,夫君只负责事后口头安慰,嫁进去媳妇就是丢进火坑,杨文远做起事来毫无负担。 盛华兰…… 杨文远当初看剧的时候,就觉得角色长相很是可人,气质雍容,秉性更是温婉大气,是个天生做当家主母的料子。 要是盛华兰觉得坏了名声,看着不远处袁家迟迟没有卸下船的聘礼,杨文远心中暗忖:正好我侯府还差了个当家主母…… 古代三宝:升官发财娶老婆。 发财至始而终,候府的资产全是自己一人享用,豪奢得很。 只待加冠就可继承侯爵。 到时候喜上加喜,直接往侯府里领个大娘子…… 多是一件美事啊! “小侯爷,你怎么突然发起呆了?” 见杨文远突然不说话,脸面上还浮现出些许“猥琐”的笑意,顾廷烨当即碰了碰杨文远的胳膊。 杨文远回过神,视线转向码头边上站着的盛家人,领头的是个少年人,看着十四五岁的模样,应当是盛长柏了。 他应当是发现袁家的心思,所以迟迟不肯上前攀谈,让聘礼卸下。 见状,杨文远当即爽朗一笑,“下船,下船!” “袁家下聘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了我们俩兄弟?” 码头边。 盛长柏得知袁家伯爵夫妇没来,来的是袁家大郎,心里十分不忿。 袁家虽为高门大户,汴京勋贵,但是这姿态也未免太难看了。 当初说好的事,居然临到头耍了头。 想到感情甚笃的姐姐可能婚姻不满,他心里不由为姐姐的婚姻担忧起来。 但盛长柏也没办法,两家议亲,已经到了下聘的地步。 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袁家贵为伯爵门第,如果自家不允,那就是开罪了袁家,肯定会被其身后的勋贵集团敌视,觉得盛家轻视他们,往后盛家的官场之路可谓是举步艰难。 退亲不可取,偏偏袁家也是跋扈惯了,把姿态摆的高高的,非要自家亲自去请,才肯卸下聘礼。 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盛气凌人的嘴脸。 这般大事,盛长柏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等家中小厮传来母亲的旨意。 (本章完) 第2章 正合我意 第2章 正合我意 盛家,葳蕤轩。 “袁家这般怠慢,我华兰之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当初还不如选令国公府呢!” 王若弗听到袁家迟迟不肯下船,非要自家来请的消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看了眼旁边波澜不惊的盛紘,更是怒上心头,只觉得自家华儿是被推进了火坑。 “夫人莫说气话。” 盛紘见王若弗的矛头指向自己,站起身,缓步走到王若弗身边,温声道:“你又不是不知,令国公府家风不正,家中的男儿年纪轻轻就妻妾成群,穷奢极欲。” “更是为了填补亏空,就想找家底丰厚的媳妇,靠着媳妇的嫁妆来填平这个亏空。” “他们家是盯着母亲的嫁妆,才来求娶我家华兰,真要应了下来,岂不是害了华兰。” 王若弗也知道自己是说了气话,但顾着面子,还是辩道:“那丘大人的儿子也比袁家的好。” 听到这,盛紘也明白了自家娘子只是嘴里抱怨,抒发一下心中的郁气,当下继续缓声解释: “这就是由来啊!” “如果不是为了避免和邱家结亲,我们也不用这么急着给华兰找人家。” 自从盛华兰及笄之后,王若弗就开始急着给她找好人家。 然后这件事被时任开封府尹的丘敬得知,于是当即来为儿子提亲。 按理说,邱家和盛家知根知底,邱二公子模样品行也不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亲家。 不过,邱家却是主动卷入了皇室夺嫡大战,让秉持稳健之道的盛紘避之不及。 当今官家老迈,偏偏子嗣全都夭折,皇位人选只能从皇室宗亲,兖王和邕王中选一个。 邕王资质平平,毫无政绩,但子嗣昌盛。 兖王只小邕王半岁,虽只有父子二人,但都精明强干,甚得人望。 他不甘心错失太子之位,所以一直蠢蠢欲动。 而丘敬的长兄,正好是兖王的讲经师傅。 如果两家联姻,未来王爷登基,他这个拐弯抹角的亲戚,未必会沾上多大的光。 如果失败,那么整个盛家都会为他们陪葬。 所以当初听到丘敬要来提亲的消息,他才急着给华兰订下婚事。 哀了冤了,王若弗心情也平复了些,盛紘见状,立马宽慰了几句。 待安慰妥当,盛紘一个眼神,示意侍女继续为王若弗梳妆打扮。 出了门,盛紘挥手招了个随从。 “快去码头上告诉柏哥儿,袁家可以卸聘礼了。” …… 扬州码头。 一个仆役打扮的男人急匆匆的赶到码头,张头寻望到了前边的盛长柏。 刚看到大公子的背影,拔腿刚要上前。 谁知突然后颈一疼,紧接着眼前一黑,被身后一个健硕的男人拦腰扶住,往身后的巷子里退去。 “公子,盛家传话的人已经被我打晕,丢到后边的巷子里去了。” 不到片刻,刚才的男人穿过排排站立在后边的亲卫,走到杨文远边上,耳语道。 “嗯。” 杨文远面露笑容,将手中的象牙扇一收,望着还在礼船上凹造型的袁家大公子笑道: “长青,等着看好戏喽!” 礼船上,已经在船上阁楼里站了半个时辰的袁文纯,此刻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盛家怎么还不来请自己下船? 袁文纯孤身来下聘,还非要盛家来请才肯卸下聘礼,在心中自有考量。 落了盛家的面子,相当于是在落自家弟弟的面子,在这方面他可是乐此不疲。 家产本就不多,弟弟少点自己就多留点。 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小通判家的女儿,嫁入伯爵府已是高攀,难道还要自己亲自去迎不成? 而且两家结亲之事,已是眉睫之间,些许刁难盛家也得受着。 但是左等又等,也没见盛家人来请,袁文纯有些坐不住了。 还不来,难道自己今天还要在这船上住一晚不成? 思来想去,袁文纯觉得自家还是大度一些,自行下船吧。 这边正愁着没有理由让自己的“大度”显得平滑些,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岸边的杨文远和顾廷烨,袁文纯当即心中一喜,走出阁楼,面露喜色朝那边喊道: “小侯爷,顾二郎!” 说着,就要从船上下来。 “小侯爷?” 码头边的扬州官眷听到这句话,顿时议论纷纷。 如今都知道船上的是忠勤伯爵府的袁大郎。 能让伯爵嫡长子喊小侯爷,那便是万分没有假的话,肯定是候府的嫡长子。 “盛家关系这么深厚?不光把女儿嫁到伯爵府,还有小侯爷来参礼?” “难道是勇毅侯府的?盛老太太不就是勇毅侯府出身。” “不是说两家关系早断了吗……不过也是,如今勇毅侯府也不景气,倒也有重交两家之好的可能。” 看袁文纯要借机下船,杨文远不如他的愿,连忙朝船上大声询问道: “袁大郎,你家这是下聘?不是说伯爵夫妇要来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两人相距有些远,所以杨文远的话很是大声,周围的人都听到了这番话。 “呃……” 袁文纯还没下船,听到这话,顿感脸上挂不住,心里有些后悔喊住两人了。 杨文远和顾廷烨都是近些年汴京有名的浪荡子。 一个独占平阳侯府的金钱权势。 一个继承了母亲的巨额嫁妆。 腰间都是鼓囊囊的。 做事行事放荡不羁,说话也不看场合,经常弄得勋贵聚会鸡飞狗跳。 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喊了他们呢。 袁文纯正懊恼着,突然转念一想。 咦? 好像也不全然是坏事。 既然这两个混世魔王正好在这,自己何不把他们拉进队伍,让他们在盛家闹腾一番? 又可以落弟弟的面子了! 想到这,袁文纯当即热情不少,丢开让自己失了颜面的盛长柏,迎到杨文远跟前。 “小侯爷和二郎怎么到扬州来了?访亲还是有事?” 杨文远轻扯了个笑容,“二郎来扬州有事,我在京中闲的无聊,于是跟来看看有没有乐子。” 袁文纯当即一喜。 “那岂不正好?我家和扬州通判家结亲,场面正好热闹,不如跟着一起?” 杨文远神色莫名,明白以哥俩的名声,袁文纯还上前邀请,肯定是存了不好的心思。 但这这也正和了杨文远的意,立马答应下来。 顾廷烨也是点头,不过加了一句,“我来扬州有事,不想用侯府的名头,伱就叫我白……白烨吧。” 周边,听说还来了个小侯爷,于是热闹更甚。 纷纷挤上前,想要见一眼汴京来的侯爵公子。 (本章完) 第3章 投壶对赌 第3章 投壶对赌 盛家。 来了个小侯爷的消息迅速传了回来。 “小侯爷?莫非是母亲娘家人?” 听到小厮传来的消息,盛紘有些疑惑。 自己一个扬州通判,除了和勇毅侯府有些关联,哪里还识得别的候府?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应该。 当年两家之间闹得很难看,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现在几十年不联系了,怎么会一声不吭就派出嫡长子来参加自家的喜事? “兴许是袁家请的人?” 一旁的王若弗脸上显出几分喜色,“可能是袁家自己也觉得失了礼数,所以请了个关系好的小侯爷过来撑着场面。” 她惯是个脸面人。 长女出嫁引来小侯爷,不知道脸上能添多少光彩。 还想着以后如兰的婚嫁也能往上提提档次。 盛紘也觉得脸上有面。 “你之前还埋怨我,你看,我给华兰找的亲事可还凑合?” “袁家是勋贵人家,怎么可能这么不知礼数,故意给我们难看。” 至于小侯爷是为了自家而来…… 这个可能两人却是想都没想。 小侯爷啊! 那可是未来铁定的侯爷。 勋贵中的勋贵,身份尊贵的很。 怎么可能是他们一个小小通判人家够得着的,攀附都没有门路。 盛家大门。 袁家的队伍声势浩大。 一对塞外大雁外加聘礼无数,充分显现出伯爵府的阵仗。 “打头的应该是袁家大郎,后面的两个少年哪个是小侯爷?” “不知道,不过看那两少年的衣物皆是奢华无比,腰间的佩玉都是不曾见过的颜色,两人交谈的脸色平常,肯定都是勋贵人家。” “……” 跟着袁文纯进门,杨文远没有立马发难,而是四处寻了寻。 不多时就找到了投壶的场地。 于是他偏头朝旁边的顾廷烨笑了笑。 “袁大郎说扬州这边的投壶规矩和我们汴京有所不同,让我们去投壶耍耍,我有些疲了,你自行去吧。” 顾廷烨本就喜欢投壶,看着不远处的热闹也是技痒,当即点头应是,兴冲冲地往那边去了。 顾廷烨已至,现在只需等着盛长枫登场了。 正堂。 “大娘子,我是二十年前石鼓巷隔壁老王家,伱妹妹的亲戚,你记不记得我了?” “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王若弗正享受着官眷贵妇们的奉承,突然不知何处走出一个官话不标准的妇人,上来就要敬酒。本不想搭理,但想着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她也不好和人甩脸色,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拿起杯盏嘴唇微微抿了一口。 正要坐下,一旁冲出了个丫鬟,跑到旁边急声道: “大娘子,大事不好了,三哥儿和客人玩投壶做赌,把今天的聘礼都要输光了!” 王若弗闻言,心中一惊。 顾不得旁人的问询,噔的一下重重放下杯盏,往屋外疾走而去。 堂屋内。 盛紘也知道了盛长枫干的好事,于是赶忙把袁文纯夫妇喊来,想要让他们劝说顾廷烨罢手。 至少要把赌上的聘雁保下来,不然盛家今天可真就颜面扫地了! 袁文纯心中得意,为自己邀请杨文远和顾廷烨的好点子喝彩,脸上却是露出难色道: “投壶的那位哥儿虽不是小侯爷,但也是汴京城里有名的人物,身份尊贵,我可说不动他。” “我们是主,他们是客,多有不便。况且他是你带来的人……” “这聘雁虽说是舍弟所猎,可如今已经入了盛家的门,摆上了盛家的案桌,那就是你们盛家的雁了。我一个外人,怎么好强行出头。” 盛紘神色一整,“大郎,你把雁送上门,你带来的人,又让他赢了回去,你今天这是存心想丢我盛家的脸啊!” “我可并无此意啊。不过话说回来,终究是长枫哥自个儿想要出风头,我们袁家若插手,不合适。” “皆如此,那是我叨扰大郎了!” 盛紘看出来了袁文纯的不怀好意,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明白他铁了心不想出面,后面的话当即咽了下去,拂袖而去。 同时心里升起隐忧。 这袁家大郎看起来不是个好相与的。 说和都不愿意,那必不可能为了撑场面请来小侯爷。 如今,带来的一位勋贵子弟已经发难。 那等到小侯爷出场,岂非石破天惊? 盛紘觉得今天的事可能没那么容易善了。 寿安堂。 盛华兰和盛老太太也是听说了聘礼的事,都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旋即立刻冷静下来,重新思考应当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年轻的盛华兰正是亭亭玉立的时候,出落得像一朵娇嫩漂亮的白百合,黛眉微紧,片刻后说道: “聘礼什么的都是虚的,盛家输了聘礼,他袁家图有趣,纵容他们赌聘礼,也是丢脸,横竖一起丢,没啥大不了的。” “只要父亲,母亲一条线,丢聘雁不过是小事。” 小事? 盛家里的杨某人可不这么认为。 …… 杨文远走到正堂。 投壶的场地已经人满为患,围了一个大大的圈子,不时对着正在投壶的顾廷烨喝彩。 此时,他旁边站着一个面红耳赤,两鬓汗流不止的俊公子。 应当就是那个盛长枫了。 要拿他做文章,杨文远心里毫无负担。 一个庶子,大喜之日拿着嫡长女的聘礼做赌,如今更是连聘雁都要输了,放在别的人家打死都不为过。 也就是在盛家,只是挨了顿不重的板子就过了。 “哎,又输了,前头的聘礼已经输的差不多了吧?” “是啊,马上聘雁都要保不住了。” “要我说,盛家宠妾灭妻实在过分,大喜之日,任由一个庶子如此胡闹,置礼仪尊卑于何地?” “……” 场面上,盛长枫听着周围的人议论,顿时感觉手里的箭矢逾越千斤,手臂不自觉的轻轻颤抖。 盛紘压着怒火,强行朝周围人挤出个笑脸,借了个由头走到盛长枫旁边,低声道: “你要是敢输了,我打死你!” 盛长枫一听,如何不明白自己父亲已经是气到了极点。 知道闯了大祸,一股超出界限的恐惧感在心中蔓延,本就颤抖的手更是无力,手中一空,反倒是升起了一股轻松感。 当即挤开人群,逃也似地跑了。 一旁的盛明兰本在一旁看戏,但见三哥哥跑了,场边的众人纷纷低声说盛家的怪话,言语间都是讽刺,又见父亲在一旁急得跳脚,当即心中给自己暗暗打气,正鼓起勇气要上前,刚踏出一步,就被人拎住了后领。 (本章完) 第4章 我说句公道话 第4章 我说句公道话 盛明兰扭过小脸,看清了拉住自己的人,穿着身玄色镶边缎面圆领袍,披着毛皮大氅,是那个随袁家一起来的贵公子。 “你拉着我干嘛?我要去投壶!” 盛明兰正要上场给盛家找回颜面。 大姐姐对待自己向来宽厚,可不能看着作为主礼的聘雁输掉,偏偏被拎住了命运的后领,急的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双臂挥舞着想要挣脱出来。 杨文远在人群里搜寻良久才找到了盛明兰,自然不能让她上去毁了自己的计划。 想了想,让旁边侍立着的长青拿过几粒大些的碎银子,在手中抛了抛,对着盛明兰询问道: “小孩,你姐姐漂亮不?” 盛明兰虽不想回答,但想到自家的小娘,房里正缺炭火,只得安分下来,想了想,脆生答道:“漂亮。” 杨文远当即笑了。 “我都没告诉你我问的是哪个,伱就说漂亮。” “小孩,你这钱拿的也不亏心?” 盛明兰当即给了杨文远一个可爱的白眼,绷紧小脸道: “我不知你问的是哪个,但答案我却是知道,因为我的几个姐姐都漂亮。” “给钱!”盛明兰伸出白皙的小手。 “滑头!” 不愧是原剧里聪明伶俐的小明兰,鬼精鬼精的,杨文远笑出了声,把手里的银子放到盛明兰的小手里。 “投壶就不要去了,回去吧。” “长青,你把这小孩护送回去。” “是。” 投壶处,场地里只剩顾廷烨一人在那。 由于盛长枫突然跑开,盛长柏还没找过来,因此场面十分的尴尬。 袁文纯此刻也在不远处看着,脸上满是笑容,为自己祸水东引的计谋暗自得意。 等消息传到汴京里,想必又能狠狠地落袁文绍的面子! 这时,杨文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现在场面僵持不下,不如我来说句公道话?” “小侯爷?” 看着站出来的杨文远,盛紘有些不确定道。 说着,将问询的眼神投向旁边看热闹的袁文纯。 袁文纯见杨文远下场,自认为他要把场面弄得更加难堪,也是抬步下场,说道: “没错,这位是平阳侯府小侯爷,杨文远。” 在场的人顿时一片哗然。 这竟然是平阳侯府的小侯爷? 老平阳侯战死的消息早就传遍大周。 同时,还有官家只待加冠就可原等袭爵的旨意,被众人津津乐道。 这时场中的杨文远,说是一个侯爷在场也不为过,而且是一个未加冠的侯爷。 旁边围着的官眷眼眸更是齐齐一亮! 年少的侯爷近在咫尺。 听说还未婚配,如果能把自家的女儿送进小侯爷的床榻…… 不奢求正室大娘子,就算是一个妾室,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那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人群中当即响起人群的应和声。 “可以,我相信小侯爷!” “没错,早就听闻老平阳侯明察秋毫,一言九鼎,小侯爷想必也是这般人物。” “……” 旁人不知道杨文远的名声,盛紘却是凭着王家的关系早有耳闻,这种关头,还是袁文纯带来的,小侯爷肯定也是没怀什么好心思! 听到众人替自己答应,盛紘心中暗骂。 合着不是你们自家的事! 这么大方,让外人做我家的主! 想起官场上流传的有关平阳侯府小公爷的传闻,再看一眼场上的顾廷烨,盛紘哪里还不明白,袁文纯这是把“汴京双雄”领进了自家大门! 我的天爷哟! 这两人能把整个汴京弄得鸡飞狗跳,如今进了自家的门…… 盛紘很想出言拒绝,不让杨文远来领导事情的走向,但看着周围人的起哄,以及袁文纯怂恿的眼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那就由小侯爷来言说。” 杨文远点了点头。 “今日投壶,算是白二郎赢了,是也不是?” 盛紘很想反驳,但自家没有投壶技艺高超的人,也只能扯了下嘴角,应了下来。 “既然赢了,那这聘雁自然归白二郎了。” 杨文远让长青拿上红漆过的装雁笼子,走到顾廷烨面前,“二郎,这雁你要如何?” “我又不是主人家,要这聘雁干甚,小侯爷如是有用,自拿去便是。” 顾廷烨逐渐回过味来,发觉自己和杨文远可能是被袁文纯利用了,虽不是很在意,但见杨文远像是要起事的样子,靠着一起浪荡汴京的默契,立马会意。 “好,如此这聘雁就由我处置了。” 杨文远把装逼用的象牙扇收拢,放置在身侧的大红案桌上,走上前,把红漆雁笼打开,任由其中的一对聘雁往南方展翅而去。 事情办完,杨文远目光一转,重新拿起象牙扇,对着袁家送来的聘礼一点。 “长青,赶紧,把这聘礼搬到我们船上去。” 长青一听,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手一挥,让乔装在周围的侯府亲卫过来一半人,剩下一半人继续侍立,开始往外搬运聘礼。 盛紘扒住长青的袖子,转头看向杨文远。 “小侯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再说,这么多的聘礼,你们的船应该也很难放得下啊!” “不妨事!白二郎在扬州有些家底,几条船还是凑得出来的,再不济,袁家的船不也在吗?” “想必,袁大郎能帮衬一手?” 袁文纯感觉事情好像有点超出自己的掌控了…… 我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落二弟的面子(划掉) 来盛家下聘,然后直接把盛华兰接去汴京,和自己的二弟袁文绍完婚。 我的支线任务是什么? 听母亲和夫人的建议,来这之后显得跋扈些,让人明白汴京勋贵人家的威严。顺带,绝对是顺带落一下二弟的面子。 理想状态下,自己应该在盛家耍一阵威风后,自家就可以带着新娘子回家了。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见盛紘盯着自己如同杀人一般的眼神。 袁文纯相信,自己的计划可能出现了一点点纰漏。 问题出在哪呢? 袁文纯心中暗恨。 汴京的传闻果然不假。 一个混世魔王加一个混世魔王,等于天崩地裂。 自己是来威压盛家,落他们面子的,也就是落自己二弟的面子,不是来退亲的啊! 你杨文远这么一搞,怎么感觉自家不是来结亲家,而是特意来结仇的呢?! 偏偏人还是自己请过来的……袁文纯此刻可谓是有苦说不出。 要是迎亲变成了退亲,那本就落魄的忠勤伯爵府更是成了别人的笑料! (本章完) 第5章 父母未至,聘礼得失,聘雁已丢,不如 第5章 父母未至,聘礼得失,聘雁已丢,不如改日再议? 此情此景,杨文远只觉心情舒畅,得意地给自己扇了几缕寒风。 温度不重要,现在追求的是风度。 “如今聘礼没了,聘雁寻着自由而去,大郎,接下来该当如何?” 如何? 接着奏乐接着舞? 听到杨文远一脸无辜的问自己的话,袁文纯此刻郁闷的想要吐血。 事情都是你做的,你现在反倒过来问我? 你刚才怎么不问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指使伱这么干的。 早知这两人说话做事没有分寸。 但今日方知,这岂止是没有分寸。 这简直就是不明事理,哪有人这样做事的? 袁文纯想要解释,但盛紘根本不给机会。 挥退了众宾客离席,关起门来,一副要摊牌的样子。 袁文纯有些心慌。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盛家。 寿安堂。 盛老太太沉着脸坐在上首,旁边站着一个红着眼眶的窈窕少女,进门右侧坐着盛紘和王若弗,左侧依次坐着袁文纯,杨文远和顾廷烨三个主犯。 一片沉寂过后。 盛老太太扶着头上的护额,把头转向右边。 “袁家大郎,你没有话要对我这个老婆子说的吗?” 袁文纯知道盛老太太身份不一般,当即起身道:“这件事错全在我,只求老太太勿恼,聘礼之事,我即刻传信汴京家里,让再送一次。” 大错已经犯下,再多的辩说已是无益,接下来的行动才是关键,所以袁文纯认错态度良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聘礼,现在和聘礼之事有何关联?你们袁家既没有和我们盛家结亲的诚心,百般刁难,不如这场婚事直接作罢!” 盛紘听完一楞。 他只想训斥一下袁文纯,让袁家以后好好待华儿,但没想到母亲居然张口就是要退婚,这如何使得? 于是赶忙开口道:“母亲,虽说文纯有错在先,但我们也不必如此决绝,是吧,大郎?” “对对对!” 袁文纯立马接过话茬,“之前都是误会,婚姻之事,岂是儿戏?只待家里的聘礼一到,婚事依旧……” “儿戏?” 盛老太太用力一拍桌子,噔的一声,“是你们非要把我家华儿的婚事,当做你们袁府内斗的儿戏!如今还反倒是觉得我家孟浪了,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平白逗弄我家,惹得我华儿这般可怜模样!” 杨文远之前不好盯着盛华兰看,但有了盛老太太这句话,他立马转头,光明正大的把目光投向亭亭玉立的盛华兰。 五官精致,肌肤如羊脂白玉般的细腻白皙,一双如水的双眸红红的,高挺的琼鼻也泛着红润,显然是刚哭过一场。 美人欲泣,我见犹怜! 也是,每个少女心中都有对婚姻的美好憧憬,现在弄成这幅模样,换谁来都得哭上一场。 想到这,杨文远的头左扭右扭,对着两侧的顾廷烨和袁文纯各自狠狠瞪了一眼。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瞧把人家弄得! 这动作被盛老太太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主犯”。 “小侯爷,难道是我家的椅子不如你家的舒服?” “啊?” 见众人的目光投向自己,盛华兰顺势还可怜兮兮地瞪了自己一眼,杨文远心头一颤,讪笑一下,“还行,挺好。” “聘礼小侯爷收了,聘雁也放走了,接下来的事,小侯爷有什么看法?” 这是在问看法吗?这是审讯啊! “嗯,这样啊……” 杨文远摸着下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袁家好歹是勋贵人家,礼数肯定是不可少的。” “父母未至,聘礼得失,聘雁已丢,不如改日再议?” !!! 改日再议? 议你妈! 此刻袁文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这事要是今天不解决,这门亲事可以直接宣布告吹了,哪里还有改日。 这样回了汴京,整个大周的勋贵都能笑一年! “不可!今日事今日毕,早结束早好。” 盛紘也是应道:“对,这事往后拖,坏的是华儿,还有盛家女儿的名声啊!” 袁文纯这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居然说出了一句带着威胁的话,接了一句。 “是啊,还是早日结亲为好。我家二弟可以等,但是你家女儿却是等不得,出了这档子事,怕是今后都不好……” 这句话一出,袁文纯自己也发觉不妙。这怎么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正要找补,就见一旁的杨文远突然站起了身,打断道: “袁大郎说得对,是我想的差了,这事应当是越早解决越好!” 袁文纯杀人的心都有了。 对什么对,你这时候对什么对?! “勋贵就应当有勋贵的担当,今日之事我占了绝大部分,如果因此坏了盛姑娘的名誉,影响她的嫁娶,那她之后的事自然由我负责。” 袁文纯很欣慰杨文远愿意站出来承当责任。 不过,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而此时,远在汴京正在书房读书的袁文绍,莫名间打了个喷嚏。 见杨文远依旧大言不惭,王若弗一脸怒色,也顾不上杨文远身份尊贵了,哭喊着道:“负责,你怎么负责?如果今日之事不成,我华儿名声坏了,你拿什么负责?” 就要继续喝骂,却见一旁的盛紘脸色莫名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把头凑过来低声道:“听说这个小侯爷还未纳吉(订婚)。” 王若弗一愣,旋即接过身后刘妈妈递过来的手绢,掩在嘴前,有些不可思议道:“此话当真,那岂不是……” 不过又有点迟疑,“不过,官人,听我娘家人说,这个小侯爷在汴京的名声不大好……” 袁文纯此时也反应过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杨文远。 我没听错吧? 你这是在截我们袁家的胡? 刚欲辩驳,表达自家的诚心,上头的盛老太太发声了。 “听说你在汴京喜爱玩乐?” 见话题转移,袁文纯心里记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婚事不会真的告吹了吧? 杨文远整了整脸色,神情庄重。 “晚辈自从病好后,各家的文贴堆满了家里,其中尤以兖王和邕王最多,我想着年岁未到,看着觉得烦闷,所以应了顾家二郎的邀请,和他一同玩乐。” “不过也只是游玩儿戏,其他的未曾碰过。” 顾廷烨听着有些懵逼。 当初不是你寻着我去玩吗? 怎么变成我带你了? 听完杨文远这几乎明着说,自己为了避免夺嫡之争,故意自污的话,盛老太太和盛紘的脸上都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两人转头互相对视了一眼,紧接着盛紘就开口了。 “左右事情还未定下,家里的午宴已经备好,不妨先去用膳?” (本章完) 第6章 弟啊,哥对不住你! 第6章 弟啊,哥对不住你! 别啊,别啊! 这不是刚开始谈吗?怎么就谈好了! 袁文纯感觉很委屈。 如自己这般的勋贵人家,不是应该别人求着自家嫁女儿吗,怎么现在成自己上赶着贴,别人还不乐意了呢? 不过没人在意他的想法,一同往堂外走去。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袁文纯想着这门亲事大概是告吹了。 即便是天天想着如何欺压自家弟弟袁文绍,袁文纯此刻心里也不免生出了几分愧疚。 弟啊,哥的错! 哥把你的媳妇弄丢了! 夜晚。 灯火通明的寿安堂内,上首盛老太太的脸色虽不好看,但也没了白日的郁结。 华兰站在边上。 少女长着一张精致的鹅蛋脸,肌肤赛雪,美目潋滟生波,未施粉黛的脸上有着些许红肿,多了一分惹人怜爱的气质。 因为还没出阁,所以她下午一直和妹妹如兰待在一起,见妹妹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依旧没心没肺的荡秋千,再念起自己前路未知的婚姻,又是一顿感伤,到现在脸上的泪几乎没断过。 台下的盛紘和王若弗则迥异,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窃窃私语,脸上时不时地还闪烁几分振奋之色,全然没有自家女儿婚事被耽搁的气恼。 “父亲,母亲!” 华兰委屈的抽噎下琼鼻,我亲事都快被搅和没了,你们居然还笑得出来。 “女儿的亲事毁了,盛家的名声也坏了,整个扬州都在看自家的笑话,你们还笑得出来!” 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 盛老太太依旧没说话,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盛紘说话了。 “华儿,你可是我和你母亲的亲生骨肉啊!我和你母亲会害你?” 王若弗也是应道:“就是,就是!母亲白天已经和小侯爷谈过了,你这婚事未结成,没进袁家的门,也不一定是坏事。” 见父母双亲这般言说,盛华兰双眸里闪现出疑惑的神色。 结亲不成,难道还是好事不成? 盛老太太见状,轻轻拍了拍华兰的手,安抚了一番。 “如今看来,袁家不是个好人家,今日结亲也成了笑话。” “他们把这当儿戏,那也怪不得我家了。” 闻言,盛紘立马点头称是。 “母亲大人说的没错,当初听人介绍,说袁文绍是个好的,所以才给华儿许了这门亲事。如今袁文绍不知道什么样,但是他家绝不是什么好亲家,连婚姻大事都当做儿戏般对待,仗着纳征礼,处处给我家难堪,袁家这般作为,想必没什么前景可言。” “这亲,不结也罢!” 经过白天一天的交流,盛紘发现杨文远谈吐不凡,待人接物远没有清早那般混账,比起袁文纯来更是强上许多。 想来自污之说应当是事实。 而自污是为了躲避夺嫡之争,这更是如了盛紘的意! 他当初不就是为了避免和卷入夺嫡之争的邱家染上关系,才火急火燎的给华兰找了袁家吗? 如今小侯爷也是这般,让盛紘看杨文远是越看越顺眼。 此乃我同道之人! 这般言说,那小侯爷之前扬言要给华兰负责…… 见盛紘一脸的正义凛然,上头的盛老太太发出一声冷哼,“那平阳侯府的小侯爷也不是什么好的!” “袁家大郎拿他做桥,他顺水推舟,反过来把袁家大郎当桥用。” “他自污倒是成了,我们盛家呢?两头受气,还坏了名声!” “说是要给华儿负责,谁知道他嘴里吐出来的牙是不是镶瓷的?” “说不得又是个自污的好手段!” 听到这,盛紘和王若弗对视一眼,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对啊! 既然这小侯爷是奔着自污来的,说不得又是顺水推舟…… “不会吧?”王若弗有些弱弱地道,眼看送到门的候府大娘子,难道是水中,井中月? 想到这,她不由又觉得杨文远那副面貌可憎起来,眼眶一热,为自家华儿哀怨遇人不淑。 “哭什么!事情还没定下,也不知道小侯爷怎么想的,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盛老太太打断了王若弗的施法,继续说道: “我看那小侯爷说的不像假话,但他白天的话又留有余地,只说影响了华儿的嫁娶,再来负责,什么时候,怎么负责都没提,晚宴的时候,又听白家二郎不经意间提及,小侯爷想等到加冠的时候结亲……” “加冠……” 王若弗扳算着,却忘了杨文远多大的年纪,一旁的刘妈妈乘势提醒,“今年十六。” “嗯,和我家华儿差不多。” 但王若弗随即回过神来,“四年!还有四年!” “他这是要我家华儿等他四年不成?” 盛紘脸色也不好看,对着王若弗撒气,“就是因为你在华儿及笄之后大肆张罗亲事,才惹来了这场祸事。” “华儿,你是什么主意?”盛老太太朝旁边的盛华兰问道。 盛华兰听完祖母和父亲母亲的话,明白这门亲事应当是没了,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念想,有些心灰意冷,轻轻行了个礼。 “单凭祖母做主!” “哎,我的好华儿!” “祖母本以为这门亲事是个好的,说来哪有嫁过门的媳妇不受气的,也就由着你父母亲了,现在看来,这绝不是门好亲事。” “被那小侯爷搅和了也好,我华儿什么样的好人家找不到,犯不着腆着脸,去攀附他一个伯爵府的“高枝”。” 盛老太太本就不是个好脾气,勇毅侯府的独女,当年可以说是个跋扈的性子。 近些年逐渐让权给盛紘管家,才开始修身养性起来。 如今看疼爱的孙女受了委屈,当下也不想让她继续将就了。 “袁家的婚事直接给否了,小侯爷那边你们自去谈,我老婆子也厚着脸皮,让我那些老友帮忙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如果让杨文远听到这番话,肯定要后悔自己当时说话委婉,悔不当初应该直截了当道:我看中了盛华兰,让我娶了她吧! 结果现在被怀疑不诚心…… 本想着有条件先爱后婚,谁曾想闹出个乌龙。 (本章完) 第7章 虽迟但到 第7章 虽迟但到 接下来几天。 袁文纯一直想要和盛家再议两家结亲之事,但是经常被杨文远旁边打岔,然后话题就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有关汴京的话题。 袁文纯: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强忍着公子脾气了好几日,袁文纯也有些不耐了,直接了当的问盛紘还想不想两家结亲。 盛紘就等袁文纯这句话呢。 “如今来看,恐怕我们两家没有结亲的缘分,只能作罢了!” “哼!好,这可是你们说的。” 袁文纯甩出一句狠话,气势汹汹出了门。 一旁的杨文远连声呼喊,“大郎,何故回返?” 袁文纯没理杨文远这个“贱人”,只想赶紧回家,把还在半路上的聘礼拦回家。 杨文远得了便宜还卖乖,继续道: “你这样两手空空回京,未免有些难看,我几日前得了些红妆礼品,大郎一并带回去吧!” “你!” 袁文纯不忿地回头指了指杨文远,但扫了眼他身后林立着的一排亲卫,只能拂袖而去。 “不可理喻!” 袁文纯走了,不带走一份聘礼。 顾廷烨也忙着去争夺白家遗产。 反正遗嘱在手,杨文远也给他分了十个亲卫护送,遗产到手应该没什么问题。 分走了五分之一的爱,杨文远身边只剩下四十个亲卫。 没错。 此次出行,杨文远身边带了五十个亲卫,除了留少数人看护侯府,剩下的人都被他带了出来。 没办法,作为一个需要时间发育的“boss”,这时候还是要注重一下生命安全。 防护不到位,亲人两行泪! 主要还是穿越没有给他个无敌金手指。 只给了个麾下人马越多,身体越健康、恢复速度越快的增益buff。 还有就是力气比平常人大点。 这也是杨文远出门要带这么多护卫的原因。 虽然他穿越过来后,仗着金手指勤练武艺,不怕身体吃不消,但是功夫再高,也怕单挑(别人一群单挑他),所以摇人就是最好的选项了。 不过,这次带这么多人,杨文远也不光是为了保护自个,也是为了给候府多招点人。 之所以很多武勋世家在外征战的家主一死,家族就会很快落寞。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家主出征时,为了能够更好的掌控军队,会在军伍中安排很多自家人。 而老平阳侯边关一战,为了守住大周门户,把整个守军都打没了。 老平阳侯那代本就子嗣不旺,如今更是人丁凋零。 边关许久未起大战,只有零星的小规模战斗。 老平阳侯认为这是个刷经验的好机会,所以大手一挥,把杨家在军中的众多骨干一起抽调了过去。 本以为是个混资历的好差事…… 结果一战之后,大半个杨家没了。 好在当初为了留守侯府的孤儿寡母,老平阳侯没把侯府的亲兵抽调干净,留下了不少亲卫。 不然,等杨文远穿越过来,留给他的就只有空荡荡的侯府,以及索然无味的金山银山。 也不全是,为了照顾杨家,官家拔擢了唯一剩下的小叔叔,杨宇卿暂代西厢指挥使的职位。 显然是把这个位置留给杨家的。 杨文远这次来扬州,不光是对袁家抽冷子同时自污名声,也是为了招人。 越是繁华的地方,土地兼并越是严重。 而那些处于温饱线之下的农民,就是最好的招募对象。 别管忠诚不忠诚,先把人招了,然后弄到侯府的庄子里。 不要小看一个从开国到现在还能统领一军的侯府,强盛了这么多年,明里暗里,中间不知道兼并了多少庄子。 放下一些人那是绰绰有余。 凡夫俗子的我愤世嫉俗,超凡脱俗的我重拳出击! 将经过考验的,送到汴京附近的庄子。 再考验一番,然后让他们娶妻生子,就可以送到候府了。 这样就可以解放原来的侯府老人,让他们顶上更重要的位置,也算是安抚人心。 不到半天,原本的四十个亲卫,就只剩下了十个,其余全都散了出去。 杨文远也找个了园林住了下来。 左右无事,想着见识一下扬州风光。 一个人又有些无聊,便上门邀请盛家子弟一起。 盛紘自无不可,高兴地把杨文远迎进门。 盛华兰一听杨文远来了,连忙躲进了寿安堂不出来。 盛长柏认为袁家不是个好亲家,心里有点感激杨文远,但又有些恼怒他坏了盛家的名声,一点不留余地,所以纠结一番后,以要读书之名婉拒。 盛长枫是个爱玩的性子,倒是欣然应允。 在林噙霜的撺掇下,还把妹妹墨兰也带上了。 大大咧咧的如兰只知道是可以出去玩,自然是高兴极了,想要邀着明兰一起。 但是明兰要照顾怀孕的卫小娘,不愿意去。 正巧顾廷烨也拿到了白老爷子的遗产,可谓是豪横的很,当即加入了进来。 在场人的所有消费,都由我烨公子买单! …… 玩乐了几日,听说了盛紘和王若弗离家的消息。 杨文远心中一顿。 那卫小娘怀孕身亡的戏码,应该马上就要上演了。 对于卫小娘这个人,杨文远对她的看法是有些复杂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卫小娘本就是王老夫人为了制衡林噙霜买来的妾室,把她送到盛家,就是要让她和林噙霜打擂台,从而让王若弗能独坐台上看戏,适时而动。 结果呢…… 卫小娘到了盛家啥事也不干,每天只窝在自家小院里不动弹,甚至盛紘刚要有偏宠的意思,卫小娘就摆出拒绝的姿态,找个由头把盛紘打发出去。 长时以往,自然在家中地位卑微。 自以为清高,与世无争,只会忍让退避。 殊不知,作为一个耕读人家出身的美貌妾室,一个有潜力但是又不喜争宠的妾室,在后宅里无疑是极为扎眼的存在。 一味的退缩拒绝,退到无路可退,退到死到临头还在独自哀怨,暗忖自己的退让不够,才惹来祸端。 偏偏这时候还是林噙霜掌家…… 面对卫小娘这个和自己定位极度重合的“姐妹”,一个极有可能挤掉自己受宠地位的“潜力股”。 依林噙霜的性子,自然要提前掐灭隐患。 别说林噙霜,就算是日后王若弗掌家,卫小娘如果能活到那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好的。 领了王家的任务进入盛家,但是从头到尾一点力都不出,反倒是比王若弗还像个坐收渔翁之利的。 从一开始就没找好定位,弄得哪头都不讨好。 (本章完) 第8章 边喝酒边看病,很合理吧? 第8章 边喝酒边看病,很合理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既然事情发生在眼前,杨文远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吩咐亲卫去周边找来一户有稳婆的人家,事情办完充作附近庄子的管事,然后在盛家周边布置眼线,只待发现小明兰出来,立马来报。 两日后。 杨文远正在酒楼吃酒听曲,就见下首有人来报。 “公子,盛家突然关闭了所有大门,我们瞧着不对劲……” “嗯。” 杨文远点了点头,那应该是卫小娘要生了。 为了方便行事,这几日杨文远都在盛家附近转悠,此处顷刻便能到盛家。 …… 盛家。 左等右等也没见稳婆来,小明兰急的眼眶都红了,立马去寻。 结果寻遍了整个家里,都没找到稳婆的踪影,小明兰于是想找家里有经验的老妈子代替,却也是一个都没找到。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听着房里母亲传来的阵阵哀嚎,林噙霜也拦在院子门口,小明兰顿觉心如死灰。 她不求着找稳婆了,此刻只想出去找郎中救自家小娘的命。 但大门紧闭,她一个孩子又无办法,当下四处翻找,才在最后找到了一个狗洞,勉强钻了过去。 小明兰刚爬出来,就感觉身前压下了一片阴影。 “小孩,你这是什么样?” 小明兰抬眼一看,就见着了那天大闹自家姐姐婚礼的小侯爷,后面还跟着一群背着药箱的郎中,涕泗横流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得来全不费功夫! 杨文远拿起象牙扇扇了扇风。 “怎么?我小侯爷感觉身体不适,请个郎中有什么稀奇的?” 小明兰一边往脸上擦土,一边带着哭腔快速说道: “小侯爷,求求你救救我小娘吧!” “我小娘要生了,但是稳婆跑了,现在嚷着身体不舒服,所以我急忙从狗洞钻出来,去请郎中。” “这样啊,那就赶巧了!” 杨文远知道时间要紧,也不耽搁,当即手拿扇子往后一点。 “你们都听到这小孩的话了吧,快跟着一起去救人。” “诊金一人十两银子。” 一群郎中正高兴能给小侯爷看病,以后能给自己的职业生涯添上一笔浓墨重彩,现在听见转而要给一个孕妇看病,顿时面露迟疑。 “嗯?” 杨文远眉头一皱,跟在后面的亲卫同时全都上前一步,一脸凶相的盯着面前的郎中们,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 “是!全凭小侯爷吩咐!” “俺也一样!” “……” 杨文远出发的时候让人去请了稳婆,这时候也到了,立马从马车里走出来给杨文远行礼。 “这女娃的母亲顺利生产,城外的那处庄子就给你家管了。” 没管身后中年妈子欣喜若狂的模样,杨文远领头敲开了盛家的大门。 杨文远这段时间经常出入盛家,门房自然也认得了他小侯爷的身份。 虽然早被林噙霜叮嘱了不要随意开门,但显然小侯爷不在“随意”之列。 嗯,跟着小侯爷的郎中和老妈子自然也不算。 门房立马从心,露出一副谄媚的笑脸,快速开了门。 “小侯爷,里面请!” …… 林栖阁。 林噙霜在房里闲庭信步,插品茗。 一想到王家辛苦找来的对家即将被自己除掉,她心里就很是舒心快意,没了后顾之忧,以后就只用应付那个蠢笨的大娘子了,这实在是简单不过。 不争宠又如何,只要卫小娘这个人还在,就是个威胁。 更别说还怀了孕。 如果是个男孩,那更是能威胁自己的地位。 索性自己机智聪颖,趁着盛紘他们回宥阳老家的空当,实施了这个完美的计划。 事情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卫小娘已经陷入死局。 这个时候林噙霜不益出现在现场,所以早早找了个由头回了院,那边让雪娘盯着。 但是没多久,闲情雅致就被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打扰。 正惊疑着,就见雪娘跑上前来,脸上满上慌张。 “小娘,不好了!” “六姑娘不知从哪跑了出去,还遇上了小侯爷,如今正带着一群郎中和稳婆进了家里,去卫小娘的院子里呢!” 林噙霜动作一滞,猛地一下把摆弄的瓶拂开,瓶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怎么可能!” 林噙霜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一会的功夫,事情就超出了自己的掌控,恨恨瞪了眼雪娘。 “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 “小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找个家里主家不在的由头,把小侯爷劝出去?” “人来都来了,再赶出去有什么用?不过也就算稳婆和郎中都来了,卫小娘也不一定熬得住这遭!” 林噙霜脸上露出阴狠的神情。 “正常女子生娃就是往鬼门关里走一遭,之前给她喂了这么多补品,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比寻常大了,更是险上加险。” “不必去管。” 雪娘点了点头,“那小娘在院子里等着,我继续去那边监视着。” 林噙霜听雪娘这么说,眉头又一皱。 这雪娘毒是够毒,就是脑子不怎么灵光,跟自己这么长时间,头脑是没学到半点。 “小侯爷闯进家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我这时候避而不见,岂不是更显得心虚,落人口实?” “去,把调到别处的老妈子找个过来,跟我一起去卫小娘那。” 暮苍斋。 听着里面响亮的惨叫声,杨文远能做的只有安静的守在院门口,不让旁人进来。 为了避嫌,也没有驱赶周围围观的家丁婢女,任由他们欣赏自己的盛世容颜。 就在此时,林噙霜一行人走了过来,身后还领了个老妈子。 “小侯爷,你怎么来了?我刚才听六姑娘说稳婆不见了,忙着去找家里有经验的老妈子去了。” “怎么?人找到了?” 娇媚俏丽的脸蛋上满是疑惑,借口也找的合情合理,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如果不是杨文远偷偷看过剧本,恐怕也不会立马怀疑她。 这演技,杨文远给一佰分! 杨文远自诩自己也不差,表情不变。 “哦,我偶感风寒,正要请郎中去酒楼,好边吃酒边看病,谁曾想碰到了你家六姑娘,所以就路见……” “恰逢其会,恰逢其会!” “……” 如果是旁人说这话,林噙霜是一点都不信。 但如果这个人是杨文远的话,那她只能暗叹盛明兰运气好,这也能给她碰见。 (本章完) 第9章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第9章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哇——哇——” 伴随着婴儿的第一声洪亮的啼哭,在场的众人表情各异。 暮苍斋里,一个老成持重的郎中走了出来,来到杨文远跟前,低声道: “小侯爷,生了,母子平安。” “就是……就是那孩子有些大,惹得那妇人出了大血,虽然尽力保住了性命,但也元气大伤。恐怕这遭折了很多岁数。” 大概意思就是,卫小娘的命虽然救了回来,但是以后也会体弱多病,不是长久之相。 杨文远点了点头,让长青把郎中和稳婆礼送走。 这一结果已经超出了杨文远的预料。 他本以为最多只能把孩子保下来,结果卫小娘居然也熬过来了。 只希望有了今日这一遭,卫小娘能吃一堑长一智,别再独自清高在自家小院里了。 也不一定。 之前卫恕意觉得做了人家的妾室,心死了。 如今有了儿子,心神有了新的寄托。 为了自己儿子,说不得也会试着争宠。 生下了男丁,卫小娘的地位也会上升。 虽还是比不上林噙霜,但也不是之前人人可欺的边缘人物了。 等到了汴京,盛紘为了自家的官途,必定会把管家权交还给王若弗,不然一个宠妾灭妻的名头,就能让盛紘之后的官场生涯一蹶不振。 所以说…… 事情好像回到了王家最先预想的样子?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从现在开始,这个和知否大同小异的世界,已经产生了未知的变化。 事情办完,杨文远也不好继续留在人家后宅。 刚要出去,就看到如同脸猫一般的小明兰走上前来,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感激。 “多谢小侯爷……” 杨文远手一挥,打断了小明兰感谢的话。 他可不想听别人感激涕零的话,这让他感觉古怪得很。 “恰逢其会,举手之劳,点到为止。” “长青,撤!” 不给明兰说话的机会,杨文远拔腿就跑。 走到一半突然身子一滞,迅速折返回来。 杨文远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回京,而华兰还要过段时间才会返家,再次见面,恐怕还得等到盛家进京,中间很是有一段时日。 事态紧急,左思右想,杨文远眼神一定,将手中镶着金丝,嵌着玉石的象牙扇递到小明兰面前。 “如果你真感激我,就帮我把这扇子递给你华兰姐姐。” 见小明兰满脸不解,杨文远当即就不乐意了,颇有些别人不识金镶玉的不甘。 “这扇子你知道有多珍贵吗?这把扇子可是我在汴京掀起装逼……勋贵子弟风潮的始祖物件,上面还有我写的诗,千金不换,懂不懂?” 想当初,杨文远在汴京浪荡的时候,正值秋末冬初时节,靠着一手寒风里扇风的操作,成功在纨绔子弟中出圈。 令国公府的几个子弟也竞相模仿,结果都染了风寒回家看病去了。 没错,纨绔子弟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再加上,杨文远不知从哪弄来的半首绝好的词,更是让杨文远火速出圈,成为汴京娱乐圈里的顶流人物。 之后有不少想秀,但是水平不够的勋贵子弟,想要重金买下这把扇子,但都没能如意。 杨文远自然不愿意售卖,他又不缺钱。 小明兰之前隐约听父亲和小娘提及过,小侯爷可能要和大姐姐结亲,于是也没有别的顾忌,点头应是,小心翼翼地将那看起来就不便宜的象牙扇接了过来。 小侯爷还在那上面写了诗? 小明兰脸色古怪的看了眼手中的扇子,对杨文远写的诗不抱什么希望。 莫非是和爹爹一样,字写的好? 杨文远:恭喜你,成功排除了唯一的正确答案! 等杨文远走远,小明兰看了眼手里的扇子,有些好奇杨文远能做出什么样的诗句,写出什么样好的书法。 但又想了想,还是按捺住了心里的好奇。 扬州码头。 顾廷烨拿到了白家家产,如今也收了心,要去白鹿书院读书,杨文远送他到了码头。 “你此去白鹿书院不先回趟家,告知顾候一声?” 两人沿着街边行走,一边说着话。 “大可不必,派个人通知一声便可。我们父子相看两厌,回去还要看那小秦氏和我那大哥哥的脸色,平白坏了心情,还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也是,不顺意的人和事无需顾忌。” “你呢,文远?你此番回京有何打算?” “我?杨家主脉就剩我一人,族里的老人都希望我早日成亲,天天来信催我,让我回去相看姑娘。我又不是他们的孙子,才不惯着,回去我就找个私塾钻进去。” 大周官学不彰,私学兴盛。 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不会把子弟送去太学、国子学读书,只有穷苦人家才会去那里读书,因为真正的名师都在各家私塾。 顾廷烨当即调侃道: “哈哈,这点他们倒是不必催你,你这趟来扬州可谓是满载而归,说不得明年我就能喝你的喜酒。” 他又不傻,自然明白杨文远对盛华兰起了心思,还把那视若珍宝的扇子给了人家,这和给女方定情信物有什么分别? “别打趣我了,只盼着你把自己顾好,别在白鹿书院露了底子,让人家攀附上来,到时候闹出笑话。” 杨文远半是玩笑半是警告道:“真要是在那边遇到个看上眼的,别急着下手,先探清人家的底细,再给我来封信,也让我欢喜欢喜。” “毕竟,像你我这样举世无二的美男子,在外总要保护好自己。” 杨文远不奢求顾廷烨遇到朱曼娘的第一时间就通知自己,只希望他能之后给自己来封信,让自己有时间反应,趁着朱曼娘未生子之前打发出去。 也算是全了自己当初看剧时,对朱曼娘这个恶毒女配的厌恶,把她扼杀在摇篮里。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侃山侃水,谈话的兴致比往常的时候高上许多。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尽头,挂着白家旗帜的楼船就停靠在眼前。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文远不必送了。” “也好,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仲怀,一路保重。” “哈哈,不必多等,只待兄弟我乡试一过,立刻便去汴京寻你,到时你别嫌我就好。” “那我们就汴京见?” “汴京见!” (本章完) 第10章 榜一富婆:王若弗 第10章 榜一富婆:王若弗 扬州。 盛府一大家子从王家赶回来。 一进门,盛紘就直奔暮苍斋而去。 他在王家的时候,收到了卫恕意(卫小娘的名字)生了个男丁的消息,也就没多待,尽快赶了回来。 进院后,怜惜的宽慰了几句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卫恕意,转头就急不可耐的抱起了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不好看,肌肤如树皮般褶皱,但是盛紘却是没有半分嫌弃,满脸都是自家香火又旺了的欣喜。 “你是我盛家的第三个男丁,一家人应当和睦相处,讲和通好,就叫长榕吧。” “盛长榕!” 对于卫恕意生出了男丁这件事,王若弗并没有林噙霜那么气急败坏,反倒是心里有些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卫恕意能分去不少盛紘对林噙霜的偏宠。 见林噙霜强撑着笑脸庆贺,王若弗脸上更是露出了笑容,心中宽慰不已。 这时,身后的刘妈妈凑上前耳语道: “大娘子,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你作为当家主母,应当赏赐点东西。” 王若弗稍作思考后,大大方方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品色不错的玉佩。 “家中添了子嗣,我这做大娘子的也不能没有表示,我这有块名家雕琢的玉佩,宝玉养人,最适合孩子不过,就当做贺礼了。” 卫恕意连忙坐起身低头谢礼,让小明兰替自己接过来。 “咦?这不是小侯爷的扇子吗?怎么在明兰你这?” 王若弗低头摸了摸小明兰的头,递过玉佩,眼光不经意间扫过小明兰的腰间,眼神一下子就定住了。 她看见了杨文远的扇子,此刻正提溜在小明兰的腰间。 盛紘听到这话,立马把盛长榕放回去,快步上前拿起扇子。 确实是杨文远的扇子没错,杨文远几乎每天都拿在手上,自己不会认错。 正要打开仔细瞧瞧,扇柄就被小明兰的一双小手紧紧握住。 盛紘眉头一皱,以为小明兰是偷了杨文远的扇子,还舍不得放手,正要开口训斥,就听小明兰鼓起脸蛋,奶声奶气道:“这扇子是小侯爷临走前托付给我,让我交给大姐姐的,上面还提了诗,要让大姐姐先看!” “此事当真?!” 盛紘闻言一喜,松开手中的扇子,任由小明兰把扇子抱在胸口退回去。 虽对杨文远提的诗没什么期待,但是这态度却是要仔细琢磨。 难道杨文远所言非虚,真对自家华兰有意思? 如今还留了定情信物? 盛紘偏过头,目光和自己大娘子满怀惊喜的视线撞在一块,显然夫妻俩都想到一块去了。 “大娘子,不知大姐姐现在在何处?” “我怕这扇子碰了丢了,拿了根细绳系在身上好几天了,总算能交差了,我现在就把扇子给大姐姐送去。” 王若弗乐得张不开嘴,此刻看小明兰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只觉得小姑娘真是可爱到了极点,忙不迭地指路。 “伱大姐姐陪着祖母回寿安堂了,应该就在那了。” “那女儿就先去了。” 小明兰点头应是,快步跑开。 “诶,明丫头跑慢些,刘妈妈,你也去跟上去看护着。等会再去我房里取匹上好的绸缎,给明丫头做件新衣裳,天气冷,女孩子家也该多备件衣物。” “是,大娘子。” 王若弗此刻可谓是春风得意,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之前不是一直说要在母亲那养个丫头吗? 如兰自己不舍得,墨兰是林噙霜这个贱人所出,肯定不行。 那不如让明兰去? 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卫恕意,王若弗越想越觉得此法不错。 “官人,之前不是商议着,要在寿安堂里养个丫头吗?我看明兰就很不错,不如就她了吧?” 盛紘之前一直属意的事墨兰,所以这件事迟迟未定。 当下正高兴卫恕意给自己生了个儿子,自家还有和候府结亲的可能,心里高兴之下,倒也觉得明兰其实也不错。 正好卫恕意生了孩子元气大伤,需要静养。 正要应下,一旁的林噙霜出声了。 “还有我家墨兰呢?主君,我家墨兰自小就喜好笔墨,更是一直想承欢在祖母膝下。” 听自己的“初恋”林噙霜说了话,盛紘当下把话咽进肚子里。 “既然争执不下,那就再议。既然要养在母亲膝下,自然要问问母亲的意见。” 林噙霜有些不甘。 从自己和盛紘勾搭成奸,进了盛家大门之后,盛老太太就厌恶自己,更是恨屋及乌,连带着对长枫和墨兰也不亲近。 让老太太选,那自家墨兰肯定没甚机会。 正要再说话,只见盛紘挥了挥手。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想必你们也乏了,各回各院吧。” 寿安堂。 盛老太太年纪大了,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身子有些疲惫,在华兰的搀扶下正要躺下,就听房妈妈来禀告六姑娘来了。 心中惊奇小明兰居然会来这,当下也不躺了,倚靠在床上。 “大姐姐安好,祖母安好。” “明兰,这么火急火燎的来找祖母有事吗?”盛老太太对这个聪颖灵敏,可爱活泼的小孙女还是有些喜爱的,露出和蔼的笑容。 小明兰瘪起嘴,偷偷吐了下小舌头,有些难为情,“祖母,孙儿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大姐姐的。” “找我?” 华兰有些诧异,好奇问道:“找我什么事?” 小明兰掏出扇子,递给华兰。 “小侯爷走的时候你们不在家,就托我把他的扇子给你。” “哦,对了!小侯爷还说他在上面提了词,我谁都没给看,自己也没看!” 说着,小明兰踮起脚尖,探头望了望华兰手里的扇子,脸上全是好奇的神色。 “杨文远给的?” 华兰闻言有些羞赧,少女的脸庞浮上红霞,红润明媚。 盛老太太已经给华兰说了,杨文远可能对她有意,如今一回来,就收到了杨文远的“定情信物”,还是在祖母眼下,当下觉得脸像是在被火烧一般。 “怎么,舍不得给我们看?” 面对盛老太太的揶揄,华兰忸怩了下身子,半是期待半是担忧的轻轻展开扇子。 期待源自少女对爱情的朦胧向往,担忧则是怕杨文远用词不好,污了祖母的眼。 但想来敢让小明兰送来,应当没什么问题。 (本章完) 第11章 字如其人 第11章 字如其人 扇子缓缓打开,华兰笑容倏然消减许多。 只见上面的笔墨比自己的还不如。 盛老太太脸色不变,鼓励道: “华儿,继续。字丑有什么大不了的,敢送出手就是好的。” 明兰对字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和自己差不多,她现在只想知道困惑自己这么多天的词到底是什么,催促道: “大姐姐动作快些,再慢下去,晚宴都要开了。” 华兰点了点小明兰的鼻子,“就你懂得多。” 动作却是快了许多,一下把扇子打开,侧过脸拧着琼鼻,颇有些丑媳妇见公婆的既视感。 只听旁边小明兰一字一句缓缓念道: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嗯? 听到一半,华兰唰的一下睁开美眸,捧起扇子凑到跟前,仔仔细细研读起来。 这是他写的词? 华兰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惊喜,仿佛要把眼前的扇子看出来。 “词是不错,但怎么就半阕?” 盛老太太是懂诗词文学的大家闺秀,也是觉得这词是顶好的,但后面呢? 华兰欢喜的不行,来来去去把扇子翻转个好几遍,也没找到剩余的半阕。 “这词应当是完整的,但怕是留了一半,等你到了汴京或是入了门,他才打算把另外那半给你。” 华兰也是这么觉得,但是少女的心思被当众点出,还被祖母揶揄,只觉得脸蛋上火辣辣的,脸色顿时红润了起来,再也待不下去。 一双修长的柔荑拿过扇子,线条优美的藕臂环抱将其捧在怀里,莲足轻移,飞快跑了出去。 “祖母,小侯爷的词写的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大姐姐突然跑了?” 盛老太太轻轻刮了下小明兰的小鼻子,慈爱的笑道: “那是因为伱大姐姐害羞了。” “害羞?孙女不懂。”小明兰不明所以。 “就看个词,还是半阕,怎么就害羞了?” 盛老太太摇头失笑,把小明兰抱到腿上,贴在耳边轻轻道: “等明儿你长大些,就知道了。” 华兰从寿安堂跑出来,一路跑回了自己房间,拿起手中的扇子爱不释手,不停地楠楠上面写的词。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这是在形容他见到我的第一面吗?进寿安堂的时候?” “前半句倒是没错,那天我确实是盛装打扮了一番,还带了很多金玉首饰,但后半句怎么说?我当时明明是瞪了他一眼,怎么就是笑了?” “难不成,我当时真是朝他笑了一下?” 华兰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是进门的时候,自己对杨文远笑了? “下面……难怪那时候天天往我家跑,原来是奔着我来的,还好当时我没答应同他出去玩乐,一点都没礼数。” “字如其人,果然是个不正经的。” 嘴上说着气话,但是少女姣好的脸颊上却是布满绯红,笑容如同盛了蜜一般,显然是甜到了心底。 对于杨文远提的这词,华兰没有半分怀疑是他从别处得来的,只觉得有一股炽热,醉人的余韵在心田里流淌。 盛老太太则是觉得,就算这首词不是杨文远所做,能心思找出这顶好的词,都显得了他的一份心意,那也没必要深究下去。 …… 为了庆祝盛家新添男丁,盛家今天的晚宴摆在了一起,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 盛老太太也被请了出来,坐在了上首。 晚宴开始。 顾及盛老太太的习惯,端上来的菜肴多以清淡饮食为主,零落几个辛辣的菜式,也是远远地放在餐桌的另一头。 “华儿,听说文远给你送的扇子上提了词?”盛紘显然是好奇杨文远能写出什么样的诗来,趁着菜还未上齐的功夫,出声问道。 若是旁的诗词,华兰就直接说了。 但这满怀少年浓浓情意的半阕词,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更不好意思说。 只是偏头避过众人好奇的目光,含糊道: “不是什么好的,女儿看过也就忘了。” “那字呢?文远的字如何?” 盛紘连声问道。 这才是他想要问询的重点。 盛紘写的一手好书法,就连远在汴京的官家都有耳闻,如今觉得杨文远和自家大女儿有结亲的意思,心态有了转变,以子侄的心态对之,就想看一下杨文远的字如何。 “也就那样。” 华兰模棱两可的说道,“比起父亲的字自然是远远不如。” 这一下可说到盛紘的g点了,脸上露出自得的神情。 “这是自然,毕竟文远才多大岁数,才学了几年的字,你爹爹又学了多少年?如若以后有机会,我也可以教授一下他书法的道理。”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明兰突然朝旁边的卫恕意小声嘀咕道: “小娘,我知道小侯爷写的字如何。” “挺好的,比我的字强些。” 小明兰脸上满是得意,自己才习字没多久,就和小侯爷差不多,那等自己大了,岂不是能拥有一手爹爹那样的书法? “嘘!” 卫恕意连忙示意小明兰小声些。 这话大家肯定是不乐意听的,又见小明兰说道: “不过小侯爷的词写的很好,很是讨了祖母的欢心,下午还教授我如何写那些字呢。就是大姐姐不爽利,跟得了个宝贝似的抱走了,藏到了自己屋里。” 卫恕意瞄了眼上首看起来心情不错的盛老太太,突然心中一动,下午这祖孙俩相处的很是融洽,祖孙情正浓,此时不正是让小明兰进入寿安堂的好时机? 目光流转,对着小明兰轻声道: “那词你可还记得?” “记得啊!” 小明兰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以为卫恕意也好奇,顺带要考校自己,当即就要低声默念出来。 卫恕意突然问了一句。 “明儿,你觉得祖母待你如何?” “对我很好的啊,下午既教我练字,还给我尝了许多新奇好吃的点心,很是和蔼可亲。” “那小娘把你送去祖母膝下养着如何?” 小明兰闻言,以为小娘不要自己了,当即小嘴一瘪,就要哭出来,卫恕意赶忙解释。 “不是小娘不要你了,小娘也舍不得你,但你也知道小娘现在身体不好,平日里又要照顾你弟弟,如何顾及你?” “祖母待你这般好,但是她一个人住着冷清,身子也不利索,你过去陪着,正好哄她开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而且都住在一个家里,你要是想小娘了,随时都可以过来。” 小明兰自小就懂事,虽不情愿,但还是微微点头。 “那好吧。” (本章完) 第12章 小明兰入寿安堂 第12章 小明兰入寿安堂 卫恕意点了点头,爱怜地看了眼懂事乖巧的小明兰。 这孩子太过明事理,倒让她有些不忍了。 但卫恕意紧接着快速平复心情,让小明兰去和华兰说话,就说自己记得提的什么词,看华兰介不介意当众念出来。 屋内。 只见小明兰突然起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到华兰边上,踮起脚尖,凑上前说了什么话,只见到华兰的脸唰的一下晕满红霞,满脸娇羞,素手轻轻捏了一下小明兰白嫩的小脸蛋。 王若弗有些好奇地问道: “怎么,明丫头说了什么?” 小明兰看了华兰一眼,见大姐姐没有阻拦的意思,大约明白接下的话是可以说的,直起身子,脆生生道: “我刚和大姐姐说,我记得小侯爷提的词。” “哦?” 盛紘一脸惊奇,来了兴趣,“你大姐姐都不记得,你个小孩子反倒记得清楚?” 坐在上首的盛老太太若有深意地看了眼卫恕意,见小明兰瞧向这边,慈祥和蔼的脸上微微摇头,示意小明兰说自己的。 “记得啊!” 见众人的眼神集中在自己身上,小明兰也不慌张,不紧不慢的背诵道: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背诵完,现场一片寂静。 在座的属盛紘学问最高,对于诗词的研究也是最深的,听完小明兰的背诵,当即就愣住了。 这是杨文远写的词? 他还有这般诗才? 竟能做得这般好的诗词! 见小明兰停下,忙问道: “剩下的呢?” “没了,扇子上就这么些。” “没了?” 盛紘脸上有些意犹未尽。 对于一个生活在大周的文人来说,遇到一首好词比三伏天吃冰饮还畅快,但眼见看着了首好词,但只有半阕,就如同眼前站着一个衣衫半解的妙龄女郎,刚急不可耐地上前扯开她的纱裙,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马赛克,还有六个大字。 “请听下回分解!” 这如何让人受得了! “不对,祖母说,是小侯爷留着和大姐姐下次见面再给,还是结亲的时候来着?”小明兰突然有些记不清了,带着疑惑的神情看向上首的祖母。 恰到好处的童言童语惹得在场众人一阵哄笑。 王若弗出自书香门第王家,父亲还配享太庙,自幼受过良好的文学教育,对诗词也是懂得,见小侯爷送了首这么明显的情诗,如何不明白小侯爷中意自家华儿。 这次她回娘家,得到了杨家的详细消息。 杨家上一辈人丁不兴,如今嫡亲的更是只有个叔叔,去年拔擢为西厢都指挥使,如今正催着小侯爷结亲。 现在小侯爷对自家华兰有意,那这门亲事已然成了大半,王若弗不由心里为华儿柳暗明又一村的婚事高兴起来。 伯爵府嫡次子,哪里比得上侯府嫡长子! 侯府大娘子,那是何等的风光啊! 自家脸上也增添不少光彩。 这时,刘妈妈突然上前耳语几句,将王若弗拉回神来。 “大娘子,林噙霜,寿安堂。” 简单几句,王若弗当即就明白了过来,眼下不正是送明兰进寿安堂的好时机! “官人,之前不是商议着,要在母亲膝下养个孩子吗?我听下人说,明丫头下午和母亲相处得十分融洽惬意,这孩子也看着就让人欢喜,不如就让明丫头去?” 林噙霜脸色一沉,没想到王若弗竟像是突然有了头脑,选在这个时刻提出送养孩子的话头。 想要辩说,旋即想到盛老太太就坐在上首。 老太太本就看自己不顺心,现在自己要是再说话,凸显存在感,恐怕更惹得她嫌恶,只会适得其反,绝了自家墨儿进寿安堂的路。 于是她只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亲爱”的紘郎。 相比于明兰,盛紘更偏向于自己“爱情”的结晶墨兰,于是朝两人问道: “明兰,墨儿,你们想不想去寿安堂?” 小明兰得了卫恕意的授意,点头应是。 “女儿愿意。” 盛紘转头看向墨兰。 他已经心里打定主意,只要墨兰点头,那就直接把两个孩子一起送进寿安堂,让墨兰也能有一个嫡女的名头。 虽说自己不在意嫡庶之别,但别家都很是注重这方面,挂在母亲名下,以后婚嫁也能找个更好的人家。 墨兰虽然看到了林噙霜朝自己挤眉弄眼,但事先没有沟通过,根本却不知道什么意思,本就不喜盛老太太,更不喜清冷朴素的寿安堂,当下直抒胸臆。 “女儿想陪着小娘。” 盛紘还欲再说,一旁的王若弗突然开朗的笑出声来。 “墨兰不愿意,明丫头愿意,正好合了她们自己的心意。” “明丫头这般伶俐乖巧,还是个懂事顺心的孩子,养在寿安堂倒是让人安心得很。” “母亲,伱觉着如何?” 盛老太太面上波澜不惊,语气平淡道: “那就按你们说的,明丫头养在我这。” 今天的事全都如此顺心,让林栖阁的小贱人频频吃瘪,王若弗恨不得捧腹大笑,想了想,朝身后的刘妈妈爽快地道: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值得庆贺,去厨房里温几壶好酒过来!” “是,大娘子。” 入夜。 寿安堂的房妈妈来到暮苍斋,身后跟着几个二等女使,领了小明兰的穿着衣物回去,床单被褥则是没拿,全换了新的。 屋内暗黄色的灯光下。 小明兰靠在卫恕意怀里,看着自己的东西一点点的搬离院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女使手中的火烛伴随着夜风摇曳,光影在小明兰脸上明灭交织,衬着一股游子离乡的落寞味。 小明兰从卫恕意的怀里走出来,踱步到自己弟弟盛长榕旁边,看着弟弟睡得安稳平和,呆愣了片刻,随即伸出小手,点了点婴儿脸蛋。 脸上的不舍尽去,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我是你姐姐,你是弟弟,嘻嘻!” 不多时,东西全都收拾完。 “六姑娘,东西全都安置妥当了。” 房妈妈走上前,轻轻握住小明兰的手,“夜深了,老太太还在房里等着呢。” “嗯。” 小明兰乖巧点头,看向卫恕意,“小娘,我走了。” “去吧,在那边好生呆着,多听祖母的话,别闯祸。” (本章完) 第13章 袁文绍 第13章 袁文绍 时光如手中砂砾,不经意时从指缝间溜走。 汴京。 平阳侯府作为大周的老牌勋贵,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里,占据了很大一片地方。 除了开国时,太祖赏赐的足有百亩的侯爵府邸。 为了培养子弟亲族。 杨家还买下了四分之一的毗邻坊市。 外围住着和杨家有关系的人家。 内围则是演武场。 锻炼武艺,跑马射箭都在那边。 这也是为什么杨家一直能兴盛到现在,皆因每代子弟从小就在演武场打磨锤炼,才没有其他勋贵的奢靡之风。 朝阳初升,春光乍泄。 杨家演武场。 “一二一,一二一!” 伴随着一道道整齐嘹亮的口令,演武场最外围新划出的黄色土路上,一群穿着短褂的男人正在跑步。 领头的便是杨文远,身后跟着排成整齐队列的侯府亲卫。 杨文远穿越前,只是个刚毕业的咸鱼大学生,什么都知道一点,但什么也不懂,自然不会练兵的法子。 只能在锻炼的同时,进行服从性训练。 让他们习惯听从自己的号令。 这样将来在战场上,这些自己未来的亲兵,能和自己精诚团结,指哪打哪。 三圈快跑完的时候。 候府后厨的人恰好抬着热气腾腾的蒸笼,还有盛满白粥的木桶过来。 跑步结束,在杨文远多日的训练下,队伍里的人虽然肚子饿的呱呱叫,但还是快速整理好了有些杂乱的队形,站立在原地等待杨文远的命令。 杨文远见自己的训练结果初具成效,欣慰地点了点头。 “解散,吃饭!” 从扬州回来后,杨文远就开始锻炼身体。 刚开始的时候。 杨文远还不习惯闻鸡起舞。 但随着日子久了,也就渐渐适应了。 反而是每天早上不晨练一下,倒觉得身体不利索。 而在某一天。 杨文远撸石墩撸的汗流浃背,转头却看见自己的贴身随从长青,穿着一身皮袄,在树下一脸惬意的吃着糕点,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了。 我一个侯爷每天早起晨练,你一个随从居然这么惬意? 你礼貌吗? 于是第二天。 杨文远直接把候府的所有亲卫都拉了过来,让他们每天早上和自己一起晨练,顺带给他们加个餐。 等自己今后继承了爵位,肯定要走军伍路子。 而这些人就相当于自己的亲兵了。 在金手指不是那么给力的情况下,以后小命能不能保得住就指望他们了。 善待他们就是尊重自己的生命。 所以杨文远毫不吝啬,每天早上的鸡蛋、肉包子管饱,还跟他们一起用膳,主打一个亲民。 就和用口令带他们跑操一样,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亲近自己,习惯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形成条件反射,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杨文远还设立一个奖励。 每月比拼武艺,箭术各一次,前三的人可以分别得到十两,五两和三两银子。 钱是王八蛋。 万一自己嗝屁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倒不如用来加强队伍建设,把钱用在刀刃上。 况且这点银子对于候府来说九牛一毛。 但是对他们可是有极大的诱惑力,挑起了他们强烈的锻炼热情,几乎时时刻刻,都能在演武场看到赤身互博的汉子。 还有的人,拿着去掉箭头的箭矢互相对射。 整个场面可谓是基情四溢。 吃完了饭,早餐还剩下了许多。 也不怕浪费。 因为周边的围墙上,正有许多半大小子扒拉着墙头,在那翘首以盼。 这些孩子大多都是杨氏族人,其中还有不少是在场亲卫的兄弟姐妹,从自家哥哥那得知杨文远每天在这供应早餐。 一传十,十传百,此时都聚了过来。 杨文远挥了挥手,让厨娘把东西散发出去。 看着负责分发的厨娘,都优先把鸡蛋、包子塞满自家孩子的手,杨文远只是笑了笑。 这些是很正常的行为,没有惩处的必要。 人都是有私心的。 只要不是太过,那都可以既往不咎。 就比如现在。 偷拿先给没什么,但是杨文远传下的分发早餐的话,她们必须要听,要把东西都分发出去。 在规则范围内行事,那是老天都不能苛责的权利。 消完食。 杨文远开始练习杨家的家传枪法。 作为军功勋贵,大多数人家里都是修习的枪法,因为长枪极其适合军队,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更是在军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还因为长枪强大的适应性。 使用简单,造价低廉,几乎适用于所有军阵,在军队里被盛誉为“冷兵器之王”。 这套枪法杨文远已经烂熟于心,早已形成肢体记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各种招式更是信手拈来,不拘于固定的套路。 练完一遍,杨文远觉得还不爽利,于是让长青去把自己的马儿牵来。 熟悉了步兵战法,骑兵战法也需研习。 马没等到,反倒等来了一个意外的人。 “袁文绍,他怎么来了?” 杨文远擦干脸上的汗渍,想了想,重新组织下语言。 “他怎么现在才来?” 杨文远回汴京前,就做好了被袁文绍找上门的准备,但是左等右等,都不见袁文绍的踪影,本以为以为他已经咽下了这口气,就把这件事逐渐抛之脑后了。 但现在又找过来了? 但我杨文远问心无愧! 只是定亲,又不是婚配,嫁衣都没穿呢! 杨文远没了解过这方面的情况,但长青作为贴身随从,从小接受过良好的管家教育,已经把事情都打探清楚了。 “公子,我们回京的时候,袁家二郎外出求学了,没赶上。这次应该是因为盛家要来汴京了,所以特地赶了回来。” “盛家要来汴京了?”杨文远一脸诧异。 这段时间他早上晨练,白日里去别人家的私塾蹭课,晚上则是和华兰互相写信,“煲电话粥”。 现在一转眼,盛家就进京了? 时间过得这么快? 没感觉啊! 华兰也没在信里提及过此事。 难道是想给自己个惊喜? 杨文远开始在脑中疯狂脑补。 长青打断了自己公子的幻想。 “公子,袁文绍还在府里等着,见不见?” ps:这时候是刚进汴京,明兰他们还没长大 感谢大家的推荐、收藏、月票和打赏! 也特别感谢前面两位书友指出的错误! 万分感谢! (本章完) 第14章 太过懂事,不是什么好事 第14章 太过懂事,不是什么好事 “见,为什么不见!” 杨文远理直气壮。 “他一个只知读书的腐儒,我怕他?前面带路!” 看着自家公子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长青不由心里腹诽,自从自家公子开始练武后,是越来越有武将的气质了。 不光行为上,现在言语上也正在贴合,活生生成了自己当初看不起的粗鄙武夫的样子。 得需要有人纠正过来啊! 杨文远快步走进堂屋,进门就看见了袁文绍。 长得一般,身形瘦弱,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两拳下去,应该能晕好久。 料想袁文绍特意挑这个时候上门,肯定是来问罪的,是敌非友,因此杨文远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袁二郎,我记得我俩并无交际,怎么提前拜帖都没递,今日就突然登门拜访啊?” 袁文绍轻蔑地扫了眼杨文远健硕的身体。 身份认证成功——粗鄙武夫。 “你坏了我的亲事,还跟我装傻充愣?” 袁文绍虽然对盛华兰并无感情,但毕竟两家已经议亲,流程都走到了纳征礼那里,盛华兰几乎是自己板上钉钉的夫人,结果突然蹦出个杨文远,把自己的亲事坏了。 听说这段时间还兴起一种传闻,说是杨文远要迎娶盛华兰。 原因就是,自打杨文远回京后,从平阳侯府到盛家之前的来往信件,每月络绎不绝,而且还都是加急的,让驿站爽赚一大笔银子! 这让他如何不气? 这不就相当于杨文远抢了自己的媳妇吗? 所以,从袁文纯那得知盛家即将入汴京的消息后,他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带着坚定的决心复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抢了我的亲事,那我也把你的婚礼搞砸! “二郎,这话可不要胡说,我怎么就坏了伱的亲事,明明是你们袁家仗着婚事迫在眉睫,盛气凌人,惹恼了盛家,才使得婚事告吹,怎么就怪到我的身上了?” “不怪你?你和顾廷烨两人狼狈为奸,以投壶对赌的由头,把我猎的聘雁放飞,聘礼赢走装船,还不承认?” “这可不怪我们。事情是袁家大郎唆使我们做的,你要是怪罪,那找你大哥哥去,找我干嘛?” 此话一出,袁文绍更是恼怒,气得噌的一下站起身。 他如何不知自家大哥袁文纯也参与其中? 但是家里的母亲从小就偏袒大哥,又有大嫂在旁边哭着认错,最后父亲也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只惩戒他跪了几日祠堂。 甚至,连祠堂都没跪全乎。 父亲一离家,母亲就把大哥放了出来。 这直接把他气得跑出汴京,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外出求学去了,所以才和杨文远错过,今日才得以见面。 但这事不好和外人提,袁文绍只能把矛头指向杨文远。 “我家大哥哥有错,你们就没错吗?如果不是你们做的太过出格,盛家攀附我们家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退婚!” 杨文远知道袁文绍正在气头上,这时候不能硬顶,于是把声音压下来,轻声道: “我们也知道自己有错,但都是当时太年轻,过于冲动,受了你家大郎的挑拨,就撩膀子上了。” 袁文绍眼睛一瞪,还要再说,杨文远连声道: “但是如今大错已经犯下,不如我们从长计议。” “亲事已经没了,如何从长计议?” 听袁文绍的语气有些松动,杨文远立刻打蛇上棍,继续说道: “这门亲事没了,不是还有下门亲事吗?” ? 人言否? 不等袁文绍发怒,杨文远忙不迭道: “二郎先别生气,等我接着把话说完。” “如今盛家亲事没了,但是你总要婚娶的,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你该当如何?” 袁文绍得了自家哥哥袁文纯的消息,立马火急火燎地回京,气都没歇一口,就上门找杨文远的麻烦,如何考虑过这个。 “你看,是吧。依你大哥哥的性子,日后肯定还要刁难你,所以你必须要想办法,以绝后患。只要让你大哥哥失去最大的助力,你以后的日子想必能好过很多,婚娶之事也没这么多波折。” 袁文绍觉得杨文远说的有几分道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自家的母亲,哥哥和大嫂老是找自己麻烦,就如同自己是个庶子一般对待。 但自己明明也是一母同胞的伯爵府嫡次子啊! 见袁文绍有些意动,杨文远上前握住他的手腕,目光坚定。 “所以,我们要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什么办法?”袁文绍略带迟疑地问道。 “除掉你哥哥最大的那条腿?” “哪条腿?” “江湖……” 杨文远差点嘴瓢,立马改回来。 “你母亲!” 袁文绍被吓一跳,匆忙拽回自己的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杨文远。 “不是要杀了你母亲,是要让你母亲自顾不暇,没有精力管到你头上,偏袒你哥哥。” “那怎么办?”袁文绍面露意动。 “找准你父亲的喜好,给他纳个贵妾进门,到时候你母亲后院起火,焦头烂额之下,自然无暇顾及你们。” 这便是原本剧情里华兰使得招数,被杨文远借献佛,提前提了出来。 不过袁文绍如今还没娶妻成家,没有体验过夹在两头的难处,他本身又是一个愚孝的人,未必会使用这个招数。 不过也不一定。 毕竟原本的剧情可没盛家退婚这档子事,更别说他还被气离了家。 方法杨文远已经给了,用不用由他自己权衡。 见袁文绍眉头紧皱,心神不定的样子,杨文远幽幽加了一句。 “你没必要做家里最听话懂事的孩子,那往往是最累人的。” “你大哥哥呢?我看他活的挺自在。” …… 汴京码头。 船靠岸边,盛家一大家子抵达汴京。 再度重临眼前巍峨壮观,古老繁华的城池,盛老太太心里发出一声暗叹:阔别多年,终究是又回来了。 “祖母,你在看什么呢?” 小明兰跟着盛老太太的视线,却是只看到一片空气和力夫,满脸疑惑。 盛老太太低声笑了笑,轻声道: “祖母和明儿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生活在这,如今几十年过去了,祖母都老了,没想到这地方依旧没变。” “祖母你以前住在这啊?” 小明兰可爱的脸上写满羡慕。 “我们以后也要住这吗?” “当然,盛家在汴京有座老宅,以后我们就住那。” 新书时期,请大家多多点点收藏! 如果再添追读,却是再好不过了! 万分感谢! (本章完) 第15章 朝堂议事 第15章 朝堂议事 盛紘走在人群前头。 找好马车,回身亲自搀扶着盛老太太上去,充分显现了自己的恭敬孝顺。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作为当年勇毅侯府的独女,盛老太太在汴京可是很有些名望。 而今盛家重返汴京,有了盛老太太的名头,做事、融入达官贵人的圈子能便利许多。 目送众人离开。 盛紘没有跟着上车,他要先去官府报到。 按理说,官员回京述职没必要这么急,可以先回趟家歇息一番,但盛紘秉持稳健之道,但求不让人抓住一点毛病。 清晨。 随着第一缕晨曦透过皇宫的红墙金瓦,皇宫的轮廓在朦胧的晨雾中显露出来。 官员们身着朝服,手持朝笏,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群聚在皇宫前的空地上。 随着宫门缓缓打开,官员们鱼贯而入。 盛紘身穿绿袍,手持木笏,腰带盘着黑银相间的犀角带,跟在人流往里面走。 他低着头紧跟队伍,心里怀揣着进入皇宫的新奇,被皇宫巍峨壮观的气派吸引,忍不住四处张望。 通过数道宫门,走过长长的甬道,金碧辉煌的大殿近在眼前。 殿前的广场上,已经有不少宫女太监在那候着,旁边备着不少清淡的点心茶水,让等待上朝的官员们果腹。 不过并没有人上前取些吃食。 如果官员要上早朝,大多不会吃早点,防止吃坏了肚子,殿前失仪。 不多时,鼓声响起,阶梯上面走出一个太监,放声喊道: “上朝!” 官员分两列穿过端礼门,进入大殿。 早朝的大殿上。 身穿盔甲的禁军守护在四周,大殿侧边还有史官摆好桌椅,记录今日朝会的内容。 殿上文武官员分为两翼。 文官们站在东边,面朝西。 武官们站在西边,面朝东。 着紫朱绿色官服的官员,按官阶大小依次站立。 大周官员,以身上官服的颜色,用以区分等级。 九品以上服青,七品以上服绿,五品以上服朱,三品以上服紫。 作为五品承直郎的盛紘,堪堪擦到了上朝会的边。 片刻后,身穿龙袍的皇帝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出。 官员们纷纷低头行礼,齐声高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显示出皇帝的无上威严与尊贵。 皇帝缓慢而沉稳的走上殿内最高处。 登上龙椅,低头环视着下方的官员。 “前些日子,江浙两湖上报,说零星之处,发现有蝗虫之患,如果真有蝗灾,那就是千里赤地,颗粒无收啊。” “下面,有没有江浙来的人啊。” 盛紘手持木笏,弯腰低头从队伍后方出列,弓着身子像个虾米一般,战战兢兢地走到队伍最前头,在当朝宰相韩琦的注视下,埋头跪下叩首,接着站起,开始发声奏对。 “臣承直郎,新尚书台任,盛紘,昨日刚从扬州抵京。” 上首的皇帝看出盛紘的拘谨不安,于是开口道: “朕知道你,一笔的好字。” “你说。” 盛紘没想到皇帝居然听说过自己的名字,还在早朝上当众夸奖,心里顿时被巨大的惊喜所充斥,正要开始回答自己对蝗灾的看法,就被一旁的宰相韩琦抢了话。 “老臣也见过几次蝗灾,只要在它还是幼虫的时候,多养些鸭子,鹭鸶去吃掉它,也就成不了什么气候。” 简单回答了皇帝的问题,紧接着韩琦神色一正,图穷匕见。 “陛下,老臣有别的事要奏。” 皇帝自然看出韩琦的心思,沉声道: “今天只议螟蝗之事,你不要横生枝节。” “天生万物,都有枝节,所从何来,无非是繁衍与继承。” 皇帝挥手打断。 “若是内帷之事,可到书房来奏。” 这时,文官集团之中又走出一个穿着紫袍的文官,出列低头行礼,接过话头。 “陛下,前日,老臣求见陛下于书房,陛下与老臣谈古,再前日,陛下与老臣在书房论话,臣是心急如焚,顾不得体面了!” 韩琦跟着输出。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陛下还是早日过继宗室子为妙!” 话音落下,整个朝堂为之一静。 皇帝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平静说出一句话,霎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们这是,逼宫吗?” 盛紘听得心里一个哆嗦,暗道今日霉运到家。 没想到第一次上朝,就遇到自己避之不及的立嗣之事! “陛下请息怒,这些都是臣工们的浅薄之见。” “陛下薨幼子,陛下痛,臣工也痛;陛下痛幼子,臣工痛天下!” “还请陛下过继宗室,拷问品德,从中选拔,立为继嗣!”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尽皆跪下。 无声的请求更胜过高声呼喊。 盛紘如何见过这种阵仗? 官员们全都跪下,只剩下他一个人呆傻的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跟着急忙跪下。 仓促间手忙脚乱,跪下才发现自己的木笏跌落在一旁,刚微抬额头锁定目标,就要伸手去取,便听皇帝出了声,只能赶紧把手缩回去,继续埋头跪下。 “你们这是要跟朕撕破脸皮啊,还说不是逼宫?!” 朝堂上依旧一片沉寂,所有人不发一言。 空气中的寂静表明了臣子们的态度。 皇帝见状,如何不明白官员们的打算,一个踉跄,跌坐在龙椅上。 “朕没了儿子,强撑着上朝理政,你们这群无君无父的混账!” “居然在这大殿之上,威逼于朕!” 皇帝气急攻心,惹得年迈的身体一阵咳嗽,盛紘正要趁着这个空挡拿回自己的木笏,手刚往前伸,又听到皇帝气愤的袖子一挥,将旁边宦官递送上来的汤水摔碎在地,吓得盛紘急忙再次将手收回来,抵额跪着。 “老臣本不想伤陛下的心,但今日老臣不得不伤陛下的心……” “你闭嘴!” “为的是要保陛下晚节,老臣恳请陛下过继宗室,拷问品行……” “忤逆!你这个混账!”皇帝一边往下走一边喝骂着。 “从中选拔,立为继嗣!” “混账!”来到韩琦跟前,皇帝怒吼。 “这才是国之根本啊!陛下!” 全场官员俯身再跪,如同盛紘一般以手抵额。 (本章完) 第16章 齐聚盛家 第16章 齐聚盛家 皇帝看到这一幕,顿感心力交瘁。 “退朝,退朝!” 强撑着力气转身,就见刚才那位紫袍文官扑了上来,双手紧紧拽住皇帝的龙袍袖口,纵使旁边的太监来拉也不放手。 “陛下,陛下!” 只见此人目光如炬的看着皇帝,“若是能定下过继宗室之议,臣就是被打二十,也心甘情愿啊!” 一旁的盛紘总算是逮到空子,迅速抓回自己的木笏。 即便周围的宦官围了过来,那人也不肯放手,眼神依旧直直盯着皇帝。 皇帝无可奈何,只道: “好,好好好!过继立嗣之事,朕听你的,你说立谁就立谁好不好?” 那人双手一拽,甩开宦官们的桎梏,双手捧住自己象牙制的朝笏,先是恭敬行了一礼,“陛下,” 紧接着丢开朝笏,脱掉官帽,露出自己的斑白束发。 “陛下是疑心老臣邀宠储君吗? 陛下,你瞧瞧我这身老骨头,这头发,这胡子,我都七十多的人了,家里没有一个孩子,我能有什么私心哪!” “皇嗣为天下安危所系,往昔有多少祸乱之起,皆由策不早定,定而不决呀,陛下!” 言谈举止声嘶力竭,拳拳报国之心众目昭彰。 皇帝只感到一阵疲惫,心灰意冷之情直上心头,转身,缓慢地往回踱步。 “你们说立嗣,那就立嗣,你们要过继就过继,选不选的,总得有人来当这个皇帝,可是我的儿子没了。” “谁?” “有谁能把我的儿子给我啊。” “有谁能把我的儿子给我,谁?” …… 朝会结束。 整件事立马传遍了整个汴京勋贵圈。 正在演武场练马上枪法的杨文远也收到了消息。 “当众逼宫还是来了吗?”杨文远咋舌。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当众逼皇帝立嗣,但是当这件事活生生的发生时,杨文远还好是免不了一阵吃惊。 普通人家老来得子,幼子突然夭折,都得悲痛万分。 更何况是失去唯一继承人的皇帝。 只能说,那帮文臣是真的勇! 明知道官家还没从幼子薨逝的阴影里走出来,还敢当众逼宫。 亏得是大周重文轻武。 奉行“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国策,外加太祖一句“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才敢让满朝文臣这么激进。 也是仗着当今官家仁厚心慈,已经老迈,颇有几分“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的既视感。 不过这也不干杨文远的事,没有丝毫减退杨文远今天的热情。 今天,是他要上门拜访盛家的日子! 积英巷。 盛家。 虽然今天才是盛家到达汴京的第二日,但是盛家已经在汴京传出了一点名声。 一则是家里的盛家老太太。 作为当年勇毅侯府的独女,自小被恩宠养在宫里,这样一位金尊玉贵的高门贵女,当年却执拗地嫁给一个新科探郎,之后更是带走了候府里的大半积蓄作为嫁妆,远走汴京,最后还和勇毅侯府之间闹得很不痛快,这件事在汴京城里的传闻经久不衰。 虽说勇毅侯府已经退居南京,但如今另一位当事人来了,使得这件事又在汴京贵妇人的后宅里兴起,谈论。 二则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齐衡,要去盛家读书。 作为大周少有的几位公爵,齐国公府是大周最顶级的勋贵之一。 虽然近些年越发没落,但国公府的大娘子,平宁郡主,却是出身襄阳候府的嫡女。 襄阳候当年为了护驾断了条腿,之后便受到官家的宠幸,还下旨让他的女儿养在宫里,认皇后为母亲,被封为平宁郡主。 齐国公也靠着关系,荫庇在都转运盐使司任职。 而襄阳侯也是实权勋贵。 所以,齐国公府依旧是汴京城里的顶级勋贵。 不过,随着襄阳侯老迈和官家年岁渐长,齐国公府有了隐忧。 一旦官家驾崩,那齐国公府就再无特殊。 新帝上位后,都转运盐使司的位置保不保得住还两说。 襄阳侯就平宁郡主一个女儿,现在自然是极尽宠爱,但一旦他去世,过继来的子嗣承袭爵位,那中间隔了不止一层,到时候襄阳候府也依靠不住。 所以,在得知大儒庄学究要来盛家教书的消息,平宁郡主也顾不得门户之别,纵使嫌弃盛家小门小户,也把自己的独子齐衡送来,就是未雨绸缪。 等齐衡考上进士,还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充分利用当下的关系,给他谋取个好职位。 杨文远也有这个打算。 他今天不光是为了拜访盛家,还是想在他家的私塾读书。 只要能通过乡试,给自己披一层文人的衣服就行。 这样纵使日后如果没考上进士,荫庇官职的时候,也能有更多选择。 君不见,多年前就有一个战功赫赫的武将,马上就要被皇帝提拔当知州,但是言官御史们纷纷上述请求收回成命。 “武人粗暴,不可兼任知州。” 后来皇帝又想把他提拔进枢密院,升任枢密院副使。 大周的枢密院相当于第二个兵部,而枢密使则相当于额外的兵部尚书。 按理说,这件事是武官内部调动,和文官们没什么大的干系。 但是言官御史们又跳了出来,说不和规矩,不能和粗鄙武夫同在朝堂。 由此可以看出,在大周文人出身是多么重要。 虽然盛家不会拒绝杨文远这个“准女婿”去家里读书,但也需要有人去告知人家。 但杨文远的叔叔为了避嫌,早已搬出候府,还是个经常需要供职的武官,匆忙之下找不到人。 派下人去,则显得不庄重,毕竟是今后的岳家。 左思来又想去,杨文远觉得是自己出马为好。 积英巷。 盛家。 这座老宅许久没住人,所以今天依旧在清扫宅院。 在回汴京前,盛紘就让林噙霜把管家权交还给了王若弗,虽没有自己抢来的那般畅快,但看着林噙霜那副霜打茄子般的焉样,王若弗心里还是一阵舒爽。 任你计谋算尽,左右还不过是个妾室,哪里比得上我王家的女儿,盛家的大娘子。 我父亲配享太庙! (本章完) 第17章 盛紘:该装得装啊 第17章 盛紘:该装得装啊 王若弗和刘妈妈走在一起。 一边巡视家里,一边说着话。 “大娘子,再过些日子,庄学究就要到汴京这儿了,得赶紧让咱们哥儿温书上课才是正途。” 刘妈妈搀扶着王若弗坐下,接着说道: “这次连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都要到咱们府上来念书,真是天大的造化。日后,咱们哥儿和小公爷那就是同窗了。” 王若弗脸上浮现出自得的笑容,显然很是得意能让齐国公家的小公爷来家里念书。 “说到这念书,长柏不知什么时候,和顾家二哥儿玩在一块了,说也要让他来家里念书。 我就担心着呢,那孩子虽说门第好,可瞧着不像样,别把咱们家长柏给拖累坏了,幸而他去了白鹿书院念书,说不来了,我这才放心。” 家里的直廊上。 盛紘和盛老太太说着话。 “华儿是要读书的,但明儿就不去了吧,她是家里最小的,早上她也起不来啊。” 盛老太太看了盛紘一眼,声音稍大了些。 “让她去开蒙上学,一则有些事情做,不用终日烦我这个老婆子,二则她也该明白些道理,日后做个清晰明白的人。” 就在这时,一旁有下人来报。 “主君,小侯爷来了。” 盛紘闻言有些诧异,想了想,“你让他去前厅,我稍后便到。” 盛紘转而看向盛老太太。 “母亲,这小侯爷怎么突然到访?” “为什么你不知道?还不是为了我家华儿来的。” 盛老太太没给什么好脸色,但还是说道: “杨家小子是个勤奋好学的,听说近些日在别家读书,如今庄学究要来,你不妨和他提一提,看他愿不愿意也来家里念书,反正都让小公爷来了,也不差他一个。” 盛紘听完,接连点了几下头,觉得盛老太太说的很对。 小公爷都来了,杨文远一个准女婿自然也能来。 “孩儿知晓,稍后便去点一点他。” …… 前厅。 杨文远在下首坐着。 不一会儿,盛紘从后院出来,热情地招呼杨文远坐下。 “贤侄,今日何故上门啊?” 这时,杨文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好像没有表字? 按照老平阳侯夫妇原本的计划,是准备等杨文远加冠之后再取,结果没来得及。 顾廷烨现在就有表字,是因为他的娘亲白氏久病成疾,知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早早给他取了字,仲怀。 那我怎么办? 古代人的字大多是由德高望重的前辈、师长或者长辈取的。 自家长辈没了,看来只能日后请有身份的人取了。 这也是一个拉近关系的好手段。 杨文远心里思索,但很快回过神,回答盛紘的疑问。 “这不是听说盛家进京了,我想着贵府可能初来乍到有些不方便,负责采买购置的女使不熟悉情况,就从府上找了个熟悉周边的老人,想让她在这候着。” 这自然是杨文远的托词。 盛家在汴京的老宅子放置了这么多年,肯定有留守看家的女使,自然不需要杨文远从家里带人过来。 但突然上别人家拜访,总得找一个过得去的理由。 而借用家里的老人就是一个不错的借口,也从侧面表示了杨文远亲近盛家的态度,可谓是一石二鸟。 果然,只见盛紘脸上露出快慰的神情,接着微微摇了摇头。 “多谢贤侄的美意,但我家也是有几个熟悉周围的女使,却是不必了。” “听说贤侄这些日子在念书?” 盛紘突然问了一句。 杨文远见盛紘把话题往这边引,也是明白进盛家私塾之事大约成了,连忙点头应是。 “是的,家里同辈太少,也没有好的名师,所以就去了别家念书。” “嗯,那确实。” 盛紘矜持地点了点头,“如今想要念书,是得有个好先生教授道理,我家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请到了庄学究来家里教书。” 杨文远:该配合伱的我在尽力表演。 “庄学究,就是那位名满汴京、德高望重的庄学究?” 杨文远满脸不可思议,“听说这位庄学究教书极好,但是不轻易出山授课,听闻国公府的人去请了好几遍,都没结果,世叔能把他请来教书?” “哈哈!” 盛紘显然也是极为得意这件事,朗声大笑,“恰逢其会罢了!” “我之前在冤狱中救过一位老安人,谁知道事后竟得知,她儿子就是大儒庄学究,听说我家孩子要读书,他便投桃报李,答应来我家教书,不日便到。” 杨文远配合着咋舌。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盛紘脸上带着假意的懊恼之色,微微摇了摇头。 “本想只给家里的孩子上课,谁曾想齐国公府不知从哪得了庄学究要来的消息,也要把小公爷送来念书。” 盛紘轻轻叹了一声,“我看那小公爷仪表堂堂,文质彬彬,应该是个读书的好材料,所以就勉强应下了。” 杨文远:你是真能装! 这话肯定不能说。 只见杨文远故作迟疑,慢吞吞地道: “侄儿最近也在读书,知晓庄学究的厉害,倾慕已久,不知方便不方便……” “没问题!” 盛紘大手一挥,直接应下。 “贤侄替我家华儿否了袁家的亲事,避免华儿进了火坑,对我家有大恩,贤侄不是正在研读圣贤经文?不若直接来我家!” 杨文远这时脸上才露出真挚的喜色,连忙起身拜谢。 “多谢世叔成全!” 盛家后宅。 寿安堂。 华兰正低着头认真教小明兰识字练字。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华兰脸上。 一头盘束的秀发如瀑般洒落,温柔的脸庞在淡淡的光影下,显得那么的柔和唯美。 “大姐姐,我这‘寻’字写的如何?” 华兰拿起字迹端详一阵,轻轻颔首,意有所指,“写的不错,比某人写的好多了。” “某人?大姐姐,你说的是小侯爷吗?” 华兰给了小明兰一个好看的白眼,没好气道: “我又没说,你怎么知道?” 小明兰嘻嘻一笑,“大姐姐你嘴上没说,但脸上却是说的明明白白。” 如今和华兰待久了,小明兰知道华兰是个宽厚性子,待自己也好,所以也敢开玩笑了。 感谢各位的推荐、月票、收藏和追读! 明天就是一轮pk了! 请各位读者大大尽量追读哦! 有推荐票和月票的帅哥美女们也可以投一投! 万分谢谢! (本章完) 第18章 黑,是比出来的 第18章 黑,是比出来的 华兰抬起藕臂,作势要打小明兰,乐得小明兰边笑边退,这时华兰的贴身女使翠蝉走了进来,见小明兰也在,立马停住,一副要说话但顾忌有人在场的模样。 华兰好奇看了一眼正挤眉弄眼的翠蝉,一下就反应过来应该是和杨文远有关的事,回身唬了一句小明兰,“继续练字。”,转头脚步轻快地出门迎上翠蝉。 小明兰右手握着毛笔,左手提着袖子,嘴里突然蹦出一句。 “莫非是小侯爷来了?” 此话一出,华兰和翠蝉两人都一愣。 翠蝉更是露了底,一脸惊讶地看向小明兰,眼里满是不解。 华兰回过头瞪了小明兰一眼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不过俏脸布满红晕,没有丝毫威慑力。 主仆俩匆匆走到直廊。 “真的如明兰所说,杨文远来了?” “嗯,六姑娘说的没错,小侯爷来了,不过奴婢也是刚知道就来通报,怎么六姑娘就知道了,小桃来过了?” “我和明兰一直在一起,我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 华兰点了点翠蝉的鼻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白白长这么大,被一个小孩一下就诈出话来。” “啊?” 翠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想起自己来是有要事,立马说道: “姑娘,小侯爷刚才让他的随从长青过来传话,说是在后门那等你,有东西给你。” “长青传话?你在我房里收拾东西,他怎么找到你的?” 翠蝉一脸委屈。 “如今家里谁不知道姑娘你和小侯爷的事,每个月信件往来回复,总有被他们看着了的时候,长青作为小侯爷的亲随,随便拉个女使传话,就能把我喊过去了。” 华兰微微抿嘴。 “你这么听话,他叫你去,你就去了?” 见自家姑娘语气不善,有些羞恼,翠蝉连忙道: “不是我,是彩簪!我刚才在房里打扫呢,彩簪说她有事,让我替她来传话。” 说到这,翠蝉意识到子自己成了替罪羊,叉起腰气鼓鼓道: “这个贼丫头,我说怎么找我呢!” 华兰琼鼻一皱,“那就等晚上,我帮你一起拷问她!小侯爷又不是我什么人,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把她喊了去。” “就是,就是!” 翠蝉跟着应和道:“不过姑娘,小侯爷还在后门等着,我们去见一见?”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想见他。” 翠蝉点头如捣蒜,“嗯嗯,我说的!” 盛家后门。 翠蝉先是将看门的人全都打发走。 确定周围没人后,才挥了挥手,示意正躲在远处探头探脑的华兰过来。 华兰两只手捏起裙摆,迈起小碎步跟在翠蝉后面亦步亦趋,还时不时回头张望一下,警惕性十足。 轻轻打开门,然后从门中探出头来。 左看看,没有。 右看…… “嗯!”翠蝉被吓了一个踉跄。 只见右手贴门处,正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身躯如同铁塔般壮硕,但细看之下,觉得熟悉。 “长青?”翠蝉有些不确定道。 “嗯。”脸似黑炭的男人淡定地点了点头,显然对这样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 翠蝉当即惊呆了下巴。 在她的印象里,长青是一个正常体型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壮了?还这么黑? 长青额头朝不远处的马车点了点,示意杨文远就在那里。 翠蝉一看,果然见小侯爷的头从马车里探了出来,朝这边颔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不过,怎么脸也变黑了? 翠蝉转头再看了看长青的脸,顿时放下心来,也没那么黑。 见到正主,翠蝉把门完全打开,把身后的华兰让出来。 “这呢!” 看到华兰出来的那一刻,杨文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急忙挥手示意。 华兰虽然也高兴,但作为女子谨慎多了,毕竟这算是私会外男,被人撞见就不好了。 “嘘!” 华兰黛眉轻拧,急忙用修长的食指抵住嘴唇,让杨文远低调点。 杨文远赶紧点头,也学着把食指滴在嘴唇上。 “嘘!” 翠蝉和长青自觉守在旁边,让两人放心说话。 华兰提着裙子走到马车旁边,嘟起樱唇,一脸的不情愿,“有事不能写信吗?干嘛非要我出来见你。” 杨文远现在是懂色令智昏是什么意思了。 明明过些日子来盛家念书,就可以和华兰会面,但杨文远就是有些等不及。 忽悠完盛紘,就急不可耐地来找他女儿了。 杨文远讪讪一笑,没有解释,而是掀起帘子,让华兰上马车说话。 华兰美眸一瞪。 “出来见你就已经算出格了,孤男寡女的,你还让我和你同坐一辆马车?让人看见怎么办?” 杨文远也觉得自己的话欠考虑,立刻找补,“怎么会?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的意思是你上马车,我下去。” 说完,杨文远立马跳下车,手一直挡着帘子,让华兰上去。 华兰拗不过,只能不情愿地上了马车。 马车里的华兰掀开旁边小窗上的帘子,没好气道: “现在好了吧?东西呢?” 杨文远透过小窗的缝隙,往里面指了指,“东西在食盒里呢,你看看。” 华兰拿过食盒。 一打开,就发现里面装满了菱角。 “我听说这是你们老家的美食,正好府上有,就给你送过来了。” 看着密密麻麻堆满食盒的菱角,华兰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暖流流淌过心田,忍不住回头仔细打量了一阵杨文远,突然发现了什么盲点,轻启朱唇,问道: “你脸怎么了?怎么变黑了这么多?” 华兰刚开始倒没发现杨文远黑了,因为有了如同黑炭一样的长青做对比。 现在再看,却是发现杨文远黑了不少。 “我回汴京后,就开始练武,风吹日晒之下,能不黑吗?” 说到这,杨文远双手搭在马车的小窗上,突然嘿嘿一笑。 “长青你看见了吧?” “看见了,比你还黑,跟被煤球糊了脸似得,我刚才还好奇呢,这样想来,应该也是跟着你一起练武了。” “当然,最开始我还是一个人练武,我累得很,转头就看见他在那悠闲着吃点心,心里气不过,也把他抓来练武,还让他到日头下面练。” “难怪这么黑。”华兰小声嘀咕。 杨文远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样一看,我是不是白多了?” 华兰听完双眸愣了愣,旋即用手绢捂住嘴笑道: “你是故意的?祖母说的没错,你真不是个好的。” 感谢各位的推荐、月票、收藏和追读! 明天就是一轮pk了! 请各位读者大大尽量追读哦! 有推荐票和月票的帅哥美女们也可以投一投! 万分谢谢! (本章完) 第19章 一人一个 第19章 一人一个 冬日的暖阳下。 两人一上一下,欢快地聊着天。 少女坐在马车上,秀手搭着马车。 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洒落在肩上,言笑晏晏,婉约雍容的气质,几乎囊括了整个东方女性的恬静温柔,绝美的容颜使得窗外的所有风景都为之黯然失色。 巧笑嫣然,又不失少女的灵动活泼。 少年站在马车下,肩膀倚着窗边。 仪表堂堂,俊俏的脸上满是温和,宠溺之色溢于言表。 “时间太久了,家里明兰还在等我回去练字呢。” “菱角别忘了。” 杨文远点了点头,“如果觉得喜欢,我过几日来你家念书的时候,再给你带些来。” 华兰一脸惊讶,“你要来我家念书?” “当然,齐小公爷都能来伱家念书,我为什么不能?” 杨文远略带肯定地问道:“到时候,你也会去吧?” 少年充满希冀的眼神让华兰别过了头,轻轻呢喃了一句,“去的。” “行!那我们过几天见!” 华兰掀开帘子要下马车。 杨文远作势要搀扶,却被华兰玉手当头一指,只能默默背过身去。 “你腰间挂着的是什么?” 过了片刻,身后突然传来华兰的询问,杨文远有些疑惑,顺势往身后一摸,手里当即传来熟悉的触感,心里暗道糟了,自己忘记刚刚把东西藏到身后了。 这一下背身,不就被发现了吗? 华兰指了指杨文远手中的扇子,姣好的面颊含煞,贝齿轻咬,恨恨的跺了跺脚。 “你这扇子不止一把?” 眼前的扇子赫然同杨文远之前的那一把毫无二致。 如果不是华兰确信,自己那把早就藏进了箱子里,不可能丢了,不然她都要开始怀疑,是自己的扇子不见了,杨文远又捡把扇子捡到了。 自己视若珍宝的扇子居然不是唯一,反倒像是个制式产品,杨文远手里还有一把,那岂不是还有两把,三把,无数把? 再联想到杨文远藏着掖着,不想让自己发现的畏缩样,华兰顿时红了眼眶。 杨文远见华兰用力抿着嘴,双眸润起水雾,知道华兰想岔了,连忙道: “误会!我给你的扇子确实只有一把,这把扇子是我回京找人另做的!” 见华兰原地不动,但态度缓和了许多,杨文远赶忙继续道: “我上次给你的扇子只有半首词,所以我想着再做一把同样的扇子,把剩下半首提上去,你我一人一个。 本想上元节的时候告诉你,给你个惊喜,所以才藏着不让你知道。你如若不信,我把扇子打开给你看看?” 说着,杨文远就把手里的扇子递到华兰面前。 华兰呆愣了片刻,原地眨巴眨巴几下眼睛。 难道真是自己错怪他了? 之前两人来往书信颇多,华兰早已相信杨文远品性端正,是个诚心的人,再看杨文远此刻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已经信了大半。 顿时只觉脸上发烫,整个人有些慌乱,绯红的脸颊几乎要滴出水来。 华兰本就是个大家闺秀的温婉性子,刚才实在是太过气恼,才难得泼辣了一回,结果却是闹了个大乌龙,当下已是颜面尽失,愧悔无地。 偏偏杨文远还在说。 “你看嘛,我真没骗你。” 华兰不好意思看杨文远,怕惹得笑话,只好手拿贴身的手绢捂住额头,顺带遮住了眼睛,小声道: “我信了,我信了。” 说着就要低头往下走,逃离现场。 杨文远伸出手搀扶。 华兰已经羞得见不了人,也没顾上这些,下意识的就用素手搭着杨文远的手腕走下来,到了地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又出格了一回,眼下整个人无地自容了。 杨文远见华兰一副羞愧难当的表情,出言安慰道: “你别难为情,我自己做了决定找人制作这把扇子,没提前和你打招呼,然后让你发现了,是个人都会怀疑。” “我?” 华兰羞羞答答的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而且我喜欢你刚才的样子。” “喜欢?” 华兰怀疑杨文远是为了安慰自己,偷偷瞟了一眼杨文远,看到的只有满脸的笑意,又慌忙把头低了回去。 “你刚才反应这么大,肯定是心里在意那把扇子,也就是在意我。” 虽然还是不好意思,但听杨文远这么说,华兰还是给了他一个白眼,嘴硬道:“满嘴胡话,鬼话连篇,谁在意你啊?我刚是因为发现上当受骗,所以才生气,和在不在意有什么关联。” 杨文远摇头笑了笑,也不辩驳。 “随你怎么说,我只是觉得你刚才那样子挺好的。” 华兰一脸莫名其妙,“你喜欢别人凶你?” “你不懂。” 杨文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扇子你还看不看,要是你好奇上面的字,我可以提前透露给你。” 华兰一脸嫌弃,“谁要看你的字?练得还没明兰好,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杨文远这就不乐意了。 “我这段时间练字可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我不信还不如明兰那丫头,你给我回来,为了我的清白,你今天看也得看,不想看更得看!” 见杨文远有些气急败坏,华兰扑哧一乐,忙拿起手绢遮住荡漾起的嘴角,接着忙不迭的拎起食盒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翠蝉快回家!” 杨文远站在原地看着华兰和翠蝉进门,插上了门闩,这才收回目光。 转头就见长青站在身后,一脸拧巴地盯着自己,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盯着你家公子?有事快说!” 长青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杨文远略显黝黑的脸庞,默默不语。 “……”杨文远无话可说。 居然被发现了! 应该是刚才那个叫翠蝉的女使提醒的,不然长青肯定发现不了。 杨文远面色沉重,拍了拍长青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长青,为了侯府,只能先苦一苦你了!明早继续加练!” 末了还不忘画个大饼。 “等公子我娶亲了,到时候你看上谁,只管和我说,我帮你上门提亲!” 感谢各位的推荐、月票、收藏和追读! 试水期间,请各位读者大大尽量追读哦! 有推荐票和月票的帅哥美女们也可以投一投! 万分谢谢! (本章完) 第20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第20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寿安堂。 明兰伏在书桌上勤勤恳恳的练字。 华兰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轻轻拍了拍小明兰的肩膀。 “明兰,吃点东西?” 华兰深知明兰的吃货属性。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只要明兰吃了自己的菱角,自己再嘱咐一番,肯定能把明兰拿下,不让她告诉祖母去。 明兰回过神,小手上提着毛笔看向华兰。 “大姐姐回来了?这食盒是刚才小侯爷送的?” 华兰抿了抿嘴。 “你别管谁送的,我就问你吃不吃。” 华兰伸出柔夷点了点食盒,用诱惑的语气说道:“这里面可是菱角哦,刚送过来的,新鲜着呢。” 明兰也是许久没吃过家乡的菱角了,这是个极好的零嘴,一双圆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姐姐,你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华兰脸上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容,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个菱角,剥好递到明兰嘴边。 “哪有什么事,我是看你练了一天字,肯定累着了,所以才给你带来。” 明兰歪着小脑袋默默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事,安心张开嘴,把送上门的美味吃了下去。 华兰脸色一喜,旋即装作无意道: “小侯爷也是客气,还特地来送菱角给我们吃,你可不忘了人家的恩情哦。” 明兰双眸一瞪,瞬间反应过来,大姐姐这是想要拿自己当挡箭牌,急忙张开嘴想要把东西吐出来,但东西已经入了肚子,嘴里空空,哪里还吐得出来。 发现自己中计了的明兰一脸幽怨。 “这是我们俩的秘密,祖母等下要是问起,你只要不提我出去了就行,好不好?” 明兰瘪起嘴不为所动,华兰接着道: “这样,如果有下次,我再给你带好吃的,怎么样?” 明兰一脸惊讶。 本以为今天已经是华兰的意外之举,没想到如同大家闺秀一样的大姐姐,居然还想着下次。 “大姐姐,你还想有下次?不怕被祖母发现啊?” 华兰顿时红了脸,“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懂什么意思吗?就是假如,倘若的意思。 当然,我肯定不会再出去的,你放心!” 放在以前,明兰肯定不会怀疑自家大姐姐的允诺,但现在牵扯到了杨文远,明兰就不是很确定了,用一种半信半疑的眼神回应华兰。 自从遇到杨文远后,明兰发现大姐姐变了很多。 以往大人般成熟稳重的一面开始减少,像少女活泼灵动的那一面与日递增。 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但明兰觉得这样挺好的。 以前的大姐姐虽然宽厚待人,但是明兰感觉那样活着很累,远不如现在的自在快乐。 人生在世,还是自己活得顺心为大。 “我要樊楼里的点心和名菜,一次一种!” “什么?” “樊楼的吃食,一次一种!” 明兰自小聪明伶俐,自然不会同别人乱说华兰的闲话,最多也就和祖母一起调侃华兰,应和几句什么女大不中留之类的话。 现在最后一条路被堵死,明兰索性随了华兰的意,应了下来。 不过条件就是满足自己的吃货本质。 想要封我的嘴? 可以,不过得先付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明兰早就听过樊楼是老饕天堂的美名,对里面的饭菜垂涎欲滴,但是苦于自己一个人没法出去,也付不起这么高昂的饭钱,所以一直没机会品尝。 现在刚好遇到杨文远这个小侯爷(大冤种),拿住了他的痛脚。 这点钱自然对侯府来说不算什么。 想让我给你们打掩护,辛苦钱总得出吧! 明兰:我可真是个机灵鬼! 华兰倒没想那么远,脑袋里暗自盘算着自己的私房钱,估摸着能应付几次。 许久过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说定了!” 这时,盛老太太从屋外走了进来。 “你们姐妹俩什么说定了啊?告诉祖母一声,让我也乐呵乐呵。” 这时,盛老太太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食盒,探头一看,奇怪道: “这是菱角?看着新鲜,哪来的?” “小侯爷送的。” 华兰面不改色,但两眼却一直对明兰示意,收钱办事,收钱办事! 明兰蔫了似得挺身而出。 “祖母,刚刚小侯爷从前院送来的,说是看我练字辛苦,特意送给我的。” 为了樊楼的点心,明兰豁出去了,直接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却没见旁边华兰听了这话,脸霎时垮了下来。 明兰,你这表演欲有点强啊! 盛老太太颔首,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华兰,惹得华兰心中一紧,好在盛老太太似乎没发现,只是模棱两可说了句。 “倒是有心了,难为他还记得你。” 这个话题被略过。 盛老太太走到书桌边,拿起上面的纸张。 “明儿今天字练得怎么样了?” 华兰接过话头,“练得不错,我今天一天都在这看着呢,明兰练字很是刻苦用心。” 又是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闻言,盛老太太嘴角微动,似乎想笑,但是又及时压住了。 华兰看到这一幕,有些不确定地眨了眨眼,再看过去,只见祖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刚才的那一幕似乎是自己心虚导致的错觉。 华兰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都是杨文远,害自己提心吊胆! “哦,那挺好的。” 盛老太太不置可否,一边看着明兰练字的纸张,一边说道:“过些日子庄学究要来家里教书,到时候华儿你也去吧。” 盛老太太顿了顿,转头看到明兰一脸希冀的目光。 “明儿的话……” 听到自己的名字,明兰精神一振,昂首挺胸,就差毛遂自荐了。 “从明日开始,每日练字两百个,就让你去。” 明兰小脸登时一垮。 每天练这么多字,自己都没闲暇功夫去看小娘和弟弟了。 盛老太太杀人还要诛心,继续说道: “你大姐姐说你练了一天字,勤奋刻苦,我看你现在也不像是累着了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喜欢练字的,这点字不多吧?” 明兰嘟起嘴唇,一脸委屈地看向旁边的“罪魁祸首”,眼里泪汪汪的。 华兰脸露窘相,偏过头不敢直视明兰的眼睛,“嗯,祖母说得对!明兰加油练字,明天我继续过来教你,我就先走了。” “对了!” 华兰看向明兰,说道:“别忘了‘菱角’,记得吃!” “吃”字咬的极重,显然是提醒明兰别忘了约定。 感谢各位的推荐、月票、收藏和追读! 试水期间,请各位读者大大尽量追读哦! 有推荐票和月票的帅哥美女们也可以投一投! 万分谢谢! (本章完) 第21章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第21章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平阳侯府,练武场。 今天是亲卫们比斗的日子。 旁边的草地中央空出一大片区域,里面的亲卫穿着短褂,分成两两一组各自比拼。 比斗没有时间限制。 赢了的人自发寻找接下来的对手,输了的人自行退场围观。 越早赢,越有挑选对手的机会,还有短暂的休息时间。 所以比斗一开始,场面就非常火爆。 一些厉害的人刚开始就把自己的对手淘汰,然后互相忌惮的对视一眼,各自退到圈边,寻找合适的对手。 找好接下的目标后,先胜的人就可以在目标组旁边等待。 只要其中一人淘汰,比斗立刻开始。 不过这些亲卫之间都很熟悉,所以直到现在,杨文远都还没看到有人趁别人获胜的空挡偷袭,着实浪费了杨文远的好意。 估计是看到杨文远在,反倒是一个个挺客气的,都等对面准备好才开始比试。 这可不是杨文远的初衷。 生死之间,谁管你偷不偷袭,抽冷子就是直接干! 杨文远不让他们按顺序比斗,就是想让他们适应这种情况,锻炼他们随机应变的能力。 结果一个两个的,都讲起礼貌来了,让杨文远颇为无语。 最开始,杨文远还跃跃欲试,让每次获胜的人和自己对打,借此锻炼自己的实战能力。 毕竟杨文远的金手指就是快速回复,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沙包,根本不怕挨揍。 要想揍人,先学会挨揍。 杨文远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不过事与愿违。 作为平阳侯府的唯一一根独苗,这些亲卫和杨文远对打的时候,根本不敢下力气,生怕打出个好歹,绝了主脉的后,一次两次后,杨文远也就没了兴趣,只是每天早上锻炼完,和他们套会招,聊胜于无。 相比于近身搏斗,杨文远更擅长箭术。 有了亲卫们的倾囊相授,再仗着金手指不怕受伤的特点,以及一点点理科男的头脑。 如今杨文远的箭术技艺堪称百步穿杨。 短兵相接不敢用力,但是箭术就没顾忌了。 亲卫们都想要在杨文远面前表现自己。 不过,在场的所有亲卫都不是杨文远的对手,只能看着杨文远不断命中百米外的靶心,直到手里的箭矢耗尽,也没有一根箭矢旁落,全都正中红心。 亲卫们满脸羡慕。 如果自己有这般箭术该多好? 怎么也得当上侯府的亲卫头子了吧? 在大周。 弓箭手的地位比普通军士高上很多,属于高端兵种,稀缺资源。 如果他们有这一手箭术,无论去哪都会被人抢着要,许以高官(亲卫头子或者军中弓箭手头子)厚禄。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的。 小侯爷的安全更有保障。 赏赐完赢得比试的亲卫,杨文远原地踌躇一番,又下令再多恩赐前三的亲卫,一人一次药浴的机会。 在亲卫们响彻云霄的“谢侯爷赏赐!”的拜谢声中,杨文远回府练字去了。 杨文远虽然有金手指,不惧受伤。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每天药浴一次。 不过亲卫们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只能泡杨文远的洗澡水。 不是杨文远舍不得钱,不肯下力气投资,实在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而且不光是药材钱贵,还是因为不符合国情。 毕竟,在如今的大周,有哪家勋贵会自己付钱,特地给手下免费药浴的? 甚至,他们连给手下人卖药浴的药包时,都要在中间赚一道钱,怎么可能免费提供药浴? 所以,杨文远也只能用赏赐的名义,隔三差五地给手下的亲卫发放福利。 还不能多了,只能给少数人。 这还是杨文远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才能顺利做下去。 平阳侯府,书房。 杨文远正提着笔练字。 前几日从盛家回来,杨文远受了盛紘的情,领了几幅他的墨宝,当做“指导书”,用来临摹,练字。 旁的不提,盛紘的字是顶好的。 不然皇帝也不会当众夸赞他“写的一笔好字”。 杨文远原以为练字没什么讲究,就是临摹名家字帖,谁曾想其中还有不少学问。 初学写字,按照盛紘的教导。 应忌用光滑而不留笔、不吸墨的纸类。 宁愿纸类毛些、黄糙些,不必求纯细、洁白。 盛紘同时还交待了一些其他的基础知识,杨文远也一一照做。 杨文远首练大楷,用的浅黄色的元书纸。 桌案上。 杨文远练字,长青在旁边研墨。 杨文远写完一个“兰”字,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向长青问道: “对了,袁文绍那边有消息吗?” 杨文远那天pua袁文绍的时候,长青也在门外侍候着,怕袁文绍突然暴起伤人,好及时制止。 别误会,长青主要怕自己公子收不住力气,把人打坏了。 听杨文远这么说,长青自然明白杨文远想问的什么。 “袁文绍好像是没那个心思,那天之后,连家都没回,又回白鹿书院读书去了。” 对于这个结果,杨文远一点都不惊讶。 袁文绍就是个愚孝的人。 不然原故事线里,华兰也不至于天天被他母亲站规矩,找麻烦了,而他只会在旁边看着,冷眼旁观,事后再说几句宽慰的话。 他可能是个好儿子,但绝对不是个好丈夫。 “白鹿书院,他也在那读书?” 杨文远一脸惊讶,没想到这么巧,袁文绍居然也去那读书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顾廷烨。 杨文远用毛笔添了点墨,心中暗忖:白鹿书院就那么大,这两人应该会遇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虽说袁文绍被自己一顿嘴炮输出,连夜遁走,但顾廷烨年轻气盛,可没自己的人情世故,必定不会服软,说不得两人说几句话,就会呛起来。 不过也不用担心。 顾廷烨的身手是从小练到大的,袁文绍肯定不是对手。 只希望顾廷烨到时候不要冲动。 万一动起手来,把袁文绍伤了,消息传出去,反倒是显得他们俩有“痛打落水狗”的嫌疑。 想到这,杨文远又记起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朱曼娘,顿感晦气,连练字的心情都没有了。 “长青,庄学究怎么还没来啊?我要念书!” (本章完) 第22章 杨宇卿:文远,给你看点好东西 第22章 杨宇卿:文远,给你看点好东西 日子一天天过去。 杨文远依旧每天早起。 不过练武没有往日那般勤快,跑完步再练个半个时辰的枪法,然后就去书房开始练字。 练字这么勤奋努力,杨文远自然是为了“报仇雪恨”! 居然说我的字不行,不如明兰那个丫头? 我要悄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这天,杨文远在书房练字,长青过来禀报。 “公子,二老爷来了。” 杨文远一脸诧异,“叔父来了?” 长青口中的二老爷,自然是如今杨家的唯一牌面,杨宇卿,暂任西厢都指挥使。 虽然当初认为戍守边关是一个刷经验的绝佳时机,但老平阳侯还没疯狂到,把杨家嫡系全投进边关,所以杨宇卿当时并没有被抽调过去,而是在汴京五城兵马司任职。 五城兵马司里有很多勋贵子弟任职,号称勋贵子弟的摇篮,是除各家嫡子外,大周勋贵子弟荫庇的最佳去处。 事少离家近,还专业对口。 而杨宇卿也是能力不凡,靠着杨家的人脉,在老平阳侯出发驻守边关之前,已经担任东城兵马司的都指挥使一职,统领东城兵马司。 而一般大将领兵出征,皇帝为了表示安抚,都会适当提拔其家族子弟,以示重视和嘉奖。 当今皇帝是个仁厚的性子,看杨家当代人丁不旺,再念起自己,便又有了一份恻隐之心,所以当初拔擢杨宇卿进了枢密院,领了枢密直学士一职,三品,随侍身边,以备质询并执掌枢密军政文书。 三年后,老平阳侯为国捐躯,平阳侯夫人也哀悼而亡,平阳侯府只剩下杨文远一个独子,和杨宇卿这个叔父。 杨文远还没加冠,连爵位都继承不了,更别谈官职赏赐,皇帝只能赐下一些物质上的奖励,而官场上的所有荫庇,自然只能由杨宇卿含泪收下。 考虑到杨家的情况,需要兵权安抚不定的人心,皇帝因时制宜,再次下旨。 三年之期已到,杨宇卿再次拔擢。 领了西厢都指挥使一职。 西厢都指挥使从二品,下面有十军,满编手下应当有两万五千人。 但大周向来就重文轻武,武德根本没有充沛可言,实际上的人数只有五千多人。 但西厢军属于禁军序列,而且杨宇卿出身勋贵集团,平阳侯府子弟,所以他的实际地位很高,不是寻常武官可比。 看着杨宇卿犹如开挂一般的躺赢人生,杨文远有时候不禁怀疑,你是穿越者还是我是穿越者? 这么欧? 杨文远正要出去迎,就见杨宇卿从外面走了进来,平阳侯府他都住了几十年,比杨文远还熟,当下杨文远现在还没成家,所以也没什么忌讳,听下人说杨文远在书房,就径直来了。 杨宇卿四十多岁,从小就在演武场摸爬滚打,练得一身健硕的身体,虎背熊腰,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人未至身前,话就已经到了。 “文远,听说你现在开始习武了?就该这样,我们杨家的男儿只会读书怎么行?那些个文弱书生一拳就倒,怎么能担当大任?” 杨宇卿的脸上满是喜意,自己这个侄子从小就喜文厌武,连带着和自己这个唯一的叔叔都不亲近。 但现在好了,自从在病榻上躺了一阵之后,应当是意识到身体健康的重要性,整个人就变了。 不光开始习武,还连带着对自己越发亲近。 之前汴京还流传着有关杨文远的不好传闻,杨宇卿是无所谓的, 习武人强身健体,精力自然比旁人旺盛,闹腾点怎么了? 论起闯祸能力,当年的他在这方面也是不遑多让,如今轮也该轮到杨文远了。 在杨宇卿看来,会折腾是好事啊! 而现在,唯一让杨宇卿担忧的,就是杨文远的人生大事。 当他知道杨文远去樊楼喝酒,楼听曲时,他镇定自若。 但是当知道杨文远没留宿过一次的时候,他大惊失色,忧心忡忡。 他不怕杨文远在外面乱搞,就怕杨文远乱搞! 自己侄儿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改,必须得改! 所以杨宇卿一改往日的平和,成为杨家最坚定的催婚党。 杨文远在扬州的时候,就属杨宇卿的书信来的最勤。 每次都派亲卫送信,里面还经常夹杂一些勋贵人家的女子画像,都是杨宇卿让自己夫人偷偷画下来的,让杨文远看有没有中意的,可谓是煞费苦心。 最后还着重强调,阅后即焚。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杨宇卿就是想让杨文远看上一个中意的姑娘,早日成家生子,续接杨家香火。 这样,他也能无愧于大哥的在天之灵啊! 简单寒暄两句,杨宇卿就步入正题,神经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叠“犯罪证据”,配合着他五大三粗的身材,看起来就很怪。 是怪蜀黍没错了! “文远,你叔母最近又请了些达官贵人的家眷来家里。” 杨宇卿小心翼翼的将画像平铺在桌案上,“这是最后一批刚及笄的女子画像,我全给你找来了。前面的你都看不入眼,这次全都是新的,你看看有没有如意的?” 杨宇卿此刻活脱脱的老父亲形象,苦口婆心地劝自家的大龄剩男去相亲。 “看中了就同你叔父说,别不好意思。再说,又不一定是非要结亲,出去走走,多认识一点朋友也是好的。” 能让讲究规矩的叔母做出如此出格的事,私下描画未出阁女子的画像,杨文远知道,杨宇卿一定付出了很大的精力。 从杨宇卿蜡黄的脸色,虚浮的脚步就能看出来,杨宇卿应当是倾囊相授了。 你这个叔,我这辈子认定了! 杨文远想了想,觉得还是直接了当地告诉杨宇卿算了,自己本就没有故意瞒着他的意思,只是没特地通知。 还是旧思想在作怪。 杨宇卿根本就没想过,杨文远能主动找上人家,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 但凡问一问长青,他也能把真相得个七七八八。 看着自己将来的主婚人,杨文远正要开口,就被杨宇卿连忙制止。 “别急着拒绝,好歹先看看啊!” “不是,叔父……” 杨宇卿抬手打断,语重心长道:“文远,你先看,如果不中意,我们再聊行不行?” 杨文远还想再说,但在杨宇卿迫切的的眼神下,也只能败下阵来,百无聊赖的翻看起手中的画像,快速翻看。 自己这也算是体验了一次皇帝选秀女是什么感觉了吧?杨文远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想法。 一张,两张…… 每张画像旁边都写满了娟娟字迹,详细列举了每个人的年龄,身高,家庭背景等等,堪称古代版的背调,足以见杨宇卿夫妇很是了一番心思。 随着一张张白纸落入旁边的火炉,杨宇卿的表情有些扭曲,直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杨文远才停下来。 “盛家,盛华兰?” 不过没有画像,只列举了各种信息。 (本章完) 第23章 人妻之好? 第23章 人妻之好? 杨宇卿听到杨文远的嘀咕,凑上前来。 “哦,这家啊,这家是近些日子才来的汴京。家里的老太太是当年勇毅侯府的独女,虽说如今两家断了关系,但那老夫人当年是养在宫里的,还和余阁老的夫人,余老太太是手帕交,所以在如今汴京的还是很有些地位。 等他们家安顿好,你叔母就打算去请,所以还没他家女儿的画像,只有名字,门第。” 杨宇卿挠了挠脑门,继续说道:“盛家家里的大人是……是谁来着?我搞忘了。 官阶……官阶也忘了,反正是个清冷的去处。” 杨文远默默来了一句,“盛紘?” 杨宇卿一愣,眉头紧锁。 “好像是这个来着?听着有些耳熟,那就应该是这名字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他之前是扬州通判……” “哦哦,原来是这样。” 杨宇卿点头,解释道:“虽说我让你叔母画了画像,但我该有的避嫌还是要有的,那些画像我都没看,只听伱叔母给我简单介绍过,好像是这家人和袁家闹得有些不愉快,之前要结成亲家,但是之后又不了了之了,总之也是个凑数的,看不看也不打紧。” 杨文远看着杨宇卿,幽幽地道:“叔父,你知道我之前去过扬州吗?” “知道啊,和顾家老二一起去的嘛。” “那你知道袁家之前和谁家结亲吗?” 杨宇卿脸色一滞,不确定地道:“不会是盛家吧?” “就是盛家。” 杨文远肯定地点头,接着说道:“婚事还是我搅和的。” “你?” 杨宇卿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没事去扬州把袁家的婚事搅和了干嘛?难怪那段时间你没怎么给我回信,我说你干嘛去了,原来是嫌汴京不够大,撒丫子跑扬州去闹腾了。” 杨宇卿话语中调侃杨文远,但并没有对杨文远得罪袁家表示担忧。 虽然平阳侯府突然遭了重创,但是一个袁家而已,得罪也就得罪了。 忠勤伯爵府袁家之前被夺了爵位,近些年才恢复。 如今家里没有高品文官。 在军队照样没人脉。 整个伯爵府,徒有一个伯爵位空架子,处于勋贵的最底层,连退居金陵的勇毅侯府都比不了,更别说杨家还有一个西厢都指挥使的杨宇卿了。 如今这个袁家里最大的官是群牧副使,甚至都不是主官。 至于官从几品…… 穿一身绿袍,说出去都丢勋贵们的人! 杨宇卿笑着说道:“不过你也算是干了个善事,如今整个汴京谁不知道他们袁家的情况,虽说袁文绍那孩子不错,但袁家的当家主母是出了名的脾气差,蛮横无理,并非一个好相处的人,还极度偏袒他们家的长子,汴京的好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入袁家受苦。” 然而下一刻,杨宇卿就惊呆了。 “就盛家了,我要盛华兰!” 杨宇卿满脸不可思议。 “不是,文远,你连盛家女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杨宇卿脑子里倏然灵光一闪,“等…等一下,你当初去的是扬州?” “是啊。” “坏的是盛家和袁家的亲事?” “没错。” “他家要嫁的女儿名字是盛华兰?” “嗯嗯!” 杨宇卿原地深吸一口气。 难怪。 难怪当即很少给自己回信,合着是相中了人,没空搭理他这个叔父。 不过,杨宇卿旋即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得罪袁家没事,但自己侄儿不会是有什么隐藏癖好吧? 之前给他看了这么多人都没相中,现在突然看上了一个马上要结亲的女子…… 难不成有人妻之癖? 有这癖好也没什么,但如今身处遍地高官显贵的汴京…… 稳妥起见,杨宇卿斟酌一会儿,试探着问道:“那你现在还中意那个盛家女儿吗?” 杨文远一脸莫名其妙。 “侄儿前几日还去盛家拜访过,自然是中意的。” 杨宇卿轻轻点了点头,可能性下降不少,但保险起见,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文远,你对你叔母…不,顾候家的秦大娘子观感如何?” 又是莫名其妙的话,杨文远皱起眉头,“叔父,你问这个干嘛?” 难道杨宇卿这个便宜叔叔这么敏锐,已经看出来小秦氏不一般了? “我问你呢,你只管说便是。” 见杨文远避而不谈,杨宇卿眉头皱地比他还高。 “虽说我和顾二郎玩得好,但对他家的大娘子,我素来不喜。” “那就好!” 确定自己侄儿毫无问题,杨宇卿拍掌大喜,恨不得仰天长啸。 自家侄儿终于开窍了! 做媒,马上就找人做媒。 回去就同夫人说! 杨文远以为杨宇卿是认出了小秦氏的真实面目,借此考验自己的眼力,所以才大喜过望,手舞足蹈。 殊不知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盛家好啊,盛家是个好人家啊!” 杨宇卿已然忘了自己刚说盛家是个凑数的话,此刻正在脑子里努力回忆夫人说的话,有关盛家的记忆。 试图说服自己,这是一门好亲事。 “嗯,他们家上一辈高中探郎,这一辈也是个京官,是个不错的清流人家,可以。” “哦,这盛华兰…华兰母亲的娘家好像是王家,父亲配享太庙,也是家学渊源,门第不低,不错。” “还听说他们家在汴京有一处老宅,看来是个不缺财货的人家,很好。” 看杨宇卿一边在书房里踱步,一边绞尽脑汁寻思盛家的长处,试图摒弃自己脑海里的门第之见。 杨文远无奈扶额。 “叔父,别晃了,再晃侄儿头都晕了,反正人我已经选定了,后面的你们看着办吧。” 杨文远双手一摊,“亲事办的越快,杨家香火续接的越快。” 杨宇卿这么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也是,反正依着他们杨家的门第,再高只能往公爵府、皇家靠了,但这两者都没有符合杨家要求的女子。 你问杨家有什么要求? 及笄! 及笄就成婚,婚后就怀孕,一胎三…… “你等着,我这就回家和你叔母商议,族中的老人我也帮你搞定!” (本章完) 第24章 我就是此道集大成者! 第24章 我就是此道集大成者! 杨宇卿回到家,立马就找上了自己夫人,陈大娘子。 “夫人,文远的亲事有着落了!” 相比于杨宇卿一副被掏空的虚弱样,陈大娘子则是红光满面,容光焕发,一股子成熟妇人的风韵扑面而来。 “啊?找着了?”陈大娘子惊喜中夹带着微不可察的失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杨宇卿似乎从自己夫人的脸上,看到了些许失望的神情,但随即他便摇头失笑,将这个荒谬的想法抛之脑后。 要知道,当初为了帮杨文远找到合适的人家,自家夫人比自己还热情,天天在家里举办宴会,招呼达官贵人的女眷,就是想帮杨文远找门好亲事。 之后在自己的“强迫”下,更是不得不违背传统,私下描绘人家的画像。 这么贤良淑德的娘子,怎么可能会失落? 此刻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呢。 给杨文远的亲事办完,以后夫人就不需要这般辛劳,每日都在书房里画像忙到半夜,等自己回家才能画完。 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杨宇卿不经意间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腰子。 陈大娘子上前,为杨宇卿脱去外面的毛皮大氅,递给旁边的女使,问道:“看上了哪家的女子?” “盛家的。”杨宇卿一脸轻松,尽情舒展自己有些发酸的肢体。 “盛家?” 陈大娘子眉头微锁,怎么也没从脑海里找到关于盛家女儿的任何画面,突然脑子里一个激灵,“不会是我们还没邀请的那个盛家吧?在尚书省任职,五品承直郎的那个盛家?” 杨宇卿也是微微叹气,点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盛家。” “这…这可如何使得?” 相对于男人,常年居于后宅的女子们,对于门第之别更加重视,毕竟这是她们在汴京勋贵圈里的立足之本。 就拿忠勤伯爵府举个例子。 在男人之间。 忠勤伯在爵位的加持下,才能勉强和一个正四品的官员平等交流,还略处于下风。 但在后宅里。 只要你这个正四品的官员夫人,不是忠勤伯的直属上司,那你宴会间遇到忠勤伯府的大娘子,也只能乖乖低下头,顺从地喊一声“大娘子安好!”。 所以,当得知杨文远中意的女子,是一个家里既没有爵位,大人还只是一个五品小官时,陈大娘子心中无比的惊愕,震惊。 一个侯府嫡长子要娶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能怎么办?我们帮他找的他看不上眼,兖王和邕王一系的官员女儿又不能选,他就看中这一个了。” 杨宇卿语气中也带着些许抱怨。 惊喜过后,是无尽的空虚,和随之而来的贤者时间。 杨宇卿发现,杨文远好像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连自己夫人这关都不好过,更别提老家的长辈了,而偏偏自己已经大包大揽的把事情接下,负荆请罪的事情只能自己去做了。 “我看啊,杨文远这小子就是仗着上面没有人管着他,才这样为所欲为。” 杨宇卿佯怒道:“在他家的时候,还好言好语地捧着我,让我昏着脑袋应下了帮他说亲的事。” “下次看到他,必须要教训他这个目无尊长的玩意。” 陈大娘子心思敏捷,如何不明白杨宇卿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代表他对这门亲事没意见,接下来需要自己这个大娘子出马,替杨文远把把关,看人说媒。 陈大娘子没好气白了杨宇卿一眼,“你倒应地快,叔侄俩沆瀣一气,到头来还是使唤我这个外人,里里外外都要我去布置。” 杨宇卿脸上忙露出讨好的笑容。 “夫人,你哪是外人?你怎么能是外人呢?我们夫妻一体,杨文远那小子才是外人。” “你们就作吧,反正事情传出去,人家笑得又不是我。” 陈大娘子发泄一通,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下了这差事。 “那等盛家安顿好,我就把帖子发过去,顺带把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请过来,让她帮忙掌掌眼。” “有劳夫人了!” “通房丫头呢?通房丫头怎么说?” 一般来说,勋贵人家都会给自家孩子配几个通房丫头,从小养在身边,长大后了解男女之事。 不过平阳侯府是武勋出家,家风严谨,从不在少爷公子身边养贴身侍女。 老妈子应有尽有,但是妙龄少女却是毛都看不着。 不光是怕子弟沉迷闺房之乐,年纪轻轻就损耗气血。 也是怕结亲之前,出了先有庶长子这样的腌臜事。 闹不好就家宅不宁,夫妻离心。 这里重点表扬一下吴大娘子。 纵使家里有一个庶长子,她也没刻薄人家,在后宅里有一个好名声。 陈大娘子知道杨文远身边没有通房丫头,又没有在行首们那里过过夜,所以才有此问。 这一下把杨宇卿问住了,摸摸脑壳,不确定道:“不需要吧?文远都这么大了,应该不用教吧?再说,我当年娶你的时候,也没有……” 在陈大娘子杀人的目光下,杨宇卿乖乖闭嘴。 “这种事能将就吗?万一不懂,到时候惹出闹剧,你负责?左右不过几步路,赶紧去问!” 其实这方面陈大娘子丝毫不用担心。 杨文远在这方面的经验,恐怕整个大周无出其右。 毕竟他穿越前,从小就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拜在各类名家门下学习技艺。 年年如是,岁岁皆然。 犹以三上老师、神木老师为最,一身武艺早已大成。 杨宇卿快马加鞭赶到侯府,找上杨文远。 “文远,你要通房丫头不要?” 杨文远摇了摇头,心说我早已学贯古今,还要旁人教我? 我就是此道集大成者! 得到拒绝的回复,杨宇卿用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眼神看了杨文远许久,并再次询问道:“你确定不需要?” “不用了,叔父。” 杨宇卿摇了摇头,带着一脸的遗憾离去了。 到底是年轻人,不懂得珍惜,就和当初的自己一样这么单纯。 曾经有一次纳妾的机会摆在我面前,可是我没有珍惜,等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说:我要打十个! 感谢暮parmieux 500打赏! 感谢书友20240316230728641 100打赏! 感谢各位读者的收藏、追读、打赏、月票和推荐票! 万分感谢! (本章完) 第25章 女子嫁妆的那些事 第25章 女子嫁妆的那些事 在大周,勋贵家里的大娘子并不如别的王朝那般,面对夫君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而是拥有不低的家庭地位。 不只是因为她们的娘家,同时也是因为她们有丰厚的嫁妆作为底气。 依照大周的风俗。 女子出嫁前,家里都会给她准备格外丰厚的嫁妆,里面包含珠宝、地契等贵重资产,不然就是丢自家的脸面,甚至有些人为了女儿的嫁妆,不惜变卖家产,也要凑齐十里红妆。 而女子的嫁妆,任何人都动不得,归属权只在她自己手上。 就算丈夫不幸早逝,女子之后要改嫁,也能把嫁妆从原本的家里完整带走。 当年勇毅侯府的独女,如今的盛老太太,要嫁给盛家探郎,老侯爷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是万般疼爱,几乎把整个侯府都当做了嫁妆,让女儿带进了盛家。 这也是勇毅侯府之后不兴的主因之一。 毕竟之后的勇毅侯是过继来的,天然上和老勇毅侯隔了一层,自然继承不了老勇毅侯的全部人脉,而府上的家产也随着盛老太太一起出走。 偌大的侯府,只剩个侯爵的名头支撑。 盛紘能有如今的成就,除了自己争气之外,盛老太太的嫁妆也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当初盛老太太耗费巨资和人情送盛紘念书,曾经还去过令国公府的书塾,虽然最后因为不堪令国公府的淫乱退学,但之后盛老太太又找了别的关系让盛紘继续念书。 来来往往,都是靠盛老太太丰厚的嫁妆支撑。 就是因为这样,盛老太太虽然不是盛紘的生母,但盛紘一直都对盛老太太颇为尊敬,近些年官路走顺了才开始怠慢,不如从前。 但如今盛家到了汴京,相当于是进了盛老太太的主场,所以盛紘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态度更是恭敬守礼,几乎事事都要与盛老太太讨论斟酌,然后再做决定,重新成为了大孝子。 不同于这个相对完美的结局。 与之相反的,则是宁远侯顾家。 当年顾家被查出亏空国库八十万两银子,半年之内还不清,就要被夺爵。 顾家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爵位没了,于是开始调查亏空银子的去向,想要追回弥补过失。 结果查完之后,却发现亏空的八十万两银子并非全由顾家挥霍所致,有好几笔银子是可以说清来历的。 福建船务,西南边贸,还有内务府的采买,基本上都是替皇帝办的事,银子也是给皇帝的。 但是当时的皇帝暴虐非常,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而能说清银子去向的官员都卷入了宫闱纷争,不是被杀头,就是流放抄家,根本没人敢站出来。 没办法,顾家只能自己偿还,结果点齐所有家当,还有几十万两银子的缺口,然后他们一番搜索,把目光盯上了当时的扬州巨富白家。 白老爷子出身大族,但自小就被族里除了名,孤家寡人只有一个女儿,将来的家产肯定都是要留给独女的。 顾家一看,这不正好是勇毅侯府独女的扬州翻版吗? 连忙派人联系白老爷子,想让府里的四房亦或五房来白家提亲,换取白家女的嫁妆填补侯府的缺额。 但白老爷子也不傻,见四房、五房不堪造就,自然不可能把唯一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紧接着说出“我女儿不可为妾!”。 顾家除了四房五房,就只有长房的顾偃开…… 大秦氏怀着孕,加上本就体弱,再有府中传言迎娶白氏之女就可以解决府中的难题,以为顾家要休掉自己,思虑伤怀之下,最终难产而亡。 故事的结局就是宁远侯府迎了白氏做主母,用白氏的巨额嫁妆填了窟窿。 顾偃开心里不乐意。 认为是白氏逼死了自己的原配夫人,所以对白氏不仅没有感激,反而是心生怨恨。 成亲之后,更是足足拖了三个月才圆房,让白氏成了整个汴京城里的笑话。 一次白氏听见小秦氏挑拨顾廷煜(大秦氏的独子)和她的关系,于是去找顾偃开理论,却被置之不理,最后大吵一架,落得个血崩而亡。 嫁妆没了,人也死了,留下的独子顾廷烨从小就被小秦氏算计,和顾偃开这个父亲也是相看两厌。 如果不是小秦氏从小给顾廷煜下毒,让他英年早逝。 如果不是顾廷煜是个聪慧的,没有过继小秦氏的孙子,而是让顾廷烨袭了爵位,否则白家几十年的苦熬全落了空。 积英巷。 盛家门口的街巷上停着一辆装横考究的马车,上面挂着余家的牌子。 余阁老的夫人余老太太和盛老太太是自小的手帕交,听说盛老太太回来了,就赶忙上门拜访,同来的还有她养在膝下的孙女,余嫣然。 寿安堂里,盛老太太和余老太太一起说着话。 “听说庄学究要来你家教书?这倒是可惜了,我本想着如果你家没有好的先生,就让你家孩子去我家书塾念书,两家多多来往,现在庄学究要来,那倒是不必麻烦了。” 盛老太太笑着打趣,“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说是两家多多来往,怕不是你一个人在家里呆着闷,下面的长媳又是个自私怠慢的,你不喜和她说话,所以想着我去你家陪你解闷吧。” 余老太太瞪了眼盛老太太,佯嗔道:“好啊,我好心好意为你考虑,结果你却打趣我,真不是个好的。” 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你也说的没错,我家那个续弦过来的长媳,真是个蠢出天的愚氓,对我都只是面上恭敬,对嫣然,在家里更是非打则骂,一点脸面都不顾及,偏偏我那个傻大儿耳根子软,事事都由着她……” 余老太太叹息着摇了摇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管不了了,也懒得去管,省得惹儿孙厌烦,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把嫣然养在我那里,等她长大后,再给她找个好人家罢了。” 盛老太太深有同感,点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不乐意我们管他,那也就随他去,反正日子还是要他们自己过活,日后悔恨,也干系不到我们身上。” “这么多年了,现在看还是你活得通透。” 盛老太太垂头深深叹了口气。 “如今这般,能不通透吗?再不想的通透,怕是一日都活不下去了!” “我这是不得不通透啊!” (本章完) 第26章 隔代的姐妹情 第26章 隔代的姐妹情 相比于婚前命好,婚后大起大落,酸甜苦辣全都尝尽了的盛老太太。 余老太太则是婚前命好,婚后命更好。 余老太太出身山东大儒家族。 父母温厚,家规严谨,从小就无忧无虑的快乐长大。 等到了结亲的年纪,父母早已安排好了对象,正是当时年轻的余阁老。 余阁老最初贫寒时,受了余老太太父亲的赏识提拔,不仅倾囊相授,而且把自己的爱女许配给了他,全力扶持他的仕途。 得了恩师的帮助,余阁老官途平步青云,最终成为当朝宰辅,功成身退。 余阁老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即便仕途顺遂,青云直上,也未曾纳妾,一心一意宠着妻子,直至如今白了头。 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用余老太太操心,余阁老都亲自处理好,让余老太太过了一生无忧无虑,逍遥自得的日子。 用家里的儿媳妇们的话来概括——不问世事的天真婆母和彪悍强大的全能公爹! 余老太太抿了一小口茶水润润嗓子,偏头看向走廊上和自家孙女一起说话的小女孩。 “那外面的是你孙女?也养在你这里?” 盛老太太顺着余老太太的视线,看向坐在走廊边沿的明兰和余嫣然,微微点了点头,继而叹息道:“我家的混账事不比你家,乱的很,她娘亲生产时出了大血,需要修养,我就把她领到我这养着。” “这样也好,我们这些老婆子身边养个小女娃确实不错,又不闹腾,又能让日子过的欢快很多,还能全了祖孙之情,一举多得。” 盛老太太乐呵呵地点头。 “确实,华兰如今大了,亲事应该也快近了,早就搬了出去,而今进来个乖巧伶俐的丫头,我感觉我这身子骨都轻快了许多,饭也能多吃几口。” “啊?你家华兰要许人家了?” 余老太太一脸诧异,连声道:“谁家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盛老太太小幅度但快速地摆了摆头,“不说不说,事不成,就是没影的话,怎么能和别人乱说。” 余老太太眼睛一横,“我又不是旁人,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 “你是不是外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嘴上没个把门的,嘴角漏风,说不定哪天和人说话乐呵着,话就从嘴边漏了出去。” “你给我说说,我怎么就嘴角漏风了?” “……” 屋内两个加起来超过期颐之年(一百岁)的闺中密友正在互相数落对方过往的不是,走廊上坐着的两个小女孩则是亲切的交谈。 “我叫盛明兰。” “我叫余嫣然。” “里面的那个是你祖母?” “嗯。”余嫣然怯怯的点头回答。 明兰接着问道:“我听祖母说,你也是在你祖母膝下养着的?” 余嫣然闻言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仿佛找到了同类一般,语气中带着期待和雀跃着问道:“你也是在祖母膝下长大的?” “嗯!”明兰肯定的晃了晃小脑袋。 找到了境遇相似的同龄人,余嫣然立马活泼开朗了许多,也敢主动发问了。 “我是爹爹娶了个……” 说着,余嫣然小心翼翼朝周围环视了一圈,确定安全后,才凑到明兰耳边用小手捂着轻声道:“娶了个继母,她对我不好,祖母疼我,就把我领到她屋里去了,你呢?” 明兰抿了抿嘴唇。 “我是我小娘生我弟弟的时候不顺利,亏了身子的元气,不好照顾两个小孩,祖母善良仁慈,就把我养在寿安堂了。” 话语说完,气氛一下就低沉了下来。 两个娇小玲珑的小女孩默默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明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此刻也是朝余嫣然问道:“你想吃东西吗?” “什么东西?” “嗯……菱角,菱角怎么样?我那里还剩了些。” “菱角?这是什么东西?” “我老家的特产,前几日得了很多,我虽喜欢吃但舍不得吃完,还剩了些,你要不要尝尝?可好吃了!” “方便吗?你要不留着自己吃吧。”虽然嘴上推脱,但余嫣然的双眸里却满是亮晶晶的神采。 “没事!” 明兰小手一挥,豪爽着道:“那些菱角也放了些时日,再不吃就坏了,我这些天要练字也出去不寿安堂。 祖母不吃,大姐姐害我练字手都写酸了,我一个也不愿意给,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我。” 余嫣然站起身鼓起粉腮,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等我吃了你的菱角,要是你大姐姐日后找你麻烦,你大可来找我,帮你……” 明兰尴尬一笑,起身拉住余嫣然的握紧的拳头,讪笑道:“不必那样,家里就祖母和大姐姐待我最好,我刚是因为大姐姐让我每天练这么多字,才说的气话,你不必往心里去。” “哦。”余嫣然有些丧气的垂下头,似乎在为吃了明兰的东西,却没办法帮助她而苦恼。 见余嫣然有些气馁,明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嗯……不妨这样,你会写字吗?” 余嫣然笃定的点头,迅速道:“我会!我祖母从小就教我了。” “那你字写的怎么样?” 没错,明兰看祖母在那和余老太太聊天,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打起了让余嫣然帮自己抄字的主意。 “还可以吧……” 余嫣然有些迟疑,因为她也琢磨不准明兰的标准是什么,“反正祖母夸我字写的不错。” 明兰道:“那就行!既然你想感激我,那就等下帮我一起写字,行不行?” 余嫣然有些不确定。 “可以是可以,但我俩字迹不一样,你祖母到时候一看,不一下就穿帮了吗?” “哎呀没事,我祖母只有在我练字的时候才会亲自看,旁的时候都是我大姐姐来检查,就是我大姐姐害的我每天写这么多字,她心虚,肯定不会戳穿我。” “那好吧,不过你祖母让你练字……” 明兰不耐烦地摆了摆小手,“你不知道我这人,我天生不喜欢练字,也练不好字,用我祖母的话来讲,就是没这心性。” “快点快走,抓紧时间,不然等祖母她们说完话,时间可就不够了!” (本章完) 第27章 名帖 第27章 名帖 寿安堂。 盛老太太和余老太太聊完,才发现两个小女孩不见了,问旁边的房妈妈后,才知道姐妹俩的去向。 “回姑娘、夫人的话,两位姐儿是去偏房那了,说是饿了,去吃东西垫垫肚子。” 盛老太太当即笑了出来,朝余老太太笑着说话。 “垫肚子?怕只是托词,应是我家那个馋嘴猫念着有好东西没吃完,撺掇你家孙女一起去偷吃。” “孩子嘛,难免贪恋口舌之欲,你我小时候不也一样?” “说起来,当年我俩好像也是因为贪嘴才结的缘,遇到你这个冤家,现在没想到居然轮着她们了。” “那去看看?” “走。” 房间里,明兰和余嫣然正拿着毛笔奋笔疾书,她们俩的丫鬟则是站在窗边,瞄着屋外,时刻警戒有人过来。 这时,小桃突然回头说道:“姑娘,快停手,老太太来了!” 明兰闻言,立马拿过桌边的食盒,让余嫣然停笔后,接过她手中的毛笔藏进食盒下层,然后收拢所有的纸张堆叠在一起,自己写的放上面,余嫣然写的放在底下。 事情办完,才安心的和余嫣然品尝起菱角。 盛老太太进门,看了一眼,当即笑道:“我说嫣然怎么不见了,原来是伱被这个嘴馋的带到这来了,让我和余老夫人一顿好找。” 明兰轻轻行了个礼。 “余老夫人安好,祖母安好,孙儿是看着嫣然姐姐在前面待着闷,就领她来这里歇歇,顺带吃点零嘴,可不是什么贪嘴。” 余老太太笑着应下,同旁边的盛老太太说道:“你这丫头养得好,有股子机灵劲,不像我家的,有些怕生。” “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就喜欢你家嫣然这个贤淑的性子,日后好人家怕是抢着要,我家这个却是难了,皮猴子似得,想法也多,日后怕是坎坷多了。” “哪里,你们明兰待人这么热忱,长得还好看,粉雕玉琢的更是惹人疼爱,日后肯定受人喜欢,别人赶着上门还来不及呢。” 又是互相吹捧了对方孙女几句,余老太太看到了桌上的纸,便是好奇道:“这是明兰写的字?” 说着,就走到桌案前,瞄了一眼。 “呃,看来你家明兰是刚练字不久……” 余老太太尽量委婉的表达自己的看法,立马转移话题。 “这零嘴看着新鲜,以前没见过,打哪来的?” “人家送的,老家的时令玩意,尝尝?” “算了,我还没这么大的脸,和孙辈的抢吃食,还是吃你家的玫瑰酥饼吧,你家房妈妈的手艺是顶好的,我可是想念许久了。” “好,吃吃吃,等下让房妈妈再给你多装些回去,让你一次吃个够。” “那敢情好。” 送走多年未见的闺中密友,盛老太太喜形于色,脸上露出了多年未曾有过的愉悦和快意。 再次见到余老太太,让盛老太太不禁回忆起自己当年的青葱岁月,当初两人都是那么的逍遥自得,轻松快意。 继而脸色一暗,蒙上一层淡淡的落寞感。 好友依旧享受着生活的乐趣,而今自己却是早早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当年那个性格刚毅的勇毅侯府独女已经不在了,只有如今慈眉善目的盛家老太太。 盛老太太回到寿安堂,正要督促明兰练字,就见盛紘和王若弗面上略显急躁,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张名帖。 盛老太太淡淡看了一眼盛紘手中的名帖,然后就让明兰去找自己小娘。 “出了什么要紧事?让你们夫妻俩这么手忙脚乱。” 盛紘立马上前,将手中的名帖递到盛老太太手上。 “母亲,杨家的名帖递到我们家来了!” 王若弗用力攥着手绢,跟着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母亲,天大的喜事啊!” “看样子是小侯爷已经和他们家里的长辈提了,杨家也没反对,所以才在今日就把名帖送到我们家里,邀请我们过几日去他们府上做客。” 盛老太太看不惯这俩夫妻着急忙慌的样子,眉头一皱,低声斥道:“递帖子就递帖子,慌什么!” 说完,把手中的名帖摊开。 “主家不是平阳侯府?” 盛紘知道盛老太太久居后宅,再加上刚来汴京,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于是连忙解释道:“母亲,下帖的人是杨宇卿家的陈大娘子,这名帖的主家是杨宇卿都指挥使,小侯爷杨文远唯一的亲叔父,之前在枢密院任职,而今又领了西厢都指挥使的官职。” 王若弗默默加了一句,“从二品。”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盛紘和王若弗为何这么激动了。 一个从二品的顶级武官突然邀请,而且还有答应让杨家和盛家结亲的意思,对于盛紘这个刚进汴京的低级官员来说,简直就是天降喜讯。 不过盛老太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脸色平淡的看向王若弗。 “后日的宴会是要你作为大娘子出席,你准备带谁去?” 王若弗扭了扭头,有些莫名其妙,“自然是带华兰和如兰去。” 盛老太太凝滞半刻,反问道:“你觉得陈大娘子为何让你去参加她家的宴会?” “自然是想和我商议华兰和小侯爷的婚事啊。” “如果是想和你商议婚事,为何不以侯府的名义在侯府设宴,而是在她自己家?” “这……” 王若弗有些语塞,有些不确定道:“说着也是,莫非是我们想多了,陈大娘子只是简单地想要请我们家赴宴?” 盛老太太只觉着眼眶一紧,眉毛不自觉的扯动,没想到自家的大娘子竟是“耿直”到了这种地步。 盛紘听完盛老太太的一番话,冷静下来,聪明的智商重新占领高地。 “母亲的意思是,这是陈大娘子借着宴会的机会,考验我家?” 盛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 “我也是侯府出身,知道像杨家这样的勋贵人家,就算如今他们家里只剩了杨文远这一根独苗,还死撑着非华兰不娶,他们在决定结亲前,肯定也要看看新娘的品性,而今我们盛家刚好在汴京,他们也顺带验验我们盛家的成色。” (本章完) 第28章 宴会 第28章 宴会 “也罢,为了华儿的婚姻大事,我舍了这张老脸,写信让我的那些老姐妹帮忙打听打听,参加陈大娘子宴会的都是什么人家,会带什么人。” “如果只带女儿,大娘子你就把家里的四个兰全都带去,不必遮遮掩掩。要是还允许带哥儿,家里的孩子里除了长榕,你也尽皆带去。” “既然他们要看看我们盛家的成色,那索性就让他们看个清清楚楚!” 盛老太太一番霸气宣言,直接说的盛紘和王若弗一愣一愣的,呆愣片刻后,连忙点头称是。 盛老太太也不继续说,让两人离开先去准备着,自己则是回房,唤来房妈妈在身边跟着研墨,开始撰写书信。 此时此刻,华兰正在自己房里学习账本知识。 学习了解如何管理家里的财货商铺,这是属于每一位大娘子的婚前必修课。 刘妈妈在一旁侍候着,但凡遇到华兰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她都能给出一二建议。 刘妈妈出身王家,是王若弗奶妈的女儿,自小就跟着王若弗一起长大,两人的关系极好。 原本王若弗刚嫁到盛家的时候,刘妈妈就要跟过来,不过因为刘妈妈自己要婚配,所以耽搁了几年。 直到听说王若弗在家里被林噙霜拿捏,她才主动请缨,过来给王若弗助阵。 也幸得有眼光老辣的刘妈妈一直在旁边,为王若弗出谋划策,王若弗才不至于被林噙霜一直压制。 刘妈妈不光是王家出品的顶级宅斗高手,还跟了王若弗这么多年,一直帮着王若弗打理嫁妆里的地契商铺,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和成算在心的好本事,所以现在过来教导华兰还是绰绰有余。 不过刘妈妈到底是底层人家出身,见识眼光都不够,而华兰之后可是要到侯府里去当大娘子的,所以盛老太太和华兰商议着,等到和平阳侯府定好亲事,就请以前的老姐妹,托她们推荐个稳重的教养婆婆,来家里教授规矩。 这时翠蝉走了进来,先是朝刘妈妈行了一礼,便站在旁边默然不语了。 华兰见状,黛眉一蹙,加重语气道:“刘妈妈是母亲身边的人,对我和母亲更是推心置腹,如若有事,直说了当说便是。” 翠蝉为难的看了华兰一眼,正要开口,就见刘妈妈站起身,笑着脸轻声道:“大姑娘,今日也学的差不多了,就到这吧,我来的时候大娘子吩咐我去后厨看着,说今晚要和老太太一同吃饭,弄些清淡的菜式,我这就先过去了。” 刘妈妈走出房间。 华兰等了一会待人走远,才要训诫翠蝉以后要在刘妈妈面前不要藏着掖着,寒了老人的心,就见翠蝉着急忙慌的走到跟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华兰手上。 “小姐,刚刚小侯爷家的长青在外头蹲住了我,递了封信过来,急着说要交给你,我这才……” 华兰素手一伸,快速接过翠蝉手里的信封,熟练的拆开未开封的信件,拿出里面的信仔细看了起来。 “华兰,许久未见,见字如面。 我原本想着加冠之后再议婚娶之事,但事情往往不会如我预期的那般发展,家里催的太急,所以我前几日冒昧之下,和叔父简略提了与伱的事情。叔父和叔母都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之人,总之一切都很顺利。” 看到这,华兰当即羞红了脸,嘴里嘀咕了句“谁和你有干系了!”,然后继续看信里的内容。 “昨天又同叔父说话,言语间恰好谈及叔母在家里办了场宴席,邀请了你家,但我又让长青探查了一番,发现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也在宴请的宾客名单上。 你可能未曾听说过吴大娘子是何人,但在汴京勋贵人家里,她是有名的媒人,撮合了很多对赞不绝口的亲事,所以,我想那日宴会应当有些别的意思。” 华兰布满喜色的俏脸当即一滞,露出即将要面见公婆的窘态,纤纤玉手不由在手心里攥紧。 如今杨文远上头没了双亲,未来的主婚人只能是杨宇卿和陈大娘子,说是未来的“公婆”也没错。 “我叔父家除了叔父和叔母陈大娘子,还有一儿一女,我的堂兄杨文彦和堂妹杨如锦。 堂兄如今在外参军,还并未归家,堂妹和明兰差不多的年纪,从小娇生惯养,正是调皮的年纪,又听她母亲说了你的事,吵着要见你。” 华兰心里刚一紧,就看到杨文远接下来写道:“不过你无需担心,如锦虽跳脱,但是个良善的性子,我已经找她聊过,让她那天安分些。” 华兰松了口气,又见杨文远写道:“勋贵人家的女儿多娇惯纵意,怕是不好相处,那日没有男丁参加,你应当是和她们待在一块,不过不必担心,若是有事,我堂妹自会出面顶着。” 看到这,华兰的心里又似尝了蜜一般,旋即又有些不乐意,这杨文远怎么把自己看成一个小姑娘似的,这样叮嘱,那般言说,就差对自己耳提面命了。 还要我找一个小姑娘撑腰? 我不要面子的啊! “不过你惯是端庄贤淑的性子,怕是我多虑了,不过有万全之策好胜过毫无准备。” “最后问一句,我的字比之前是不是好了许多?肯定比明兰那丫头强了吧!” 看到杨文远孩子气般的自证,华兰顿时笑出了声。 将整张信纸平铺来看,这才发现杨文远的字确实比之前好多了,想来这段时间很是了一番心思。 刚将信收好,刘妈妈走了进来。 “大姑娘,晚膳准备好了,在大娘子房里,老太太也在那等着了。” 华兰略微思索,联想到杨文远刚才信上说的,知道怕是陈大娘子的名帖已经递到了家里,恐怕等下正是要商讨如何应对陈大娘子的考验。 当即点了点头,一起往王若弗的院子走去。 葳蕤轩。 盛老太太,盛紘和王若弗已经坐到了桌上。 华兰步履轻快,路过偏房的时候,看见了正在小桌上吃饭的弟弟长柏和妹妹如兰,心里已是确定自己的猜测。 接下来就是有关陈大娘子宴会的话题,不然不会特意支开弟弟妹妹。 (本章完) 第29章 葳蕤轩夜宴 第29章 葳蕤轩夜宴 华兰进来,刚要告罪一声来迟了,就被满脸笑容的盛老太太招了过去。 “华儿,来我这坐着。” 等华兰安稳坐下,盛老太太侧过身,轻轻拉过华兰的手,双手握住,一边轻抚一边说道: “今日杨文远的叔父,杨都指挥使府上给家里送来了帖子,邀我们家过去赴宴,华儿,你觉得应该带谁去?” 华兰有了杨文远的提前叮嘱,自然知道这场相亲性质的宴会所求为何,樱唇轻启。 “陈大娘子的宴会只邀了各家的家眷过去,我们家……” 华兰黛眉微拧,略微思索一番,径直道:“索性由母亲带着家里的女儿们一起过去,大大方方的赴宴。” 盛老太太宽慰地看了眼华兰,脸上笑意更甚,显然是极为满意她的回答。 “只邀请了各家女眷?” 一旁的王若弗突然出声道:“你祖母还没给以前的老友写信,我们都还不知谁人参加宴会,你怎么知道的?” 盛紘也是疑惑的点了点头,顺着王若弗的视线看向女儿华兰。 华兰当即一呆,双眸里露出清澈的眼神。 难道陈大娘子递的帖子上没说? 自己这是不是暴露了? 盛老太太听华兰说的这么清楚,就已经猜到了可能是杨文远提前告诉了自家华儿,也不惊讶,反而露出欣慰的神情。 杨文远能做到这个地步,显然是心中已经笃定了华兰。 根本没做他想。 所以才特地通知华兰。 见华兰一副秘密即将暴露手足无措的样子,盛老太太开口了。 “是我告诉华儿的,下午时余老太太派人给我递了话,说是他们家也受了邀请,发现我们家也在宾客之列,想着汴京的规矩这些年生了一些变化,所以特地来告知一声。” 盛紘连连点头。 “原来是母亲告知的,我说下午怎么没见着华兰,原来是去母亲屋里了。” 唯有王若弗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刘妈妈不是在华兰房里教她看账本吗? 怎么华兰又跑到母亲屋里去了? 不过王若弗随即立马将脑中的疑惑抛之脑后,而是转头看向盛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丝难色道:“母亲,明丫头养在你跟前,记在了我的名下,去赴宴我这然没什么意见,但墨兰那样……” 见王若弗对自己的“爱情结晶”墨兰出言不逊,盛紘当即面沉如水,怒斥道:“什么叫墨兰那样?墨兰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肠,家里的所有女儿都去,你就徒留墨儿一个人待在家里。” 王若弗当即就不乐意,捏紧手绢就指向了盛紘,嘴里嗔道:“什么叫我狠心?我再狠心也比不过你! 当初林栖阁的那个长枫,纳征礼的时候一点礼仪尊卑都不讲,当日就给了个由头,坏了我华儿的亲事,结果你竟然轻轻揭过,都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这么心狠?!” 盛紘一阵语塞,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搪塞道: “当初不是打了长枫板子了吗?再说,如果不是和袁家的亲事没了,华儿怎么还有如今嫁入侯府当主母的机遇。” 盛老太太和华兰都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 王若弗听了更是怒上心头,没想到盛紘竟偏袒林栖阁到了这种地步。 “我不管! 如今我华儿好不容易再有了亲事,眼看着就要嫁进侯府当大娘子,你现在又要让林栖阁里的畜生来掺和,万一有个闪失……” 王若弗说着眼眶都红润了。 “我不同意,我坚决不能让华儿的婚事再被毁了!” 华兰见此情形,赶忙起身走到王若弗身边,细声细语的出言宽慰,惹得王若弗更是哭出声来,一边啜泣一边用手绢擦拭着眼角的眼泪。 盛老太太看了眼王若弗,皱眉说道: “以前的事也就忘了吧,让人家听到对华儿名声不好,日后怎么好做当家主母。” 盛紘见状立即应和。 “母亲说得对!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况且母亲和华儿都同意了,你在这瞎扯个什么劲!” 华兰拧了拧黛眉,有些无奈,“父亲,母亲都这样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盛紘对华兰的喜欢本就仅此于墨兰,如今华兰更是快要嫁入侯府当大娘子,所以华兰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直线上升,几乎到了和盛老太太齐平的地步。 听华兰抱怨,盛紘也是当即噤声。 但随即想到自己好歹是一家之主君,怎么能被自己女儿一句话封了嘴,立马干巴巴的加了一句。 “你也劝劝你母亲,都是做大娘子的人了,心胸就应该大度些。” 盛老太太冷哼了一声。 “行了,事情就这样定下了,就由大娘子带家里的四个兰一起去。” “他们有他们的立场,我们有我们的考虑!” 晚饭结束。 盛老太太吃完就回了寿安堂。 王若弗还是一脸不开心的坐在位置上,华兰在旁边陪着。 盛紘则是等盛老太太走后,就要马上开溜,忙着回林栖阁给霜儿汇报喜讯。 华兰看见,立马起身问道:“父亲,这么晚要去哪?” 盛紘有些心虚,双手插在袖子里不自然道:“你母亲今夜心情郁结,还是由你陪着吧。” 王若弗听到这不由发出一声冷笑,讥讽道:“倒也不用你在这假惺惺的陪着,快去林栖阁找那个小贱人邀功去吧!” 盛紘脸色一僵,拂袖而去。 “不可理喻!” 不过被当众点破心思,盛紘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当着华兰的面去林栖阁,而是改道往暮苍斋走去。 看了眼盛紘离去的背影,华兰无奈看了眼王若弗,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母亲!你和父亲说话何必总是呛着他呢!” 王若弗犹不自知,“我说实话罢了,如果不是他自己理亏,怎么可能被我呛着。” “母亲,父亲是个要面子的人,你总是在旁人面前落他的面子,他肯定不喜,久而久之,他自然更往林栖阁那边倒了。 男人谁不喜欢女人做小伏低,谁不想要个温柔可心的婆姨,父亲又不是个没用的窝囊的,外头谁不说父亲年纪轻轻就调入汴京,大有前途。 母亲你一次两次给父亲脸子看,时不时下他的面子,父亲如何与你贴心,如何不起外心? 你只要收着点,父亲自然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你们也就不必总是闹着不欢快了。” (本章完) 第30章 拐弯再拐弯 第30章 拐弯再拐弯 不过显然王若弗没有听进华兰劝诫的话。 而是转移话题,和华兰讨论起赴宴时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搭配怎样的首饰。 也对。 如果王若弗真有这么好劝,能轻易放下心里的那份自傲,去迎合盛紘。 刘妈妈早就把她调教成了宅斗高手,轻易把林噙霜拿捏住了,也不至于让林噙霜到现在还活得如此滋润。 其实仔细想来。 在盛家兴风作浪多年,把王若弗轻松拿捏的林噙霜,真的有这么高超的宅斗技巧吗? 恐怕也不见得。 也就是碰到了以为遇到“爱情”的盛紘,以及王若弗这个憨直的大娘子,这才显得她游刃有余。 对手弱,才显得她强。 不谈诸若盛老太太、贺老太太那样的绝顶高手。 就论王若弗的姐姐康姨母,也能凭借一个狠字,把林噙霜压制的死死的,只剩下被动挨打的份儿。 终究是王若弗太过耿直,直性子不懂弯弯绕绕,又没有狠心肠,才被林噙霜一直轻松拿捏。 出了葳蕤轩。 盛紘走在直廊上,不一会儿就到了暮苍斋和林栖阁的岔口。 原地踌躇一阵,又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随从,实在拉不下脸,只得拐弯往暮苍斋走去。 走进暮苍斋,盛紘脸上当即一愣。 就见明兰居然没在寿安堂,而是正在床边和卫恕意说着话。 “明兰今天怎么在这?” 盛紘嘴上说着疑惑,但心里却是一喜。 这样一来自己去霜儿那,岂不是名正言顺? 明兰行了个礼,回道:“既然父亲来了,女儿这就回祖母那。” “不用,不用!” 盛紘连忙摆手,收回刚踏入房里的一只脚,说道:“你也是多时没回你小娘这了,索性今晚就在这住下,祖母那我让人通知一声就行。” 随后唤过跟在身后的冬荣。 “你去母亲那禀告一声,就说明兰今晚就睡在暮苍斋了。” 说完,就火速走出了院门。 见状,卫恕意不由无奈叹了口气。 虽说自打生下儿子长榕后,她就打算和林噙霜争宠。 但奈何生产时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虚弱不爽利,稍有不注意就会咳嗽生病,因此盛紘很少来这。 面都见不到,更别谈争宠了。 眼下也只能盼着这冬日早些过完,天气暖些自己才有施展手段的机会。 不到片刻,盛紘再度来到那个岔口。 不同刚才的徘徊,盛紘一个转弯,迅速进入林栖阁的廊上,脸上满是意外之喜。 盛紘兴高采烈的快步走进林栖阁。 进门就看见林噙霜在梳妆镜面前,教墨兰如何描眉画眼。 好好的一个小女孩,稚嫩的脸上却是涂满了胭脂水粉,让盛紘不由的眉头一皱。 “霜儿,墨儿还小,现在学习妆造还为时过早。” “女孩子家的学这个哪分什么早晚。” 林噙霜长得肤白貌美,加上身姿婀娜,只给了盛紘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就让盛紘刚升起的牢骚顿时化为乌有,转而心里更生怜爱。 “也是。” 盛紘觉得林噙霜此刻说什么都有道理。 “今晚伱不是在葳蕤轩那用晚膳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到我房里来了?”林噙霜似是不经意问道。 盛紘皱了下眉头,对王若弗的厌烦再度浮上心头,“莫要提她,想起她就觉得心烦,平白坏了心情。” 林噙霜收了眉笔,让墨兰去自己房里洗漱睡觉,转而走到盛紘旁边,贴在身上,装作漫不经心的收拢了额前的一缕碎发,顺到耳后。 “紘郎,听说今晚老太太也去大娘子院子里了?” 一阵香气扑鼻,软玉贴身,盛紘在王若弗那受得气瞬间全消了,只觉得这才是女子该有的关怀体贴。 “嗯。” 谈到这,盛紘立刻面露喜色,朝林噙霜笑道:“过几日,官从二品的杨都指挥使要在家里办场宴会,去参加的都是汴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他家的陈大娘子也给我家下了名帖,我已经和大娘子说好,到时候让墨兰也一起跟着去。” “二品?” 林噙霜瞪圆了眼睛,嘴里不可思议道:“这般品阶的高官,怎么会突然给家里下帖参宴?难道是之前和老太太有情分?” 盛紘虽然疼爱林噙霜,但并没有嘴瓢到在事情确定之前,就和林噙霜说。 再加上林噙霜如今失了管家权,消息并不灵通,所以林噙霜现在并不知道华兰和杨文远的消息。 盛紘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豪气道:“霜儿你有所不知,过几日的陈大娘子宴请,主要是要我家华儿去,但我想着正好趁此机会,让墨兰也长长见识,但又觉得这样太突兀,才让大娘子把家里的女儿都加了上去。” 似乎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都免不了装逼的冲动,盛紘也不例外,毫不客气的把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 “华兰?” 林噙霜眉头微拧,心思生出不妙的感觉。 “没错,杨文远你知道吧?” “知道啊,扬州时常来家里的那个小侯爷,杨……” 林噙霜心里一咯噔,面露古怪,盛紘见状,哈哈大笑道:“想起来了吧?你想的没错,那杨都指挥使就是那杨文远的叔父。” “叔父?” “嗯。” 盛紘喜上眉梢,兴高采烈道:“那杨文远看上了我家华儿,所以才让他的叔母,陈大娘子给我家下帖,就是想见我家华儿一面,好商议后面的亲事。” 林噙霜脸上再没了喜色,反而露出不可言喻的愤懑。 凭什么! 凭什么王若弗那个没脑子愚妇的女儿,能有这般好的命。 没了伯爵府嫡次子的婚事,反而不知道沾上了什么运。 居然又来了个侯府独子的亲事! 天可怜见。 自己当初为了才进了盛家的门,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冒着被盛老太太扫地出门的风险,偷偷勾引盛紘,和他私会,最后才凭着显怀的肚子进了盛家的门。 最后还一直被盛老太太厌恶。 而华兰,那个丫头居然光坐在家里,就等来了侯府大娘子的机会?! 不公平,这不公平啊! 感谢 20210623221935093的300打赏! 这几天我姐订婚,所以没什么时间码字,加上我的码字速度也不快,所以存稿已经告罄了。 接下来几天的章节会比较晚发。 请见谅! 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在这拜谢各位了! 祝大家也早日找到心仪的那一半! (本章完) 第31章 一家子胳膊肘都往外拐! 第31章 一家子胳膊肘都往外拐! 积英巷。 盛家。 因为积英巷距离杨宇卿家所处的兴国坊比较远,再加上在勋贵家眷云集的宴会上,盛家也不敢压轴出场,只想赶着早点上门。 所以这一天,盛家人早早的就起了床,各院起了光亮。 冬天白日来得晚。 盛家的女儿怀着激动的心情,早早起床,就着烛火,开始梳妆打扮。 葳蕤轩。 王若弗先是给满脸倦色,打着哈欠的如兰梳了个丸子头,就让她自己玩去了。 如兰今年才十岁。 没必要特地侍弄,反而简朴的装扮更显天真浪漫。 接着王若弗扶华兰坐下,亲自给她解了发簪,任由如瀑般的长发落下,然后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一支玉质的雕发簪,开始盘弄华兰的乌黑靓发。 光华温润,细腻的线条和流苏样式,在灯火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将女子的柔美和高贵完美结合,宛如画中仙子,美不胜收。 站在华兰身后,看着自己此生最得意的女儿,王若弗脸上浮出灿烂的笑容。 “这根玉簪还是我成亲时,家里的叔叔私下塞给我的,我戴着不好看,今日总算是给它找了个好去处。” 说着,王若弗转而想到了自家的叔叔。 父亲和母亲从不疼惜自己,把爱大多给了哥哥,剩下的大部分也留给了姐姐,只余下剩余的部分留给自己。 姐姐无论在哪都带在身边,而自己从小就被养在叔叔家里。 当年更是把自己的姻缘给了姐姐,让姐姐去了康家,自己则嫁到了盛家。 好在叔叔从小把自己当做掌上明珠,当做自己女儿般看待,当初出嫁时,更是私底下添了不少嫁妆进来。 想着,想着,王若弗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 心里念着等华兰出嫁的时候,一定要把叔叔一家请来。 兴国坊。 杨宇卿家。 王若弗带着四个兰走下马车。 虽然今天是个好日子,但王若弗的脸上却是难有喜色。 这自然是因为墨兰。 本就是勉为其难才带上墨兰,却没想到林噙霜居然还不自知,把自己的穿衣样式也复刻到了墨兰身上。 好好的一个小女孩,画个淡妆也就忍了,但学林噙霜在额前留一小撮头发,就看着有些碍眼了。 王若弗是怎么看也不顺眼。 好在有华兰在一旁安抚,并念及今天是两家相看的日子,王若弗才强忍着挤出笑容。 虽然王若弗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 下车才发现,路旁已经停靠了不少马车和轿子,装潢或华丽大气,或考究,钿车宝马,应有尽有,衬托着盛家的马车略显寒酸。 盛家一行人进了大门,就看到大门那里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探头探脑的站在门柱后面,正看着他们,正用细嫩柔软的小手握拳,嘴里念叨着什么,一根又一根的手指伸直。 等到五指张开,女孩将手伸到眼前晃了晃,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看向盛家一行人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 只见那小女孩突然向这边跑来,后面紧贴着两个女使,也跟着一路小跑,生怕小女孩磕着碰着。 待到了盛家人跟前,小女孩伸手挥退了领路的女使,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看着华兰。 虽然被小女孩拦住去路,但王若弗却是不敢丝毫怠慢。 这阵仗,一看就是主人家的孩子,不然不可能一下就让领路的女使退走。 “你就是华兰姐姐?我叫杨如锦,杨文远的堂妹。” 华兰暗道一声果然,这小女孩就是杨文远说的堂妹杨如锦了。 从杨如锦在高大的门柱后开始张望的时候,华兰就隐隐有些猜测,现在杨如锦一说话,更是确定了她的身份。 听到杨如锦的话,王若弗一顿错愕。 自己女儿平时也没出门,怎么就和杨宇卿家的女儿认识了? “嗯,我叫盛华兰,这是我的母亲王大娘子,这几个是我的妹妹,盛墨兰、盛如兰、盛明兰。” 杨如锦礼貌的和每个人招呼,然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华兰身上。 “文远哥哥前几日来找我,让我今日不要乱跑,给你介绍一下各家的家眷,认个脸熟。” 华兰明白这便是杨文远的安排,假借认人的名义,把杨如锦放在自己身边,看顾自己。 华兰虽然高兴杨文远的贴心,但想到要一个小女孩“罩着”,难免有些尴尬。 一行人很快穿过道道拱门长廊,到了今日宴会举办的院落。 到了地方,首先要和主人家见一面,以示自己按约到访,没有延误。 杨如锦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一般都是在旁边候着,等主人空闲下来再上前攀谈。 陈大娘子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尽管在盛家人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但她没有去管,而是继续和簇拥在她周边的人家交谈。 不过,事情往往很难按自己预期的地方发展。 杨如锦进了门张望了一阵,找到自己母亲后,挤开围成一圈的人群,硬生生的把陈大娘子从人群里拽了出来。 突出一个简单粗暴,快速便捷。 陈大娘子只能一边尴尬赔笑,一边顺着力道往盛家这边走。 一边走一边狠狠嘀咕着:“全家就我一个外人!” “胳膊肘全都往外拐!” 来到盛家面前,陈大娘子看了眼重新站在华兰旁边的杨如锦,知道今天“考验”盛家的目的算是告破了。 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杨文远第二”在,在场的还都是和杨家有关系的人家,怎么可能有人敢招惹华兰。 “见过大娘子。”王若弗行了个礼,开口喊道。 身后四个兰也跟着行礼,齐声喊了句“大娘子日安!”。 陈大娘子微笑着应下,把注意力集中在华兰身上,不由暗自点头。 气质雍容,举止得体。 不像是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姑娘,反倒像是从宫里养大的一般,难怪自己侄儿心心念。 “你就是华兰吧?虽我俩之前还没见过,但你的名字可是终日在我耳边回响,今日终于是见到了,果然是长了一副好相貌。” 华兰白嫩的脸上顿时变得绯红,不好意思应下,“多谢大娘子夸奖。” (本章完) 第32章 我太想进步了! 第32章 我太想进步了! 简单寒暄几句,陈大娘子离开了。 她在等吴大娘子。 陈大娘子也不知今日怎么的,诸事不顺。 想要考验盛家,结果被自己女儿破坏了。 如今吴大娘子居然也没到。 正郁闷着,就见吴大娘子匆匆赶了过来。 “大娘子,抱歉了,清早家里那两个不争气的惹出了些事,不得不处理,这才来晚了。” 吴大娘子先是道了歉,然后接着问道:“盛家女儿呢?来了吗?” 陈大娘子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在家里有了一个进士庶长子的情况下,自己唯有的两个嫡子都不争气,偏偏还不安分,很是闹腾,是个人都得头疼。 更别说吴大娘子还能及时赶来赴宴了。 陈大娘子朝不远处的华兰和杨如锦偏头示意。 “到了,就在那呢。” 吴大娘子顺着视线望过去,就见杨如锦正和一个气质不凡的少女攀谈,很是热情的样子。 吴大娘子常参加宴会,自然认识杨如锦的相貌。 “那个便是盛家的女儿?看着倒是一副好模样,看着像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姑娘。”吴大娘子不由点了点头,这与生俱来的气质显然是矫揉造作不出来的。 “我来的晚,你先前试探出什么来了没?”吴大娘子问道。 陈大娘子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什么也没看出来。” “怎么可能,你先前不是说先晾着盛家人,看他们的表现再做考虑吗?怎么,事情进行的不顺利?” 陈大娘子没好气道:“我侄儿对那个华兰可宝贝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联系了我家如锦,你看,此刻她正寸步不离的守在那华兰身边呢。” 开席后。 王若弗陪着各家大娘子坐在一起。 华兰几人则是和杨如锦一起坐在另一侧。 这里全都是未开过脸的闺中少女,各自拉着熟悉的人说着体己话。 因为有的大娘子都带了好几个家里女儿过来,所以这边不是大娘子们那边的长案桌,而是分为类似于自助餐式的高案桌。 宾客们自行坐下,随行的女使用食盘拿取餐食。 杨如锦还记得杨文远的交待,拉着华兰来到一处视线极佳的案桌边,开始给她介绍起在场的各家人来。 “那边上首坐着的是我母亲。” 华兰点点头,未来叔母。 “旁边和她说着话的是永昌伯爵府梁家的吴大娘子。” 华兰颔首,原来是未来的媒人,难怪一脸喜庆相。 “……” 杨如锦这边给华兰介绍人。 如兰和明兰一个大大咧咧,一个资深吃货,正凑到同一个桌上,对着身后女使递过来的食物哐哐狂吃。 等食物鼓满了口腔,再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各自露出满意幸福的神情。 好吃! 墨兰则是一脸矜持,小口小口地吃着眼前的食物,一脸矜持守礼的神情,但时不时瞄向周围的目光,则是流露着蠢蠢欲动的冲动。 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不结交几个勋贵密友岂不是浪费? 等杨如锦介绍完,歇了口气,旁边等候多时的别家女儿当即凑了过来,同盛家的四个女儿攀话。 她们很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世,才能让杨如锦,如今杨家的掌上明珠这样作陪? 难道是朝中即将崛起的新贵? 如兰和明兰依旧一脸吃相。 墨兰则是眼睛一亮,同凑过来几个少女说起话来。 但是当少女们旁敲侧击地询问盛家的情况时,墨兰则是轻轻揭过,笑着说了一句,“家父在尚书省任职。”,立马把话题引向别处。 不过今日没有男丁在场,所以墨兰从母亲林噙霜那学来的撩头发大法没有用武之地,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华兰和人说话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一看就是高门贵女的气质。 所以当被问及盛紘身份时,华兰坦然笑道:“家父如今在尚书省,领了承直郎一职。” 五品的官职说出了二品的气势。 所以华兰话说完,在场的少女脸上露出没有任何鄙夷之色,反倒是都在心里暗想,想必这盛家女儿家里,肯定有个类似于平阳侯府的杨宇卿这般的紫袍高官。 回去就同母亲说,最近有什么姓盛的官员赶紧拉拢卖好,也搭上这位“新贵”的马车。 大娘子们那一桌。 陈大娘子和吴大娘子坐在上首说话,目光则是时不时往华兰那边瞟,见华兰被众人簇拥在中间面不改色,表现得体,都不由在心中暗自点头,很是满意。 而王若弗则是坐在下首,同她旁边的大娘子说话。 就像盛家女儿在小辈间受欢迎一样,王若弗这个突然出现的生面孔,也是引起了在场大娘子的注意力。 因此王若弗刚在女使的引路下落座,就迎来了左手边大娘子的“拷问”。 “妹妹恕罪,我虽瞧着你面生,但觉得你这身气质非同寻常,不知是哪家高门出身?” 王若弗当即有些自傲的矜持点头,像是不在意一般的摆了摆手。 “我们王家自从父亲进了太庙后,就落寞了,哪里还能称得上高门,姐姐莫要说笑了。” 那人脸上面露讶色,觉得眼前的王若弗可能非比寻常。 父亲配享太庙,眼光肯定不一般,恐怕当年给她许的夫君早已是高官厚禄了。 “妹妹赎罪,可能是我这些日子没睡好,瞧着你有些面生,不知是哪家这么有福气,能娶到妹妹这样的人物?” 见王若弗面露迟疑,那人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着都是和杨家有关系的人家,互相通报一声,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互相联系一番。” 然后接着道:“我家主君如今在尚书省任职,去岁才混了个正四品的职位,恐怕今后再往上攀却是难了。” “妹妹呢?” 王若弗面露尴尬,自矜的表情瞬间破功。 没想到这大娘子的主君也在尚书省任职,恐怕还是自家夫君的主官,顶头上司。 低声回了句,“倒是巧了,我家主君也在尚书省任职。” 那人面露喜色。 “原来我们家主君还是同僚!那以后我可是要同您好好亲近亲近。” 看着像是想要和王若弗拉近关系,日后帮着说说话,提携提携自家。 我太想进步了! (本章完) 第33章 赠玉镯 第33章 赠玉镯 王若弗尴尬的应付着那位热情的大娘子,颇为狼狈。 刚想要解释,旁边又走过来一位大娘子,热情的邀请她们去前面说话。 有机会蒙混过关,王若弗立马应下,起身过去。 …… 今日相看,只是认个眼熟。 陈大娘子也没有强求要和华兰说话。 反正都在汴京城里,日后有的是机会。 虽只简单交谈了几句,但见华兰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样子,陈大娘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除了门第有些对不上,其他的地方倒是都挺合适的。 如果再考虑到如今平阳侯府的处境,以及最重要的当事人,杨文远的态度,那似乎迎娶盛华兰当侯府大娘子,好像也并非不能接受? 虽然当今官家宽厚,但毕竟已经年迈,随时都会有皇位更迭的可能。 以杨家的情况,再和其他勋贵联姻,日后说不定还会被后来的皇帝忌惮…… 越是这样想,陈大娘子越是感觉这门亲事好像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心里的芥蒂也在逐渐消减。 虽然没有和盛家的众人有过多交流,但陈大娘子靠着自己多年生活在后宅的经验,以及老练的眼光,根据盛家待人接物的表现,也将几人的性格猜的七七八八。 首先就是盛家的大娘子,王若弗。 看起来就不精明,几乎把心眼直、无心机摆在了脸上,让人难以相信是王家的女儿。 在汴京多年,陈大娘子也隐约听过王家另一个女儿,康王氏的名声。 颇为不好,不为人所喜。 今日的验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陈大娘子担心王若弗也是和她那个姐姐一样。 所幸结果是好的。 虽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王若弗和康王氏的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不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但对于侯府来说,却实在是个好亲家。 其次就是华兰。 天生一副好相貌。 气质雍容,不像是个小官家的姑娘,反倒像是勋贵人家的嫡女。 吐气如兰,奉身如玉,是个当主母的好材料。 说是天生的大娘子也不为过。 再就是盛家的其他三个女儿。 一母同胞的如兰。 和她的母亲一脉相承。 这丫头看着娇憨可爱,是个没头脑的。 跟如兰待在一起的应该是明兰。 样貌不错,看着也是伶俐,也能看出是个好苗子。 等看到墨兰时,陈大娘子不由皱起了眉头,想着这是哪来的“异类”? 和明兰、如兰一样的年纪,怎么就有一股子轻浮造作的姿态,再加上额前刘海的的勾栏式样,让常年混迹后宅的陈大娘子,心里油然生出一股不喜感。 陈大娘子知道墨兰是妾生子,母亲是盛家一个叫做林噙霜的妾室。 但根据陈大娘子打听到的消息,这林噙霜也是出身官宦之家。 虽然中途家道中落,但也不至于教出这样的女儿吧? 虽然疑惑,但这到底是盛家的家事。 陈大娘子即便有能力查出来,也不好深究,更不会深究。 毕竟大概率是杨文远的未来亲家,还是要留一点情面为好。 总体来说,陈大娘子对于盛家还是比较满意的,她这一头已经没有问题了,只等老家那边的族老同意,就可以正式进入纳亲的流程。 到时候请吴大娘子作为中间媒人,给她的业绩增光添彩。 待到了申时,在场的宾客们开始相继离去。 陈大娘子披着长氅立在门口,和每个出门的大娘子寒暄一番,再说一些吉利话把人送上马车。 不到一会儿,原本热热闹闹的府里就只剩下了盛家一行人。 “大娘子,多谢今日款待。” 陈大娘子脸上的笑容比初时真挚不少,笑着点头:“今日人多,有些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大娘子哪里的话,今日能来赴宴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前几日我家收到大娘子的名帖还有些不可置信,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要说要是我需感谢大娘子才是。” 这话是王若弗发自内心的感谢。 今日参加了陈大娘子的宴会,算是帮助王若弗完成了踏入汴京后宅里勋贵圈子的第一步。 日后融入官眷圈子也能更容易些。 陈大娘子点了点头,看向华兰。 “今日本想同你说些话的,但位置被我家的如锦占去了。” 说着,陈大娘子不露痕迹的瞪了自己女儿杨如锦一眼,转而接着朝华兰笑道:“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你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好的,是个能当主母的好姑娘,我看如锦今天一直跟着你说话,和你很是亲近,倒也希望你以后多多教导她,让她学到你三分便是极好的了。” 华兰本来听陈大娘子说“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心里一揪,以为杨文远的叔母没看上自己,但听到陈大娘子后面的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自己是个“能当主母的好姑娘”,陈大娘子是不是在说自己入了她的眼,暗示同意这门亲事? 自己这算是过了陈大娘子这一关吧? 华兰心里正患得患失的时候,陈大娘子趁华兰不注意,动作迅速的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一个玉镯,捏起华兰的皓腕戴了上去。 质地白润,通体透亮的玉镯映着洁白红润的手腕,正好好的合适。 华兰反应过来,俏脸上满是错愕和不解,连忙要把手上的玉镯取下来,却被陈大娘子阻止。 “初次见面,我作为长辈没什么好送的,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最为合适了。” 华兰还想要退回玉镯。 王若弗也在一旁应和,却没有华兰那么决绝,更像是成年人之间客套的场面话。 “这玉没你想的那么贵重,不过是普通玉料而已。” 陈大娘子双手握住华兰的素手柔夷,轻声道:“这玉是文远刚出生的时候,她母亲去庙里求来的,从小就系在身上,后来文远长大,她怕文远不小心把玉镯磕碰着了,就收了回去,戴在自己身上养着。 这事连文远自己都不知道。 前些年嫂嫂她身体不适,就交由我来保管,今日我便交给你了。” 不贵重,但是珍贵,戴在手上逾重千斤。 听完陈大娘子的陈述,华兰的动作也没那么坚决了,缓缓收了力气。 只觉得手上的玉镯顿时不一般了,有些舍不得还回去。 见状,陈大娘子欣慰一笑,轻轻拍了下华兰的手,用力将镯子往里一推,再将她的袖口收了回来。 “回马车里去吧,这天站在外面,怪冷的。” (本章完) 第34章 猜猜谁没有受到邀请 第34章 猜猜谁没有受到邀请 陈大娘子面带笑容,牵着杨如锦的手,目送盛家的马车渐渐远去。 待盛家的马车消失在视野里,陈大娘子的脸一下垮了下来,沉着脸看向自家女儿。 在外人面前,陈大娘子不好说,但现在人都走了,她也不再克制。 “说吧,今天怎么回事。”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导致陈大娘子的语气颇为不善,沉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去找人疯玩,反倒是一直陪在华兰身边,想来应该是你堂兄杨文远前几天来的那次,给你许了什么好处了吧? 我费尽心思,结果一个两个的胳膊肘都往外拐。” 杨如锦脖子一缩,想要从陈大娘子手里缩回自己的手,但根本不起作用,于是讪讪道: “母亲,回去再说,这还在外面呢,让人看见了多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刻薄我呢。” “别同我扯别的,快说。” 见陈大娘子语气坚定,手上没消减一分力气,杨如锦明白了自己母亲的决心,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没什么,只是文远堂兄答应冬日里带着我玩。” “就这?” 陈大娘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没想到自己女儿居然就被这么便宜的许诺收买。 杨如锦立马有些不服气了。 “母亲去岁这个时候,不也天天往堂兄造的那处冰嬉场(溜冰场)去?你一个大人这般玩乐,怎么还教训起我一个小孩子了。” 去年冬天的时候,杨文远在练武场划出了一大片区域,造了一处规模巨大的滑冰场,用来玩乐。 那些日子杨如锦天天往那跑,也惹出了陈大娘子的好奇心。 杨文远得知此事,索性将滑冰场周围全部围住,外围派人看守,供陈大娘子玩乐。 女子后宅本就没有什么玩乐的地方,陈大娘子一接触,立马就爱上了滑冰这项运动,还经常拉着勋贵家眷一起,相当于把那处滑冰场当做了她们的团建场地,隔三差五就要杨文远清一次场,比杨如锦去的还要勤快。 听到杨如锦的挖苦,陈大娘子脸上一红,但立马重新镇定下来,嘴硬道:“总之是你今日坏了我的事,罚你过些日子冰嬉场建好后,不许去!” 杨如锦毫不畏惧,冷哼着睥睨了自己母亲一眼,一副傲睨得志的样子。 “不去就不去,堂兄许给了我更好玩的!” 陈大娘子没想到杨如锦居然还敢对自己吹鼻子瞪眼,用一副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有点急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求着我松口!” 杨如锦有恃无恐,“哼!不去就不去!” “有本事到时候堂兄带我们玩,你也不参与进来。” 陈大娘子大眼睛一瞪,刚要硬气的接下“不孝女”的挑战,但话到嘴边又连忙咽了回去。 在这寒冷的季节,陈大娘子虽不相信还能有比冰嬉更适合游戏的玩意,但想到杨文远,还是从心了一下。 这不是怂,是独属于成年人的理智。 本就是给不听话女儿的惩罚,怎么就变成对赌了呢? 赢了我不赚,输了血亏啊! …… 积英巷。 一路上王若弗因为要和华兰说话,所以马车的速度并不快。 北方的冬天暗的也早。 如今天边已经暗沉沉的了。 马车到了家门口,王若弗和盛家四个女儿相继下车。 刚进家门,就有等候多时的女使过来禀报。 说盛老太太吩咐,今天的晚宴设在寿安堂,主君也已经在那等着了,让大娘子回来之后就径直过去。 想来盛老太太和盛紘,也正在焦心等待今日会面的结果,所以才会安排女使在这候着。 王若弗此刻喜上眉梢,看着通知的女使可是顺眼极了,想着马上就有喜事了,正好讨个好彩头,朗声道: “赏!” 女使被刘妈妈领下去,王若弗转头看向后面的四个女儿。 华兰和自己是等下的主角,肯定是要去的。 明兰本就在寿安堂住着,自然是要去的。 如兰是自己女儿,也是要去的。 脑子里想法过了一遍,王若弗轻飘飘的瞥了墨兰一眼,淡然道: “墨兰,我们要去寿安堂,你自行回林栖阁去吧。” 虽对这个结果不意外,但墨兰的脸上还是不自觉僵了一下,旁边的如兰见墨兰吃瘪,满脸得意的拉住明兰的手,朝墨兰挥了挥手。 “再见了,四姐姐,我们就先走了!” 寿安堂。 进门的王若弗一脸的春风得意,几乎将喜字写在了脸上。 身后的华兰一路上就劝说王若弗自持些,王若弗答应地好好的,但是转头就抛之脑后了,满脸的欢喜高兴根本压不住,嘴角根本就没低下来过。 华兰看了一眼盛老太太和盛紘,见两人进门后就一直注视着自己,登时不好意思地偏过头,一脸的羞羞答答。 盛老太太见此情景,如何不知道此行顺利,当即宽慰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华兰坐过来。 盛紘知道王若弗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见她没有哭天喊娘而是满脸笑意,也知道此事大概率成了,但为了确定还是出声问道: “今日之事如何了?” 王若弗扭了扭身子,仰着头轻哼一声,故作淡然道:“如何?我家华儿这般敦厚贤淑,入他们杨家的眼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我早就在心里想着,这次相看想必只是走个流程,今日一去果然如此,话都没说几句,陈大娘子就看中了华儿,她家的女儿也对华儿亲近得很。 临走时,陈大娘子还硬塞了一只玉镯过来,推辞不过,也就只能收下了。” 盛紘难得没有反感王若弗的夸夸其谈,点头笑道: “就知道华儿是个有福气的,果真不出我所料。” 盛老太太发声了。 “玉镯,陈大娘子送了什么玉镯给华儿。” 王若弗一脸快意,雀跃的看向华兰的左手。 “华儿,快拿出来给祖母看看。” 华兰颇有些难为情的抿了抿嘴,但还是顺从地拎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玉镯。 王·全场最佳·顶级嘴替·若弗依旧稳定发挥,开心道: “听陈大娘子说,这玉镯是小侯爷从小带到大的,等小侯爷长大了些,前平阳侯夫人就自己戴着了,后来又给了陈大娘子保管,今天又传到了华儿身上。” 王若弗双手合十,“这可是杨家要往下传的物件啊。” 感谢各位的推荐、月票、收藏和追读! 有推荐票和月票的帅哥美女们也可以投一投! 万分谢谢! (本章完) 第35章 还是老妈子好 第35章 还是老妈子好 盛老太太一脸讶异。 “陈大娘子居然把这东西给了华儿?”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玉镯向来有男女定情之意,更别说这玉镯是杨文远母亲从小替他求来的,之后更是在前平阳侯夫人,陈大娘子手上相继带过,更是有了一层“传家”的性质。 这哪里是普通玉镯,分明是陈大娘子替杨文远给的定情信物啊! 盛紘不住的点头,喜形于色。 “看来这门亲事已然是成了!” 如兰没多余的心思,正饿着呢,安心对付手中的糕点。 大人聊大人的,和我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干系! 明兰听得明白,转溜了一圈圆圆的大眼睛,默默放下手中的糕点,朝身侧的如兰小声道:“五姐姐,大姐姐的亲事定了,要嫁给小侯爷了!” 如兰拧了拧黛眉,一脸困惑的看向明兰,说道:“之前姐姐和小侯爷往来书信,这事不是早就说定了吗?六妹妹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 如兰只以为男女双方看对眼了,两家就能结成亲家,却没考虑过其他因素的影响。 明兰默然无言,只是默默递上一块糕点。 “五姐姐说得对!” “嗯!” 如兰连连点头,满脸开心的接过明兰递来的糕点,显然很是高兴明兰的“奉承话”。 “陈大娘子在家里办的宴会,肯定知会了杨都指挥使,想来他也是不反对。” 盛老太太微微颔首,“既然杨家的嫡系长辈们都同意了,那这门亲事也就成了,我家也该考虑接下来的议程。” 盛紘赞同的点了点头。 “杨家是侯爵门第,虽杨文远双亲不在,但还有陈大娘子帮忙操持着,三媒六聘肯定不能少。” “不过中间还得有个媒人。” “吴大娘子,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 华兰出声道:“听说是汴京城里有名的媒人,今日也在场。” 王若弗:?? 我也参加宴会了啊,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中间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 “华儿,你识得吴大娘子?” 华兰沉吟片刻,回道:“母亲,是如锦妹妹告诉我的。” “哦!” 王若弗一脸恍然,替华兰向众人解释道:“那是陈大娘子的女儿,唤作杨如锦,和如兰、明丫头一般年纪,天真可爱,很是喜欢华兰,今日一天都待在她边上。” 盛老太太神情自若,只是淡淡看了华兰一眼,惹得华兰莫名心里一虚。 “既然这样,想来是陈大娘子心中已经有了考虑,我们等着便是。” 夜晚,葳蕤轩。 王若弗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刘妈妈帮她卸下首饰,一边同坐在床榻上的盛紘说话。 “庄学究来信说,不日就能抵达汴京,我想着要不要做足礼数,全家人到码头上亲自去迎,以示庄重。” 盛紘闻言,摇了摇头,将有些冷的双脚放进身前的热水桶中,发出一声舒爽的低吟后,从嘴里送出一口长长的雾气,说道:“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庄学究不是个喜欢排场的人,不然也不会来我盛家教书,你这般大张旗鼓,别到最后弄得适得其反,反倒不美。 你和我去便好,最多再带个长柏,到时候只需把他领到寿安堂吃顿家里的饭,一切就都妥当了。” 王若弗想想觉得也是,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依你,那日你、我和长柏一起去,不过家里还是要布置一番,不然倒显得我们不够重视。” …… 平阳侯府。 天还未亮,杨文远就在老妈子的伺候下起床洗漱。 说是老妈子,其实也才是三十多岁的妇女。 放在现代还是风韵犹存的年纪,但在古代,这已经算是半个老人了。 毫无疑问,这是杨文远母亲的特意安排。 这个年纪的女使服侍人最安分妥帖,又没有年轻貌美的歪心思,所以杨文远院子里尽皆是这种女使。 杨文远穿越过来后,本想换上一批肤白貌美大长腿的丫鬟,但问过长青才知道,这些年纪大的女使都是杨文远母亲特意挑选的,大多都是府上的家生子,甚至还有不少人是亲卫们的母亲。 与其说是伺候杨文远,更像是笼络人心。 毕竟杨文远本就一个人住着,需要处理的杂事并不多,远远不需要这么多女使。 因此,这院子里的女使基本不用干别的事,只用伺候杨文远一个人就行,是个清闲高薪的职位。 这要是突然把这些老妈子请出院子,恐怕会与杨文远母亲的想法相背而行。 虽不至于让亲卫们散了人心,但也会让杨文远母亲的心血付之东流。 权衡再三,杨文远还是放弃了这个充满诱惑力的决定。 用着这么顺手,何必要换人呢。 杨文远,你思想堕落了啊!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知道原因了。 难怪杨宇卿之前怀疑杨文远喜欢老妇呢。 原来根源在这呢! 千呼万唤始出来,庄学究终于抵京了。 今天就是盛家书塾开课的日子。 按照庄学究的要求,卯时二刻(五点半)坐堂,卯正(六点)开堂,这也是杨文远今日起早的原因。 好在杨文远早起练武已成了习惯,精力充沛,倒也不觉得疲惫,反倒神采奕奕。 等杨文远准备好,长青已经备好念书所需的笔墨纸砚,放进包里挂在身上。 如今天气越发冷,正是装……用扇子的好时节,杨文远拿上自己的那把扇子,走出了侯府大门。 马夫已经在候着了,旁边则围着十个亲卫,护卫在马车周围。 毕竟是在汴京,首善之地,还是要低调点的。 马车行走在路上,杨文远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外头吩咐道: “时间还早,往樊楼那拐一趟。” 然后转头看向打着哈欠的长青,“等会到了樊楼你先下去,带上两个亲卫,先自己吃饱,过了大约一个半时辰,你再买够羊肉泡馍送到盛家去。” 虽然杨文远已经吃过了早点,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再加上练武后新陈代谢快速,过会肯定会饿, 即便已经带了食盒点心,但冰凉的糕点哪有樊楼的羊肉泡馍爽快? 这大冷天,谁能拒绝一碗送到嘴边的,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呢? (本章完) 第36章 热腾腾的羊肉泡馍 第36章 热腾腾的羊肉泡馍 至于担心羊肉泡馍在途中变冷的问题,这个完全不用担心。 杨文远去年就弄了一个类似于“外卖餐盒”的东西。 食盒内壁统制铁皮,上层放饭菜,最下一层放入上等硬木烧制的无烟碳,只需留出几个气孔,一个简易的保温箱就制成了。 虽然各种性能皆为良好,但这外卖餐盒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成本有点高。 用不了几次就得报废,重新换新的。 这也导致其运费不低,只有勋贵人家有了口腹之欲,才会让人送一次。 当然,杨文远去买自然是不需要钱的。 还顺带在里面抽了点成罢了。 虽然只打高端市场,但谁让这里是汴京呢,还是以繁荣富庶著称的大周国都。 所以即便这项生意是季节性的,但到现在还是给杨文远带来了不少银子。 按照大周立法,任何平民都可以从事商业,惟宗室贵族、官僚不允许经商,因为他们都是食禄之人,经商即是与民争利。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如盛家,就转变为大房经商,二房走仕途,相辅相成。 侯府也是这般。 不过类似于餐盒这种生意,却是无需这么麻烦。 勋贵人家大多都是记在家生子身上。 杨文远就把餐盒的利润挂在了长青名下。 积英巷。 盛家。 跟着女使到了书塾所处的院子,杨文远发现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到的,里面的人已经全都坐好了。 华兰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还充满了揶揄,一脸的幸灾乐祸。 杨文远环视一圈。 发现上首正坐着一个穿着儒服,胡子白的老人,应当就是大儒庄学究。 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看着精神矍铄,精力充沛。 后面还摆了一排小板凳,那边安静的坐着公子小姐的贴身随从和丫鬟。 私塾的座位则是按照年龄大小排序,年纪大些的在前面,小些的排在后面。 此时左侧的书案就空在了那里,右侧则是华兰。 那个坐在第二排的陌生脸,应该就是齐国公府的齐衡小公爷了。 他是齐国公唯一的嫡子。 一副仪表俊俏的样貌,端正方直,和杨文远相比,也是不落下风的存在。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恐怕就是对杨文远,和齐衡的完美阐释。 不过,虽说杨家和齐家都是汴京一等一的勋贵人家,但杨文远从小到大,见过小公爷的次数并不多,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远远见上一面。 而现在因为杨文远名声不好,平宁郡主更是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和他有交际。 连去年到齐国公府拜访,都只是和齐衡浅浅见了一面,根本没有谈话的空闲。 也就是平宁郡主事先不知道杨文远也会来盛家念书,不然说不定顾不得约定和体面,也要把齐衡叫回去,不给杨文远机会带坏自己的宝贝儿子。 进了门,杨文远先是朝上首的庄学究行了行了一礼。 “夫子安好。” 庄学究微微颔首,指向空着的书案,“那是你的位置。” 虽然没有迟到,但杨文远还是朝上首的庄学究歉意一笑,快步走到自己的书案上,把东西全部取了出来,一一摆放好。 等杨文远安稳坐好,庄学究也拿起书案,站起身来。 “教辅已经放在了你们桌上,规矩我再讲一遍。 卯时二刻(五点半)坐堂,卯正(六点)开堂,每五日一文(课后作业),每十日休沐一次。” 交代完,庄学究拿起教辅开始授课。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接近巳时。 庄学究才停止授课,放下教案宣布休息一会。 见状,后排坐着的随从们,立刻拿起食盒找到了自己的公子小姐。 杨文远见长青还没来,于是出去寻,转头就看见了刚准备进去的长青。 原来刚才长青已经到了院外,但因为里面正在授课,所以才和两个亲卫一起揣着食盒,候在院外。 杨文远先是让满嘴油光的长青把羊肉泡馍分出去,自己则是走到了庄学究身边。 “学究,天气严寒,您又授课了这么长时间,怕是有些累了,不妨试试刚送来的樊楼名菜羊肉泡馍?” 庄学究看着面前的美食,鼻翼微微翕动,暗暗咽了下口水,但还是扳直了脸道:“叫你们冬日早起读书,就是为了磨砺你们的精神,没有寒窗苦读的毅力,日后怎么能中举? 再说,我有盛家准备的点心茶水。” 杨文远早就打听过了,这个庄学究除了读书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品尝美食。 如今天下闻名的樊楼菜送到嘴边,怎么可能不心动? 杨文远假装没看出庄学究的意动,继续说道:“学生自然明白,但如今天气这么冷,还是吃些热乎的好,再说,这也是学生的一片心意。” 庄学究的态度已然松动,但还是道:“这一早上的就吃荤腥……” 杨文远挠了挠头,心想这怎么还端着呢,我就让买了羊肉泡馍啊。 这时长青凑了过来,对杨文远耳语道:“公子,我还买了软酪。” 杨文远眼睛一亮。 “学究,食盒里还有糯米制成的软酪,你不妨尝尝?” 庄学究这才点头,接过杨文远手中带着温热的食盒。 一打开,一股诱人的香气夹杂在白雾中升腾而起,让人不由得口中生津,食欲大振。 在场众人有新鲜出炉的羊肉泡馍吃,哪里还看得上原本的点心,纷纷对着身前的美食大快朵颐起来。 一时间满屋子香气弥漫。 等羊肉泡馍吃完,再顺了点软酪下肚,早就超了原定的休息一刻钟,半个时辰都快过去了。 第一天授课就出现这样的延误,让庄学究有些不好意思,立刻让旁边的女使立马将现场收拾干净,重新开始授课,不过最后还是点了杨文远一句。 “把授课的地方弄了这么大的油腥味,又把肚子吃的圆溜溜的,还怎么用心念书,这次我是念你心诚,又是初次见面,才应了下来,下次我可就不许了。” 庄学究说的很是坚决。 毕竟他来盛家是为了教书,不是来贪图口舌之欲的。 吃热乎的羊肉泡馍是舒服了,但哪还有心思念书? 但由于今天是第一天,本就是师生之间相互熟悉的时候,他才同意,但以后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杨文远知道利害,当即应了下来,“请学究安心,下次绝不带这些味道大的,只会买来些软酪填肚,绝不影响了学习。” 感谢寻沫雨悠扬的 101打赏! 感谢各位的推荐、月票、收藏和追读! 试水期间,追读很重要,请各位读者大大尽量追读哦! 有推荐票和月票的帅哥美女们也可以投一投! 万分谢谢! (本章完) 第37章 马球会 第37章 马球会 授课依旧继续,但众人看向杨文远的眼神却发生了巨大变化。 全都变成了崇敬的眼神。 这眼神与身份地位无关,而是类似于读书时,住读生仰望帮忙带早餐的走读生的眼神。 他来了,他带着我的早餐走来了! 眼里有光! 上完课,庄学究起身离开,屋内的众人也相继离去。 见华兰要走,杨文远赶忙上前拦住,小声道: “华兰,你先别走,我有事要同你说。” 华兰停了下动作,问道:“什么事?” 杨文远看了看周围,继续说道:“现在天气逐渐冷了,所以我叔父要等天暖些,才能去老家通知那些家里的长辈,所以你和我的亲事……” 话还没说完,华兰连忙打断。 “亲事,什么亲事?媒人都没见过,怎么你就要和我谈定亲的事了?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华兰说起这还有些怨气。 本以为那天从陈大娘子家回来,隔几天就能收到吴大娘子来做媒的名帖。 结果左等右等,也没见吴大娘子上门,惹得她白高兴了一场,心里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好在盛老太太看出了她的失落,解释了一番,才知道前因后果。 见华兰露出小女生脾气,杨文远也不恼,笑着道:“毕竟是婚娶这种大事,还是要告知老家的那些长辈一声,也怪我,我这段时间忙着其他事,所以忘了通知你。” “其他事?” 华兰没好气的娇哼了一声,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小情绪,有些气杨文远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去忙其他的事。 不知为何,华兰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像本来的自己了。 在旁人面前还好。 但在杨文远面前,总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些脾气来,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但就是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好在只要杨文远稍微示弱,或者应和几声,这股气就没了,反倒升起了浓浓的甜蜜。 见华兰问,杨文远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一脸神秘道:“先保密,到时候再告诉你,反正是个有趣的玩意,很适合你们这些常年待在家里的人。” 华兰黛眉微拧,美眸没好气的瞪了杨文远一眼,樱唇轻启道:“故弄玄虚!” …… 时间稍纵即逝,天气越来越冷。 这一天是庄学究授课的第十日。 知晓书塾明日不上课,杨文远找上了王若弗,正好盛紘也休沐在家。 “世叔,这天气越来越冷,往后恐怕就要下雪了,所以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于昨日下了帖子,邀请各家勋贵家眷,一起去参加今年的最后一场马球会,就在新郑门外的金明池边,到时候场面肯定很是欢闹。 正好明日学堂放假,我就想着邀请大娘子带着长柏他们,明日一同去马球会,热闹热闹。” 闻言,盛紘和王若弗夫妻俩诧异的对视了一眼,接着王若弗笑容满面的朝杨文远客气道:“这哪好意思,吴大娘子又没邀请我家,万一去了,岂不是闹得尴尬……” 杨文远笑着解释道:“伯母多虑了,吴大娘子的马球会谁都能参加,不用名帖也能进去,只是里面的帐子是有数的,没有名帖的人只能在帐子外坐着,所以不愿去,如此才显得那里只让有名帖的人进去罢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 盛紘点了点头,他想让自家孩子出去见见世面,结交一些同龄的勋贵子女,但又怕一家人都挤到杨家的帐子里,显得有些寄人篱下的味道,于是端坐在椅子上,踌躇不言。 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杨文远的邀请。 王若弗就耿直多了,直接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文远,我姑且这么叫你可以吗?” 杨文远自无不可,连声点头答应,盛紘则是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但想到这又不是在外人面前,也不算失了礼数,索性重新把嘴闭上,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你邀我们一大家子过去,我们自然心里高兴,但想着这样是不是有些拥挤了……” 杨文远听出了王若弗的意思,赶紧解释道:“伯母误会了!盛家去自然是单独一个帐子。” 王若弗和盛紘面面相觑,迟疑道:“不是有名帖才有单独的帐子嘛,要是为了我家硬要加上去,那就大可不必了。” “并非如此。” 杨文远为了让自己的话顺溜说完,加快语速道:“我家和叔母家都收到了帖子,但我们人少,所以往常都是在侯府帐子里,另一个帐子空着,所以我想着与其放在那闲置着,不如让长柏、长枫他们去那玩乐,结交些新朋友。” 什么长柏,还是长枫什么的,自然是托词,杨文远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盛紘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文远了。” 寿安堂。 晚宴。 自打来汴京后,盛紘和王若弗来寿安堂越发勤快了。 往年除非有事,不然一个月都来不了一次。 但到了如今,却是隔三差五就要来寿安堂问安,每次都是留下来吃个晚饭,再闲聊一阵才离开。 也是托了盛老太太的福。 因为要经常来寿安堂一起吃饭叙话,如今盛紘连林栖阁都去的少了些,和王若弗之间的感情也是升温了许多。 盛紘的态度用前倨后恭来形容有些过了,毕竟他之前只能算是怠慢,还谈不上不孝顺,但意思也大差不差了。 盛老太太是何等人物,自是一眼就看出了盛紘的心思,但她也不戳破,也没必要把盛紘推开。 人还是糊涂些才能过得顺心。 索性任由盛紘发挥,安心的享受夫妻俩的奉承。 晚饭吃完。 盛紘和王若弗照例留下说话,盛老太太身边坐着华兰和明兰。 “母亲,下午文远那孩子找上了我,说要邀请我们家孩子去参加吴大娘子的马球会,我推辞不过,只能应下了。” 下午改口后,王若弗是“文远”,“文远”叫着越发亲热顺口了,一副杨文远已经成了自己女婿的模样。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 “文远这孩子是个好心肠的,有什么都能想着我家来。” 王若弗听盛老太太夸赞自己“女婿”,比夸自己还高兴,春风满脸,点头应是。 “是啊,文远这孩子真是极好的。” 不过盛老太太随即迟疑了一下。 “不过,我听那些常年在汴京的老朋友说,金明池外的马球会是要名帖的。” (本章完) 第38章 王若弗:我为我自己代言 第38章 王若弗:我为我自己代言 王若弗听到这更是开心,连忙给盛老太太“科普”道:“母亲有所不知,这吴大娘子的马球会本就没有名额限制,想去就可以去,只是里面的帐子是有数的,有名帖才有帐子,所以才传出没名帖不能参加的名声。 平阳侯府和陈大娘子府上都有名帖,但他们两家人少,为了图个热闹,经常在一个帐子,这次便把空着的帐子匀给我们了。” 盛老太太淡定点头,一点都不在意王若弗隐约的冒犯。 自家大娘子的性子她清楚的很。 就是个棒槌。 计较反倒是伤自己的神,正主还乐呵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母亲,明天去吴大娘子的马球会,不知要带哪几个孩子啊?” 盛紘本来心情不错,但听了王若弗的这句话,当即眉头一皱。 什么不知要带哪几个孩子? 盛紘如何听不出王若弗的暗示。 她这是想要假借盛老太太的口,把长枫和墨兰剔除于名单之外,所以才有此问,不然这问题根本就不用问,直接把所有孩子带去就行了。 “夫人,文远是想着马球会热闹,再加上近些日字一直同我们家儿女一起念书,这才邀请我们盛家的所有孩子去,你问去哪几个孩子,这是什么道理?” 盛老太太没管斗嘴的盛紘和王若弗,也没表态,而是朝华兰笑了笑,问道:“华兰,你知道明日去马球会的事吗?” 华兰羞赧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答道: “知道,下午小侯爷同我说了。” 盛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 “小侯爷请我家去马球会,真正为了谁大家心里都明白,要我说,就让华兰来决定谁去。” 此话一出,盛紘和王若弗都把希冀的眼神投向静坐着的华兰,希望她认同自己的观点。 华兰没有犹豫,先是朝母亲王若弗报以歉意的目光,接着坦言道: “都是一家人,要去自然是要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去的,落了谁都不好。” 盛紘听完,立刻露出一副打了胜仗的高兴样,得意的朝闷闷不乐的王若弗一笑,乐道:“还是华儿懂事,是个明事理的好女儿。 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都是一家人,要去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姑娘孩子们都去。” 盛老太太朝旁边一直安静坐着的明兰叮嘱道:“等下让房妈妈带你去暮苍斋,和你小娘打声招呼,明天你也去。” 明兰脸上登时露出开心的笑容,高兴的两颊都出现了两个小酒窝。 明兰早就听余嫣然说过,吴大娘子的马球会如何如何有意思,现在有机会去见识一番,心里自然是高兴极了,当即朝华兰甜甜一笑。 “谢谢大姐姐!” 也不知道明天嫣然妹妹会不会去。 应该会去吧? 到时候看见自己,肯定能吓她一跳! 事情说完,盛紘和王若弗,华兰走出寿安堂。 盛紘本来心情不错,想着今晚去葳蕤轩住下,但因为刚刚和王若弗拌嘴,心里颇为不爽利,也就不想委屈自己了。 “华儿,你陪你母亲回去吧。” 说罢,转身朝林栖阁走去。 要是换做往常,王若弗肯定要讥讽盛紘几句,但她现在却是没了心情,还沉浸于不得不让林噙霜的儿女去马球会的膈应中。 “吴大娘子的马球会,还是今年的最后一场,到时候勋贵云集,有多少官眷娘子会到,那是多大的事?这么好的场面,你为什么要点头把家里的孩子全都带上。” 王若弗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明兰带上也就罢了,毕竟是养在老太太名下的,但林栖阁那贱人的两个儿女,你为什么要应承下来?” 华兰轻声解释道:“母亲,父亲向来都是偏向林栖阁那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天马球会这样的大好事,父亲怎么可能会同意不让那两个参加,左右谈不成的事,你又何必要出言惹父亲不快呢。” 王若弗毫无悔意,还对华兰有些不悦。 “不提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刚才选择权交到你手里,你怎么不向着我说话,反而倒向你父亲那边去了。” 华兰知道王若弗在耍小孩子脾气,过会就好了,一边搂着王若弗的肩膀往葳蕤轩走,一边出言安慰道:“好好好,下次你和父亲再有什么争执,我一定站在你那边。” 王若弗有些不信,立住身子,转头看向华兰,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哄我?” “真的,肯定是真的,女儿还能骗你不成。” 华兰无奈道:“夜深了,母亲还是快快回房吧,不然受了寒,明天的马球会可就要耽误了。” 提及马球会,王若弗终于点了点头,顺从的跟着华兰往直廊走。 一边走一边说着。 “其实我也知道阻拦不了那贱人的孩子去马球会,但我就是心里不爽快,看着你父亲得意的样子就来气,索性也就不让你父亲快活,故意给他添些堵。” 身后的刘妈妈听着王若弗如同孩子一般的气话,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这就是她跟随多年的大娘子。 没有主见,容易听信旁人。 但也没有坏心思,总是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虽不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但却是一个自己愿意伺候一辈子的人。 目送王若弗进了屋,华兰也回了自己院子。 王若弗走进屋,心中的怒气犹未完全消除,但看到烛火下,正倚在床边,打着瞌睡的长柏和如兰时,心中的烦闷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盛紘去林栖阁那就去了,自己有三个懂事乖巧的儿女陪着就行。 长柏听到了开门声,睁开朦胧睡眼,看了过来。 “母亲回来了。” 说着,扒拉了一下旁边的如兰,醒了的如兰一脸的懵懂无知,仰起头瞪着双眸,一副还在睡梦中的模样。 王若弗怜惜地摸了摸长柏和如兰的头。 “你们这两个傻孩子,白天用功读书,晚上早些洗漱睡觉去便是,非要等我回来干嘛。” 长柏半迷糊的点了点头,“嗯,既然母亲回来了,那孩儿我就回去睡了。” 如兰也半梦半醒的准备跟着出去,但被王若弗一把拎了回来。 “你往哪去?今晚和我睡吧。” “啊?” 感谢寻沫雨悠扬的500打赏! 感谢湖底鸟的500打赏! 感谢各位的推荐、月票、收藏和追读! 试水期间,追读很重要,请各位读者大大尽量追读哦! 有推荐票和月票的帅哥美女们也可以投一投! 万分谢谢! (本章完) 第39章 我杨某某一身正气! 第39章 我杨某某一身正气! 汴京大大小小的马球场众多。 但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吴大娘子操持的金明池外的马球会。 不光是因为与会者都是高官勋贵们的家眷,还是因为这是汴京城里场面最大的交际盛会,是一处男女相看不逾越规矩的场所。 马球会为京中适龄男女提供相看的机会,甚至可以让男女搭配着一起打马球,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不合礼法。 今日的马球会,说是要号召今年的最后一场马球,但由于天气冷冽,所以吴大娘子并没有让勋贵子弟上场的打算,怕伤着了,亦或是染上风寒。 究其原因就是杨文远。 去年也是差不多这时候,杨文远聚集一群勋贵子弟在寒风里打马球,事后还去了樊楼喝酒听曲。 杨文远倒没任何事,但其他人可就惨了。 玩乐的时候有多么欢乐,结局就有多么悲剧。 一夜过后,其中的大半人都染了风寒,然后被担惊受怕的家人关在家里整整一个冬天,直到春天才放出来。 吴大娘子家那个喜欢玩乐的梁六公子,梁晗,自然也是倒霉蛋中的一员。 吴大娘子没有杨文远这么大的“魄力”,可不想冒这个险。 所以她特意从外边请了几组技艺高超的马球手,在场上对阵供人欣赏。 为了加大众人的参与感,吴大娘子还设置了不少彩头。 各家大娘子们自然无所谓。 她们来这,更多的是因为家里待的闲闷,出来透透气。 还有就是为自家儿女相看合适的对象。 至于勋贵子弟们。 吴大娘子还设置了诸如蹴鞠、投壶之类的场地,供他们玩乐,也不算扫兴。 到了马球会的那一天。 杨文远早早起了床,先去了杨宇卿府上,等叔母和堂妹收拾好,到时候一同去马球会。 进门后,杨文远习惯性的进入大堂,让府上的管家女使送来茶水糕点,慢条斯理的开始吃起早餐。 果然没过多久,陈大娘子的贴身女使,流岚走了出来。 禀告杨文远,说陈大娘子正在梳妆打扮,杨如锦还在睡梦中,马上去唤,捎带片刻。 杨文远淡淡点了点头,显然是毫不意外。 每个女人都有爱美之心。 更别说马上就要参加马球会这种勋贵家眷都会参与的盛会,各家大娘子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争艳斗丽的绝佳时机,势要秀出自己的风采。 至于杨如锦。 现在还是个嗜睡的小懒猫,等她大些了,也是要早起傅粉施朱的。 又过了片刻(半个时辰)。 穿着华丽,妆容精致的陈大娘子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睡眼惺忪的杨如锦。 本来还没完全醒过来,但在看到桌子上的糕点的时候,杨如锦立马来了精神,开始大快朵颐。 陈大娘子也没阻止,现在吃多些也好,免得到了马球会上饿了,吃太多东西,不符合女孩子家的仪态。 至于自己…… 陈大娘子表示,不是我不想吃东西,但实在是不想毁掉自己起早摸黑,辛苦半个时辰才弄出来的妆容。 今天,她不允许出现一点瑕疵! 等杨文远一行人到了马球场,已经有不少勋贵家眷到了,不远处的吴大娘子也看到了这边,快步往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去年染了风寒的倒霉之一,梁晗。 吴大娘子也是一副盛装打扮的样子。 吴大娘子还要操持马球会的各项事宜,恐怕比陈大娘子起的还早,天没亮就起来了。 不同于吴大娘子的红光满面。 早起的梁晗一脸的恹恹,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看到杨文远才勉强打起了精神,眉眼疯狂朝杨文远“眉目传情”。 希望杨文远把自己拉走,脱离苦海。 奈何杨文远今天还有要事,自然不愿带着这个拖油瓶,对他的暗示熟视无睹,只简单回了几个疑惑的眼神。 自己好好的当瓶去吧! 吴大娘子先是和陈大娘子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向杨文远。 “昨日盛家给我来信,说是今日也要来,文远可否知晓此事?” 给吴大娘子去了信? 杨文远想着,应当是盛家觉得要参加马球会,虽用的是杨家的围帐,但也要和主人家只会一声。 不过。 盛家既然给吴大娘子送了信,那信里肯定说了用的是杨家的围帐,吴大娘子当着杨文远的面说这话,无非是想看杨文远局促不安的笑话。 毕竟盛家的事在场的人全…… 除了梁晗,全都心知肚明。 谁知杨文远一脸坦然,理直气壮。 “自然是知道的,昨日就是我特意邀请的,用的是我叔母家的围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娶的又不是你家女儿,我怕什么! 见没有笑料看,后面又来了一家勋贵的马车,吴大娘子要上前接待,也没多聊,简单寒暄几句,就让身后的女使领着杨家三人去围帐了。 临走前还特意拉着杨文远交待了一番。 “今日天寒,我从外面请了诸多技艺高超的马球手上场对阵,你们这些孩子就不用上去了,去寻些其它乐子吧,蹴鞠、投壶之类的都行。” 这些吴大娘子的名帖上早就叮嘱过,但吴大娘子还是特意同杨文远强调,显然是不放心杨文远这个“混世魔王”。 为此杨文远有些闷闷不平。 我杨某某一身正气,百邪不侵。 在你眼里,我居然是这样的人?! 也罢,也罢! 世人皆浊我独清,举世皆醉我独醒。 是这样的。 摇了摇头,杨文远来不及和梁晗感同身受,大踏步的往自家围帐走去。 马球场占地甚广。 一侧建了连成片的看台,上面弄了许多围帐,是各家歇息的地方。 围帐其他三面封闭,朝向球场的一面敞开,方便里面的人欣赏马球场上的博戏。 偶有精彩之处,隔着围帐发出热烈喝彩,也不会被人听出来是谁,丢了颜面。 你又没亲眼看到,怎么能平白污蔑我大喊大叫呢! 我可是仪静体闲的窈窕淑女! 杨家的两个围帐是贴着的。 杨文远往隔壁望了一眼,发现盛家人一行人果然还没到。 这也正常。 毕竟要带这么多孩子,还要梳妆打扮,费时间的很,不可能这么快就到。 主角没来,大多数的勋贵家眷们也只是陆陆续续到场。 偌大的马球场,此时有些空落落的。 只有台下那些敬业的马球手和不远处的蹴鞠队打的火热,一声声热烈的呼喊声,才显得有几分热闹。 亲自下场打马球被禁止了,杨文远只能一边等人到,一边趁陈大娘子不注意,偷偷拿瓜果糕点投喂杨如锦,不一会就造出个松鼠粉腮。 白嫩的脸蛋涨得鼓鼓的,很是有趣可爱。 (本章完) 第40章 倒反天罡? 第40章 倒反天罡? 积英巷。 盛家。 天还没亮,各式的灯盏就在各处院子里亮起。 葳蕤轩。 不同于之前去陈大娘子家参加宴会,如今华兰的亲事妥帖了大半,王若弗也没再费太多精力为华兰梳妆打扮,而是让她自己侍弄。 王若弗自己则是端坐在梳妆镜下,让刘妈妈帮忙匀脂抹粉,摆弄发饰。 还从自己的嫁妆箱里拿出了许多金银首饰,装扮自身。 看着梳妆镜里重新焕发光彩的自己,王若弗心中暗道,我好歹也是王家的女儿,父亲配享太庙。 我要证明,王家的女儿不比别家的差! 今日,我也将开启战斗模式! …… 辰时。 王若弗带着一众儿女到达马球场。 吴大娘子知道盛家即将和杨家结成亲家,她自己还是两家未来的媒人呢。 想到自己手上马上就要有一出,小官女儿嫁入侯府当大娘子的佳话,吴大娘子的脸上就不由得露出璀璨夺目的笑容。 从今往后,有男子的家里不好说,但家中有闺中待嫁的女子的人家,日后肯定会把自家的门槛挤破,也要来求取一门好亲事。 小官女儿高嫁侯府,还是大娘子? 吴大娘子,公若不弃,妾愿拜为义母! 俺也一样! 此刻,官眷人家已经来了大半,自然看见了吴大娘子对盛家的热情招待,如同对待同级别的侯府大娘子一般,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这乌泱泱的一大家子人,是谁家的? 怎么从来没见过。 于是互相派出女使去旁边的围帐打听。 这时就有不少参加过陈大娘子宴会的大娘子站了出来,做出解释。 她们之前不知道盛家人的背景,以为能被陈大娘子邀请来赴宴的,应该是朝堂新贵,所以颇为热情。 这里着重提及当日那位,以为盛紘是自家夫君上司的大娘子。 那日可谓是古道热肠,对王若弗热情洋溢,只差当场替自己夫君表忠心了。 结果回到家里,事后调查一番后才得知,王若弗那个王家女儿的身份是真的,确实是王家的嫡次女。 但那不是重点。 最关键的是,那个王家女儿的夫君,盛紘。 如今盛家最大的官,居然才区区五品,还是自己夫君的直接下属。 得知这一“残酷”真相,那位大娘子郁闷的想要吐血。 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舔错人了! 白白说了这么多好话,陪了这么多笑脸。 应该是她来舔我才对啊! 但现在看吴大娘子对王若弗那副热情劲,那位大娘子心里又不免嘀咕起来。 莫非是自己没打探清楚? 难道盛家还有什么隐藏的关系没被自己发现? 不然依照王家如今仕途不显,盛家才区区五品小官的现状,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为何对王若弗这般热忱,和刚刚只对自己简单露出了一个笑脸,敷衍几句,形成了鲜明对比。 莫非不是倒反天罡,而是自己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不谈这位大娘子的惊疑。 看台上,齐国公府的平宁郡主也发现了这一异常现象。 平宁郡主自然是知道盛家和王若弗的情况,毕竟自己疼爱的宝贝儿子就在盛家读书。 作为一个合格的母亲,肯定要提前把主人家的背景调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过前些日子。 平宁郡主听儿子齐衡提及,小侯爷杨文远也在盛家书塾念书,她的念头一下就不通达了。 这个不正经的怎么也在盛家念书? 自己千防万防,到底还是没防住。 平宁郡主本就看不起盛家的门第,是为了大儒庄学究,才让儿子齐衡降贵纡尊去盛家读书。 如今发现杨文远也在盛家,怕他带坏自己儿子,平宁郡主心里甚至升起了一丝想要退学的念头。 如今天气正冷。 等过些日子下了雪,道路不好出行。 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提出齐衡外出不便,继而退学。 反正整个汴京都知道平宁郡主疼爱儿子,这样行事也很是合情合理。 如果不是齐国公府的前景不妙,还需齐衡中举进入朝堂,撑起国公府的门面。 如果不是大儒庄学究名声在外。 恐怕从知道杨文远在盛家的那一刻起,平宁郡主就让齐衡退学了。 平宁郡主如今正在权衡中,同时是在等待下一个大儒庄学究开始授课。 不过,杨文远这个喜欢到处撒泼的小侯爷去盛家干嘛?看着言笑晏晏、满脸喜色的王若弗,平宁郡主心里暗忖道。 念书学习,日后中举? 平宁郡主扑哧一声,不免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 孩子,不是当长辈的说你,你真不是这块料。 还是老老实实舞刀弄枪,早日婚娶,给杨家生个好苗子吧。 等等…… 平宁郡主心里一震,突然想起了儿子齐衡前几日,无意间对自己说的话。 “左右现在还不饿,早饭就不在家吃了,反正文远哥哥每日都会带吃食给我们,那时候念完书正好饿了。 不过文远哥哥哪都好,就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年纪小的。 明明才差了几岁,每次要找他说话,就被他以年龄差距过大搪塞过去,转头就找华兰姐姐谈笑风生。” 平宁郡主在念起杨文远之前在扬州,把袁家的婚事搅和坏了。 还有前些日子,杨宇卿家的陈大娘子还邀请盛家上门赴宴。 据平宁郡主所知,那日参加宴会的人多是和杨家亲近的官眷,突然多出一个盛家…… 不对,不止一个盛家。 还有一个吴大娘子! 汴京城里有名的媒人,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 这一条条线索串联在一起,结果立马呼之欲出。 五品小官盛家的大姑娘华兰,要同平阳侯府的小侯爷杨文远谈婚论嫁。 似乎杨家的长辈也没反对,还邀请盛家女儿上门相看。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结果相当喜人。 连中间的媒人都找好了! 没看到吴大娘子那一脸的媒婆相,正拉着那盛家最大的女儿的手,满脸和蔼地说话嘛。 这杨家也同意? 平宁郡主只感觉自己的揣测太过荒谬。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平宁郡主继续将视线聚集在盛家身上。 直到看到他们走到了平阳侯府的围帐,和陈大娘子说说笑笑寒暄一番后,就被杨文远领进了隔壁围帐。 那个常年空着的,杨宇卿府上所属的围帐。 感谢我在太平洋里游泳的 100打赏! 今天终于睡个好觉了^^。 感觉码字的状态找回来了很多。 感谢大家的支持! 万分感谢! (本章完) 第41章 外面的时候称职务 第41章 外面的时候称职务 平宁郡主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想要找儿子验证,却忘了今日没带齐衡来。 考虑到今日到场的勋贵家眷太多,平宁郡主怕齐衡看了眼,乱了心绪,就没有把齐衡带来,而是让齐衡在家里念书,等回去还要查验功课。 不止平宁郡主在关注盛家。 在场的众多官眷也早已将注意力投向这边。 见盛家一行人在杨文远的带领下,走进杨家的围帐,大娘子们的脸上纷纷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我们没看错吧? 这真是五品小官的家眷,而不是什么皇亲国戚? …… 杨宇卿是杨家嫡系,以及军中新贵,身份在众多勋贵中都是顶尖的那一批,所以他家的围帐很是宽广,和侯府的围帐差不多大小,容纳盛家一行人自然是绰绰有余。 杨文远带盛家一行人走进围帐。 让王若弗坐在上首,自己则是在旁边作陪,给她介绍马球会的各种规矩,和注意事项。 介绍完,杨文远感觉有些口干,拿起茶水润了润嗓子,却无意间瞥见长柏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一脸的欲语还休,似乎是有话要说。 索性现在场面还没热闹开,自己也没有机会和华兰说悄悄话,杨文远想了想,不如帮自己的嫡亲小舅子一把。 于是杨文远主动朝王若弗开口道:“大娘子,我刚才来的时候,遇到了永昌伯爵府的梁六郎,似乎是有事要同我说……” 王若弗点头,一脸的笑意。 “倒是我们叨扰文远你给我们费功夫了,既然还有事,你自行去便是。” 话是没错,但从王若弗嘴里说出来,杨文远听着觉得有些怪怪的。 如果不是杨文远清楚知道王若弗耿直的性子和脾气,否则都要怀疑王若弗是不是在阴阳怪气自己招待不周了。 杨文远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长柏道:“梁六郎和我、长柏差不了几岁,都是同样的年纪,不如我把长柏也一起带去?出来总是要结交些朋友的。” 长柏没有任何表示,王若弗倒是先欣喜若狂了,脸上的笑意更甚,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带去,带去!出来不就是要多谢结交朋友的嘛!” 带着长柏出了围帐,绕道一个无人的偏僻处,杨文远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长柏。 “小侯爷,怎么在这停下了,是要在这等梁家六郎吗?” 杨文远面露揶揄的看向长柏。 “刚才你求着我带你出来,你不知道要不要在这等梁六郎?” 杨文远继续道:“还有,不是早就和你说了,我们差不了几岁,还是同窗,以后不用称呼我为小侯爷,叫我文远便是。” 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改口。 长柏,外面的时候要称职务,叫姐夫! 长柏顺从的点了点头。 “文远。” 杨文远这才心满意足。 “这才对嘛,我和顾廷烨是好友,顾廷烨是你好友,不就相当于我和你是好友吗?更别说我们俩还是同窗了。” 将胳膊亲近的搭在长柏肩膀上,杨文远接着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文远,你是知道我的。” 长柏一脸的为难,“我素来不喜欢这种场面,只喜欢在家里读书,马球什么的根本不会,也不喜欢,今日这马球会……” 杨文远这才了然。 原来是不会打马球,怕到时候上场丢面子啊。 “长柏你放宽心,今日不知是何缘故,吴大娘子禁止大家亲自下场打马球,只有蹴鞠和投壶等活动能去玩乐,那些不似马球那样能被人邀战,你不必担心。” 长柏这才放下心来,长长舒了口气。 “原来如此,感谢吴大娘子相助。” 两人说着话,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影,吓了杨文远和长柏一跳。 “杨文远,你怎么躲到这偏僻处来了,害得我一顿好找!” 杨文远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熟人。 同样是去年感染风寒的倒霉蛋之一,富昌侯府的公子,也就是荣妃的弟弟,荣显。 荣妃作为皇帝最恩宠的妃子,连带着她的家人都跟着沐浴圣恩,被赐予了侯爵爵位。 虽不是世袭罔替,但对于原本祖祖代代都是泥瓦匠的荣家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不过对于这家朝廷新贵,汴京的高官勋贵们对其并不热忱,大多都是冷眼旁观,颇有些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的味道。 一则,是荣家出身低到了尘埃里,祖传的泥瓦“世家”。 不管是文人还是武官,都十分看重门第。 荣家不说是个世代簪缨的清流世家,就算是个耕读世家、武将官勋也好,偏偏还是个毫无根基的泥瓦匠。 这样的人家,纵使靠着女儿获得了一时恩宠,但是家族的后辈没有续接上来的能力,现在的一切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二则,当今皇帝年迈,时日已然不多。 如果官家年富力强,还有大好日子可活,那荣家必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所以即便荣家在朝中不可一世,但其他人仅仅是面上对荣家恭敬,私下都嫌弃荣家出身不好,没底蕴,根本瞧不上荣家。 人死如灯灭。 继任者可不会偏颇荣家。 恩宠自是不提,爵位保不保得住都不一定。 父母们的态度直接影响了下面的勋贵子弟。 对于这个突然闯进圈子的荣显,众人纷纷孤立对待,根本不拿他当自己人。 从荣显特意来这偏僻角落找杨文远就能看出一二。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好友,荣显怎么可能四处寻杨文远的踪影,以至于找到了这儿。 对于荣家,这个时期的杨文远倒是没有任何偏见。 虽说荣家日后有极大概率家道中落,但现在荣家的风光可是实打实的啊! 当金兰之契肯定不行,但酒肉朋友却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原本时间线,荣家日后会谋反。 如果不是邕王自认为优势巨大,并不把荣家放在眼里,为了女儿的婚事强行毁了荣飞燕的清白,逼死她,荣家会不会谋反这个命题还值得商榷。 毕竟就是因为荣飞燕事件,才让荣家看到了邕王对自家极度不善的恶劣态度,再加上邕王经常宣言荣家是“市井门户”。 种种迹象都表明,邕王上位对荣家百害而无一利。 (本章完) 第42章 你谁? 第42章 你谁? 所以,在荣飞燕死后,谋反似乎是荣家不得不选择的一条路。 一方面是为了给荣飞燕报仇,毕竟荣妃和妹妹荣飞燕的关系极好。 如果在邕王继位之前,不能成功除掉邕王,那么荣家就如同砧板上的鱼,再也没有翻身机会了。 其次,也是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惊天豪赌。 官家一死,邕王继位。 荣家与邕王又有血亲之仇,以邕王一家睚眦必报的心态,荣妃想安稳地做个太妃,保住荣家的爵位根本痴心妄想。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积极进取。 只有选择与同样不甘的兖王合作,才是荣家唯一的出路。 不过,如今有个杨文远这个变数,一切又不一定了。 “文远,你愣着干嘛?被我吓失了魂?” 荣显对杨文远很是亲近,因为杨文远是第一个愿意拉自己一起玩乐的勋贵子弟,开口揶揄道。 虽然一起浪荡汴京的时候,杨文远总是把荣显顶在前面吸收火力,但荣家如今势大,荣显根本不在乎这点细枝末节,反而觉得这是杨家愿意亲近自家的态度, 不然杨文远为什么喜欢找我玩,而不是找别人玩? 荣显自认为凭借去年三人一起闯荡汴京的关系,和杨文远、顾廷烨之间已经结成了稳固的三角形,根本没疑虑过这是他的一厢情愿。 不过日子处久了,杨文远对荣显的态度还是改观了许多。 和动物呆久了都有感情。 更别说同荣显这个大金主、顶级挡箭牌玩乐了许久,杨文远对荣显也有了几分交情。 所以杨文远之前劝了劝荣显。 让他要么去念书,要么求他姐姐荣贵妃,替他在京中谋个一官半职,就像勋贵子弟荫庇在五城兵马司一样。 但荣显丝毫没有危机意识。 以自己从小没读书,过了该读书的年纪为由,谢绝了杨文远的好意,谋求职位的劝告也是被荣显用还未加冠的理由搪塞过去。 和人交往时,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 见荣显不听劝告,杨文远也没有多说。 在这个古代社会待久了之后,杨文远早已适应了环境。 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 就是杨文远每次见到荣显的时候,都仿佛看到了一个被高亮的铭牌。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我要谋反! 这也是杨文远突然看向荣显愣神的原因。 任谁突然看到一个“造反分子”出现在自己后背,都得愣一愣神。 用力摆了摆头,杨文远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甩出去,接着给长柏和荣显互相介绍了一下对方。 但两人显然并不感冒。 只是互相点了点头,话都没带说几句。 荣显虽然被勋贵排挤,但对于没爵位的人家来说,依旧是被积极攀附的对象,自然有些看不起长柏这个五品小官的儿子了,不愿意多言,觉得落了身份。 长柏见荣显脸色不耐,也不好多说什么,道了声告辞,就安心回围帐里去了。 看着长柏离去的背影,荣显有些疑惑道:“文远,我知道你是个热心肠,但你也犯不着折身和一个五品官的儿子结交吧?” 杨文远没有说话,只是淡淡撇了眼荣显,心里暗道:那是我的嫡亲小舅子,你谁? 见杨文远不说话,荣显继续说道:“你也是好心,什么样的人都看得上……” 这话一出口,荣显就把嘴闭上了。 因为他发现这句话好像把自己也囊括进去了。 自己在勋贵圈子里也不是什么好角色。 …… 围帐内。 王若弗一脸的欣喜走到上首的桌案边,啧啧称奇。 华兰安静的跟在王若弗身边,明眸皓齿,眸光潋滟,一股子恬静优雅的气质,妥妥是一位世家大小姐。 两人在上首说话,身边跟着正对那些美食翘首以盼的如兰。 为了让如兰多睡会,王若弗并没有把如兰早早叫醒,而是等大家都侍弄好后,才把如兰喊醒,简单洗漱完,给她梳了个丸子头,就急匆匆的拉上马车往马球场赶。 所以如兰根本没有时间,抚慰自己早起后饥肠辘辘的肚子。 什么马球会,哪有填饱自己的肚子重要。 趁王若弗和华兰说话的空档,她已经入肚了好几个小巧的点心,心里填满了满足后的幸福。 墨兰同样没吃东西。 但她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如兰,心中嗤笑一声,并没有伸手去拿桌上的糕点,怕破坏自己的妆容。 明兰落在最后面,从来的时候就一直朝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现在见王若弗和华兰一直在上面说话,脸上更是隐约露出几分急色。 她想着去找小伙伴余嫣然,同她说话叙旧,但碍于王若弗还在说话,不好出言打断。 “母亲,陈大娘子就在隔壁帐子,我们借用了她家位置,要不要去大声招呼,问候一声?” 华兰路上已经和王若弗谈好,到了之后先去拜访陈大娘子,谁知王若弗进了马球场之后,乐的找不着北,眼下拉着自己说话更是越说越兴奋,似乎把正事忘了,华兰这才提醒了一句。 “啊?” 王若弗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不住的点头道:“是极,是极,我方才说着话,倒是忘了这茬。” 接着转身朝下面的几个孩子道:“我和你们大姐姐要去拜访陈大娘子,你们自己在帐子里待着等我们回来,记住不要出去乱跑,免得惹出事来。” 说完,拉着华兰朝平阳侯府的帐下走去。 王若弗前脚刚走,原本一脸焉相的长枫顿时精神了起来。 长枫本就不怕王若弗,只是碍于主母的面子,刚才才显得乖巧。 现在王若弗一走,他哪里还把王若弗的话放在心里,立马就抛之脑后,当即就要往帐外走。他刚才看到不少人在那投壶作乐,看得他眼热,正要去凑凑热闹。 其实刚才杨文远带长柏走的时候,长枫也一脸跃跃欲试,但是稍作考虑后,还是偃旗息鼓了。 杨文远素来和他不亲近,恐怕不愿带着自己一起,还是不自找没趣了。 长枫一走,墨兰也当即起身站了起来。 她刚才也注意到有一处公共的看台,那边有很多年轻的官眷小姐品茗叙话,还有几个上次陈大娘子宴会上相熟的面孔,正好去结交一番。 (本章完) 第43章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第43章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长枫和墨兰都走了,宽敞的围帐内顿时冷清了许多。 明兰虽心系余嫣然,但刚刚王若弗发了话,她也不好做出忤逆的事,只能百无聊赖的在帐内坐着,想着等王若弗回来,就立马请求去找余嫣然叙旧,大娘子应该不会拒绝。 旁边的如兰倒无所谓长枫和墨兰去哪,只是开心的对着案桌上的点心挑挑拣拣,看哪个造型可爱,就放进自己手上的托盘里。 不一会儿就集了一大堆。 转头看见明兰一脸的闷闷不乐,如兰圆圆的大眼睛转溜了会,旋即踱步到明兰边上,虽然面露不舍,但还是用纤细的手指从托盘轻轻取了一块点心,递到明兰嘴边。 “喏!给你吃的。” 明兰看着近在咫尺的点心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微微张嘴吃了进去,朝如兰露出个可爱的笑容。 “谢谢五姐姐!” 似乎从中得出了不一样的乐趣,两个姑娘时不时地互相投喂糕点茶水,嬉戏打闹,倒也不觉着烦闷。 这时长柏回来了,看到围帐里只剩下如兰和明兰两个人,不禁问道: “母亲她们人呢?” 如兰闻言瘪了瘪嘴。 “母亲和姐姐去隔壁帐子找陈大娘子说话去了。” “那长枫和墨兰又去哪了?” “他们俩能有什么好事?都去凑别人家的热闹去了。”如兰对墨兰向来不喜,没好气道。 长柏虽然对长枫和墨兰没有太大的偏见,但听到这话,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两个大的自己去找乐子,把两个小的扔在原地,是有些不像话了。” 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摇了摇头,对如兰和明兰问道:“你们要不也出去寻寻热闹?我看外面已经开始喧闹起来了。” 明兰虽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 “大娘子让我们在帐子里待着,不要乱跑。” 长柏哑然失笑,大手一挥,爽朗道:“你们去便是,这里有我看顾着,无需担心,等下母亲来了,我自会同她解释。” 明兰闻言眸子一亮,但还是有些踌躇,如兰却是精神许多,已经吃饱喝足了,此时不出去玩更待何时? 见明兰神情犹豫,当即拉上明兰的手就往外跑,头也不回的谢了声: “谢谢二哥哥了!” 两个人靠着一股子热情劲跑出来,但是环顾了一圈人来人往的场地,却是一时间犯了难。 出来是出来了,但是从哪找嫣然姐姐呢? 余嫣然应当是在余家的围帐里,但余家的帐子又在哪? 难不成要一家一家的去问不成,那样也太没礼貌了。 明兰和如兰对视一眼,纷纷皱着俏脸用小手挠了挠脑门,一时间楞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恰逢此时,杨文远和荣显走了过来。 杨文远此刻正苦恼着呢。 想着如何摆脱荣显这个“狗皮膏药”,把他打发走。 自己今天还有要事要办,哪有时间和这些狐朋狗友鬼混。 自己去找梁晗一起玩泥巴不行吗? 非要缠着我一起去投壶。 我一个神射手,去和伱们这些纨绔子弟投壶…… 跌份,实在是太跌份了! 杨文远一边走,一边想着如何把荣显甩开,正沉思着呢,抬眼就看到明兰和如兰站在前边,当即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明兰!如兰!” 杨文远一脸的激动,仿佛见到了救命恩人一般,还没走近就大声问道: “你们怎么站在这,是迷路了吗?” 如兰没看懂杨文远的挤眉弄眼,但明兰却是心思敏捷,大致猜出了杨文远的意图,应该是想要摆脱后面跟着的勋贵子弟,而这也正好应了自己的意,登时小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快速点头。 “小侯爷,我们要去找余阁老家的嫣然姐姐,但是不知道余阁老家的围帐在哪,你能带我们去吗?” 杨文远心里给明兰狠狠地竖了个大拇指。 姐妹,干的漂亮! “知道知道!我这就带你们去。” 说完,杨文远转头看向荣显,故作姿态的问道:“显哥儿,这两个是和我家关系甚好的妹妹,有事我自然不能不帮,要不,你也一起去?” 本来荣显看到明兰和如兰两个青春靓丽的少女时,心中不由一喜。 正要摆足姿态,准备在不经意间显现自己的君子之风,和微不足道的家世,以便博取好感。 但听到她们提出要去余阁老家的围帐时,脸登时就垮了下来。 余阁老是文官清流。 余家的下一辈为了自矜作为清流之家的高贵,最是看不起荣家这种“暴发户”,处于荣家鄙视链最高的一批人家。 再加上余家的大娘子不是个好相与的妇人,荣显的小心思顿时就销声匿迹了,讪讪道:“这就不凑巧了,我突然想起我妹妹刚才也在找我。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转身就走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荣显一走,杨文远只觉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当即就要去杨家帐子那边找华兰。 但刚迈开步子,却被明兰拉住了袖子。 “干嘛?”杨文远一脸莫名其妙。 白瞎了刚才打的这么好的配合。 这时候不应该相逢一笑,分道扬镳,深藏功与名吗? 阻拦我追求幸福的脚步所为何事? “带我们去找嫣然姐姐啊!”明兰和如兰异口同声道,俏脸上同样面露不解。 刚才说得好好的,怎么就不作数了呢? “……” 我以为凭我们的关系多少有点默契,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交易! 无奈,杨文远只能把两人带到余家的围帐边。 正好看到了余嫣然站在余家围帐的后面,被一个年岁比她小些的女子指挥着干活。 “姐姐动作快些,我那耳环吊坠就掉在这儿了,快帮我找找,凑不成一对,也就没必要戴着了。” 嘴上说着焦急的话,但那女子却没有丝毫亲自下场去找的打算,而是继续站在旁边指挥。 见到有人经过,那女子急忙把余嫣然拉了起来,朝这边微微笑了笑,但见杨文远三人径直向这边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僵了一下。 “明兰、如兰,你们怎么来了?” 余嫣然穿着厚厚的衣袍,又蹲在地上找东西找了许久,脸上已经热得染了浓浓的红晕,看见明兰和如兰过来,赶紧捋了捋额前杂乱的发丝,一脸的开心雀跃。 (本章完) 第44章 当面爆料,真刺激! 第44章 当面爆料,真刺激! 明兰和如兰的脸上写满高兴,朝余嫣然迎了上去。 三人凑到一起,立马开始嘀咕着说悄悄话。 而杨文远则是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女子身上。 杨文远混迹汴京这么长时间,出入各种场所,早已把高门显户的家眷认了个遍,自然是认得刁难余嫣然的女子是谁。 余嫣然恶毒继母的女儿,余嫣红。 要是放在往常,杨文远并不打算多管闲事,但是此刻是在两个小姨子面前,真男人必须要硬! 杨文远带着满脸的笑容朝余嫣红走去,和蔼道:“嫣红妹妹这是东西丢了,要不要我帮着一起找啊?” 余嫣红自然是认得杨文远的,也知道杨文远的名号,如何敢劳烦他的大驾。 见杨文远一副要帮余嫣然出头的样子,立马摇头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就是一个耳环吊坠罢了,既然找不到,那也就不必找了。” 说完,低着头脚步匆忙地走了。 “谢谢小侯爷相助。”等余嫣红消失在视线后,余嫣然才敢朝杨文远行礼,道了声谢。 杨文远摆了摆手。 “谢我就不必了,要谢就谢明兰吧,不是她把我‘诓’过来,我也遇不到这事。” “小侯爷,我怎么就诓你了?” 明兰俏脸上有些不忿,“刚才是你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就是我哄骗你了。” “嗯嗯!”如兰也在一旁助阵。 杨文远摇了摇头,没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就你们俩个,你长柏哥哥他们人呢?” 明兰将刚才对长柏说的话,重新对杨文远复述了一遍。 杨文远闻言不由一喜。 分开好啊,不分开我怎么下手? 不过华兰居然和王若弗、陈大娘子待在一起,这就有点麻烦了,还需从长计议。 杨文远带着一脸的沉思离开。 原地留下三个言笑晏晏的少女。 平阳侯府围帐。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帐子前,扒着门帘朝里面探头探脑。 杨文远稍稍探出头,一眼就锁定了帐子内,坐在右侧陪在王若弗身边的华兰,身后站着刘妈妈和翠蝉。 上首坐着的是叔母陈大娘子。 她的贴身侍女流岚在旁边侍候着,为众人勘茶倒水。 此时不知道是谈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三人脸上纷纷露出笑容,其中尤以华兰的反应最大,额头的鬓角不经意间落下了几缕发丝。 几缕青丝不听话的从额前洒落,墨染的黑色在粉腮边轻轻舞动,她下意识地抬起素手,伸出纤细修长的食指收拢那些飘逸着的发丝,轻轻把它们挽到耳畔后。 明明是平淡无奇的动作,但是在华兰身上却是透出一股高贵典雅的韵味,动作里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优雅,以及内敛的知性。 不愧是天生的大娘子! 至于杨文远为什么看的那么清楚。 难道我杨某身怀目见百步之外的本事,还要告诉你不成? 帐内。 “去岁也是这般时节,我家文远那小子打着锻炼身体的旗号,邀着一众勋贵家的子弟一起去打马球,事后还一同去樊楼顶层饮宴作乐。” 陈大娘子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结果第二天,其中的大半人都染了风寒,就文远这小子依旧生龙活虎,一点事都没有,还想找再次上门邀约去打马球,惹得许多大娘子都来我家找我哭诉。” “去年冬天,算是汴京城里最安分的一年了。” 王若弗也是乐的不行,随后似有所觉,“那这次吴大娘子禁止大家亲自下场打马球……” “哈哈,就是你想的那般!” 陈大娘子一脸的幸灾乐祸,“总不能这场马球打完,全汴京的子弟都染了风寒回家待着吧。” 总算是明白了马球被禁的始末。 在场的三人全听得乐不可支,笑声里夹杂着几分在背后编排别人的刺激感。 帐外的杨文远一脸黑线。 没想到里面的三个女人居然在聚众谈论自己的黑历史。 看三人笑得根本合不拢嘴的模样,杨文远哪里还猜不到,陈大娘子已经不知抖落了自己多少黑料。 难怪笑得这么开心。 合着把你们的高兴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是吧!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妹子…… 哦,华兰就在里面啊,那没事了。 陈大娘子端坐在上首案桌,底下的一切尽皆一览无遗,其实在杨文远刚开始在外面偷看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 所谓坐的高,望的远。 就如同读书时期台上的老师,能将台下学生的动作尽收眼底一样。 陈大娘子又不瞎。 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视野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头,还鬼头鬼脑的。 但她没有点出来,反而继续说着杨文远的黑料,一脸的兴高采烈。 当着正主的面说他的黑历史,他还不敢站出来反驳,简直就是享受! 说着,陈大娘子又将话题转向了杨文远另一件糗事。 “还有,文远当初手上总是拿着一把扇子,宝贝的不行,总是在天冷或者下雨的时候拿出来扇风,还喜欢在小辈间宣扬他那套‘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旁门左道,那时也是在汴京闹出了很大一阵笑话。” 陈大娘笑得开心,但王若弗和华兰却是对视一眼,笑颜渐渐淡去,感觉有些尴尬。 毕竟那把扇子已经被杨文远送给了华兰,如今正在盛家放着呢。 笑话涉及到自身,那可就不好笑了。 陈大娘子见王若弗和华兰没刚才那般爽快,虽不知为何,但也不好继续往下说。 又见帐外的杨文远正急的火急火燎,三番五次的给自己递眼色,哪里还不明白杨文远的心思,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杨文远创造一个和华兰单独相处的机会。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已经和杨宇卿生活多年的陈大娘子,深谙这个道理。 不过还是在心里暗叹一声自己“遇人不淑”,也不知道上辈子干了什么事,遇到一家子“讨债的”。 不光要操心老的。 还要操心杨家下一辈的婚事。 现在还让自己一个长辈帮忙打掩护,实在是有失体统。 自己为了这个家,付出太多了! 感谢酷酷跑回城的 100打赏! 感谢各位的月票、打赏和追读! 本书已经进入第三轮推荐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 万分感谢! (本章完) 第45章 我为朝廷养马,我光荣! 第45章 我为朝廷养马,我光荣! 陈大娘子沉吟片刻,转而朝王若弗笑道:“王大娘子,这会儿宾客应该都已经来了,吴大娘子这时候理应在她家的帐子里,我们不妨去拜访一下?” 王若弗如何不愿意,当即就要拉着华兰起身同去,但是被陈大娘子出言打断。 只见陈大娘子轻轻看了华兰一眼,故作迟疑道:“你、我去与吴大娘子聊些事,带华兰去却是有些不便。” 王若弗一开始不明白。 但想了许久后,才恍然大悟。 以为陈大娘子这就要带自己去同吴大娘子聊两家结亲的事,连忙点头道:“也是,带着华儿确实是不方便,就我们俩去吧。 华儿,你自己去隔壁帐子陪弟弟妹妹们,我和陈大娘子去拜访吴大娘子。” 见王若弗听懂了自己的“暗示”,陈大娘子朝脸有些红了的华兰微微一笑,起身带着王若弗离开。 杨文远听完了里面的对话,来不及为叔母的给力点赞,见里面的两人要出来,急忙躲至围帐后面,避开了两人。 目送陈大娘子和王若弗离去后,杨文远这才从暗处出来,堵上了正往回走的华兰。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和长柏一起去找梁家六郎了吗?” 面对华兰的疑问,杨文远回答道:“去找梁晗不过是托词,我是看见长柏一直朝我使眼色,才找个理由把他带出来的。” “长柏能有什么事找你?”华兰一脸诧异。 “马球啊!” 杨文远解释道:“你知道的,长柏不会打马球,所以他担心等下要上场,提前来问我。” 华兰当即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我说早上的时候,长柏怎么就一直嚷着不愿意来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长柏肯定是被王大娘子强拉过来的。”杨文远笑着加了一句。 拿长柏消遣了一番,杨文远接着道:“这里打马球不禁止男女组队,我本来想着拉你一起,就是可惜今日吴大娘子把马球给禁了。” 明白华兰已经知道了吴大娘子为何把马球禁了,杨文远也不好再厚着脸找其他原因了,只是含糊着说道。 和华兰对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 “不过我也不会打马球。”华兰羞涩的呢喃了一句。 “你不会打?” 杨文远面露吃惊,“盛老夫人年轻时候可是马球场的‘女将军’啊。” 但又转念一想,华兰是盛家最落魄的时候生下来的,然后就跟着盛紘转任四处搬家,可能真没什么时间学习马球。 这样说来,刚进入汴京的盛家,家里的其他孩子应该也没什么打马球的经验。 华兰见杨文远反应有些大,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 “我哪能和祖母比。” 就在此时,杨文远突然灵光一现,脑子里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自己家不是就有跑马场嘛。 地方大的很,小马、成年马全都管够。 这不如让华兰先去自家练习马术。 等马术练好,再来马球场打马球也不迟。 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在汴京,基本上伯爵以上的门第,都有自己的独家马场。 只不过有的是在郊外,有的离汴京近些,以及大小之分。 就算再穷的伯爵府,也会在郊外养一处小马场,不光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同样是因为如今马球盛行。 你家的孩子想要和同级别的勋贵子弟玩在一块,总要打马球吧? 打马球总得会骑术吧? 自家没有马场,难道厚着脸皮去蹭别家的马场练习骑术? 你去求别人当然会同意,但肯定会丢脸面。 当然,这里不包括忠勤伯爵府袁家。 毕竟袁家才刚恢复爵位不久,如今全家正住在官家新赐的府邸,哪来的闲钱养马。 呃,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忠勤伯如今就是在群牧监任职,管的就是马匹的行当,官用马匹的牧养、训练、使用和采购等都是群牧监的职权范围。 如此看来,也不能说袁家没有养马的地方。 帮自己家养也是养,帮朝廷养也是养! 我为朝廷养马,我光荣! 这样想来,袁家子弟的马球技术应该都挺不错,毕竟一直是用朝廷的马匹训练,骑术肯定很好。 杨文远理清思绪,不过,还是得先问问事主的意见。 “你想打马球吗?” “嗯?” 华兰闻言一怔,想了想,觉得打不打马球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一想到杨文远刚才说的男女组队…… 如果自己不打马球,那日后杨文远不就是和别人组队了吗? 此念一出,华兰的眼神立马变得坚定起来。 学,这马球必须得学! “文远,我想学马球!” 杨文远本来以为华兰不愿意,还想劝一下,没想到华兰对于打马球这件事这么热情,快速道:“好啊!不过想要打马球,你得先学会骑术。 我家正好有个很大的马场,里面还有脾气温顺的小马驹,很适合你这种新手练习。” 华兰思虑的比杨文远多,面露迟疑。 “但是要我一个人去你家马场,恐怕我家里人就第一个不同意,更别说外面人的流言蜚语了。” 盛老太太同不同意杨文远不知道,但王若弗肯定是铁定应允的。 她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 盛紘就不大一定了。 即便他很想将华兰送进平阳侯府,和勋贵集团攀上关系,但肯定担心这事传出去不好听,影响自己的官途,也是大概率不同意。 毕竟在盛紘眼里,除了家族的兴衰,就当属自己的官途最为重要。 但杨文远还有良策。 “你自己独自来当然不行,但是让长柏他们也跟着一起来,旁人总不能说闲话了吧?” 说完,杨文远再想了想,继续道:“这样好像也有点不妥,不如这般,让如锦去你家找你,邀你们过来,这样更妥帖一些,如何?” 至于杨如锦愿不愿帮忙这个问题,杨文远就没考虑过失败的可能。 杨如锦自从听杨文远说,等今年下了雪就弄出一个好玩的物件,可是一直应着杨文远的要求,上次更是在自家的宴会上充当了一次“美女的贴身保镖”。 有了上次的辛劳付出,想必这次的劝说能更加容易。 这就叫做沉没成本! 你越是使唤杨如锦,她就越是难拒绝。 (本章完) 第46章 所有电灯泡必须全面肃清! 第46章 所有电灯泡必须全面肃清! “嗯,都听你的!让如锦妹妹来邀请倒是说得过去,家里人应当不会反对。” 见杨文远为了自己把方方面面都考虑了,可谓是面面俱到,华兰的心里一甜,像是尝了蜜一般,一抹酡红不经意间爬上两侧的粉腮,美不胜收。 事情谈完,华兰觉得身子一阵轻快,就要往自家待着的围帐里去,但是被杨文远拉住了。 “你去帐子里干嘛?里面又没人。” “没人?” 华兰柳眉一弯,疑惑道:“母亲不是让长柏他们在帐子里待着吗?怎么会没人呢?” 杨文远无奈摊了摊手。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想必是在帐子里呆闷了,所以出去透透气吧。” “全都走了?那长柏呢,他和你谈完话没回来吗?” 华兰知道自己弟弟向来不喜欢这种场所,那么刚才和杨文远说完话后,除了回围帐,华兰实在是想不出长柏还能往哪里去。 “呃……” 这杨文远倒是没想过,一时语塞,不知道从何说起。 长柏这时候应当是在围帐里的,但叔母陈大娘子刚把王若弗带走,其他几个小的也不在,这时候正是两人的二人世界,怎么能让小舅子这个闪亮的大灯泡参与进来呢! 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因为不能辜负了叔母的一番良苦用心啊! “可能……可能是去和别人聊天了吧。” 杨文远胡编乱造道:“你知道今天来的都是高官勋贵的家眷,里面也有很多读书的子弟,指不定长柏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一个学子。 文人雅士,不期而遇,找个清净的地方以文会友,也很合理吧?” 说着,杨文远自己都有点信了。 华兰黛眉微拧,将信将疑地颔首道:“倒也有这个可能。” 华兰以为杨文远已经去帐子里看过,确信没人,所以才有些相信杨文远的话,根本没想过杨文远是信嘴胡说,为了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见华兰相信了自己的话,杨文远趁热打铁道:“反正帐子里也没人,王大娘子去拜访吴大娘子也没这么快回,不如我们也出去逛逛?” “顺便看顾一下几个小的,免得他们人生地不熟,受了人欺负。” 华兰本来有些迟疑,但听杨文远说弟弟妹妹有可能被欺负,终于还是缓缓点头。 杨文远心里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暗暗点了个赞,转而看向自己身后跟着的长青,以及华兰背后的翠蝉,不免觉得有些碍眼。 小舅子牌电灯泡解决了,随从牌电灯泡也绝不能姑息。 所有电灯泡必须全面肃清! “长青,公子我有些饿了,你去帮我拿些糕点来。” 杨文远接着朝华兰问道:“华兰,我听明兰说,你们早上好像没吃东西,要不要让翠蝉也拿些糕点茶水垫垫肚子?” 华兰的吃食自然不能由长青来拿,只能由翠蝉去取,所以杨文远才有此问。 华兰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已经羞得红彤彤的,美眸轻轻横了杨文远一眼,低声“嗯”了一声,那声音犹如蚊鸣,若不是杨文远靠得近,差点没听清。 这声音落在杨文远耳中,犹如天籁之音。 “既然这样,那长青你陪着翠蝉一起去,我和华兰先往前走,你们随后来寻我们便是。” 结果长青突然傻头傻脑来了一句话,差点没给杨文远腰弄折了。 “公子,马球场这么大,你们要是先走的话,我怕等下找不到你们,要不你们先在这等一会,我速速就来!” 看着长青一脸的郑重其事,杨文远突然觉得把他晒这么黑一点都不冤枉。 还是晒少了。 不然这个榆木脑袋早就被晒开了,也不至于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 “让你去你就去,马球场就这么大,找个人还难着你了?” 长青默默不语,只是默默环视了一圈占地超过百亩的马球场。 成功将最后两个电灯泡打发走,杨文远可谓是志得意满,领头走在前面。 “华兰,这边请!” …… 等翠蝉和长青把糕点茶水放在托盘上拿出来,路过隔壁的围帐时,恰巧看到了里面一脸悠闲自得,正在自斟自饮的长柏。 翠蝉看了一眼,思忖片刻后就准备走,但长青却是站住了脚,朝长柏问道:“盛二公子,你怎么在这啊?华兰姑娘刚才正找你呢。” “我怎么在这?我刚刚一直在这啊。”长柏自然认得杨文远的贴身随从长青,但听他说出的话,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翠蝉你来说,大姐姐有何事找我?” “回公子的话,姑娘刚才遇到了小侯爷,没见到公子你,所以才随口问了句,没什么打紧的事。” 长柏点头。 这才对嘛,大姐姐和母亲在一起,应该忙着和陈大娘子聊天呢,怎么可能有事找自个儿。 不过没想到小侯爷性子沉稳,他的随从更稳,这点小事居然一惊一乍的。 “你们俩手上拿这么多吃食干嘛?大姐姐她们都饿了?” 说着,长柏又自顾自的点头,“也是,大家早上都没吃东西,这个时候是该饿了。” “那你们就快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简单交待完,长柏挥退两人,继续自己的自饮自乐。 出了围帐,翠蝉当即没好气的瞪了长青一眼。 长青不明所以,“你瞪我干嘛?” “瞪你没眼力见!” 翠蝉娇喝道:“我一个女的都看出来了小侯爷的心思,你一个贴身随从居然没看出来,不是没眼力见是什么?” “我怎么没眼力见了?” 长青很是不满翠蝉的控诉,反驳道:“公子说他饿了,我让他原地别动,用最快速度拿好吃食送过来,我这不机敏?” 翠蝉扯了扯嘴角,丝毫不敢苟同长青对于“有眼力见”这个词的理解。 闷闷低声嘟囔了一句。 “真是个傻大个!” “什么?你要吃挂落?” 长青大惊失色,拉着翠蝉就要往回走,“走,我们快去找你家二公子解释清楚,免得他迁怒于你。” “没人要迁怒我。” 翠蝉无奈扶额,“姑娘和小侯爷应该已经饿了,我们快点把吃食送过去吧。” 长青摸摸脑壳,“哦,好吧。” 两人的身影不断远去,突然风中隐约传来一句含糊的话语。 “你真不用吃挂落吗?” “……” (本章完) 47.第47章 顾二哥,以后别联系了,我怕显哥 第47章 顾二哥,以后别联系了,我怕显哥儿误会! 为了不让长青这个傻楞的,毁掉自家姑娘和小侯爷单独相处的机会,翠蝉只好不厌其烦地给长青解释,总算是拉住了长青这头满心想要寻找两人身影的倔驴。 杨文远这边。 没有了身边人的桎梏,只觉得和华兰说起话来都轻快许多。 两人虽然不敢做什么逾越礼法的轻浮动作,但说话的语气却是亲密了很多,俨然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 马球会说是可供娱乐的地方很多。, 但除了打马球外,最吸引人的地方也只有投壶那边。 杨文远即便想享受野炊踏青的浪漫,现在这地方也施展不开。 于是和华兰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投壶的地方凑凑热闹,几个小的也最有可能出现在那。 马球会占了这么大的场地。 投壶的地方自然也小不了。 差不多有十亩地大小(一个足球场)。 投壶是如今大周,除了马球之外最盛行的游戏,此刻没有马球打的勋贵子弟们纷纷聚集在这,根据各自的交际圈子划分不同的场地,玩得热火朝天。 杨文远到了地方一看,顿时露出了一脸惊奇。 只见投壶场地的最中央,一群勋贵子弟之中,居然有长枫的身影?! 不是,这便宜小舅子的交际能力这么强嘛,转过身就混到了勋贵圈子里了? 要知道勋贵圈子一向排外。 荣显都只能在里面蹭蹭,但其实也隔了一层厚障壁,长枫怎么勾搭上的。 然后杨文远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荣显,此刻他刚投完壶,从场上退下,走到长枫搂着他的肩膀,一副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 好嘛,原来是你小子。 这时荣显也看到了这边,一脸热情地拉着长枫走了过来。 “文远,你总算来了,我跟你说,我身边这小兄弟是我刚碰到的,挺有意思的一个人,叫盛……盛什么来着?” 杨文远道:“盛长枫。” “嗯,我想起来了,是叫盛长枫。” 荣显跟着点头,然后一脸疑惑地看向杨文远,反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的,你们之前见过?” 说着,荣显不由得将注意力转移到贴在杨文远旁边的华兰,眼睛顿时一亮。 这杨文远怎么回事,最近开始走桃运了? 认识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 “我当然认识。” 杨文远给荣显介绍道:“我身边这位是盛家的大姑娘,你刚开始找我时遇到的是盛家二公子,这位是盛三公子,刚才让我领路的是盛家五姑娘和六姑娘。”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杨文远也才意识到,这不过一会儿功夫,荣显居然已经把盛家的人差不多认全了,只差一个不知在哪的墨兰。 荣显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已经知道盛家没什么实力,所以也不怕说话得罪人,直接开口问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好奇了,那盛家排行第四的是公子还是姑娘?” “姑娘,是我的妹妹。”杨文远刚皱眉,长枫就抢先站出来回答了。 荣显正要继续发问,却看见杨文远表情不虞,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再看了看杨文远和他旁边那貌美女子的亲昵姿态,如何还猜不出来杨文远怕是对这眼前的盛家大姑娘有意思,似乎不高兴自己说话这么鲁莽。 荣显心中暗道:我就说杨文远为什么突然一反常态,刚才对一个五品小官的儿子那么热情,原来根结在这啊! 我一眼就看出你小子根本就是包藏色心! 见杨文远不高兴,荣显当即闭了嘴,不再往下说。 实际上,从开始和杨文远一起玩乐至今,荣显都很是应和杨文远的话,很少抗拒。 究其原因,是源于他家上次一起去宫里面见姐姐荣贵妃时,听荣妃提了一嘴,说是让荣家和平阳侯府杨家多亲近一些。 听到这话,荣显其实感觉很奇怪。 毕竟杨文远当时的名声很不好,还干出过很多啼笑皆非的怪事。 去亲近他干嘛? 对于荣家人的疑问,荣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声说了一句:“别人对杨文远的态度我不知道,反正官家听了这些事,笑得很是畅快。” 虽然不懂其中的深意,但荣家人还是应了下来。 不管是杨家简在帝心,还是另有隐情,听荣妃的话总归没错,毕竟家里的荣华富贵都是荣妃带来的。 没有荣妃,他们家现在指定还在吃糠咽菜呢。 …… 简单问询了下长枫,有没有看到其他弟弟妹妹,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华兰和杨文远也就准备走了。 荣显想要凑上去,但注意到杨文远警告的眼神,立刻悄咪咪地把抬起的脚收了回来。 略微沉吟,又热忱地拉着长枫投壶去了。 亲近杨文远又不止一条路。 懂不懂小舅子路线啊? 完成任务的同时,还能顺带一起玩,我荣显可真是天才!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挨肩搭背的亲热样,杨文远还是不免啧啧称奇。 明明都是一家人。 怎么荣显对长柏爱搭不理,反而对长枫就这么热情呢? 不过仔细一想,荣显本就是爱玩乐的性子。 他可能不喜欢长柏那种一本正经的文人,但是面对同样喜爱玩乐的长枫时,态度可能就变了。 不同于旁的勋贵子弟对荣显只是表面客气,背地里瞧不起,但长枫可是真真正正的推崇正风光的荣家啊! 更别说长枫为人活泼嘴甜,很是会说些迎合人的话,自然把荣显哄得高高兴兴的。 这对于长期缺乏认同感的荣显来说,无疑是挠到了他的痒处,所以应当很是享受长枫的“舔功”。 虽然荣显才刚富贵不久,但也有一颗做大哥的心啊! 长枫的到来恰到好处。 至于扬州时的大财主顾廷烨。 长枫只能表示:顾二哥,以后别联系了,我怕显哥儿误会! 和长枫道别,两人环顾周围,也没发现别人的身影。 这时杨文远建议道:“左右都已经到这了,不如我们也去投壶试下?” 投壶的场地很大,边缘处还有一些的空闲处。 闻言,华兰有些不好意思。 “我投壶也玩得不好。” “我也玩的不好啊!” 杨文远脸上写满认真,“我之前都是打马球,要么也是在家里读书练武,很少投壶的。 正好我们俩都不是很会,岂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更是要试试了。” (本章完) 48.第48章 荣飞燕 第48章 荣飞燕 两人找了一处没人的场地,摆好架势就开始投壶。 华兰说的自己投壶不好是真的,拿着箭矢投了几次,也没有拿过一筹,见杨文远一脸笑意,少女的脸上顿时染上了红润,螓首微摇,轻声道: “投壶我是一点都不会,换你来吧。” “你不会我教你啊。” “你不是说你也不会吗?怎么教我?”华兰可没忘记杨文远刚才的话,当即反问道。 杨文远顿了顿。 “会,但是只会一点点。” 华兰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往旁边挪了几步,把位置让给了杨文远,“那你来投,要教人,总得有真功夫吧,但求不要像我这般就好。” 被华兰质疑自己的能力,杨文远当即不乐意了,拿起箭矢就投了出去。 “咯噔!” 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径直掉入壶口。 杨文远刚面露得意,要朝华兰邀功,自己刚才这一手足以教授她投壶的技艺了吧,却被华兰递来一个好看的白眼。 华兰长得极美,一言一动,自有一股动人的风情,这一嗔怒的白眼,当即让杨文远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可恶,是精神攻击,这怎么防! 华兰俏皮地瞪着美眸,假意嗔怒道:“你不是说你只会一点点吗?我看你动作娴熟得很嘛。” “这就是会一点点啊,当然,可能也有一点我天赋异禀的原因。”杨文远面不改色的解释道。 控诉一阵杨文远后,华兰就在杨文远的教导下学习起投壶的技巧。 “其实投壶和射箭是差不多道理,不能光凭着蛮力来,还要考虑手感和风向。” “……” 陪着练习了一阵,等兴致差不多消退,杨文远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恐怕叔母陈大娘子马上就要带着王若弗回来了。 “华兰,我看大娘子她们应当快回来了,我们不如先回去,投壶改日再玩。” 华兰当即点头。 兴致一过,她也没了继续投壶的兴趣,放下手中的箭矢,跟着杨文远一同回返。 到了围帐,却发现陈大娘子和王若弗都没回来,此时在围帐内的人,只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杨如锦,以及一个脸庞红润明媚的少女。 这姑娘也是和明兰差不多年纪,长着一张精致的鹅蛋脸,肌肤赛雪,美目潋滟生波,一抹樱唇不点而红,虽还未长开,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时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荣飞燕,荣妃的妹妹。 虽年岁不大,但也如同她的姐姐荣妃那般,已经有了倾城之姿。 说来也巧,就是杨文远和荣显一起玩乐的那段时间,杨如锦不知什么时候也和荣飞燕看对了眼,经常凑在一块玩,俨然成了一对要好的闺中密友。 就如同看待荣显一般,杨文远对荣飞燕也没什么恶感,甚至还因为她原本的命运,产生了些许怜惜,毕竟这时候的她丝毫没有跋扈的样子,而是一个如似玉,天真活泼的小姑娘,还经常跟在杨如锦身后一起甜甜地喊“文远哥哥”。 不过就像荣显头上被高亮“我要谋反”一样。 在杨文远眼里,荣飞燕同样被高亮了,“谋反导火索”。 没有荣飞燕和嘉成县主争抢齐衡作为苗头,邕王也不会对荣飞燕下手,继而荣妃也不一定有决心要同兖王谋反,那么事情的走向就有很大的概率不同。 不过这就牵扯到一个问题。 一个正在没落的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值得荣家和邕王这般争抢吗? 一个是当朝宠妃的妹妹,一个父亲是邕王,权势如日中天,就因为齐衡在马球场上的出色表现,都非齐衡不嫁了? 嘉成县主对齐衡的爱慕应当是真的,邕王和邕王妃也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女儿,在这种决定皇位的关键时刻,居然冒着被老皇帝猜疑的风险,也要把阻拦自己女儿幸福的荣飞燕给除掉。 要知道,荣飞燕可是荣妃的嫡亲妹妹,荣妃更是官家最宠爱的贵妃。 正常情况下,除非皇帝下旨,不然一般人都不敢乱动皇亲国戚。 而在这种敏感时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拨动老皇帝那根敏感的神经,更何况动皇亲国戚。 但邕王偏偏就做了,还做的不留余地,派人当众掳走了荣飞燕,最后更是杀人诛心。 至于荣飞燕。 根据现在杨文远对荣家以及荣飞燕的了解,对齐衡的爱慕恐怕也有,但不完全,更多的应该是荣家的考虑,或者说是荣妃的打算。 要知道,谁都知道官家日子不长。 荣妃这种精明的人,肯定也会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保住荣家的富贵,而刚好在马球场出彩的齐衡,一下就落入了荣家的眼中。 齐国公府虽然正在没落,但是底蕴还是有的,而这正是荣家所欠缺的,他们空有权势,但是苦于找不到可以继承这股权势的人,想当推手却是连目标都找不到。 而齐国公府就很适合。 荣家的权势配上齐国公府的底蕴,两家结亲后,要是齐衡再一举中第,那便是再完美不过的姻亲! 齐国公府再度复兴,荣家也有了新的靠山,甚至如果荣显的儿子争气些,荣家还能图谋一下世家的美念。 由于怀着对这个美好蓝图的憧憬,所以即便邕王势大,荣家也要顶着压力,想要同齐国公府结亲。 但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邕王居然是一个顶级女儿奴! 不说公平竞争,却是连商量都没商量,上来就下了死手,一点都不讲武德。 我家可是皇亲国戚啊! 官家这时候可是敏感的很,你敢这个时候行事如此的不留情面。 合理吗? …… “母亲和王大娘子、吴大娘子她们相谈甚欢,刚才派流岚过来递话,说是中午就在那边吃了,让我们自己吃,不必等她们。” 荣飞燕则是起身,乖巧的行了一礼,然后轻声道: “小侯爷安好,华兰姐姐安好。” 见荣飞燕这幅表现,杨文远哪里还不知道杨如锦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应该已经把事情和小伙伴说了,不然荣飞燕即便再乖巧懂事,也不会对华兰这么乖顺。 不过说了也就说了,杨文远点头应了一声。 华兰蕙质兰心,带着笑脸迎了上去,很快就成功加入两人的聊天中。 三个女人凑成一团。 围帐内顿时响彻起银铃般的娇笑声。 感谢酷酷跑回城的 100打赏! 感谢半夏茯苓的 500打赏! 感谢各位的月票、打赏和追读! 万分感谢! (本章完) 49.第49章 吾剑未尝不利! 第49章 吾剑未尝不利! 时间接近中午。 盛家的儿女们全都回到了围帐内。 由于长辈都不在,还刚好有两个帐子,于是杨文远分开男女,各自处一个帐子用膳。 用完餐,大家上午也有些逛累了,就在各自帐子里说话。 “什么,你们上午都碰见过富昌侯府的显哥哥了?” 听着众人叙述自己上午玩乐的趣事,墨兰立马从中提取到了要点。 这帐子里的人,居然都碰到了富昌侯府的荣显,唯独落下了自己一人。 如兰轻哼一声,扭过头道:“什么显哥哥,你们俩都没见过,叫的这么亲热干嘛?” 只要是墨兰开口,但凡找到机会,如·怼怼·兰必定准时上线。 “如兰,你少说两句,墨兰妹妹待人就是这般热忱,你以后待人也如这般,自然也没人说你什么。” 闻言,如兰轻轻瞟了墨兰一眼,言语中略带挖苦。 “这我可学不会,王家的女儿骨子里就传承不了这东西。” “你!” 墨兰伸出食指点了点如兰,但看了一下帐内的人员布置,还是忍了下来。 华兰肯定是站在如兰那边的,明兰也不会帮着自己,杨如锦更是不必说。 弱势对线不可取,只好狠狠地说了一句。 “你这么惫懒,想学还学不会呢!” 如兰娇哼一声,“谁想学,这法子还是你们林栖阁自行琢磨去吧!” 明兰在一旁淡定的吃着饭,显然没有被如兰和墨兰的言语争锋影响到。 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两位姐姐的不对付,自动把争吵声当做背景音屏蔽掉。 明兰面色平淡,但她旁边的杨如锦,灵动的双眸里却是两眼放光,一脸的兴奋。 杨家本就人丁不兴,杨如锦还是家中嫡系中最小的姑娘,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在众人的宠爱中长大,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感有趣,眼里满是雀跃,恨不得亲自上场“厮杀一番”,检验一下自己的水平。 吾剑未尝不利! 华兰黛眉一拧,话语轻柔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好了,都是自家人,别说那些见外的话。” 华兰在家中还是很有威严的。 此话一出,如兰和墨兰抿了抿嘴,也没再继续争吵下去。 华兰出来控场,如此有意思的场面立马消弭,杨如锦仿佛从华兰身上看出了自己母亲陈大娘子的影子。 不同于这边的吵闹,隔壁帐子的气氛则是和谐得很。 长枫作为主要发言人,兴高采烈地给杨文远和长柏讲述着上午投壶的种种趣事,整个人很是高兴,为自己成功挤进勋贵圈子兴奋不已。 杨文远和长柏都很是善解人意,虽然对长枫的话题不感兴趣,但见他兴致盎然,也不好打断,还时不时应和几声,让场面不至于冷下来。 正说着话,却见帐外突然传来杨如锦惊奇的喊声,“下雪了!” “下雪了?” 帐内的三人面面相觑,快速起身来到帐外。 此时外面站满了人。 各家围帐里的官眷全都走出了围帐,看着天空中的初雪。 杨文远抬眼一看,只见天上布满了如同兔绒一般的细雪,从空空的青冥中落下,倏然融入大地,不见一丝踪影。 “瑞雪兆丰年,这真是个极好的兆头啊!” 随着吴大娘子一声清亮的喝彩,场面顿时热闹起来,人人脸上笑靥如。 既然下了雪,下午的马球会自然是办不成了,各家大娘子互相道了声好,就回到自家帐子里聚拢家里儿女,准备回返。 没有马球打,本就玩得不尽兴的勋贵子弟们自然不乐意,但他们不乐意也没用,刚要发牢骚,就被自己母亲当场镇压,领了回去。 陈大娘子回来了,身后跟着施施然的王若弗。 想来刚才几人的谈话很是愉快,不然王若弗也不至于脸上写满高兴。 两家人互相道了一声好,等人各自聚齐,坐上自家马车离开马球场。 杨家马车上。 杨如锦一脸的雀跃高兴,拽着杨文远的衣袖不放。 “堂兄,下雪了!” “嗯,我知道。”杨文远淡定点头。 “下雪了啊!” 杨如锦见杨文远还装傻,嘟起嘴唇不满道:“堂兄你之前答应地好好的,等下了雪,就把你弄好的有趣物件拿出来,现在却是说话不算数了?” “你看,又急!” 旁边的陈大娘子听着也来了兴致,想知道杨文远又捯饬出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但是见杨文远还在卖关子,也不免对着瞪了杨文远一眼。 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当谜语人行不行。 然而,不是杨文远故意卖关子,实在是东西现在还没弄出啊! 没错,杨文远想要弄出来的东西就是叶子戏的最终产物,麻将。 至于麻将的材料。 杨文远巡视了一遍平阳侯府的府库,最终本着财大气粗的想法,选了材质雅白细致、质地温润的象牙。 东西其实前几天已经被府上的工匠雕刻好了,只剩下最后的着色部分,但偏偏这部分就出了问题。 杨文远发现,那些工匠为了让好马配好鞍,着色上用了这时红色中的高贵原料,朱砂! 这一操作顿时让杨文远惊呆了。 好家伙,打麻将的牌你居然用朱砂染色,不知道人的手要摸牌的吗? 呃,好吧,他们好像确实不知道。 毕竟杨文远不可能事事都和他们交待。 不过杨文远还是赶紧让长青销毁了这批麻将,重新从库藏里拿出新的象牙制作麻将。 至于染色的原料,也被改为了茜草。 这一耽搁,再加上今天突然就下了雪,即便那些工匠们再怎么熟能生巧,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弄好。 面对两个女人的虎视眈眈,杨文远只好讪讪道:“我说话算数,只是中间出了点意外,所以要晚几天。” “说话算数?” 杨如锦仰起脑袋看了杨文远一眼,微微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可是都同飞燕妹妹说好了,下了雪就要带她一起玩的。” “东西都没看不到,谁让你话说的这么快的。”杨文远低声道。 但是却看见陈大娘子居然也对自己怒目而视,心里暗道: “好嘛,不愧是母女。” (本章完) 50.第50章 林栖阁(求追读) 第50章 林栖阁(求追读^^) 在杨文远再三保证下,得到下一次休沐前一定准备好的承诺,陈大娘子和杨如锦这才心满意足,放过了杨文远。 盛家马车上。 不同于墨兰有些烦闷。 其他几个人都是满脸喜色。 明兰和如兰悄咪咪的凑到一块,说着私密话。 王若弗则是拉着华兰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两家的亲事。 “华儿,我已经同陈大娘子说好,等这个冬天一过,你就可以同小侯爷议亲了,到时候吴大娘子就是中间媒人,耽误了你这么久,这门亲事总算是要成了。” 华兰轻轻点头,应道:“女儿知道,辛苦母亲这些日子劳心劳力了。” 王若弗摇了摇头,抬头默默望着马车顶,脸上满是感慨道:“你小的时候吧,家里还没兴盛,那时候我经常看着家里那些摆设,心里想着,日后定要给你许一个门当户对合适的亲事,才不枉费你吃的这些苦。” 华兰伸出柔夷,拉住王若弗的双手,感动道:“母亲!” 王若弗反手握住华兰的手,捧在胸前,继续道:“谁曾想,原先选定了伯爵府,但是场面闹得很是难看,家里人都不称意,就给否了。 那时我还担心着呢,想着再有好的门第来结亲怕是难了,结果却是没想到如今成了候府大娘子,这惊喜真是一个比一个大。” 华兰有些羞涩扭头道: “母亲,事情还没成呢,怎么到了你口中像是我已经嫁出去了一样。” 王若弗失笑一声,探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华兰白嫩的额头,“你啊,在我面上还这么谨言慎行,真不知道随的谁,我看我王家人也没人是这个性子。” 华兰不依了,带着撒娇的语气道:“母亲!” “好好好,我不说了,说的了反倒显得是我的错了。” 王若弗理了理袖子,“难怪外面都说儿女是讨债鬼,我看你也不差。” 一路说说笑笑,不知觉间回到了家里。 进了门,王若弗得知盛紘已经在家的消息。 “主君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放衙了?” 一旁候着的女使回道:“主君说是官家仁善,发现今日下雪,怕官人们今日准备不足,回家途中不便,就提前放衙了。” 王若弗点了点头,接过另一名女使递上来的手炉,随后道: “那主君现在在何处,我正要找他。” 那女使迟疑着看了王若弗一眼,惹得王若弗眉头一皱,嗔怒道: “让你说就说,磨磨蹭蹭的像什么话。” “回……回大娘子的话,主君在林栖阁。” 王若弗脸上没什么意外之色,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去同主君说,我有事要找他商量,让他到我房里来一趟。” 王若弗可没兴趣去林栖阁喊人。 膈应! 林栖阁。 屋内,林噙霜在桌案上点茶,盛紘则是坐在旁边,右手撑着头,左手捧着手炉,欣赏这幅近在眼前的绝美景色。 这时,墨兰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见疼爱的墨儿这幅模样,盛紘当即整了整脸,问道:“墨儿,你这是怎么了,在马球会上受委屈了?” 墨兰正在气头上,扭过头偏向一边,也不回话。 此时长枫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不过不同于墨兰,他脸上倒是洋洋得意,嘴里还轻声哼着小曲。 盛紘不由眉毛一皱,问道:“长枫,今日马球会上发生了何事,怎么墨儿这般模样,有人欺负她了?” 长枫挠了挠脑袋,一脸的不知所措,“有人欺负妹妹吗?我不知道啊!” 长枫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他今天除了和荣显投壶,什么事也没干,最多就是回来的马车上,一直在畅享自己日后和勋贵子弟们一起游玩汴京的场景。 林噙霜也顾不上点茶了,美眸微微瞪了长枫一眼,随后快步走到墨兰身边轻声安慰道: “墨儿,怎么了?难道是马球会上不顺心?” 墨兰现在有点尴尬。 她本以为房里只有母亲在房里,所以准备耍些小女子脾气,等母亲过来安慰的时候,再说些大娘子和如兰的坏话,然后母女俩一起控诉葳蕤轩的那些人。 但谁知道本应该在应卯的父亲居然也在房里…… 那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于是墨兰只是简单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说着,在林噙霜的目光下,隐晦的看了眼盛紘,林噙霜心领神会,知道墨兰的话应该不方便当着盛紘的面说,于是小心将墨兰搂在怀里,转而朝长枫道:“墨儿有事,你这个当哥哥的今天在干嘛?” “是啊,你一问三不知,你今天在马球会那干嘛呢?”盛紘果然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也将矛头指向了一脸懵逼的长枫。 不是刚还在说墨兰的事吗? 怎么就转到我头上了? 不过长枫也不怕,反而颇为自得地道:“我今日在和富昌侯府的显哥儿一起投壶。” “富昌侯府的显哥儿,荣显?” 盛紘果然一脸惊奇,走上前问道:“你怎么和他有交集了?” “自然是趣味相投!” 长枫更是得意。 “我刚去那人生地不熟,原本在那一个人投壶,谁知那显哥儿看见了,兴许是被我投壶的技艺所吸引,邀着我和他们一起玩,我推辞不过,这才应允过去。” 盛紘知晓自己这个儿子的习性,自动忽略了长枫对自己投壶技艺的自吹自捧,直接关注到结果,当即点头赞赏道:“不错,虽说富昌侯府荣家是穷人乍富,但如今他家正风光,和他们家的子弟玩乐在一起倒是也行。” 盛紘还要再说几句,就见雪娘走了进来,传话道:“主君,大娘子刚才派了人过来。” 盛紘沉吟片刻,问道:“说了什么?” “说是让主君立即到大娘子房里去,有要事要交待。” 雪娘把“商量”换成“交待”,顿时惹得盛紘眉头皱了起来,不耐道:“你出去和那个女使说,我现在有事,等到了晚宴的时候自会过去。” 雪娘轻轻行了一礼,应道:“是,主君,我这就去把话带到。” 从编辑那得知最近的追读数据很差^^。 求个追读! 作者在这拜谢大家了! (本章完) 第51章 拿捏 第51章 拿捏 王若弗在房里左等右等,却是根本没看到盛紘的人影,只等来了轻飘飘的一句“晚宴再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拎着手绢来回踱步,恨不得立马杀到林栖阁去,将盛紘揪出来。 这时刘妈妈凑上来,轻声道: “大娘子不必生气,我刚刚问了那个女使,得知她没有见到主君,而是林栖阁的那个雪娘传的话,大娘子你也知道林栖阁的作态,想必是她们从中作梗,说了些不中意的话,这才把主君留在那儿了。” 王若弗这才点了点头。 但心里还是犹自生怒,暗恨林栖阁的那群小贱人,要是让自己日后逮到机会,一定要通通发卖了出去! 晚宴前。 盛紘总算是姗姗来迟,缓缓步入了葳蕤轩。 “怎么,还知道来啊,不继续去找林栖阁的林噙霜了?”等盛紘进来,王若弗淡淡道。 盛紘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权当没听见,径直问道:“我下午有事,没抽出空来,你说说到底找我什么事?” “有事?你这么早放衙,能有什么事?怕不是忙着和林噙霜伱侬我侬吧?” 王若弗丝毫不惯着盛紘,讽刺道。 既然受了气,王若弗自然要对着盛紘发泄出来,不然她心里就不得劲。 特别是和林噙霜有关的事,她就越是不肯放过。 如果换做盛紘在卫恕意那,就算不来,王若弗也不生气,还心里暗自高兴卫恕意能出来争宠,给林噙霜添麻烦。 想到这,王若弗心里不免又生出些郁闷。 上次怀孕生子卫恕意差点难产而亡,恐怕已经生了争宠的心思,但谁知身子却是伤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等来年春天才能稍稍养好。 对于王若弗的讥讽,盛紘虽然习以为常,但还是有些恼怒,毕竟哪家主君总是如自己这般,被大娘子阴阳怪气的。 “要说就说,不说我就走了。” 说着,一甩衣袖,准备离开。 “走?你往哪里走?” 王若弗一脸的云淡风轻,“今晚要在寿安堂用膳,要是你偏要去林栖阁,我也不拦着你。” 盛紘的脚步当即定在原地。 “还有这事?我就在家里,母亲也没告知我一声啊。” “母亲向来不喜欢林栖阁,怎么可能派人往林栖阁递话。” 王若弗对着梳妆镜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耳坠,头都没回的指了指门,“去啊,你不是要去林栖阁嘛,我也不难为你,寿安堂我一个人去便是。” “诶,夫人,这是哪里的话?” 盛紘转过身,脸上重新摆满笑容,上前扶住王若弗的肩膀,两人从镜子里对视,“你是知道我的,向来对母亲是最为孝顺的,母亲既然已经吩咐了,那我怎么能不去?” “夫人还是莫要说气话了。” 王若弗没回话,横了盛紘一眼。 盛紘知道王若弗的脾气,顺毛驴,只要说些好话就能哄好。 看到这个眼神,立刻就像是获得了什么指令一般,接连对着王若弗说了好几句奉承的话,就让王若弗的脾气消了大半。 难怪盛紘不担心惹怒王若弗,使得家宅不宁。 只需说些好话,就能把王若弗轻易劝回来。 “说吧,夫人,下午找我有什么事啊?”盛紘双手搭在王若弗肩膀上,一边陪着笑脸道。 “华儿的事情大致定下来了。” “果真?” 盛紘一脸讶异,“今日在马球会上定下来的?” 盛紘本来还准备问王若弗,为何墨兰回来的时候情绪不太对,但听了华兰的事马上要成了,立马就把原先的想法丢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嗯。” 王若弗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盛紘道:“今日我、杨都指挥使家的陈大娘子、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在同一个围帐里商量着,中间媒人已经定了吴大娘子,只等开春杨都指挥使派人往老家去一趟,就可以议亲了。” “确定了就好,确定了就好。” 盛紘听着心里极为激动,忍不住在房里来回踱步,“虽不是立马开始请媒人议亲,但定下了日子也是极好的,不至于让人的心总是悬着。毕竟这门亲事是我家实在高攀,早定下早好。” “我下午时派人去找你,就是想把这喜事告知你一声,但你呢……” 见王若弗像是又要发作的样子,盛紘连忙道:“我的错,我应该马上来的,但墨兰那会儿正伤心着呢,我一个爹爹在场,也只能在那安慰着。” “墨兰伤心?墨兰伤心什么?” 王若弗一脸的莫名其妙。 见王若弗的表情不似作伪,盛紘也觉得奇怪。 如果王若弗这个最大嫌疑人都不知情,那墨兰为什么情绪这么反常? 盛紘根本没想过,可能是小女生做事不顺心耍的小性子,想找母亲求安慰,结果被他撞破了。 不过这事确实是难以解释。 盛紘实在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正好到寿安堂先坐会儿,顺便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盛老太太。 寿安堂。 俩夫妻将这事告诉盛老太太后,却发现盛老太太脸上波澜不惊,根本没有任何惊喜。 盛紘没怀疑盛老太太对华兰的宠爱,反倒是在心里暗暗道:母亲不愧是当年勇毅侯府的独女,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有城府! 随即在心里暗暗反思:看来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老太太这宝藏还得细心挖掘。 “华儿之前就已经同我说了。” 看出盛紘和王若弗的惊讶,盛老太太淡淡道。 “说……说了?”王若弗满眼不可置信。 还是之前? 合着我今天拿到的才是最后一手消息? 王若弗和盛紘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 华儿既然知道了这事,为什么不先和自己夫妻说? “这是他们家私底下的商量,小侯爷偷偷告诉华儿,华儿又偷偷告诉我。” 盛老太太轻声道:“你们夫妻自然是要陈大娘子来问,互相商量着来,不然就像他们家给我们家下通牒一样,反倒失了体面。” 王若弗这才点了点头。 不过还是在心里埋怨了华兰一下。 这丫头,为什么也不提前偷偷通知自己一声。 是不相信自己面对陈大娘子时的演技吗? (本章完) 第52章 进阶的叶子戏 第52章 进阶的叶子戏 转眼之间,十天已过。 这天上午刚上完课。 待庄学究走后,杨文远找上了王若弗,提出叔母陈大娘子明日要来家里拜访,同行的还有自己和杨如锦。 杨宇卿自然是不会来的,像这种人情交际都是由各家大娘子负责。 麻将前几天已经准备妥当。 但麻将需要四个人一起玩。 自己负责讲解规则,肯定要算一个。 陈大娘子也算一个。 至于杨如锦,年岁还不大,先让她在旁边看着,学会了再上手,让她同明兰、如兰几个小伙伴们一起消磨时间。 杨文远想来想去,觉得杨家还是缺人。 正好自家还没正式拜访过盛家。 之前请求进书塾都没正式来一趟,现在正好凑到一起。 来盛家上门拜访,顺带把王大娘子以及盛老太太拉上麻将桌,直接走好岳家的女性长辈路线。 听杨文远说陈大娘子一家要来拜访,王若弗是喜出望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应了下来,还贴心的提醒外面天寒地冻,出行不便,出门不妨晚些,赶路慢些,临近中午来也不迟。 杨文远笑着点头,但心里明白这是客套话,自然不可能这么晚来。 第二天。 虽不至于摸黑起床,但陈大娘子和杨如锦还是起的挺早,只让已经提前在前厅候着的杨文远等了半刻钟。 见陈大娘子和杨如锦打扮好,各自手上捧着个秀气精致的手炉,杨文远也当即接过旁边女使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吃糕点的手,起身出府。 杨家马车上。 “藏了这么久,终于舍得拿出来了?” 陈大娘子轻轻瞥了一眼杨文远脚边放着的檀木箱子,揶揄道:“不过到底是胳膊肘往外拐,东西刚做好,我们都没见过什么样,就要送到盛家去。” “就是,就是!”杨如锦唬着小脸应声点头,附和道。 杨文远无奈苦笑道:“叔母可别打趣我了,实在是这东西需要人多一起玩,人少了就凑不成桌了,叔父要应卯,如锦又太小,和她打不合适,所以我才想着,正好盛家的王大娘子和盛老太太可以凑齐人数。” 陈大娘子轻轻颔首。 “那我倒要看看,你这是什么物件需要四个人一起琢磨,要是没什么乐子,我这关你就过不了!” “对!过不了!” 杨如锦再次附和,不过听杨文远说自己年纪小,不能和陈大娘子一起玩,当即就不乐意了,说道:“凭什么因为我年纪小,就不把我算在内,这不公平! 堂兄可别忘了,你最开始可是答应得好好的,我应该是第一个才对!” “我没忘,我只是说伱不和叔母一起玩,又没说你不能和同年级的小伙伴一起玩。” 谁说麻将只有一种打法的。 有一种称作“抽牌”的玩法,就很适合杨如锦这种年岁不大的人玩。 把所有麻将打乱顺序,然后正面朝下,一排一排的码好,再有一副骰子决定先后,每人依次翻牌,翻到一样的麻将就可以拿走,充当自己的点数,最后点数大的那个人赢。 如果再添一点零碎的彩头,那这种玩法的趣味性更浓,杨如锦肯定喜欢。 抽牌曾经也是杨文远小时候最喜爱的麻将玩法,能和小伙伴玩一下午。 杨如锦还不依,但是被既得利益者陈大娘子镇压了下来。 十天前是今年的一场雪,持续时间不长,中间也只是三三两两下了会。 今天轮着了太阳透气的日子,路上残余的积雪初融,所以路上有些湿滑,马车不敢走太快,比往常多耗费了一倍功夫,一行人才到达了积英巷。 “盛家这处宅子不错啊!” 陈大娘子下了马车,抬眼看向盛家的府邸,赞许的点了点头。 她之前了解过盛家住的地方,得知是积英巷已经有些惊讶了,毕竟这边也算是富人区。 往里是勋贵们住的坊市,往外则聚集着文人名士。 和盛紘同年的官员,恐怕根本住不起这等房子。 本以为是个简单院子,但看这样式,恐怕面积还不小。 家宅大小还行,地理位置也不错,也算是文官里的体面人家了。 杨文远听了,在旁边讲解道: “这处是盛家的老宅,是盛家老太爷考中探郎,最得意的那会儿,靠着探郎的名望在这买了一处四五进的宅子。” 陈大娘子点了点头。 汴京城里的一座宅子动辄就要数十万贯,盛家想买的起这么大的宅子还真不太可能,更重要的是京城权贵遍地,这样的宅邸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还有一层隐形的购房资格。 很多人即便有钱,也买不到这里的宅子,只能去外面的坊市购房。 之前了解盛家的时候,陈大娘子也简单了解一下和盛紘同级别官员的生活水平。 与盛紘级别差不多的同僚,顶多是在偏僻的胡同里置办宅院。 而盛家居然能在积英巷里有一处宅子,陈大娘子本以为是盛老太太的嫁妆,现在看来不是,是盛家自己的手笔。 杨文远继续说道: “后来盛家老太爷迎娶盛老太太后,盛家又趁机买下了后面的一处园子,将其内外打通,就成了盛家宅邸现在的样子。” 盛家。 清晨,天还没亮全,王若弗就早早起了床。 嘴里吐着雾气,吩咐刘妈妈将家里的女使们聚拢在一起,然后挨个点名,让女士们开始清扫不同的区域。 甚至连廊上的积雪枯叶都不放过,让人清扫干净送出府外,争取给陈大娘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忙忙碌碌一早上,本就大扫除没多长时间的盛家更是焕然一线,让正在各处巡视的王若弗不禁点头称好。 等家里打扫完毕,看时间差不多了。 王若弗当即吩咐刘妈妈,让她带人把府上的大门打开,顺势在那边候着,等杨家人一来,即刻通知自己,立马出门去迎。 自己则是在前堂坐着,跟着梳妆打扮好的华兰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显然是心不在焉。 还时不时站起身,走到门口往屋外望去,惹得华兰忍俊不禁。 感谢半夏茯苓的 500打赏! 感谢各位的月票、打赏和追读! 万分感谢! (本章完) 53.第53章 麻将 第53章 麻将 寿安堂。 年纪大的人睡眠浅,醒的也早。 盛老太太一醒来,就感受到了王若弗一大早的风风火火。 坐在床榻上,在房妈妈的陪侍下洗漱完,盛老太太不由乐道:“大娘子今个儿是怎么了,一大早就把家里弄得这么热闹。” 房妈妈笑道: “杨都指挥使家的陈大娘子今日要携她家的女儿,和小侯爷一同上门,想必是为了这档子事。” “我记得昨儿晚上大娘子还跟我提了这事,这一早起来,却是把这事忘了。”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继而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我确实是老了,记事都不如先前灵光了。” 自从盛紘仕途走上正轨,将手里的管家权移交出去后,盛老太太就独自搬到寿安堂,也不用盛紘和王若弗每日来请安,就自己待着。 随着日子久了,盛老太太就觉着自己的记性越发差了,隔三差五就忘了事。 有时候明明上一秒要做的事,转过头的功夫,就忘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也就是之后华兰在寿安堂住了些许日子,才好了许多。 现在华兰搬出去。 又有了明兰这小丫头养在膝下。 盛老太太更是觉得好了不少。 房妈妈没接这话,盛老太太想了想,朝她道:“行了,既然陈大娘子她们要来家里,明兰肯定是要去的,你去把她喊起来,让她洗漱快些,去前面候着。” “六姑娘已经起了,刚才见姑娘你还没醒,就没进来请安,已经往前面去了。” 盛老太太点头。 “明儿这丫头都起了,我这老身子骨也要快些,免得到时候她们来见我,还要在外面候着。” 前堂。 盛家的几个儿女也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这时刘妈妈走进屋里,通知陈大娘子一行人来了。 王若弗当即起身,和华兰、长柏一起出去迎。 片刻后,满脸热情的王若弗带着陈大娘子三人进屋。 盛家儿女纷纷朝陈大娘子行礼问好。 简单寒暄几句,陈大娘子就提出要去拜访一下盛老太太。 “不知盛老夫人此刻是否闲暇,方不方便去拜访?” 王若弗愣了一下。 她一早上忙着忙那,哪里有时间去寿安堂看老太太,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态。 毕竟盛老太太早就不让他们早上去请安,王若弗今早要清扫家里,好接待陈大娘子,更是忘了这茬,自然不知道这时候老太太醒没醒。 而自家如今身处汴京。 早上没有去给家里的老大人请安,这事要是让人知道,恐怕会影响家里的名声,落人口实。 更别说问出这话的还是陈大娘子了。 虽说这是老太太自己的要求。 但万一要是陈大娘子觉得是他们家不孝顺老人,恐怕这门亲事又要横生枝节。 王若弗正要编造一下,说老太太还没醒,先糊弄过去,再让人去寿安堂看看。 这时,华兰温婉一笑,轻声说道:“大娘子,祖母这时候差不多用完膳了,正是时候。” 华兰已经考虑到这点,提前派翠蝉去看过了,在路上的时候正好碰上准备来前面传话的房妈妈,从房妈妈口中得知老太太已经准备好了,马上用完早膳。 陈大娘子见王若弗脸色不对,正疑虑着,听了华兰的话,这才展颜一笑,螓首轻点。 “那却是再好不过了。” 一行人这才往寿安堂走去。 到了寿安堂,进门就见盛老太太已经坐在那了,陈大娘子当即带着杨如锦和杨文远上前,行礼问安。 “老夫人懿安!” “老夫人慈安!”杨文远和杨如锦跟在后面问候道。 “好好好!” 盛老太太满脸慈祥的笑容,一边点着头,一边伸手示意陈大娘子落座,含笑道:“你就是杨家的二大娘子吧?刚来汴京时,就听我的那些老姐妹们谈论起你时,纷纷赞不绝口,悔恨当初没把这样的好儿媳抢下来,让杨家平白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陈大娘子坐前再次行了一礼,刚坐下,就听到盛老太太的夸赞,连忙道:“老夫人谬赞了!我从小就是听老夫人您的事迹长大,最敬仰的便是您这样的女子,在您面前,哪里还敢称什么好啊。” 盛老太太摇头失笑。 “我的那些事迹都是老黄历了,能传到现在的恐怕都不是什么好名声,你就别给我这老脸上贴金了。 汴京大娘子里面,我看就你是最像样的。” 王若弗也跟着出声道:“是啊,如今汴京谁不知道陈大娘子你的名声,那在官眷里都是出了名的。” “这是哪里的话,我都已经人老珠黄了,未来还是看文远他们这一辈了。” 说着,陈大娘子将目光转向了贴在盛老太太一旁的华兰,称赞道:“我看你家的华兰就是极好的苗子,比我当年不知胜了多少,不光乖巧懂事明事理,还是个敦厚贤淑的性子,我怕是比不过了。” 说着陈大娘子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杨如锦。 “我就盼着我家这丫头多同华兰亲近亲近,学个一两分过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接着又是一顿损自己孩子,夸别人家的孩子的戏码。 寒暄一阵后,陈大娘子把目光转向了杨文远。 “文远,你不是最近弄出个有趣的玩意嘛,趁着人多,拿出来见见世面。” 好一个借献佛! 听到这话,盛老太太当即露出感兴趣的眼神。 她也听那些老姐妹提过杨文远,说他很是有些奇思妙想。 也不知道杨文远又弄出了什么时兴的玩意,还特意让陈大娘子点出来。 在场众人纷纷将目光聚焦在杨文远身上。 杨文远也不含糊,转身接过长青递来的檀木箱子。 一打开,里面正好放置了两个堆叠起来的小箱子,杨文远取出上面的那一个箱子,递到桌面上,下面那个箱子则是放到杨如锦脚边。 接着打开桌子上的檀木小箱子,递给房妈妈,送到盛老太太的面前。 盛老太太挺起身子,抬眼一看。 映入眼帘的便是堆砌起来的象牙块,一块块如糕点般大小,不由心生疑惑。 象牙盛老太太又不是没见过,如今压箱底的嫁妆里还剩下一个呢。 但这分成一个个小块有什么用呢? (本章完) 54.第54章 抽牌与落雪 第54章 抽牌与落雪 杨文远也不多卖关子,让房妈妈领着长青搬来一个空桌子,将桌子放在中央,旋即把箱子里的麻将牌全都倾倒出来。 然后杨文远将麻将按照不同牌色分开码好,开始给在场的众人介绍起规则。 “我之所以弄出这玩意,是去扬州时,见他们有人在玩叶子戏,继而回京后想出来的一种乐子……” 杨文远先是将基本的拿牌、出牌规则讲完。 然后是分出不用的牌型,讲解怎么胡牌。 大致介绍完后,见众人还有些迷糊,杨文远也知道光听不练假本事,根本难以理解麻将的乐趣,索性建议道: “不若我们先打着玩,亲自上手一会儿就学会了。” 叶子戏在场的人大约懂些。 因此面对叶子戏的进阶产物,麻将的接受度也比较高。 反正现在无事,后宅里解闷的东西也少,于是也都应承了下来。 码牌自然不需要打牌的四人亲自来码。 杨文远带了两副牌过来,只需在桌子上放置一个厚毯垫着,一套打完,让随侍在旁边的人另换一套提前码好的,快速简洁,省了自己洗牌的时间,同时也避免了洗牌时不经意间的肢体接触,安全有效。 当然,这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 如果真是后宅女眷们自己打,自然是不需要这般麻烦,只用一套麻将就够。 说不得她们还乐意自个儿洗牌。 反正她们空闲时间多,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由于现在是大家刚刚开始练手,杨文远建议直接明牌打。 几圈下来,众人纷纷来了兴致,撺掇着开始正式打,杨文远也不拒绝,只是建议换个人选,免得自己亲自上场,显得太欺负她们。 和这种纯新手打牌,赢了也没意思。 “不如就由华兰替我,我在旁边看着,提醒你们有没有出错牌,这样学的更快。” 听了杨文远的提议,陈大娘子当即点头,应承了下来。 “也好,我们女眷一起耍乐,你夹在中间算是怎么回事,快快起开,让华兰上桌。”陈大娘子已经大致弄清楚了规则,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堪比男人中的“负心汉”,拔…… 在场众人也这话也有道理。 最终华兰推诿不过,还是上了桌。 杨文远则是起身在旁边看顾着。 等轮到哪家出牌,就跟到哪家后边。 也不出声,只是等快听牌、或是规则不懂时才提醒一句。 这时候最好不要手把手的教,而是让她们自己打,出错再纠正,这样熟悉规则的速度能快上很多。 又打了几圈,牌桌上的几人兴致勃勃,旁边明兰几个看着也不嫌无聊。 后宅里可供解闷的东西并不多,这也是官眷人家喜欢互相串门,隔三差五的举办宴会的主要原因。 家里待着无赖,出去找人说话解闷,也不失为一种乐子。 来回点时间,再用个宴,一天的时间就磋磨过去了。 而现在突然出现了麻将这个“杀伤性武器”,顿时让在场的众人兴致盎然,目不转睛。 由于是初学者,基本上每个人拿到牌,只要是不想要的,想都不想就直接出了,惹得杨文远也不由得加快速度,免得跟不上趟。 别人打牌,倒是让杨文远把自己累个半死。 心里直呼以后再也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桌上的四个都是女子,她们想要自己码牌,于是带来的麻将还剩下了一副,杨文远又让房妈妈领着长青搬来一个案桌,把明兰、如兰和杨如锦招到一旁。 长柏刚才就在一旁看着,觉得没什么好玩的,并不打算掺和一手。 墨兰和长枫则是没进寿安堂。 毕竟是庶出,见过一面也就够了,再加上盛老太太本就不待见林栖阁的人,王若弗也就顺水推舟,让刘妈妈把墨兰和长枫送回林栖阁待着。 抽牌的玩法就简单多了。 杨文远只是简单讲述了一遍,三个小伙伴就玩得不亦乐乎了。 杨文远还要在旁边指导确定一下,杨如锦这小妮子还不乐意,一脸嫌弃地推搡着杨文远别来,让他去母亲那边。 不到一会儿,两边“战场”全都正式开起来了。 平时安静的寿安堂,充满了热闹欢乐,时不时响起阵阵开朗的笑声。 这也是杨文远做出麻将的初衷。 打麻将本就是给她们提供一种乐子,寿安堂内的笑声和热闹的氛围,已经达到了杨文远的预期。 通过打麻将,她们还能在牌桌上互相交流、说话、交流感情。 杨文远后世就很喜欢和家里人打麻将,但出去从来不打。 打牌不是目的。 不为别的,就为了一家人能在牌桌上说话聊天,享受一起唠闲话的幸福时光。 同时麻将也能适当锻炼脑力,有利于盛老太太这种常年深居后宅不出门的妇人。 多动动脑子,多笑笑,比什么都好。 …… 时光荏苒。 即便麻将的诱惑力再大,但是在汴京逐渐加大的雪势下,两家人的团建活动也不得不终止。 在平阳侯府待着还好,家里的积雪都有下人清扫。 但出了门,除了街道司在大街上清扫出的一条可供日常通行的路,其余地方的雪已经没过了膝盖,给出行带来了极大不便。 就连盛家的书塾,前几日也在平宁郡主的建议下,暂停了授课。 等过完年,天气好些再开。 马上就要春节了。 每当这时候,杨宇卿就会带着陈大娘子和杨如锦回侯府住着。 等过完了年,开始应卯再回去。 侯府里自然有杨宇卿专属的院子。 平日里也有专属于二房的女使清扫。 东西都不用带,直接入住就行。 其实,不止杨宇卿的院子。 在平阳侯府刚赏赐下来的时候,初代平阳侯决心重新修缮府邸,整个侯府都是按照家里最少有五房来规划的。 但谁知后续的子孙都不争气,最多的那一代也只添了三房。 到了杨文远这里更是凄凉,偌大的侯府只剩自己一房,杨宇卿为了避嫌早早搬出去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一阵子。 看样子,这个艰巨的任务,也只能交由杨文远来完成了。 感谢 20210627002000900的100打赏! 感谢各位的月票、打赏和追读! 万分感谢! (本章完) 55.第55章 不服气的杨如锦 第55章 不服气的杨如锦 书塾停课。 既然不用去盛家赶早六,杨文远又重新把晨练捡了起来。 杨宇卿也是个勤奋的。 每日坚持早起练武,坚决不在温柔乡里多待一秒,实在是吾辈楷模。 因此一大早,叔侄俩就在练武场相遇。 别人和杨文远对练,怕伤着杨文远,不敢用全力。 但杨宇卿可不惯着,尽情施展武艺锤炼杨文远。 他自小就是被哥哥打大的,如今有了教训……教导侄儿的机会,怎么会放手软。 因此下手丝毫不留情面。 这也正合了杨文远的意。 他又不怕受伤,只怕杨宇卿放不开。 不要拘束,尽情的蹂躏我吧! 于是杨文远这几天经常是第一天累的精疲力尽,转过头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继续找杨宇卿对阵,突出一个小强精神。 好几次杨宇卿都有些不忍心,怕把杨文远打坏了。 但刚有退意,转头就看见杨文远那一脸嘚瑟样,顿时闻到了挑衅的味道,气血上涌,再次“痛下杀手”。 而当第二天看见依旧精神焕发的杨文远时,杨宇卿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的腰,仿佛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 好强的既视感! 时至今日。 杨文远仗着自己力气大,已经能和杨宇卿互相切磋不落下风,甚至越往后,杨文远的优势越发突出,开始压着杨宇卿打。 杨文远见已经把杨宇卿身上的金币爆的差不多了,也不再缠着杨宇卿对练,而是开始磋磨府上的亲卫。 让他们一起围攻自己,让自己习惯四面八方来敌的感觉。 最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 但习惯过后,杨文远也是越发得心应手。 叔侄俩演练完,陈大娘子和杨如锦也都已经起了,正在用早膳。 杨文远晨练的时候习惯和亲卫们一起吃早餐,杨宇卿自然也是一起跟着吃了。 杨宇卿初时感觉有些稀奇。 毕竟杨文远练武也就算了,可以理解为强身健体,但现在居然还愿意如此亲近这些亲卫,跟以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再细聊之下,又得知杨文远的其他举措,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但又有些疑惑。 杨宇卿自然看出这是收买人心之举,但是这些亲卫本就是与侯府休戚与共,还要这般笼络干吗? 自然是因为金手指! 根据杨文远的摸索,自己的金手指似乎有一层隐性要求,那就是手下的忠诚度达到了一定程度才算数。 不过金手指这东西自然不好同杨宇卿说。 对此,杨文远的解释是,与其发生意外,不如加强自身。 同时,也不光是因为金手指。 毕竟金手指带来的只有恢复力属性,以及一点微不足道的气力罢了。 并且恢复能力也不是太离谱,无法做出那种断肢重生的地步,还在可接受水平。 日后杨文远要是被人一刀砍掉脑袋,该死还是得死。 既然要承袭爵位,那杨文远以后必定是要上战场的。 在战争中,没有什么比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亲卫营,更值得信赖了。 甚至,杨文远准备等自己以后开始领兵,还要以自家亲卫为主体,在军伍里扩招自己的亲卫营。 用朝廷的粮饷,养自己的兵。 而这并不属于违规的操作,毕竟哪个将军没有亲卫营的。 杨文远以后继承爵位领兵,虽不至于直接成为一军统帅,但肯定一个亲卫营是能捞得着。 这总比那些虚报人数的人好。 有点良心的占了一半的亲卫名额报上去。 没良心的直接虚报整个亲卫营满额,这算是喝兵血的路子之一。 而亲卫营到了关键时刻,也是可以转变为尖刀营的。 对待自己日后的领军根基,杨文远自然是不遗余力的照顾。 虽然觉得杨文远的解释很牵强,但杨宇卿还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而自家侄儿可能只是过分谨慎罢了。 这也无可厚非。 毕竟有过差点全家吃席的经历,杨文远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后怕,也很正常。 人之常情嘛! 见杨文远走进来,杨如锦连忙把手里的小半个糕点塞进嘴里,涨成了个包子脸,起身就要拉着杨文远玩“抽牌”,脸上写满跃跃欲试。 自从下雪不好出门后。 杨如锦无事可干,除了去杨文远刚弄出来的冰嬉场玩,就是拉着杨文远一起玩“抽牌”。 没错,左右都是锻炼身体,打磨气力,杨文远今年又在演武场搞出了一块冰嬉场,甚至比去年弄得区域还大,每天早上趁着练武的时候还对其进行修整。 售后保障杠杠的! 不过杨如锦毕竟还小,又不练武,身娇体弱不能经常去冰嬉。 于是杨如锦就把主意打在了杨文远身上,每天见着杨文远的面就缠着要玩抽牌。 刚开始杨文远觉得反正闲来无事,也就陪杨如锦玩会,还故意输了几局,让杨如锦开心开心。 杨文远到现在还记得。 杨如锦小手里拿着赢来的几贯钱,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鼻涕都快冒出泡来了。 沉浸在获胜喜悦中的杨如锦高兴的不行,还要拉着杨文远玩。 最后杨文远实在不得已,开始了记牌,把杨如锦手里的几贯钱又赢了回来。 钱虽不多,但在杨如锦眼里,却是比失去了几锭金子还难受,因此现在只要看见杨文远,就要拉着他玩抽牌,俨然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杨如锦想要玩,但是被陈大娘子拦了下来,这不由让杨文远心里松了口气。 总算是摆脱这个粘人精了。 “这几日你自己玩去,你文远堂兄还有诸多事要忙。” 陈大娘子没把话说满,只是交待杨如锦这几日不要烦杨文远,却没说其他时候,显然是有意让杨文远陪着杨如锦玩乐。 这几天有杨文远分担杨如锦旺盛的精力,陈大娘子只觉得日子快活多了,耳朵边没有了嘲哳声,仿佛生活一下就美好了起来。 这么好的“背锅侠”,陈大娘子可舍不得丢了。 “过几天就是春节了,各种各样的事纷至沓来,家里马上就要忙不过来。” 陈大娘子拎住杨如锦厚厚的毛领,把她揪了回去,一边对杨文远说道:“你过完年就要十八,明年就要结亲,府里的事我还可以帮你操持着,但外面的事你也得站出来了。” (本章完) 56.第56章 杨大家 第56章 杨大家 时间越接近年关。 各家各户、街市巷道里的年味就越来越浓。 家家户户都开始制作腊味。 一时间,整个汴京城里都仿佛飘满了腊肉的香味。 有时候杨文远站在府里向外眺望,即便入眼的景色只有一片白雪皑皑,但也能感受到春节已至。 小除夕。 这一天的候府格外忙碌。 别家高门贵户这时候都在“开筵饮宴,塑雪狮,装雪山,以会亲朋,浅斟低唱”。 但是杨家不然,今天他们要去演武场。 杨文远早早起了床,跟着杨宇卿一起来到演武场。 今天来练武场可不是为了晨练,而是为了接见依练武场而居的旁系族人,以及依靠在杨家这颗大树上求活的人家。 明天是除夕。 杨家自己要忙,抽不出空。 后天则是大年初一。 杨家人早上要去皇宫面圣拜年,回来则要和勋贵人家走亲戚,也没时间接待他们,于是就把日子定在了今天。 今天演武场的一块空地上,临时搭建了一个顶棚,下面热热闹闹的坐满了和杨家关系密切的人家。 此刻候府里的厨娘们正翻腾着几个大锅做菜,今天菜式的用料极为扎实,都是荤腥大菜。 管饱管够,带回家去也没人笑话。 这群人里也相应划分了不同阶级。 最顶级的圈子便是为杨家牺牲过子弟的人家。 他们坐在人群最中间,脸上皆是得意洋洋,自觉高人一等。 杨家对待这类人最是慷慨大方。 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能在侯府里,亦或是侯府所属的庄子上,谋个管事的差事,相当于侯府的一份子。 他们还能偶尔在杨家嫡系面前露脸,算是这群人里位高权重的人物。 次一等的便是杨家的旁系。 因为血脉上的关系,他们天然和杨家亲近,家里的优秀子弟也基本上是跟着杨家嫡系一起长大。 再加上杨家人丁不旺的缘故。 他们和主家走得很近,每年都能从主家那里获得不少的赏赐。 因此即便碌碌无为,也没人敢招惹他们,周围的人对他们都恭恭敬敬的。 接着便是亲卫的家人和受雇于杨家的门户。 前者地位稍微高一些。 毕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飞升成为“顶级人家”。 后者则是对周围人都恭恭敬敬,一副和和气气的态度。 见杨文远和杨宇卿联袂而至,在场的众人纷纷站起身行礼。 在一声声诚恳的“侯爷!”,“二老太爷”问候中,杨文远走到了置放礼品的地方。 在众人的眼中,杨文远已经是侯爷了,所以杨宇卿自然升格为“二老太爷”。 今天这场面,杨宇卿从小看到大,只是简单点了点头,回了声好,就开始带着杨文远按照固定的流程办事。 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和每个圈子里的代表谈几句话,问询几句,之后再宽慰一番,就可以了。 接着便是今天的最终环节。 新春大放送! 只见大棚的另一侧,那边满满堆积了一大片礼品。 这就是今天侯府给予他们的赏赐。 东西看着很多,其实大多都是米面煤炭之类的东西,不值什么钱。 不过这份侯爷当面赏赐的礼物,在他们眼里却是显现出不一样的份量,能成为他们口中和别人夸耀的资本。 这就相当于侯府给的“身份证”。 代表此人是我平阳侯府罩着的,别不识抬举。 接待完,杨文远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好不容易回了家,杨文远又被陈大娘子逮住了。 “文远,你这段时间读书勤苦,听如锦这丫头说,你的字已经练好了,今年的桃符就你来写吧。” “别啊,叔母,我字还没练好呢!” 杨文远一脸震惊,让自己去写桃符,不相当于把自己的字放在侯府的门面上,让来来往往的人“瞻仰”嘛! 不,我不!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啊! 桃符就是春联的前身。 不过桃符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写在桃木板上,故有“桃符”之名。 但是显然,杨文远的反对无效。 已经忙了一上午的陈大娘子根本没给杨文远解释的机会,直接动用一票决定权,确定了自己的法案,一扭头就去看顾其他地方去了。 杨文远一脸无奈,只能去书房先提前练会字,再写桃符。 但一转过身,就看见不远处杨如锦那鬼灵精怪的模样,还朝自己摆了个鬼脸,紧接着便踩着轻快的步子跑了。 杨文远本以为是杨如锦的口误。 毕竟她最近和明兰那丫头走得近,两人聊天可能会聊到自己的字。 自己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字,在书塾的时候被明兰看见了,那时候她还赞叹杨文远的字写的很好,自己已经远远追赶不上了。 但看杨如锦那一副小狐狸成功偷吃葡萄的奸笑,杨文远这下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被奸臣所害,“误上刑场”。 陈太后,群众里有坏人啊! 临近晚宴,杨文远才堪堪拿出一份“满意”答卷,交到了众人面前。 杨宇卿还不知情况,接过杨文远递上来的桃符。 抬眼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桃符是请哪位大家写的,这字体方方正正,从没见过啊!” 杨如锦当即扑哧笑了出来,指着桃符乐不可支道:“父亲,这是杨大家写的,新鲜着呢。” “杨大家?” 杨宇卿伸出粗壮的手掌摸了摸脑袋,“汴京城里还有这样的本家?没听说过啊!” 往年的候府桃符都是请汴京有名的书法人物写的,杨宇卿先入为主,虽然手上的字体看不出来路数,但以为也是大家之作。 所以即便杨宇卿下意识地认为这字写的怪,但他也欣赏不来书法,只觉得大家之作应该是好的。 料想这人也不敢糊弄候府,拿出一副败品。 旁边的陈大娘子实在看不过眼,瞪了一眼正笑着合不拢嘴的杨如锦,随即看向杨宇卿,没好气道:“别琢磨了,杨大家就在你脸上嗯。” “嗯?这是文远写的?” 杨宇卿自然不会怀疑到杨如锦身上去,立马锁定了正主,当即点头道:“嗯,虽然和别家不同,但看着也还不错,想来文远这段时间读书确实是用心了。” 杨文远的字一板一眼。 只能说不难看,但却和书法根本沾不上边,也难为杨宇卿从嘴里掏出句好话了。 感谢还有什么昵称没被占用的500打赏! 感谢各位的月票、打赏和追读! 万分感谢! (本章完) 57.第57章 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 第57章 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 除夕。 这一天,汴京城里不论大小家,俱酒打门闾,去尘秽,净庭户,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贴春牌,祭祀祖宗,遇夜则备迎神香供物,以祈新岁之安。 杨文远又是早起,亲自将自己写的桃符放在侯府门口迎新春。 随后便同杨宇卿一起去杨家祠堂扫祠祭祖。 供桌上有各式供品,还有“摆春盘”和“斗柑橘”。 “摆春盘”是将不截断的新鲜蔬菜摆放到盘子里,然后将顶粘纸的线香插在上面。 “斗柑橘”则是把供桌上的柑橘垒成一个小的金字塔样式。 橘音同吉,求来年大吉大利,讨个好吉兆。 晚上吃过年夜饭,汴京城迎来了彻夜不眠的大年夜。 士庶之家,围炉团坐,达旦不寐,谓之“守岁”。 杨文远一家人坐在温暖的屋内。 正好四人,凑了一桌麻将,边打边叙话。 “按理说家家户户这时候都要孩子去外面‘卖痴呆’,讨个好彩头,我家如锦妹妹最小,不如就让如锦妹妹去。” 杨文远还记得杨如锦的恶作剧,笑着朝满脸挂满乌龟小纸条的杨如锦说道:“正好脸都被遮住了,旁人也看不出来。” 这年岁时兴家里的孩子去门外绕街唱儿歌:“卖痴呆,千贯卖汝痴,万贯卖汝呆,见卖尽多送,要赊随我来。” 儿童以此相戏谑,也寄托人们希望来年变得更聪明的意愿。 杨如锦已经十一岁,过完今天就十二了,自然不愿出这幼童的“风头”,看不清面貌的小脸下当众做了个鬼脸,也没人看出来。 犹不解气,两只小手扒开脸上厚厚的一层乌龟小纸条,杨如锦唬着小脸蛋朝文远面露娇哼道:“堂兄你也就是欺负我不会玩麻将,有本事和我一起玩抽牌,我一定赢你!” 微微握紧的粉拳,充分展现出少女的决心。 左右无事,有杨如锦跳出来解闷,杨文远自然是欣然应允。 妹妹不趁小时候欺负,更待何时? 杨宇卿和陈大娘子乐呵呵的在旁边看着,也不阻止。 “不过不能再挂小纸条了,你脸上都挂了这么多,再挂也看不见。” “那拿什么做彩头?”杨如锦应该是在小姐妹间赢多了,显然很有自信,一副要一雪前耻的模样。 “嗯……” 杨文远眼珠子一转,立马想了个好主意。 “长青,去厨房里拿一块木炭过来。” 不过后面的画面就不适合长青和其他女使随从看了。 杨文远接过木炭后,把人都清退出去,让长青和杨宇卿的贴身长随在外面守着。 半个时辰后。 杨如锦哭丧着小脸,清晰地从杨文远手里捧着的梳妆镜里,看到自己脸蛋上的两个小乌龟,一脸的欲哭无泪。 左右两颊一边一个,刚刚好! 杨宇卿本来也在旁边看的很是开心。 但注意到杨如锦递过来的,如同淋雨后的小猫一般可怜兮兮的目光后,顿时脸色一整,身板硬了起来。 潜藏在身体里的女儿奴属性大爆发! “我来!” 一刻钟后。 脸顶乌龟的杨宇卿表情有些不自然,眼光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笑得手舞足蹈的夫人和女儿,登时有些臊得慌。 失误,一定是自己失误了! 我开始逐渐理解一切! “再来!” 杨宇卿一脸的庄重,势必要在妻女面前捍卫自己作为丈夫和父亲的尊严! 不到半刻钟。 “可恶!” 这小子怎么这么强! 杨宇卿脸上顶着两个乌龟黯然下场。 紧接着,三人把目光转向一旁装作一脸淡定,正在喝水的陈大娘子。 “咳!” 虽处在众人的目光聚焦下,但陈大娘子丝毫不乱阵脚,轻咳一声,神情自若道:“你们别看我呀,我只打麻将,不会抽牌,看不懂。” 经过杨如锦和杨宇卿的失利,陈大娘子已经知道杨文远抽牌技术很厉害。 正所谓扬长避短。 刚才四人打麻将的时候,陈大娘子发现杨文远和自己赢得差不多,显然两人麻将上的水平肯定没有抽牌那样来的悬殊,所以陈大娘子坚决不肯抽牌。 要打就打麻将! 杨文远自然是无所谓。 不会真以为和盛家那群新手打了几次,就以为自己技术可以了吧? 更别提刚才杨文远已经放了海。 虽说麻将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但杨文远左有杨如锦相助,右有杨宇卿撑腰。 兜里藏砂,财富到家,背后有树,财神光顾! 你拿什么跟我斗! 结果显而易见,陈大娘子不说三个,一个都打不了,不一会就败下阵来。 杨文远自然不好给陈大娘子,自己的叔母脸上画乌龟,所以此举只能让杨宇卿,杨都指挥使亲自来。 但不知是杨宇卿被陈大娘子近在咫尺的目光盯着,有些手抖,还是自己的画艺不精。 亦或者两者都有。 总之,杨宇卿牌小乌龟显然是乌龟家族里的耻辱,身子歪歪扭扭不说,就连线条都很是粗糙,惹得刚看了眼梳妆镜的陈大娘子当即瞪圆了美眸,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这美丽的脸蛋上画的是什么?! 杨文远画的是小乌龟,轮到你这就急速衰老了是吧?! “杨宇卿!” 一声震耳欲聋的娇叱从屋内响起。 接着又是一声,“还有你,杨文远!” “啊?”杨文远没想到还有无妄之灾。 又不是我画的! 已经提前把锅甩出去了的杨文远感觉自己很无辜,但他显然没明白随着陈大娘子的振臂一呼后,自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接着,在走廊里侍卫着的长青,就听到屋里响起一顿桌椅的碰撞声,以及自家公子萎靡不振的呼救声。 不过长青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 他跟随杨文远这么长时间,自然听出了杨文远的呼喊声中没有性命之忧,反而是有些…… 长青心里默默想到:好像听着有些贱兮兮的是怎么回事? 长青愣了愣神,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个忤逆的想法甩出脑海。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约莫半刻钟后。 长青背后的房门悄悄开了一条小缝,杨文远的半张脸探头探脑的露出来。 “长青,长青!” 一只手扒门,一只手捂脸的杨文远把长青唤了过来,低着头道:“去厨房打四盆热水过来。” (本章完) 58.第58章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第58章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听了杨文远的吩咐,长青立马让女使去厨房弄水,但同时他的眼里却是流露出些许疑惑。 刚才他似乎在自家公子的脸上,看到了两只乌龟? 一只粗糙扭曲,像是只年迈皮皱的老年乌龟。 一只俏皮灵动,应该是只青春活泼的。 …… 屋内。 杨文远四人各自用盆里的热水把脸洗干净,然后就着手绢将脸擦抹干净。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响彻云霄的鞭炮声。 众人连长氅都没披,走出屋外,看着外面的盛景。 还是旁边的侍女随从及时从屋内取出衣物,给四人披上。 在大周,火药技术已经广泛运用于各种节日庆典之中。 人们巧妙地运用火药,制造出声势浩大的炮仗和五彩斑斓的烟。 每当恰逢佳节,这些炮仗和烟便会被点燃,震耳欲聋的声响和绚丽多彩的光影交织在一起,为节日增添了浓厚的喜庆和热闹氛围。 既然谈到火药,那杨文远这个穿越者自然有话要说了。 穿越过来一年多,杨文远也不是什么都没干。 因为知道黑火药的存在,“一硝二硫三木炭”的口诀也烂熟于心,杨文远去年就借着纨绔子弟的名头,大肆收购了很多烟作坊,记在了杨家名下。 不得不说,顶着一个纨绔侯爷的名头,做什么事都很方便。 “什么,杨文远正在采买烟作坊?” “他为什么要买?” “什么为什么,杨文远那小子买烟作坊还能干嘛,肯定是图着烟好玩,想着了什么乐子呗!”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所以说,采买烟作坊的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畅行无阻。 没人愿意招惹一个不正经,但同时又位高权重的小侯爷。 此时此刻,整个汴京城里正燃放着的烟爆竹,差不多有六成出自平阳侯府杨家的烟作坊。 而借着烟作坊的名义。 杨文远就有了合理收购黑火药原材料的名头,并借此机会在外地收拢一批杂技艺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自研火药。 虽说不清楚精准的比例,但对于这方面都略有研究,很适合继续黑火药的研发工作。 把这些人,加上候府原本自己养着的工匠去粗取精,剩下的人便是第一代“黑火药作坊”的员工。 而在筹备“黑火药作坊”的同时,杨文远也了解到了此时大周的火药发展历程。 在如今的大周。 火药更被人看中的是其“艺术价值”。 在如今的杂技和木偶戏中,都很大程度上运用了刚兴起的火药制品,就像街边卖艺的“吐火”、以火药展示出喷出烟雾之类的表演。 而其“战争价值”鲜有人知。 也有一些眼光独到的军伍中人,开始发现了火药在军事上的用途。 不过用处很是单一。 只是利用火药的易燃特点来放火,例如在箭头前面绑着火药,然后射出去。 更多是当做助燃剂使用。 而这也并非是因为他们愚钝。 只是受限于如今的冶炼技术和工艺,更多的还是没有面临战争的阴云,所以导致人们没有及时意识到火药的“战争价值”。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周也会慢慢意识到火药的军事用途。 不过即便杨文远知道火药的运用前景,但是以当前的技术来说,连燧发枪都是遥不可及,顶多研制一下火绳枪。 并且就算火绳枪发明出来,考虑到如今黑火药的产量,恐怕也无法在战争中大规模使用。 毕竟杨文远不是皇帝,一声令下就能号召全国提升硫磺的产量。 这事而且还得私下自己来。 因此杨文远的研究重心还是放在火炮上。 在如今这个时代,只要能造出合适的炸药,再辅以精锐的军队,在战场上基本无人能挡。 不过这里毕竟是在汴京,天子脚下,杨文远试验火药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能偷偷摸摸的在城外偏远庄子里试验,还不敢用的剂量太大。 不是杨文远傻,不知道去穷乡僻壤的州府试验,而是条件不允许。 最为关键的就是信任问题。 在汴京周边,这些“黑火药作坊”的员工以及他们的家人,都在杨文远的控制之下。 即便是有人觉得这事有异,杨文远也能快速反应,解决控制。 要是放在外地。 一旦火药泄露出去,让人意识到火药还有这种用法和威力,那情况立马就不一样了。 大周如今只是还没有捣鼓出合适的火药比例,但更为关键的是没意识到火药的另类用法。 一旦让人意识到火药具备非比寻常的威力,找准了方向,那杨文远也没太大的优势可言。 毕竟技术都局限在这,今天你拿出来了炸药,我转过头研究研究,也能复制一个差不多的出来。 谁说劣质品就打不过精品。 穷则精准打击,富则火力覆盖。 至于把火药配方上交给皇帝…… 哥们,别说笑了。 你把火药配方送上去,在这个除了你,只有皇帝知道火药真正威力的时候,你们一大家子可就享福喽! 开局就送九族消消乐! 其实杨文远心里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杨宇卿的儿子,杨文远的堂兄,还在外领兵的杨文彦。 不过杨文彦如今参军在外,得等他后面回家,给他谋个偏僻的去处,才好实施后面的计划。 但在这之前,还需要考察一下杨文彦。 毕竟杨文远穿越到现在都没见过杨文彦一面,只有脑子里有些许记忆,根本不知道杨文彦的为人。 万一是个忠君报国、君为臣纲的“人才”,那还得慎重考虑。 看着外面不断升起的烟,杨文远陷入了沉思。 突然,一道更响亮的爆竹声传来。 抬眼望去,杨文远发现是宫中传来的声响。 杨文远见过皇家御用的炮仗,不止声音响,造型更是精致华丽,被巧妙地制作成各种人物、果实形象,甚至还有屏风外貌。 杨文远不羡慕炮仗的巧夺天工,而是羡慕着炮仗声音大。 能把炮仗做成这样,这群工匠肯定有自己的理解,杨文远只觉得心里痒痒,想要把那些工匠全都掳来给自己打工。 但这种想法也就是一闪而逝。 和皇家抢人,杨文远现在还没这个胆子。 而随着皇家的炮竹声一响,整个汴京城突然更加热闹起来,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氛围。 红映霄汉,爆竹鼓吹之声,喧阗彻夜。 感谢重装蚂蚁的500打赏! (本章完) 59.第59章 大年初一 第59章 大年初一 巨大的喧嚣声停止,汴京城重归平静。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刺激味,残留着盛景的余韵。 杨文远跟着众人回到房内。 此时,桌面上已经摆好了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馄炖。 “形如偃月,天下通食”。 是寄托人们美好愿望的吉祥物。 旁边的女使托着的红木漆盘上,还有一壶温热的屠苏酒。 这时候过年还要饮屠苏酒。 据传屠苏酒是华佗创制,配方有大黄、白术、桂枝、椒等中药。 因此屠苏酒被视为一种可以辟邪去病、强身健体的药酒。 所以人们在新年的时候饮用屠苏酒,也寓意着祈求来年身体健康、辟邪避祸的愿望。 儿孙次第饮屠苏。 通常敬酒是先长后幼,但屠苏酒刚好相反,是先幼后长。 喝完酒,吃完馄饨,一家人重新围坐在一起。 大周这时候很多地区都讲究“大人睡觉小孩守岁”。 “小儿女终夕博戏不寐,谓之守岁。” 不过那是普通百姓的风俗。 作为勋贵人家,杨家众人明天要去皇宫面圣拜年,自然不能让孩子守岁,免得疲惫之下殿前失仪。 不过杨如锦显然是兴致上来了,一点困意都没有。 等杨宇卿和陈大娘子离去,原地只剩杨文远和杨如锦,两个人靠着屋里新点起的火盆,一边玩着抽牌,一边吃些甜果茶水,也不觉得烦闷。 …… 大年初一。 天还没亮,整个汴京的勋贵高官,以及有诰命的大娘子家里都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后,一起前往宫中面圣,给皇帝皇后、后宫嫔妃们拜年。 皇帝今日也同样不得清闲。 早早起床,穿戴洗漱。 五更时分,点起“天香”,替天下百姓向上天祈祷五谷丰登。 然后再向上天祈祷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紧接着又去给祖宗们上香,感谢庇佑。 这一套流程走完,宫外已经按照各家爵位等级排好了队伍,等待进宫拜年,给皇帝送上自家的祝福。 杨家马车上。 杨文远依旧神采奕奕,杨如锦看着有些萎靡。 不说杨如锦,就连陈大娘子神色间都有些困乏。 白天忙着备春,晚上也睡不好,精神不振也是件很正常的事。 下了马车,徒步走进宫中。 一路上放眼望去,入眼的都是相熟面孔,锦帽貂裘的勋贵人家遍地都是,全都在等待皇帝的召见。 入宫拜年自然不是乌泱泱的一大堆人一起涌进宫,而是按照皇帝提前排好的顺序,接着由站在殿外的大太监高声传话,一个一个进去。 先进去的人家代表着皇帝的宠信,大概率会被官家留在殿内继续叙话,以示恩典。 而其余的大部分人家都是领了赏赐,就要立刻出宫,不能在皇宫久留。 今年的前几个人家依旧不出意外,分别是邕王家、兖王家、英国公府张家、齐国公府齐家,但是接下来的人选却是出乎在场众人的预料。 “宣,平阳侯府杨家进殿!”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娘子们纷纷面面相觑。 怎么是杨家? 这时候不应该是宣唤宁远侯府顾家,用以安抚正戍守在外的宁远侯吗? 杨文远自然也是不知,只是跟着家里人一起进到殿里。 入了殿,杨文远远远地就看见了端坐在上首的皇帝。 没有想象中的老骥伏枥,面色威严,反而是一脸的苍老相,头发白,皮肤褶皱。 皇帝的旁边坐着一位雍容华贵,仪态大方的妇人,应当是那位曹皇后。 而依着皇后坐在下首的就是平宁郡主了。 在场众人里就属她的位置最为独特,能够从周边的座椅中一枝独秀,贴在皇后边上。 就单凭这一点,不难看出皇帝、皇后对平宁郡主的宠爱。 不光是因为平宁郡主的父亲老襄阳侯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平宁郡主从小就养在皇后身边。 当今官家性子仁厚宽容,看着平宁郡主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早已把平宁郡主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 这也许就是平宁郡主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原因。 自己的亲生父亲襄阳侯是军中大佬,只有自己一个女儿。 养父母更是当今官家和皇后,还很疼爱自己。 这身世背景,换谁来都得飘。 不用别人天生欠我钱的眼神看人,都对不起这“吊炸天”的身份。 如果不是当代襄阳侯和官家已经年迈,平宁郡主这一辈子都不用看人脸色行事,在哪都能横着走。 接着是几个嫔妃。 杨文远倒是没看出来哪个是荣妃。 毕竟能出现在这的嫔妃,肯定都是近日来受了官家的宠爱,个个都是年轻漂亮、千娇百媚的少妇。 再然后是邕王妃和兖王妃。 最后就是英国公夫人,旁边跟着一个眉眼间带着英气的少女,英国公的独女张桂芬。 老实说,张桂芬这个名字的寓意是极好的。 “桂”被视作祥瑞,有尊荣显贵之意。 “芬”指草的香气,也寓意着美名远扬。 但每次看到张桂芬这个名字,杨文远都觉得有些怪。 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记忆作祟,杨文远总会把桂芬这个名字,联想到桂、翠芬这类名字上。 而杨文远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的,邻居家就有一个叫桂的老婶子…… 杨文远等人躬身行礼,口中说着吉祥话拜完年。 皇帝出声温和勉励了一番,然后又由皇后对陈大娘子说了几句话。 接着皇帝便轻轻颔首,袖子一挥,让杨文远等人去旁边落座。 “宣,宁远侯府顾家进殿!” 在等待小秦氏一行人进来的功夫,皇帝突然朝杨文远看了过来,嘴里蹦出一句:“杨家小子,近日来听说你弄出了一种新颖的叶子戏,唤作‘麻将’?” 听见皇帝突然问了话,杨文远愣了愣,然后赶紧躬身行礼道:“是,陛下,确实是称作‘麻将’。” 得了麻将这个新奇的后宅解闷玩意,陈大娘子自然要和自己的闺中密友们分享。 一来二去,整个汴京大娘子圈子都知道了麻将这东西,很是涌起了一阵麻将热。 皇帝知道麻将的存在也并不稀奇。 说不得他自己都在宫里和嫔妃打呢。 (本章完) 60.第60章 此子心思颇多,断不可 第60章 此子心思颇多,断不可…… “这玩意听着稀奇,过会儿再码一桌,你教教我们。” 杨文远自无不可。 虽然心里感觉有些奇怪,皇帝为何知道“码一桌”这么专业的名词,却不明白麻将的玩法,还要自己教,但既然皇帝都发话了,杨文远还能拒绝不成,当即答应下来。 但是回身的时候,杨文远偷偷瞥见,皇后的脸上似乎露出些许古怪的神色,后面的嫔妃也面色有异。 杨文远来不及细想,小秦氏就带着顾家人走进来了。 不得不说,出身东昌侯府秦家的小秦氏确实长了一副好姿色,带着一股成熟妇人的风韵,不然就算顾偃开抱着对大秦氏的愧疚,也不会忍着视觉不适娶了小秦氏。 光美貌还不够,小秦氏的手段也很是高超。 小秦氏在汴京贵妇圈里一直名声很好。 温良恭谨,贤惠淑德,全是挂在她身上的美好名词,还时常抚恤孤寡幼儿。 整个汴京都传的是她的好名声。 外部广受好评,小秦氏的内部治理同样不差。 在宁远侯府内部,小秦氏也是压住了一直呆在府上没搬出去的四房、五房,手段很是厉害。 说起宁远侯府的四房、五房。 在顾家老一辈过世后。 他们即便已经分得产业,但是并没有搬出侯府,而是继续赖在宁远侯府住着。 并且吃穿用度用的都是府中中馈。 宁远侯府的账目混乱不清,他们要占据绝大部分责任。 也正是有了宁远侯府的四房、五房“珠玉在前”,杨宇卿为了避讳,这才早早搬出平阳侯府,免得外面传出自己欺压侄儿的闲话。 而宁远侯府四房、五房的所作所为,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当代宁远侯,顾偃开的纵容。 顾偃开的二弟、三弟年纪轻轻,全都为家而死,但都没有留下后嗣。 所以顾偃开心里怀着愧疚,对他的四弟、五弟极好。 即便父母过世,两个兄弟一直在侯府赖着,他依旧没让两个兄弟搬走,还任由他们用府中中馈贴补自家。 甚至就连四房五房的侄儿,经常用顾廷烨的名义去吃酒耍乐,他也未必不知道,但还是都记在了顾廷烨的身上。 就像白氏嫁入侯府是顾偃开心中的刺一般。 宽待四房、五房,是顾偃开对英年早逝的二弟、三弟的某种补偿。 小秦氏缓缓步入殿内,躬身行礼。 皇帝先是宽慰了一番宁远侯戍守边关的辛劳,然后再由皇后说了一些体己话,随即让小秦氏坐在边上。 接着便又是其他的勋贵大娘子,和诰命贵妇一一进来参拜,但大多都是简单勉励几句,赏赐了一些礼品,就让人退下了。 等最后一位勋贵官眷拜完年,皇帝的脸已经笑僵了。 这时,皇帝突然朝小秦氏问了一句:“你会打麻将吗?” 小秦氏是在场人中最后一个来的,不知道皇帝问这话的意图。 因此面对这一句突然摸不着头脑的话,小秦氏脑子里极速运转,但还是猜不透,只能秉持中庸之道,躬身行礼道: “回陛下的话,略知一二。” “那就是不精通了。” 皇帝脸上当即露出满意的笑容。“那你等下就在一旁看着。” 小秦氏听完当即脸色一僵,哪里还不明白自己错失了一个好机会。 要说麻将,这个杨文远弄出来,近些日子风靡勋贵大娘子圈的全新玩意,小秦氏自然是会的。 并且技术很是高明。 那一身炉火纯青的宅斗技术不是白练的,放在麻将桌上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确定把小秦氏排除在外,皇帝让太监宫女去搬桌子和麻将过来,然后开始点人上桌。 这幅轻车熟路的样子,让杨文远很难相信,皇帝刚才亲口说过自己不会打麻将的话。 英国公夫人直接表明自己不参加。 皇帝劝了几句,但是英国公夫人坚决不肯上桌。 最终众人一番推脱劝说,打麻将的四人定为了: 皇帝、平宁郡主、邕王妃和兖王妃。 至于杨文远,皇帝前面就发了话,让他在后面教他们打牌。 不一会儿,两套造型精致的象牙麻将拿了上来。 杨文远看着不由啧啧称奇,这雕工技艺,不愧是皇家出品。 不对…… 杨文远随即愣了下,你这麻将哪来的? 版权费还没给我呢! 在麻将风靡汴京的同时,杨文远也做起了麻将生意,欢迎各大高门显户来自家订制麻将。 多余的象牙自然是不够了。 如果非要订制象牙麻将,也可以自己掏象牙来上门做,但是钱绝对不能少。 勋贵们不好意思和杨家抢这门生意,门第低的暂时还不敢做这门生意。 因此麻将这个独家生意,这段时间很是让杨文远赚了一笔。 看着眼前桌面上精雕细琢的麻将,杨文远不由心里一痛。 皇家就能这么不讲道理吗? 我的版权费啊! 杨文远只希望这只是皇家自己做着玩玩,没有冲击自己高端订制市场的念头,不然这门生意肯定抢不过皇家。 不过…… 杨文远紧接着心里又有了一个想法:皇家联名有没有搞头? 有了皇家联名,再搞个饥饿营销。 我杨文远敢把一块象牙卖出一锭金子的价钱! 不过那些还得另说。 杨文远的当务之急是得把皇帝陪好。 和之前一样,轮到哪家出牌,杨文远就晃悠到谁后边,尽职尽责。 但是打完几圈观察下来,杨文远发现这牌桌上的人显然都会打麻将,哪里需要自己教? 特别是皇帝,总喜欢在手里掐别人的牌不出。 此子心思颇多,断不可…… 哦,你是皇帝啊,那没事了。 杨文远在脑中思索皇帝的用意时,突然听皇帝说了句: “行了,别上蹿下跳的了,刚开始看还觉得有趣,现在看久了也闷了,自己去找个凳子坐着,安分点。” 杨文远的步子当即一顿。 沉思片刻后,忙跑到一边搬了个小凳子,乖巧地坐在了皇帝身后,安分地像是个小宝宝。 皇帝从杨文远开始搬椅子的时候,就盯着自己的牌迟迟不出牌。 等杨文远搬了椅子在自己身后坐下,这才畅然一笑,将手中一直不确定的牌丢了出去。 “八万!” 感谢譅月的100打赏! (本章完) 61.第61章 我是忠臣!(求追读) 第61章 我是忠臣!(求追读^^) 一场麻将打到接近午时,皇帝才意犹未尽的宣布结束。 不知道是皇帝运气好还是别人特意让着,一场麻将打下来,就属皇帝赢得最多。 作为本场最大赢家,此时的皇帝可谓是精神焕发。 高兴之下,除了预备好的赏赐之外,又额外加了不少。 等到杨文远时,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亲切的拍了拍杨文远的肩膀。 “你的赏赐我日后另做打算。” 杨文远不敢问,连忙点头称是。 “你今日的表现不错,听闻你最近在书塾念书?既然念书,就不要再弄这些杂技玩意,全心全意的把心思放到读书上。” 离开皇宫,杨文远一路上若有所思。 皇帝牌桌上的那些话很值得深思。 同时人选也很值得商酌。 皇帝,邕王妃,兖王妃。 如果把替补过来的平宁郡主不算,那第四个人应当是英国公夫人。 至于为什么英国公夫人推诿不上,原因也值得玩味。 是看出了什么,还是真的不会打麻将? 如果真的按照皇帝的人选,那牌桌上的四个人,基本代表了当今朝堂上最强力的四个势力。 皇帝自是不必说,最大的庄家。 英国公府,是当今大周武官勋贵里的第一等人家,十足的军方大佬。 邕王府,兖王府。 一个是众望所归的皇位继承人,一个野心勃勃,同样有不少支持者,双方身后有着不同的文官派系。 这样一想,英国公夫人坚持不肯上桌的举动,就有些作壁上观的意思了。 而杨文远再想到皇帝明明会打牌,为何还要让自己教他,最后还让自己搬个凳子坐着,却没说坐哪…… 以及皇帝对于杨家的独特恩宠——皇帝再怎么宠信、怜悯杨家,也不至于让杨宇卿短短三年时间就连跳数品,拔擢为从二品的西厢都指挥使,晋升为禁军序列的大佬之一。 种种迹象都表明,皇帝是有意提拔杨家,让杨家在这场“争嫡”的朝堂风波之中,站队自己这方。 当今官家全然仁厚,但毕竟年老了。 现在恐怕没有能力再生一个太子,皇位继承人只能从近支宗室里选,其中最热门的人员非邕王和兖王莫属。 但这两位王爷都不是亲生子! 自己所出的太子,都会在有意无意间和皇帝争抢权势,更何况是皇帝老迈后,立不是亲生儿子的宗室为太子。 所以皇帝才在幼子薨后,即便与满朝文武百官闹得不可开交,也迟迟不肯立太子。 同时,邕王和兖王已经被所有人视为太子候选人,早已权势滔天。 无论他们之中的哪一个被选为太子,都能快速组建出强大的“太子党”。 而一旦朝臣们趁时攀附太子,讨好未来新君,那老皇帝的皇权会受到极大挑战。 一旦太子的人选确定。 皇帝就不再是一言九鼎的存在,而是身边时刻存在一个野心勃勃的竞争者。 太子一立,大权旁落近在眼前。 这是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即便当今皇帝如何仁厚,那也只是建立在不受威胁的情况下。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所以皇帝需要团结其他的势力,来一起维护自己坚持不立太子的决定。 而平阳侯府杨家出现的恰到好处!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杨家肯定会和英国公府一样,置身事外,不轻易涉及其中。 但如今情况不一样。 老平阳侯逝去,杨文远还没加冠袭爵,如果不是皇帝拔擢杨宇卿,恐怕杨家一时的没落是必定的,后续能不能重新跻身顶级权贵还两说。 官家需要更多的力量站在自己这边,而杨家在老平阳侯死后,需要皇帝的照拂,用以挺过这段权力的真空期。 各取所需。 况且无论杨文远以后如何打算,现在站在皇帝这边肯定没错。 只要老皇帝活着一天,我杨文远就是大周的铁血忠臣! …… 积英巷。 盛家,寿安堂。 今天新年第一天。 盛老太太坐在寿安堂上首,接受儿孙们的跪拜问安。 在一声声“祖母过年好”的拜贺声中,饶是以盛老太太的城府,也不由得笑得合不拢嘴,脸上荡漾起欣慰满足的神色。 在盛老太太这个年纪,没有什么比眼下这一幕更能讨人欢喜了。 看着堂下的乖孙们,盛老太太一边点头,一边口里直呼好。 手里拿过房妈妈手里端着的红木漆盘,给每个儿孙一人一个包着压岁钱的锦囊。 最后轮到长榕。 长榕才一岁,此刻正由卫恕意亲自抱着。 盛老太太见状,站起身来,食指点了点长榕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脸上满是笑意。 “之前伤了身子,也难为你把长榕养的这么好了。” 说着,将手里的锦囊塞到长榕的襁褓边上,用手合严实。 卫恕意轻轻欠身行了一礼,“我倒没出什么力,都是长榕自己好生养。” “好生养……” 盛老太太闻言,嘴里轻轻念叨着这句话,随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暗。 卫恕意也很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知道自己可能说的话勾起了盛老太太的伤心事,心里暗忖,转而立马将手里的长榕往盛老太太前一送。 “母亲不妨亲自看看?” 盛老太太闻言一顿,深深看了卫恕意一眼,但还是把长榕接到手里。 看着长榕那一双正瞪大着,充满好奇之色的大眼睛,盛老太太不由得开怀大笑,把长榕轻柔地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眼里满是疼爱。 “长榕,长榕,叫祖母。” 长榕这年纪自然是说不出话的。 但被盛老太太逗弄着,还是咿咿呀呀着从嘴里吐出一些不知含义的话。 这更是惹得盛老太太高兴不止。 看着盛老太太对着长榕满是宠爱的模样,卫恕意都有一狠心,再把长榕送进寿安堂的心思了。 但这也只能想想,事实上根本行不通。 就这件事上,男女之别堪称天堑。 王若弗在一旁看着也觉得眼热,似乎想起了自家三个孩子小的时候。 但转念一想,看向盛老太太旁边满脸笑容的华兰,心里念叨着:自己说不得过一两年也能当婆婆。 华兰瞥见自家母亲满脸慈爱的看着自己,不禁觉着古怪。 自己又不是惹人怜爱的幼童,不看长榕看自己干吗? (本章完) 62.第62章 拜年(求追读!) 第62章 拜年(求追读!^^) 林栖阁。 “小娘,家里的哥儿姑娘们都去寿安堂请安了。” 雪娘看了一眼淡淡品茗的林噙霜,稍稍迟疑了一下,接着道:“暮苍斋那边的卫小娘今早好像也去了。” “卫小娘?卫恕意那贱人去寿安堂了?” 林噙霜本来听着雪娘的汇报很是平静,毕竟每年这时候都是一大家子去寿安堂给老太太拜年,但听到卫恕意也去了,噌的一下站起了身。 林噙霜满脸怨气,愤恨道:“我进了盛家这么多年,第一胎生的还是个哥儿,却连一次寿安堂都没去过,凭什么卫恕意那贱人就能去了?” 林噙霜自是忘了自己当初是使得什么龌龊手段进的盛家,才惹得盛老太太厌恶自己,她只知道自己好像被孤立了。 要是卫恕意没去也就罢了。 林噙霜还能在心里宽慰自己,寿安堂不是妾室可以去的。 但是如今连卫恕意都能进寿安堂,合着全家就自己一个人不能去,这意义一下就不一样。 本就失去了管家权,林噙霜只能靠着盛紘的宠爱在家里立足,平日里只能在自己林栖阁的一亩三分地里过活。 这下别说旁人了,恐怕连自己院里的下人,潜移默化之下,心里面的想法恐怕都会发生变化。 这样下去,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恐怕越发摇摇欲坠。 “小娘,可能是因为长榕哥儿如今还小,所以老太太才让卫小娘抱着去的吧。”雪娘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还小?” 林噙霜说起这个就来气,要是当初没有杨文远在扬州那次横插一手,卫小娘和长榕娘俩人在不在都两说,哪还来这么多烦心事。 想到这,林噙霜伸出食指指向雪娘,恨声道:“如果当初不是你办事不力,没把暮苍斋那明兰看好,让她逃了出去撞到小侯爷,如今也没这么多事!” “什么长榕还小,要卫恕意抱着去,都是托词!当初我生枫儿的时候,也没见那老太婆让我抱枫儿去啊!” …… 给盛老太太拜完年,盛家就轮到给其他人家拜年的时候了。 “士夫皆交相贺,细民男女亦皆鲜衣,往来拜节“。 而作为文官,一般有很多的人脉需要走访。 要是轮流拜访一遍,恐怕一天时间也不够。 这时候就要做出取舍。 拜年贴就此应运而生。 “节序交贺之礼,不能亲至者,每以束刺签名于上,使一仆遍投之,俗以为常。” 拜年贴通常由梅笺纸裁成。 二寸宽,三寸长,上面写着受贺人姓名、贺词、落款。 亲近的人家自己亲自上门拜访。 没那么亲近的人家就投个拜年贴。 如今不是在扬州的时候。 在这遍布勋贵的汴京,盛家算是门第最低的那一批人家,而且今年又是盛家来京的第一年,很多旧时的关系都要借着拜年的名头重新续上。 因此,一大早,盛紘就带着长柏出门,开始往来于汴京各处。 先是往街坊邻居家拜年,认个脸熟。 毕竟能在积英巷住着的人家,门第都不差,日后还是要多多往来。 然后是上门拜访中举那年的主考官,也就是恩师家,这算是如今盛紘官场上最重要的人际关系了,也算是他的天然派系。 这是盛紘中了进士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的,改不了。 接着便是同在京城为官的往日同窗,同年,同乡,这些人家都要上门拉关系,攀交情,这般仕途才能走的顺畅。 至于盛老太太的人脉关系。 不说盛家和勇毅侯府闹掰,就单论勇毅侯府不在汴京,远在金陵,这也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其他的关系,盛老太太没和盛紘细说,盛紘也就知道个余阁老家的余老夫人,但这关系扯得有些远,纵使盛紘眼巴巴着想要去余阁老家拜访,求进步,最终也没好意思上门。 但凡自己是盛老太太的亲子,为了自己的仕途,盛紘也要厚着脸皮去余阁老家蹭一蹭,但可惜自己只是个过继的庶子。 同盛家一样。 平阳侯府杨家也要出去拜年。 不过不像盛家一般,杨家作为侯爵勋贵,只需要亲自上门拜访有交情的勋贵,其余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里等人上门拜年。 除了等人拜年外,杨家还特意在门口挂了一个大红袋子,上书“接福”二字,用以接受别家递上来的拜年贴。 很多达官贵人的府邸门口都有同样的大红袋子。 实在是需要接收的拜年贴太多,光靠门房的仆人一个一个领根本忙不过来,索性直接挂了一个“接福袋”,接收递上来的拜年贴。 根据陈大娘子的“外事自己负责”的指示,拜年这件事当然也得是杨文远来。 因此刚从皇宫回到家门口,杨文远马车都没下,就踏上了出门拜年之路。 拜年的伴手礼陈大娘子已经准备好。 是一种红木漆盘的容器,唤做“馈岁盘盒”,上面刻着吉祥话,里面盛放礼品。 杨文远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英国公府。 毕竟同为勋贵,自然要先拜访勋贵里的老大哥。 何况杨文远之后也要参军,更是得先来英国公府。 作为武勋中的顶级大佬,英国公府的牌面足得很,这时候大门口停着不少勋贵人家的马车。 勋贵人家的门房眼尖得很,杨文远还没下马车,就被认出了侯府的马车,立马就有英国公府的管家来迎。 进入英国公府。 杨文远看到了发须皆白的英国公,以及刚刚见过的英国公夫人和旁边一脸英气的张桂芬。 至于家里的嫡子,应当是出去拜年了。 作为英国公夫人老蚌生珠产下的独女,张桂芬自然是得到了张家的集体宠爱。 即便张桂芬从小喜欢舞刀弄枪,家里人也全都随着她。 但是这份宠爱显然也是有限的。 不然后来英国公也不会不顾英国公夫人的反对,坚持否了英国公夫人嫁张家旁系女子给沈国舅的提议,还回绝了差不多谈好的亲事,也要把张桂芬嫁给沈国舅。 显然,英国公对于独女的宠爱远不及老勇毅侯。 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一个是没有延续嫡系血脉的希望,只能把所有宠爱归于女儿,一个还有儿子延绵家族。 本书有一丁点三江的希望,恳请各位读者大大这几天不要养书了! 感谢各位的推荐票、月票和收藏! (本章完) 63.第63章 软弱的爸,强硬的妈,畏缩的他 第63章 软弱的爸,强硬的妈,畏缩的他 从英国公府出来。 杨文远接着去剩下有交情的伯爵府、侯府、国公府上门拜访。 好在这些勋贵们住的都是当年太祖赏赐下来的府邸,都在皇城附近。 杨文远只需坐在马车上绕着皇城走一圈,就可以把人拜访完,顺利赶在午饭前回了家。 而途中发生了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 那就是平宁郡主看到杨文远上门,居然不把他的宝贝儿子齐衡藏着掖着了,而是任由杨文远同齐衡说话。 不知是不是觉着杨文远已经和齐衡上了同一书塾,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待杨文远比往常热情了许多。 不过有一家勋贵人家,杨文远倒是没去。 忠勤伯爵府袁家。 不止是因为袁家这一代才恢复爵位,中间两家没了什么来往。 同时也是觉着去袁家拜访多少有些尴尬。 要是等后面自己和华兰婚娶,再回过头看自己过年去拜访的事,多少带着些挑衅的味道。 杨文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要上门当这个“恶客”为好。 嗯,绝对不是因为袁家恢复爵位后,被官家重新赏赐的府邸远在皇城外。 盛紘早上就出门拜年。 但因为要拜访的人家多,外加这些人家住的地方犹如满天星斗一般,遍布整个汴京城。 所以等他拜完年,时间还比杨文远推后许多。 盛家马车上。 盛紘看着同自己忙碌了一上午,即便精疲力尽但依旧面露坚毅之色的长柏,欣慰的点了点头。 有这样勤恳用心的嫡长子,盛家算是后继有人了。 光大门楣也未尝不可! 心里这般思虑着。 此时马车正好经过了勋贵人家的地界。 盛紘不由想到了杨家,心里颇有些意动,但随即立马否定了这个念想。 不急,不急。 “回府!” …… 相对于上午的热闹非凡,午饭时的那一会儿空挡,整个汴京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仿佛是为了接下来的活动养精蓄锐。 大周人喜欢过节。 每逢过节时,城市街道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而春节,作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场面更是盛况空前。 午饭时间一过。 原本空出来的街道顿时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 数不胜数的小摊小贩遍地开。 并且这一天,官府允许士庶“关扑三日”。 马行街一带的关扑彩棚连成一片。 穿着新衣服的扑卖者的高声呼喊与酒楼歌苑传出的鼓乐笙歌,交相呼应。 午饭一吃完。 杨如锦就吵嚷着要出去玩。 还非要先去盛家,找明兰、如兰这两个小伙伴,相邀着一起去玩。 陈大娘子本想着杨如锦早上没睡好,不如先睡个午觉补补精神,睡醒再出去玩也不迟。 但见到杨如锦双眸里全是兴奋雀跃,也只好把话默默咽下肚子。 “行行行,让你去。” 陈大娘子转头看向杨文远道:“家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妹妹想去盛家,你把她送去吧。” 干的好,我的叔母! 对于这送上门的理由,杨文远自然不会拒绝,当即让长青开始准备马车,带足护卫。 有了荣飞燕的教训。 杨文远秉持稳健之道,觉得还是多带点府上亲卫,在边上护卫着为好。 乔装打扮守在旁边,也不耽搁自己一行人玩乐。 临出门时,杨文远想了想,决定往齐国公府绕上一圈,看能不能把齐衡带出来。 对于这个颜值能和自己媲美的小公爷,杨文远还是有几分同情的。 软弱的爸,强硬的妈,畏缩的他。 作为一个小公爷,齐衡现在本应是活蹦乱跳、朝气蓬勃的年纪。 但他自小就被平宁郡主这样强硬清高的人养在家里,规矩戒律更是甚多。 名为“为伱好”的母爱太过沉重,家族的重担从他出生起就背负在身上。 让一个本该青葱热血的少年,成为了少年老成的翩翩君子。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 当齐衡在盛家书塾见到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但是天生丽质、如似玉的明兰时,就如同一口干涸已久的枯井,上方严丝合缝的石头间,突然透进一股清泉。 叮叮咚咚,潺潺流入齐衡那颗沉闷已久的心田。 而根据杨文远的观察,明兰和齐衡之间,似乎已经隐约有了几分苗头。 明兰聪慧貌美,如今卫小娘又还没去世,行事作风中自然带着一股机灵劲,很是惹得齐衡这个苦闷人的注意力。 而齐衡谦谦公子、温润如玉,门第出身又高,简直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们的理想型。 除了如兰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明兰和墨兰的眼神都有意无意间落在齐衡身上。 年少而慕少艾,实属人生一大乐事。 但可惜,结果往往都不太美好。 有时候杨文远都不免有些叹气。 明明两人都是同样的英俊潇洒,但可惜在少女眼里,高大威猛型的远不如文质彬彬型的吃香。 就算偶尔有如兰的奉承作为慰藉,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经常带来樊楼的吃食罢了。 终究不过是一场交易! 杨文远来到齐国公府上。 不过没看到平宁郡主,而是先见到了齐国公。 听杨文远说明来意,齐国公先是略微沉吟,随后朝身后的随从道:“你去书房里把公子喊出来,说今日的课业就不必做了。” 杨文远:…… 不是,大过年的,元若你还得做功课啊,也太惨了吧! 不多时,齐衡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上门的杨文远,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转而对齐国公问道: “父亲,何故把我从书房喊过来?今日的课业孩儿……” “今日课业不用做了,你和文远一起出去玩便是,你母亲那里我自会去说。” 这一刻,齐国公充分展现出了男人的担当! 齐衡的脸上浮现出些许错愕。 “但是我的课业还没做完,母亲晚上要……” 齐国公大手一挥,尽显男人风采。 “无妨,为父说了话,你今日的课业自然无需顾忌。” 齐衡将信将疑地看了齐国公几眼,确信自己父亲说的不是假话,脸上这才显现出属于少年的神采飞扬。 (本章完) 64.第64章 冰嬉(求追读!!!) 第64章 冰嬉(求追读!!!) 这时,杨文远站了出来,说道: “国公,若是郡主问起,您不妨说我们是去拜访庄学究,这样正好合适。” 盛家书塾停课的时候,大雪已经下了好几天,交通不便,所以庄学究没回老家,而是住在盛家给他单独准备的小院里。 这时候去庄学究那里拜年,是个恰如其分的理由。 “那就这样,你们去吧。” 看着齐衡跟着杨文远出去时满脸高兴,齐国公不由得心中升起些许难受。 自己儿子作为齐国公府的小公爷,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谈如自己小时候那般纵情享乐,最少也该有个少年意气的样吧,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能够出去玩一趟都显得格外开心。 每次看到齐衡苦读书本的时候,相对于平宁郡主的欣慰,齐国公心中更多的是怜惜。 十载寒窗为功名,这句话什么时候用在了国公府嫡子的身上了? 但可惜他是个性子软的,再加上如今国公府的富贵都是靠平宁郡主撑着,所以齐国公不好说话,只能将话憋在心里,哀叹。 哀叹上几代国公府的决策错误。 把本该是如英国公府那般世代从军的齐国公府,一直往文官的路上带,结果谁知齐家子弟根本就不是这块料,最终弄成如今这幅文不成武不就的样子。 军中的往日情分没了。 自己现在的官职也是靠荫庇,以及平宁郡主的关系才得来的差事。 国公府的荣耀,俨然是靠平宁郡主一个女子的人脉撑着。 也哀叹自己不争气,没能力,才让自己的儿子从小就这般辛苦。 至于平宁郡主的严加管教。 齐国公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能理解平宁郡主望子成龙的心情,毕竟国公府的两个靠山如今都不稳固,只有齐衡才是国公府下一代的支撑,平宁郡主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齐衡身上。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就是平宁郡主爱齐衡的方式。 …… 积英巷。 盛家。 杨文远拉着杨如锦和齐衡上门。 先是去寿安堂拜访了一下盛老太太,然后再转去庄学究的院子。 杨文远知道庄学究喜欢品尝各类美食。 因此来之前去了樊楼一趟,买了一食盒的樊楼名菜,送到庄学究手上。 庄学究自然是高兴极了。 痛快收下礼物,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王若弗得知杨文远的来由,自然是高兴极了。 开心地看了眼杨如锦,然后赶忙去把长柏、华兰、如兰和明兰拉了出来。 几女相见后如何开心自是不必说。 倒是长柏有几分不情愿,他刚从祖母那得了一幅好画,正起了兴致,不想出去逛。 而这时长枫和墨兰冒了出来。 长枫一来,就嚷嚷着一起去。 原来是杨文远刚进盛家大门的时候,恰好被雪娘瞧见了,于是连忙去林栖阁禀告林噙霜。 林噙霜知道杨文远这时候上门,多半是和家里儿女相邀着出去玩乐,于是赶忙让长枫和墨兰来前堂,正好撞上了。 家里的同辈们都去,长柏无奈,也只能跟着一起去。 一群人乌泱泱着出门,周围除了十个装扮明显的亲卫外,还有不少人穿着便服在周边跟着。 一路上有很多精彩的接头杂耍。 即便是以杨文远的眼光,也不由得被许多精妙绝伦的表演所折服。 果然,不能小觑古人的智慧。 随着时间的推移。 似乎是大家都吃完饭,出门玩乐来了。 街面上的人流量越来越大。 人头攒动,几乎很难找到有意思的摊位。 杨文远见状,朝华兰建议道:“现在人太多了,弟弟妹妹们在这继续逛不安全,不如去我们家演武场冰嬉如何?那里没有外人。” 演武场那边的冰嬉场每天早上都有免费的劳力帮忙维护,可以随时投入使用。 不知道是不是杨文远的最后一句有些歧义,华兰的耳根迅速泛红了,美眸轻轻横了杨文远一眼。 继而看向周围,见人实在太多,螓首微点,“好吧。” 杨文远重新把各自所有人聚集到自己旁边,说了自己的建议。 杨如锦第一个应声答应。 她早就觉得人太多了,不好玩,正好带着小伙伴们去冰嬉。 冰嬉这时候只在汴京城周边盛行。 盛家的儿女们都只是听过冰嬉的名头,但是自己却是从来没有体验过。 听到杨文远的提议都是当即同意,眼里满是跃跃欲试。 齐衡同样如此。 他虽然在汴京长大,但也只是听过冰嬉的名头,自己并不曾冰嬉过一次。 因为平宁郡主觉着外面天寒地冻,齐衡还小,在冷风里冰嬉容易冻坏身子,染上风寒。 再也是觉着冰嬉不安全,所以从不让齐衡试过。 但现在有了杨文远的领头,以及旁边明兰的附和,齐衡的内心顿时蠢蠢欲动,一股别样的情绪在心底酝酿。 “我也去!”齐衡轻声但坚定地说道。 杨文远闻声莫名其妙的看了齐衡一眼。 去冰嬉而已,你怎么看着像是做了什么人生重大决定一样? 不过想到自己好像从来没在冰嬉场上见过齐衡,杨文远也大致明白了,应当是平宁郡主不让的缘故。 倒是难为齐衡这个乖乖公子了。 杨文远轻轻拍了拍齐衡的肩膀,但什么话也没说。 “耶,去冰嬉喽!” 随着杨如锦的一声轻呼,一行人往冰嬉场赶去。 冰嬉场。 杨文远让亲卫们守在外围。 拿出冰鞋,让众人坐在护栏边的椅凳上,教他们穿上冰鞋后如何固定。 考虑到除了自己和杨如锦,其他人都没冰嬉过。 于是杨文远让他们扶住护栏,开始慢慢往前轻挪,自己在旁边指正。 过会儿,等他们熟悉后。 杨文远教长柏、齐衡他们,杨如锦则是教华兰他们,开始正式练习。 其实只要不是身体的协调性特别差,冰嬉并不难学,毕竟又不是样滑冰,需要掌握多种技巧。 只要学会保持身体平衡,其余的东西都很简单。 半个时辰后。 在场的众人已经不需要搀扶,能在冰上独立缓慢滑行。 杨文远点了点头。 毕竟是第一次冰嬉,能达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 北方的冬天夜晚来的快,见天慢慢暗下来,杨文远无视众人恋恋不舍的眼神,开始招呼着回家。 感谢还有什么昵称没被占用的 200打赏! 请各位读者大大这几天多多追读! 作者正在存稿。 感谢支持! (本章完) 65.第65章 不经意间的凡尔赛 第65章 不经意间的凡尔赛 齐国公府。 齐衡就着昏暗的天色,走进齐国公府的大门。 刚一踏入,就看见门口守着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平常一直跟在平宁郡主身边的李嬷嬷。 “哥儿,郡主已经在书房里候着了,让你回来就即刻过去。” 说罢,李嬷嬷看了眼跟在齐衡身后的不为,但还是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没再说什么,走在前头领路。 看着刘妈妈的背影,齐衡迟疑片刻,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书房内。 齐衡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书桌前的平宁郡主。 此刻的她正在翻看齐衡还未完成的课业,脸上波澜不惊。 齐国公也在边上,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残余的愤懑。 看到这一幕,齐衡心里不由一沉。 “衡儿,你知道为了请这几天给你布置课业的那位文官大儒,母亲我前前后后为此给出去了多少颜面吗?” 平宁郡主轻轻翻阅手里的卷页,嘴里淡淡的说道:“那位文官极有可能是今年府试出题人之一,也就是春节这几日能抽出空闲,给伱出题检漏。 你的课业过几日还要送去那位文官府上查缺补漏,晚了一天,就相当于慢了一步,科举之路,一步慢步步慢……” 平宁郡主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去看庄学究也就罢了,怎么一下午都不着家,去哪了?” 平宁郡主奉行教育孩子要趁早的准则。 一棵树苗如果不趁他小的时候,把长岔的枝叶裁落。 那等长大后,那些无用的累赘就会汲取主体的营养。 更何况手里的这份课业。 可是她找了许多关系,才让那位官员答应出一份课业,过几日再帮着更改。 现在发现齐衡偷偷跑出去玩,平宁郡主心里自然生怒。 在平宁郡主微微皱起的眉头下。 齐衡原本心里起了的那点叛逆的小心思,顿时消失的荡然无存。 但本着心里的些许少年意气。 还是强撑着不开口。 平宁郡主也不再多看齐衡。 转而目光一冷,望向了齐衡后面跟着的不为。 “不为,你来说,公子下午除了去庄学究那,还去了哪?” 听到平宁郡主近乎问罪一般的质问,不为心里不由得一颤,当下就要把实话说出口,但复而想到自己公子今天下午少见的开朗欢快,又生出些许迟疑。 “回郡主的话,公子下午确实是去庄学究那了。” 见不为原地踌躇,久久不言,最后憋出一句这么轻飘飘的话,平宁郡主的眼神更是冷冽。 齐衡也看出来母亲表情不对,急忙道: “母亲,孩儿今夜彻夜不眠,也会把课业完成,决不会辜负了母亲的一番良苦用心。” 齐国公也站了出来,忙挥了几下衣袖,让两人退走。 “去去去,既然说下了这话,那就先把身上收拾干净,再来书房做功课。 不为,你看公子那一身乱糟糟的,实属你看顾不力,自己去护院那领五个板子,若有下次,定然严惩不贷。” 齐衡和不为这才发现玩乐了一下午,身上的衣着服饰都有些凌乱。 顺着齐国公的话,齐衡带着不为赶紧退下。 待两人离开,齐国公继续和平宁郡主说话,不过两人脸上的表情平和了许多。 “夫人,这课业一时半会完不成也没什么,只要最后补起来就行,你刚才是否有些过力了?” 平宁郡主脸色不变。 “今日玩乐一天倒是不打紧,但我要是不趁此机会发作一番,把衡儿的心思收回来,说不得衡儿过几日就被杨文远那小子带野了。” “要我说,和杨家那小子玩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既能让衡儿轻松欢乐些,还能让我们重新亲近杨家这等军伍勋贵,何不顺水推舟,让衡儿重新和他们走一路上?” “哼!你想的倒是好,但是你想没想过,齐家本就在往文官上靠,如若现在又重新回到军伍的路子上,之前几代人的心血岂不是白费功夫?更何况衡儿身子单薄,过得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吗?” 平宁郡主这一番话说的齐国公当场语塞。 是啊。 自家已经是覆水难收,回不了头了。 “外面的人看着,觉得国公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我们看着大内,也觉得官家威风八面,四海来朝。 可我们都是凡尘之人,又不是神仙,官家心中有苦,像我们这样的人心中也有苦。” …… 积英巷。 盛家。 盛紘和王若弗留在寿安堂吃晚饭。 晚宴后,一家人撤了宴席,继续说话。 言语间,如兰提起大家下午去冰嬉的事。 “冰嬉?你们下午不是去外面闲逛了吗?怎么又去冰嬉了?”王若弗的神情有些羡慕,她虽说是王家女,但从小养在叔叔家里,也是没有体验过冰嬉的乐趣的。 “自然是小侯爷带我们去了。” 如兰小脸上满是得意,娇憨地笑了笑。 “下午街面上人太多,小侯爷就把我们带去了他家的冰嬉场。” “他家的冰嬉场?” 闻言,王若弗不由和盛紘面面相觑。 虽然没玩过冰嬉。 但两人还是知道冰嬉场应该很大。 夫妻俩实在想象不出来,冰嬉场是怎么用“他家”这个词来形容的。 而且还是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里。 “嗯,也对,杨家府上的湖和我小时候家里的差不多大小,我们那时候也是可以用作冰嬉的。”盛老太太淡淡说了一句。 很有在儿孙面前凡尔赛的嫌疑。 如兰挠了挠鬓角,疑惑道:“不是啊,小侯爷家的冰嬉场不是在湖上,而是在地上的。” “地上的?” 这下盛老太太的脸色也不淡定了。 冰嬉场不都是在湖面上吗? 怎么杨文远还弄出个地上的冰嬉场了? 这是怎么弄的? 杨文远:只要你有钱还有人,冰嬉场只是洒洒水咯! 考虑到汴京的天气这么冷,还一直下雪,其实人工滑雪场也不是造不出来。 但那样的造价可太昂贵了。 并且还要弄出专业的装备和护具,学起来也难。 只是为了玩,太不值当了。 所以杨文远想了想还是放弃,选择了冰嬉。 (本章完) 66.第66章 正月初二,归宁日(求追读!) 第66章 正月初二,归宁日(求追读!) 正月初二,归宁日。 不同于往年的无精打采。 今日的王若弗可谓是春风得意。 一大早整个人就乐呵呵的,脸上满是笑容。 丈夫成了京官,这是一喜。 女儿眼见着要成为侯爵府的大娘子,虽然不好对外人说,但也是二喜。 双喜临门。 今天是能回娘家装……看母亲的日子,王若弗自然是春风满面。 往年这时候都是自己姐姐康王氏的高光时刻,今天轮也该轮到自己了! 见王若弗一脸喜色,盛紘觉着有几分好笑,但心里也是暗自得意。 以往跟着王若弗回门的时候,虽然王老太太表面上待两个女婿一样,但明里暗里还是偏袒康家女婿。 王家的那个大舅哥也一样。 并且表现的很是明显,只把自己当成个陪衬。 但现在不同了。 纵使王家和康家都是世代簪缨的大族,康家老太爷和王家的老太爷更是先帝的肱股之臣,但谁让大舅哥和康家女婿自己不争气呢! 如今大舅哥和康家女婿的仕途全都不佳,而自己仕途蒸蒸日上,已经成为京官。 前途和他俩相比一片光明。 自己儿子长柏也是一个读书苗子,应当能续接盛家的门楣。 更别说自家华儿即将成为侯府大娘子…… 不能想,不能想,盛紘只觉得越想自己身子越热,恨不得起身打几套拳助助兴。 只恨不能仰天长啸,大喝一声: “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 王家。 王家作为世代簪缨的大族。 在汴京还是有一处好宅子的。 到了地方,王若弗和盛紘带着家里的儿女从马车上下来,正好遇上了康王氏,王若与和康家女婿,康海丰也正带着康家儿女。 和王若弗一样,王若与也育有一儿两女。 不过嫡子的虽然数量一样,但妾生子的数量却是天差地别。 盛家有四个妾生子。 但是康家却是连二十都打不住。 要知道,康海丰可是养了几十房小妾。 如果不是康王氏一直在使手段,这个速度还能一直攀升,看不见峰值。 康海丰:这远远不是我的极限! 不过虽然领进家门的小妾多,但并不意味着康海丰在家里强势。 恰恰相反,康海丰在王若与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康海丰纳妾进门主打一个只管自己爽。 但是对小妾们和庶子庶女们却是一点都不管,都是王若与这个大娘子负责。 并且连着康家的一部分开销,都是王若与拿嫁妆来负担。 拿妻子的嫁妆补贴家用,康海丰自然在王若与面前强势不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 其实盛紘一直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连襟。 要知道,即便是盛紘如此宠爱林噙霜。 在听到林噙霜撺掇要拿王若弗的嫁妆来补贴墨兰的嫁妆时,想都没想都给否了,说出“只有不要脸的男人才会动媳妇的嫁妆”的这句话。 可见盛紘对于男子动媳妇嫁妆这一行为是极为鄙视的。 更别说是康海丰这种,拿妻子嫁妆养小妾的行径了。 没那本事就别干那事,让有能力的人来做! 两边儿女互相朝长辈打招呼。 寒暄完,王若弗和姐姐王若与走到了一起。 盛紘则是和康海丰并肩往里走。 其实看到盛紘的那一刻,康海丰是有些尴尬的。 毕竟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原地踏步,而原本有些看不上的盛紘却是节节攀升,眼看着官位就要越过自己。 已然是时过境迁。 盛紘今日兴致高,有意攀谈,但显然康海丰的兴趣不大,只草草说了几句,就闷头往前走。 王若弗和王若与那边也是一样。 但王若弗不会察言观色,只有和姐姐久别重逢的欣喜,依旧在自顾自的说。 末了见姐姐王若与脚步加快往前走,也是连忙跟上去。 凑到跟前继续说话。 王家大舅哥,王衍也需要陪媳妇归宁,所以并不在,只有王老太太一个人在家。 众人进门,先是给王老太太请安行礼,然后各自落座叙话。 这些年落座的位置早已固定。 康王氏一家直接坐在了靠近王老太太的那一侧,盛家坐在另外一侧。 一家人坐下聊起了天。 聊来聊去,自然就聊到了盛家进京的事。 “多亏了当年亲家母来我家上门求亲,不然我家怕是要错失了你这个好女婿。”王老太太对着盛紘笑道,脸上写满了满意。 当年本是碍不过盛老太太面子,再加上盛紘看起来还行,所以才应了这门亲事。 没想到到了今日,一手闲棋却是让人眼前一亮。 盛家进了汴京,再加上盛老太太原本留下的关系,盛紘的官路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能走的很是顺畅。 日后也能成为王家倚靠的人家。 不像康家女婿那个不争气的。 徒有康家的门第。 谁知是外强中干,绣枕头,却是连盛紘都要比不过。 倒是苦了自己的大女儿,隔三差五的就要回娘家抱怨一通康海丰干的破事。 不是新纳了一门小妾,就是家里又多出了一个庶子庶女。 总归是一门的烂糟子事。 王老太太也只能叹时也命也。 本来盛老太太当年上门求亲,没说准了要求娶哪个,是王若与自己隔着帘子瞧了,自个儿挑的康家。 要说按当年的情况,这门亲事也不算挑错。 王老太爷和康老太爷都是先帝的肱股重臣,两家门当户对,再加上当时康海丰刚刚中了进士,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而盛家探郎早逝,在官场上并没有什么根基。 所以王若与当时选康家也没选错。 但面上是看过去了,里子却是只有自己经历才知道苦甜。 康海丰是家中独子,在万千宠爱中长大。 这样出身的大族公子哥儿,免不了有一些纨绔之气,康家女婿也是免不了俗。 官途不显也就算了,但是偏偏是个风流性子,到处沾惹草,让王若与为他善后。 王若与为此做了很多狠毒的事,下胎打药,发卖庶女,一个原本风评不错的王家嫡女落得了个善妒的名声。 王老太太有时候不免在脑海里想:要是当初按照盛老太太的意思,把两家的亲事互换下就好了。 但她哪里知道,当年盛老太太来王家就是冲着王若弗来的。 并不做他想。 (本章完) 第67章 王衍归家 第67章 王衍归家 康王氏听王老太太说盛紘的好话,心里觉得有些难堪。 毕竟如今盛家过得越好。 盛紘的官途越盛。 再对比康家的表现,越显得自己当年看错了人,没眼力见。 这怎么能让眼高于顶,心胸狭隘的康王氏接受得了。 看王若弗现在过得比自己好,比杀了她都难受! 于是康王氏心里稍微思忖一番后,朝王若弗笑道:“也是,妹夫如今的官途越发顺畅,现在还入了汴京,以后的前途越发不可限量了。” 听完康王氏的夸赞,王若弗心里一喜。 以为姐姐是准备赞誉自家,刚要点头,就见康王氏继续说道:“这样也好,日后也能帮我的那个好外甥女,华兰找门好亲家!” 这一句话才是重点! 你盛紘官途好又怎么样,别忘了你家里还有一个待嫁闺中的华兰! 谈好的婚事没了。 日后想要再找个好人家,怕是难如登天! 此话一出,王老太太和康海丰的脸色当即一滞。 没想到今天这个日子,康王氏居然提起这茬。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相当于往盛家的伤口上撒盐嘛! 在场的人还有谁不知道盛华兰,同忠勤伯爵府袁家嫡次子袁文绍的亲事黄了。 眼见着自己女儿要嫁入伯爵府当二大娘子。 临门一脚的功夫,婚事却是突然作废。 换谁当父母都受不了。 想到这,王老太太和康海丰不由得全都把目光看向王若弗和盛紘。 心里想着这两人千万不要生怒,和康王氏顶起来,惹得场面不好看。 谁知一望过去。 却是看见王若弗脸上满是笑意和喜色。 没有丝毫被戳到痛点的恼怒,反而像是正在被康王氏吹捧一般。 盛紘虽然眉头一皱,但也没显现出太多怒气。 看到这一幕。 康王氏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预想之中的掩面自愧呢? 再不济也该是恼羞成怒啊。 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不按剧本走! 王老太太看出了什么,出声问道:“弗儿,看伱这态势,莫非是华兰已经找好亲家了?哪家的?” 王若弗虽然耿直,但不是完全没脑子。 事关自己女儿的终生幸福,而且还没定下的事,自然不会随便往外说。 即便是自己的娘家。 “事情还没定下呢,八字没一撇的事,就不同母亲说了。” 听完王若弗的话,旁边本想阻止的盛紘这才点了点头。 还好。 自家大娘子虽然性子耿直,但在这事上还是拎得清的,没把话往外乱说。 毕竟人多嘴杂。 万一乱传出去,影响肯定不好。 王老太太见王若弗不肯说,知道亲事应该还在议,没定下来,也就不打算往下问了。 心中还暗自点头:自己这小女儿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娘子,总算是长进了,如今也有了点城府。 但康王氏却是不高兴了。 “妹妹,在座的都是自家人,都是在家里说的话,又不会往外传,有什么不好说的?” 康王氏阴阳怪气道:“莫非妹妹是看妹夫如今高升了,和我们有了隔阂不成?” 听康王氏这样说,王若弗脸上不由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这时,华兰站起了身,朝王老太太、康王氏和康海丰行了一礼,接着挺直身子不卑不亢道:“禀姨母,不是母亲不说,实在是亲事未曾定下,不好说。 我们盛家、王家和康家都是清流之家,就算今日的话没被旁人听了去,但到底是私下议论,未免失了礼仪。” 华兰继续道:“不如这样,等过些日子媒人到家里来,到时候再请姨母来家里观照,不知姨母意下如何?” “是极是极!”王若弗忙跟着华兰的话头,说道。 听华兰这样说,康王氏也不好继续往下深究,不然倒显得自己一个长辈不顾分寸,失了礼数,不咸不淡道:“这样也好,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家能迎娶我的贤淑外甥女,我这个做姨母的,可要帮你好好把关。 不能让他们失了礼数!” …… 按照习俗,女儿归宁的那一天要吃个团圆饭。 中午时分。 盛紘和一家人正在吃着饭,却是看见自己大舅哥,王衍回来了。 心里当时就纳闷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就算嫂嫂家的中饭早,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归家吧? 不陪老丈人再叙叙话? 王衍自然是在妻子的娘家受了气,才急匆匆吃完饭,就赶回来了。 想当初,王夫人的母亲见女儿迟迟没有诞下男丁,所以五步一拜,十步一叩从枫霞山求来了送子观音。 但在当初康王氏要出嫁的时候,她直接强行把王夫人的送子观音索要了去。 自家女儿本就一直被小姑子刁难,现在更是连自家虔诚叩拜求来的送子观音都被抢了去,王夫人娘家自然是觉得王衍没有关心爱护好自己女儿,所以有些不待见王衍。 王衍也不是受气的脾气。 因此简单吃完饭,就匆匆赶了回来。 当然,出门在外,理由是自己找的。 王衍此刻就拉着王若弗的手“深情”道: “我想着妹妹在外漂泊多年,如今总算是随着妹夫一起举家迁入汴京,心里就不由得激动。今天是妹妹你回汴京的第一顿归宁饭,一家人必须要一起吃!” 王若弗听了自然是感动不已。 以为自家哥哥是真的为了自己,才草草在妻子娘家吃完饭,立马赶了回来。 眼眶顿时红彤彤的,雾气在眼睛里氤氲,几乎要落下泪来。 盛紘听着面露狐疑。 自己这大舅哥什么时候和自己夫人感情这么好了? 而且这话听着…… 怎么这么像自己在官场上说的场面话呢? 此刻,跟在王衍身后的王夫人看着眼前这幅手足情深的画面,不由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 如果她不是亲历者,还真信了自己丈夫的鬼话。 什么想自己妹妹。 还不是怕面对自己母亲质询的眼神? 看着王若弗一副内心被触动的表情。 王夫人不由得心里暗叹:要是两个小姑子都这般该多好! 偏偏都是一个爹娘生的。 怎么两人的性子这般天差地别! (本章完) 第68章 王若弗的态度 第68章 王若弗的态度 王衍本就在王夫人娘家没吃多少,再加上话已经放下,当即就要落座吃饭。 王若弗见状,很有自知之明的把王老太太的另一侧让了出来。 等王衍和王夫人落座,又重新添了碗筷。 午饭吃完。 照例是要坐下说会儿话的。 王若与趁着这空挡,又把华兰过完年要结亲的事重新提了出来,想要让王衍帮自己撑撑场子。 但王衍又不傻。 他可不像母亲王老太太那样偏宠妹妹王若与。 更何况自己今天在妻子娘家受的气都是王若与带来的,哪里愿意和妹妹狼狈为奸。 知道盛家不愿开口。 因此只是简单打了个哈哈,恭喜了几句,就略过了。 该说的话上午已经说完,众人不咸不淡的叙了会儿家常,差不多消完食,就各自起身回家。 盛家人要走。 但王若与依旧一动不动,留下和王老太太说话。 她可还是一直把自己当做王家未出阁的女儿看待,一点都不生分。 王夫人见耿直率性的小姑子走了,这个最令人厌恶的小姑子还在家里赖着,也不愿多待,随意找了由头,就起身带着儿女们径直去了后宅。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见王夫人离开,王若与照例阴阳了几句,“哟!这长辈还在这呢,怎么当儿媳的不在旁边伺候着,还反倒自己先走了。” 王衍见自己母亲王老太太本来脸色正常,但听了王若与的话,立马落下了脸,顿感烦躁。 “正是过年的时候,你能不能少挑几句你嫂嫂的刺!” 王衍看着这个事精妹妹也是头疼。 按理说,身为一个嫁出去的小姑子,讨好自己娘家的嫂嫂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刁难。 但偏偏自家这个妹妹是个例外。 仗着母亲王老太太的宠爱,总是对自己妻子挑三拣四,还经常在王老太太耳边吹耳旁风,给自己妻子气受。 其实,在王若与没使坏之前,王老太太对王夫人还是挺不错的,不是个恶婆婆。 但偏偏王若与看不过眼,说对王夫人这样好会让她恃宠而骄,应当给她立规矩,这才让王夫人的日子难过起来。 “我少说两句?” 王若与挽着王老太太的手臂,睥睨了王衍一眼,“嫂嫂做的不好,我这个王家的女儿,自然要帮衬着。” 王衍听的只觉着太阳穴一顿跳动。 你王若与都嫁到康家这么多年,名声早就坏了,还搁这“王家女儿”呢? 自己康家的事都管不好,还天天管我王家的事! 但王衍也拿自己这个妹妹没办法。 谁让王老太太偏宠呢。 “好了,伱们兄妹俩少为了外人争吵。” “外人?什么外人?那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王衍今日本就受了气,一听自己妻子居然还被归为了“外人”一列,登时有些气愤,横了王若与一眼,沉声道:“我看眼前倒是有个外人!” 王若与一听眼睛都瞪圆了,满脸不可置信:“哥哥,你可是我的嫡亲哥哥啊!我一个王家的女儿,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嫁进来的女人吗?” 王衍还要再说,但是被王老太太冷冷看了一眼,只得不甘的偏过头,不再言语。 心里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作吧,作吧! 早晚有一天会弄出大事! “好了,与儿,你哥哥刚才在外面受了气,说的都是些气话,你听着不必往心里去。” 王老太太说完,继续道:“不过你侄女的亲事,他们家不愿多说,你也没必要多打听。” “我这不是关心吗?”王若与装作玩闹的和王老太太撒娇道。 “哼!”王衍听着心里一阵冷笑。 你说关心这话谁信啊? 也就母亲和那个傻妹妹觉着你还是年轻那样简单。 …… 盛家马车上。 盛紘拉着脸对王若弗道:“你家的那个姐姐今天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王若弗当即拉下了脸。 “怎么就没安好心了?合着我家的亲戚不如你们盛家的那群商贾了是吧?” 见王若弗拿这说事,盛紘顿感无语,但这事不好和她掰扯,只是解释道:“上午你姐姐突然提起华兰的亲事是为何?” 盛紘接着加重了语气道:“她明知道我家华儿原本的亲事没了,偏偏还当着我们的面提起这事,这不是想给我们家难堪吗?你姐姐在康家传出的名声本就不好,今日又出了这一档子事,我看她对你、对我们家也没什么善意。 以后还是少和她往来为好。” “怎么就是给我们家难堪了?” 王若弗强撑着声音解释道:“我姐姐也是为了我家着想嘛,华儿的亲事否了,她一个做姨母的,能不替着着急吗?” 王若弗说这话也觉得心虚。 但让她和康王氏因为不确定的事断了往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王若弗自小就被家里人独自养在叔叔家,缺少家人的疼爱,也因此很是珍惜来之不易的亲情。 对待康王氏,即便原本故事线康王氏总是来盛家捣乱,出坏主意,王若弗也没对康王氏升起厌恶的心思。 即便刘妈妈劝说也没用。 还本着是家人的理念,一直对康王氏很是信任。 “康王氏是我的嫡亲姐姐,她是不会害我的。” 对待自己的儿女更是如此。 王若弗对待华兰、长柏和如兰自是不遗余力,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出去。 就连家里的庶子庶女们,王若弗也不苛待。 就算王若弗恨不得林噙霜死,但是长枫和墨兰作为林噙霜的儿子、女儿,王若弗也没有克扣待遇,权当看不见。 只因为王若弗重视亲情。 至于盛老太太。 王若弗下毒并不是想要她的命,而是让盛老太太身体虚弱一阵子。 动机则不止是因为被禁止和姐姐康王氏往来,被委屈罚跪了一夜。 也有对林噙霜进入盛家,但是盛老太太没有帮过一点自己的怨气。 但最关键的还是康王氏的唆使,骗王若弗说那是让身体虚弱的药,才让王若弗狠下了心。 而最后事发,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王若弗的秉性。 哪怕给了她一把刀,她也不会想到去杀人, 所以才让她去宥阳老家悔过十年。 因此。 盛紘光凭一席话,就让王若弗放弃和康王氏来往,那是决绝不可能的事。 “你……” 盛紘手指着王若弗说不出话,最后也只能一拂衣袖,闷声道:“好,你就继续和你那姐姐来往吧,别最后弄出不可收拾的事来!” “有什么不可收拾的事。” 王若弗不以为然,“听说我姐姐填补康家用了许多嫁妆,我最多也就是失些钱财罢了。” 王若弗:我有钱! (本章完) 第69章 上元佳节 第69章 上元佳节 “既然你明白,那是最好不过的。” 寿安堂里,盛老太太拉着华兰的手道:“你要知道,再是高官显贵家的女儿,嫁了人,便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 华兰回家后,就同盛老太太说起了今日在王家的事,还提及了王若与的所作所为。 和祖母说话,华兰自然不藏着掖着。 直说了自己觉得王若与这个姨母对自家没什么好意。 盛老太太点头赞同。 “当年我带着你父亲去王家提亲前,事先打听过,伱那个姨母虽然相貌才学都不错,但是身上有很多高门贵女宠出的坏性子。 而你母亲虽然有很多不及她姐姐,但有一样是顶好的,就是没什么坏心思,这一点就远远胜过了你那姨母。” 盛老太太继续说道:“虽然你姨母怕是没什么好心思,但你母亲这人性子直,怕是察觉不出来,又加上从小养在你叔父家,缺少家人的疼爱,对你王家那边很是亲热,将来怕是会被你姨母轻易拿捏。 过了年,等我家和杨家结亲的消息传出去,她怕不是总是要上门来缠着你母亲,我不好说,只能由你给你母亲提提醒。” 华兰点头应是,“是,祖母,我在家里的时候会看顾着的。” “有你在旁边看着,我放心。” 盛老太太笑着点头,又道:“不过只要你那个姨母做事不是太过,你也不必管,照顾着点你母亲的面子,些许财帛我盛家还是出的起。” “是,孙女记下了。” “嗯,你心里有个尺寸就行,当下还是继续和房妈妈学好管账的本事,等纳征礼之后,我再托人找个教养嬷嬷,我盛家的女儿,不比别家差!” …… 时间一晃。 转眼间上元佳节已至。 上元节,也称春灯节。 汴京是“上元五夕”。 正月十四开始,正月十八结束。 其余各地是“上元三夕”,只到正月十六。 上元佳节期间,城门弛禁,通宵开放。 特别是正月十五当天,游人云集御街两廊下,歌舞百戏,热闹非凡。 比春节那天也是有过之而不及。 上元佳节既然能另名为“春灯节”,那节日主要娱乐活动自然与灯有关。 猜灯谜、舞狮、舞龙灯、放烟等活动数不胜数,各色灯遍布全城。 积英巷。 盛家。 天色刚刚暗下,众人快速吃完了晚膳,各自回院里打扮,准备等下全家出去逛灯。 “妇人又为灯球灯笼,大如枣栗,加珠翠之饰,合城妇女竞戴之。” 大周上元节时,流行往头上戴灯首饰。 经过能工巧匠的手,能打造出如同枣子、栗子一般大小的灯头饰,再辅以珍珠、翡翠做装饰。 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戴在头上,一下就成为了今夜最耀眼的头饰。 华兰此刻就坐在梳妆镜前,由王若弗在身后把灯首饰戴在头上。 貌美如的姿色在隐隐烛光下,更显得光彩照人,美不胜收。 “美,真的是美极了!” 王若弗看着镜子里仪态万方、绰约多姿的华兰,不由发自内心的赞叹道:“不愧是我的女儿,这般好姿色,做个侯府大娘子怎么也是合情合理的!” “母亲……” 华兰听着有些脸红,不敢让王若弗再说下去,赶紧起身让王若弗坐下去,“轮到我来给你戴吧。” 华兰接过刘妈妈递来的灯首饰,轻轻戴在王若弗头上,夸赞道: “母亲戴着也显得年轻了许多。” “哪里哪里,你这孩子,竞会乱说!” 王若弗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还是仔细瞧了瞧镜子中的自己,“看着像是年轻了几岁,刘妈妈你觉着呢?” 一旁的刘妈妈作为最佳捧哏,自然是好话递上。 “大娘子,这是自然,我看着还觉得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姑娘呢。” “对,母亲,我看着也觉得你年轻!” 如兰在旁边摇晃着小脑袋,一副傻乐的模样,头上也带着个小巧的灯,华兰见状,赶忙把如兰的小脑袋扶正,食指轻点如兰的额头。 “你头上戴着的可是灯,再是这样乱摇头,小心把头发烧没了。” 平阳侯府。 杨家。 今天是上元佳节,杨文远自然也是要出去玩乐的。 旁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杨如锦。 杨宇卿官居两品,而陈大娘子作为高官家眷,今夜都是要去宣德楼那边的看台上,陪着皇帝一起赏灯,所以早早就提前去了,并不和杨文远、杨如锦一起。 杨文远按理说也要跟着去。 但杨文远自然不愿意。 去看台上和一群糟汉子待在一块,哪有自己去逛灯自在。 “杨如锦,你到底有完没完,你头上戴这么多灯头饰,不怕把头发燃了?”杨文远看着杨如锦头上已经戴了三种灯头饰,还在慢条斯理地让她的贴身女使,彩盒往头上戴,不由出声吐槽道。 杨如锦依旧不紧不慢,“堂兄你又不是姑娘家家,自然不懂。” 杨文远:……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现在可以嘲笑我了! 过了好一会儿,杨如锦才戴好了满头的灯头饰。 看着被各式灯头饰衬着的杨如锦,杨文远不得不承认,这些别出心裁的头饰确实让杨如锦更显得俏皮可爱,青春少女味扑面而来。 如锦,是堂兄我肤浅了! 女子头上戴灯,男子也一样可以戴。 不过不同于女子将灯戴在自己头上。 一般达官显贵和富商大贾的子弟不会在自己头上戴灯,而是让自己的随从、亲卫们戴在头顶。 这种灯谓之“火杨梅”。 将干枣磨成粉、捣炭为屑,将枣粉、炭屑拌在一起,浇上油蜡,团成圆球,用一根铁枝一一穿起来,放在头顶,跟着主人上街。 负责守卫安全的同时,也能帮主人家抖威风。 旁边长青的头上就戴着几串“火杨梅”。 杨文远本是不想让长青戴的。 但谁让杨如锦非要缠着说,想看看杨文远戴“火杨梅”是什么样子。 那就只能苦一苦长青了。 出门前,杨文远把自己的那把扇子也给捎带上。 (本章完) 第70章 豪横的杨如锦 第70章 豪横的杨如锦 正月十五这一天夜里。 整个汴京城里里外外都布满了各种造型奇特的灯。 这般耗费巨大的工程,仅靠官府出钱自然是不够的。 为了装点汴京城。 像杨家这等的勋贵高官,以及下面养着的富商们,都要为上元佳节的这一晚出钱出力,还要在自家门口扎造各式灯。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莲槊”。 巧手匠人将灯槊顶端压成莲状——将顶端破成许多根细条,仍然两两对接,将中段捆扎起来,固定好,下半部分压成圆球,上半部分掰成莲瓣儿状,圆球中插蜡烛,莲心处放灯盏。 插在大门口或者城楼上很是威风壮观。 临出门。 杨文远想着今天街道上的人应该比春节那天更多,于是把侯府大半亲卫都带了出来,在周边护卫。 杨文远带着杨如锦刚出门,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了。 一排排莲槊高耸入云,朵朵莲齐齐盛开,照得夜空通明。 下方成群结队的妇女头上戴着各式灯头饰,周边随从们带着“火杨梅”,小孩子手里也挑了个小灯笼。 今夜汴京城是灯的世界。 今夜时间尚多,杨文远也不急着往樊楼那边去。 没错,如你所料。 杨文远已经通过杨如锦,成功贿赂了明兰、如兰,让她们玩够了之后,就把大家往樊楼那边带,到时候自己请他们吃饭。 街面上的摊子很多。 有卖灯的,也有猜灯谜的。 杨如锦玩心重,看到猜灯谜的摊位就走不动道,但偏偏技术不行,多次下来,就把这几天从杨文远那赢的几贯钱全输了出去。 “堂兄,借点钱,等我回去就还你!”又一次在猜灯谜的摊位前败北,气鼓鼓的杨如锦一脸的不服气,白嫩的脸蛋都有些涨红。 “我身上可没带钱。”杨文远摊了摊手。 你见过哪家勋贵子弟出门身上还带钱的,不都是记账或者随从带着吗? 为了方便自己玩,杨如锦给自己的贴身女使彩盒放了个假,于是两人都把目光转向长青。 “公子,小姐,我也没有。” 长青小声道:“我和公子呆久了,也没有带钱的习惯……” 长青作为一个合格的随从,其实以前身上是带钱的。 但是自从杨文远开始浪荡汴京,长青就开始不带了。 至于原因嘛。 则是源自杨文远不知从哪家公子哥那学来的习惯,总是喜欢给别人赏钱,但偏偏他自己身上从不带钱财,吃喝玩乐都是记着侯府的账,所以用的都是长青的…… 但偏偏每次最多才一贯钱,长青脸皮薄,不好意思去侯府账房报销。 长此以往,长青觉得自己腰包快要瘪了,最终也学着杨文远身上也不带钱。 一来二去,后面也就习惯了。 见大家身上都没钱,杨如锦心中一横,就要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当抵押,吓得杨文远连忙制止。 败家娘们! 这根发簪把这整个摊子加上摊主卖了都抵不上,伱为了一个灯,至于吗? 没办法,杨文远只能自己出手。 “店家,我妹妹在你这了这么多钱财,把你所有灯都买了也够,你意思意思,送一个灯如何?” 摊主眼见着杨如锦就要把那价值不菲的发簪拿出来抵押,又见杨文远和杨如锦两人只有一个随从跟着,自然不肯放过赚大钱的机会,连忙摇头:“这是规矩,我要是送了,就是和今夜里所有猜灯谜的同行过不去,不行,不行!” 好好好,既然你一点情面都不给,那我也不收着了! 杨文远当即从怀里掏出一贯钱,“啪”的一下放在案桌上。 “来,我来猜!” 看着杨文远突然从怀里摸出钱财,杨如锦和长青都是一脸懵逼。 杨如锦:堂兄,你不是说你没钱吗?! 长青:公子,你身上有钱为什么打赏别人的时候用我的钱?! 面对杨如锦和长青一脸的震惊,杨文远轻咳了一声,“刚才不是忘了嘛,这一急,就想起来了。” 身为一个穿越者,杨文远吃喝玩乐的时候即便能记账,身上也是习惯随身带钱。 兜里有钱,心里不慌! 至于刚才不给,主要是看杨如锦那架势,简直就是无底洞,恐怕把身上的钱全给了也打不住,杨文远自然不愿意把钱打水漂了。 至于长青。 我一个纨绔公子,让人知道我出门身上带钱了,那岂不是很跌份? 再说,反正长青回去能找账房报销,而且每次身上带的钱都不多,全给了也不心疼,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接下来杨文远开始火力全开。 “身穿绿衣裳,肚里水汪汪。生的子女多,个个黑脸膛。” “西瓜!” “有面没有口,有脚没有手。虽有四只脚,自己不会走。” “桌子!” “……” 不过一会儿,摊主看着地面上摆满了杨文远赢过来的灯,有些汗流浃背了。 坏了,走了一个“高手”,还有高手! 杨文远前世为了追妹子,苦练猜灯谜,背诀窍,读书都没这么认真。 虽然最后妹子没泡到,但这猜灯谜的底蕴却是传承至今。 总算是在今日重新发光发热了。 杨文远虽然很享受杨如锦崇拜的眼神,但是看着地上摆满的灯,却也是一时间犯了难。 这么多灯,怎么拿? 杨如锦抿着嘴唇,和杨文远对视了一眼,突然灵机一动,从满地灯里选出了最开始中意的一个。 然后快速凑到杨文远边上,踮起脚尖,伸手往杨文远怀里一掏。 杨文远当即一愣,瞳孔瞪大。 什么,我这是被抢劫了? 接着杨如锦从旁边摊位上买了三个半脸面具,分发给各自带上,随即挺直腰板,把双手贴在嘴边,朝周边人群喊道:“送灯喽!这里的灯,全由本小姐买单!” ??!! 这明明是我赢的! 杨文远看着眼前倏然消失的满地灯,又看了眼手里捏了个小巧灯,面具下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丝俏皮神采的杨如锦,只得无奈扶额。 果然是败家娘们。 防了一手还有另外一手! 而且。 这么霸气的话,不应该是由我来说嘛。 抢戏是吧! (本章完) 第71章 上架感言 第71章 上架感言 本书将于明日中午正式上架。 作为一个第一次上架的起点萌新,首先要在这里感谢这段时间一直支持我的读者老爷们,没有你们的投票、追读和打赏,这本书也没有现在的成绩。 还要感谢我的编辑,青舟大大! 严格来说,其实我也不算萌新,去年下半年直发的时候就被舟大捞过一次,但那本写了几万字就切了(那时候啥也不懂,连智能推都没体验过),后面也没想过继续写书。 但一直追读的读者们应该知道,上次五一我姐订婚,刚好四月下半月的时候,那段时间家里一直在吃饭叙话,我又闲着无聊,就写了个开头直发。 然后又被青舟老大捞了! 舟大,你是我的神! 这本书的经历就是这样,有点魔幻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全勤之神的抉择,让我再次踏上了写书这条路。 …… 关于这本书。 我是看原剧才有了写同人的念头,所以本书是以原剧为主,而原著的内容是当做一些另外的补充,填充世界观,所以内容上并不绝对。 例如袁文绍,我前面把他写成去读书,而不是直接武将,就是想着以袁家的情况,如果袁文绍想奋斗的话,前期应该会去尝试一下科举之路,后面发现不行,才会转去五城兵马司任职,而不是一开始就接受荫庇。 还有大多数评论我都看了,作者后面会多揣摩构思。 …… 关于上架更新。 我看前面一直有人说作者短,但这真没办法,作者的码字速度并不快,一般是一小时一千的手残阶速度,所以这次上架会按照惯例发一万字。 后面的话,因为我有存稿情节,没有存稿就感觉写的不得劲,所以在预留四千存稿的基础上,我会尽力更新。 最后感谢各位的支持! 新书明天中午正式上架,求各位给个首订! 感谢各位的支持。 万分感谢! —————————— 大神有大神的py,扑街也有扑街的祭品: 《s3都当海军,我偏去当海贼!》 作者:我就是潜龙 看名字就知道,域外天魔,这个是被我在作者群里逮住的大佬。 《半岛:我才不想当偶像》 作者:天天都在摆 这个是我最羡慕的作者,半小时两千字,还是用手机码的,简直就是触手怪附体。 《不随心所欲能叫重生吗?》 作者:法学院新生 直接上简介:我是吕锦程,看过我作品的人不少,他们都叫我吕总。 来不及和金鱼好好告别…… 《恋综:这个男人过分养生》 作者:熏鹿 看来是后宫,上书架了! 《武侠世界的长生剑客》 作者:神罗选帝侯 本书的第一本上架py,也是刚刚上架的书,正在日万 《攻略妖女的九十九个解法》 作者:少先队员三道杠 模拟器类型的小说,已经三轮,也是马上上架的书,可宰 (本章完) 第72章 火树银花不夜天 第72章 火树银不夜天 成功体验一把“纨绔小姐”是何滋味的杨如锦很是得意,再加上脸上戴着面具,更是无法无天。 路过猜灯谜摊子就想让杨文远去大显神威,再体验一把“撒钱”的快感。 杨文远自是不同意。 毕竟那是别人的生计。 刚才也是因为那摊主从杨如锦那赢够了钱,再加上一点情面也不讲,所以才出手。 现在无缘无故去坏别人的生计。 杨文远可没这么无聊。 没有了猜灯谜作乐子,即便是灯再好看,也有看够了的时候。 杨如锦继续往下逛了会儿,就觉着自己一个人有些无聊,想找她的小姐妹们去了。 杨文远从善如流,领头往樊楼那边走去。 …… 今夜的汴京灯火通明,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天上。 火树银不夜天,今宵尽兴不归眠。 汴京城虽不似现代都市那般纸醉金迷,但也有属于它的喧嚣彻夜。 樊楼作为汴京名楼。 到了今夜,自然更是人山人海。 里边觥筹交错,轻歌曼舞,人声鼎沸。 杨文远带着杨如锦来到樊楼下,果然没看到盛家人。 “好嘛,他们那么多人一起逛灯,嬉笑玩乐,自然不觉着无聊,果真没这么早来。” 见两个小姐妹没来,杨如锦的表情顿时有些蔫了。 “行行行,你自己先去边上玩,让长青在旁边跟着,我自己在这等,行了吧?”杨文远一眼识破杨如锦的伎俩,径直说道。 杨如锦果然破愁为笑,登时应声。 “谢谢堂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有长青和分出去的一部分亲卫看顾着,杨文远也不怕杨如锦丢了。 说起来,还是记忆里荣飞燕那件事,给杨文远弄得有些神经敏感了。 在大街上放眼望去。 其实很少有在身边带很多护卫的人家。 大多数都是带着一两个亲随。 甚至有些穿着绫罗绸缎的人身边什么人都没带,自顾自的在街边玩乐。 等杨如锦走远,杨文远又站在原地眺望了一阵,把头左扭右摆,还是没见着面容熟悉的人向这边走来。 摇了摇头,就准备进樊楼里坐着等。 杨文远已经考虑到今天樊楼会生意火爆,所以提前预定了一个靠窗的楼上雅座,窗口正先对着大街,绝佳的观景位置。 正要进门,杨文远目光不经意扫过灯楼下的昏暗处。 只觉视线边缘处突然闯进了一个倩影,身形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举目望去。 只见不远处卖面具的小摊上,正站着一位妙龄女子,此刻恰好转过身来,用一双柔荑摆弄着俏脸上刚买来的白狐面具,美眸里满是新奇雀跃。 身姿婀娜,巧笑倩兮。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杨文远目光一定,越看越发觉着那人眼熟,不由得缓步往前走去。 摊位边的女子似乎也发现了步伐坚定,正向自己走来的杨文远,动作不由一滞,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杨文远走到女子面前,停住脚步,细细打量。 眼前女子穿着一身大红色羊毛窄袖交领袄,下半身是红色缎面长裙,外面套着红色秀禾服披风斗篷。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 在灯的照耀下,五光十色的灯盏和嘈杂的喧嚣远去,光影在她的脸上明灭交织,若隐若现,如同梦幻中的精灵。 “华兰?” 杨文远虽是询问,但语气中却是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嗯。” 华兰轻吟一声,旋即将脸上的白狐面具取了下来。 杨文远也将脸上的红狐面具摘下。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其他人呢?” “父亲、母亲中间遇到我姨母一家,说是要去御街提前占个位置,等着一起看晚上的灯。弟弟妹妹们……” 华兰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为情的看了杨文远一眼,低声道:“他们让我先来,等会儿就到。” 杨文远眼睛登时一亮。 这么巧? 莫非是这几个小的暗中撮合? 杨文远越想越有可能。 上元佳节本就是才子佳人因缘际会的节日,杨如锦几个知道上元节过完,两家就会正式三媒六聘,说不得就起了今天让两人独处的心思。 杨文远心里暗忖:其他人没这个胆量,应当是杨如锦这个古灵精怪的出的主意。 好伱个杨如锦,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 要不是你堂兄我慧眼如炬,岂不是要错过了? 当然,眼下机缘巧合的相逢也很不错。 不错,就是需要这样的主观能动性! “哦,原来是这样啊!” 杨文远有意无意的在华兰面前摆弄着手中的扇子,说道:“那倒是挺巧的。” “嗯……” 华兰瞟了一眼杨文远手里的扇子,藏在斗篷下的柔荑却是不自主地摸了摸临行前,如兰这丫头非要让自己带上的扇子,心里顿感一阵臊得慌。 华兰这下也确定弟弟妹妹们的“动机不纯”了。 道具都给提前整上了! 想了想,华兰还是忍着羞赧,红着脸把扇子拿了出来,也学杨文远那般拿在手中。 杨文远看着华兰拿出来了扇子,当即面露欣喜,把手中的扇子往前一伸。 “今夜倒是巧了,这两把扇子总算是合在一处了。” 杨文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凑到华兰旁边,把扇子打开,露在华兰眼前,说道:“你看看,我这扇子上便是你扇子上提的词的上阕。” 华兰闻言,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杨文远手里展开的扇子,轻轻念着上面的字,一字一句: “东风夜放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转而又看向自己手里早已背熟的词句: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词,如今才算是完美合一。 此情此景,似乎和诗中所描述的场景别无二样。 华兰看着两人手里的两把扇子,眼里含羞带怯。 “这词是你什么时候作的?” 华兰看着手里这表述明显的诗词,自是不相信这是杨文远在扬州的时候作的,反而有些担心这是杨文远在往年今天,也是如这般在灯下回望一个妙龄少女。 一眼万年,继而作出这般好的词来。 杨文远闻言笑了笑,抬起扇子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想了想,又往后胡诌了一句,“昔日结良缘,天定不需疑。”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词,哪里还记得什么时候。” “满嘴胡话!”华兰轻轻给了杨文远一个好看的白眼,娇嗔道。 娇艳的脸颊在周边灯火的映射下,腮红浅挂,面若桃,含羞欲滴,美不胜收。 细看之下,杨文远只觉着此刻灯的烛光下,华兰的美貌竟比平常更甚。 眼若秋水,眉似远黛,脸庞嫩滑的如凝脂白玉,姣好精致的脸蛋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朦胧,两片红润的唇瓣紧闭,如娇翠欲滴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这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让杨文远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远不是后世那些亚洲邪术可比的。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见杨文远一直盯着自己看,华兰不免有些羞赧,当下不敢直视杨文远那直勾勾的眼神,赶紧重新把面具戴在脸上,这才觉得脸上的热浪消退了许多。 这杨文远果然不是个好的。 就算我是你…… 不对。 自己现在又不是他什么人,他怎么能这样盯着看呢。 登徒浪子! “亏得你是盛家的女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都不懂?” “你……” 听见杨文远说的这直白露骨的话,华兰当即只觉着褪去的红霞再度攀升至两颊,心里的小鹿砰砰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为了防止杨文远继续说些不知所谓的话,华兰连忙偏过身去,伸出柔荑扒拉着摊位上的面具,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看着带上白狐面具,又显现出几分娇俏可爱的华兰,杨文远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也不再说。 突然他灵机一动,也将面具带上,朝华兰提议道: “左右他们都没来,我们先去逛会?” 杨文远已经知道这是杨如锦她们创造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住。 华兰也明白此刻是弟弟妹妹们给两人创造独处的机会,今夜怕是再也遇不到了,稍稍犹豫片刻,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微微点头。 (本章完) 第73章 眼花了 第73章 眼了 待杨文远和华兰走远,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再也看不到一点踪迹。 刚才一直藏在不远处摊位后边,悄悄看戏的杨如锦等人,这才偷偷摸摸的来到樊楼下。 “怎么样?我就说吧,他们俩只要见了面,哪里还想的到我们身处何地,怕是早就把我们抛在脑后了。” 杨如锦站在街边,带着小猫面具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走,进樊楼,今晚的消费全由我杨小姐买单!” 杨如锦显然是还没忘了这句话。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从杨文远那听来的,今夜一说出口,似乎就停不下来了。 明兰和如兰为了隐蔽,脸上也带着面具,是两只小猪图案。 听了杨如锦的话,此刻两张小脸上满是意动。 但是看着客流量爆满,似乎还有人在门外排着队的樊楼,明兰有些迟疑的拉了拉杨如锦的衣角,凑上前悄声道:“如锦,今夜樊楼里人这么多,会不会没了位置啊?” 杨如锦却是丝毫不慌,小手一挥,指向旁边的长青,满脸骄傲道: “这我当然知道,但我早有打算!” “啊?”。 收获了明兰和如兰的惊讶,杨如锦更是嘚瑟,双手叉着腰,一脸的得意洋洋。 “你们以为我把长青拉在身边是为什么?我堂兄早就让他定好了今晚的樊楼雅座,我们只管吃就行。” 杨如锦脸上写满自得,大气道:“那宴席的费都是记在侯府账上,今天我们大家帮了我堂兄这么大的忙,一定要让他出出血才行,今晚我们放开了吃!” “我们的口号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又是一句从杨文远那偷来的“真言”。 “对对对!” 明兰和如兰双手握紧拳头,一脸艳羡的看着“指点春秋”的杨如锦,跟着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我要吃樊楼的名菜酱猪肘!听说那吃起来肥而不腻,舒爽滑口。” “我要软酪!” “我要……” 众志成城,只待杨如锦指挥“马踏南山”。 “出发!” “出发!” …… 皇宫南门宣德门外,有一条长街,俗称“潘楼街”。 大街南侧有一条一眼望不到边的隔离带。 这条隔离带长达百丈,外边编了层防护栏,内部则竖起了两根粗壮长杆。 长杆用各色丝绸制成的繁多装饰点缀其上,还悬挂着各种戏曲、书本里的人物。 清风微抚,上面人物联袂而动。 跃然空中,活灵活现。 最中间便是“棘盆灯”。 这是由无数盏灯组成的长龙。 是今夜里最庞大、工艺最繁琐的灯,是灯匠人们的集思广益下的产物。 棘盆灯周边的舞台上,则有技艺精湛的艺人表演杂技,供由皇帝和臣民们共同观赏。 盛紘与王若弗此刻就正同王若与、康海丰挤在人群中,想要在这陪着皇帝一起看灯。 但到了这边。 四人却是发现有这种想法的人并不止他们,还有更多的低级官员和黎明百姓也和他们不谋而同,一同挤在了这。 北侧那边倒是有看台,多且宽敞。 但是康海丰刚才去那边看了一眼,就灰溜溜的跑回来了。 只见看台那边站了一圈宫中守卫。 看台上则是坐着清一色的高官勋贵和他们的家眷,杨宇卿、英国公等人都在此列。 显然,以他们的级别是远远够不上的。 盛紘不差钱,倒也想着去临街的酒楼上选个位置,这样既不用和旁人挤,也能和自己连襟一同畅饮聊天。 不过别人更有先见之明。 早在十几天前,酒楼的位置就全被订了出去。 见人群摩肩擦踵,盛紘心里升起过出去的念头,但看了眼远处络绎不绝、不断涌来的人群,最终在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时候挤出去,恐怕比待在这更煎熬。 在这呆着好歹有随从在旁边挡着,也不算难受。 要是这时候逆着人流而上,恐怕几下一众人就要被冲散开。 正看着节目,突然听王若与在旁边喊道: “咦?街对面的那个是不是华兰啊?” 王若弗贴在王若与身边,最先反应过来,顺着王若与指的方向看过去,登时就看到一个和自己女儿穿着同样装扮,同样身材的女子在对面看灯,戴着白狐面具,旁边站着一个男子,同样戴着红狐面具。 什么是像,根本就是! 王若弗如何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同时也猜到了华兰旁边的男子是谁,杨文远。 盛紘这时也反应过来,和王若弗对视一眼,确定了各自心中的想法。 对面的就是杨文远和华兰! 按理说上元佳节本就是男女相看的日子,况且过几日两家就要正式结亲,不需藏着掖着。 但偏偏旁边的是王若与。 经过上次一事,盛紘就觉着王若与对自家没那么亲近,说不得还有些心思在里面,因而此刻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让王若与知道对面的就是华兰。 于是趁着王若弗还没开口,盛紘就先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怕是看错了,我家华兰正和我家几个小的在一块呢,怎么可能独自出现在对面。” 听盛紘这么说,王若与也有些不确定了。 毕竟自己一年才见不了华兰几面。 刚才是看那女子的身形有些熟悉,似乎有几分华兰的影子,这才说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有些不像…… 王若与知道自己刚才贸然的话,说那和别的男子相邀逛灯的女子是华兰,很是突兀冒昧,当即讪讪笑了一下,“我是觉着那女子衣着不凡,很是有华兰那般雍容大方的气质,所以方才说话唐突了,还望妹妹、妹夫见谅。” 王若弗笑了笑,“无妨,我刚才也险些……” “咳!” 盛紘暗自拉了一下王若弗的衣袖,制止了她接下的话,转而朝康海丰笑道:“姐夫呢?姐夫觉着刚才那女子和华兰相像吗?” 康海丰做官不行,但是脑子还是有的,当即打了个哈哈,笑道:“哪有什么像的,不过是今夜灯太多,霓虹灯彩晃了眼,看错罢了。” 街对面。 见对面父亲母亲、姨父姨母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自己这边,华兰只觉着自己浑身僵硬了起来,半天不敢动弹。 心里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了杨文远这个不着调的提议。 这下要是被认出来了,怕是回家少不了一顿数落。 等了一会儿。 杨文远悄悄偏过头瞟了一眼。 “应该没发现,他们继续看灯去了。” 华兰这才松了口气,也悄悄瞥了一眼,看到那边的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灯上,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 “他们刚刚应该没发现我们吧?”华兰有些担心。 杨文远立马安慰道:“离得这么远,肯定没发现。” “再说,发现又怎么了,我们过几天……” 华兰脸颊泛红,水汪汪的美眸瞪了杨文远一眼,小声道:“什么过几天,你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 杨文远原地乐了,正要说话,却听见身后的酒楼突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文远,伱在那干嘛,上来玩啊!” 靠! 杨文远回过头,一眼就望到了临街酒楼上临窗的位置。 此刻窗边正探出一个人头。 赫然是荣显! 后面的章节晚上发。 感谢各位的支持! (本章完) 第74章 自动寻路 第74章 自动寻路 临街的酒楼上。 荣显正和永昌伯爵府的梁六郎,梁晗一起吃酒作乐,旁边还有特地请来的魏行首在一旁陪侍。 再往旁边细看,居然还有长枫的影子!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怎么遇上荣显,这时候居然也能出现在这地方。 似乎是第一次接触“名家行首”,长枫的举止颇有些局促。 毕竟他以前虽然喜欢玩乐,但年岁不大,对于行首们,今夜还是第一次离的这般近。 荣显看出了长枫的拘谨,于是开口道:“我刚在街上遇见你一个人,看背影觉着熟悉,刚开始还以为是我看了眼,这才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想到真是你小子!” 有人陪着说话,长枫神色也没那么紧张了,当即解释道:“我家本来是一起的,但后面街道上人太多,就被迫分开。” 其实是长枫觉着一大群人一起逛没意思,所以随便找了个由头,和长柏打了个招呼就跑了出去,却是没想到正好被从看台下来的荣显和梁晗看见了。 荣显和梁晗两人自然也是和杨文远一样,觉着和一群中年人待在一起无聊,还颇受拘束,浑身不自在。 一时半刻都坐不住,就相约着跑出来了。 荣显对这种事很有经验。 所以也早早定下了临街的酒店雅座。 这才有了三人边吃酒聊天,边赏灯的雅致。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魏行首,是我、杨文远和顾廷烨三人的红颜知己。” 此话一出,长枫刚准备喝进肚的茶水当即喷了出来,部分茶水碰到桌子,溅到了坐在对面的荣显身上。 红颜知己?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长枫脸色古怪的看了荣显一眼。 没想到小侯爷在书塾里看着挺正经,私底下玩得这么啊! 莫名奇妙被喷了一脸茶水的荣显有些愣住了。 要是换做别人,他这时候就要大打出手,外加破口大骂了,但对于这个第一个收入门下的“小弟”,荣显还是有些耐心的,知道长枫误会了,当即没好气地解释道: “顾廷烨那小子的红颜知己,我和杨文远都是凑数的。” 荣显接过侍卫在后边的随从递来的手绢,一边擦着身上的水渍,一边继续道:“顾廷烨那小子也是,去了白鹿书院读书也不安生,前些日子居然还给我来了封信,让我照看一下他的红颜知己,今日我这不就请来了嘛。” 这话荣显必须要说清楚。 毕竟他已经差不多知道杨文远要和长枫姐姐结亲的事。 要是这个误会从自己嘴里传出去。 日后要是杨文远知道了,第一个要砍的人肯定是自己。 当然了,荣显也不是怕杨文远。 只是对于他而言,退一步,更加的海阔天空嘛! 况且。 一个是附庸风雅,一个是聚众因乱,两者能一样吗? 我荣显没干过的事,坚决不能认! 长枫也知道自己反应有些大,急忙解释道:“我刚刚是茶水吃的有些急,一不小心呛到了,对不起。” 说完,略带歉意的看了魏行首一眼,但魏行首面色不改,显然是已经习惯了,波澜不惊,跟着还还了长枫一个娇媚的笑脸,惹得长枫心里一紧。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不过长枫知道魏行首和顾廷烨的关系,外加性子风流,转过头就忘了。 误会解除,三人一边喝酒畅饮,一边欣赏沿街的灯和行人。 突然,荣显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楼下。 有了长枫作为先例,荣显对于自己的“火眼金睛”也是有了几分自信,径直探出头,朝下方高声喊道: “文远,伱在那干嘛,上来玩啊!” …… 杨文远、华兰这边危机刚刚解除。 杨文远正要带华兰继续沿街逛下去。 目的地则是刚才和杨如锦一起的时候,路过的那一片都是猜灯谜的摊位。 有了杨如锦珠玉在前,杨文远也想在华兰面前试试“全场的灯全由我买单”的豪横。 正要动身,却是听见身后传来荣显的呼喊。 杨文远虽不知道荣显为何能一眼认出自己,但为了防止荣显声音越喊越大,把那边“家里白菜刚被拱走”的盛紘吸引过来,连忙循声望去。 抬头一看,只见楼上的荣显正热情洋溢地朝这边招手,一脸的兴奋。 隔空相看,竟无语凝噎。 杨文远一时间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呆愣了半响昂,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不愧是狐朋狗友,出现的时机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我刚准备“人前显圣”,你就不知从哪蹦出来打断我的计划。 并且还能从人群里一眼把我认出来…… 这是一种怎样的羁绊啊! 杨文远摘下面具,嫌弃地朝荣显摆了摆手,意思很明显,兄弟正忙着呢,别没事找事。 荣显犹不自知。 他的“自动寻路”功能只对朋友有效。 此刻他只认出了杨文远,没认出旁边还有个戴着面具的华兰,依旧满脸高兴的喊道: “别啊,快上来,魏行首也在呢!” 此话一出,这一段街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路人露出古怪的神色看向荣显和杨文远。 行首,这个词对于大周人来说自然不陌生。 但是你俩狎妓就狎妓,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炫耀自己有钱吗? 你俩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大胆,家里人知道吗? 虽然周围人的目光火热,但是杨文远却能明显感觉到身侧传来了一道犹如刀尖般凛冽的眼神。 冰火两重天! 虽然不明白荣显的脑回路,但杨文远还是要脸的,赶忙将面具重新拉下,拉住华兰的袖子拔腿就跑。 看着杨文远拉着华兰落荒而逃的背影,荣显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原来如此! 难怪不愿上来,看来是刚刚邂逅了一位女子。 继而荣显又摇了摇头。 杨文远也是,盛家那个长女不是挺好的嘛,怎么这般喜新厌旧,竟又偷摸找了一个。 一点都没自己的纯情。 不像我,我只爱行首,不是行首我看都不看! 长枫在这,荣显还自认讲究的帮杨文远掩饰,“文远今夜可能是有别的事要忙,所以才不上来,无妨,我们自己喝酒便是。” 长枫自然也是知道杨如锦今夜的谋划,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恐怕刚刚自己大姐姐也在下面。 而荣显这样当街大喊“魏行首”…… 长枫着实有些绷不住。 只见长枫讪讪地看了荣显一眼,弱弱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刚才显哥儿你当众大喊,小侯爷才不愿上来?” 如果把刚才的人换做自己。 正带着未婚妻逛灯,突然有人跑到街上大喊一声:“枫哥儿,快来,我这里有你最喜欢的行首……” 长枫自认为自己恐怕也不会上来,反而会羞愧的掩面而逃,赶紧找个地方解释才行。 “这有什么不愿的?” 荣显一脸奇怪,反问道:“我喊魏行首在这,文远要不是今夜有事,肯定会大声回应,如此才能彰显我们‘汴京三雄’的势头。” 荣显出身低微,突然穷人乍富,加上长时间被勋贵子弟们当做边缘人物看轻,最是渴望别人的关注,所以很是享受这种被人用“艳羡嫉妒”的眼神注视着的感觉。 说罢,荣显轻轻摇了摇头,略带叹息的拍了下长枫的肩膀,“看来你还是有些不习惯,没事,以后我们多多来往,到时候你自然能明白其中的乐子。” 听了荣显的话,长枫心里突然涌现些许迟疑。 不知道和荣显混在一起是不是一个好决定。 有没有乐子他不知道。 但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如果被父亲盛紘知道他今天和行首坐在一桌,还广而告之,恐怕今晚回家屁股就得开。 好在长枫偷偷瞥了一眼梁晗,发现梁晗也是一副郁闷憋屈的表情,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还好。 看样子这只是荣显的个人爱好。 (本章完) 第75章 皇帝的新笑话 第75章 皇帝的新笑话 杨文远拉着华兰低头逃走。 等过了那段街道,人群的注意力从身上移走,这才停下脚步。 “魏行首,什么魏行首?” 杨文远刚停下,就听到耳边传来平静的问询,偏过头看向身侧的华兰,虽然面色平静,但杨文远似乎能从中感觉到一股暴风涌动前的宁静。 “广云台的魏行首啊。” 杨文远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脸的问心无愧,“当初我和顾廷烨、荣显一起玩乐的时候,他们总喜欢去广云台玩,一来二去就和那边的魏行首熟悉了。” “哦。”华兰轻轻点了点头。 杨文远一看,这不对劲啊,明摆着是小女子生气吃醋不理人的样子,这怎么行? 杨文远心思微微思忖,接着扶额默叹道:“当初说好只是听曲,结果顾廷烨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和那魏行首看对了眼,继而……” “唉!” 杨文远装作无奈,继而叹了口气,“说起来那魏行首也是个可怜人,顾廷烨上次还来信让我和荣显帮忙看顾一下,但我自打从扬州回来,就对这些场所避之不及,在家里潜心习武读书,从没去过,没想到荣显倒是记在了心上。 刚才荣显喊我过去,想必也是念着让我见上她一面,以后顾廷烨问起来,我好有个交待。” 杨文远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倒是为难荣显了,刚才不顾场合,也要这样提醒我。” 兄弟没白交,遇事真能顶! 其实听杨文远说魏行首是顾廷烨红颜知己的时候,华兰心里就已经信了大半。 毕竟如果那个魏行首真和杨文远有牵扯,刚才荣显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喊住杨文远——其实根本是荣显的定位功能只对狐朋狗友有效。 但一想到是“行首”,华兰的心里又有些不快。 没有哪个女子愿意看到自己丈夫和行首有关联。 “今日那荣显还把魏行首从广云台请来,想必以往这种节庆的时候,你们也是如今日这般?” 华兰轻轻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出声问道:“那魏行首是不是琴棋书画样样俱全,还长的很漂亮?” 送命题,绝对的送命题! 听到华兰这充满吃味的言语,杨文远心里升起强烈预警,红色感叹号和警戒声在脑子里回荡。 突然,杨文远哈哈一笑。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杨文远满脸的问心无愧,眼神充满真挚地直视华兰的双眸,轻声道:“我如今是学生,学习是我的主业,逛楼听曲什么的,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致我亲爱的烨、显: 兄已修成正果,无事勿cue! 有事,请出门左拐,那边是广云台。 …… 宣德楼。 皇帝正带着皇后、嫔妃们在宫女太监的服侍下,聚众搓麻将。 随行的还有邕王一家、兖王一家还有宰相韩琦一家。 正中间的一桌就是皇帝、邕王、兖王和韩琦他们,旁边则是皇后和其他三人的夫人摆了一桌。 自从上次和杨文远在皇宫打了一场麻将后,皇帝似乎就迷上了这种乐子,经常拉着文武百官一起打麻将。 每次退朝后,都要至少拉上一位邕王、兖王一系的官员,乐此不疲。 今夜这种好时候,皇帝当然也没闲着,再次点起了名。 皇帝之前想要邀请韩琦一起打麻将,但韩琦以往都是以公务繁忙为借口推辞。 但今夜高官勋贵们一起看灯,皇帝总算是逮着了机会,把韩琦连着他夫人一起拉上了牌桌。 看什么灯。 看了这么多年也不腻,上桌! 一行人虽然处于楼上,但楼中各处都有地龙取暖,周边空处还有宫女围着毡毯遮挡寒风,所以即便外边冷风呼啸,宣德楼里面依旧温暖如春。 “说起来,杨家那小子弄出来的这唤叫‘麻将’的玩意着实挺不错,是个解闷的好东西,相国,你觉着呢?”皇帝一边慢悠悠的摸牌,一边朝韩琦问道。 韩琦看了一眼皇帝手里的牌,沉思片刻后,回答道:“回陛下的话,这麻将确实是个闲暇时用来解闷的好乐子。” “嗯,小平阳侯在汴京闹出了这么多笑话,也算是捣鼓出了点东西。” 皇帝点了点头,进而接着问道:“既是如此,那为何朝会后,我五次三番地邀相国你来书房打麻将解闷,相国又为何屡屡推辞?” 听到皇帝的问询,韩琦立马站起身行礼作揖,“陛下,这种玩意适合解闷用,但臣等有国务在身,实在是抽不出空。” “诶,相国不用多礼,刚才只是玩笑话,我岂能不知相国伱为国事殚心竭虑,是大周的肱股之臣?” 皇帝接着朝邕王和兖王笑道:“看来我确实是老了,打麻将慢不说,还差点为了解闷误了国家大事,实属不该。” “相国说得对,不该误了正事。” “陛下,臣绝无此意!”面对皇帝的突然发难,韩琦急忙解释道。 一旁的邕王和兖王见形势好像有些不对,也开口帮韩琦解释。 “陛下,韩相国绝非此意……” 皇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你们无需这般,说了都是玩笑话,不必当真。莫非你们几个,是觉着朕现在连玩笑都开不起了?” 虽然皇帝依旧在笑,但此时的场面却是突然静谧了下来,韩琦、邕王、兖王全都低下头久久不语。 只要皇帝想找理由,这时候越是多说越错,三人索性直接摆出低头认错的姿态。 见场面一下子冷了,皇帝微不可察的轻轻颔首,但还是故作不耐道:“行了,都说了不过是戏言,尔等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打麻将。” 宣德楼上在打麻将,周边看台上的高官勋贵家眷们也在互相叙话。 此时陈大娘子就特地找到了吴大娘子身边,两人聊天商讨,确定请人定好的去盛家说媒的日子。 老家那边杨宇卿已经派人去说了。 为了防止族老那边不同意,杨宇卿信里劝说的话下了一大堆,阐明其中利弊,还印了杨文远的印章表示决心。 送信亲兵的速度堪称八百里加急,前几日就回返了汴京。 回信就很简单,只有一个字“允”。 确定老家那边没有意见,杨家也就正式开始议亲的流程。 按照先前说的,吴大娘子做媒人。 日子也已经请人选好了吉日,正月十九。 正好上元节一结束,吴大娘子就上盛家说媒。 草贴陈大娘子都已经备好,写明了杨文远出生年月时等详细信息。 将大致流程敲定好,两位大娘子重新将目光投向场下的灯秀上。 吴大娘子:我手上又要多出一门好亲事! 陈大娘子:我就是给杨家的忙碌命! (本章完) 第76章 盛紘 王若弗各有心思 第76章 盛紘 王若弗各有心思 子时六刻(半夜十二点半)。 宣德楼上飘起一盏红纱宫灯。 随后又听见一声鞭响。 不过片刻,御街周边的几十万盏灯相继熄灭。 皇帝起身回宫。 看台周边的达官贵人们及其家眷也都相继退场。 灯展结束。 不过虽然贵人们的节庆结束,但是平民百姓的夜生活依旧继续。 一夜鱼龙舞,今宵不归眠。 …… 盛家。 外出的人陆陆续续回家。 盛老太太年纪大,熬不了夜,因此寿安堂的灯早早熄了。 杨文远知道盛紘大约会在皇帝回宫后归家,所以提前把华兰送了回来。 等盛紘到家,华兰已经回到房里准备洗漱。 盛紘惦记着刚才逛灯时的惊鸿一瞥,所以回了家,在王若弗一脸诧异的表情下跟着进了葳蕤轩。 一坐下,盛紘就对王若弗说道:“华兰这时候应当回来了,趁着她还没歇息,你把她喊过来,我有话要与她说。” 王若弗心想:我说你怎么今晚来我房里呢,原来是为了华兰,但又想了想,面露不解道: “都这么晚了,找华兰干吗?” “自然是为了点醒她。” 盛紘偏过身子,伸出手倚在桌子边,没好气道:“虽说今夜是上元节,虽说华儿过几日就要和杨家议亲,但华儿现在毕竟还未出阁,还是我盛家的女儿,我一个做父亲的,撞见她和男子相邀逛灯,难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行!” “那你准备怎么说,把华儿特地叫过来训她一顿?” 王若弗伸手拂了拂耷在椅子扶手上的袖子,说道:“这恶人我可不去做。” “虽然华儿今夜做事有些出格,但她过几日就要议亲了,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训她呢?” “那伱叫华儿来干吗?”王若弗面露不解道。 “自然是要点一点她。” 见王若弗又要问,盛紘当即开口解释道:“不是训诫,只是点一点她,让她知道我们今晚发现了她和杨文远相邀逛灯就行,懂不懂?” 王若弗登时蹙起了眉头,面露不解道: “点一点华儿,点什么?” 见王若弗还是不明白,盛紘抿了抿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自然是因为杨文远。” “你都把我绕糊涂了,这又和杨文远有何干系,你要让华兰去训斥杨文远?” “当然有干系,华儿从小贤淑知礼,你觉着她会主动去同杨文远独处吗?” “这自是不会,华儿自小是我养大,我能不知道吗?” “这就是症结所在啊!既然华儿不会主动,那肯定是杨文远那小子主动,华儿推脱不开,这才应下。做了这等事,还被我们发现了,那小子必定心虚,我们等下再和华儿提一提,华儿以后会不会和杨文远说?” “应该会吧?华儿和杨文远的感情甚笃,应当会说与他听。” “没错,只要华儿说与杨文远听,杨文远明白自己冒失之举被我们发现,但是我们却没怪罪他。” 盛紘嘿嘿一笑,“如此这般,他对华儿有了愧意,自然会对华儿越发好,同时还知道了我们的通情达理,心里也会念着我们的好。” “两全其美之事,焉能不提?” 王若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还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想得多,我却是根本没想到这茬,还想着把这事给忘了,各自都好。” “那你还不快去?” 盛紘催促道:“这事就是要今晚说才好,晚了便失了精髓。” “你快些去!” 王若弗想了想,点头就要出门,却被盛紘拦了下来。 只见盛紘沉吟片刻,转而道:“等等,倒也不用把华儿喊过来,这事还是你们母女俩当面说比较好,我提的话还有些伤华儿的颜面。你直接去华儿房里说,我在这等你消息。” 华兰房里。 华兰刚好卸掉首饰,就听翠蝉来禀告。 “姑娘,大娘子来了,说是有急事要找你。” “急事?”华兰听着心里突然一慌。 天色已经这么晚,按理说母亲今晚逛了一夜,应该要歇息了,偏偏这时候急着找自己,恐怕是当时就发现了自己和杨文远独处,但是姨母和姨父在,不方便点明,所以才等回到家里“兴师问罪”。 华兰刚要起身,就见母亲王若弗火急火燎的走进房,径直朝自己走来。 看这架势,华兰心里的七八分怀疑顿时转为九九。 果然,王若弗走到华兰边上,直接就是一句:“华儿,今夜你没和弟弟妹妹待在一块,而是和杨文远一起去逛灯了吧?” 知道自己瞒不过,华兰点头承认。 “是,母亲,我今晚是和文远一起去看灯了。” 王若弗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进而拉着华兰的手说道:“方才在潘楼街那,我和你父亲就发现了你,但顾忌你姨父、姨母他们,就没说出来。” 华兰轻轻低下了头,以为母亲是来训话,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谁知王若弗却是笑道:“你怎地和杨文远撞见的,是提前约好了?” 盛紘有盛紘的心思,王若弗有王若弗的想法。 虽然都是为华兰好。 但相对于盛紘借着机会提高自己在杨文远心中的地位,王若弗则是更关注自己女儿的情况。 “啊?” 没有等来料想中的训斥,反而是收到了来自母亲的揶揄,华兰当即面露讶色。 “怎么,在你眼里,你母亲我就是这般没脑子啊?” 王若弗伸出食指点了点华兰的额头,同时脸上疼爱之色:“你父亲他们关心家族礼制,我不一样,你母亲我本就是乡下养大的野丫头,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管我女儿过得快不快活。” 王若弗本不想来,只是听盛紘说把事情和华兰说了对她有好处,才打算过来,顺便带着浓烈的八卦之心,想要听听华兰和杨文远今晚如何碰见,又是如何说着一起逛灯的。 至于盛紘说的,让杨文远在心里念夫妻俩的恩,王若弗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要杨文远念我的好作甚,他对我的女儿好就行! (本章完) 第77章 王若与 吴大娘子上门 第77章 王若与 吴大娘子上门 本着这样的想法,王若弗直接把盛紘刚刚对自己说的话,同华兰全盘托出,末了加一句: “这事要不要告诉杨文远你自己斟酌。” 盛紘:快乐是你们的,锅留给我来背! 华兰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是这样,父亲和母亲居然一点责备的想法都没有。 这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王若弗交代完事情,反而更加精神了,兴致勃勃的拉着华兰问道:“你告诉我,今天晚上伱和杨文远遇着,是不是早有谋划?” 王若弗:我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华兰收到王若弗递来的充斥着满满好奇的目光,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嘴,但想到母亲从头到底都是为自己好,自己也只好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了。 “嗯。” 听到想要的回答,王若弗更来劲了。 “怎么谋划的?是提前派人通信,还是约好了地方见面?” “……都有吧。” “哦。” 王若弗听完一脸满足,随即心中又升起了些许疑窦。 “如兰和陈大娘子家的如锦她们呢?” “就是她们几个谋划的,连我事先都不知情!” 说起这个华兰就有些郁闷,柔荑微微握紧粉拳,娇嗔道:“我开始也纳闷,如兰那丫头为什么突然非让我带着扇子,原来是她们都计划好了。” “扇子?” 王若弗感觉自己又挖出了猛料,急忙问道:“是杨文远在扬州时送你的扇子?怎么了,他今夜把那剩下的诗补全了?” 闻言,华兰羞赧的点了点头。 “写的如何,和扬州时的那半阕合不合得上?” 这让华兰怎么好说,只含糊着道:“合得上。” 王若弗也没想细问下半阕到底如何,全身上下只有一种把事情完整的始末全都了解的畅快感,神清气爽。 捋了捋袖子,王若弗起身道:“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你父亲那还等着我给回信呢。” 华兰要起身送,但是被王若弗拦了下来。 “不必送了,你早早歇息便是。” 说完,起身离开。 葳蕤轩。 盛紘在房里望眼欲穿,只想着王若弗快点回来,确定事情完毕,自己好回林栖阁,伴着一直苦等自己的霜儿入睡。 没错,盛紘今晚本是要在葳蕤轩歇着,但王若弗刚走不久,林栖阁的雪娘就来了。 “主君,小娘觉着今天外面人多,忧心主君的安危所以一直睡不着觉,方才听了些动静,这才派奴婢来葳蕤轩这看一眼,确定主君您回来这才能放心睡下。” 盛紘一听,心里顿时感动的不得了。 没想到霜儿竟如此贴心,恨不得立刻飞身去林栖阁,好好宽慰心爱的霜儿一番。 左等右等,总算是把王若弗等来了。 还没进门,盛紘就赶紧问道: “如何,和华兰交待清楚了吗?” 王若弗点了点头,“嗯。” “好。”盛紘应下,然后起身就要走。 王若弗不禁诧异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盛紘刚才等王若弗的功夫,找家里的下人问过话,已经提前把理由找好了。 “去林栖阁。” “这么晚了去林栖阁?”王若弗当即瞪大了眼睛,一副怒气马上要涌上来的样子。 “去林栖阁等长枫!” 盛紘用手把桌子一拍,故作愤愤道:“今夜虽是春灯节,但我听下人说,长枫那小子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跑哪鬼混去了。 我料他没胆子一晚都不回家,这就去林栖阁把他提前堵住!” 王若弗脸上的怒气这才消了,继而幸灾乐祸道:“也是,到现在还没归家,是该教训教训。” 盛紘跟着点头:“那我就去了?” “去吧去吧。” 王若弗边卸首饰,边乐道:“快些去,别让他提前溜回来了。” 出了门,成功拿捏住王若弗的盛紘满脸得意。 自己的聪明才智果然不减当年。 这般说,既能实现去林栖阁的目的,又能不让王若弗生气。 不愧是我! 结果下一刻,盛紘就撞见了刚回家,鬼鬼祟祟的长枫。 盛紘刚才说的也不算假话。 对于注重家族名声的他而言,没有理由的晚归是要训斥一顿,以防日后再犯。 所以,盛紘此刻就紧皱着眉头看向长枫:“怎么回事?家里人都回来了,就你一个人这么晚,跑哪去了?” “父亲,我……”长枫可谓是有苦说不出。 本来他早就想回来,但是荣显他们非要拉着他喝酒听曲,推辞不过,也就回来晚了。 “你还去喝酒了?和谁?” 盛紘这才发现长枫身上传来一股酒味,甚至隐约间还有些脂粉的香气,心里旋即升起了一股怒火。 见盛紘的语气突然严厉,长枫立马老实交待:“父亲,我刚刚是和富昌侯府的显哥儿、永昌伯爵府的晗哥儿他们一起。” 听到这两个名字,盛紘的眉头稍微松了些,但还是问道: “去的是哪?没去那些……嗯?” 长枫自然明白盛紘的意思,赶紧摇头否定:“没,父亲,我们是在潘楼街的酒楼上赏灯,没去其他地方。” 盛紘闻言微微一怔。 合着你父亲我刚才在下边人挤人,你小子居然在酒楼上悠闲地吃酒赏灯是吧? 再加上长枫晚归,盛紘心里更有些不快,当即道:“这么晚回家,明日练十副字帖交给我,就当惩戒了。” 说完,盛紘丢下丧着脸的长枫,径直朝林栖阁走去。 …… 古往今来,节庆时的日子过得最是快速。 时间一晃,就来到来了正月十九。 这一天一大早。 吴大娘子喜气洋洋地起了床,准备去盛家开始刷业绩。 积英巷。 盛家。 王若弗已经提前收到了吴大娘子要上门的名帖,知晓今天就是吴大娘子上门做媒的日子。 这还是吴大娘子第一次踏入自家的门槛,又是杨家盛家之间的媒人,所以王若弗心里最是重视不过。 但求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出不了一点纰漏。 因此王若弗黎明即起。 指挥全家女使洒扫庭除,清宫除道。 不光王若弗重视,却是也有一个怀揣着“热心”的人早早出门。 自是王若弗的嫡亲姐姐,康王氏王若与。 因着上次回王家归宁时提了一嘴,王若与就总是差人来问何时媒人上门。 王若弗收到吴大娘子的名帖后也没多想,就给王若与传了话,说明今天就是媒人上门相看的日子。 不过王若弗倒是没说出媒人是谁——不是突然有了城府,而是想着到时候给姐姐王若与一个惊喜,让姐姐也跟着高兴高兴! 因此这一天,王若与也起的极早。 在盛家还在清扫庭院的时候,就到了盛家。 不用女使接待,王若与就自来熟的进了盛家大门。 看着盛家偌大的院子,王若与心里五味杂陈。 王若弗自小养在乡下叔叔家,相貌、手段、心思全都不如王若与,所以对于这个长大才接回家的便宜妹妹,王若与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的。 就像一个从小生活在富贵人家的小姐,看不起一个突然闯进自己家的乡下土妞。 而现在看着盛家刚入汴京,就住上了这么好的宅院,而妹夫盛紘又勤勉上进,官途眼看是越来越顺畅。 再对比自己。 这让王若与的心里很是不平衡。 凭什么我样样比你好,但是日子却是越来越比不上你! 嫉妒带来怨怼,怨怼接着便是愤恨。 王若与本就心性不好,再加上心里看不起的王若弗,居然过着远比自己舒心快意的日子,心里更是不平衡。 所以她今日来,自是不安好心。 王若与知道妹妹王若弗从小崇敬自己,对自己的话说是言听计从也不为过。 到时候媒人进门,自己只需要弄清楚要婚配的人家是谁,以自己在汴京多年听到的各种消息,总能给男方家挑出些刺来。 到时候再说与王若弗听,自然能动摇她的想法。 就是不知道请的是哪家媒人。 王若与心里暗道:这些日子自己也打听了,没听说和盛家门第相近的人家有适龄男子婚配啊。 莫非是汴京外的破落户? 想到这个可能,王若与不由得心里笑出声来:“真要是这样,那今日可是有好戏看了!” 葳蕤轩。 王若弗此刻正忙得停不住脚。 既忙着指挥下人打扫家里,也时不时自己亲自检查,更又是突然想起了上次杨宇卿家陈大娘子来家里时的教训,急忙去寿安堂请安,确定盛老太太的状况。 总之就是一副火急火燎、忙的不可开交的样子。 这时。 王若弗听下人禀告说姐姐王若与来了,当即喜出望外。 原本心里因为盛紘那日提醒而生起的些许怀疑,顿时抛之九霄云外了。 姐姐竟为了华兰的婚事来的这么早,比我一个做母亲的都热忱,可见是由衷地为华兰的亲事考虑。 以后还有谁敢说我姐姐心思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 等王若弗从后院匆匆赶来,王若与已经在前堂安然坐着,正自顾自地品尝女使呈上来的点心茶水。 王若弗看到这一幕更是感动不已。 只以为王若与是为了华兰的亲事,连早点都来不及吃。 王若与:嗯……你这说的,好像也没毛病! 王若弗差不多将家里的事忙完,自己刚好也有些饿了,当即坐下,陪着王若与一起吃早点,全然没意识到王若与深藏眼底的鄙夷。 巳时。 吴大娘子登门拜访。 王若弗当即就要出门去迎,但是被旁边的王若与没好气的“啧”了一声,接着便按住了她,说道:“哪有主家出门去迎媒人的?安稳坐着便是。” 王若弗觉着有几分道理,也将就着坐下。 等王若弗坐下,王若与这才露出笑脸,一脸惬意的靠在椅背上,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门口。 我倒要看看,这媒人是个什么货色! 片刻后,一个头上梳着堕马髻,耳朵上戴着宝珠耳饰,穿着一袭绣着黑色妆的紫色短袄的中年妇人走进门,脸上喜气洋洋。 王若与初看离得有些远,没看仔细。 但等那媒人走到了近处。 王若与这才突然瞪大了眼珠子,看清了来人的相貌——赫然是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 王若与连忙摆正了身子,收回了扬起的下巴,毕恭毕敬。 但同时心里升起巨大的疑窦和不可思议:怎么是吴大娘子? 怎么能是吴大娘子? 要知道,在大周媒人也是分等级的。 而身为伯爵夫人的吴大娘子,自然是大周的天字第一号媒人。 而能让吴大娘子亲自下场撮合的婚事。 要么是出身名门望族。 要么是高官勋贵家的子弟。 但盛家哪里够得到这般门槛? 王若与继续看着一脸笑意走过来,王若弗正与之谈笑风生的吴大娘子,不由得心里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这傻妹妹女儿许下的男子,怕不是哪家勋贵的嫡子吧? 吴大娘子走进屋,也看清了屋内两人: 一个是憨厚耿直的盛家大娘子。 至于另一个…… 也是汴京有些名声的大娘子,康王氏王若与。 吴大娘子知道王若与是王若弗的嫡亲姐姐,但没想到今日这喜庆的日子,王若与居然也在。 康家虽然没落,但康家大娘子王若与,这些年却是在汴京妇人圈里还是很有些名气。 毕竟能时不时从家里抬出一两具尸体的人家,在汴京着实难得一见。 要知道,哪家大娘子苛待庶子庶女,都能让她家传出坏名声,被人数落成没品的下等人家,更别说王若与这种直接把人横着抬出门的狠人了。 轻轻瞟了王若与一眼,吴大娘子觉着有些奇怪:盛家家风挺好的,怎么把这王若与招进家了。 不过这是盛家的内部事,吴大娘子也管不着。 落座先是寒暄了一阵。 稍些熟络后,吴大娘子就从袖子里取出陈大娘子交给自己的草帖,递到了王若弗面上。 看到吴大娘子递到脸上的草帖,王若弗眼睛当即一亮,伸出手接过,草草扫了两眼,便也从自己袖子下拿出事先备好的草帖,递了过去。 即便吴大娘子知道其中内情,也不由得被王若弗急不可耐的样子惹得捂嘴失笑。 当即点头接下草帖妥善放置。 草帖交换完毕,吴大娘子又是陪着说了会儿华兰的好话,就提出要去寿安堂拜见盛老太太。 几乎每一个勋贵大娘子来盛家,都要去寿安堂拜见盛老太太,瞻仰一下当年的汴京传说。 王若弗已经去寿安堂请过安,知道盛老太太如今正得空闲,连忙点头同意,起身领着吴大娘子往寿安堂走去。 和陈大娘子一样。 吴大娘子见了盛老太太也是一顿吹捧,惹得盛老太太笑颜不止。 (本章完) 第78章 精神打击和吃软饭 第78章 精神打击和吃软饭 吴大娘子陪着盛老太太说了会儿,就告辞离开盛家。 陈大娘子和杨文远正等着她送盛家的草帖过去,好拿着华兰的生辰八字问卜。 两家议亲,双方都要拿着对方生辰八字问卜。 若得吉无尅(八字合),就可以告知媒人,可以进行下一步。 吴大娘子一走,刚才乖巧地如同鹌鹑一样的王若与当即生龙活虎起来。 “妹妹,快同我说,看中华兰的是哪家勋贵,亦或是高官家的子弟?竟然能劳烦吴大娘子亲自上门做媒?” 王若与刚才看王若弗和吴大娘子说话心里就急的痒痒,迫切想知道男方是哪家人,但不知是两人之间有了某种默契,还是今日做媒只是走个流程,总之是全程一句都没提及男方是何人物,门第如何。 如果不是知道没有亲家自己上门做媒的,王若与都要怀疑男方是吴大娘子的儿子了。 王若弗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哪有什么高官勋贵,不过是侯府罢了。” 这话一说出口,王若弗当即感觉一阵“人前显圣”的暗爽。 她们这般年纪的妇人,人生的主要诉求已经不是夫君高升了,更多的是为儿女找一门好亲事。 显然,眼下自己已经胜了姐姐不止一筹。 “侯府?”王若与尖着嗓子不受控制地叫出了声。 本以为之前袁家的亲事否了,华兰不好嫁个好人家,结果现在更近一步,要和侯府嫡子结亲了? 王若与心里直呼不可能。 自从盛家入汴京后,版本更迭的速度目不暇接,让王若与有些不习惯。 “哪家的?”王若与声音有些颤颤巍巍道。 千万,千万不要是顶格的侯府,最好是…… 最好是荣家那样富贵不了两代的! 王若弗听王若与情绪不对,只以为王若与是为了自家高兴,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了,拿着手绢轻轻拍了王若与一下,扭捏道: “平阳侯府。” “啊?” 王若与听王若弗嘴里突然吐出个不在规划内的侯府,脑子里登时空了一下,但紧接着立马反应过来。 “啊!!!”巨大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王若与瞠目结舌,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嘴里结巴道: “平……平阳侯府?” “嗯呐!” 王若弗也是兴奋地一甩手绢,满脸高兴道:“姐姐没想到吧,平阳侯府的嫡子,杨文远!” 王若弗接着没管王若与,自顾自地一边拍着手掌,一边摇头晃脑感慨道:“平阳侯府啊!还是只有一个嫡子的侯府,上面的长辈也剩下一个已经搬出去的二房。” 说着,王若弗贴到王若与面前,庆贺道:“姐姐,你觉着这门亲事是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王若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脸色复杂的看了王若弗一眼,默不作声。 “是吧,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王若弗自认为读出了王若与眼神中的恭喜,继续道:“等亲事一定下,到时候整个汴京城都知道了我华儿要嫁入侯府当大娘子,这是怎样的风光!” 看着继续“凡尔赛”的王若弗,王若与艰难开口道: “杨文远是怎么看上你家华儿的?” 看吴大娘子刚才那态势,显然是杨家和盛家已经商量好了亲事,只是托吴大娘子上门走好三媒六聘的流程。 王若与相信,要是杨家长辈选,怎么也轮不到盛家这,汴京城有名的书香门第、世代簪缨的人家多的是,一个刚入汴京的盛家还远远入不了杨家的眼。 那就只能是杨文远自己看中了,非要华兰,才让杨家长辈捏着鼻子认下了这门亲事。 所以王若与问出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多有不甘。 这泼天富贵怎么就能落到了王若弗的女儿手里! 王若弗闻言更是来劲,“啪”的一下拍了下桌子。 “扬州时便相中了的!” “扬州?”王若与满脸疑惑。 “嗯!” 王若弗肯定地点了点头,“从袁家怠慢我家从而毁了亲事,杨文远那时候便看上了我家华儿。” “还有这等事?” 王若与有些魂不守舍的呢喃道:“那岂不是那时亲事便定下了?” “是啊!” 王若弗一脸得意,“旁人都以为我家华儿不好找人家,却是不知道我们家根本不愁嫁。” 王若与失魂落魄的走了,带着这个难以接受的结果回了家。 肉体没受到打击,精神上的摧残可谓是空前绝后,康家附近路过的人能够证明。 那一天,只听得到康家院里隔三差五就响起一阵女罗刹的吼声,最后就连康海丰都有些受不了,从家里跑了出去,往广云台消愁解闷去了。 吴大娘子突然转了性子,开春也不急着筹备马球会了,而是频繁来往于平阳侯府和盛家,汴京大娘子们都知道这是吴大娘子又开始做媒人了。 但是考虑到两家的差别,许多人依旧有些不信。 侯府独子和五品官家的女儿? 就算有盛老太太的身份加持,也弥补不了两家的巨大鸿沟。 但不管外人怎么想,两家的议亲流程依旧正常举行。 陈大娘子带着华兰和杨文远的生辰八字,去了一趟杨家每年都了数百贯香油钱的庙宇,问卜结果自然是大吉。 经由吴大娘子通报盛家后,同时拟定了细帖,也称定帖。 相对于草帖里的内容,定帖的内容大差不差,但内容更加详细,上书三代官品职位名讳,议亲人的排行、生辰、官职、主婚人等。 盛家那给出的定帖上,写的是华兰的嫁妆,房奁首饰、金银珠翠、动用帐幔等,还有土地、屋业、山园等。 盛老太太嫁妆厚重,盛家自己也是富庶人家,知道华兰此番属于高嫁之中的高嫁,所以给出的嫁妆很是舍得。 饶是以杨宇卿的眼界,都有些瞠目结舌。 杨如锦更是直笑杨文远“吃软饭”。 好吧,又是不知什么时候听来的话。 定帖交换完毕就该“相亲”了,也就是两方相看。 不过这道流程倒是省了,杨文远和华兰已经不知见了多少面,陈大娘子也早就相中了华兰。 (本章完) 第79章 猎雁和树大招风 第79章 猎雁和树大招风 大致流程走完,接下来的便是纳征礼。 纳征礼的诸多繁琐过程和礼制自然是不用杨文远操心,到时候只用跟着做就行。 但是作为主聘礼的大雁,却是非要杨文远亲自去狩猎。 杨文远倒是没想到,当初放飞了一对大雁,如今时过境迁,自己又要重新猎一对回来。 不过即便如此,杨文远还是对自己的箭术很是自信。 只要大雁出现在他的视线内,离得不是太远,杨文远能保证不伤其肺腑的情况下,将其射落。 而这时候也差不多是大雁开始往北迁徙的时候,杨文远觉着这项工作应当不难。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杨文远在郊外等了数日,也没等到大雁的半点鸟影。 杨宇卿这时候建议设一些陷阱守株待兔,但杨文远可不愿意,自己动手能得来,干嘛靠运气。 不就是吃点苦吗? 结婚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我杨文远直接和大雁杠上了! …… 杨家和盛家结亲的事已经传了出去,在整个汴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自然也瞒不过皇帝的眼睛。 对于杨家知趣的行为,皇帝很满意。 没错,在皇帝看来,杨文远迎娶小官家的女儿,而不是趁着自己宠信的时候和高官勋贵联姻,是一种释放友善的信号。 皇帝正在扶持杨家。 如果杨文远这时候再同高门显户结亲,那么等到下一任皇帝继位之初,朝堂根基不稳,杨家就有了尾大不掉之嫌,有成为权臣的隐患。 这自然不是皇帝想看到的。 他需要的是杨家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强盛,继而支持自己不立太子的决策,而不是想让杨家一直强盛,给下一任皇帝埋个地雷。 而现在就很好。 杨家很本分,知道自己现在惹眼,主动找了个小官家的女儿结亲,断掉了联姻的可能。 既然杨家“割肉表忠心”,皇帝自认仁厚,当然不能亏待纯臣。 因此,得知杨文远在外久久猎不到雁,皇帝特许杨文远进入皇家园林去狩猎——皇家园林的湿地内有很多大雁的暂歇地。 同时,皇帝同大臣们打麻将时,还有意无意地提及杨文远爵位的事,似乎有心在杨文远成婚后,让他直接承袭爵位。 皇帝有意让杨文远成婚后直接袭爵! 这风声一经传出,本就看盛家眼红的勋贵大娘子们更是嫉妒非常。 今天杨文远十八。 想着杨家延绵子嗣的急切,下半年就亲迎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这就意味着…… 大周马上就要出一位十八岁的侯爷? 再想想如今的盛家。 盛华兰听说及笄没两年,芳龄十七。 十七…… 十七岁的侯爵夫人,侯府大娘子? 我的天爷啊! 即便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众人还是免不了震惊。 盛家。 盛老太太当年经历过“侯府独女嫁给探郎”的场面,更何况如今华兰和杨文远的亲事地位相差更是悬殊,所以早在吴大娘子下草帖前,就叮嘱盛紘这段时间做事要谨慎些。 树大招风,名大生谤。 旁人看盛家攀了高枝,本就看得红了眼。 要是你这时候再嘚瑟,落在别人眼里,万一有人心性狭隘,嫉妒之下丧失理智,恐怕会做出一些不可收拾的事出来。 盛紘这些年官也不是白当的,明白其中的道理,连忙点头应下。 有几次长枫还想外出和荣显、梁晗他们外出玩乐,但是话刚说出口,就直接被盛紘给否了。 交待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读书,没事不要出去。 除了约束家中儿女不要随意外出,盛紘自己也是早早应卯,放衙就回家,将应酬能推则推,一副清苦人家的做派。 一时间,整个盛家都仿佛静默了下来。 任凭外界如何风言风语,也岿然不动。 林栖阁。 长枫再一次被盛紘拒绝,满脸不乐意的回到堂屋。 此时林噙霜正在教墨兰如何打扮,看到儿子长枫垂头丧气地进来,顿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即和长枫同仇敌忾道:“葳蕤轩嫁女儿的阵仗也太大了,像是要把女儿嫁入宫里一般,婚前要把整个家都给围了,一只鸟儿都不让飞出去。” 长枫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理解这时候父亲想着降低自家的存在感,免得别家趁机中伤,但是这时间也太久了些。 自从和荣显混在一起后,长枫见过了许多以前不曾见识、未曾想过的活,但现在一直憋在家里,只觉着浑身都不自在。 墨兰拈起刚摘回来的迎春插在耳畔,淡淡道:“哥哥想着的不就是去找显哥哥、晗哥哥玩嘛,又不是什么正经事,出不去就出不去了。” “你……” 长枫被墨兰呛了一下,想要反驳但是却无从出口。 “还不如学着元若哥哥,多读书才是正途。”墨兰心高气傲,此时心思都在齐衡身上,所以对于纨绔子弟荣显和梁晗没什么想法,说话很是直接。 林噙霜却是没墨兰那么乐观。 她知道世间冷暖,更是明白以平宁郡主高傲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让墨兰进齐国公府的大门,当即打断道:“你哥哥也是为了伱好,他和荣显、梁晗关系好,等你及笄之后,也算是有了后路。” 长枫却是道:“算了吧,这两条后路还是大可不必,他们俩没什么好的。” 虽然墨兰总是和自己顶嘴,但长枫还是比较关心墨兰的。 他经常和荣显、梁晗玩乐,时间久了,自然知道这俩是什么成色,恐怕除了出身门第,其他样样都不如自己。 所以长枫觉着墨兰将来就算是能高嫁,成功许给了他们,这也不见得是一门好亲事。 毕竟杨文远只有一个。 低配版的也是少见。 荣显和梁晗显然不在其中。 林噙霜却是不以为意。 “他们现在不好,不代表将来不好,而且再怎么说也是勋贵人家,只要嫁了过去,富贵还是能享着的,其他的……” 林噙霜轻轻捏了一下墨兰白嫩娇俏的脸蛋,得意地笑了笑:“我们墨儿这般姿色,又自幼得了我的教导,才学兼备,自然能笼络住男人的心。” 林噙霜显然是把所有男人都当成她的紘郎一样轻松拿捏,言语间满是自信,连带着墨兰也跟着露出自得的笑容。 长枫了解男人的秉性,知道像自己父亲盛紘这样的男子已是极为少见,更别说荣显和梁晗了。 以此类推,恐怕大多勋贵中的子弟都不是什么好的。 所以长枫远没有母亲和妹妹这么乐观,但这话也不好说。 何况墨兰如今还有好几年才及笄,于是只轻轻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你去哪?” “回房。” (本章完) 第80章 猎雁 纳征 第80章 猎雁 纳征 得了皇帝的恩准,杨文远成功进了皇家园林猎雁。 为了保证此次猎雁的成功率,杨文远还特地挑选了趁手的弓。 弓也分为射弓和力弓两种。 力弓是用来训练臂力的弓,无法用于实射。 射弓顾名思义,是实战时用的弓。 正常的射弓都在三石以内。 因为超过三石的射弓,所需要的材料都很珍贵,所以并不多,但是武勋家里一般都备有这类强弓。 杨家自然也有。 杨文远此刻手中握着的就是五石射弓。 杨文远如今身子气血还未到鼎盛的时候,所以练了这么长时间臂力,还是五石弓用着顺手。 而杨家最顶级的弓属于初代平阳侯。 当初初代平阳侯被太祖赐予平阳侯爵位后,那个随着他征战多年的七石弓,同时也被初代平阳侯赋予了“平阳弓”的称号。 七石…… 就算杨文远有系统给的金手指,也不敢保证将来能不能把平阳弓当做射弓用来实战。 后来继任的几位平阳侯,也都是把平阳弓当个精神象征带在身边,其实自用的大多都是三石弓。 所以杨文远有时候都有些怀疑,初代平阳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形猛兽,用的射弓居然是七石的…… 难道也是摆个样子? 想到这,杨文远心里连忙暗道几声罪过,自己作为杨家的下任平阳侯,居然产生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实属不该。 我杨家先祖就是牛逼,毋庸置疑! 风餐露宿了几日。 杨文远总算是逮着了机会,遇上了一队排成人字形的大雁。 待大雁快飞至上空,杨文远当即挽起强弓,对准落在最后面的大雁射出一箭。 “锵!”的一声,绷紧的弓弦强烈震动。 紧接着杨文远特意选的包着箭头的箭矢“嗖”的一声急射而去,带着巨大的破空声转瞬间命中目标的翅膀。 随着大雁发出一声哀鸣,大雁原本的队形立刻紊乱。 众多大雁皆是急速扇翅,四散而开。 杨文远正要挽起弓继续射箭,却是见其中的一只大雁“嘎”了一声,继而掉头,朝刚才受伤的那头大雁飞去。 这不由得让杨文远的动作定了定。 原地愣了半响,杨文远收起弓递给旁边候着长青,转而拿出准备好的网和红漆鸟笼,快速朝大雁的落点跑去。 少顷,杨文远赶到大雁的落点。 抬眼望去,只见两头大雁一只落在地上,一只在低空盘桓,互相“嘎嘎”叫。 杨文远猫在草丛里,手里拿着网看准时机,径直朝飞的不高大雁扔去。 空中的大雁躲闪不及,成功落入网中。 杨文远脸色一喜,赶紧上前按住在地上翻滚不止的大雁,防止它动作太过剧烈,导致绳网越缠越深,继而受伤。 杨文远扯过兜网,一把按住了大雁命运的后勃颈,成功让它安分下来。 接着杨文远一手一个,快速把两只大雁装进带来的笼子里,这才稍稍心安。 但这也不得消停。 杨文远接着又是快步往外跑,长青则跟在后面快速追赶。 “公子,一对雁都已经猎到了,你跑这么快干吗?” “猎是猎到了,但你没看他们都受伤了吗?我得赶紧回去,找人来看一下才放心,不然这段日子的苦心可都全白费了!” 杨文远的声音在山林里回荡开来。 杨文远一溜烟地跑回侯府,连忙找人来看诊,得到的结果除了有一只大雁翅膀受了些伤,并无大碍。 杨文远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猎来的大雁死了,这可不是吉利之相。 有句话说得好,付出的越多,沉没成本越大,越是珍惜。 因此,杨文远对自己不辞辛苦得来了一对大雁,自然是百般呵护。 除了治好了它俩的伤,还另外找了两队人日夜看守照料,自己也时不时去看看。 恨不得把这对大雁捧在手心里,生怕有一丁点儿闪失。 用杨如锦的话来说就是:像是供祖宗一样供着。 杨文远自然得重视。 这对大雁不仅可以当做纳征时的主聘礼,未来也可以商量着另择良辰许愿而放之。 又是一番唯美的画面。 一雁两用,一鱼两吃,岂能不小心爱护? …… 三月十六,宜祈福、求嗣、纳采、订盟、进人口。 这一天一大早,齐衡清早收拾利落,来到平阳侯府。 今天是他作为杨家选定的纳征礼人选之一,陪着杨宇卿夫妇一起去前往盛家下聘。 虽说平宁郡主不想齐国公府重回军伍路子,但看官家近些日子有倚仗、提拔杨家的意思,因而也对齐衡亲近杨文远没怎么反对。 所以当杨文远上门相邀的时候,平宁郡主欣然应允。 积英巷。 盛家。 这天盛府不同往常,府门大开。 有了盛老太太以往的人脉关系,还借着盛家即将和平阳侯府即将结亲家的势,今日的盛家可谓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 宥阳老家的盛家大房盛维,已经于前几日带着自己的妻子李氏,儿女盛长松、盛淑兰、盛长梧、盛品兰到了盛家。 王若弗也早早去信给从小养育自己的叔叔,但是却和原本扬州时一样,得来的只有一封“家事耽搁”的回信,惹得王若弗不由红了眼眶。 她明白这是叔叔担心自己一个隔着好几层的商贾亲戚,来这会让王若弗面上不好看,所以一直推辞。 但王若弗其实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她只想让叔叔今日也到现场来,庆贺宽慰。 让他明白当年膝下养着的野丫头如今过得不错,还给女儿也许了门好亲事。 但一连跟着去了几封信,叔叔也是敬谢不敏。 王若弗忙着婚事离不开脚,只能作罢,但心里已经暗暗打定主意,华兰的亲事最快也是下半年,中间还有很长时间。 等婚期定后,自己须得提前亲自去叔叔家一趟,非要把人给请来。 盛家府邸今日内外都洋溢着浓厚的喜庆气息。 宾客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络绎不绝。 府门前张灯结彩。 大红喜庆的礼高高挂起,微风轻拂间随风摇曳,宛如舞动的精灵。 府邸内。 红绸缎带穿行在廊柱之间,与府内古朴典雅的装饰相得益彰,显示出主人家的品味格调。 庭院宽广,青石铺就的地面早已清扫干净,宾客们纷纷落座摆满美酒佳肴的圆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和食物的香气,让人不禁垂涎欲滴。 宾客们或三三两两地交谈,或互相举杯敬酒,共庆这美好的时刻。 有的则在低声细语,分享着彼此的喜悦和祝福。 在厅堂的正中央,一张特大的红桌尤为醒目,上面堆满了各种精美的礼品,旁边则围坐着盛家的亲朋好友。 华兰此刻正在寿安堂内,穿着华美的新衣端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娇羞和期待。 身边围坐着同辈女眷,轻声细语地交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华兰姐姐,你是怎么和平阳侯府的小侯爷认识的?” “就……就那样认识的呀!” “华兰姐姐,我听如兰妹妹说,伱们冬日去冰嬉了?冰嬉有意思吗?” “……” 下面孙辈们叽叽喳喳的言谈,看到这一幕的盛老太太,也不由得露出老怀安慰的神色。 这般的盛家,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正堂。 盛紘和王若弗坐在方桌两旁焦急等待,时不时仰着头往外张望。 方桌上摆了两个碗,投入清水,两边各放入两尾金鱼,再插入箸(筷子)一双、彩帛两缎,此为“回鱼著”,象征夫妻生活如鱼得水。 回鱼著旁边有一个用红布铺着的托盘,里面放置着两封书信,是两家通好的礼书。 众人翘首企足下,杨家的下聘队伍到了。 队伍之首,便是杨文远猎来的一对大雁,旁边跟着的则是一个挑着“许口酒”的人。 酒瓶用白色的细网裹住装饰,其上又配了八朵大红,除此之外,红担子上也插上了红,谓之缴担红,图个吉利。 此时杨宇卿、长柏、齐衡骑着神采奕奕的高头骏马,处在队伍中央,陈大娘子坐在其后的轿子上。 紧接着的便是抬着聘礼的队伍。 这些嫁妆琳琅满目,有金银珠宝、丝绸绫罗等,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之作。 而装着嫁妆的箱子上,全都贴着红纸,上书“囍”字,象征着双喜临门,喜气洋洋。 队伍中还有敲锣打鼓的乐手。 他们手持乐器,奏出欢快喜庆的旋律。 随着乐声的节奏,队伍缓缓行进,犹如一条蜿蜒的红色巨龙。 直到盛家府邸门口,才驻足。 “汴京平阳侯府杨家,特来送聘!” 话音落下,盛府门口早已等待许久的传使伺机而动,一边往正堂跑,一边高声呼喊。 “汴京平阳侯府杨家,特来送聘!” “主礼塞外大雁活禽一对!副礼无数,欲替嫡子杨文远礼聘盛府娇矜,恭请应允!” 门外恭敬行礼的传使话音落下,端坐在椅子上盛紘同王若弗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欣喜高兴之色,点了点头,双手交持捧在胸前,朗声道: “允!” “允!” “允!” 一道道高声唱名在盛府内此起彼伏,传到了盛府大门前。 “恭喜杨家,贺喜杨家,万千之喜!” “贵府嫡子杨文远,求亲盛府嫡长女盛华兰,姻亲家答:‘允!’” 闻言,杨宇卿领头下马,长柏、齐衡紧随其后跟着下马,陈大娘子也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长柏同杨宇卿、陈大娘子站成一排,朝盛家大门作揖。 其后杨宇卿高声道:“杨宇卿夫妇代杨家兄长,恭谢答允!” 言毕,吉时已到,礼聘已成。 红鞭炸响,锣鼓喧天,乐声悠扬。 杨家礼聘送入盛家,放在正屋厅堂,备上香烛、酒果,告祝天地祖宗,然后请夫妇双全者挑巾开启。 一番喜庆宴客后,宾客渐散,盛家也摆出回礼。 紫罗及彩色缎匹、珠翠须掠(即胡梳,梳理胡须的小梳子)、皂罗巾缎、金玉帕环、七宝巾环、箧帕鞋袜一类的女工,还有茶饼、果物、羊、酒。 除此之外,还需将方桌上预先备好的回鱼箸送去杨家。 最后附上婚启的正式答复,以及回礼清单。 一天下来,回礼入平阳侯府大门,杨家与盛家之间的纳征礼正式礼成。 入夜。 寿安堂。 “如今纳征礼已成,我先前说的给华儿找个宫里嬷嬷的事,已经有了眉目,过些日子就能来家里。” 王若弗闻言一喜,急忙道:“有劳母亲费心了!” “华儿是我的孙女,我自当用心,用不着谢。” 盛老太太对华兰说道:“书塾也不必去了,这些日子就在我房里学习大娘子该有的本事,等宫里嬷嬷来了家里,就跟着学习礼数。” “是,祖母。”华兰点头应下。 “母亲,既是教养嬷嬷,不如能否让家里的女儿也一起跟着学?”盛紘语气中带着期待道。 “是啊,母亲。” 王若弗也跟着应和道:“如儿、明丫头她们要是跟着宫里的教养嬷嬷学着,日后许的人家也能往上提一提。” 盛老太太略作沉思。 “等那位嬷嬷来家里,我和她提一提,毕竟我先前只和她说了华儿,也不好替她做决定。” 大人们在上首谈话,明兰和如兰两个小家伙坐在最后边,猫在一起窃窃私语。 “六妹妹,今天淑兰姐姐你看到了吗?” 明兰瞄了一眼正在说话的祖母,悄悄往嘴里塞了甜食,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 “知道啊,怎么了?” “淑兰姐姐好像也要结亲了,” 如兰凑到明兰耳边轻轻道:“我昨夜听父亲、母亲在家里叙话,说是要把淑兰姐姐许给一个十二岁便中了秀才的神童。” “十二岁的秀才?”明兰闻言神色一惊。 自家的几个哥哥和小侯爷杨文远下个月就要参加府试,过了才能称为“童生”。 然后再考中一次院试,才能称作“秀才”。 淑兰姐姐结的亲事,居然是一个十二岁的秀才,这让明兰如何不吃惊。 “是吧?” 如兰撑着小脑袋,脸上一脸憧憬,“淑兰姐姐和大姐姐都有了这么好的亲事,也不知道我将来的夫君是何等身份?” 明兰听着也点了点头,眼睛里露出些许希冀。 (本章完) 第81章 孔嬷嬷进盛家 第81章 孔嬷嬷进盛家 纳征礼后,盛家书塾重新开张。 不过书塾虽然重开,但华兰却是不再来了。 她因为已经和杨文远议了亲,完成了纳征礼,所以也就不再来书塾这了。 而是每天去寿安堂那儿,跟在盛老太太身边,学习当家大娘子应当会的内宅本事。 这方面的学问可是多得很。 不光须得学习账房本事,以便管理侯府中馈。 还要懂得人际交往、人脉往来这方面的人情世故。 这些都是王若弗不具备的。 王若弗对此也心知肚明。 因此也乐得让华兰日日去寿安堂那学习大娘子的本事。 四月。 天气不再寒冷,开始转热。 正是春暖开的好时节。 盛家书塾。 学堂周边有绿树遮阴,还有穿堂风时不时轻拂而过,让人心旷神怡。 这时候本该是打马球,外出踏青的好时节,但此时学堂内,庄学究的学生们却是个个精神紧绷,丝毫不敢放松。 全然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府试。 虽说府试是差不多相当于小升初的入学考试,在座的众人心里都有信心考过。 但有底气是一回事,紧不紧张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这是关系到未来一生的重大考试。 一步踏错,就是耽搁数年光阴,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庄学究知道这时候学生们心里紧张。 索性也不继续授课,而是开始让众人简单诵读经典,然后便宣布学堂休沐,府试后再来。 说罢,从怀袖中取出折扇,外出访友去了。 庄学究离开,堂下众人开始收拾桌案。 杨文远简单收拾好课业。 他倒没有别人那么紧张。 毕竟有一个爵位保底,就算府试落榜了,他也有足够的底气重新再来。 更何况,科举对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谈不上雪中送炭。 …… 书塾停课,但是盛家的热闹却是丝毫不减。 男子们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府试。 女子们也有正事临近——盛老太太请来的宫中教养嬷嬷,孔嬷嬷要来盛家了! 寿安堂。 盛老太太正同王若弗说着话。 “华儿做事稳重得体,庄雅贤淑又能盘算,只要再把那些插、品茶等玩意弄清楚,也能对得上侯府大娘子的身份了。” 盛老太太挑着手里的茶盏轻声道:“这些个附庸风雅的技艺虽说是用不上,但上了门第,又是另一种说法。” 王若弗跟着点头。 “孔嬷嬷已经给我来了信,过几日就要来家里……” 闻言,王若弗当即露出希冀的脸色,盛老太太浅浅饮了一口茶水,瞥了王若弗一眼,继续道:“你们想家里的女儿去她那上课,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我与她说说,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家里的女儿们多是托了母亲的福!” 王若弗当即喜笑颜开。 盛老太太轻轻颔首:“孔嬷嬷是宫里一些贵人都敬重的女官,见识比一些清流之家都多,家里的女儿若是在她手上过了一遭,也是好的。” 葳蕤轩。 王若弗从盛老太太那得了消息,立马就找来华兰同她说了。 “华儿,你祖母托关系请来的宫中教养嬷嬷马上要上门了。” 说着,王若弗看了一眼坐在华兰旁边,百无聊赖拿着毛笔在砚台里涂墨的如兰,也是说道:“到时候你祖母若是和孔嬷嬷谈妥了,如儿,伱也要跟着去。” 华兰听了自然是喜不自禁。 但如兰听了,却是当场露出苦相。 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不想上孔嬷嬷的课。 只见如兰眸子里的大眼睛转溜了一圈,继而道:“祖母最是精通这些风雅之事的,为何她不亲自来教?” 王若弗自是明白如兰的性子,轻笑道: “难不成你真想祖母来教你?” 如兰闻言小脸一滞。 她可不像明兰那样养在祖母膝下。 对于这个很少见面的老太太,如兰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可不敢在祖母手下受教。 知晓自己逃不掉礼仪课魔爪的如兰当即嘴角一瘪,满脸苦相。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暮苍斋。 卫恕意也从明兰那得知了孔嬷嬷要来家里的消息,心里自是欣喜不过。 明兰养在老太太膝下,最是受宠爱。 这般好的事情,老太太肯定不会让明兰错失。 一想到自己女儿今后能在宫里嬷嬷课上受教,接受名门贵女的教育,卫恕意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卫恕意轻轻蹲下身子,一手牵起明兰,一手轻抚明兰白嫩的脸蛋,轻声道:“祖母待你这般好,你可一定要记在心里,时时刻刻遵从祖母的教诲,千万不要让她老人家费心,课上的时候也要尽心竭力,这样的机会可是来之不易,知道吗?” 明兰抿嘴绷紧小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小娘,明儿知道!” …… 几日后。 盛家门口停下一乘装饰考究的轿子。 轿子停下,里面走出一个身穿淡红袄儿,头发黑白参半的老年妇人。 见状,早已在门口等待多时的盛老太太带着王若弗迎上前去。 孔嬷嬷见着了多年未见的好友,自是热情不过,同时也和王若弗熟络交谈。 把人迎进门。 盛老太太先是让王若弗去葳蕤轩等着,过会儿就让孔嬷嬷去葳蕤轩找她。 王若弗自是欣喜不过。 明白这是老太太先找孔嬷嬷说话,是要提一提将家里的其他几个女儿加进去的事,连忙应声点头,带着一脸的高兴离开,先去葳蕤轩候着。 寿安堂。 盛老太太和孔嬷嬷相继落座。 孔嬷嬷识人千面,对于王若弗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更是一目了然。 因此刚一坐下,孔嬷嬷就对盛老太太笑道:“你家的这个大娘子性子倒是直率,做事风风火火,我本以为你这些年过得不怎么得意,但看了你家大娘子,却是不尽然?” 盛老太太摇了摇头。 “有什么得意不得意的,也就是将就着过吧。不过我家那个大娘子倒是如同你说的那样,虽然有时做事莽撞,但人还是很不错的。” “闲话就叙到这。” 顿了顿,盛老太太朝孔嬷嬷说道:“我先请你来这,是想问一问你,除了华兰,我盛家的其他女儿还能去你的课上吗?” 孔嬷嬷自无不可,但还是轻轻揶揄了盛老太太一下。 “你自己就能教,何必麻烦我来?” 盛老太太却是摇了摇头。 “这事我虽能做,但还是得你来为好。” “为何?你就拿准了老婆子我,是天生的劳碌命啊?”孔嬷嬷白了盛老太太一眼,没好气道。 “自然不是。” 盛老太太淡淡叹了口气,说道:“老姐妹,我请你来,一则是为了我华兰将来嫁入平阳侯府,须得学习高门贵胄的礼仪,二则是为了家里的其他女儿能学得几分礼数,修剪枝丫,日后嫁个好夫家,三则嘛…… 还是须得你来帮我理一理这家里的风气,免得我家日后多生事端。” “事端?” 孔嬷嬷有些奇怪,“我看你家那大娘子挺好的啊,莫非她隐藏的如此之深,连我都骗了过去?” 孔嬷嬷在脑海里努力回忆王若弗刚才说话时的行为举止,但来回过了几遍,愣是没发现一点纰漏。 不禁有些自我怀疑,难道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非也。” 盛老太太看了孔嬷嬷一眼,摇头道:“是家里的妾室,也是我早些年自己做下的孽,如今却已是根深蒂固。 我本打算放任我那嫡子自行处理,但近来却发现其还有侵染下一代的势头。 我终是年纪大了,年老心软,实在是看不过眼,所以才请了你来家里,帮着理一理,免得坏了小一辈的根。” 闻言,孔嬷嬷若有所思。 “行了,我交代完了,其他的那些,你日子呆久了自然也会知道。” 盛老太太笑着挥了挥袖子,说道:“房妈妈,你领着孔嬷嬷到葳蕤轩去罢,免得我家那大娘子等急了。” (本章完) 第82章 林噙霜卖惨得愿 孔嬷嬷顺水推舟 第82章 林噙霜卖惨得愿 孔嬷嬷顺水推舟 葳蕤轩。 王若弗拉着孔嬷嬷落座,满脸亲切道: “等了好些日子,终于是把嬷嬷盼到了!” 说完,王若弗看了一眼旁边刚刚喊来的华兰、明兰和如兰,示意她们叫人。 “孔嬷嬷万安!”三女一同行礼。 “这是我们家三个不成器的女儿,从小娇惯大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若之后课上有不周之处,还望嬷嬷念她们年幼,慢慢调教。” 王若弗见孔嬷嬷不回话,紧接着便道:“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我这个做娘的,绝不心疼。” “大娘子过谦了,三位姑娘都是清流之家的大家闺秀,气度品格自是不凡。” 孔嬷嬷自谦道:“我一老婆子,不过是侥幸在宫里多待了些年岁,经的见的比旁人多些,通晓些品香点茶之类的玩意,若姑娘们愿意学,我必定倾囊传授。” “还不快谢谢嬷嬷!” “谢谢嬷嬷!” 孔嬷嬷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华兰,语气中带着肯定地问道: “这位便是你家的长女,华兰了吧?” “是,是华兰!”王若弗满脸喜色。 华兰也是乖巧地点头应允。 “我先前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看着一股子大娘子的风度,着实不凡。” 王若弗正要替华兰客气几句。 这时却是不经意间一瞥,瞟到了正站在葳蕤轩外的林噙霜和她的贴身女使雪娘。 此时她俩正站在葳蕤轩门口,来回徘徊,时不时地往门里张望,似乎是不知从哪得来了孔嬷嬷来家里的消息,站在门外翘首以盼。 王若弗当即心里一沉,和旁边也刚好转过头来的刘妈妈对视了一眼。 刘妈妈当即会意,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从后面屏风退了出去。 刘妈妈走出堂屋。 当即唤来两个女使,拿着扫帚和水桶站在边上候着。 自己则是拿着装满水的水盆往外走去。 待走到林噙霜身前,刘妈妈皮笑肉不笑道:“主母有贵人要接待,小娘还是自行回去的要好。” 林噙霜嘴角挤出笑容道:“我有要紧事要找大娘子,说完就走。” “不必了!”刘妈妈毫不客气道。 林噙霜犹自不甘道: “我听家里的下人说,家里刚来了一位宫里的贵人?来家里教华兰规矩的?” “是又如何?” 刘妈妈嘴角轻轻一撇,没好气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长舌妇传的话。” 林噙霜被刘妈妈这样当面嘲讽,心里虽然生怒,但为了自己女儿墨兰,还是强制压下心中的怒气。 “我方才望着,里面除了华兰,明兰和如兰两个姑娘也在里面?” “小娘有话直说便是,拐弯抹角的话我一个粗使婆子可听不懂。” “……” 被一个下人接连呛话,林噙霜胸前剧烈起伏,波涛汹涌,最终长长舒了一口闷气:“明兰、如兰能去听孔嬷嬷的课,我墨兰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 刘妈妈看了林噙霜一眼,淡淡道:“如兰是大姐儿的嫡亲妹妹,家中嫡女,明兰是养在老太太膝下,你说凭什么?” “都是盛家的女儿,这样岂非厚此薄彼?” “就是就是!”雪娘也跟着念叨。 “我只是下人,不懂得什么厚此薄彼,如果小娘再不走的话……” 说着,刘妈妈拿出盛满水的铜盆,将水往林噙霜身前洒去: “来人!” 话音落下,两个葳蕤轩的女使走出门,拿着扫帚、水桶开始清扫林噙霜站立的地方。 一步一扫,径直将林噙霜和雪娘赶的落荒而逃。 “腌臜奴才!嘴里对王若弗主母主母的叫着,但是哪有有一点主母的模样,生怕我墨儿抢了她女儿的风头。” “小娘莫气,我们还有别的法子。” “我墨儿可怜,投胎到我肚子里,依她的这份才情,我若是正室大娘子,何愁她没有前程。” 林噙霜恨恨道:“我就算是塞,也要把她塞到孔嬷嬷的课上!” “是是是,小娘,一定有办法的。”雪娘跟着附和道。 屋内。 孔嬷嬷看见王若弗和刘妈妈突然表情不对,接着刘妈妈就退了出去,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些原因。 想来就是盛老太太刚才说的,那个妾室在外面作怪。 既然盛老太太除了让自己教规矩之外,还让自己来盛家理一理小辈的性子。 这屋里的三个姑娘,看起来大体都是好的。 只需稍稍调教,就能成才。 除了中间的那个丫头看着有些惫懒,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看来应当就是那个妾室的女儿了。 孔嬷嬷虽然猜出原因,但也不打算主动去把那个妾室的女儿加进来。 一则,家里管后宅的毕竟是当家主母。 她一个外人,纵然是客客气气请来的,但也不怎么好做主往里加人。 二则,要是那个妾室真如盛老太太说的那般,想必也能自己找到法子把女儿塞进来,到时候自己顺水推舟即可。 夜晚。 林栖阁。 林噙霜亲自为盛紘斟酒。 盛紘轻饮一口酒水,带着些许醺意道:“灯下看美人,月下看,别有风情啊!” “我老啦。”林噙霜轻轻拂了拂鬓角的刘海,故作姿态道。 “不老。” 盛紘说道:“哪怕再过个几十年,在我心里,你还是美人。” “紘郎此话当真?若日后真遇到了比我更年轻貌美的,伱不心动?” “美人常有,可是像你这样满腹才华,善解人意的美人却不常有。” 盛紘向来自诩风流儒雅,当他对着月亮长叹‘月有阴晴圆缺’时,王若弗对不出‘人有悲欢离合’来,也不明白丈夫是在感叹人世无常,她只会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一句‘今天不是十五月亮当然不圆了’。 因为这点,王若弗没办法走进丈夫的心。 而林噙霜就很懂得迎合男人的虚荣心。 两相对比之下,林噙霜让盛紘生出了一种遇到真爱的感觉。 接着林噙霜投入盛紘的怀中,两人开始说起两人初见到相恋的情话。 煽情过后,盛紘眼中满是情意,动情道: “霜儿,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头名!” 林噙霜继而说自己当了盛紘的妾室,从来未曾后悔过。 “霜儿,我绝不让你后悔!” “我不后悔,枫儿、墨儿都这么乖巧听话,这都是紘郎你给我好日子!” 林噙霜接着话锋一转,说道:“只是……只是这几日墨儿时常哭,我怕她哭坏了。” 盛紘正是浓情惬意的时候,听到林噙霜这么一说,当即脸色一变,问道: “嗯?她怎么了?” “自然是宫里的嬷嬷来了,华兰、明兰、如兰都去了,却是不让墨儿去。” “华兰要受规矩,如兰、明兰两个小不懂事,自然是要受些规矩,墨儿最是懂事,不用去,等书塾重开,继续上课听学便是。” 见盛紘没出头的意思,林噙霜眼波流,心生一计。 “我今日见嬷嬷来了,本想没见过宫中的贵人,想瞻仰一下是何姿颜,但是却被大娘子赶走,这还不够,大娘子还羞骂了我一场,说我素是勾引郎君的狐媚子,不配见宫里的贵人。” 盛紘眉头一皱:“她又骂你了?” “这不妨事,只是可怜我墨儿,可怜她样貌品性样样俱全,却投胎到了我肚子里,连规矩教训都听不得。我真是心里恨,与紘郎相逢恨晚,使君有妇,又不愿意离开你,所以只能做了你的妾室,还连累了自己的孩子。” 林噙霜说着,偏过身子掩面而泣:“若……若我墨儿生在大娘子的肚子里就好了。” 盛紘本就觉着自己的“真爱”林噙霜委屈做了自己的妾室,心里有所亏欠。 如今听林噙霜这么说,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好了,不哭了。”盛紘轻轻搂过林噙霜,安慰道。 “紘郎,你说,大娘子是不是因我得宠,而憎恨郎君,所以不让墨儿去孔嬷嬷那……” 盛紘“噌”的一下站起身,怒声道: “她还做不了我的主!” “是呢,还好是紘郎当家做主的。” 盛紘听了,心中浮现些许犹豫不定,继而在房里踱步思索,但又见林噙霜依旧哭哭啼啼,满腹委屈无处言说的样子,当即眼神一定。 这个家,我说话还是做得了数的! 第二天。 盛紘来到了葳蕤轩。 刚想要去里面找王若弗说话。 但是人刚走到门口,却开始犹豫不定。 思忖片刻,做贼似地探头朝里面张望了两下。 犹豫再三,还是转头去了寿安堂。 寿安堂里。 盛紘进门后什么都没说,而是帮着盛老太太一起品香,压香灰。 盛老太太看破不说破,也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思绪良久,盛紘小心撇了一眼盛老太太,才主动开口说道:“府试在即,家里的书塾停了,墨儿一个人待在房里,颇为挂念将要出门的大姐姐和两个妹妹。” 盛老太太只是静静地听着,但是却不接盛紘挑起的话头。 如此这般,盛紘才不得不说道:“家里的女儿们都去了孔嬷嬷的课上,就墨儿独自一个人待在房里,不若让墨儿也去嬷嬷的课上?” 盛老太太淡定自若,轻声道:“家里本就是大娘子管家,孔嬷嬷的课到底由谁去,都是大娘子说的算,我不能乱了规矩。” 盛紘还要继续说。 但盛老太太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对着手里的沉香燃起的青烟慢慢轻吹,一副不再言语的样子。 盛紘无奈,只得躬身行礼,起身离开寿安堂。 见盛老太太不愿出面,盛紘不得已,只能找上了王若弗。 “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都去孔嬷嬷那听课了,墨儿一个人孤单着,不如让墨儿也去孔嬷嬷那听课就是。” 王若弗一听,立刻就要反驳,但是被一旁的刘妈妈悄悄按住。 这才暗暗压下性子,勉强笑了下。 见王若弗没发脾气,盛紘继续道:“这个孔嬷嬷是宫里来的,人家的眼界、见识,犹在你我之上,咱们盛家的女儿能得她的教导,那真是天大的福分,既如此,那就应该雨露均沾,绝不能厚此薄彼才是嘛。” 听到“厚此薄彼”,纵使有刘妈妈拉着,王若弗也是压抑不住心里的郁结和怨气,愤然道:“究竟是谁厚此薄彼?家里嫡庶正邪颠倒几十年了,如今孔嬷嬷来教规矩,那是将来嫁入王侯富贵人家才用得上的,本就只有如兰才有资格去听,那明兰是沾了母亲的光,那墨兰是沾了谁的光?” “林噙霜那贱婢的光?” “你住口!” 听到王若弗又张口闭口侮辱自己的“真爱”,盛紘也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怒道:“你端正也是做大娘子的人,怎么口舌如此恶毒。 你怎么就不肯容人呢?那墨兰究竟也是我盛家的女儿,。” 而这时在外面听了半晌的孔嬷嬷轻轻一笑,走进门来。 王若弗和盛紘见状,全都收敛脾气,露出满脸笑容道: “孔嬷嬷来了,嬷嬷辛苦了!” “为了我盛家几个不成器的女儿,让您受累了,请坐。” “方才过来就听得好热闹。”孔嬷嬷坐下,轻轻说道。 家里的丑事被外人听到,王若弗和盛紘脸上当即露出尴尬的神色。 “让嬷嬷见笑了。” 盛紘心里一琢磨,说道:“我盛家还有一女,乃侧室林氏所出。” “她听说嬷嬷来了,也想到嬷嬷身边,聆听嬷嬷的教导。” “好啊,早就听说盛家的姑娘个个知书达理,一个赛着一个聪明漂亮。” 孔嬷嬷说道:“这几天哪,我见着了大姑娘、五姑娘、六姑娘,这四姑娘还未曾见过,” 但是王若弗如何能让盛紘如愿。 “嬷嬷年纪大了,怎么能让您老人家这么受累呢。” 孔嬷嬷却是道:“大娘子不必客气,我这身子骨能撑得住,这人年纪大了啊,就喜欢热闹,多一个孩子,这课堂上些许还热闹些。” “是是是。” 盛紘笑容满面,连声答应,看了王若弗一眼,接着说道:“既如此,那就让嬷嬷受累了。” “不必客气。” 事已至此,刚才已经丢过脸了,王若弗现在也不好继续争,只能咽下这口气。 (本章完) 第83章 府试和魁首之资 第83章 府试和魁首之资 人选确定. 盛家当即请孔嬷嬷进入早已收拾好的庭院。 盛家女儿们开始上孔嬷嬷的礼仪课。 又过了几日。 府试的日子到了。 这一天,五更鼓响。 杨文远便早早起床。 此时外边的天还未放亮。 和前世赶高考考场一般。 为了保持自己的状态,考生们大多都会提前到考场前等待,习惯氛围,保持精神。 因此,这时候外面大街上,已经开始有了动静。 许多车马声、脚步声在街道上响起,朝着贡院的方向汇去。 大周各处贡院多在城市东南角,取“紫气东来”的之意。 等杨文远洗漱完,长青已经准备好了考试必需的笔墨纸砚等物品,放在杨文远的书箱内。 杨文远接过书箱,再次检查里面的东西,确定没有任何纰漏后,当即点头出门,坐上平阳侯府的马车,赶赴考场。 汴京里的富贵人家多如繁星。 因此即便杨文远自认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但是此刻的贡院外,依旧遍地都是送考的马车。 杨宇卿和陈大娘子本也想来送考,杨如锦也在旁边嚷嚷着要来,但是被杨文远劝住了。 和前世高考的时候一样,杨文远并不喜欢亲人送考,而是习惯自己去考场。 可能是心态问题,杨文远觉着这时候亲人殷切的目光不是鼓励,反而是压力居多。 越是离贡院近的地方,马车的装潢越是华丽考究。 显然那边属于达官贵人的领域。 马车太多,杨文远可不想再多费心思挤进去,于是走出马车,往里眺望,确定里面有齐国公府的马车后,立即跳下马车,吩咐车夫自行回去,就带着长青往里走。 都是朋友,蹭一蹭怎么了。 来到齐国公府的马车前,杨文远探头一看。 果然,只见里面整齐地坐着齐府一家三口。 齐衡端坐在里面,但此刻他清秀的脸上满是肃然,还有些许黑眼圈,应当是心里压力不小。 又是早起,又是紧张,因此看见杨文远过来,齐衡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和齐国公夫妇行礼打完招呼。 杨文远便成功却之不恭地进了马车坐下。 不得不说,齐国公府的马车就是宽敞。 坐着就是舒服! 又过了一会儿。 天光放亮。 街道上的些许雾气消散,贡院大门大开。 守门的兵卒开始对着名册核对考生,姓名、籍贯、相貌、年龄等都要一一对照,任何一项有些许偏差,都要重新去旁边仔细盘问。 接着便是搜身和所带书箱。 不过杨文远和齐衡自然是无需这么麻烦。 两人衣装精贵,自有一股子贵族气度,验人的兵卒不敢多加冒犯,只是简单核实一番姓名,得知两人的身份,当即开路放行。 跨入贡院,迎面的便是一条宽阔的青石板道。 临街一面的粉墙上,张贴了考生们的姓名和所属号舍。 杨文远和齐衡各自找好自己的号舍,拱手作揖,各自祝福后离开。 进入号舍,杨文远从书箱里拿出考试所需的物品。 接着便是考官发布题目。 庄学究作为当世大儒,手下的进士都不知道出了多少,对于府试的考题已提前做了预设,平日的课业也是多有布置。 因此一上手,杨文远便觉着轻松。 磨砚提笔,开始作答。 等到考试结束,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了。 众考生交卷,走出贡院。 考试考完,其中题目不说全都会,但也是大差不差,因此杨文远此刻可谓是卸下担子,一身轻松。 本想回去的时候蹭一下齐衡家的马车,结果杨文远出来一看,立马发现了不远处顶头的人群前,正站着杨宇卿夫妇和杨如锦。 这突然的一出,让杨文远心中不由欣喜,抱着书箱快步跑过去。 “不是说不用麻烦了嘛,你们怎么来了?”杨文远虽然嘴上腹诽,但心里却是打不住的高兴。 “怎么,你一个小辈,说让我们不来,我们就不来了?”杨宇卿揶揄道。 “侄儿哪敢啊!”杨文远讪讪一笑。 还是陈大娘子说话好听,给了杨文远一个台阶下:“如锦今天遇着长青,回来跟我们说,你上午让马夫自己先回来了,我们想着等伱考完,恐怕天色已经暗了,就提前来这等着了。” 不用想,如锦能遇着长青,肯定是陈大娘子让杨如锦上门亲自问的。 不然以杨宇卿和杨如锦的性子,既然杨文远说了不用来,那只要不是天塌下来,他俩肯定不会来。 没那个闲工夫。 杨文远感动地点了点头。 这时,杨如锦伸出白嫩的小手,一把拽出杨文远怀里抱着的书箱。 感觉手中一空,杨文远不由得困惑道: “你拿我书箱干嘛?” 杨如锦却是一点都没有名门贵女的礼仪风范,众目睽睽之下,动作慢吞吞,笨拙地把书箱往身后一背,也不回话,只是把头往上偏仰,傲娇地轻轻娇哼一声: “哼!要你管!” 杨文远心生感触,但顾着杨如锦的面子,还是故作调笑道:“你抢了我的书箱,不会是想要将来继承我状元的名头吧?” “状元?” 听到杨文远的大言不惭,杨如锦把头转了回来,给了杨文远一个好看的白眼,皱着琼鼻道:“堂兄你也太不知羞了,府试都不一定过呢,还状元?” 杨文远哑然失笑:“好,等我府试榜上有名,给今后科举垫个底子,以后一定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杨文远本觉着科举之路也只是点缀,但今日一过,看来也少不了要在这方面用些心思。 宋代科举重诗赋,将来进了殿试,状元也未尝不可!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 没错,我,杨文远,大周魁首! 不远处,齐衡也从贡院里出来了,略带疲倦的脸上轻松写意,显然也是试卷答得不错。 他刚要去找国公府的马车,就看到了杨文远这边亲密无间的场面,不由得心生艳羡。 原本的喜色顿时消减了许多。 杨文远这时也注意到了齐衡。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笑了笑,踏上了自家马车。 (本章完) 第84章 拉良家下水与背叛阶级 第84章 拉良家下水与背叛阶级 三日后。 府试放榜。 盛紘心里对长柏寄予厚望,也希望自己的爱情结晶长枫能过,但毕竟是个府试,因此即便心里焦急,也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甚至王若弗想要陪着长柏一起去看榜,也被盛紘拦了下来。 “柏儿自幼苦读诗书,才思敏捷,如今十年积攒才气,又请来庄学究打磨……” 盛紘说着,自己都信心爆棚了,当即袖子一挥,面露淡然道:“现在不过府试,于我柏儿自然是囊中取物。” 盛家人不去看榜,杨文远也不带家里人,于是几人相约着一同去看榜。 转瞬之间,难题落在了齐衡身上。 齐衡抹不开面子,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然后在家苦劝了平宁郡主好一阵子。 放榜当日。 杨文远、长柏、齐衡、长枫在盛家集合,一起去看榜。 原本如兰几个也想去,但是被孔嬷嬷拦了下来。 心不静则事不成,人不宁则礼不至。 杨文远四人到了地方。 只见官府张贴的榜下,已然站了乌泱泱的一大群学子。 这时候可不分贵贱。 一个两个的摩肩擦踵,翘首以盼,都想要在榜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此时的学子们可谓是众生百态。 在榜单上找到自己名字的学子们欢呼雀跃,即便是彼此之间不认识,也能快速熟络,相邀着一起去酒楼吃酒快活。 而搜寻整个榜单都没找到自己的学子,则是垂头丧气地郁郁离开。 府试尚且如此。 后面的院试、乡试、会试的恐怖程度,可见一斑。 如此这般,也能看出未来成为盛家大房长女淑兰的夫婿,孙秀才那个“十二岁神童”的含金量。 可惜古往今来,伤仲永的例子从来不缺。 十二岁时的一声孙秀才,万众瞩目,名噪一时。 之后岁月的一生孙秀才,不见经传,默默无闻。 不过,现在杨文远还不知道,那个孙秀才到底和盛淑兰到了哪一步。 杨文远重新收回思绪,朝长柏几人笑道: “他们都是自己去榜下看名,我们不若也自行去榜单上找自己的名字,如何?” 杨文远觉得这种开盲盒的刺激,还是自己亲自来比较好,经别人的手感觉上就少了一层。 见有乐子,其余三人也是点头同意。 相互对视一笑,加入了榜下人潮。 “……” “中了,我中了!” “这里有我的名字……” 不多时,满脸喜色的四个人从人群中挣扎出来,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道: “我在榜上!” 虽然是早有把握的事情,但是四人还是免不了高兴一番。 杨文远心里暗忖,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不得庆祝庆祝? “正所谓张弛有度……” 杨文远想了想,建议道:“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不如我们一同去樊楼吃酒如何?” 刚才就有不少上榜的学子相邀去樊楼吃酒,因此长柏和齐衡也有些意动。 但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长枫嚷嚷着来了一句:“樊楼那吃酒有什么快活的,不如去广云台!” “???”杨文远盯着长枫那张有些肆意的脸,满头问号。 不是,兄弟。 你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 你这段时间背着我们干了什么! 胃口怎么突然这么挑了? 吃酒作乐还不够,你还要点行首是吧? 行首?! 思念至此,杨文远心里也是突然一动,颇有些期待。 不提还好,长枫一提,杨文远就有些心痒痒。 自己这段时间又是习武,又是读书,可是好长时间没去广云台了…… 肤白貌美大长腿,酥胸翘臀小蛮腰…… 吸溜! 杨文远暗暗咽了下口水,眸子里的眼神逐渐坚定。 我努力刻苦了这么长时间,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接着奏乐接着舞! 不过杨文远和长枫同意,但长柏和齐衡却是满脸抗拒。 一个是勤奋自律的盛家宝树。 一个是平宁郡主的妈……乖儿子。 两人都是不愿去广云台那种地方的人。 总之,很难让两个人同意。 但这两人不去可不行。 要是就杨文远和长枫去了…… 按着他们两个的过往事迹,别人肯定会用怀疑的眼光看他们,觉得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但要是带了“正直代表”长柏和齐衡,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就算干了,别人也觉得伱们是被下了药。 况且只是喝酒听曲而已,最多看几眼白白的,又不漏点,有什么不行! 所以一定要把他俩拖下水! 不过杨文远转过头想了想,正面强突实在太难,只能从侧面迂回。 于是杨文远决定换个思路。 不去樊楼和广云台了! 去包个酒楼。 然后再让长青去广云台把魏行首喊来,同时多带几个姐妹,这样总行了吧? 我又没去广云台! 正所谓君子欺之以方。 杨文远先是吩咐长青去准备,然后又拉着长枫窃窃私语了几句,最后便在后者一脸敬佩的目光下,杨文远开口说道:“还是不去广云台了,樊楼那也有些贵,这样,我们还是随便找个酒楼罢。 就是喝个酒而已,用不着那么麻烦!” “嗯嗯!” 长枫点头附和,一副改邪归正的端正模样。 但其实长枫在心里暗暗想到:果然,我当初猜的没错,小侯爷玩的就是! 长柏和齐衡虽然有些怀疑长枫为何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但半推半就之下,还是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上,杨文远同长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拉“良家”下水的刺激感! 半个时辰后。 路边一处被杨文远包场了的酒楼下,突然停下了两辆没有标识的马车。 马车停下,长青带着亲卫拉了一层围帐,隔绝外界的视线。 接着马车上缓缓走出四位脸上戴着白色面纱的妙龄女子,个个身姿婀娜,身边都跟着一个携带乐器的侍女。 酒楼顶层。 杨文远几人正在饮酒作乐。 突然,门外响起了长青的声音。 “公子,人请来了。” “进来吧!” 随着杨文远话音落下,门被推开,魏行首带着三个姐妹联袂而至。 “啊?” “啊?” 屋外的长青听见里面传出两声土拨鼠的尖叫,对于自家公子的恶趣味感到无奈,摇了摇头,径直从身后取出铜锁。 “咔!”的一声后,身后的房间门已经被重重锁上! …… 皇宫内。 皇帝正同皇后在御园亭下小憩。 微风吹拂,一叠府试的试卷在石桌上被吹得扬起了边角。 “倒是没想到,杨文远这整天胡闹的小猢狲,竟也能写出这样的答卷。”皇帝笑道。 试卷自然不是出彩到能入了皇帝的眼,而是答卷人是杨文远。 这就出乎皇帝的预料了。 本以为杨文远只是和别的武勋世家一样,往文路上靠一靠,给自己脸上粉饰一层。 谁曾想杨文远这水平居然还不错,像是个有真材实料的样子。 “也是多亏了陛下的福。” 曹皇后轻轻瞥了眼桌上的答卷,笑着道:“不过陛下特地把杨文远的卷子调出来,莫非是想着兑现过年时许下的赏赐?” “科举是国家之本,社稷之根,我虽老了,但还不至于昏庸到插手科举的份上,你别拿这个试我。” 皇帝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拿来杨文远的卷子,是想看看他的水平。要是不够,就以后许他个恩科,恩荫一个科举功名,但既然他看起来还不错,那这赏赐也用不到这上头了。” “嗯,恩荫来的功名终究比不过自己真得来的。” 曹皇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既是如此,陛下又要把这赏赐用往何处?” 只见皇帝轻轻一笑,露出一个略带深意的笑容。 “大致用途我已经想好,但细处还需斟酌。” …… 积英巷。 盛家。 长柏做事周全,知道家里人都在等自己和长枫的消息,于是在去酒楼之前,就已经派了两人的随从往家里报信。 王若弗和林噙霜在各自院里各显神通,期待自己的儿子府试能中。 葳蕤轩。 王若弗在烧香拜佛。 仔细一看,却是见王若弗佛家、道家、法家都拜。 主打一个一网打尽,百无禁忌。 很有个性! 林栖阁那。 林噙霜则是在来回踱步,希望上天保佑。 终于,小厮们带回了四位公子都过了的好消息。 王若弗喜不自禁,刚要出门去迎长柏,却是听小厮说,杨文远把长柏他们拉去喝酒了。 王若弗当即点了点头,嘴里念叨着:“也好,杨文远是未来长柏的姐夫,两人多亲近些也不错,还能多带长柏出去走走,免得整天闷在家里生出了气病。” 王若弗却是没猜到杨文远心思不纯。 居然带着他的儿子长柏,体验了一把广云台的快乐。 接着,王若弗便带着这个喜讯去寿安堂通报盛老太太。 不同于王若弗的喜出望外。 盛老太太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显然是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毕竟才是府试,她并没有王若弗这般大惊小怪。 但看着王若弗那副乐不可支的模样,盛老太太轻声道:“既然长柏、长枫他们中午同杨文远酒楼饮宴去了,那晚上的席面就放在寿安堂吧,总归是件喜事,大家也一起乐呵乐呵。” “是,母亲!” 下午。 长柏和长枫两个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刚好被盛紘抓了个正着、 看着两个儿子身上泛着酒气,脸色醺红,盛紘也没多说什么,想着可能是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 “祖母听说你们俩都过了府试,虽说府试上榜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终归是件喜事,所以今天的晚宴设在了寿安堂。” 盛紘交待道:“你们先各自回房,洗漱后就去寿安堂那说话。” 长柏和长枫一回家就正面遇着了盛紘,心里都有些发虚,因此一听盛紘说完话,都是点头应是,急忙逃走。 看到这一幕,盛紘不由哑然失笑。 没想到长柏这么稳重的性子,今日喝了酒,做事也这般毛毛躁躁。 “到底还是少年心性,一听说等下要去祖母面上接受全家人的褒奖,就这般急不可耐。” 晚宴。 一众人齐聚寿安堂。 遇着了这样喜庆的日子,王若弗照例是要吃酒的。 “刘妈妈!” 王若弗一脸得意地喊道:“去厨房把温好的苏合香酒拿来!” 这时候天气还是有些偏凉,所以喝酒还是要提前温热。 “苏合香酒?” 盛老太太闻言有些诧异:“这不是宫廷御酒吗?大娘子你从何处得来的?” 苏合香酒这时是宫廷内的御用药酒。 每一斗酒以苏合香丸一两同煮,能调五脏,祛腹中诸病。 因为用料取材很是讲究,所以甚为珍贵。 “这是小侯爷刚刚派人送来的。” 王若弗故作不好意思道:“文远那孩子说,过年时宫里给的赏赐平阳侯府和杨都指挥使家各有一份,他家人少,别的东西没什么,但这苏合香酒是药酒,不益贪多,所以说就送来了。” 杨文远身负金手指,苏合香酒这种药酒味道也不咋地,自然没什么大用。 因此在问定杨宇卿不要后,杨文远只在家留了一点尝尝味道,今日也全都送到盛家来了。 对杨文远而言是鸡肋,但是对盛家而言却是一份不菲的心意。 慷他人之慨,还能赚人情。 这种事杨文远最喜欢做了。 盛老太太听完,轻轻点了点头:“倒是用心了。” “祖母言重。” 华兰这时站起身,樱唇轻启道:“文远送来的苏合香酒,其中还有祖母的一份,已经在孙儿的房里备好,只等席后就送来。” 纳征礼后,华兰在家人面前总算是愿意称杨文远为文远了,而不是小侯爷。 但饶是如此,也让华兰的脸颊染上些许绯红。 至于送盛老太太的那一份苏合香酒。 自然是华兰自己弄的,不关杨文远的事。 盛老太太虽说年老慈祥,但到底不是杨文远的亲祖母。 杨文远送东西的时候,只想着今天做了点亏心事,送点东西提前预防一下,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宴席结束后。 长柏犹犹豫豫地看了华兰几眼。 最后心中一横,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华兰走了过来。 华兰正要回房,看见突然走上前的弟弟,美眸里闪现出些许疑惑。 莫非是长柏在席面上觉着苏合香酒合胃口,也想要几瓶? 正要答应,却是见长柏悄悄凑上前,低语了几句。 嗯?!! 听完长柏的告密,华兰美眸突然瞪得老大,滑如凝脂的脸蛋涨的通红。 原来如此。 难怪突然送东西,原来是做了亏心事啊! 但眼下杨文远离得那么远,华兰有些闷气也无处撒,只能恨恨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弟弟,伸出柔荑拧住了长柏的耳朵。 “你当时也在场,为什么不制止?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的,快点把全程经过都给我老老实实交待清楚!” 无论再如何温柔端庄的姐姐,面对年龄还小的弟弟时,都是一副“暴龙”的面孔。 此刻,姐姐对弟弟的天然压制力,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就是背叛阶级之人的下场! 长柏被捏住耳朵,疼得嗷嗷叫。 但心里可谓是有苦说不出啊! 谁知道杨文远那个未来姐夫,不光把他们骗进酒楼后,喊来了广云台的行首弹曲作舞,之后更是让人在外面把门给锁了! 天地良心,他发现情况不对的第一时间,就准备夺门而出了。 但奈何门被锁了啊! “姐慈弟恭”的这一幕,被旁边的王若弗看在眼里。 只以为是姐弟之间交流感情,还如同小时候一般玩闹,当即心里欣慰不已:一家人就该是这般模样! 继而又看了一眼把肚子吃得圆滚滚,正一脸惬意地摸着肚皮的如兰,王若弗心里顿时一沉,伸手戳了下如兰的额头,一脸地恨铁不成钢。 华兰姿容秀丽,温柔知性。 长柏也是端正君子,勤学刻苦。 怎么到了小女儿如兰这儿,就变得这般惫懒。 前几日还吵着不再学这些繁琐东西,宁愿嫁个普通人家。 哎,我可真是操碎了心! (本章完) 第85章 爱上一个人,是可以演出来的 第85章 爱上一个人,是可以演出来的 葳蕤轩。 华兰做事最是得体。 杨文远送的苏合香酒多,她饭后先亲自给寿安堂送去,接着又派女使往林栖阁和暮苍斋各送了几瓶。 虽不如盛老太太那多,但苏合香酒本就珍贵,给家里的两位小娘也是让面子上看着过得去。 但王若弗可就有些不高兴了。 “这酒可是宫里的御用酒,珍贵得很,给暮苍斋那个卫恕意送去也就罢了,就当是看在明兰养在你祖母膝下的面子上,但给林栖阁送去干吗?” 王若弗和华兰一同坐在榻上,手里紧紧捏着手绢,恨恨道:“林噙霜那个贱婢,我恨不得立刻把她发卖出去,现在居然还有好处给她,真是糟践了东西!” 华兰虽然同样对林噙霜有些不满,但还是劝道:“母亲,你是正室大娘子,现在管家权又在你手上,再加上我家如今身处汴京,林噙霜再怎么样也翻不出什么样来,伱也用不着和她置气,把她当成个卫小娘一样的人物便是。” “卫恕意是卫恕意,林噙霜是林噙霜,两者能一样吗?” 王若弗可是忘不掉来汴京前,林噙霜给她带来的种种屈辱,宠妾灭妻这四个大字几乎是印在她的心里,当即恨恨道:“正是因为我如今重新掌了家,我才要把之前受的气全都找回来!” 王若弗是谁对她好,她就认为谁是好人,真诚相待。 但若是谁欺负了她,她也能记得清楚。 更别说王若弗心里,还是很有些自矜自己王家女儿身份的,但是偏偏在低嫁到盛家后,她却是被林噙霜足足压了十几年,心里能不记恨嘛。 但也是王若弗心善。 纵使是这时候对林噙霜再不满,也只是想着找个正当由头把林噙霜发卖出去,而不是耍什么阴私手段。 华兰对于王若弗的固执有些无奈,但心里也能理解,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但是您要是一直不待见林小娘,又没有林小娘那些狐媚子手段,肯定和父亲之间会生出嫌隙的。” 依王若弗的性子,只要是和林噙霜有关的事,她就按不住性子。 肯定会和盛紘争执。 而无论最后口舌之争有没有胜,王若弗也是输了。 “生出嫌隙就生出嫌隙了!” 王若弗硬气道:“这么多年我已经看明白了,早就不靠你父亲活着,如今我的心坎里只有你们几个小的。” 说着,王若弗白了华兰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你的颜面,不然我怎么会同意你送东西去林栖阁?高低得拦下来。” 华兰亲切地搂住王若弗的胳膊,撒娇道:“知道,女儿早就心里明白着呢,母亲是最好的。” “知道就好。” 王若弗听得享受,过了片刻,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悄悄看了华兰一眼。 华兰自是注意到了,开口问道: “怎么,母亲有事要说?” 王若弗咬了咬嘴唇,索性心里一横,吞吞吐吐道:“华儿,既然林栖阁的林噙霜都给了,那你舅舅、姨母那儿?” 若是苏合香酒在家里没分出去,只给了盛老太太,王若弗倒不会想到王家。 但如今连林噙霜那贱人都给了,王若弗觉着自己的娘家人也能给出去。 华兰听了笑了笑。 “好,母亲说给,那就给。” 王若弗闻言自然是高兴,忙点头道:“华儿,你这个性子随我,最是重感情,即便嫁了人,也不忘了家里人。” 母女俩又是说了些贴己话。 看夜已深,华兰主动回房去了。 虽然不用再去庄学究的书塾,但明天还有孔嬷嬷的早课呢,课余时候也得绣女工,华兰这时候可谓是没有一刻清闲。 过了一会儿。 刚去暮苍斋看望自己小儿子长榕的盛紘回来了。 喝完酒后,是盛紘最情感丰富的时候。 因此盛紘想着自己两个大些的儿子都已经踏上了科举之路,就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的小儿子长榕,于是就去了暮苍斋一趟,看望卫恕意和长榕母子。 如今天气转暖,卫恕意的身体也养好了些。 加上有争宠的念头,因此和以前的态度犹如天壤之别,句句奉承着盛紘话里的意思。 卫恕意本也是才貌双全。 姿色不错加上是耕读人家出身,很是符合盛紘附庸风雅的癖好,因此谈起话来,盛紘是乐的合不拢嘴,感觉像是重新认识了一番眼前的女人。 就着酒意,再添上卫恕意身上那一股子大病初愈的病美人的娇弱感,更是惹出盛紘心里的怜惜。 言语中,两人的感情急速升温。 你侬我侬中,盛紘伸手搭上卫恕意的肩膀,轻轻搂住,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门外传来婢女的禀告声。 “主君,卫小娘,大娘子差人送了苏合香酒过来。” “咳!进来吧。” 盛紘轻咳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忙收回胳膊。 盛紘心里感觉有些奇怪,明明卫小娘也在家里待了十多年,孩子都给自己生两个了,怎么自己今日见着觉着有点拘谨了呢? 人还是那么个人,但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了。 卫小娘:爱上一个人,是可以演出来的! 待人把东西送进来,原本有些暧昧的气息也消失地差不多了。 盛紘本想今夜在这歇着的。 但卫恕意如今全然变了一副模样,让盛紘感觉像是遇到了年少时怦然心动的少女一般,又加上气氛全无,盛紘站在屋内,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微微搓了搓,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嗯……” 盛紘在屋里略微踱步,不知缘由的不住点着头,半晌后才把手往外一指:“嗯,今日我便去葳蕤轩那了。” 卫恕意微微欠身行礼,身穿一袭轻纱白裙,温婉柔美的脸颊在灯火的映照下,浮现出梦幻般的色彩,红唇轻启:“是,主君。” “嗯。”盛紘越看越觉着不知所措,仓促地简单点了下头,留下一个颇有些狼狈的身影走了。 同样都是具备文学素养的妾室。 卫恕意给盛紘的感觉和林噙霜完全不一样。 白月光与朱砂痣是最好不过的形容词。 (本章完) 第86章 官人,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第86章 官人,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葳蕤轩。 盛紘一进屋,就看见王若弗一脸的春风得意,嘴里还低声哼着歌,当即乐了乐,笑问道: “怎么,长柏中了府试让你这般开心?” “自然不止这个。” 王若弗瞟了盛紘一眼,说道:“过几日休沐,你陪我去王家一趟。” “去王家干吗?” 盛紘有些不乐意,他刚重新认识“白月光”卫恕意,心里正高兴呢,想着趁休沐的时候好好培养感情,可不想去王家浪费时间。 大舅哥哪有卫恕意香啊? “往年的时候,我们除了归宁的时候去过一趟,还有什么时候去过?” 王若弗没好气道:“我姐姐前几日来了信,说正好过几天休沐,大家都在汴京里,可以多聚聚。” “呵呵,去年我们来的时候怎么不聚?” 盛紘嘴里嗤笑一声,“你那个姐姐是知道我家要与杨家结亲,华儿要成了平阳侯府的大娘子,着急攀附,所以才说出来经常聚聚的话吧?” “怎么就是攀附了?” 王若弗当即就板起了脸,反驳道:“我们王家也不差,怎么就需要攀附了?再说,她好歹也是我华儿的姨母,关系近的很,就算日后要攀附,说出去也不丢人!” “再说……” 王若弗得意地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我长柏中了府试,那时还要带上些苏合香酒去,两件喜事临门,岂不能把我姐姐美死?” 王若与:谢谢,美不一定,但真的会“死”——嫉妒死! 盛紘听王若弗说长柏中了府试,心中暗道果然,原来是想趁此机会炫耀,但听到后面的苏合香酒时,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这酒是宫里赏赐下来的,本就不能随意转送人,我们家也就因为和杨家是姻亲,才不算招人口舌,但伱又往王家送干吗?” “我不管。” 王若弗已经和华兰谈好了,此时不过是和盛紘通知一声,轻描淡写道:“这酒既然能给林噙霜,那也能给我哥哥姐姐。” 看到王若弗这态度,盛紘还想要劝,但是却又听王若弗继续道:“而且送了这东西,也能与我家人好好说说,等华儿婚礼的时候,让我叔叔一家来参加这喜事。” 盛紘闻言一顿,他这才明白王若弗的意思。 原来是想要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到时候想把她那个从小养大的叔叔一家,在华兰婚礼时也归到王家亲戚一列。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王若弗的那个叔叔一家并不是王家的嫡系,又是商贾出身,没有资格参与到华兰的婚事中来。 盛紘没想到王若弗还有这层考虑,拒绝的话当即有些说不出口。 这是回报养育的恩情,谁也说不得什么,知道的还得夸赞王若弗知恩图报,懂得感恩。 只见王若弗继续道: “这次之后,趁着天气还不热,我须得亲自去叔叔家一趟,不然他们肯定不肯来。” 嗯?! 盛紘闻言眼睛一亮。 这不是刚打瞌睡就送来枕头了吗? 自己正要和卫恕意交流感情,这时候王若弗就出去探亲去了。 这岂不是正好! “对,你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 盛紘紧皱眉头,面露愧色地走到王若弗身后,双手有力地扶着王若弗的肩膀,沉声道:“你叔叔家必须要请,这是养育的恩情,不能忘!” “真的,你也这么想?” 听了盛紘的话,王若弗满脸开心地转过身,看向盛紘道:“你真同意我叔叔一家来?我本以为……” “这是什么话?” 盛紘登时反驳道:“在你眼里我是这么狭隘的人吗?” 王若弗当即露出娇羞的神情,看了一眼盛紘羞涩道: “官人,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双目对视,盛紘能清晰地从王若弗眼中看出火热。 “夜深了,歇息吧。” 林栖阁。 林噙霜也拿到了华兰送来的苏合香酒。 对于这种从未见过的宫廷药酒,林噙霜自然是看得极重,连忙收起来妥善保存好,准备等到日后在盛紘身体不适的时候,再拿出来搏好感。 “大姑娘还算识得礼数,知道东西拿出来了就得各院都分点。” 林噙霜笑着拿手绢擦了擦手,轻笑道:“不像她那个母亲,没有一点儿大娘子的样子,之前还对我墨儿上孔嬷嬷的课上百般推辞,现在看大姑娘送了苏合香酒过来,此刻怕不是在心里骂我吧?” 林噙霜心里正兀自得意,却见此时雪娘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噙霜眉头微微皱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林噙霜之前管家的时候,家里的很多下人都受了她的好处,帮着做了一些事,如今她虽然已经不再掌家,但有之前的情分(把柄)在手,林噙霜在家里的耳目向来不缺,消息灵通得很。 像是盛紘的长随冬荣,便是林噙霜的探子,经常给她传递盛紘的消息。 因此刚才得知盛紘去了暮苍斋,林噙霜精神立即紧绷,急忙让雪娘去那边看着。 对于卫恕意这个当初差点死在自己手上的妾室,林噙霜心里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 人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多半会性情大变。 况且卫恕意多半已经知道是自己下的手,那么接下来肯定会有所反击。 但是如今是在汴京,很多办法就连自己都没法施展,更别说毫无根基的卫恕意了。 这样想来,卫恕意就只有和自己争宠这一条路可走。 所以林噙霜对待卫恕意一刻都不敢放松,但求掌握她的第一手情报。 雪娘凑到林噙霜身前,低声耳语道:“小娘,主君在暮苍斋那待了好一阵子,最后大娘子派人去送苏合香酒后,才离开。” 林噙霜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之前卫恕意生产时落下了大病根,长时间待在床榻上,因此盛紘这么长时间里,每次去暮苍斋除了待一会儿看长榕,便都很快出去了。 如今天气转暖,卫恕意身子堪堪养好,这时又传来盛紘在那久待的消息…… 林噙霜心里不由得升起些许不妙感。 这卫恕意不会是已然入了盛紘的眼吧? “不会的,不会的,哪有那么快。”林噙霜嘴里呢喃道。 紘郎前不久才和自己甜言蜜语,更是为了自己同王若弗争论。 就算卫恕意再如何有自己这般手段,也定不会这么快! 盛紘:没错,我的快超乎你的想象! 今天昏昏沉沉,萎了…… (本章完) 第87章 戏本子上的戏出现在现世 第87章 戏本子上的戏出现在现世 书塾里的学生皆中榜。 庄学究为了庆贺,于是又准许了休沐三日,自己则是拿着杨文远献上的苏合香酒,快步回院子自斟自饮去了。 三日后,盛家书塾重新开课。 众人开始全身心投入学习。 备战今年下半年八月的院试。 也称秀才试,亦可雅称“孙秀才试”。 一天,庄学究上完课离开,长柏的随从匆匆跑进学堂。 “公子,白鹿学院的信件来了。” 长柏在扬州的时候,就同顾廷烨认识了。 两人不知如何看对了眼,颇有些知己相见恨晚的感觉,来往信件很是密切。 经常十天半个月地就要给对方寄封信。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 恐怕两人晚上都得煲个电话粥。 不久前,两人在信中都说了参加府试的事,于是约定着无论中没中榜,都要在府试后发封信,互报喜讯。 算算日子,应当是顾廷烨的信到了。 长柏脸上一振。 赶紧站起身,从小厮的手上拿过信件,急忙拆开。 片刻后,长柏发出一声爽朗的大笑: “中了,仲怀也中了!” 那一副激动的样子,看着比他本人上榜时都高兴。 长柏此刻的表现,用基情满满来形容也不为过。 难怪后世不少人都戏称顾廷烨上门提亲时认错了人,应当选“盛柏兰”才对嘛! 众人听了也跟着喝彩。 其中以长枫为最。 对于顾廷烨这个扬州时的大金主,长枫可谓是念念不忘。 虽然如今有了荣显,但顾廷烨还在他的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齐衡倒是没什么表示。 平宁郡主出自襄阳候府,追根溯源,其实也是顾家的一脉。 甚至按辈分来说,平宁郡主和顾廷烨是同辈。 因此齐衡是称作顾廷烨为“顾二叔”的。 不过两家虽有些亲戚关系,但是齐衡却和顾廷烨不熟。 原因自然是平宁郡主拦着不让。 怕顾廷烨这个自小就没什么好名声的纨绔子弟,带坏自家儿子。 因此类似于杨文远之前的闭门羹,顾廷烨差不多吃了快十年。 可谓是吃到饱。 所以齐衡自然和顾廷烨不熟,对于这个很少见面的二叔也一同上榜,没什么特别感受。 而听到顾廷烨来信考上府试的消息,杨文远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愕然。 我们好歹是一起浪荡汴京,逛过广云台的关系。 你的第一封信居然给了长柏? 淡了,感情淡了啊! 杨文远只希望等下自己回家后,能看到顾廷烨寄来的信。 不然我为了应你的约,忍着难堪去帮你捧魏行首的场,这番辛苦岂不是错付了?! 杨文远收拾完东西回家。 进了侯府,也拿到了门房递过来的信封。 正是顾廷烨从白鹿书院寄来的。 还算有点良心,杨文远欣慰的接过书信,全然忘了自己没给顾廷烨寄过信的事实。 杨文远把信封拆开,就在府内园里的廊下读信。 信一打开,开头便是先一阵寒暄。 接着便是洋洋洒洒的一番炫耀。 顾廷烨称自己府试已过,而杨文远拜在庄学究门下,不会没过吧? 杨文远隔着信,似乎都能看清不久前顾廷烨写这句话时的嘚瑟样。 杨文远没来由的觉着拳头有些痒。 继续往下看,只见信中写道: “听说伱最近同长柏的姐姐定亲了?果然,我说当初见你那样子,就没安什么好心,今日一看,果然真相大白!” 杨文远看着信上的字迹,不由得哑然失笑。 “当日要不是我配合着你,你现在想要心想事成也没那么容易。你给我记着了,你可是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杨文远点了点头。 不只是你,还要谢谢袁文纯夫妇和他家大娘子。 信件接着写道:“虽说你要婚娶了,但兄弟我也不差!” “我前几日和院中学子庆贺过了府试,一同去戏院吃酒作乐。酒酣耳热之际,遇着了一个少女套着宽大的水袖玩乐。她虽粗布旧衣,但婉转轻舞,歌喉轻灵,很是惹目。 恰逢有几个公子哥儿看了,在一旁起哄,你知道我的,最是见不得这种腌臜事,于是仗义执言,将她护了下来。 但临近了一看,才发现她很是面熟,这才知道她居然是我原先在汴京相助过的一个姑娘!” 杨文远看得不由皱了皱眉头。 好强的既视感! 英雄救美,然后…… “没想到吧,天下之大居然有如此缘分! 我细问之下才得知,她哥哥死了,家境窘迫,在汴京活不下去,为了生计只能一路卖唱回老家,这几天刚到白鹿洞,想着进戏院筹些路费回家。 你知道我的,我一看她可怜…… 决计不是为了美色! 我看她柔弱不能自理,就帮了她一些。 不过她虽姿色不出众,但却另有一份天然的清纯,柔弱可怜。 时间一长,我就和她好上了。 你当初扬州分别时让我有了喜事同你说,这不,我正好借着这个功夫,告知你一声,也让你乐呵乐呵。” 信件就此结束。 杨文远读完信觉着有些古怪,过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顾廷烨全篇下来提都没提魏行首。 好家伙,原来你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 枉费我为了你坏了名声! 不过…… 杨文远旋即面露迟疑。 这女子,不会是曼娘吧? 隔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杨文远看剧不是很仔细,已经有些记不清楚曼娘的具体身份了,所以当初才让顾廷烨有了消息就通知自己。 不过一些细节杨文远还是有印象的。 他记得原剧里曼娘不是什么正经出身,为此顾廷烨还去求小秦氏,想让她答应让曼娘进门当妾室。 所以曼娘应当就是在戏院、勾栏瓦舍这类地方谋生。 而且他俩是在白鹿书院的时候认识的! 不会这么巧吧? 心里虽这么想,但杨文远心里已经肯定,那个女子大概率就是曼娘。 这一出简直像极了戏本子上的戏。 女主角被富家公子调戏,然后主角挺身而出,打跑纨绔后赢得女主角好感。 接着便是主角见女子柔弱不能自理,出手相助。 一来二去,擦出了爱情的火…… 顾廷烨本就是在顾家不受待见,从小就饱受排挤。 所以他在面对同样处于弱势地位的曼娘时,才会生出怜惜和疼爱。 其中既有同病相怜的触动,也有顾廷烨心里渴望被别人需要和证明自己存在感的冲动。 再加上极有可能是设计过的“命中相逢”、“天赐良缘”,顾廷烨自然深陷其中。 杨文远看着手里的信,眸子里露出深邃的眼神。 当初在扬州时,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现在就是礼尚往来的时候了! (本章完) 第88章 军功勋贵 王老太太点头 第88章 军功勋贵 王老太太点头 不过做事情光为了一件事而千里迢迢地奔波,那也太没效率了。 杨文远心里暗忖:正好结亲的日子差不多定好,就在八月院试后。 若是过了,就趁此喜庆直接亲迎。 没过就推迟些日子,但也在秋天的时候。 那时候秋高气爽,天气正好。 此行去白鹿书院,正好顺便去老家一趟,亲自通知,显得正式庄重。 顺便还要勘探一下老家周边的地形。 寻找一个能放得下“黑火药作坊”的地方。 不过这事应当不难。 杨家族地周边的土地大多都被杨氏族人兼并,只要地形不是太差,杨文远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弄出一片适合试验的好地方。 不过这事也急不来。 日子还长久,还须得等杨文彦跟随顾偃开,顾老侯爷一起班师回朝。 之后再考察一番,才能确定启用。 勋贵领军,依照正常情况来说,只要不是人缘太差、亦或是实在太坑,相同派系的军功勋贵都会派出自家子弟加入其中。 并且派出的大多都是家族中的骨干子弟,一般的纨绔都不会有机会参与。 一则是跟在同为勋贵的将军手下。 大家都是同一派系,好混军功。 二则是互相帮场子。 你帮我我帮你,互相照应。 就算光靠着各家子弟带进军中的亲卫,也能组成一股实力不弱的军队。 这便是勋贵们地位超然的底气。 杨文彦就是这般。 如今正在顾偃开的帐下混饭吃。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日后还要继续去其他勋贵家的实权将领麾下刷资历。 若杨文彦是可造之材,那么等到杨文彦年长,就轮到他照看小辈们了。 那又是一个轮回。 长此以往,大周军伍勋贵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密切。 因此即便风水轮流转,朝堂时不时有派系异军突起,但军功勋贵们的地位依旧稳如磐石。 至于齐国公府为何没落…… 你齐家好歹也是靠着军功袭爵,勋贵中天然的大山头,但谁能想到,伱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背叛自己的阶级,天天往文官集团那边靠! 这谁看得上你? 因此对于齐家的困境,军功勋贵们冷眼旁观,没有任何一家有伸出援手的想法。 帮衬不了一点。 文官们也在看笑话。 他们很是乐意见得一个大勋贵之家的没落。 狼多肉少。 齐家没落,大周这片草原上又能空出一片草地。 如此齐国公府才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空有国公府的威名,却是一点里子都没有,是个有权势的人家都看不上。 其实杨文远都有些困惑。 既然后来荣家看上了齐衡,要与齐家联姻,平宁郡主为什么不同意呢? 明明是一次联姻,双赢的局面,对于两家人都好。 荣家有了延续富贵的希望,自会是不遗余力。 齐家如此也有了兴盛的根基。 只要齐衡稍稍努努力,趁着官家还在的时候考上进士,那齐家中兴也不是不可能。 但平宁郡主偏偏就拒绝了。 “呸!祖宗八代都是泥瓦匠的奴才,不过仗着女儿的荣光,靠着些许姿色哄得官家开心,才有了如今的富贵。那一家子都是不堪入目的货色,也敢来肖想咱家!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如今官家渐老,她又没生出个一儿半女,荣家的好日子掰着手指也数得出来!” 这话是没错。 但平宁郡主可能没想过,她齐家的地位也是掰着手指也能数出来…… 和荣家联合还有复兴的机会。 结果平宁郡主捱到最后,只能选择和邕王结亲,卷入夺嫡之争…… 任何一家世袭勋贵,只要不是快走到头了,不然哪怕其中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夺嫡成功,都不会选择亲自下注。 最多只会扶持一个没有身世的代言人上场,还不敢太过,会给自己留有余地。 但哪像齐家这般。 和邕王的女儿结亲,直接绑死在邕王这辆车上,不成功便成仁。 最后虽是迫不得已,但也是存了心思。 …… 终于是等到了盛紘休沐的日子。 一大早,王若弗就拉上盛紘、华兰一起去王家。 如兰也想要来,但是直接被王若弗一句:“不上孔嬷嬷的课了?难道你是想让你祖母亲自教你?”给轻松镇压了,苦着脸蛋继续去学规矩了。 长柏则是书塾没休沐,还要苦读备战院试,因此也没跟着一起来。 到了王家门口。 一下马车,王若弗就指挥着人开始往里搬东西。 正在等盛家一行人的王衍见了,连忙迎了出来,脸上堆着笑脸,满是亲近之色:“妹妹来了?你说你们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王衍脸上带着假意的客套,转而又同盛紘简单寒暄了一句,略过他朝向了华兰热情道:“华儿来了?来,来,快进来,你外祖母可是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想念得紧啊。” 对于舅舅王衍的突然热情,华兰心里明白是何缘故,但还是有些不习惯。 一行人继续往里走。 只见堂屋内,王若与已经到了,正坐在王老太太下首的位置,在几人进门的前一刻,她还在同王老太太絮叨着什么。 转眼看见华兰等人进来,这才停止了絮絮叨叨。 也不知道刚才在发什么牢骚。 王老太太一直微眯眼睛,听着王若与对妹妹一家人比自己晚来的抱怨,言语间似有似无地谈及,盛家如今攀上了平阳侯府的高枝,已经对王家怠慢了,远不如自己回王家来的勤快。 王老太太只是听着,并不答话。 她如何不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无非是看远不如自己的妹妹突然起势了,心里落差太大,激愤之下心里有些不平衡罢了。 王老太太相信,等日子久了,自己这个大女儿自会平复下来,明白一家人须得团结互助的道理。 直到华兰进了门,王老太太才眼前一亮,压低着声音同旁边的王若与道:“华儿来了,你等下把身下的位置让出去,我好同华儿说说体己话,你也能落得个好面儿。” “啊?” 闻言,王若与不由得呆愣住了。 这位置从小到大都是她的,就连哥哥王衍都抢不过去,如今要被一个小辈抢走了? 体己话? 我一个三十多岁的小妇人,难道就不需要吗? 王老太太见王若与迟迟不动,加重语气道:“起身去迎啊!这时候还摆什么谱子,给你外甥女留下个好印象才是!” 王若与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居然这般说话,只觉着有些委屈,但她知道自己在王家的地位都是靠母亲得来的,也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当即站起身,撑起笑脸朝进门的妹妹一家走了过去。 “妹妹、妹夫来了。” 王若与迅速调整好心态,看不出刚才的一点不乐意,转而又朝华兰笑靥如,热忱道:“华儿也来了?!” 王若与上前亲切地拉住华兰的手,嘴里庆贺道:“我早就知道华儿你这一身端雅贤淑的气度,肯定能找个好人家,这不一语中的,立马就给了姨母我一个大惊喜,眼见着就要进侯府当大娘子了!” 王若与热情地拉着华兰的手,引着她往王老太太那边走:“这不,自从初二那天你走之后,你外祖母念叨你许久了,今日来了,你便坐老人家边上,陪她叙叙话。” 王老太太坐在上首,此刻也是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轻轻颔首着朝华兰招手,说道:“来,华儿,过来陪祖母坐坐说会儿话。” 王若与:这年头当大娘子,谁身上还没有点演技傍身的! 众人坐下,王老太太也注意到了跟着王若弗一起进来的女使,手上拿了一堆东西。 “弗儿,你这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王若弗左等右等,总算是等到有人问了,这才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道:“母亲,这些是苏合香酒,文远那孩子送到我们家的,我们推辞不过,也只能勉强收下。” 说着,王若弗将手里的手绢往前方空处一挥:“只是没想到这酒居然有这么多,刚好要回母亲这,也就带些过来了。” “苏合香酒?宫里赏赐的?” 不得不说,王衍可能做官不行,但察言观色、阅读理解还是很到位的,一看就看出这是王若弗在显摆自家的侯爷女婿,当即捧着话头道:“这酒可是珍贵得很,很是适合调养身体。” 王若弗轻轻点了头,笑容满面道:“哥哥说的极是,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往母亲这送来。” 王老太太轻轻颔首:“弗儿有心了。” 王老太太知道苏合香酒是何物件。 自然也明白宫里赏赐的东西,最好不要轻易转送,但既然小女儿的心意到了,她也就笑着收下。 说起来,她也好长时间没见过宫里赏赐下来的苏合香酒了。 王老太太有诰命在身。 其实每年过年的时候也能去皇宫拜年,得些赏赐。 但王老太太近些年却是从没去过皇宫一次。 印象分这种东西,王老太太还是深知其中的道理。 往皇宫去的越多,在皇帝面前露面的次数越多,自己丈夫余留下的情分就越薄。 藏鞘于身,关键时刻才有奇效。 王若与看着王若弗一脸得意,不由得在心中腹诽:显摆什么啊! 这时王若弗又朝身侧的王若与笑道: “姐姐,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 王若与心中苦涩尽去,连忙点头笑道: “多谢妹妹了!” 这妹妹还行,能处,知道有好东西想着姐姐。 王若与看着王若弗,心里暗暗想到:现在这个傻妹妹同平阳侯府结了亲家,恐怕能沾不少侯府的光,看来以后也不能光往娘家跑,隔山差五也得往盛家那去一趟。 一来二去,总能捞些好处来。 平日里,王若与一想到家里那么多的庶子、庶女就有些急。 庶子倒是没什么,聘礼抠搜些也没什么。 但是庶女可就不一样了。 这时候都讲究女子出嫁厚嫁妆。 以后家中庶女若是要出嫁,自己这个做大娘子的,可是要帮着添些嫁妆的。 王若与本就恨不得这些庶女死,还要掏钱给她们添嫁妆,心里更是痛得不行。 而现在突然人傻钱多的王若弗出现在眼前,背后还有侯府的权势…… 王若与偷偷瞄了王若弗一眼,不知道在心里暗自盘算着什么。 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了如今汴京城里的重点新闻:平阳侯府杨家和盛家把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 这话华兰作为当事人自然不好说。 只见王若弗笑道:“日子差不多定下了,如今我家长柏和文远两人刚刚府试上榜,正好下半年还要一起参加院试,我们两家考虑着,正好趁着院试中榜后亲迎,两件喜庆事连着。” 王若与听着嘴角一瘪:合着好事全让你家占了,既要攀附侯府,又要院试中榜是吧? 王老太太听着不住点头:“好,到时候双喜临门,我们王家也跟着蹭点喜气。” “呃……” 气氛都到这了,王若弗略微迟疑一番,随即直接道:“母亲,华儿婚嫁的时候,我想把叔叔一家也请来,不知行不行?” “这怎么好?” 王老太太还没说话,王若与就跳了出来,急忙劝道:“妹妹,你那乡下叔叔家虽说把你养大,但真论关系,他家离我们王家关系都有些远,更别谈盛家了。” “再说,他家还是商贾出身,更上不得台面,到时候杨家往来的都是高官勋贵,你们盛家……” 王若与的意思很明显,关系太远,够不上不说,身份也太悬殊,请来了平白丢面子。 盛紘听了王若与的话,当即皱了皱眉头。 他盛家就是商贾出身。 如今宥阳大房也是商贾之家。 这王若与的话,岂不是把他盛家大房也包含进去了? 虽然王若与的说法有些道理,王若弗平常对这个姐姐的话也很是听得进去,但此刻却是坚定反驳道:“出身低怎么了,我只知道叔叔一家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华儿婚礼上,我必须要把他们一家请过来!” “过些日子我还要亲自去叔叔家一趟!” 王老太太在上首不动声色,任由王若与继续劝说王若弗。 她适时观察盛紘和华兰的表情,发现两人对此都是脸色平静,看来已经是提前商议过。 既是如此,王老太太也乐得加一个顺水人情,当即笑着开口道:“与儿,不必说了,你妹妹念着你叔叔一家的恩情,要请他们来,回报小时候的看护之恩,那是怎么也不为过的。” 王老太太不动声色间将养育之恩换成看护之恩,继续道:“那就喊上你叔叔一家,到时候让他们一家随我们一起去华儿喜宴上。” (本章完) 第89章 第89章 王老太太的话说完,王衍当即点头道:“也好,想来也是很久没见叔叔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家人好生聚聚。” 王若弗这才点了点头,笑道:“多谢母亲、哥哥体谅。” “那我这一趟去叔叔家就放心了。” “去叔叔家?” 王老太太闻言皱了皱眉头:“你要去你叔叔家?做什么?去封信就行,何必千里迢迢的亲自赶路。” “我先前给叔叔家去信,但是叔叔推脱了,我怕这次要是再只去了信,恐怕叔叔也不会应允。” 王若弗看了华兰一眼,解释道:“正好这段时间家里的女儿们有宫里来的教养嬷嬷看管着,现在天气正好,我正好能抽出点闲工夫,借此机会去叔叔家一趟。” “宫里的教养嬷嬷?” 王若与刚要和王老太太一起附和几句,劝阻一番,但一听王若弗的话,脸上当即露出讶色。 “嗯,夫君母亲当年在宫里养过一段时间,很是有一些人脉。” 王若弗笑着道:“老人家见我华儿马上要进侯府当大娘子,就请了当年的老熟人,宫里的孔嬷嬷来家里教姑娘们规矩。” 王若与闻言心里更是羡慕嫉妒。 宫里的教养嬷嬷来家里授课。 这一消息放出去,盛家女儿的名声又能凭空往上一层。 明明是个没头脑的鲁莽性子。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 自己这般出挑,却是挑了一个惫懒的夫君,家里更是一堆烂糟子事。 这上天也太不公平了! “岳母,您就让弗儿去吧。” 不知是不是前几日盛紘答应了王若弗去叔叔家的请求,这几日王若弗对盛紘的态度用柔情似水也不为过。 连带着盛紘也对王若弗的称呼亲热起来:“弗儿思及她叔叔一家良久,先前纳征时没来,如今总要请来一次,才能让弗儿心里宽敞些。” 见盛紘夫妇俩都这般,反正不需要王老太太自己去请,她也不好做恶人,当即点头道:“既然你俩都同意,那弗儿就去赶一趟吧。” 王老太太同时也小心叮嘱道:“伱一个妇道人家,此去要长途跋涉,身边还是要多带些护卫为好,若是愿意,也可以找杨家要些护卫,反正你们两家即将结为亲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万事安全为首。” 王老太太虽然对王若弗的疼爱远不如王若与,但到底是自己的嫡亲女儿,儿行千里母担忧,当下也免不了唠叨几句。 王若弗听到王老太太关心的话语,心里自是感动不已,眼眶一下就红了,忙道:“是,母亲,女儿明白,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事情谈完,盛家人吃完饭离开了。 等王衍将盛紘三人送上马车,赶回来,正听见屋内母亲王老太太对王若与说话。 “我看你妹妹对叔叔一家感情很深,以至于到了如今还念着他家的恩情,等叔叔家来了之后,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你把脾气、性子收敛着点,不要给他们难堪。” 王老太太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最是注重门第,向来看不起商贾之家,即便这家人是自己的亲戚,所以才在王若弗离开后给王若与提个醒。 如今盛家不同以前了。 往后做事也要顾着他家的面子。 王若与听着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王衍明白自己妹妹的性子,于是也趁机开口劝道:“是啊,妹妹,弗儿在家里是最小的,好不容易提了个要求,我们应当满足才是。” “知道了,我到时候避着他们家行了吧。” 王若与面露不虞,没好气道:“只要他们家不往我边上凑,我才懒得管他们呢。” 但末了,王若与瞟了一眼王老太太,语气不定地说道:“不过我看我那好妹妹对叔叔家的亲热劲,比待我们热忱多了。” 王老太太听到这话脸色微不可察地沉下来,但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你那叔叔家只是来汴京过一趟,又不是一直住在这儿,弗儿就算再有感情,她也没处使,没必要争这些。” “要是他家就赖在这了呢?” 王若与突然调高声线,尖着嗓子道:“说不定他们家前面不来,就是故意为之,特意让我那个没心机的妹妹更加念旧情,后面来了汴京,再哭诉一番,在妹妹面前演一场戏,才好提要求。” 王老太太登时脸上露出阴晴不定的神情。 王衍见妹妹又要作妖,当即上前道:“叔叔家也是富商,能要到什么好处,妹妹别说笑了。” 王衍真的有点搞不明白自己这个妹妹的脑回路。 叔叔家要是有事相求,麻烦的也是蒸蒸日上的盛家,和自己家、和你康家有什么干系? 你用得着在母亲王老太太面前挑拨吗? 但王若与就是见不得别人家好。 眼看妹妹家起势,自己这个嫡亲姐姐还没来得及沾着什么光,却是要被商贾出身、很长时间没走动过的叔叔家抢先,心里就不爽利。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自家孙辈呗。” 王若与哼的一声,“他家孙辈和我们儿女差不多大,也是要进取的时候,说不定打的就是这般主意。” “文的还好,得靠自己本事,但军伍可就不得了了,只要王若弗同她那马上是侯爷的女婿说几句,她女婿能不帮忙?手里漏出零星半点,也够她家乐上天了。” 听王若与说完,这下王衍也有些不确定了。 毕竟叔叔家没有科举的苗子。 要是想要提升自家地位,只有军伍一条路子,而杨家正是大周军伍勋贵中的佼佼者…… 但王衍随即立马头脑清醒,反应了过来。 说来说去,这和我家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你王若与自己看不过眼! …… 积英巷。 盛家。 葳蕤轩里,盛紘同王若弗说着话。 “你母亲说的话也有些道理,这一路上路途遥远,你一个妇人家独自去,确实有些不安全,要不算了,另派一个人去?” 盛紘虽然想要王若弗离家,但也不全然是冷漠无情之人,因此重新考虑了一番此行的得失,觉着是有些风险,不如派个人去就行,何必亲自劳苦呢。 (本章完) 第90章 告假 第90章 告假 王若弗心里也有些犹豫。 之前是脑门子一热,就想出了这个念头,但现在听白天母亲一讲,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身边没有丈夫、儿子、侄儿在旁边陪着一起,是有些不安全。 但刚放下的话,让王若弗没几天就收回去,王若弗觉着面子过不去,而且她确实是想回一趟叔叔家,看一下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这样想着,王若弗轻轻瞟了盛紘一眼。 丈夫是算了,能答应让叔叔一家来就不错了,不可能特地告假陪自己去做这没根由的事。 儿子也不行,王若弗可不敢这时候扰了长柏的心思。 侄儿更不用想,不可能让远在宥阳的侄子特地为自己跑一趟,再护送着去叔叔家。 “要不听母亲的,让文远从他府上调几个亲卫?” 王若弗怕盛紘不同意,所以小心翼翼的问道:“听说勋贵家里的亲卫都是世代恩泽,从小就是按兵卒的路子练起,很是值得信赖。” 盛紘闻言眉间紧了紧。 要是在婚前就麻烦杨文远,这会不会惹他,亦或是他家族人厌烦? 杨文远在盛家书塾呆了这么长时间,他的性子盛紘大致摸得差不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推辞,也不会挂念在心上。 但就怕杨家人知道了这事,记在了心里,对自家没好印象。 王若弗见盛紘蹙眉沉默,片刻后也想到了其中的关节。 要是因为自己导致华兰被杨家人看不起,那真是要后悔死了。 顿时摇了摇头:“算了,我这几日再想想,要么自己去,要么派人去罢,还是不麻烦杨家了。” 盛紘见状,想要说些什么,但顿了顿,还是重新把嘴闭上了。 …… 一场春雨悄然而至。 天空都仿佛披上了一层轻柔的薄纱,灰蒙蒙中透着几分湿润,生活都仿佛添了些许诗意。 盛家学堂的学子们自然也乐得起哄。 对着外面绵绵细雨作起了诗。 最爱闹腾长枫没有什么诗才。 齐衡也一般。 唯有长柏还行,但诗中却没有春雨的万物复苏之感,反而有些感怀伤秋。 杨文远立马就猜到了长柏应当是联想到了丢失已久的燕云十六州,不然不至于作出这样的意境。 这也是长柏和顾廷烨引为知己的原因。 两人都对朝廷光复燕云十六州报以期许,恨不得亲自上阵助力。 但杨文远倒没有这般急迫,毕竟打仗不是靠嘴,靠想就能赢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只要炸药研发完毕,日后等到杨文远掌权,那么光复燕云十六州并不是梦。 杨文远在心里畅想,但眼下的事还要应付。 众人作完诗,也嚷嚷着让杨文远跟着作一首诗。 他们都知道了之前杨文远给华兰作的那首,因此对于杨文远自编自造的几句都不满意,还要吵着重新作。 杨文远没办法,环顾四周一遍,最终看向了不远处屋檐下,被雨水一直冲击导致瓣零散的迎春,轻吟道: “春雨乍阴霁,残半有无。” “……” “后面呢?”见杨文远沉默半晌,依旧不开口,性子急的长枫急忙问道。 杨文远此刻有些尴尬:这文抄公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后面? 后面忘了啊! 其实一些有名的诗句杨文远还知道些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什么的,但都有些不符合场景。 再然后…… 再然后就没有了。 杨文远没有提前打腹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而且越急越是想不出来,然后看着那残,脑子里才突然蹦出这一句,但是显然脑子尽力挤出这句后已然是精疲力尽,后面的是一滴也没有了。 但好在有长枫开口说话,于是杨文远当即一拍脑袋,懊悔道:“哎呀,被你这一打岔,刚想出来的诗句,忘了!” “……” 长枫看着杨文远那浮夸的表情,很有理由怀疑自己被碰瓷了。 既然下了雨,杨文远不想冒着雨出发,出发白鹿学院的打算也搁置了下来。 下雨天待在家里赏雨挺好的,但是要出远门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于是杨文远每日潜心学习,只等雨停。 华兰这几日倒是想找杨文远。 但孔嬷嬷课上管得严,每次捱到下课,杨文远都已经回去了。 华兰自然也是听了外祖母的话,为母亲出行不便担心。 所以想着杨文远平日里出行带这么多护卫,反正如今正在汴京读书,也用不上这么多,可以分给母亲些许人,一路看护着。 至于会不会对自己有影响,这华兰倒不在意。 但可惜,接着来了几次也没遇上。 华兰也是不好意思让长柏帮着传话。 毕竟前不久才训了长柏一顿,在弟弟面前,姐姐的威严还是要保持着的。 好在这几日下雨,母亲王若弗也没急着出门,华兰这才不急,不然也顾不上姐姐的威严了。 春雨暂歇。 云销雨霁,彩彻分明。 这一天,庄学究上完课就离开,杨文远连忙跟上去。 在拐角拱门处拦住了庄学究。 “先生,我近日要去老家一趟,通知族中老人秋后结亲的事,所以得向先生告假些许时日,不过您放心,等我回来,课业一定会补上。” 庄学究轻轻摇了摇头,没多久就是院试了…… 但这理由他也不好拒绝,只无奈道:“去吧,院试在即,你这一去这么些时日,也不知道回来了课业重补来不来得及。” 杨文远点头作揖告退。 庄学究看着杨文远离去的身影,低声道:“不是天冷了停课,就是要告假结亲,这样下去,这屋里也不知道能出几个殿试。” 杨文远回到学堂,齐衡和长枫都已经走了,只留长柏还在案桌上读书。 杨文远走上前,说道:“长柏,过两天我要回老家一趟,这段时间就不来了。” “回老家?” 长柏心中略微思索,当即明白了杨文远此行是为何,点头道:“你放心,这段时间庄学究课上所讲,我都会一一详记,回头打发小厮,送到伱家去。” 杨文远自是拜谢。 下个星期要去我姐那,存稿中 (本章完) 第91章 杨文远牌绿茶,香醇浓郁 第91章 杨文远牌绿茶,香醇浓郁 杨文远刚想着让长柏通知华兰一声。 毕竟男女纳征礼之后,不好多见面。 谁曾想这时身后却是响起了翠蝉的声音。 “小侯爷?” 杨文远和华兰见多了,自然也是识得翠蝉的声音,当即回头看去。 果然看见书堂外的门口处,翠蝉正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着。 见翠蝉来找。 杨文远明白应当是华兰找自己。 长柏自然也是看出来了。 当即颇为心虚地瞟了杨文远一眼,赶紧出了学堂,腾出位置。 见此,翠蝉当即回身把藏在不远处竹林里的华兰唤了过来。 自己则是守在外边,时刻警戒。 “你找我?” 杨文远没想到自己同华兰这般心有灵犀,当即笑道:“没想到我俩还真是心有灵犀,我刚好也有事找你。” “谁跟你心有灵犀?” 说到这,华兰就不由得想起了杨文远喊魏行首陪酒的事,嘟着嘴唇小声嘀咕道:“伱们去找女子饮酒作乐,我们女子可没这个能耐。” “呃……” 杨文远一猜就知道是长柏那小子告的密。 难怪刚才跑的这般匆忙,原来是偷偷打了小报告。 我都已经提前把你拖下水了,你狠起来连自己都自爆是吧。 长柏,你是个狠人啊! 好在杨文远早有准备。 “你也知道,我们过了府试心里高兴,再加上顾廷烨很是催我去魏行首那露一露脸,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都要千里迢迢去帮你斩断孽缘了。 再背一次黑锅不过分吧?! “长柏那时也在,只是饮酒作乐而已,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样一说,杨文远倒有些想起来了。 宴席期间,就属长枫那小子的眼神不对劲。 明明在场的都是正人君子,往来皆是雅士。 就他一个人色眯眯地盯着行首看。 简直就是道貌岸然,有辱斯文! 华兰闻言表情稍微缓和,但还是没好气道:“到底是有伤风化,传出去不好听!” 杨文远当即拍着胸脯表示:“魏行首和我们的关系……顾廷烨的关系很好,带来的也是她手下的姐妹,肯定不会乱说,而且酒楼我们已经包场,她们来的时候行踪也做了掩饰,断然不会传出去。” 华兰这才螓首微点。 杨文远小声嘀咕道:“早晚有一天我得把你带去广云台看看,让你明白我杨文远一身正气!” “什么?”晶莹剔透的耳垂在阳光下泛着红晕,华兰不知道是没听清,还好是故意装没听见。 “没……没什么。” 杨文远打了个哈哈,笑道:“话说回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先说。” 华兰怕杨文远突然有重要的事,所以让杨文远先说,免得自己开口后,杨文远还要硬着头皮迁就自己。 杨文远点了点头,径直道:“等着这两天水汽消了,我就要回老家一趟。” 华兰闻言俏脸一红,脸上有些发烫。 她立马明白了杨文远回老家的意图。 “顺带还要去白鹿学院那儿,顾廷烨在那读书,我去看望一下他。” “顾廷烨?” 听到顾廷烨这个名字,华兰黛眉紧蹙。 她在扬州时就对顾廷烨没什么好感。 如今来了汴京,更是听闻顾廷烨虽然和杨文远在一块儿玩,但是名声却是坏多了,颇有些臭名昭著的味道。 现在听杨文远要去找顾廷烨。 华兰心里有些担忧,怕顾廷烨把自己未来的夫君带坏了。 但自己还未过门,很多事不好直接开口,只轻声委婉道: “听说那顾廷烨声名狼藉……” 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到了。 杨文远刚想要替顾廷烨解释,说出顾廷烨已经如自己这般改过自新。 虽然说起来他以前也没多坏,名声多是被小秦氏在后宅里弄坏的,然后各家大娘子一传二,二传三,这才让顾廷烨的名声开始跌落谷底。 但是杨文远随即脑筋一转,登时想到长柏这个“叛徒”。 当下不正是以牙还牙的好机会? “你说得对!” 杨文远当即装作面色沉重的模样,叹息道:“我这一趟也是去白鹿学院看看。” “他之前说是要洗心革面,所以才去白鹿学院读书,我这一趟就是去督促他用心学习,毕竟我们以前玩在一块儿,该关心还是要关心的,不能因为名声的缘故就摒弃他。” 顾廷烨:好你个杨文远,趁我不在,黑锅使劲往我身上套是吧! 华兰点了点头,美目中升起些许钦佩。 文远为了规劝顾廷烨浪子回头,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不过……” 杨文远看了华兰一眼,故作迟疑道:“扬州以后,顾廷烨和我联系倒不多,反而是同你家长柏往来书信频繁。” “什么?”华兰顾不着礼仪,当即美眸瞪圆,惊叫出声来。 顾廷烨扬州时就勾搭上了长柏弟弟? 莫非是想偷偷带坏我家长柏?! 长柏知道顾廷烨这时候在旁人眼里名声不好,要是把自己和顾廷烨引为知己的事说出来,家里人肯定都不同意,所以和顾廷烨关系密切的事并没和家里人说。 往常顾廷烨的书信也都是用白鹿书院的名头。 盛家人只以为是长柏往前认识的好友,去白鹿学院读书了,因此并未发现。 “这事你不知道?” 杨文远此刻说话茶里茶气的:“我原以为这是你家人同意了的……” “这怎么会同意!” 长柏作为华兰最疼爱的弟弟,她自然不想看到长柏被带入歧途,姣好的面颊含煞,咬紧银牙恨恨道:“我这就去找长柏,让他断了和顾廷烨的联系!” 杨文远听得心里暗自点头。 等长柏把顾廷烨府试过了的事一说,误会自会解除。 不过在这之前,一顿训斥还是少不了的。 说不得还得体验一番“正义的铁拳”。 呵呵,长柏,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华兰焦急之下,就要转身去找长柏,但被杨文远叫住了。 “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华兰这才反应过来,母亲的事还没同杨文远说呢,被杨文远一阵绕,都给忘了。 于是连忙定住脚步,开口道:“我母亲也要外出一趟……” (本章完) 第92章 相约南下和受气包杨如锦 第92章 相约南下和受气包杨如锦 华兰这时才反应过来,杨文远也正要南下。 这岂不是正好? “你老家在哪?我母亲要去江南西路豫章郡(南昌附近)我叔叔家,洪州那儿,不知道顺不顺路?” 杨文远脑袋里想了想。 自己老家在淮南西路黄州,相当于现世湖北北部那块儿。 江南西路的洪州在南昌那儿。 白鹿学院地处白鹿洞,在庐山五老峰南麓后屏山下。 这三个地方离得挺近,就在湖北江西两省。 可谓是顺路的不能再顺路了。 当然,护送丈母娘的事,就算不顺路也能顺路啊! 杨文远当即点头。 “我老家在黄州,离洪州那不远,很是顺路。” 杨文远继续道:“到时候我先把你母亲送去你叔叔家,让她在那住上些时日,接着去白鹿书院一趟,再回老家,最后再把伱母亲接上,正好都不耽误。” 华兰面露喜色。 听杨文远这么一说,华兰心里不由得胡思乱想到:又是赶巧,又是顺路,这婚事的各项事情真是顺利,波折未起就平息了,像是如同命中注定一般,顺畅极了。 这时她偷偷看了杨文远一眼,秀气的两颊升起红霞。 “那我就先回家筹备着,也同叔叔、叔母他们说一声。等你母亲准备好,定好出发的日子,就派人来我家通知一声。” 不过为了顾廷烨那不出意外,杨文远还是提醒道: “出发时间还是要早些,不然越往后天气越热。” “恩,我母亲也想着这几日出发,听了你的消息,肯定喜不自禁地想要立刻出发。” 杨文远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临别之际,见华兰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像是把长柏那事忘了。 杨文远当即提醒道:“你放心,顾廷烨那儿我不会多待的。” 听到顾廷烨这三个字,华兰重新想起了要教训长柏的事,当即娇嗔道:“刚才差点忘了,我这就去长柏那同他说理说理!” 杨文远目送着华兰怒气冲冲的离开,欣慰的笑了笑。 在后宅待久了,活动活动身体也好。 葳蕤轩。 华兰收拾完长柏,只觉得神清气爽。 接着便来到王若弗房里,准备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 其实长柏说顾廷烨也考上府试的时候,华兰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但随即转念一想。 欺负弟弟不得趁早,等自己一出嫁,日后肯定是没机会了。 于是用长柏欺瞒家里的借口,罚了长柏每天把庄学究课上所讲的抄写一遍,不然就把状告到母亲那去。 华兰心里自有的算盘。 杨文远出去这么久,课上落下的学习不少。 有长柏帮忙记着,回来勤恳些,大致上也能补上。 至于长柏…… 为了姐夫,也只能辛苦一下你了。 就当复习巩固了罢。 殊不知长柏听了华兰的惩罚,心里却是一喜,差点笑出声来。 他本就想帮杨文远记下庄学究课上所讲。 这算哪门子惩罚? 因此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随口就应下了。 这惹得华兰都有些怀疑长柏是打算口头敷衍,草草了事。 最后在长柏反反复复的保证下,招惹才稍稍放下了心。 进了门。 华兰就见王若弗抬眼看了过来,一边踱步一边说道:“华儿,母亲想好了,我也很多年没去叔叔家看望他老人家了,这回没趁此机会,往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你叔叔那,我得去!” 王若弗目光坚定:“等下我就吩咐刘妈妈开始准备,后天清早就出发,争取早去早回。” 王若弗在华兰面前提都没提让杨文远帮忙的事。 她就不信了,大周承平已久,自己此行还能遇上意外不成。 华兰刚要说话,王若弗就拉起了她的手,轻声道:“华儿,你不必劝我,我叔叔一家待我极好,叔父、叔母把我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堂兄弟们也都视我为亲妹妹一般呵护,这说不得是我今生中见他们的最后一面,此行我是非去不可的!” 谁料华兰却是苦笑道:“母亲,女儿如何不明白你的心思,本来就没想着劝你。” “嗯?”王若弗脸色有些尬住了。 感情自己刚才说的话都是给空气看了? 继而心里有些委屈。 没想到最疼爱的华兰居然没想劝自己。 但这股情绪刚升起来,就见华兰又说道:“母亲,我问过文远了,他也要南下一趟,去洪州那很是顺路。” “文远也要去?” 王若弗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立马反应了过来,听说杨家的老家在淮南西路那儿,应当是顺路的。 这次南下怕就是为了婚事特地回家一趟。 王若弗当即面色一喜。 如果是这般,那两件事凑在一块儿,却是再好不过了! “那文远打算什么时候走?” 王若弗面临两天的难题迎刃而解,当下露出轻松快意的笑容,出声问道:“若是他要晚些,我也推迟些时日,不打紧。” “没事,母亲,文远已经同庄学究告假,随时能启程,您刚才不是说后天出发吗?那就后天?” “好,后天好!” 王若弗笑容满面道:“正好我这两天置办些东西,到时候一同带去。” 兴国坊。 杨宇卿家。 杨文远将打算告知了陈大娘子。 陈大娘子淡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忙碌着给杨文远置办出行的东西。 长嫂没了,陈大娘子自认为自己算是杨文远的半个母亲,因此对杨文远的事可谓是尽心尽力。 知道以杨文远“稳妥”的性子,出行的安全自然是不用自己担心。 陈大娘子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衣食住行方面,把各类珍稀药品各取上一份,甚至连带着干粮、水袋都备得整整齐齐。 “文远,你此行要去多少人?” “百八十人吧。” “走水路还是陆路?” “水路罢,先走水路,后面再改。” “文远,你这次打算待多久?” “半个月?黄州离汴京又不远,中途虽然要去其他地方,但最多也要不了一个月。” “那就是一个月了。” “文远,……” 一直忙碌到下午,等杨宇卿放衙回来,看到自己偏堂堆满了包袱时,不免愣了愣。 “杨文远这是又要出远门了?” 杨宇卿显然是对眼前的一幕见怪不怪了。 “回老家啊。” 陈大娘子手臂上系着淡青色的襻膊,没好气道:“你不知道你侄儿要回老家一趟啊。” 杨宇卿这才了然。 越是世家越是注重族地。 因此虽然杨家如今富贵腾达,但是黄州老家那边依旧有分支。 并且还有一座杨家兴盛时修建的老祠堂。 古人相信,越是古老的物件越是有灵,更别说祠堂这种祭祀先祖的传承地。 老祠堂承载着文化和历史的记忆,拆除它们就是抹去了自己的根。 因此即便那座祠堂里的牌位,早已搬到了平阳侯府的祠堂内,但依旧香火不断。 每一代杨家嫡系结亲之前,也都会去老家祠堂那告慰先祖。 同时也是将喜事告知那边的杨家亲族。 杨宇卿当年就走过这个流程,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看着眼前如同大山一般的物品,杨宇卿都不免有些吃味:“就出一趟门,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吗?” 杨宇卿那时候年少气盛,可是只简简单单带了二十骑就“轻装上阵”了,哪里带了这么多东西。 想到这,杨宇卿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顺带低头瞟了眼内侧大腿。 显然,当初硬着头皮装逼的体验并不怎么美好。 “文远要走水路,先往白鹿学院去一趟。” 陈大娘子手里拿着名册,一边在上面勾勾画画,一边解释道:“顾家二郎不是在白鹿学院读书嘛,听文远说他这次也考上了府试,所以顺道去庆贺一番。” “顾廷烨也考上了?” 杨宇卿面露惊奇:“我当初看那小子挺上眼,没外面传的这般不堪,这才没拦着文远同他玩乐,没想到那小子除了一身武艺,居然也和文远一般有些文才?” “我也没想到。” 说到这,陈大娘子顿了顿,也露出诧异的神色,说道::“我刚听文远说也觉着惊讶,本以为顾候家的秦大娘子提都没提这事,原以为是顾二郎没过,谁曾想顾二郎过了,但这事却不是从秦大娘子嘴里说出来的。” “依我看啊,那秦大娘子没什么好的。” 杨宇卿轻哼一声,说道:“既然顾廷烨的性子没那么坏,那为什么传出来的名声那般不堪?要是她真那般好,就算顾廷烨再怎么烂泥扶不上墙,名声也不至于坏成那般模样。” 杨宇卿虽然没见过小秦氏几次,但长期演练兵法,习惯逆推思考。 于是一下就看出小秦氏的不对劲了。 要是小秦氏真有那么疼爱顾廷烨,导致溺爱出一个不孝子,那她肯定也没什么本事。 但偏偏顾廷烨的名声坏到不行,小秦氏却是没有一点教子无方的传闻,反而是正面评价居多。 都夸赞她是个慈母,当家的好大娘子。 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与其说是小秦氏疼爱顾廷烨。 在杨宇卿看来,更像是小秦氏拿顾廷烨作踏板,踩着顾廷烨的口碑铺垫自己的名声。 陈大娘子虽然没杨宇卿想的多,但也觉着小秦氏那副样子不讨喜,于是也没多深交,平常只是同为勋贵大娘子相互寒暄客套罢了。 “管她是好还是坏,要是看不清,和她少有牵扯便是。” 夫妻俩说着话,就见杨文远从后面走了出来。 而他的胳膊上,则是挂着如同树袋熊一般的杨如锦,脸上满是恳求之色。 “堂兄,你就行行好,这次出去玩能不能把我也带上?上次你去扬州就没带我,这次总不能又把我丢在家里了吧?” “别,我此次外出是有事要办,又不是去游山玩水。” 杨文远伸出手抵住杨如锦白嫩的脸蛋,嫌弃道:“下次,下次一定。” “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杨如锦根本不吃这套,扒拉开杨文远的手,两颊气鼓鼓道:“你上次去扬州前就和我说下次一定,这次又把这话头拿来敷衍我?不行,我就要去!” “呃……” 杨文远自己都忘了上次用的什么理由。 没想到杨如锦记得这么清楚,登时讪讪一笑。 但随即脑子里又想出了新的理由: “上次你是嫌着人少,没人一起玩,现在你不是有明兰、如兰她们吗?” “她们在家里被嬷嬷教规矩呢!” 杨如锦看出了杨文远插科打诨的意图,直截了当道: “堂兄你直说,是不是不想带我去?” 杨文远面色发窘,看了看旁边一副看好戏姿态的叔父、叔母,见两人没有帮衬着劝几句的算,只能轻声道: “你知道的,堂兄最疼你了,不是不想是带,实在是……” “别!” 杨如锦退后一步,伸出白嫩的玉手横在两人中间,面带不屑道:“不带就不带,还要拐弯抹角的找借口。” 其实要不是此行要去顾廷烨那。 杨文远倒觉得带上杨如锦也没什么。 但没办法,谁让杨文远此行去的目的地就是白鹿书院呢。 而且肯定要在那多待几天。 从和顾廷烨一起玩乐开始,杨文远就有意不让顾廷烨和杨如锦见面。 虽说两人看中的概率不大。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 那杨如锦非要嫁,自家人也不拦不住。 偏偏顾廷烨家里那处境,嫁进去的女子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也不为过。 顾廷烨是个值得信赖的好兄弟。 但不是一个丈夫的好人选。 杨文远觉着,防患于未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肯定了杨文远不会带自己出去玩,杨如锦银牙紧咬,带着一脸不甘走了。 临走时嘴里还碎碎念叨着: “你等着,只要得了空闲,我就往盛家跑,定要同华兰姐姐细细数落你的不是。” “骗子,大骗子,欺骗纯真少女的感情!” “……” 杨文远听着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 “行了,赶紧回去吧。” 杨宇卿招了招手,不耐烦道:“欺负完了我女儿,莫非是还想留在我家吃饭?快些自己麻溜点走,别让我赶你。” 好好好。 杨文远气极,明明自己也不想让杨如锦外出,让我来做恶人。 现在直接翻脸无情是吧? (本章完) 第93章 暗度陈仓 第93章 暗度陈仓 两日后,微风和煦。 汴京码头。 一艘挂着侯府旗帜的楼船停靠在码头,后面还有三艘客船。 岸边。 王若弗正在同盛家一行人告别。 即便之前已经同几个儿女说过要离家一段时间的话。 但事到临头,王若弗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抱着华兰、长柏和如兰三个难舍难分。 眼眶都红了,泪水几乎都要流出来。 不远处。 杨文远也在同杨宇卿、陈大娘子告别。 “怎么没看到如锦那丫头,生气了没来?” “你觉着呢?” 陈大娘子没好气道:“如锦前天被你气得晚饭就吃了几口,匆匆跑回房里了,这两天晚上还把门给关了,谁都不让进,独自在屋里闹腾到半夜才消停,你今天这么早出发,她如何起得来?” “这不是怕如锦触景生情吗?” 杨文远心里这才安稳许多,讪笑道: “万一她要是突然耍起了小性子,这里人多眼杂,影响可不好。” “还不是伱们几个天天这么宠着她?” 陈大娘子瞪着美眸横了杨文远和杨宇卿一人一眼,埋怨道: “明明是杨家嫡女,但是被你们从小宠到大,惯出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现在哪里还有名门贵女的模样,平白得了个疯丫头。” “要什么名门贵女的贤淑性子,那是门第低的人家想要将女儿嫁入高门大户才要如此,如锦妹妹生来富贵,用不着去攀附别家,自己过得乐意,比什么都好。” 杨文远不认同陈大娘子的观点。 甚至杨如锦有如今的这般性子,有很大一部分是受到杨文远的影响。 杨家又不需要攀附别家富贵,不需要和别家联姻来抬高自家。 自己总共就这么一个妹妹。 既然如此,自然得让杨如锦过得开心才对。 至于婚事,杨文远已经开始给杨宇卿和陈大娘子似有似无地灌输,不重门第的思想了。 只要杨如锦看中的是个实诚人,家里不是一堆烂摊子事,杨文远是双手双脚赞成她追求自己的爱情。 这些日子里杨文远时不时旁敲侧击。 杨宇卿夫妇已经对杨如锦的婚事没那么深的门第之别。 “但愿吧。” 陈大娘子微微叹了口气:“我只希望她大些后,能安稳住,性子别再这么跳脱了。” “等如锦大些自然会沉稳住。” 杨文远以自身为证,拍着胸膛道: “叔母你看我,以前也是不堪造就,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希望如此。” 陈大娘子无奈扶额,说道:“过几年她就要及笄,我想着现在就预备着给她相看好人家了。” 这就开始了? 杨文远感觉陈大娘子这未雨绸缪也太过了。 杨如锦才十二岁,叔母你这还有两三年呢…… 看样子是陈大娘子对于杨如锦本身不抱什么希望,所以才想着早早锁定人家,有的放矢。 没了杨如锦插科打诨,在一旁作怪,该说的话昨天都已经说了,因此杨宇卿和陈大娘子只告诫了几声路上注意,便目送杨文远上了船。 盛家这边。 王若弗一手搂着华兰、一手搂着长柏,中间夹着如兰个小脑袋,说着说着眼眶都湿润了。 可谓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行了行了,哭过也就够了。” 盛紘见旁边杨宇卿夫妇看了过来,急忙把原先揣在袖子里拿了出来,偏了偏眉头颇为不好意思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 “父亲,母亲都要出远门了,你不说两句吗?”华兰提醒道。 王若弗也泪眼婆娑的望了过来。 见众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盛紘只觉着浑身不自在,含糊道:“该说的话夜里都已经说了,哪里还要再提。” 这么多人面前,即便盛紘要说些宽慰的话,也拉不下脸,当即催促道: “去吧,去吧,文远还在船上等你呢。” 王若弗这才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接过刘妈妈递上前的手绢,匆忙擦了擦眼泪,声音略带沙哑道:“回去吧,别耽误你们的课业了。” 说完,便在刘妈妈的搀扶下上了船。 包袱行李全都提前装上。 因此众人上船后,伴随着杨文远的一声传令,楼船当即开始缓缓挪动。 杨文远和王若弗站在船上,同下面的众人挥手告别。 王若弗自然是又忍不住流出泪来。 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属实是没说错。 古人诚不欺我! 王若弗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杨文远,想到自己短时间内就在小辈面前流泪数次,当即有些不好意思。 杨文远自然也看出了,想着找个事做,免得王若弗尴尬。 于是随意找了个借口。 说自己去船内找来此行的路线图,让王若弗斟酌一下,是否要更改。 王若弗之前都说按着杨文远的安排来,只知道先去洪州叔叔家,此外杨文远的行程她一概不知,当下提出也算合理。 两人来到船舱内的大厅。 杨文远目光放在大厅中央的桌子上,却是发现那里空无一物,愣了一愣。 随即转头看向长青,问道: “我画的路线图呢?你收着了?” 杨文远心中暗想长青做事谨慎。 毕竟这时候的地图属于机密文件。 而杨文远做的那一幅路线图,更是杨文远自己用军中地图精修后得来,更加精确得多。 不错。 杨文远刚要赞扬长青严谨认真,就见长青神色有些尴尬地看向自己的身后。 见此,杨文远正疑惑呢,却听见身后传出一道轻灵的声音,很是熟悉。 “要找的是这个吗?” 不会吧? 杨文远面露苦相,一脸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 果然。 只见一个身穿淡黄色长裙的窈窕少女缓缓从帷帘后走出,一对翡翠耳坠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白皙脸蛋露出明媚笑容,手里拿着的正是杨文远寻而不得的路线图。 身后则是跟着一脸难色的彩盒。 “你怎么在这?!” 杨文远面露震惊道:“叔母不是说你昨晚在房里闹腾了半夜,很晚……” “等等……你昨晚不是在闹腾,你是在收拾行李?” (本章完) 第94章 钓鱼佬不可取 第94章 钓鱼佬不可取 见杨文远满脸讶色,杨如锦心里更是得意。 当即叉着腰娇哼一声,绷着小脸傲然道: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把门关了?” 大意了! 杨文远没想到杨如锦还有这一手。 这样一想,杨如锦前天下午对自己放的狠话,威胁说要找华兰打小报告也是假的了。 恐怕就是用话迷惑自己,让自己下意识的就以为她放弃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搁我这玩兵法? “那你怎么上来的?” 杨文远没问为何彩盒没拦住杨如锦。 自己教出来的小魔女杨文远自己知道,杨如锦要是真打定主意,单凭彩盒一个女婢是劝不住的。 话一出口,杨文远登时就想到了刚才表情有异的长青,连忙把头转向了他。 只见长青一脸无奈道: “公子,如锦小姐天还没来亮的时候就来了,说我要是敢拦,她就跳进河里去……” 杨文远知道杨如锦的性格,跟着自己待了这么久,也学到了自己惜命的优点。 那句话显然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威胁长青,长青也是没办法。 杨文远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刚转头看向杨如锦,就听她娇喝道: “堂兄要是敢停船把我抓回去,那我就真从船上跳下去了!” 跳下去杨如锦是肯定不会跳。 但自己若是执意把她带回去。 恐怕回汴京后,她肯定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搭理自己。 说不得还得闹出一回绝食抗议的闹剧。 “行吧,行吧。” 杨文远只觉着脑壳疼,无奈点头: “那你给家里留信了没?” 杨如锦破颜一笑,直乐道: “留了留了,母亲早就嫌我烦,知道我随伱来,肯定不会生气。” 与此同时。 陈大娘子见时候不早了,就打发人去杨如锦房里喊她起来。 结果等来的只有一封离家出走的信件: “母亲,女儿已上船,勿念!” “杨如锦!” 霎时间,陈大娘子盛怒之下的怒喝传遍了整个府上。 略显心虚的杨宇卿正要悄悄退走,就被陈大娘子娇喝一声,定在了原地。 “等等,杨宇卿,早上我要喊杨如锦一起去码头送人,是不是你拦着我,让我别去打扰杨如锦睡觉的?” “啊?有这事?” “别,别,夫人!” …… 确定了杨如锦不可能离开,杨文远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 这样也好。 本来杨文远还有些担心在这船上待久了烦闷。 但现在杨如锦来了。 身边多出一个百灵鸟,感觉也挺不错。 杨文远上前接过杨如锦手中的路线图,将其摊开放在桌子上,用手比着划出此行的路线图。 “洪州离汴京不远,我们先走六天水路,然后中途靠岸转陆路,后面的那几艘船上有安置好的马匹和马车套件,中途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再走两天就能到洪州。” 王若弗自然没什么意见,倒是杨如锦嘟囔道: “怎么还要转马车?” 赶路的马车可比不上在汴京时平坦的道路,颠簸得很,坐在里面并不舒服。 杨文远没好气道: “要不你给我修出一条从汴京直达洪州的运河出来,行不行啊,杨大小姐?” “哼!” 对于杨文远的阴阳怪气,杨如锦回了一个傲娇的白眼,转而大眼睛转了转,回道: “那到时候下船,我不坐马车,我要骑马!” “随你自己。”杨文远自然无所谓。 杨如锦出身杨家,骑马这项技能自小就是点满了的,不用杨文远操心。 更何况,马匹上只初时比马车内好,越往后越难受。 杨如锦最后也得乖乖回马车里待着。 …… 刚出门,看着外面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但时间长了,即便是周围的风景再好,也看不出什么来,开始腻味。 这时候就只能找乐子解闷。 一大清早。 楼船上就响起了杨如锦清脆的喊声。 她正在同王若弗一起投壶。 彩头则是一贯钱。 一大一小两个富婆自然是不在意这一点钱,主要是图个乐子。 但是显然,华兰和长柏的投壶技艺都是自王若弗那一脉相承,都烂的不行。 不一会儿就输了好几贯。 不过王若弗也不在意。 这点钱,洒洒水了! 对于杨如锦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抛开她的身份,单论她的性格,王若弗就喜爱地不得了。 更别说她还是杨宇卿家的独女。 那更是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比对待自家如兰还亲热。 王若弗和杨如锦投壶作乐,杨文远自然加入不进去。 好在他早有准备,提前准备一套鱼竿,坐在船侧垂钓。 外面套了一层披风,双手揣着袖中,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味道。 这时候的钓鱼工具已经很成熟了。 所谓钓鱼六物,竿、纶、浮、沉、钩、饵。 一不具,则鱼不可得。 也就是后世的鱼竿、渔轮、浮漂、铅坠、鱼钩,鱼饵。 杨文远不是一个合格的钓鱼佬。 即便前几天一条鱼都没上钩,他也不恼。 甚至还专门整了个放有水草的鱼箱,只待请鱼入瓮。 但可惜,那些鱼看来都不是很热情,并不愿来杨文远家做客。 眼见着水路都要走完了,鱼箱还是空无一物。 杨文远看着鱼箱沉默良久。 继而伸脚一踹。 “走你!” 既然钓不上东西,那就留下点东西吧。 投壶一种乐子可不够。 小荷包塞满后,杨如锦又拉着王若弗玩抽牌。 杨文远本以为王若弗肯定不喜欢。 谁曾想王若弗竟然玩得兴高采烈,一点都没勉强的样子,表情比杨如锦都快活,显然是乐在其中。 六天水路走完,杨如锦如愿骑上了马匹。 但一上午都没过,她就哭着喊着跑进马车里去了。 对于这一幕早有预料的杨文远无奈一笑。 接下来则是一切顺利。 面对人数如此庞大的杨家队伍,一路上根本没人敢找麻烦,沿路一片绿灯。 两天后顺利抵达洪州豫章郡。 看到映入眼帘城池,即便是杨文远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他恢复能力强,但是长途赶路带来的精神疲惫却是不可避免的。 原本想把王若弗送到这里立马去白鹿书院,看来现在少不了要在这歇息两天。 (本章完) 第95章 物尽其用 第95章 物尽其用 既然要进城,自然不能大张旗鼓。 这么多人一起进去,那样的话太惹眼。 此次出行,杨文远想的是快点办完事,早日回汴京,而不是浪费时间和各地官员虚与委蛇。 于是就像平时一样,入城前,用不着杨文远吩咐,周边的亲卫就自觉从运货的马车上取出事先备好的衣物,换上贩夫走卒的服饰。 一些人往城池内汇去,一些人则是分散在周围。 不到片刻,原本乌泱泱的一众车队,只剩下了零星十几个人。 杨文远最是注重自己的安全。 因此平日里除了训练这些亲卫们外,其余空闲时间也会传授一些突然想起来的伪装技巧,便于他们化整为零,随时守卫在身边。 现在看来,确实是颇有成效。 杨文远暗自点头,这样才像是电视剧里勋贵探亲的样子嘛。 杨如锦对着一幕倒是见怪不怪了。 只是看向杨文远的眼神带着些许鄙视。 见过怕死的,没见过像堂兄这般怕死的。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对身边的亲卫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以后要是真去了战场,杨如锦感觉堂兄恨不得把侯府里养的猎犬都带上周边护卫。 杨文远:堂妹,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杨文远确实有把家里猎犬带上的打算。 但不是带着护卫安全,而是这时候大周军队里确实有犬类服役其中。 军队为防止夜袭,一般会在军中养许多军犬。 敌者来袭时众犬齐吠,可以作为警报之用。 我一家之主都上战场搏命了,你们不也得表示表示? 为了大周,我杨家诸畜当仁不让,舍己为人! 看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完成换装后悄然消失的亲卫们,王若弗则是被惊呆了。 这就是勋贵家的亲卫吗? 果然和我家的护院是天然之别! 杨文远:不,你猜错了,这是点了伪装专精。 一行人进了城。 大周经济繁荣,杨文远沿途经过的各处城池都是繁荣的景象,到了这也不例外。 城内街道纵横,两旁商铺林立。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再往里走,只见青砖黛瓦的民居鳞次栉比,一股古朴典雅的水乡风情扑面而来。 楼台亭阁恰到好处的点缀其间,又多添了几分诗意。 虽然城池挺漂亮,但此时,杨文远的表情却有些不对劲。 从自己这行人进城开始,杨文远就发现后边吊着一个身穿布衣的人,明目张胆的跟着他们。 原本有两个人,但之前那两人一阵交头接耳之后,其中一人跑开了,现在只剩下后边那个尾随者。 伱说也是,你跟踪的这么明显干什么? 不能偷偷摸摸地跟踪,然后让我把你拖到小巷子里“切磋”一下吗? 见那人迟迟没行动,杨文远也不耐烦了。 正好差个本地人指路,就你小子了! 不过杨文远刚要让长青去抓人,就见前方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人,一副富商的穿着打扮,身侧跟着的正是刚才消失的那个人。 见状,杨文远单手向后一挥,示意车队停住。 只见那中年男人先是整理了一番自己有些凌乱的仪表,紧接着来到跟前,朝杨文远问道: “可是汴京来的贵客?” 王若弗来之前,已经给叔叔家去了封信,言明自己这几天到。 信中还提及同行的还有一位贵客。 不过未点名杨文远的身份。 此人这话一出口,杨文远哪里还不明白这应该就是王若弗叔叔家的人。 说不定还是王若弗的堂兄之一。 那这样说来,那两个布衣便是他家特地派来城门口守着的。 刚才看到自己一行人进来,便急忙回去禀告去了。 弄清事情原委,杨文远当即也客气道: “可是王家叔叔?在下杨文远。” “王家王卓!” 听杨文远说完话,王卓这才确定了眼前的车队便是自家堂妹所属。 堂妹之前来信中说,侄女华兰许的人家是汴京城里一家杨姓勋贵。 而眼前的青年便是那杨家人? 看着杨文远俊朗的脸庞,年纪也差不多,王卓有些怀疑眼前这人就是华兰的未来夫君。 但随即他立马将这个怀疑抛之脑后。 华兰要嫁的是勋贵嫡子,怎么可能千里迢迢特地来洪州一趟? 王卓觉得自家没这么大的脸。 来的应该是某个顺路的杨家旁系,王卓心里暗忖。 这时,后面马车上车帷掀开。 发觉马车停下的王若弗从里探出头,王卓也循声望去。 四目相对,许久未见的两人立马就认出了对方。 “堂兄?” “若弗?” 王若弗急忙走下马车,王卓也快步上前。 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叙话,因此简单寒暄后,王卓便在前头引路,领着众人去王家。 王若弗的叔叔名叫王顺卿,膝下有嫡子两位。 次子外出经商,一家在外。 如今家里剩下嫡长子王卓一家。 王顺卿家虽然没人踏足官途,但早年靠着自家哥哥的余荫,以及自己的经商才能,也是早早成为了洪州的一大富商。 不过自从哥哥去世后,王顺卿察觉到嫂嫂王老太太的怠慢,以及王衍和王若与的不待见后,便自觉和汴京那边断了联系,只有过年时才会送封信过去。 像王顺卿这样的人世间少有。 这也是他为何收到了王若弗的来信,却不愿去汴京的原因。 一是怕王老太太几人不乐意,认为自己是硬要蹭他家的富贵。 第二则是最重要。 怕因为自己出席,让王若弗这个他自小当做女儿宠的侄女丢面。 本就是把女儿高嫁进勋贵家。 若是礼数再不周到,把自己这个离得这么远的商贾叔叔请去,恐怕人家更瞧不起。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因此对于这个不是女儿胜似女儿的侄女,王顺卿能做的只有适时地退居一隅,不拖后腿。 当初王若弗连来几封书信,惹得王卓意动,想要去汴京赴宴,但是得来的只有王顺卿的训斥。 “你若是真心,此话休要再提!” 王家门口。 府门在王卓出门后就已经大开。 头发白了大半的王顺卿站在门边,翘首以盼。 这使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不明白在洪州向来享有盛名的王老爷子为何今日站在门口,府门大开,像是在等人一般。 听说王家在汴京都有人脉,洪州还有什么人值得王家这般对待? 难道是开门迎吴知州? (本章完) 第96章 侯府大娘子?! 第96章 侯府大娘子?! 杨文远骑着马来到王家门口。 人还没下马,就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冲了上来,直奔后面马车。 “弗儿!” “……”刚拉开帘子,结果一个陌生苍老的脸庞映入眼帘,杨如锦当即脸色一窘,连忙掩着面狼狈跳下马车。 王若弗接着探出头来,喊道:“叔父!” 两人亲情流露,感人肺腑。 还是王卓反应了过来,连忙呼喊众人进门,让被晾在一旁的杨文远和杨如锦解除尴尬。 进了门,王若弗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杨文远,正是同我华儿结亲的少年俊彦。” “旁边一同来的那位是他的堂妹。” “文远,这位是我的叔父,王顺卿,这是我堂兄,王卓。” 王顺卿和王卓都知道同华兰结亲的是勋贵家嫡子,因此一听王若弗说完,当下就起身行礼。 杨文远知道拦也拦不住,颔首受礼。 没办法,大周自有国情在此。 士农工商。 即便大周的商人地位较前朝提高了许多,经商环境宽松,并允许商人之家参加科考和入仕。 但商人的本质依旧没变,地位依旧是社会最底层。 因此王顺卿遇到杨文远这样的“士上之士”,即便知道是侄女王若弗带来的,第一反应也是赶忙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王卓在心里直呼后悔。 本以为是来的是个勋贵旁系,谁曾想居然是嫡子亲至? 怠慢了,刚才怠慢了啊! 王顺卿也是在心里懊悔。 刚才见着王若弗太过欣喜,却是把杨文远和杨如锦冷落了。 杨文远也是带着杨如锦简单行礼。 杨文远惯是会察言观色,看出了他们的拘束。 于是用一路奔波已经疲惫为理由,让王卓带着他们找了处院子休息。 杨文远几人离开,王顺卿的表情这才稍缓。 王若弗见状,说道: “叔父,文远那孩子惯是知礼懂事,你不用反应这般大吧?” 王顺卿摇了摇头。 他知道王若弗本就对自己没有门户之见。 眼下更是高兴,怕是早就把地位之别抛在九霄云外了。 这时王卓满脸兴奋的走了进来,问道: “妹妹,你之前信中没提是哪个杨家,现在都是自家人,不妨说说?” 汴京里姓杨的勋贵有好几家,王若弗之前得了盛紘的叮嘱,因此没在信件里提及具体是哪家勋贵。 王卓心里想:刚才那个青年勋贵气度不凡,知州家的儿女与之一比,却是弗如远甚。 莫非又是伯爵家的? 想到这,王卓心里更是为王若弗高兴。 本以为之前忠勤伯爵府袁家的亲事否了,华兰的亲事只能往下寻,结婚现在又是一个伯爵门第? 但随即王卓又挠了挠头。 如果自己没记错,大周好像没有杨姓的伯爵…… 莫非是子爵家的嫡长子? 这个念头一出,王卓更是精神一振。 华兰将来要成为子爵大娘子? 王卓一脸期盼地看着王若弗,想要听到她说出自己期待的爵位名称。 王若弗在王顺卿和王卓面前没有炫耀的心思,因此没卖关子,轻轻笑道: “侯府,平阳侯府的嫡子,杨文远。“ 侯……侯府? 听到王若弗嘴里突出的第一个词,王卓的脑子就已经懵了。 华兰的亲事更上一层楼了? 但随即“平阳侯府嫡子一出”,王卓的脑袋当场宕机了。 平阳侯府? 是我知道的那个,前几年名传天下的那个平阳侯府吗? 平阳侯府嫡子? 王卓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传过来的邸报里,好像说了平阳侯府杨家只有一个独子吧? 大周的邸报虽然是官员之间的流传,但天下没有不漏的风,邸报中的很多内容都会泄露出去。 王顺卿所处的王家虽只是商贾,但到底是富甲一方,再加上有汴京王家的关系,在洪州也是很有些地位,自然也拿到了邸报的部分内容。 就比如平阳侯府杨家。 其中的一些信息就流传出来,诸如杨家人丁不多,老平阳侯只有一个独子之类的。 所以…… 刚才那个年轻人,就是上一代平阳侯府的独子,这一代平阳侯? 华兰的未来夫君? 我侄女马上就是侯府大娘子了?! 王卓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这算什么,因祸得福? 天上掉金馅饼? 王顺卿也才渐渐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声音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平阳侯府杨家?刚才那位是小侯爷?” “嗯。” 王若弗这些日子已经消化了华兰要当侯府大娘子的事实,因此很是平静,说道: “是啊,平阳侯府小侯爷。” “平阳侯府嫡子陪你来我家?” “呃……” 王若弗发现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哪有,我哪有这么大的面,文远这次是要回趟老家,他老家在黄州,离这不远,所以才顺到送我来。 哦,对了,宁远侯府的顾二郎和他玩的好,在白鹿学院念书,所以他过两天还要去白鹿洞一趟。” “白鹿书院?”王卓闻言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却是被王顺卿眼睛一横,只能把原本的话咽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王若弗看见了,不解道: “怎么了?兄长为何突然叹气?” 王卓在父亲压迫的眼神下,原本的话说不出口,只勉强笑道: “没什么,只是想着我刚才已经派人去催我家的两个混小子回家,怎么还没到?” “我说刚才怎么没看到小辈们呢,原是不在家。” 王若弗手里捏着手绢,冥思苦想后,缓缓道: “兄长的两个儿子,是唤作王……” 王卓刚要提醒,就听王若弗突然高声道: “王现,王野?是吧?” 王卓还没点头,王若弗自顾自道:“肯定是这名字,我应当不会记错。” “对,妹妹说得对,是这名字。” 王卓偏头看了父亲王顺卿一眼,说道: “如今这两个孩子一个十九、一个十七,都在城内书塾读书。” “读书?” 王若弗当即脱口而出,问道:“那今年是考到何处了?” 王若弗的来信中提到了长柏过了府试,因此王卓有些尴尬,王顺卿没王卓那么在意,笑着道: “我那两个孙儿和他们父亲一样,都不是科举的苗子,两个都没过。” 王若弗也不好再说,接着把话往别处引。 (本章完) 第97章 王现 王野勤勉上进 第97章 王现 王野——勤勉上进 说曹操曹操就到。 片刻后,两个年轻男子神色匆忙的走进屋内。 领头的年龄大些。 身形瘦削,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眼神中夹杂着些许木讷和沉稳。 后面跟着那人稍显年轻。 但是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与前面之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自然便是王现、王野。 “来了?” 王卓见状,赶忙给两个儿子介绍道: “这位便是你们的姑母,刚从汴京特意过来,快叫人!” “姑母懿安!” “姑母懿安!” “好好好!” 王若弗看着眼前两个许久未见的堂侄,脸上布满笑意: “这是刚去哪了?” 王现答道:“回姑母的话,刚刚在城内书院读书。父亲差人来找,说姑母到了家,我们便急着和先生告假,连忙赶回来了。” 王若弗点头笑道: “都是好孩子,读书勤勉。” 王若弗刚听王卓说两个都没上榜,因此也不好说两人有天分,只能夸他们勤勉认真。 王卓叹道:“哪有什么勤勉不勤勉的,不过都是些不成器的,才想着勤能补拙罢了。” 王野在后面嘴角微撇,似乎对于自己父亲的话并不以为意。 “兄长哪里的话。” 王若弗却是替两个侄儿道: “我看他们两个都是好的,勤勉上进,日后必定有出息。” “有什么出息?连个府试都过不了。” 王卓轻轻叹了口气: “要是他们能像你家长柏那般便好了,我也能少费许多心思。” 王若弗隐约感觉王卓话里有别的意思,但以为自己想多了,只笑道: “我看他们两个都是成器的,些许是没找到适合的,天底下又不是只读书这一条路子。” “就是,就是!”王野这时也出声道。 “你还敢说话!” 王卓对着王野怒道:“让伱读书你不读书,整天就知道舞枪弄棒,上个学都能和同窗争斗!” “我本就没想读书,是你非要逼着我去的。” 王卓小声嘀咕道:“我们家本来就没有读书的天分,还不如随了我的意,让我走军途。” “好了!” 王卓还要再说,王顺卿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今天弗儿来,是家里的喜事,不是来听你们父子争论的。” 王若弗见状也打圆场道: “是啊,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吵的。” 说着,王若弗朝王顺卿道: “叔父,侄女不常来,没什么好带的,知道你如今年纪大,所以在京中托人找了一些药酒,希望给您补补身子,就在马车里放着呢。” 这些药酒自然是苏合香酒。 王若弗将留给自己的那份苏合香酒去除标识,换了瓶子,都偷偷地带上了,嘴里只说是药酒,没说是宫里的赏赐。 反正王顺卿之前也没尝过,认不出来。 王顺卿只以为是寻常药酒,欣然接受王若弗的好意,当即点头道: “弗儿如此有心,那叔父我就收下了。” 王若弗刚想要借机把请王顺卿一家去汴京的事说出来,但王顺卿见王若弗眼里露出些许疲倦,知道这一路赶来怕是累了,于是吩咐道: “现儿,你把姑母带去收拾好的院子、” “弗儿,你先跟着现儿去院里歇息一番,你还须得在这住上些时日,有事再说也不迟。” 王若弗也觉得有些疲了。 左右杨文远还要去白鹿洞和洪州一趟,纵使回来时可以直接走水路,一来一回差不多也得十天。 自己还要在这住些时日,不急着说华兰婚礼的事。 迟疑片刻后,点头应是。 待王若弗一走,王顺卿当即站起,哼了一声,让王卓跟着自己去书房。 王卓见此,有些面露难色。 但随即心中一定,也咬牙跟上。 …… 洪州不比汴京,再加上王顺卿家在洪州也算一大富商。 因此王顺卿府上比起盛家在汴京的院子,也是丝毫不差。 如果不是怕家里太过违矩,恐怕王顺卿家能比现在更大。 王卓安排的院内。 一条青石铺就的甬道蜿蜒向前,两旁是修剪整齐的绿植和盛开的卉。 王卓应当是挑选了府上最好的院子给杨文远。 “累死我了!”杨如锦走进堂屋,立马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嘴里抱怨道。 “还不是你自作自受。” 杨文远没好气的反驳道:“说了不让你来你偏不听,还偷摸上船,你以为赶路是在汴京春游踏青啊?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我就是抱怨一下而已,又没后悔。” 杨如锦嘟起嘴唇,死鸭子嘴硬道: “我只说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会儿。” 杨文远乐了,笑着道: “那行,等你休息好,明天我们就继续赶路。” “啊?不是说休息两天吗?” 杨如锦当即惊叫出声,但看清杨文远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如何不明白自己被耍了,当即没好气道: “堂兄你不累吗?还有闲情逗弄我。” “我不累啊!” 要不是为了照顾杨如锦,杨文远只需要歇息一天,睡个好觉就能继续赶路。 但没办法,谁让身边带了个娇生惯养的拖油瓶呢。 见杨如锦表情不虞,杨文远也有些心疼了,当即安慰道:“等我们去了白鹿洞和老家,回这的时候可以走水路,到时候就没这么累了。” “真的!” 杨如锦赶了这两天的路,再也不想坐马车了,满脸惊喜道: “那我们之后就是全走水路了吗?” 杨文远耸了耸肩: “说了,只要你能修建一条直通汴京的运河,水路自然是随你怎么走。” “多说无益,这两天你先休息,白鹿书院离这不远,到时候能在那多待几天。” …… 书房内。 王顺卿脸色阴沉地坐在书桌前,王卓则是面露不甘地站在旁边。 王顺卿肃声道: “说吧,你在你妹妹面前五次三番的提及现儿和野儿干吗?” 王卓看了王顺卿一眼,小声嘟囔道: “现儿和野儿都是妹妹的侄儿,如今这么长时间没见,怎么就不能提了?” 王顺卿见王卓还不死心。 当即一拍桌子怒声道: “你那是让弗儿关心她的两个侄儿吗? 你一直把话题往他们两个身上引,还在旁敲侧击说他们两个不争气,也就是你妹妹,不然随便换个人,一眼就能看出你的居心!” (本章完) 第98章 各有各的打算 第98章 各有各的打算 听父亲这么说,王卓也不藏着掖着了。 “父亲,是这般又如何? 如今盛家高升,妹妹的女儿又要做侯府大娘子,已然是万事亨通,我这个做父亲的,就不能为自己的儿子求一求雨露之恩,沾一点他们姑母的光??” 如果是王卓还年轻的时候,他的肩上没有担负起家族的责任,手上没有提起后辈的担子,自然不会想着攀附王若弗的风光。 但人不是一成不变的。 特别是王顺卿退居幕后,现在由王卓当家做主。 王卓觉着以自家和王若弗的亲情,适当的求助,并不是贪得无厌,反而有些觉着自己父亲太过斤斤计较。 既然把妹妹视作一家人。 那干嘛还把自己当外人? 明明上次王若弗就发了好几封信,父亲也不去。 妹妹没能得偿所愿,自己心里也不爽利。 何苦呢? “哼!你这是在怪我早年间没为你谋划好了?” “孩儿不敢!” 王卓连忙摇头:“父亲已经为我思虑颇多,我知道是我自己没本事,怪不得别人。” “知道就好。” 王顺卿拿起桌上的茶水浅浅啜饮,问道: “既如此,你是对伱妹妹起了什么心思?” 王卓以为王顺卿不再反对,当即道: “白鹿书院!不是说那小侯爷要去一趟白鹿书院吗?我想着让现儿和野儿也一起跟着去,看有没有入白鹿书院读书的机会。” “白鹿书院?” 王顺卿都有些气笑了: “我那两个孙儿都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甭管什么书院,恐怕都难成。我之前是看你不甘,他们俩个也还不大,所以才没管。 况且就算进了白鹿书院,恐怕也是徒费光阴。” 王顺卿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人啊,就贵在自知。 我当年看出嫂嫂她们的心思,也就不再硬贴上去,你明知道现儿、野儿不是读书的苗子,何必还要硬来? 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是什么好路子。” 王卓犹有些不甘道: “野儿没有读书的念头,但现儿努力,说不准就是城内的书塾太差,到了白鹿书院就开窍了呢?” “开窍?” 王顺卿轻轻瞥了王卓一眼: “这事你信吗?就让现儿在书塾那呆着,等找好了亲家就回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野儿呢?” 王卓见王顺卿根本不松口,继续道: “现儿能回来继承家业,野儿没兴趣也没才能,只有一颗去军伍的心。 杨家正是勋贵,几年前又没了大半族人在边关,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野儿憨厚老实,又有一股子力气,顺带着和弗儿、华兰的关系,最是值得信任。 让野儿跟着小侯爷一起去从军,这总行吧?” 听完王卓的一番话。 王顺卿也陷入了沉思,心里有些动摇。 纵使他不想用王若弗的关系去帮扶自家,但如果这事对各自都有益,他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 但思忖了会儿,王顺卿还是摇了摇头。 “这事还是先别提了,等华兰成亲后再说。” 见父亲现在态度缓和,王卓连忙应是。 他也不是非要这时候提,只是想要父亲的一个态度。 …… 有了王顺卿不反对的态度。 到了晚宴上,王卓顺利将两个儿子介绍给了杨文远。 见王卓满脸殷勤,一副推销自己两个儿子的模样,杨文远自然心领神会。 不过既然王卓没主动求“介绍工作”,“想进步”,杨文远也不会上赶着主动开口。 大周自有国情,勋贵也有人脉往来。 像这种和妻族关系好的人家,只要子弟不是特别不堪造就,勋贵人家都会帮衬一点。 更别说王顺卿家还是其中的潜力股——一个大富商。 这对于已经投入巨量资金进入“黑火药作坊”的杨文远来说,无疑是一个比较好的投资对象。 只需要动用一点关系,礼尚往来就能轻易获得大量资金。 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的生意,实在是太划算了! 祁厅长都能把家里的七大姑和八大姨安排进衙门。 甚至村里的狗都能抓起来,带到警队做警犬。 我一个侯爷,安排点人进五城兵马司,很合理吧? 当然,杨文远若是想要把人安排到五城兵马司,肯定不能和勋贵子弟一样,从官员开始,而是要从衙役做起。 但靠着侯府的人脉关系。 只要不是太难造就,当个小头目还是比较容易的。 对王现和王野这两个人看下来。 杨文远心里也有了判断。 王卓的两个儿子都不是什么读书的苗子,并且都对读书不感兴趣。 王现作为嫡长子,颇有几分随波逐流的姿态。 王卓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只等将来继承祖业。 王野则不同。 他从来就不想读书,想要靠着一身子武艺报效朝廷,去书塾念书是被王卓硬逼着去的,很是不乐意。 就这几天,王野也不认生。 经常拉着杨文远身边的亲卫切磋武艺。 虽然王野是野路子,但靠着身上的蛮力和战斗意志,能和从小就开始锤炼的亲卫拼个五五开。 这一结果不由得让杨文远为之侧目。 这还是未经过系统训练的结果。 若是把王野拉到杨家演武场练个一两年,恐怕单个亲卫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再加上明白王卓和王野的意思,杨文远心里当即有些意动。 自己现在缺的是什么? 人才! 眼前的王野,毫无疑问就是自己需要的冲锋陷阵型人才。 再加上王野的性格不错,和自己的关系也很近,是一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 不过杨文远也不急。 治国如烹小鲜,治人也一样。 太容易得到的往往得不到珍惜,历尽磨难后的成果更受人珍重。 得到人容易,但是收服心很难。 杨文远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打算。 不过得等到和华兰成亲后,才好施展。 王若弗这一趟来洪州,不就是来请他们一家子去汴京吗? 这也合了杨文远的意。 等到了汴京,王野这个好苗子怎么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 休息两天后。 杨文远再度启程去白鹿洞。 王卓见此,当即提议让自己的两个跟随同行。 杨文远自然欣然应允。 (本章完) 第99章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 第99章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 白鹿书院位于庐山五老峰南麓的后屏山下。 刚开始从洪州启程时,天空还是晴朗无云。 但经过了两天的赶路。 随着时间的流逝,老天的脾气逐渐开始阴沉。 见天空上阴云弥漫,杨文远当即开始加快速度。 不过还在赶路了两天,当前所处地离白鹿书院不远,最终赶在下雨之前,杨文远一行人成功抵达白鹿洞。 在洪州出发前。 杨文远已经派出亲卫快马加鞭赶至白鹿书院,通知顾廷烨自己到达的时间。 因此一行人刚到。 顾廷烨就已经在临近白鹿书院的小镇上候着了,还提前订好了酒楼和歇息的住所。 两人几年没见。 一碰面,初开始有些生疏。 但随意聊了几句,便重新开始熟络起来。 “怎么你回一趟老家,如锦也跟着来了?”临街酒楼上,顾廷烨一边吃酒,一边笑着道。 顾廷烨把杨文远看做自己兄弟。 连带着把杨如锦当做自己妹妹看待。 因此说话也不客气,当即揶揄道: “以前你总不让我见你妹妹,怎么这次还特意带上了,不防着我了?” 嗯,顾廷烨觉着如果换做自己,要是有一个杨如锦这样漂亮讨喜的妹妹,肯定也要防着杨文远一点。 就算遇到了,也得先退避三舍,以防万一。 兄弟归兄弟,大舅哥是当不了一点的。 对于顾廷烨混不吝的话,杨如锦娇哼一声,还以一个鬼脸,杨文远则是无奈道: “我能怎么办?她一声不吭地偷跑上船,还威胁我如果把她送回去,就立马跳船用自己打窝,我也只能带上了。” 好在杨文远不是钓鱼佬。 不然一直钓不到鱼的话,用杨如锦打窝也不是不可行。 听说美女打窝的效果很是出众。 顾廷烨听得哈哈大笑,朗声道: “这才对嘛,我说怎么如锦妹妹跑了出来。” 不过顾廷烨随即疑惑道: “那陈大娘子那关是怎么过的,她老……大娘子能同意?” 杨文远闻言轻轻一叹,看了一眼低头干饭,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杨如锦,无奈道: “她偷跑出来的,就在家里留了一封信,到时候回了汴京,我少不得要被叔母唠叨一阵。” “这也是伱惯着的。” 顾廷烨幸灾乐祸道: “如今也算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闻言,杨如锦银牙暗咬,美眸用力盯着顾廷烨,嘴里则是狠狠咀嚼着刚入口的肉,显然是愤懑不平。 什么叫惯的?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暗指本小姐和那些没脑子的勋贵小姐一样! 得益于杨文远的熏陶。 杨如锦觉得自己超脱俗世,只觉着那些别家的勋贵小姐都是乐色,尽皆看不上眼,也就和盛家的如兰、明兰,荣家的荣飞燕寥寥几个玩的到一起。 说着话,但杨文远可没忘记此次白鹿之行的主要目的——揭露曼娘的嘴脸,让顾廷烨从这摊泥沼中脱身。 至于该如何怎么让曼娘露出真实面目。 杨文远已经在心里有些盘算。 基于知道的信息,杨文远在汴京出发前,就已经派出侯府的人打探出了曼娘的真实身份。 她是一个以卖唱为生的歌姬。 以往流转于汴京没名气的勾栏瓦舍之间,直到一次被顾廷烨当街“救下”。 其实这个“救下”也很值得商榷。 毕竟曼娘本身其实姿色并不出彩。 顾廷烨现在看上她,更多是基于曼娘编造出来的与他相近的身世处境,和“柔弱不能自理”的弱势地位,以及当下在白鹿书院“机缘巧合”下的命中注定。 不过以前初次相逢的真实性已经无法考证,杨文远眼下能做的,只有揪出曼娘话语中的漏洞——她的那个哥哥。 而她口中的那个哥哥。 根据侯府的详细调查,发现那好像也并不是她的亲哥哥,大概率是她的情哥哥。 杨文远本想在汴京就将其捉住,拿到白鹿学院,在顾廷烨面前当面对质。 但是调查之后才发现,曼娘离开汴京后,那位哥哥居然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杨文远很有理由怀疑,曼娘的那位哥哥,应当是跟在了曼娘身边。 毕竟那人肯定也不放心曼娘一人跟着顾廷烨。 万一曼娘要是觉着靠着顾廷烨有了富贵,不再需要他。 继而一脚把他踹开了怎么办? 所以,那人在拿到足以拿捏住曼娘的把柄之前,杨文远觉着那人应当会一直留在曼娘身边,不会轻易离开。 因此,杨文远如今现在要做的,就是瓮中捉鳖。 找到曼娘的住处。 然后派人全天候十二个时辰盯住她。 狐狸早晚会露出马脚。 不过在此之前,杨文远须得确认那曼娘没怀上孩子,不然后续还得有很多麻烦事。 因此,杨文远先让杨如锦去顾廷烨准备好的院子住上,自己则是依旧拉着顾廷烨吃酒。 待杨如锦鼓着白嫩的脸蛋,带着一脸的不服气离开,杨文远当即凑到顾廷烨身边说话。 不过这时候当然不能主动提别人的外室,不然那样倒显得你这人好像有曹老板的不轨之心,因此杨文远先迂回着道: “你上次来信怎么没提魏行首,难得我上次冒着被华兰发现的风险,替你捧魏行首的场。 怎么,离开汴京久了,把她忘了?” 顾廷烨连忙摇头: “魏行首是我的红颜知己,是知心人,我怎么可能把她忘了?!” 杨文远自是知道是因为曼娘的缘故,但还是装作不知道: “那是为何?莫非是因为你上次信中提及的女子?” 这时,顾廷烨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纵使外边围着了诸多随从看护,但他还是凑到杨文远耳边,压低声音道: “那名女子唤作曼娘,很是柔弱不能自理,她从汴京到这受了一路苦难,身子骨消瘦了许多。” 顾廷烨闪烁其词,半吞半吐道: “我担心她离开了我生存不下去,就……” “就把她收了充当外室?” 杨文远心里暗叹,好一个“柔弱不能自理”。 顾廷烨你小子的脑补能力是真不错。 这么一个彪悍的妇人,居然能被你脑补成,离不开了你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你当她自己一个人,怎么独自从汴京来白鹿洞的? 也不对,毕竟暗地里应当还有一个情哥哥呢。 (本章完) 第100章 我已有万全之策! 第100章 我已有万全之策! 但不管怎么说,杨文远对顾廷烨都有些无语。 结亲前都要进行背调。 你这突然纳个来路不明的外室,却是一点底细都不调查,就着实有点离谱。 大不了先上车后补票也行啊。 但你这只上车,票看都不看的才做,多少还是有些逆天。 虽然顾廷烨不能如杨文远这般,可以随便动用侯府的力量,但顾廷烨好歹也继承了扬州巨富白家的资产,更是同漕帮有很好的交情。 例如他的跟班小厮石头,他就是漕帮帮主的亲弟弟。 所以如果顾廷烨真想要调查一下曼娘的底细。 虽然不能如杨文远那般调查个八九不离十,但也能看出点不对劲。 但他硬是先入为主。 认为曼娘柔弱不能自理,对她说出的话一点怀疑都没有。 只能说,男人一旦陷入自以为是的爱情中,那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顾廷烨是一个,盛紘也是一个。 原本都不差,但自从认定自己遇上了“爱情”,就开始昏招频出。 生活更是一团乱麻的开始。 顾廷烨听杨文远一语道破天机,心里当即升起“果然不愧是我兄弟”的感慨,当即点头应是: “你说的没错,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外室了。既然上天让我再次遇见她,我也只能顺应天意。” 杨文远心里暗自摇头。 暗道哥们还是经历少了。 岂不知伱以为的命中注定,不过是有心人的处心积虑罢了。 不过杨文远也不准备直接戳穿顾廷烨的臆想,只是顺着他的话道: “外室?你如今还没结亲,就纳了外室进门?” 顾廷烨闻言脸色也有些尴尬,忙道: “我这不是为时势所迫嘛,如果我不迎曼娘进门,她死活不愿意接受我的关护,说是名不正言不顺,我能怎么办?只能应下了。” 十几岁的顾廷烨血气方刚。 曼娘又是歌姬出身,惯会狐媚勾搭。 一来二去,自然勾搭在一起了。 杨文远看顾廷烨那嘴角扬起的神情,根本没有一点被逼的窘迫,怕是心里很是得意自己魅力十足,让一个女子死活要当自己的外室。 没错,顾廷烨以为自己侯府嫡子身份没暴露,是靠着自己的个人魅力,才让曼娘钦慕自己。 但殊不知曼娘自小往来勾栏瓦舍之间,惯是会鉴貌辨色。 当初一眼就看出顾廷烨气度不凡。 非富即贵,不是普通人家。 之后听顾廷烨说要到白鹿书院读书。 更是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毕竟这时候的人家,哪里能随便就说出,要到白鹿书院去读书的话。 更别说顾廷烨一副浪荡子的模样,肯定是家中势力非凡,才能进白鹿书院。 见杨文远久久不言,顾廷烨继续道: “我也不是随便就让她进门,我是心中有了计较,觉得她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心思简单,性子温顺,才下定决心的。” 杨文远:好一个清澈见底。 不过你怕是不懂水太干净,养不活鱼这个道理。 “不过,你这么早就迎了外室,不怕闹出庶长子的笑话?” 勋贵结亲后,若是闹出妾室比正室大娘子先生子的事,都要被汴京所有勋贵人家指指点点。 更别说顾廷烨这般。 还未结亲,就闹出有了外室的事。 而一旦弄出了庶长子。 恐怕整个汴京,也没有勋贵人家愿意和顾廷烨结亲。 顾廷烨也明白其中的利害,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文远你放心,我顾廷烨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从开始就万般注意这方面的事。” 接着,顾廷烨又朝着杨文远挤眉弄眼道: “况且我有外室这件事,周边人我就告诉了兄弟你一人,旁人都不知道。 日后我要是结亲,一定要选一个品行端正,温柔贤良,大方得体的大娘子,自然可以商量着让曼娘进侯府当妾室,你不必担心。” 看着顾廷烨言之凿凿,杨文远对于他的盲目乐观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陷入爱情中的男人都是盲目的。 凡事只往最好的地方想。 “万一”的后果一丁点都没考虑。 既然顾廷烨有了“万全之策”,杨文远便说起自己的事。 “我这趟出汴京,主要是要回老家一趟,告知族老们有关亲事的事宜。” 杨文远轻饮了一口茶水,说道: “八月院试之后,我就要迎娶华兰入门了,你到时若是有空,就回汴京一趟。” 顾廷烨自然是笑着点头,爽朗道: “这是自然,你婚娶的时候我一定去,到时候你我和长柏携着过了府试的喜庆,定能让你的婚事更上一层楼。” 说到这,顾廷烨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杨文远一眼,问道: “袁文绍也在白鹿书院,你知道吗?” 杨文远点了点头: “自然是知道的,怎么,你让我婚礼当天还邀他上门?你也太损了吧?这不合适!” “你想什么呢,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怎么可能出这个馊主意?” “那你提他干吗?” 杨文远有些疑惑,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难道他也是和我们一般府试?” 袁文绍比他们大几岁。 杨文远本以为袁文绍最低也是准备下半年的院试,没曾想居然也是和他们一般。 “没错。” 只见顾廷烨乐道: “不过他这次又没过。” “我前几天和他提了你要顺路来白鹿书院找我的事,他隔天就找理由走了,说是要去散散心。” 顾廷烨当即拍了拍胸膛:“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如你我兄弟这般大才,说科举就科举,听人说,他过阵子就要荫庇去五城兵马司任职了。” 好嘛,杨文远心里暗忖:还好顾廷烨提前提醒了袁文绍一声,让他今早提桶跑路,不然两人真要见了,杨文远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自己马上要和华兰婚娶的事。 靠,杀人诛心是吧?! “为了我们兄弟俩的科举之路,畅饮此杯!”顾廷烨举起眼前的酒樽,畅意道。 杨文远也欣然举杯。 清脆悦耳的铁器撞击声响起,两人满饮。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杨文远便以自己长途跋涉为理由,先行告退了。 曼娘那边不用着急。 在找出曼娘的那个哥哥之前,杨文远并不打算做什么。 等杨文远离开,顾廷烨刚刚吃了酒,心中有了些许醺意,正好这几天也同书院的先生告了假,因此径直往曼娘的院子走去。 等顾廷烨走出酒楼,早已伪装在周边的亲卫们开始按照杨文远的吩咐,分成不同小队分开跟踪顾廷烨。 一段路换一队人,不多时就跟着顾廷烨找到了曼娘的院子。 确定了目的地,跟踪的亲卫留守了两队人分别看守前门、后门。 另外派人去通知杨文远。 (本章完) 第101章 香炉峰在哪?很急!太阳呢?救救啊 第101章 香炉峰在哪?很急!太阳呢?救救啊! 杨文远回到顾廷烨安排的院子。 没过多久,就有亲卫前来禀报顾廷烨的行踪。 顾廷烨进了一家小院子,许久都没出来。 杨文远颔首,吩咐他们继续密切关注里面妇人的行踪。 凡是和她有接触的人也要注意。 之后便让亲卫退下。 杨文远耗费这么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以及潜移默化之下让他们习惯听从自己的指令,看来这番功夫确实没白费。 纵使杨文远下达了跟踪人家外室这么奇怪的命令,也没人面露迟疑,全都对杨文远的命令言听计从。 事情已经交待完,杨文远做的也只有等待。 这样也好。 赶路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闲暇好好游玩。 如今到了庐山,正好游览一番庐山的风景。 听到杨文远说要在这游玩庐山时,杨如锦被迫提前离场的气登时就消了,突出一个容易哄。 当即拉着杨文远就要出去玩。 但杨文远指了指外面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 杨如锦也只能偃旗息鼓,等待天晴。 雨滴如珠帘般从天空垂落,轻轻敲打屋檐青瓦。 雨水顺着屋檐的瓦片滑落,形成一道道细长的水线, 屋檐外的世界被宛若琴弦般的细雨笼罩,仿佛给世界蒙上一层轻纱。 潺潺乐音此起彼伏,又添几分神秘悠然。 这雨足足下了两天时间。 期间顾廷烨知道杨文远这几天走不了,因此也上门喝了两顿酒。 不过常常是带着一身酒气匆匆离开。 显然他这次是好不容易请了这么多天假,急着去寻他的温柔乡去了。 兄弟虽好,但可不要贪杯哦。 一场夜雨过后,天光放晴。 庐山的云雾本就是其一大特色。 尤其是这两天的细雨后,山间雾气升腾。 清晨,杨文远一觉醒。 走出院子抬眼望去。 只见山峦叠翠,云雾缭绕,如梦如幻。 既然今日天明,顾廷烨也是早早从曼娘那起床,准备带着杨文远和杨如锦参观白鹿洞,尽一尽地主之谊。 杨文远本不想让顾廷烨跟着。 但随即转念一想。 若是顾廷烨一直在曼娘那儿,曼娘肯定束手束脚,找不出纰漏。 这下正好把顾廷烨带走,留点空间给她,看看能不能露出点马脚。 憋了这么多天。 杨文远相信要是曼娘的那个情哥哥在这的话,肯定会去曼娘那看看,才会放心。 这样想来,杨文远当即点头同意。 此行的第一站,便是白鹿书院。 顾廷烨要等太阳再大些,山间云雾消散再上去,不然一路下来,身上衣服很快就会湿漉。 但这一决定刚说出口,立马引来了杨文远和杨如锦的一致否定。 爬山就是要这种宛如仙境的意境。 此刻不出发,更待何时? 顾廷烨争论不过,只能摇头苦笑在前边带路。 沿着小镇往山后延伸的一条青石板小路走。 大约半刻钟后。 就能看到一处飞檐翘角,正隐隐从白雾中轻轻探出一角。 再往前。 便见眼前雾中的建筑古朴典雅,红砖黛瓦,犹如画卷一般在眼前徐徐展开,尽显独特韵味。 已然是到了白鹿书院。 有了顾廷烨的带领,外加杨文远衣着华贵,因此书院门口的看守并没有上前拦着。 杨如锦还女扮男装,换上了一身学子服。 像极了一个细皮嫩肉的白净书生。 偶有几个路过的学子远远注目,但也都是看了几眼就匆匆离去。 进了白鹿书院。 漫步其中,隐隐还能听到各处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作为当今的四大书院之一,白鹿书院的文风昌盛,书香四溢。 难怪顾廷烨这种跳脱,闲不下来的性子,也能在这潜心读书。 周围的环境也由不得他不勤奋。 庐山的瀑布众多。 从白鹿书院出来,再绕着山走了半圈。 隔着很远,就能听见一道声如雷鸣的水流撞击声从远处传来。 这道瀑布的源头浩浩荡荡的经由五老峰后方,飞泻而下,形成了三道大磐石。 水流如絮,玉龙走潭,气势磅礴。 走近一看,只见壮观的白色水帘从高处倾斜而下,犹如白鹭群飞、雪浪翻流。 周边水珠飞溅,宛如千万斛明珠从天空抛洒而下,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杨文远不禁感叹道。 “什么?” 顾廷烨大脑一时没反应没过来,但顿了半晌,心中揣摩了会儿杨文远作出的诗句,细细品味,越想越觉得应景,不由得心头一震:“竟能如此符合眼下的意境?” 杨如锦也不是光顾着玩的傻妞,也懂得杨文远诗句中显露的韵味。 因此,她此刻看向杨文远的眼神也变得不对起来。 她原先以为杨文远写给华兰姐姐的诗是从别处买的,毕竟杨文远之前从来没展现出任何诗才,但谁料杨文远现在突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么好的诗句。 难道之前错怪他了? “还有呢?”顾廷烨不由问道。 杨文远此刻也发现顾廷烨和杨如锦都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希望自己把这首诗作全。 但杨文远此刻却是说不下去了。 大意了。 十二年的义务教育,这首诗已然烂熟于心。 所以初看到眼前的壮观景象,这才从嘴里脱口而出。 但是前面的两句怎么接? 香炉峰在哪?很急! 太阳呢?救救啊! 看着眼前两人眼中的希冀,杨文远也很想人前显圣,暂时走一下文抄公的路子。 但是眼下的机会,显然不如之前众多的穿越者前辈们自然。 周边的环境不应景啊! 于是杨文远也只能用原来的理由。 “我刚有点灵感,但是被你打断了。” 长枫:好熟悉的话术。 杨文远决定回去就找当地人来问问,必须要找出香炉峰在哪。 然后明天早上重新带上顾廷烨和杨如锦,就去香炉峰那儿——这波装……必须要陶冶一下他们的诗情。 见杨文远将理由怪在自己身上,外加杨如锦责怪的眼神,顾廷烨感觉自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你杨文远在那酝酿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作出来。 合着就我一句话,就把你灵感打断了? (本章完) 第102章 我这一身腱子肉不答应 灯下黑? 第102章 我这一身腱子肉不答应 灯下黑? 顾廷烨很有理由怀疑,杨文远是自己想不出另外半首了,所以才把锅甩在自己身上。 一想到这样的名声很可能伴随自己一辈子,顾廷烨表情就有些郁郁。 杨文远也看出来了。 当即很讲义气的拍了拍胸脯: “你放心,明天我们再来一趟,一定能想出另外半首!” 求你们了,一定要来! 装逼装了一半,不光你们难受,我也很难受啊! 正好逛了一上午,众人也有些累了。 再加上雾气弥漫在山间,衣服都有些潮湿,于是相约明天再来。 又去了酒楼吃了顿饭。 杨文远和杨如锦回家休息。 顾廷烨则是只请了三天假,他还要再去书院,求先生再多宽限两天假期。 晚上。 杨文远院内。 “怎么?那个叫曼娘的妇人一整天都没出来?” 白天把顾廷烨支出去,杨文远便让长青负责监控曼娘的一举一动。 谁曾想一直到现在,也只是得到曼娘一直呆在家里,根本没出来的消息。 也没有人偷偷摸摸地上门来找。 长青虽然感觉杨文远刚来白鹿书院这,就莫名其妙地监视起顾廷烨外室的举动很奇怪,但他生性老实憨厚,因此也不询问,还是尽职尽责地执行命令。 “公子,那女子一整天都没出来,倒是里面出来了个老婆子,中间出来采买饭菜了。” “那人是不是曼娘乔装打扮的?” “没。” 长青摇了摇头,肯定道:“我们派人近距离跟踪了,确信那不是年轻女子乔装的。” 杨文远虽然找到了曼娘曾经表演过的瓦肆,但他又不是画像师,而且那些人对于曼娘的模样记得不清晰,自然弄不出她的画像。 亲卫们虽然不清楚曼娘的长相。 但对于年轻女子和老婆子的差别,还是分辨得清楚。 长青继续说道: “我也让人跟着那个老婆子了,但她就只是买菜,没做其他的事。” 杨文远点了点头。 这种事曼娘肯定是不会假借人手。 毕竟她孤身一人,家里的用人肯定都是顾廷烨招来的,只能自己上场。 见没有任何进展,杨文远微微蹙眉。 要是曼娘这一直没动作,自己也不可能陪她在白鹿书院一直耗下去。 要是接下来两天再没动静,就只有安排两队亲卫蹲守在这了。 自己还要去老家一趟。 要是这期间有发现,自己就走陆路来这,然后回洪州接王若弗。 若是没发现,杨文远也只能走水路直达洪州,早日回京了。 不过回京之前…… 杨文远眼里明灭不定。 他心中有些想法,但不知道该不该动用。 只希望能在自己返京之前,把事情全都了结。 …… 杨文远本来都已准备好第二天人前显圣。 但谁曾想晚上的时候,顾廷烨就派石头来说:三天的假到了,后面先生不允。 杨文远没想到已经万事俱备——明天天气晴朗,自己也都已经找人问好了香炉峰在哪,只等装作无意走到香炉峰那。 但是顾廷烨那儿却出了差错。 杨文远有些恨铁不成钢:伱汴京小霸王的气势哪去了? 不过见顾廷烨被先生一句话就劝去读书,杨文远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 这代表顾廷烨这小子是真的想上进,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不过顾廷烨不来,不是还有嘛。 杨文远悄悄看了一无所知的杨如锦一眼。 只要自己在杨如锦面前显露才华。 以杨如锦这个大嘴巴,肯定回了汴京会同她的小伙伴们炫耀。 一来二去,自然也能传遍汴京。 杨如锦不知道自己还身负帮助杨文远扬名的重任,正满脸兴致勃勃地准备爬山呢。 昨天是去看瀑布,今天杨文远说要去爬山。 香炉峰位于庐山西北,和白鹿书院离得有些远,因此杨文远找了辆马车,赶到了香炉峰山脚。 面对杨如锦疑惑的眼神,杨文远面色坦然道: “听当地人说这里的景色很是奇特,今日就这儿了。” 杨如锦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 但堂兄说找了当地人,应该说的有道理。 昨天的阳光不大,再加上处在山中,因此空气中水雾依旧很足。 香炉峰上烟云缭绕,峰顶尖圆,形状很是一个硕大的香炉。 杨文远和杨如锦两人到了绝佳的观景处。 只见白云拨散,太阳光霎时照耀天地。 冉冉升腾的水雾,缥缈缱绻在山川之间,登时化作了一片紫色的云霞。 杨如锦看出突然呈现在眼前的盛景,心里直呼此行没有白来,却见此刻身侧突然传来一道轻吟: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感受到旁边杨如锦眼神中传递的惊羡,杨文远这才感觉畅快。 站在山边,俯瞰云海,只觉心旷神怡。 但心里同时暗骂自己。 之前在盛家书塾的时候,就想过要提前“备课”,结果到现在,文抄公的路子依旧走得这么艰难。 记吃不记打! 杨文远决心这次之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备课”。 毕竟今后稍稍扬名。 可是对自己科举和名声帮助不小,更容易融入文官集团。 你作诗都作不过我,你还敢说我是武夫出身? 你看我这一身腱子肉答不答应! …… 又过了两天。 为了陪同杨文远,顾廷烨每天上完课就跑来找杨文远喝酒,然后再去曼娘那歇息。 一来二去,顾廷烨脸色憔悴了许多。 见状,虽然迟迟找不出曼娘的马脚,杨文远也知道自己该走了。 晚上。 杨文远和杨如锦说了明天要启程。 然后杨文远就坐在桌边,看着灯盏,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莫非曼娘的那个情哥哥,就如此相信曼娘对他的情意,这么放心让曼娘一个人待在顾廷烨身边,不怕曼娘一脚把他踹开? 杨文远心里根本不相信,这两人之间有这么深的感情。 就算顾廷烨对她这般好,还不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表子无情,戏子无义。 曼娘差不多把这两行都占了。 怎么可能对一个穷苦男人掏心掏肺。 杨如锦正玩得爽快,一想到又要开始赶路,当即嘟起小脸没好气道: “这么快就赶路啊?能不能多休息几天?” 杨文远正心烦着呢,随口道: “行,那你自己在这,我先走。” 从杨文远的嘴里听到以往自己不听话的时候,母亲最喜欢对自己说的这句话,杨如锦脸上就有些不开心了,嘟囔着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堂兄你把我母亲的话全都学到了。” 杨文远正盯着眼前的烛火,觉着杨如锦这句话惹人发笑,当即要说她,但随即一怔。 “近朱者赤,近墨者……” 黑? 杨文远看着眼前桌子上的烛火,表情惊疑。 灯下黑? (本章完) 第103章 以身作则 苦情戏 第103章 以身作则 苦情戏 桌面上的灯盏似乎也感受到了杨文远的惊疑。 火光开始微微摇曳。 散发出的明黄色烛光,照在杨文远的脸上明灭不定。 如果真是灯下黑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没有什么比一切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能更让人安心。 而且虽是同处一个家里。 但有心算无心,顾廷烨肯定也不容易发现。 只要略微掩饰一番不被仆人们发现,那更是天衣无缝。 有了思路,杨文远脑海里的念头更是迅速流转。 首先,那人肯定不会偷偷藏在家里。 毕竟藏一个人在家里的难度,特别是家里不大的情况下,即便有曼娘的掩护,也是难如登天。 那么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看着眼前灯盏里正在燃烧的灯芯,杨文远眸光一定。 和光同尘! 只要在家里拥有正当身份,家里的仆人又不多,只要平时相处的时候小心些,自然能不露痕迹。 这样看来,答案已经差不多出来了。 那个男人肯定是家里的小厮,亦或者是门房之类的职位。 如此才能满足以上的条件。 杨文远心里暗忖,看来少不了要去夜探一次了。 正好这段时间顾廷烨没被批允休沐。 之前也听顾廷烨说过。 他自己住的地方是和学子们在一块儿,方便学习交流。 后来为了安置曼娘,才在离自己较远的地方重新买下了一处院子。 平日里读书还都是在学子们那边。 偶有休沐才会来曼娘这。 所以顾廷烨重新读书去了,肯定会继续住在那边,不会来曼娘这儿。 而想来顾廷烨应该已经把这事告知了曼娘。 就算没说,发现顾廷烨今晚没来,她也该明白顾廷烨读书去了。 没了顾廷烨这个人主人家的“桎梏”。 美人近在咫尺,杨文远不相信还有不偷腥的猫。 “堂兄,你一直盯着灯盏看干吗?找到了吗?” 对于杨如锦的揶揄,杨文远也不计较,只转头看向她,说道: “今天刚爬完山,你应该累了,明天先不走了,休息休息。” 杨如锦看了杨文远一眼,小声嘟囔道:“你刚说走,现在又说不走,脸变得可真快。” 不过杨如锦又怕杨文远再次改变主意。 虽然她今天并不累,但赶路的乏味日子能捱一天算一天。 于是杨如锦连忙快步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说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我好困要去睡觉了,明天早上别喊我,就算喊了我也听不见。” 说着,赶紧脚底抹油离开。 杨文远看着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自己在杨如锦心中的信誉度有待提高。 杨文远也准备睡觉了,为明晚的夜探寡……曼娘家养精蓄锐。 没错,杨文远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有为青年,这个时候应当身先士卒,勇为人先。 半夜爬别人家墙头。 这么刺激的事,杨文远自然不愿意错过。 不过在此之前,杨文远还是先安排长青去盯梢。 既然目标大致确定,自己的时间又急,杨文远也顾不上讲究了,决定直接让长青蒙上面,去曼娘家门口等着。 只等那个老婆子早上出门买菜,直接逼问出曼娘家里有几个男丁,就能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说起来,曼娘那日子过的着实不错。 每天都安排人出门买菜,只吃新鲜的肉。 还时不时去斟几壶好酒。 小日子过的可谓是无比滋润。 显然冤大头顾廷烨给的钱财不少,才能让她过得如此铺张。 一夜很快过去。 清早,杨文远正在院子里晨练,练习家传的养生功。 有没有用不知道,但多少能安心。 不多时,长青敲门进屋。 “公子,打探清楚了。” 长青走上前,站在杨文远不远处轻声道: “我和那老婆子说,自己和那妇人家的一个男人有仇怨,所以逼着她把话全都交代清楚了。” 杨文远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依旧缓慢练拳。 “她说家里只有两个男的,一个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鳏夫,另一个则是前不久主人家招来的门房,二十多岁,不过……” 长青脸色有些迟疑: “不过听她说,那人的腿脚不方便。” “腿断了?” 杨文远动作一顿,当下也不淡定了。 门房腿脚不便倒没什么。 但问题偏偏那门房的年纪却是正刚好。 但要是那男的真是残疾,曼娘之前又是怎么和他好上的? 因为爱情? 只见长青继续说道: “那老婆子说,那人是在主母亲自去买菜的时候,从受惊的马匹下救了主母,这才摔断了腿。 主君知道了此事,这才招了那老婆子进家,来特地负责买菜做饭,那门房和她是同一天进门的。” 杨文远眉头微拧。 又是一出类似“英雄救美”的戏码,好强的既视感。 再加上那门房极其符合的年龄,那应当是曼娘的情哥哥没错了。 不过杨文远却是没想到,那人为了光明正大的进顾廷烨家的大门,居然上演了这么一出苦情戏。 断腿肯定是真的。 顾廷烨到底是出身宁远侯府。 再加上从小习武,对于腿伤是不是装的,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 而且加上这人差不多是顾廷烨自己招的。 虽然年龄有些欠妥,但到底是个腿脚不便的,所以顾廷烨也毫不担心。 就算单论自己表露在外的富商之子的身份,也比一个门房腿脚不便的人不知高上了多少。 更别说曼娘对自己“情深意切”,红杏出墙更是不可能。 顾廷烨也打算等这人的腿伤养好,便让其去白家名下的产业当个小管事,也算报了恩。 但顾廷烨哪里知道,这又是一出演给他看的戏本子。 有心算无心,也难怪顾廷烨一直蒙在鼓里。 锁定了目标。 不过为了万无一失,杨文远决定今晚的行动依旧按原计划进行。 当然,杨文远绝对不是因为想翻别人家的墙头。 毕竟他是个正人君子。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话都是从那老婆子听来的,自己却是连那门房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实在是口说无凭。 杨文远只有自己亲眼看过才放心。 至于为何非要自己去,而不是让亲卫或者长青去确认。 还是那句话,身体力行,以身作则! (本章完) 第104章 杨如锦撞破 趁火打劫 第104章 杨如锦撞破 趁火打劫 心中有了计划,杨文远只觉得一分一秒都过得很是漫长。 戌时一刻,终于熬到了夜幕降临。 屋内。 杨文远正在长青的帮助下穿戴夜行衣。 杨文远知道这次出京大概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因此也是让长青早早备下夜行衣。 这边杨文远刚把最后的头套放下,露出明亮的双眸,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小黑”。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杨如锦一张写满“抓到你了”的小脸。 杨如锦从昨晚开始,就有些怀疑杨文远为何突然改变计划。 毕竟杨文远本就一直在赶时间,结果现在却突然一反常态,要在这多待几天。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杨如锦敏锐地发现杨文远有事情瞒着自己。 到了白天,杨如锦自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杨文远身上。 这一观察,立马就发现了杨文远整整一天都心不在焉,还时不时地朝天上看,像是在等天黑一般。 又见晚饭的时候。 杨文远急匆匆吃完饭,都不同自己聊天消食就跑回房里。 而长青更是从随行的马车里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才“鬼鬼祟祟”地拿了一个包袱走进杨文远的房内。 这一系列神秘的举措,自然引起了杨如锦的强烈好奇,所以才有了当下“捉奸当场”的场景。 看到杨文远和长青全都穿了一身夜行衣,唯恐天下不乱的杨如锦更是兴奋。 连夜行衣都穿了,明摆着这是要出去干大事啊! “堂兄,我,我!” 杨如锦快速跑到杨文远跟前,踮起脚尖用两只小手在杨文远眼前急忙摆动,彰显自己的急切和存在感: “我也要去!” 杨文远没好气地摘下头套,皱眉道: “别闹,我这是有正事,带不了你。” 这自然不能把杨如锦带去。 不提等会儿要翻墙,杨如锦肯定没戏。 更别说这是去顾廷烨的外室那儿。 要是让杨如锦知道顾廷烨有了外室,而且外室自己也有个情人,还是顾廷烨感恩戴德掏钱自己养着的,那顾廷烨真是没有脸面见人了。 日后恐怕连杨家的门都不敢踏进去。 用望而生畏来形容也不为过。 为了各自安好,杨如锦肯定是不能去的。 “我就要去!” 这么好玩刺激的事近在眼前,杨如锦说什么也不愿意错过,拽着杨文远的衣服不肯撒手: “堂兄你行行好,就把我带上吧,我肯定不给伱添乱!” 杨文远一脸嫌弃地扒拉开杨如锦在自己眼前晃悠的小手,没好气道: “你翻个墙都够呛,妥妥的累赘。” “翻墙?!” 杨如锦自动忽略杨文远后面的话,只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话。 等下需要翻墙? 那岂不是要去去别人家里? 求知欲的火苗在杨如锦的美眸里疯涨! 杨文远想了想,以退为进道: “你去也行,不过你需要一套夜行衣,但是我们只有这些,没多余的留给你。” 接着,杨文远看向一旁的长青,对着杨如锦故作询问道: “要不,你换上长青身上的?” 杨如锦自然不可能同意,美眸狠狠瞪了杨文远一眼。 什么没有夜行衣,这分明就是不想自己去! “你看嘛,没有合适的夜行衣你怎么去?” 杨文远安慰道:“这样好吧,等回了汴京,我把家里的那套第一副麻将给你,好不好?” 杨如锦也有些收集癖在身。 因此一直对杨文远那套初始象牙麻将垂涎三尺,想要占为己有。 “真的?” 杨如锦也闻言有些犹豫。 她看出了杨文远似乎真的有重要的事,只是不方便带上她。 而且神色匆忙像是在赶时间一样。 杨如锦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但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说道: “这可不够,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杨文远此刻自然是急得很。 他料想顾廷烨和曼娘好上了才不到一个月。 昨天才是顾廷烨不在的第一天,他们肯定没这么大胆。 而且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肯定还需要有其他的办法,来保证他们俩见面的事不被家里的仆人发现。 这样一来,他们俩会面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今天晚上。 杨如锦看出杨文远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轻哼道: “堂兄你这么急干嘛,你这一打断,弄得我突然忘了,要不等以后想起来了再说?” 杨文远没想到回旋镖终究还是打在了自己身上。 杨如锦你这小妮子的学习能力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而且一直爆你堂兄的金币。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但是兵临城下,杨文远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只希望以后杨如锦能安稳点。 是打算让自己再弄出一些好玩的玩意,别提一些离谱的要求。 不过看着带着一脸得意离开的杨如锦,杨文远心里也没谱。 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苦果只能自己吞了。 眼下杨文远也管不了那么多,急忙带着长青出门。 按照亲卫们提前摸出来的夜行路线,一路往曼娘的院子里赶。 到了地方,只见院墙周边已经围了一排身穿夜行服的亲卫们,各自静默。 看到这一幕,杨文远心里都在反思。 自己安排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不过随即杨文远心中一定。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过这么多人,肯定不能一起进去的,不然直接把整个院子都给挤满了,还谈什么潜行。 于是杨文远让众人在外边警戒,自己和长青利索地翻墙而入。 这处院子不大,和旁边几处院子的布置差不多,具体每个人的住所已经大致弄清楚。 按照原定计划,长青打头往门房的住处走去。 门房住的地方位于大门内侧的小房。 杨文远知道这时候的夜盲症是一种常见的问题,因此很注意这方面的饮食配给。 得益于侯府的财大气粗,各种胡萝卜、油菜等食物都是不缺,所以杨文远和长青、亲卫们都没有夜盲症的困扰。 借着今夜明亮的月光,杨文远和长青在黑暗里行走。 虽不是如履平地,但也是轻轻松松。 不多时,两人就摸到了门房的屋外。 (本章完) 第105章 曼娘的现场直播 第105章 曼娘的现场直播 杨文远走到屋前。 只见大门后边的小屋子只有一扇门,和一处齐肩的小窗口。 此刻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杨文远正打算让长青戳破窗户纸,往里面吹一些迷烟——这屋子很小且封闭,长青提前准备好了足量的迷烟。 但刚一走进,却是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男女暧昧的喘息声,以及咯吱咯吱的床铺摇动的响动。 杨文远脚步登时一顿。 这么巧? 刚好赶上现场直播了? 杨文远同长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错愕。 长青从杨文远这几天的动作,已经看出杨文远怀疑顾廷烨的妾室可能不忠。 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毕竟杨文远才来白鹿学院几天。 连妾室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就知道那妾室不忠。 所以只是将其归结于杨文远对一个歌姬出身的女子不放心,以及对顾廷烨的关心——虽然举措很欠妥就是了。 不过此时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靡靡之音,长青心里对杨文远的钦佩立马飙升! 虽然不知道自家公子怎么知道的。 但事实证明,自家公子果然是料事如神! 里面的都不是什么俊男靓女,杨文远自然对人家的现场直播没什么兴趣。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杨文远还好是悄悄戳破了窗户纸,露出一个小洞,将眼睛凑了上去。 屋内。 曼娘正同牛治在狭小的床榻上热情似火。 因为牛治的腿伤了,不好运动。 因此曼娘此刻正坐在牛治上面,自取自用。 虽然牛治没有顾廷烨那般勇猛,但曼娘须得在顾廷烨面前保持自己柔弱贤淑的形象,所以每次房事都是压抑自己的天性,喘息声都是细弱蚊吟。 但在牛治这,两人知根知底,自是不用羞涩。 曼娘主动坐在牛治身上,将衣裙撩到腰间,腰臀摇曳,很是放得开。 “嗬~嗬!” 牛治半靠在床头,双手放到搂住曼娘的细腰助力,脸上满是惬意舒爽,粗喘道: “要是顾廷烨那蠢人知道你还有这般放浪的模样,怕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长久的运动让曼娘身上香汗淋漓,脸上爬满红霞,此时也是半喘息着道: “他怕是今生都看不到了,也就是便宜了你这个憨货。” “嗯~!” 随着牛治一声悠久的长叹,屋内的两人顿时僵直片刻,随后便如同酥软的软肉一般,齐齐瘫软在床上。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杨文远摇了摇头,暗叹一声无聊,随即锤了锤有些发麻的双腿,就要同旁边蹲着的长青离开。 不过就在这时,里面又传出谈话声。 杨文远再次往窗户那里凑去。 同时,长青也悄咪咪来带另外一侧,歪着身子往里看去。 “行了,时候差不多了,回房去吧。” 片刻后,恢复了些许精力的牛治拍了拍依旧躺在自己身上的曼娘,语气略带喘息道: “虽然给他们的晚饭下了迷药,但保不齐他们没吃完,你还是早点回去为好。” “没事,我今天给他们下了两倍的迷药,能让他们一觉睡到晌午呢,起不来的。” 曼娘不想回去,但牛治知道自己后继无力了。 当初为了让腿断显得更加真实,牛治可是确确实实让马匹踹了一脚,足足飞了快一米远,连带着腰部都有些伤了。 此刻对于曼娘的索求无度,自然是有些应付不来。 但为了自己的面子,牛治还是找了别的理由。 “顾廷烨才回书院一天,他还有个朋友在这,保不齐明天或者等会儿就会回来,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好,没必要为了一时欢愉闹得前功尽弃。” 曼娘这才有些迟疑地挺直裸露的上半身。 借着月光,白腻光滑的背部显现在屋内。 “也对,那我就先回去了。” 牛治赶紧点头,开始帮曼娘拾起散落在床脚的衣物。 不过临出门前,曼娘还是风情万种的朝牛治抛了个媚眼。 “明天晚饭前顾廷烨若是不来,我们就同今天这般。” 牛治还能说什么,急忙点头。 见里面的人开始收拾衣物,马上就要出来了,杨文远当即就要拉着长青离开。 但谁知伸手一拉,长青却是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露出像是便秘一样的神情。 “公子,我腿麻了。” 杨文远无奈地抿了抿嘴。 好应景的理由。 没办法,杨文远只能同长青一人一边,贴在大门两侧的阴暗角落。 等曼娘出来,自然没注意这边。 只手里捧着灯盏,在微弱的灯光下往自己的房间慢步轻挪。 不多时,光亮消失不见。 见此,杨文远也和恢复好了的长青起身离开。 借着夜色,两人消失在街道上。 回到家,杨文远开始复盘。 首先若是没有意外的话,顾廷烨明天是肯定不会回来的。 那么按此推测,只要晚饭前顾廷烨不去曼娘那儿,曼娘和那门房两人肯定会勾搭成奸,再次交媾。 这样想来,那个意外因素只能是杨文远了。 杨文远决定明天下午直接在书院门口堵住顾廷烨,以自己隔天就要走的名义邀他喝最后一顿酒。 同时派人在曼娘院里盯着。 只要曼娘一有给家里佣人下药的动作,就开始散席。 然后借着酒意绕到院内后门。 从后门把顾廷烨送进去。 从后门进家这一点尤其重要。 因为门房那个小屋就是在前门旁边。 一旦顾廷烨从前面敲门,势必会惊动小屋内的曼娘和她的情哥哥,让两人作鸟兽散。 想必这也是曼娘选择去门房屋里幽会的原因。 一旦顾廷烨突然回来,他们俩就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只要牛治开门磨蹭些,就能轻松蒙混过关。 所以为了避免计划功亏一篑,那么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进院,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要顾廷烨在房里没发现曼娘,自然会到处去寻。 如此一来,自然能撞破曼娘和牛治的丑事。 这样杨文远既能不用当面戳破顾廷烨的难堪,也帮顾廷烨揪出了曼娘这个毒妇,可谓是皆大欢喜。 心中将大致计划敲定,确定没有太大的纰漏,杨文远当即唤来长青,将计划交代清楚,让他负责去曼娘家监视,传递消息。 (本章完) 第106章 撞破 事毕 第106章 撞破 事毕 又是一夜过去。 确定杨文远是真有事要办,杨如锦也不缠着杨文远了,自顾自地带了几个亲卫出去玩了。 还说要买一些本地的特色物件回家,以求消减些母亲陈大娘子的怒气。 不过杨文远却是对此不抱任何期待。 这次回去后,杨如锦少不了要被训斥加禁足。 纵使有杨宇卿在旁边说好话,恐怕也不大顶用。 白鹿书院同盛家书塾大有不同。 盛家书塾一直到现在,大多时候都是上半天课,下午的课并不时常有。 而白鹿书院则不同。 这里早课的时间和庄学究要求的一样,不过从入学开始,他们都是整天的课。 并且还是半月休沐一次,一次一天,可谓是严格得多。 也难怪曼娘这般猖狂。 顾廷烨学业又紧,两边还离得有些远,一来一回又伤身又伤神,恐怕一个月都去不了几次,自然助长了两人的肆意。 日落西山,夕阳斜照。 黄昏下,到了白鹿书院放学的时间。 杨文远已经提前在白鹿书院门口等着了。 不多时,就在人流里发现了顾廷烨的身影,顾廷烨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立马向这边走了过来。 等到了近前,顾廷烨朗声道: “不是说要走了吗?怎么今日得闲来我这一趟?” 杨文远微微摇头,轻笑道: “改主意了,明天一早就走,今日来找你是为了吃一场离别宴。” 顾廷烨自然是欣然应允,当即拉着杨文远就要去酒楼吃酒。 到了酒楼,杨文远来之前,特意吩咐店家上饭菜慢些,好磨蹭些时间。 如今天都还没黑,万一让顾廷烨提前跑回家,没当场撞破曼娘的事,自己可没更多时间和别的理由再安排一次。 于是杨文远拉着顾廷烨开始说闲话,回忆当初在汴京闯荡的快活日子。 顾廷烨虽然上进,但这枯燥的读书日子过久了,自然也很是怀念当初纨绔子弟的潇洒生活。 因此一听杨文远提起当初的快活日子,嘴里的话顿时滔滔不绝起来。 再加上杨文远时不时地附和,互碰一杯酒。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 酒酣耳热之际,杨文远终于是看到长青出现。 明白事情已成,杨文远也不继续拉着顾廷烨回忆往昔,装作不胜酒力,开口道: “天色有些晚了,要不就先到这了?” 顾廷烨也不是贪酒之人,知道杨文远明天要赶路,点头同意。 这处酒楼是杨文远特意选的,离曼娘那很近,如今也晚了,顾廷烨自然不会冒夜回书舍那边,因此就要同杨文远拜别离开。 但杨文远可不会让顾廷烨自己回去,不然他肯定会从正面走。 于是杨文远说道: “今天晚了,你又喝了酒,不如坐马车一起回去,我送送你。” 顾廷烨略微迟疑,但还是点头同意。 杨文远不能在顾廷烨面前表露自己知道曼娘的院子在哪,因此马车由着顾廷烨指路。 七扭八扭之下,总算到了地方。 顾廷烨刚要下车,却是被杨文远拦住了。 “哎,走前门干嘛,从后门走便是,免得惊扰了伱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 杨文远故作打趣道:“到时等明天早上她一醒,发现你就在她旁边睡着,岂不是一件趣事?” 顾廷烨听着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当即拉着杨文远往后门走。 不过后门没有门房,门栓从里面堵着,没有院里的人开门,自然不可能打得开。 见顾廷烨表情迷糊,半醉在门前挠脑袋,杨文远当即喊道: “自己家不用顾忌,翻墙进去便是!” 说着,杨文远当即蹲了个马步,手指交叉捧住,示意顾廷烨抵住自己的手翻越墙头。 顾廷烨自然明白杨文远的意思,酒意上头之下也是豪爽得很。 当即后退几步,略作蓄力。 随后稍稍跃起左脚往杨文远的手掌上一蹬。 杨文远也是趁时双手发力,使劲向上一抬,便见顾廷烨上半个身子扒拉在墙头上了。 顾廷烨没想到杨文远的力气这么大,一时不注意胸口刚好撞到了墙头,顿时龇牙咧嘴道: “你这体格气怎么长得,我从小就练武,力气怕是还没你这半路出家的大!” 杨文远乐道:“我天生神力啊!” “行了,我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就不和你聊了,回家睡觉去喽!” 目送杨文远离开,顾廷烨会心一笑。 他当然不会如杨文远说的那般搞文雅范。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美酒已有,佳人近在眼前,自然是去温柔乡里运动解酒才对。 不过杨文远有句话说的倒没错。 自己这就去给曼娘一个惊喜! 因此,顾廷烨在墙头上对着还在底下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石头说道: “公子我累了,要早点去歇息,你自己去旁边找个客栈住着吧。” 石头自然明白顾廷烨的意思,当即点头应是。 见状,顾廷烨调笑道: “若是你闲着无聊,也可去寻些乐子,回来的时候公子给你报销!” 显然顾廷烨也是从杨文远那学了不少黑话。 说完,顾廷烨纵身一跃,跳入院内。 顾廷烨进了门,一时觉得家里安静地有些不正常。 但他这时喝了酒,神经有些大条,因此也不放在心上,径直往曼娘的房里走。 等顾廷烨走进了卧房,却是看见本应该在房里熟睡的曼娘不知所踪,床铺还有些凌乱。 这不由得让顾廷烨心里一慌。 曼娘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顾廷烨当即闯出门,就要到前面去看看门房还在不在,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按理说,家中如果出了什么事,门房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顾廷烨满脸焦急地往大门处赶。 等到了门房屋外,顾廷烨却是脚步突然一顿,眼里闪现出一片木然。 只见此时门房狭小的房间里,正不断传出音调熟悉的喘息声。 “用力!” “再快些!” “嗯~!” “……” 顾廷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里面的人是那个大家闺秀般的曼娘? 另外一个是自己亲自招进家的瘸腿汉子? 顾廷烨只觉着胸口一股奔腾的血气急速上涌,让他的双眼不由得充血遍布血丝。 顾廷烨当即用力一脚踹开房门。 借着小床边放置着的灯盏,顾廷烨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两人。 屋内各处则散落两人的衣物。 一个皮肤白皙的妇人跨坐在瘸腿的汉子身上,旁边的小桌上还有一些美酒佳肴的残余。 平日里在自己面前文雅娴静的曼娘,此刻正如同一个窑姐儿一般不堪入目。 那一声声急促的喘息声如同魔音贯耳,让顾廷烨一时间有些站不稳。 映入眼帘的这一幕,让顾廷烨睚眦欲裂。 “二……二郎?” 身后突然传来一身巨大的破门声,紧接着便是身下老相好的身体突然僵直,脸上一副看到鬼的表情。 曼娘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却是看见门口处正站着本应该在书舍呆着的顾廷烨。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让曼娘当场瘫软成一团。 顾廷烨怎么在这? 他没喊门房开门,是怎么进来的? 只见她嘴里颤颤巍巍道: “二郎,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廷烨脸上默然,久久不能言语。 头上突然被带了个帽子,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更别说是顾廷烨这种心中自有骄傲,同时极度敏感的人了。 片刻后,沉默良久的顾廷烨脸色平静地将身后的房门紧紧闭上。 (本章完) 第107章 无声胜有声 第107章 无声胜有声 第二天清早。 山间雾气升腾。 略微湿漉的青石板路上,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 雾气弥漫在大街小巷里。 此时,一位身穿锦衣的青年骑着高头大马,破雾而出。 他此时身侧同样有一匹骏马,上面是一位容颜俏丽的小书生。 杨如锦自从前几天去了书院一趟,体会到女扮男装的便利后,就已经将素色书生装当成了日常服饰。 此刻正得意洋洋地骑在马上,光明正大同时不时路过的行人对视,比杨文远当初的时候还像纨绔子弟。 之所以一大清早就赶着出发,自然不是因为急这一时半刻。 而是杨文远知道顾廷烨莫名其妙地“抓奸当场”,再联想到昨晚的各种巧合,心里肯定有怀疑,所以杨文远准备直接溜之大吉。 等过几个月,没了现在的冲动,顾廷烨自然也不会追着自己问了。 一刻钟后,众人缓步走出最后一段青石板道。 如此才算是出了小镇。 杨文远回首看向了曼娘院子的方向——也不知道顾廷烨有没有成功当场捉奸,后续又是怎么应对的。 杨文远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想法抛之脑后。 现在只觉着无事一身轻。 尽人力,听天命。 不尽则憾,命不听则枉。 这次为了顾廷烨的事了这么多心思,杨文远问心无愧。 再度往前走一里路,车队成功踏上官道。 接下来就是此行的最后一段路,闷头赶路便是。 不过,杨文远马蹄刚刚踏入官道,就见前方一个路旁立着的石碑上靠着一道人影,很是熟悉。 顾廷烨? 杨文远心里下意识地咯噔一下,不过立马反应了过来——自己做好事不留名,怕什么? 当下催促胯下的马匹往顾廷烨那边走去。 再往前靠近些许,杨文远抬眼一看。 只见顾廷烨身上依旧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略显杂乱。 同时,他身上的锦服被浸湿了大部分。 连头上的绾髻束发还挂着许多的晨露,时不时地垂落几滴细小的水珠。 看到这一幕,杨文远如何不知道顾廷烨恐怕昨晚处理完曼娘那件事后,就在这等着自己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走直接上门询问,而是在这守株待兔? 顾廷烨这一等,倒显得自己这么早出发的行径有些做贼心虚了。 杨文远示意杨如锦等人去旁边等着。 自己则是翻身下马,缓缓走到近前。 “你怎么在这?” 杨文远首先开口,故作疑问道:“你知道我今天要出发?怎么还特意来这等我?” 杨文远对面。 顾廷烨看向杨文远的表情略显复杂。 有些话不用说,从行为上就能看出个大半。 顾廷烨又不蠢笨,所以在心里起了怀疑后,没有直接去找杨文远询问,而是直接等在了杨文远去黄州的必经之路上。 而看着近在眼前的杨文远,背后的答案显而易见。 见杨文远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依旧装作不知的样子,已经收获答案了的顾廷烨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你要走,我自然是要送送的。” 杨文远轻轻颔首,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 “多谢了,送就不用了,回去吧。” “要说谢的是我才对。” 见杨文远脸色不变,顾廷烨突然笑了笑:“等回了汴京,一定要好好喝顿伱的喜酒!” “自然!” 杨文远笑着道:“那就汴京见?” “汴京见!”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当初扬州分别时的场景,似乎和此刻一模一样。 于是相视一笑。 那时顾廷烨浪子回头,杨文远也不再浪荡。 这次过后,下次见面就是杨文远成亲的时候。 成了家,以后便是一家之主。 恐怕不能再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了。 玩就玩得的好,该担负起责任的时候,杨文远也毫不含糊。 也不知道等到汴京再见,顾廷烨又会如何? 顾廷烨回去了,身形渐行渐远。 杨文远重新上马。 杨如锦见状当即策马凑上前,皱着琼鼻道: “顾二哥怎么身上一股子怪味?” 杨文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是一股血腥味混杂着新鲜的土腥味。 也不知道是那奸夫一人,还是双宿双飞。 …… 杨文远开始自己南下之行的最后一程。 而盛家里,也是另有一份非凡热闹。 林噙霜费了一番功夫让墨兰进了孔嬷嬷的课上,自然是要墨兰学上最好的。 因此来课上之前,她就已经叮嘱过墨兰,一定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在孔嬷嬷面前表现表现表现。 若是因而得了孔嬷嬷的看中和提点,届时在汴京妇人圈里宣扬一番贤惠懂礼的名声,对日后嫁娶很是有好处。 刚开始,墨兰知道这门课主要是为了华兰所设,因此也不敢像林噙霜教的那般出头。 不过日子久了,墨兰的心开始躁动起来,时不时开始占用些许孔嬷嬷的时间,卖弄自己的才情。 见华兰没什么表示,态度依旧如往常一般温婉宽和。 再加上王若弗离家了,墨兰更是有些纵意起来。 一早,众人坐定齐齐坐在案桌前,等待孔嬷嬷授课。 孔嬷嬷进屋后,刚要开始讲课,墨兰就借着请求指点的名义,凑到孔嬷嬷身前,想要让孔嬷嬷评点自己作的诗词,借机展现自己的才华和亲近孔嬷嬷。 但孔嬷嬷是谁,在宫里教养了贵人们礼数几十年,什么鬼蜮伎俩没见过,经验阅历丰富得很,自是一眼看出了墨兰的所想。 墨兰的诗还没拿出来,就被噎了回去。 她惯是个一碗水端平的人。 宫中如此,盛家自然也是这般。 见墨兰想要献殷勤结果吃了瘪,如兰登时笑出声来。 刚想要扭头同明兰说话,却是见明兰正打着瞌睡。 正要提醒,却是被孔嬷嬷一眼望了过来,于是只能连忙把头低下,对着案桌上的香盘假装摆弄起来。 同时低声咳嗽以作警示。 纵使如兰把嗓子都要咳干了,明兰仍然没有任何察觉,小手撑着脸蛋,双眸微阖,似睁非睁。 “咳!” 孔嬷嬷走到明兰案桌旁,轻咳一声:“六姑娘这是累了?要不先回房歇息,等睡饱了再过来?” 春时最是困乏的时候,见四姐姐墨兰去找孔嬷嬷,明兰以为需要好一会儿,这才放下心打起瞌睡。 但是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明兰当即一个激灵,原本的困意荡然无存,整个人立马精神起来。 “没……没。” 明兰急忙站起身,磕磕巴巴道:“嬷嬷,我睡饱了。” 孔嬷嬷轻轻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上首。 不过路经华兰旁边的时候,看着她正安稳地摆弄香盘,眼里闪过一丝赞善的神色。 后面的章节晚一点,11点左右,等过两天,会恢复到日六以上 (本章完) 第108章 寿安堂两老太斗嘴 第108章 寿安堂两老太斗嘴 春日天气适宜。 屋内。 盛家四兰都穿着纱罗之衫,衫子里面缀上一层衬里,很是舒爽轻松。 大周官宦勋贵们追求雅致生活。 其中的生活四艺——点茶、焚香、插、挂画,甚至关乎到女子德行的考量。 孔嬷嬷首先开始教授的便是点茶。 点茶需要调膏击拂。 需先将茶叶碾成粉末后放入茶盏中以水注点,调制成膏状,再分次注汤,用茶筅以娴熟和谐的动作和快慢有序的节奏旋转击打,最终做到乳雾汹涌,溢盏而起,周回旋而不动。 如此才能做出茶盅上品,茶盏中乳雾涌起,汤紧贴盏壁,盏壁无水痕,也就是咬盏。 而技艺不精者。 要么出现茶少汤多的“云脚散”。 要么是汤少茶多的“粥面聚”。 由于点茶这门手艺,对手法、时机的把控很是讲究,没有天分和时间的磋磨,很难掌握。 因此点茶也隐隐被视为四艺之首。 虽说是授课,不过孔嬷嬷并没有直接上手传授技巧,而是简单演示了一遍流程,便让她们看先朝茶艺有关的书籍,让她们先自行琢磨,沾染茶气,自己再改正提点。 堂屋里。 台下的四位姑娘自行点茶。 孔嬷嬷则是坐在上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华兰穿着蓝色缎面儒衫。 她聪明伶俐,一点就通,兼是个耐心娴静的性子,因而学的很是快速。 茶盏中乳雾涌起,已然是有了几分咬盏的模样。 墨兰坐在右侧,身穿粉色裙摆。 她的手艺也很是不错,但奈何性子轻浮急躁,争强好胜,使得汤多茶少,且总是忘了用茶筅击打,所以云脚松散,咬盏不成。 而如兰全然是打了焉似的。 她本就是个天真散漫、马虎爱玩的性子,很是不喜欢这套需要细致用心的规矩流程,因此并不大乐意学习。 此时好看的黛眉微拧,手里的茶筅用力敲击,仿佛像是在同一个很是看不顺眼的仇人斗争一般。 如此手艺,点茶的结果自是不用多说。 明兰则是缺少进取心,习惯性的藏拙。 使得她看起来呆头呆脑。 她先是习惯性地低头观察了周围一番,确定了三位姐姐的状况后,便学着如兰的样式、墨兰的急躁开始点茶,不过举止间却有股华兰的韵味。 不多时,她也造出个汤少茶多的粥面聚出来。 孔嬷嬷将底下四位姑娘的神情动作尽收眼底,不过眼里如古井般平静,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异色。 随着孔嬷嬷课程的开展。 时间一日又一日过去。 虽然各位姑娘的手艺本领逐渐充实,但姊妹间的矛盾却是与日递增。 初时,墨兰还能和华兰并驾齐驱。 但日子久了,墨兰的性子又改不掉,眼见华兰的速度越来越快,经常得到孔嬷嬷的夸奖,心里更是焦急。 点茶、插、品香、挂画都是极度需要耐心的手艺活,因而墨兰的心境导致其经常出错,学习的速度越来越慢。 最后连刻意怠慢的明兰都赶不上了。 墨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柔弱可欺,但实际上却是藏着一颗极为争强好胜的心。 她连华兰都不是很服气。 更别说被一向泯然众人的明兰压了一头。 因此她便经常拉着孔嬷嬷问东问西,想要追赶上华兰和明兰的学习进度。 而孔嬷嬷有意无意之下,也为了墨兰特意放慢学习。 一开始华兰倒有些耐心。 她知道四妹妹是个喜欢出头的性子,因此也不放在心上。 但眼见墨兰有越来越过分的趋势,华兰也只得向盛紘提了一嘴。 盛紘自是看重即将成为侯府大娘子的华兰,也是特意去林栖阁那好好说了墨兰一顿。 不过林噙霜正气恼盛紘这段时间一直和暮苍斋的卫恕意打得火热,许久不来自己林栖阁了,所以也是一直撺掇着墨兰继续在课上努力表现,想要借此转移盛紘的注意力。 墨兰知道家里的大娘子王若弗不在,父亲盛紘这段时间放衙后都是去卫小娘那儿,恐怕没什么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因而即便被盛紘说了一顿,但仗着原先盛紘对自己的偏爱,依旧我行我素,不思悔改。 华兰忍了又忍,不得已又找了盛紘一次,但换来的只有盛紘的轻声敷衍,以及一句“墨儿也是好学,家里姊妹之间自当亲和”这样的话。 华兰有些气不过,但也不好就因为这事去找祖母诉苦,只得在心里暗自生闷气。 夜晚。 寿安堂。 孔嬷嬷一改在姑娘们面前一脸肃然的样子,跟盛老太太亲密地坐在一起,话着家常。 “我这段时间对你家姑娘也看出了个大概。” 孔嬷嬷轻声道:“你家这几个姑娘各有性子,都是好的,就单单那个四姑娘性子很是逞强好胜,再加上怕是被人言传身教久了,时不时有些僭越的言辞举措。”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答道: “就是你看到的那般,所以才特意找伱来,教些规矩的同时,希望你点醒各位姑娘,修剪枝苗。” “特意?” 孔嬷嬷看了盛老太太一眼,却是略有深意道: “你请我来恐怕不是为了华兰,毕竟她从小就和你学了规矩,有你的耳濡目染,怕是从我这学不了多少东西,只能加个名头。” “是为了那个养在你膝下的六姑娘吧?” 孔嬷嬷这段时间里,已经看出了盛老太太对明兰的喜爱。 盛老太太却是道:“我对这丫头没什么指望,你也不必在她身上多心思。” 但孔嬷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相处,盛家四个姑娘孰高孰低,已是在心中有了论断。 “你不用拿这话来堵我。” 孔嬷嬷对盛老太太的话听着有些不得意。 你这是在怀疑我看人的眼光不成? “你家六姑娘虽然守拙安静,但心思细腻善于揣摩。” 孔嬷嬷说道:“那丫头看起来有些木楞,却是静如处子,颇有几分大智若愚的意思。” 盛老太太摇头道:“她这是因为出身不好,再加上一直养在我这清冷的寿安堂,所以是老实才对。” 孔嬷嬷噌的一下快速起身:“六姑娘比五姑娘、四姑娘出众得多,在三人里是最厉害的。” 盛老太太口头上继续反驳:“因为她最蠢笨,所以才显得特殊。” 孔嬷嬷:“六姑娘这般好……” 盛老太太:“她不堪造就……” “……” 又说了好一会儿。 几乎是孔嬷嬷夸明兰什么,盛老太太就看不上什么,总要挑出些刺来。 一来二去,孔嬷嬷口水都说干了,愣是一直被盛老太太把夸奖的话堵在嘴里,足足把明兰说成一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 (本章完) 第109章 把话说开 第109章 把话说开 孔嬷嬷是发自内心喜欢明兰这种性子。 听盛老太太一直拉低明兰评价,忍不住维护一二。 一来二去,心中倒是燃起了些许斗志。 我今天就不信拧不过你这个倔老太太! 孔嬷嬷也是不气馁。 匆匆捧起茶盏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稍稍润了下嗓子,就要同盛老太太继续理论。 盛老太太见孔嬷嬷口都干了,还要牛饮继续战斗,心下当即明白了孔嬷嬷的决心,无奈之下,只好将心中的想法一一道出。 盛老太太挥手示意孔嬷嬷先坐下,将其中的原因娓娓道来: “不是我非要顶你的话,实在是明儿这丫头的出身和家里位置太低,禁不起你的夸赞。” 孔嬷嬷也是明事理的人,闻言,立马原地顿住,心中若有所思。 只听盛老太太继续道: “伱赞赏华儿自是无妨,更有锦上添之妙,毕竟华儿她马上要当平阳侯府大娘子了,她自然受得住。 如兰、墨兰也是无碍。 毕竟明兰的这两个姐姐,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宠妾所出,各有各的威严霸气。 但你若是夸赞明兰,她小身板一个,自然是受不住的。” 盛老太太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 “可是我那可怜的明儿,身后只有一个伤了元气,不是长久之相的小娘,以及我这一把老身子骨了。” 盛老太太如何不愿意明兰能像自己少时般天真浪漫,但明兰没有那样条件。 前有嫡女姐姐,后有宠妾姐姐,若是惹了哪边不如意,今后的日子更是难熬得很。 盛老太太如今岁数大了。 怕自己万一有了个闪失,她那个小娘在家中也没任何亲信,怕是护不住明兰。 所以也只能帮着明兰打掩护,藏锋芒,降低她在别人眼里的存在感,让那两方不将注意到自己身上,放松警惕,少些害人的喜事,如此才能过得安稳。 “是,我如今是老神仙,老祖宗,大家都来拜我。” 盛老太太嘴里说着自己在盛家明面上的地位高,但转而却是话锋一转,悲愁道: “可我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今晚脱了鞋和袜,为审明朝穿不穿。 明兰如今在家里头谨小慎微,事事避免出头。 你……你夸她,其他几个安能如意?” 孔嬷嬷忙背过身去。 即是为了盛老太太的多烦忧愁。 也是为这对祖孙情而鼻酸。 盛老太太明明是侯府千金,却半身孤苦,如今虽有盛紘敬着,但这份敬不是发自内心的。 而明兰也只有一个伤了元气,不是长久之相的小娘,也不是靠得住的样子。 就本质上来看,盛老太太和明兰两人都是盛家的边缘人物。 当初盛老太太让明兰进寿安堂,未免就没有这方面的考量。 如今也过了这么些年,这么长的时间里,祖孙俩一起生活居住。 要是等今年华兰出嫁了,只能祖孙俩相依为命。 既然把话说了,盛老太太也不再藏着掖着,继续道: “你应该也知道,我虽然是盛家嫡母,但到底和我那过继来的儿子并非亲生母子,纵使我之前用了多少了力气,出去多少人情,但中间那层膜是怎么也去不掉的,所以凡事不好多言。” “所以纵使明兰有了我,但我许多事不好出面,日子更是掰着指头盘算,她的日子依旧是战战兢兢,谨言慎行。” “你越是夸她,便也越是害她!” 盛老太太的一席话,惹得一旁的房妈妈也在偷偷抹眼泪。 盛老太太的苦心她又岂能不知。 但一想到当初优雅大方的姑娘现在需要这样小心盘算,如今还当着别人面说出来,更是让她忍不住垂泪当场。 历经半生磋磨,盛老太太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骄傲纵意的勇毅侯府独女。 如今世间仅有一个为小孙女苦苦盘算的盛老太太。 其实孔嬷嬷也不是没头脑。 孔嬷嬷只是一时之间无法察觉到盛老太太的心境变化,只以为盛老太太在盛家过得很是舒心自在,现在才知也是有苦难言。 毕竟这些天看来,盛紘日日来寿安堂请安,盛家大娘子也是憨厚直爽的性子,应该过得很是惬意。 现在听完,才知盛老太太也是有苦难言。 远不是表面上的那般轻松自在。 遥想当年的盛老太太应当是如何明媚大气,相反孔嬷嬷才是个处处小心的谨慎性子。 可如今孔嬷嬷已经荣休,不必再看人家脸色,算是苦尽甘来,自然说话也是直接轻易了些。 而盛老太太则是在岁月的磋磨下,练就了一副玲珑心。 一句话拆成十句说,还要藏着真意。 真真是造化弄人。 话已至此,孔嬷嬷明白盛老太太的深意,再也不好多说什么。 原地站了半晌,突然从嘴里蹦出一句: “也是,六姑娘呆头呆脑,是没什么好的。” 此话一出,盛老太太虽明白孔嬷嬷是在打圆场,给两人互相台阶下,但听到这前后相差甚远的话,刚有些平复的脸上顿时忍俊不禁,绷不住脸色笑出声来。 见盛老太太脸色稍稍缓和些,孔嬷嬷这才敢轻轻喊了声:“姐姐?” 盛老太太没好气地白了孔嬷嬷一眼: “这般小心翼翼干吗?我还要求着你呢。” “这有什么求的?顺手的事!” 孔嬷嬷立刻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找补:“姐姐你放心,妹妹我看人教人了这么多年,这事已经有了苗头,只需再稍等些日子,就能借着由头发挥,毕其功于一役。” 盛老太太轻轻点头。 “你办事,我向来是最安心的。” 就算没有这份交心,孔嬷嬷也会助盛老太太一臂之力。 但有了寿安堂的一夜叙话。 孔嬷嬷理解了明兰的难处,也对她多了些心疼。 在之后的日子里,孔嬷嬷也是尽可能多的提点明兰,不着痕迹地指教,但就算明兰进步迅速,她却是从来不表扬明兰,还时不时找些错处。 华兰见此,刚开始多有些安慰明兰。 但次数多了以后,也隐隐觉察到孔嬷嬷的心思,但也是听之任之。 (本章完) 第110章 确定选址和回返汴京 第110章 确定选址和回返汴京 盛家的好戏即将拉开序幕。 而远在黄州的杨文远,也已经完成了此行的最后一程。 杨氏老家所处的位置名叫杨家镇。 原本是叫什么村,但杨家发迹之后,这村的名字便改为了杨家村。 后来随着人丁兴旺,更是成了周围最热闹繁华的城镇,又更为了杨家镇。 到了地方,杨文远依旧秉持着低调的原则,悄无声息进入杨家镇。 而杨文远的第一站,便是在老家族老们的带领下,去往杨家的老祠堂。 老祠堂地处杨家镇的最中心。 周边的住户都是杨氏族人,都是同杨文远没出五服的亲戚。 这些人也大多家里富贵。 年轻时大多在外闯荡,不过年迈后,都选择重回杨家镇,在镇子里住着。 既是落叶归根,也同时是看护杨家的兴盛之地。 祠堂的外部是青砖灰瓦,各处墙壁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 经过岁月的洗礼,这使得眼前的祠堂显得斑驳而沧桑,古朴而庄重。 屋檐边缘处的瓦片已经残破,但依旧坚固地守护着这边古老的建筑。 门前的石狮也是年头已久。 按理说,宗族发迹之后,都应当修缮祠堂,。 更别说杨家镇不缺乏跟在平阳侯府后面,跟着富贵的杨氏族人,祠堂应当早就修缮才是。 不过由于祠堂里的灵位和祖宗画像都早已搬去汴京平阳侯府,念着这里是最初的祠堂,所以虽然香火不断,但却是没有大修,还是让其保持原本的模样,以供后人缅怀。 跟着本地的族老上完香火,告知可能恋旧,还留存在祠堂中的祖灵自己的婚事后,杨文远便骑马离开小镇,开始在周边勘探适合安置自己黑火药作坊的地方。 同先前说的一样,杨家镇周边的土地都是属于杨氏族人。 具体往外扩充了多大地界杨文远不清楚。 但肯定不少。 反正沿途淅河附近的两岸良田,目之所及,旁边陪同的杨氏族人都说是自家的。 而能够获取如此多的良田,显然中间的兼并强收不在少数。 在杨文远的预想中,自己的黑火药作坊肯定要选在地广人稀的地方,这样才能让实验人员能够肆无忌惮地进行炸药试验。 最好还有一处水源。 这样能将火药残余冲进水里,不留痕迹。 本着这样的想法,杨文远一路走走看看,离繁华地域越来越远。 一连几天,杨文远终于找到了一处理想的地方。 那是一处三面环山,一面朝河的山谷。 周围土地贫瘠,再加上离山林很近,因而人烟稀少。 这山谷说是三面环山,其实并不是完全环绕,而是四周都有空处。 不过这些空处要么杂草丛生,要么平地崎岖,并且高度相差很大,没有后世的专业开山和攀岩工具,基本上没人能进来。 一面朝河。 这条河流属于大江的支流。 而这片流经的区域河水湍急,没有渔民在上。 很适合黑火药作坊在此安营扎寨。 不过这地方如此荒凉,还不适合耕种,连杨家人囤地的最低标准都没达到,自然没人在此有地。 但是见杨文远有意,随行来的杨氏族人当即拍着胸脯保证,明年之前,便能将这块地界拿下来。 经过探查,杨文远发现这附近不远处,还是有几户穷苦人家在此,还有一些靠山吃山的猎户村子。 杨文远不想为此让人家流离失所,因此交代要好好安置这些人。 要么施以钱财。 要么让这些人去租赁杨家的良田,租子少收几分。 若是都不愿,也可以帮他们找个杨家铺子的活计。 能被族老们派来杨文远身边,这人自然是被授予便宜行事的权利,因此也是满口答应下来。 当即承诺用开荒的名义买下来那些人的地和房屋,让他们去族中的良田耕作。 杨文远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看起来有几分机灵,这边提前的事宜可以让他来安排。 等把黑火药作坊安置后,再移交给堂兄杨文彦。 听到杨文远问询自己的名字,那人当即大喜,知道自己入了侯爷的眼,忙不迭地道: “杨四喜,侯爷,我叫杨四喜。” 杨文远听到这,当即就明白了这人已经同自己出了五服,连杨家旁系都算不上了,难怪这般欣喜若狂。 不过这名字当真喜庆。 四喜。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烛夜,金榜题名时。 自己苦求的黑火药作坊看定了地方,算是久旱逢甘雨。 洞房烛夜近在眼前。 金榜题名时尤为可期。 只差他乡遇故知。 不过若是真让杨文远在这他乡遇见故知,那恐怕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杨文远心中高兴,用力地拍了拍杨四喜的肩膀: “你先把附近的情况摸查清楚,我马上去信汴京,派来一位管事来这帮你,伱若有事只管找他,钱财、人脉尽皆告知,他会帮着处理。” 虽然杨四喜能被族老们推出来,应当是可信的。 但杨文远也不能全然靠别人,所以派来一个侯府的心腹管事来这是必须的。 既是协助杨四喜开展工作。 同时也是监视杨四喜的各项行为。 如此这般,才能让杨文远安心。 杨文远眼神盯着杨四喜,肃然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把这附近的居民安置好,不要苛待,然后把这山谷占下来,里面清理干净。” 听完杨文远的话,杨四喜止不住地点头应允,明白这是杨文远看中自己,开始交待差事了。 虽然奇怪侯爷为何要这一处贫瘠偏远的山谷,但杨四喜明白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不喜欢别人揣摩自己的心思,所以心里不停提醒自己不要有好奇心,尽力完成杨文远交待下来的任务便可,那样以后的富贵日子便是水到渠成。 将事情交代完,杨文远留了五个亲卫在这边,配合杨四喜的行动。 自己则是按原计划开始启程。 先走水路直达洪州。 接上王若弗后一起返京。 至于王若弗的两个侄儿。 杨文远到白鹿书院时便让他们回去了。 太过容易的获得不会招来受惠者的感激,反而大概率会换来无休止的索求。 恩赐结束,便是丑陋人性的开端。 (本章完) 第111章 已回,勿cue! 第111章 已回,勿cue! 到了洪州后。 即便王若弗已经在王顺卿家待了差不多快半个月的时间。 离开时依旧有些恋恋不舍。 临别之际,她一直拉着王顺卿的手,嘱咐他到时候一定要去汴京。 王顺卿这段时间经不住王若弗的软磨硬泡,终于应了下来。 既然答应了,王顺卿自然不会爽约,让王若弗白白高兴一场。 此刻自然是点头答应。 王若弗看了一眼王卓,和他身后的两位侄儿,也是嘱咐到时候一定要把王现、王野也带上。 这段时间,王卓隐隐多次提及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堪造就。 大儿子王现可以继承家业。 但偏偏王野是个莽撞的性子,只喜欢军伍之路,自己为他很是担忧。 王若弗又不是榆木脑袋。 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但时间长了,自然也是琢磨出味来。 本着同王顺卿和王卓的关系,王若弗也是口头答应。 看着体型健壮的王野,王若弗其实也觉着他是一个当兵的好料子。 若是能入了自家女婿杨文远麾下,肯定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再加上自己的关系,以及王野的性子也随了自己直爽,王若弗很是放心。 不过虽然应了下来,但王若弗也没有拍着胸脯百分百保证,提前打了预防针。 王若弗已经想好了,。 等华兰成亲后,自己找个机会同华兰说说,分析其中利害,然后让华兰自己来拿主意。 王若弗虽然念恩情,但是儿女才是她的心头肉。 回去时沿着来时的路。 本就不瑰丽的风景再看一遍,远没有初时的新鲜感。 再次耗费了十二天。 风尘仆仆的众人终于抵达汴京。 杨文远先将王若弗送回家。 然后简单地同正好休沐在家的盛紘打了声招呼,便去了叔父杨宇卿家。 到了兴国坊。 杨如锦待在马车里畏缩不出。 全然没有了当初离家出走时的硬气。 “出来吧,你在马车里待着也没用。” 杨如锦白皙的小手紧紧把住马车右侧窗户,脸上写满苦相: “堂兄,我能先去侯府避两天风头吗?你进去同母亲说我身子不舒服,要在侯府修养两天。” 杨文远一眼看出了杨如锦的小心思。 这明显是想让自己承担陈大娘子最凶猛的第一波火力啊。 你这个小妮子心眼可真是多。 也不知道随的谁。 杨文远摇了摇头,调侃道: “我进城的时候,就看见伱家的护卫在城门口守着,这时候怕是已经通报你母亲了。 你要是够胆,那就去侯府呆着。” 杨如锦抿了抿嘴,终于是长叹了一口气。 继而脸上摆出视死如归的神色,一步一顿地迈步进门。 等杨如锦走进厅堂,陈大娘子早已坐在了上首,手里正托着茶盏浅浅饮了一口,用淡淡的语气道: “哟,莫非是出去玩的不爽快,怎么一脸苦楚啊?” 杨如锦闻言立马哭丧起脸,就要上前卖惨求安慰,但步子刚一迈开,立马就被陈大娘子伸手拦了下来。 “别,别凑过来套近乎,你这野丫头我可管不了了。” “别啊,母亲,我是你最乖巧,最听话的女儿了,怎么就管不了了呢?” 陈大娘子冷哼一声: “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嫌脸上臊得慌。” 杨如锦小声嘟囔: “本来就是嘛,你就我一个女儿,我可不是最听话的吗?” 陈大娘子见杨如锦还敢犟嘴,本看杨如锦神情疲惫平息下的怒气登时重新涌上心头,也不想同杨如锦废话了,当即修长的食指往身后一点: “去,回你房里把《女诫》、《礼》、《孝经》都给我抄录三遍,没抄完不许出来!” 杨如锦美眸瞪圆,还想要开口讨价还价,但被陈大娘子美目一横,瞬间偃旗息鼓。 “你堂兄呢?怎么他没进来?” 杨如锦脸色愤懑: “堂兄他说长途跋涉,身心疲惫,回侯府休养去了!” 你这用的是我的借口啊! 杨文远:已回,勿cue! 积英巷。 盛家。 既然王若弗这个当家大娘子回了家,于情于理,盛家都应该举办一场洗尘宴。 当晚,一家人便齐聚寿安堂,为王若弗接风洗尘,孔嬷嬷自然也受邀其中。 简单吃完晚饭,盛家重新回归了正常秩序。 杨文远第二天当即回了盛家书塾消了假期。 见到杨文远终于“舍得”回来,庄学究对于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消失整整一个月的学生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杨文远也自知理亏,当即表示往后的这些日子里自己也不休沐,每天必来找庄学究请教,一定要补回丢失的时间。 庄学究:??? 你这是不准我休沐了是吧? 我没惩罚你,你倒是先给我一个下马威了? 见杨文远表情不似作伪,庄学究的脸色稍缓。 “这倒不用了,你天分不错,接下来日子用心钻研即可。” 杨文远重新入了盛家书塾。 好在有长柏这些日子里一直抄写的课业和庄学究的讲解,因此能快速追赶众人的学习进度。 杨文远正式开始朝六晚五的上学生涯。 同时,盛家后宅的水开始暗流涌动。 白天,华兰和如兰下了课。 按照孔嬷嬷教授的,在葳蕤轩里练习点茶的手艺。 姐妹俩在两个小桌子上练习,王若弗则是满脸期待地验收这段时间的成果。 但看了一会儿,王若弗的眼里欣慰和叹息各占一半。 欣慰的自然是华兰。 现在华兰的点茶技艺已经登堂入室,比起其他贵族女子来也是分毫不差。 叹息则是从如兰身上得来的。 动作有些笨拙不说,点茶来的茶不是汤多茶少,就是茶多汤少,少有几次对的。 王若弗不由恨铁不成钢道: “好在没有把你大伯伯送的十二件大玉川先生拿出来用。” 十二件大玉川先生是盛家宥阳大房的盛维,前些年送给家里女儿的。 “玉川十二件”是宋代贵族之家必备的饮茶器具,以其独特的十二件套装而成,包括茶具、茶壶、茶杯等。 总共有十二件,堪称茶道艺术的精品。 这十二件茶具不仅包括了点茶前后的工具,还有品茶时使用的杯盏,甚至还有清洁茶具的专用工具,可以说是非常周全了。 如兰撇了撇嘴,她这段时间心里有气,静不下心,如何能静下心来点茶,但她刚要开口同王若弗告状,就被一旁的华兰施眼色压了下来。 如兰平日里最是听华兰这个嫡亲大姐姐的话,因此也只好将满腹牢骚压了下去。 点茶之后便是品香。 也即是焚香。 焚香重在“香”之美——一缕沉馥馨香,舒缓俗世烦忧。 大周品香采取的是隔火熏香之法。 在炭火上放置隔火的铁片或云母片,烤制出香味,而不是明火直接灼烧。 (本章完) 第112章 四艺 好戏开端 第112章 四艺 好戏开端 课上,如兰挑着线香。 但又见墨兰在前面拉着孔嬷嬷问问题。 一时间又觉着心里有些不爽利。 粗心马虎之下,忘了在香炉里放置隔火的铁片。 一时不察烧着了香。 墨兰见状,自然不肯放过这个一直同自己不对付的如兰。 当即回身嘲笑了一番,让如兰脸上难堪。 明兰垫好铁片,和前边的华兰一般烤制好香,刚想要找孔嬷嬷请教,但就见两位姐姐又吵起来,一时间也不想出头吸引注意力,当即撑起脑袋,不知觉间走了神。 对于华兰,孔嬷嬷自觉她已经做得很好了,没什么需要多教的,因此她虽然在看如兰和墨兰拌嘴,但还是有些注意力一直放在明兰身上。 见明兰开始走神,孔嬷嬷立马走上前来,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她集中注意力。 墨兰见状,也顾不上和如兰斗嘴了。 自以为要和孔嬷嬷统一战线,开口训诫起明兰。 教她应当如何认真,不要辜负家里人的信任和孔嬷嬷的苦心。 活脱脱把自己当成了第二个老师。 虽然王若弗已经回了家,但墨兰向来不把王若弗放在心上。 再加上这段日子出头惯了,孔嬷嬷也没管,气焰更是嚣张。 华兰对此一声不吭。 她多少看出来一些祖母和孔嬷嬷的心思。 她也不喜墨兰日渐过分的言辞举措,所以也有顺水推舟之意。 这一幕就发生在眼前,而孔嬷嬷依旧一句话都没说。 火势已是愈演愈烈。 再加上王若弗这位大娘子已经归家。 接下来的好戏已经拉开帷幕。 品香需要学习、注意的东西不多,因此课程过的很是快速。 第三阶段则是插。 一盆理念之,品味百态人生。 插画这项艺术传承源久,在前朝宫廷内就已经大受欢迎。 到了大周,更是普及到了文人雅士阶层,发展极为迅猛。 不过不同于前朝追求卉的富丽堂皇。 大周的插画艺术是以清、疏风格为主,追求线条美,内涵重于形式。 于是大周人喜欢将哲学思考与木相联系。 观的是,品的是理。 所以对于所谓的插画对错,并没有确切的唯一标准,全凭个人审美和意趣。 点茶品香是客观题,插是主观题。 插因此也被称为“理念”,是一种彰显插画者人生哲理,品德节操的艺术。 台下的姑娘们穿着各色的衫子襦裙,从边上选取新鲜采摘来的枝,放入器皿中搭配。 孔嬷嬷同时也在四处巡视。 孔嬷嬷走到华兰边上,心里暗自点头。 华兰选择的都是淡雅的黄白色朵。 继续增添上一点棕色,又多出了一点沉稳知性、复古优雅的感觉。 看起来明媚大气,不落俗套。 墨兰的型、枝则都是在刻意展露姿色。 多用大红大紫,艳丽的同时显得有些太过艳俗。 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她平时喜欢侧着身子,故意在人前展现出自己窈窕的身形。 孔嬷嬷定了定,脸上淡然轻声道: “你这配色缺了些。” 墨兰见孔嬷嬷没指点华兰,而是只出声提点自己,以为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终于显现出成效了,脸上当即露出高兴的笑容。 连忙起身去旁边多取了些各色的枝。 孔嬷嬷看的心中摇头,但也没继续说什么。 到了如兰边上时。 只见如兰的蕊颜色以粉紫色为主。 选用的都是比较圆润蓬松的朵,很有些俏皮可爱的意境。 这也很符合如兰调皮跳脱的性格。 而明兰选择的都是朵较小的。 外型很像是骨朵,枝条也是直来直去。 孔嬷嬷一圈看完。 回返时,特意从墨兰的旁边经过。 而正应了孔嬷嬷的意,墨兰当即侧身拉住提问,脸上满是得意。 等墨兰问了好一会儿,如兰也想要提问时,孔嬷嬷却“恰时”地走了。 “时候到了,我先回房里喝些茯苓膏,你们自行侍弄,等我回来再讲解。” 孔嬷嬷轻飘飘地走了,而如兰刚伸出的小手也只能无奈放下。 垂头丧气之间。 如兰只见墨兰一脸小人得志的神气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些天本就积攒了许多不满,这下心里的怒火更是蹭蹭的往上涨。 “四姐姐可真卖力,每日都找孔嬷嬷请教。” 如兰登时向墨兰发难道:“按说用得着这些繁琐规矩礼数的地方不多,我们姐妹间也就大姐姐学着有用,跟着沾了光,四姐姐反倒是比大姐姐看起来还热忱,倒像是将来一定能用上似的。” 如兰这番话,明里暗里都是嘲讽墨兰靠着华兰的福分沾了光,却是分不清主次,一点规矩都不懂,兀自出头。 更是隐隐点出墨兰是庶出,学这些规矩也是没有用武之地。 墨兰是什么人? 外表柔弱但是个天生争强好胜的性子,又有林噙霜从小的言传身教,眼界更是了不得,如何受得了如兰的挖苦。 于是当即轻声细语道: “嬷嬷刚开始时便说了,这些点茶、品香之类的虽是虚礼,但宁可学着不用,也不能学不会最后被别人笑话了去。” 说着,墨兰朝如兰“和蔼”地笑了一下。 “姐姐蠢笨,怕将来丢了家里的脸,索性多卖些力气。” 如兰登时眉头紧拧。 她这是在说自己蠢笨又不肯下力气,将来只能丢盛家女儿的脸? 如兰脸色一冷,恨恨道: “四姐姐既然知道自己蠢笨,那便应当识相些,别一天到晚地缠着孔嬷嬷,倒连累了正主。” 墨兰听着自然不开心。 她还要指着孔嬷嬷在外面传出自己贤德的名声呢,自然不愿意半途而废。 再加上这些日子如兰时不时地呛她一句,这下也是忍不住了。 就这样,姑娘们你一言我一句。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得面红耳赤。 如兰见自己说不过,当即也拉着小姐妹明兰加入战场。 明兰自然是不愿直接同墨兰对上。 于是开始搅稀泥,开始说和。 好不容易让场面平静下来。 却见下一刻墨兰开始哭哭啼啼,叫嚷着寻死觅活。 可谓是把林小娘的看家本事倒学得有模有样。 (本章完) 第113章 当面对峙 第113章 当面对峙 与此同时,孔嬷嬷已经来到了屋外。 将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在宫中混迹了几十年。 这段时间里,早已看清楚了看似表面平静的盛家,其实早已暗潮涌动。 当家大娘子没有城府。 妖媚妾室极度得宠,继而让生下的子女跋扈放肆,惹得嫡女如兰和庶女墨兰之间纷争不断。 刚才她便看清了如兰的示意,但她却故意没搭理,还借口吃药离开,可谓是给墨兰和如兰留足了空间。 同时让她们俩放松警惕,将平日里的矛盾进行最大化的升级。 显然,积怨已久的怒气,在此刻全都爆发了出来,现在则是孔嬷嬷的表演时刻了。 见到屋里的情景,孔嬷嬷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任由几位姑娘争执。 扬扬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这时,几位姑娘也发现了一旁的孔嬷嬷,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立住身子,不敢动弹。 争执吵闹被当场抓获,如兰和墨兰互相瞪了对方一眼,等待孔嬷嬷的处罚。 孔嬷嬷不露声色地扫了在场的四位姑娘一眼,没有给任何人辩解的机会,冷冷道: “我才出去一会儿功夫你们就吵成这样,成什么样子?每人将这些日子的课业抄写五十遍,若是抄不完,以后也就不必来了。” 孔嬷嬷学堂虽不是书塾,但每日也是有布置一些对于四艺探讨的课业的。 每日不多,但是日积月累下来,也是很大的一份工程。 见孔嬷嬷显然是正在气头上,噤声当场的众人也不敢有丝毫反驳和不满,当即规规矩矩地开始抄写课业。 等到日落西山,孔嬷嬷也没有放四位姑娘回去用餐的意思。 而这时,寿安堂的房妈妈突然来了,说是要唤华兰去商议亲事。 孔嬷嬷心里浮现些许了然,轻轻颔首,让华兰先行离去。 见大姐姐起身,在场的三个小的当即都露出释然的笑容,以为此事到此为止,谁知孔嬷嬷却是把头一低,依旧淡定地饮茶看书,全然没有放过的意思。 墨兰见状,在心里暗自腹诽到:还不是看她就要当侯府大娘子了,不敢责罚,老婆子故意拿什么架子! 华兰莲步轻移,临走前看了眼百无聊赖的明兰,略微迟疑,对着孔嬷嬷问道: “嬷嬷,明兰没犯错,不若也放她离堂?” 明兰见状,脸上丧气顿扫,一脸雀跃地看向孔嬷嬷,但谁知孔嬷嬷略作思考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六姑娘还须得留在这,若不是你婚事在即,今日也放不得你走,伱自行去吧。” 华兰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给了明兰一个自求多福的眼色,离开屋子。 又过了一阵子。 葳蕤轩、林栖阁都差女使来问,孔嬷嬷才吩咐道: “去将你家主君、主母和各位姑娘的小娘都请过来。” 此言一出,如兰和墨兰当即都是容失色。 本以为抄写课业,最后得几句训诫的话就算完了。 但现在还要把父亲请来? 孔嬷嬷这是一心想把事情闹大不成? 两人面露焦急,但是却迫于孔嬷嬷的威严,不敢有表露出丁点有异议神色,只能在心里暗自着急。 不一会儿。 盛紘、王若弗、林噙霜和卫恕意被一齐叫了过来。 四人来到屋内,表情各异。 顶头的盛紘一脸怒色。 毕竟被老师叫家长,放在哪个时代都不是一个让人高兴的事情,因此心里很有些怒气。 更何况这课堂是在自己家里设的,脸上更是挂不住。 此刻是恨不得立马教训几位不孝女。 王若弗、林噙霜和卫恕意则是满脸担忧。 她们还不确定女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导致孔嬷嬷把家里人都都喊了过来。 只希望不是什么大错才好。 见到父母来了。 几个姑娘里墨兰最先起身。 她立马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柔弱样子,想让盛紘生出爱怜之心,以待之后的处罚稍轻些。 而如兰则是低着头。 她明白父亲盛紘更加偏爱墨兰。 因此她知道光靠摆可怜她是比不过墨兰的,这方面父亲从未让她失望过。 所以此刻也只能可怜巴巴地坐在原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明兰也在看向自己的小娘卫恕意。 但眼里有些许胆怯,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赶忙收回目光。 她知道自己小娘最是重视孔嬷嬷的课,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守规矩,不要错失良机。 结果自己却是莫名其妙地卷入了四姐姐和五姐姐的争吵。 虽自觉无辜,但也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孔嬷嬷先向盛紘四人说明了原因。 接着道: “当面对峙,便是谁也无法抵赖的。” 说着便让开了路,示意盛紘和王若弗上座。 盛紘当即面露诧异。 自己怎么就要去坐着了? 不是来听一顿训话就领人走吗? 但见孔嬷嬷脸色坚定,依旧微微弯腰示意自己坐到上首去,盛紘也不想露怯,有失自己一家之主的身份。 当即轻咳一声,甩了甩袖子,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待盛紘和王若弗坐定后。 孔嬷嬷说明了叫他们来的缘由。 “虽是闺阁小事,可姑娘们都大了,有些是非却得辩上一辩。” 孔嬷嬷继而看向盛紘: “须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小错不罚,终将酿成大祸。” 她这样说,便是为今天的事情定性,说明此事的重要性。 不容盛紘轻轻揭过,敷衍了事。 盛紘惯是会察言观色的。 见孔嬷嬷一脸认真,也是忙赔着笑,点头应是。 旋即立马转过头呵斥几位女儿跪下。 可谓是做足了姿态。 而孔嬷嬷则是在盛紘话音刚落,便让人给姑娘们垫上蒲团。 有了蒲团护着膝盖。 这道理,就可以慢慢说了。 孔嬷嬷的言辞举动都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今日之事,绝对不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盛紘也是明白孔嬷嬷的意思。 先是说了几句大道理。 接着便要动用家法,喊着让人来打手板,极力表现出一个严父的形象。 “打手板虽能让她们知道今日之事错了,但却效用不大,要让她们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才是最重要的。” (本章完) 第114章 最佳嘴替孔嬷嬷的猎杀时刻 第114章 最佳嘴替孔嬷嬷的猎杀时刻 孔嬷嬷接着说道: “既然你家把我请来了充作姑娘们的教养嬷嬷,当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自然要严肃处理,如此才能对得起盛大人和吴大娘子苦心孤诣,盛大人,您说呢?” 盛紘能说什么,自然是赶忙点头。 “嬷嬷说得对,既是请了嬷嬷进家,姑娘们的教诲之事全托嬷嬷处置,我们是毫无异议的。” 孔嬷嬷拿出教养嬷嬷的身份,又借机拿了盛紘的授意,众人虽然觉着有些小题大做,但也只有乖乖听从的份。 孔嬷嬷施施然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那咱们先从因头说起。” “四姑娘,你把头抬起来。” 听到这,林噙霜心中一惊,急忙向墨兰看去。 母女俩对视一眼,都从心里看出了慌乱之色。 这样子,怎么这么像是拿自己墨儿开刀? “我问你,五姑娘说伱处处抢了姑娘们的风头,经常霸占我的上课时间,这话你可认?” 这是事实,墨兰自无可辩,点头应下自己的错处,但她随即话锋一转: “嬷嬷明鉴,我也是想着为父亲争光,才惹得妹妹生气。” 这番话一出口,当即惹得旁边的如兰对她横眉瞪眼。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墨兰把心里早就盘算好的说辞说出来,顿时感受到了旁边如兰火辣辣的眼神,心里暗自得意。 你也就和你那憨直的母亲一样,哪里斗得过我们林栖阁! 但只可惜她面对的是孔嬷嬷。 孔嬷嬷压根不接她的话。 而是丝毫不留情面地当众点破墨兰的问题。 “莫要仗着几分聪明,就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你有两错。一是言错,你与妹妹们拌嘴,本不该开口闭口的就是庶出嫡出,四姑娘,你摸着良心说说看,你父亲待你如何?” “你虽为庶女,但可以养在生母名下,吃穿不愁,你一句不如意,就要死要活地撒泼抱怨,这是大家的风范吗?” 寻死觅活地撒泼打滚? 听了这话,王若弗当即看向旁边的林噙霜。 这话说的哪是墨兰,她听得怎么这般像是林噙霜呢? 好熟悉的话语! 但随即王若弗反应了过来。 心里冷哼: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母女俩都是白眼狼的根底。 盛紘恰时转过头,发现了王若弗正眼神凶恶地看向林噙霜,立马觉着有些不舒服,扭身换了个坐姿。 墨兰偷换概念,把自己的争强好胜美化成为父争光。 而孔嬷嬷也学着她的招数,把她觅死觅活的举动看成不念父亲的恩情。 要知道,在盛紘心里,墨兰最是乖巧优秀。 再加上林噙霜和同为庶出的滤镜,他打心里就认定墨兰可怜,因此在很多方面都是怜惜疼爱。 如今孔嬷嬷却是隐隐点出,盛紘已经给的够多了,但墨兰的行为举止却是越矩得很。 这分明是恃宠而骄。 “二则是你口口声声说想学东西,想为家人争光长脸,难道盛府就你一个姑娘吗?难道只有你长脸了,盛府才算有光彩?那你的妹妹们呢,她们就不需要学东西,不需要长脸?” 接着孔嬷嬷便对墨兰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进行总结,言语间,就差明说墨兰已经被养坏了。 孔嬷嬷再度转头看向盛紘。 “儿女众多的人家,做父母的最重要的便是一碗水端平,方能家宅宁静。” 墨兰能有如今的脾性,除了林噙霜从小的培养和言传身教,和盛紘的骄纵也有很大的干系,所以这话也是提醒盛紘。 在一旁的王若弗面露爽快,像是找到了最佳嘴替,帮自己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而盛紘刚刚听孔嬷嬷贬低墨兰,神情还有些不虞。 但听孔嬷嬷提及可能会让家族不安稳,立马让他重视了几分。 家族的稳定和昌盛,这是盛紘最为看重的东西。 因此盛紘连忙点头称是。 随后他神情微微一凝,看了看孔嬷嬷,又看了看林噙霜,随即低下了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估计也是听进去了一些。 说完墨兰,孔嬷嬷又将话头转向另一位当事人,如兰。 “原本姐妹拌嘴是常有的事,你气哭了姐姐还火上浇油,口无遮拦地专戳人的心窝肺管子,需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墨兰则趁时露出惹人同情的脸色。 孔嬷嬷的这番话看似语气很重,但实际上句句都是为如兰好,没有什么严厉。 王若弗面色严肃,生怕孔嬷嬷要严惩自己的女儿,盛紘则是颇有玩味地看向王若弗,眼里有些得意之色。 盛紘:你也跑不了! 如兰吃了这么多亏,大多都是败在了她这同母亲王若弗一脉相承的笨嘴上。 因此她虽然一脸委屈,但也是心服口服地认下了错。 孔嬷嬷最后看向了明兰。 她说道: “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同气连枝,共荣共损。日后你若荣耀了,全家都荣耀。你若丢了人,全家都跟着丢人。今日你俩虽没有错,但你的姐妹们都错了,所以你没错也错。” “待会儿我要一同罚你,你可服气?” 这些话既是对姑娘们说的,也是对盛紘说的。 盛紘应时道: “嬷嬷说得对,那便明兰也该打板子。” 在场人面色各异。 就连林噙霜,脸上也流露出琢磨出味的表情。 不知是听进去了共同荣耀,还是共同丢人。 但见孔嬷嬷的手段如此之高,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全部剖析,偏偏还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林噙霜怕她突然点醒了盛紘,心里直打鼓。 林噙霜心想,这顿板子怕是躲不掉了,不如最后搏一搏盛紘的好感。 林噙霜脸色怯怯地站起身,走到墨兰面前。 “这场合我本不该开口,但念着明兰年幼,此事又是因墨兰而起,不如让墨兰代替明兰受罚?” 孔嬷嬷眉头微皱。 “林小娘你的心意是好的,但这事和明兰也有干系,若是明兰单单不受罚,日后还怎么和两个姐姐和睦相处,这又如何能让她置身事外?” 但林噙霜却得寸进尺,又摆出了哭诉的态势,声音凄凉道: “既然如此,墨兰没有爱护好妹妹,反而同妹妹争吵,都是我这做小娘的管教不周,要罚,便连我一起罚了便是!” 孔嬷嬷见林噙霜依旧不知收敛。 更是把手段和心眼耍在了自己身上,眼神登时一凛。 这下便不再留情面。 “人贵在自知,你却有两不知。 你自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在与你家主君和大娘子谈话的时候,你贸贸然地插嘴,应当不应当?” 王若弗见林噙霜嚷着要受罚,心里一阵膈应,知道又是这般哭啼加卖惨的老把戏,而听到孔嬷嬷说这话,她也是狠狠地瞪向林噙霜。 王若弗:对对对,我以前要说的就是这意思! (本章完) 第115章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第115章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好在我与老太太是故交,若是换了旁人,岂不是让外人笑话盛府没了规矩?” 像是对待墨兰那般,孔嬷嬷依旧没有顺着林噙霜的话往下说,而是点醒她这番举动不合礼数,一点都没有身为妾室的自觉,不知进退。 盛紘现在听孔嬷嬷说话也认真思索着。 片刻后脸色也难堪起来。 觉得林噙霜很是丢了自己面子。 因此也不再像往日那般维护她。 “你先说你自己不该开口,可你偏又开了口,伱口口声声说自己无知,既知自己无知,为何还要随意插嘴姑娘们的教养之事?” “你是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犯了,岂非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说着,孔嬷嬷看向一旁一直安静坐着的卫恕意,笑说:“我看这位小娘便很不错,是个懂规矩知礼数的。” 卫恕意可不敢应下,看了脸色不对的林噙霜一眼,连忙道: “嬷嬷谬赞了,我身子骨不好,惯是喜欢清净的,所以才不发一言。”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卫恕意自知就算自己这些日子得了盛紘的宠爱,但却是根本比不过林噙霜在盛紘心中的份量。 再加上卫恕意虽然有了争宠的心思,但原来保守退缩的根子,却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掉的,因此很是不想现在就同林噙霜对上。 卫恕意心里暗忖着:等一等,再等一等。 其实这段时间卫恕意心里还升起了些许算了的心思。 毕竟如今盛家在汴京,林噙霜怎么也不可能再有管家权了,而王若弗这个大娘子又不是什么刻薄性子,就算自己不争,一家三口也没有性命之忧。 因此卫恕意的心里一直都是摇摆着的,颇有些贪恋眼前的安稳,不愿意主动打破刚刚形成的舒适圈。 而上首的王若弗看到这一幕,刚升起些的快意顿时消减了不少。 王若弗自然知道自己离家的这段时间,盛紘开始重视起卫恕意,连林栖阁都不常去了。 本以为是卫恕意迷途知返,但却没想到这人还是这般不争气。 触角刚伸出去,才把外面的壳修了薄薄的一层,就迫不及待地缩了回去。 盛紘见卫恕意说话如此得体,没有贸然踩着霜儿领功,算是在林噙霜冒失的情况下给自家添了层颜面,再想到这些日子卫恕意的才情很是不凡,心中更是满意。 盛紘看了林噙霜一眼,语气加重道: “我跟大娘子还有嬷嬷在这,焉有你说话的份,你把孩子养成这样你还有脸在这儿自说自话,快退下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林噙霜听着心里当即一个咯噔。 没想到往日无往不利的招式,居然在孔嬷嬷面前才使了一次就被挡了回去,连带着一顿训诫,惹得盛紘都有些不高兴了。 知道此事不可为了,只能徒惹盛紘厌烦,林噙霜当即摆出一副被冤枉的神情,神情凄惨地重新落座。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这便是盛老太太的意图,借孔嬷嬷的手,整治家里的歪风邪气,梳理枝叶。 一是治了矫揉做作的林噙霜和墨兰。 二是规劝了口无遮拦的如兰、大娘子。 三是提点盛紘要一碗水端平。 最后则是道明一家子荣辱与共的道理。 孔嬷嬷见事情已经妥当,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个人有没有领悟就全靠个人自己悟了,当即起身道: “今儿罚你们每人十下手板,回去后继续把五十遍香约都抄好了,明日谁没抄完以后就不用来了。” 孔嬷嬷接着便环视屋内众人,加重语气道: “今日受罚之事不可外传,要保全姑娘们的名声。”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上都露出释然的神情。 既然今日之事只留在家里,那便是一顿训诲教导而已,不用担心盛家女儿的名誉受损。 因此即便孔嬷嬷提出处罚,在场人的脸上也没有丝毫不快。 “罚!”随着孔嬷嬷话音落下,早已在三位姑娘面前站定的女使们纷纷挥下手中的戒尺。 “啪!” “啪!” 有孔嬷嬷和一脸怒气的盛紘在上前看着,女使们也不敢耍滑,每下手板都是实打实地用力。 三位姑娘都是从小没受过罚的少女,如何忍得住这钻心的疼痛,当即都红了眼眶。 戒尺刚落下,墨兰当即哭天喊地,哭哭啼啼地落下泪水来。 “爹爹!” 盛紘听了,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见旁边墨兰的两个妹妹,如兰和明兰两个虽然美眸里噙满泪水,却都是瘪着红彤彤的嘴唇一言不发。 再联想起刚才林噙霜被孔嬷嬷训斥的话,心里的怜惜顿时荡然无存,转而升起些许不满。 同样是受罚,你的两个妹妹都没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你一个做姐姐的,怎么这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盛紘心里原本觉着墨兰知书通礼,此刻这念头也顿时削减了一些。 相比于盛紘,王若弗则是怒火中烧。 王若弗向来是把自己的儿女看的最重,放在心尖儿上的。 如今亲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如兰被打的当场落下眼泪,抽抽噎噎的,一副可怜模样,如何不心疼。 原本觉着孔嬷嬷说的话有些道理,但到了此刻,心里只选择性地得出一句话——大家族都是从里面开始败的。 就是那林噙霜和墨兰! 一个坏种带出了一个坏胚子,还连累自己的如兰跟着一起受罚,天地下哪有这般道理? 受罚完毕后,孔嬷嬷率先离去。 三位姑娘也带着厚厚的课业准备回去抄写。 上首的盛紘见卫恕意牵着明兰往外走去,杵着头沉思半晌,也立即起身,跟了出去。 “明儿,没打疼你吧?” 庭院廊道里,卫恕意拉过明兰被打的通红的手,轻声吹着气,宽声安慰道。 母女俩全然不知道身后跟出来的盛紘。 “不疼的,小娘。” 明兰笑着,脸上全然没有丝毫委屈。 “书箱拿上了吗?” 明兰点了点头:“放心吧小娘,女儿拿上了。” “拿上了便好,嬷嬷让你们几个连夜抄写这么多,到了明日肯定是抄不完的,但你也应当尽力而为,能多写一个字就多多写一个字,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本章完) 第116章 情感上头的冲动,还是长久的醒悟 第116章 情感上头的冲动,还是长久的醒悟 “孔嬷嬷方才虽打了你,但她说的都是处事做人的真道理,明儿你可万万不能在心里埋怨她。” “女儿省得,嬷嬷的道理已经说的挺明白的,遇到这样的良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抱怨呢。” “你知道便好,看来伱祖母把你教的挺好的,我也不用操心了。” “不嘛,这可不行。” 明兰亲切地搂住卫恕意的手臂,娇声道: “孔嬷嬷是教我处世的老师,庄学究是学习上的老师,祖母教我待人,母亲您教我爱人,您们都是我的老师,离了谁也不行。女儿日后可是指望着您继续教我呢,您这老师可不能半途而废,不然……” “不然什么?”卫恕意觉着好笑,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明兰秀气的额头。 “不然……” 明兰晃悠着脑袋,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嘴里蹦出一句: “不然我就欺负长榕弟弟!” “嗯?” “抢他吃的,还抢他喝的,总之就是不让他得意。” “好好好。” 卫恕意乐不可支,笑道: “我可是怕了你,听你的便是。” 看到眼前这一出母慈女孝的场面,盛紘原本伸出去的腿悄然收了回来,目视着卫恕意和明兰母女俩的身影渐行渐远。 盛紘刚才被孔嬷嬷一番话点醒了。 不论是治家还是教子,都应该一碗水端平了。 他心里明白这么多年冷落了卫恕意母女俩。 再加上这次明兰也是无妄之灾,以及刚才母女俩懂事知礼的表现,因此才追了出来,想要安慰赞扬一番母女俩。 谁曾想听到了这样一段话。 盛紘本能的理性觉着自己这个一家之主,这个时候应该加入进去。 但是感性却告诉盛紘。 一旦他出现,那么这幅和谐融洽的场面会被立刻打破,重归回一副循规蹈矩的恭敬。 盛紘这才停住脚步,原地等了一会儿,才重新回返。 他决心日后要待暮苍斋的人好些,做个不偏颇的一家之主。 不过这到底是一时情感上头的冲动,还是长久的醒悟,还需得时间来验证。 但刚到了屋外。 却是里面正传来墨兰的哭嚎声。 “使不得,使不得呀! 大娘子这是要干什么?莫非是想滥用私刑不成吗?错的都是墨儿,你凭什么罚我小娘?” 如今盛紘不在,王若弗对于墨兰的求情置若罔闻。 要不是这墨兰学了林噙霜的做作姿态,自己如兰怎么可能会与其争吵,导致受罚? 言行举止都是同她那个妖艳贱货的母亲学着。 日后怕是也会丢了盛家女儿的人! “笑话!” 只见王若弗冷哼一声: “为妾本是奴婢,是我与主君开恩,才让你养在她屋里,如今她管教不严,目无章法,在外人面前丢了盛家的面子,我这做主母的,怎么打不得?” “给我打!”王若弗一声厉喝。 “不要……” 屋里的一众仆从知道这里有这么大的动静,主君恐怕很快就会回来,因此也不强拉硬拽,只是做着样子拽着林噙霜和墨兰的袖子。 果然,不一会儿。 盛紘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做什么?” “爹!” 见盛紘来了,墨兰立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就要上前哭诉王若弗的蛮横。 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盛紘怒道: “别哭了!” 盛紘简单看了林噙霜母女二人,转而朝王若弗低声道: “林氏纵然有错,但你又何必当着孩子的面打她?” “官人忘了嬷嬷的话了吗?” 王若弗语气不善:“大家族,都是从里面开始败的呀。” “治家不严,教子无方,那可是后患无穷。” 听王若弗用孔嬷嬷的话来扯大旗,盛紘也是一阵语塞。 “当初都是因为官人偏心放纵,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况且她为奴我为主,管教奴仆还需要挑地方?” 这时,在林栖阁久等不见母亲和妹妹回来的长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埋头跪下道: “大娘子说是父亲放纵我们母子三个,那便是说父亲也有错。” 王若弗见长枫把话题往盛紘身上,如何不明白他想祸水东引的想法,当即恼怒道: “你个庶出的混账羔子,有什么嘴脸在这说话?” “滚开,打!” 底下的林噙霜和墨兰开始啼哭。 你替我护,我帮你挡,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王若弗看着眼前又是哭哭啼啼地一团糟,根本就是这些年林噙霜一直耍的手段,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一门子妾婢庶子,倒是唱话本的好做派呀。” “按着给我打!” 毕竟今日霜儿和墨儿确实做得不对,盛紘本打算让冬荣上场,给两人轻轻打上几板子,自己就让停下。 既能消减王若弗的怒气,也能让林噙霜和墨兰不至于受伤。 但见王若弗本就把自己视若无物,一点都不顾忌自己在场,现在更是又戳了自己的痛点,一口一个庶子,拿嫡庶之别说事,当即怒道: “我看谁敢?!” 此话一出,周围的奴仆们都是一触即散,四散开来。 王若弗见盛紘发怒,也是立马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拿嫡庶说话触碰到了盛紘的逆鳞,本占理的自己顿时有些理亏。 王若弗有些慌乱,但还是磕绊着道: “我这可都是为了盛家!” “你是为了自己出口气,撒个泼!” 盛紘声音怒吼道: “盛家,盛家在你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盛紘清楚知道王若弗心里的想法。 自打嫁入盛家起,王若弗就有一股自己低嫁的优越感,经常拿着王家女儿的姿态,心里自矜,惹得盛紘不喜。 虽然如今盛家举家搬进汴京,但王若弗心中还是有骄傲的——我爹爹配享太庙! 平常这些小问题盛紘自然不会拿出来说事,但此刻王若弗嘴里一直庶子庶子的说个没完,也是把盛紘惹恼了,这才说了出来。 面对盛紘眼神的逼视,王若弗有些心虚,抿着嘴唇把眼神移开,不敢同盛紘对视。 这般下来,只得偃旗息鼓。 盛紘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皱着眉头叹道: “行了,今日事已经够多了,各自散了吧!” (本章完) 第117章 孔嬷嬷公开课的经验总结 第117章 孔嬷嬷公开课的经验总结 葳蕤轩。 盛紘说让人离开,王若弗立马带着一身憋屈应声而走。 等到了自己房里,依旧余怒未消。 对着跟在后面的刘妈妈恨恨道: “这个天杀的贱货,今日明明是她有错,结果又耍她那套狐媚功夫,让官人没给我个脸。” 刘妈妈则是神情有些无奈: “本来就着孔嬷嬷的由头,训斥一番林小娘也就算了,大娘子见好就收便好,何必非要林小娘下跪,还要打她。 主君来了,还有枫哥儿也跟着下跪求情,您何不顺坡下驴,过几句嘴瘾也就算了。” 王若弗当即一扭头,没好气道: “那如何使得?林噙霜这个贱人今日好不容易有把柄撞到我手里,不打她,我咽不下这口气!” 王若弗被林噙霜牵着鼻子走了这么多年,心里早就把她恨得牙痒痒,眼下找到机会,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过。 我精神上的折磨必须要让林噙霜的肉体来偿还! “那您也不能一口一个庶子的,句句往主君的伤心处上戳呀,这样主君如何能不生气?” 知晓王若弗只要一激动上头,什么都不管不顾,只顺着自己痛快,把各种话如同从竹筒里倒豆子般往外说的性格,刘妈妈也是无可奈何。 “您这一下子,纵使林噙霜有错也变得没错了,主君发火,不是因为大娘子责打林氏,实在是大娘子言语不周。” 刘妈妈自然看出了盛紘刚才有袖手旁观之意。 但谁知长枫一句话,把苗头稍稍往盛紘身上一引,自家大娘子立马中招。 气上心头之下,立马开始拿着长枫的出身开始责骂。 全然没注意主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毕竟在盛紘看来。 自己的出身和长枫是一样的。 王若弗这样骂,岂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我一着急什么都忘了!” 王若弗表情也很不好看,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色: “从洪州回来后,我还教导如儿呢,让她过些日子顾忌着点我的那些侄儿和堂兄,不要把门第、嫡庶之类的话挂在嘴边,自己反倒忘了。” 王若弗也是有气没处撒,稍稍埋怨几句。 “你也不拦着点我。好好的一局棋,满盘皆输。” 刘妈妈抿了抿嘴,她跟了王若弗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是王若弗一时的气话。 嘴上虽然说的不好听,其实压根没往心里去。 自家大娘子就是这般。 心是好的,但嘴上却是半点不饶人。 别人不像自己般知根知底,所以很容易引起误会。 刘妈妈心里暗自想到: ‘大娘子这嘴,着实有些不成事。’ 但刘妈妈能怎么办,选定跟着一生的人,只能硬着头皮陪着一起闯下去了,所以只能提点道: “大娘子得了今日这个教训,以后说话办事可要谨慎些,没必要争口头上的痛快,得到里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刘妈妈继续说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大姐儿的亲事和柏哥儿的学业,柏哥儿八月秋闱,华姐儿更是随后就要嫁进侯府,您可得分清轻重缓急呀。” 听刘妈妈说到自己最得意的长子、长女,王若弗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骄傲的神情。 “是啊,我华儿侯府大娘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若是柏儿也过了秋闱,将来金榜题名,就算那林噙霜的祖坟上冒蓝烟,也比不上我!” 王若弗这边重新收拾心情。 林噙霜则是跟着王若弗离开后。 见王若弗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立马转过头折返了回来。 盛紘还在屋内有些气愤,林噙霜见状,声音轻柔道: “紘郎,莫要生气了,一切都是妾身的错,没教好墨儿要待妹妹宽容爱护,收敛锋芒,也因大娘子不喜我和枫儿的出身低微,连累紘郎你也跟着受怪罪,受了那无妄之灾。” 盛紘本有些稍缓的眉头顿时再度拧在了一起,但还是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去陪墨儿说说话,宽慰几句,再给她上些药,不用来我这请罪。” “紘郎,墨儿受了罚,疼的不是手而是心。” 林噙霜的唇瓣微微抿出一道柔美的弧线:“墨儿刚才便小声说爹爹打她打的这么狠,肯定是不疼她了,我担心这孩子心里不得意堵得慌,所以想让紘郎伱去看看。” 盛紘听完当即就要起身,但随即身子一顿。 心里想到了刚才目睹明兰的表现。 一个心怀感激,觉得这顿板子没白挨,学到了道理。 一个心生闷气还要自己去劝…… “墨兰比如兰、明兰两个都大。若是大的都要我去劝,两个小的那我焉有落下之理?” 盛紘摇头,回道: “不去,不去,若是心里真过不去这个坎,那也是白白受了这顿打,更是不必去。” “你且自己回去!” 有了明兰的对比,以及卫恕意这段时间润物细无声的影响,林栖阁那边在他心中的份量,已然没有原先那般重了。 但又见着林噙霜那副吞声忍泪的模样,盛紘心里还是一软,朝冬荣吩咐道: “你去把家里珍藏的那伤药拿来。” 转而又对林噙霜道: “那药等会儿让冬荣送去,你给墨儿敷上,明日就能好个大半。” 主线任务把盛紘喊进林栖阁博同情的目标没有完成,林噙霜心有不甘,但见盛紘已经全都安排好了,神情还有些不耐,因此也不敢多说,欠身行礼,缓缓往屋外退去。 林栖阁。 墨兰闺房内。 墨兰坐在床榻上,听见屋外传来的开门声,满心以为是母亲把父亲喊来了,当即再度泣涕涟涟起来。 “就让我疼吧,疼死算了,爹爹打我打得这么狠,肯定是不疼我了。” 谁知走到近前,耳边却是传来母亲一人的声音。 “别哭了,你爹爹没来。” 说完,林噙霜坐在了墨兰旁边。 面带担忧之色。 “没来?” 墨兰抽了抽鼻子,哭声立马戛然而止。 “那爹爹去哪了?” “今晚应当是又要去暮苍斋了。” 林噙霜脸上一筹莫展: “不来林栖阁,刚刚大娘子又惹了你爹爹生气,葳蕤轩肯定也是不会去的,那就只能去暮苍斋了。” 墨兰脸色不好,语气中带着些许惊愕: “放在往常,爹爹肯定来了,但今日却是连着小娘也都一起责骂,还去了暮苍斋那儿。 怎么办,爹爹是不是不疼咱们了?” 林噙霜轻轻揽过墨兰的头,轻抚发丝,缓声道:“都是娘不好,之前只教了你争强好胜,却忘了让你学着如何韬光养晦,撞在了今日的风口浪尖上。” “不过也不妨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孔嬷嬷又不能一直在咱家,她总归是要走的,暮苍斋那儿也是个体弱多病的,你爹爹终是要回来的。” 林噙霜前脚刚走,盛紘就径直往暮苍斋而去。 进了屋,盛紘却是只看见抱着长榕逗弄的卫恕意,没看见明兰。 不由奇道: “明儿呢?我刚才还看见她跟着你一起回来,怎么才过了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人了?莫非是母亲这么晚还没睡,把明儿喊过去了?” 卫恕意点了点头。 “我和明儿刚回来不久,房妈妈便来传话,说让明儿回寿安堂,应当是有什么话要交代。” 盛紘轻轻轻轻颔首,将手中提着的药膏放在了桌上: “母亲应该是听了明儿受罚的事,她那儿有上好的药膏,应该是把明儿喊过去治伤去了。” 寿安堂内。 也正如盛紘说的那般,盛老太太正在灯盏下为明兰细心涂抹着药膏。 “你只是陪绑的,没见我把你华兰姐姐喊过来了吗?不是也让你跟着来?还是太老实了。”盛老太太看着明兰原本白嫩的手掌,此刻正遍布着道道红痕,不由得心疼道。 “我又不是华兰姐姐。” 明兰嘟起红润的小嘴嘀咕道:“华兰姐姐能轻易抽身,我却是不能的。” 见盛老太太还要说话,明兰急忙道: “祖母,这孔嬷嬷真让人佩服。” “佩服?” 盛老太太看了明兰一眼,随即低下头边涂抹着药膏,边问道:“你佩服她什么?” “运筹帷幄呀!” 明兰两只大大眼睛中流转出异样的神采。 “孔嬷嬷她知道我们几个犯了错,却是没有急着发难,直到今日,留出空子由着四姐姐和五姐姐明争暗斗,等到火烧起来了,她才站出来主持公道,抓住错处,狠狠责罚。” 随即明兰笑了出来,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然后拿着爹爹话,这样纵使爹爹想要袒护求情,也不好多说什么,反而要公正严厉,如此才能显现出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 盛老太太看了明兰一眼,没好气道: “这就让你佩服了?那你以后可得好好学学,这后宅里的事,虽不比朝堂、战场上凶险,但也是不容小觑,深思熟虑才行。” “须知外面有官家,但家里也有主君。” “嗯,孙女省得!” 明兰用力地点了点头螓首,回道: “林小娘也是牢牢抓住了爹爹的关节,所以才一直得了爹爹的袒护,能在后宅里搅风搅雨,闹得家宅不宁。” 盛老太太摇了摇头,轻哼一声: “你那爹爹也未必真的被那林小娘蒙蔽,其实说不定他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是心甘情愿罢了。” 这一点极有可能。 毕竟盛紘能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多少波诡云谲都安然度过了,怎么能看不出来林噙霜在家里的种种动作。 不过到底是把林噙霜当做心头所爱,放在心尖儿上,而王若弗又是个没头脑的,所以才听之任之。 “这就是孙女佩服孔嬷嬷的地方。” 明兰言之凿凿: “她没有直接揭露林小娘的真实面目,须知一个人要装睡,那是怎么也叫不醒的。孔嬷嬷只是在点醒父亲他最在乎的一件事,那便是妻妾的情意再大,也大不过整个盛家的荣辱兴衰。” “孔嬷嬷是在告诉父亲,宠妾过头,只会让家宅不安,兄弟阋墙,若是到了顶峰,还会累及官声。 只要父亲想到了这一点,就算林小娘是他心尖上的人,他也不得不罚。” 明兰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眼中饱含欣慰的祖母,继而心中升起了些许明悟。 “孙女到现在才明白,学点茶品香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都是次要的,祖母您特意把孔嬷嬷请进家里,就是要教授我们这些日后立世处身的要领。” 见祖母不住地点头,明兰知道自己说对了,凑上前抱住盛老太太,把头放她怀里,感动道: “这般道理孙女今日才明白,实在是愧于祖母的一片苦心。” “傻姑娘,你自己明白就是最好的。” 盛老太太伸出褶皱的手掌轻抚明兰的青丝,略带感叹道:“这堂课也不单单是为了你一个人,是给所有人看的,从中学了多少,今后能不能改,便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我一个老身子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祖母一心为了盛家,大家想必都能明白祖母的苦心。” “你从小就是吃过苦的,谨小慎微,多看多学,才能懂得这些道理。像咱家的那位大娘子,就是小时候的日子过的太好,在她叔叔那儿全家都宠着,使得她全然不知忍让示弱,不会平衡挟制,这些年,才被林小娘占尽了便宜。” 盛老太太苦笑一声:“这不,你们先前在那刚走,大娘子又口无遮拦地去找林栖阁的茬,恶语伤人,又惹得你爹爹生怒了。” 盛老太太刚才差房妈妈去把明兰喊来,却是得知明兰去了暮苍斋,还顺便知晓了王若弗的莽撞行事,心里也是无可奈何。 顺风局都不会打,怎么带你赢? 明兰和盛老太太面面相觑,却也不好对长辈置喙,只讪讪道: “大娘子心直口快,纵情恣意,若是一辈子都这样过,也是挺好的。” “那可不行!” 盛老太太对明兰可是宝贝着,可不想她放松警惕,忙道: “你别学你那大娘子,一个人若是过的太顺,难免眼耳聋。” “明儿,你可要一直醒着啊!” “是,祖母,孙女一定谨记在心!”明兰见盛老太太反应有些大,知道这是关心自个儿,于是连忙应道。 (本章完) 第118章 夏季吃瓜和即将科举 第118章 夏季吃瓜和即将科举 盛家女儿即便有了孔嬷嬷的一阵训诫,但如兰和墨兰依旧是原本的模样,没什么大的改善。 但也不同于往常明面上的唇枪舌剑。 她俩现在都是将这些都隐藏在暗处。 表面上和气平淡,但心里都是各自较着劲。 明兰有心相劝。 但自己人微言轻,也是无用。 华兰则是知道自己这妹妹的脾性。 那是和自己母亲一样,怎么也改不掉的,但好在如兰也只是对墨兰一个人这般,因此也强求着拗改。 孔嬷嬷的课上因此风平浪静。 而庄学究的书塾上,则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不同于之前的十日休沐一次。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秋闱,庄学究已经把时间调到了半个月休沐一次,上课时间也变成了全天候。 如今正是天热的时候。 这可就为难了一众养尊处优的公子们。 早上的时候还算清凉。 到了正午边上。 就已经是烈日当头,酷暑难耐。 天气热,杨文远和齐衡俩自然不好带提前做好的饭菜,容易坏。 盛紘怕杨文远和齐衡两人来回奔波中暑,因此中午的时候都是把他俩留下来和自家一起吃饭。 每日中午,男女就各自从课堂上出来。 聚集在盛家特意理出来的偏厅里。 中间隔了一道长长的屏风,分开在两边就餐。 一众人热热闹闹地在宽阔的空间里吃饭,让杨文远觉着颇有些以前上学时补课的样子。 如今天气这么热,正是需要消暑神器——西瓜亮相的时候! 大周这时候就有了西瓜。 不过由于西瓜属于新引进的特色瓜果,进入大周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只有皇家菜园里才有栽种,民间并没有产出,所以产量并不多。 不过这自然干系不到杨文远身上。 每年皇帝在夏季的时候,都会赏赐高官勋贵们西瓜解暑。 自然也有杨文远和杨宇卿的那份。 之前杨文远便把皇帝赏赐给侯府和叔父杨宇卿家的西瓜种子全都收集了起来,寻上有经验的匠和菜农,在城外的庄子里培育西瓜。 所以杨文远现在自然是不缺西瓜的。 看着杨文远这样操作,官家也没有申斥,所以其他勋贵也有样学样,都偷偷在城外培育了一些。 不过都不如杨文远大胆,直接弄了好几个农庄的地。 西瓜管够。 而盛家也是个大户。 冰室虽然和侯府比不了,但是用来冰镇西瓜还是绰绰有余。 因此每日中午,便是爽快的饕餮大宴。 炎炎夏日,吃上一口爽甜多汁的冰镇西瓜,吹过的夏风都变得清凉起来。 再配上些许冰镇过的酒水。 那更是快意不过了。 不过由于下午还要上课。 所以众人只是浅尝即止,并没有贪多。 王若弗这时坐在上首。 看着堂下热热闹闹的一片,脸上露出欢喜高兴的笑容。 没有什么比眼下儿女们和和美美的一幕,更能让王若弗高兴了。 杨文远每天都差人送来西瓜解暑,这自然是让王若弗脸上有面。 女婿得力,王若弗这个即将做丈母娘的,也觉着脸上光彩。 但一想到隔三差五还要给林噙霜那个小贱人送去一个,王若弗心里就不是很爽快。 这西瓜可是宫里赏赐才有的特品,能吃上的都是达官显贵。 自家主君没有份额,只有天热才能从宫里分得一个。 偏偏让林噙霜这贱人也沾上了自家的光。 晦气! 王若弗低头一看。 又见墨兰装模作样的站起身拿餐食,但目光却是似有似无地往男丁那边瞟。 目标赫然是齐小公爷,齐衡! 这一幕已经不知发生了多少回! 在喜爱人的眼里是顾盼生姿。 但是在王若弗眼里看来,墨兰简直就是一脸的贼眉鼠眼。 王若弗的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最开始的时候,平宁郡主是看不上盛家的。 平宁郡主出身不凡,眼界也是顶高的。 而齐衡作为她的独子,自然是平宁郡主的心尖肉。 所以在平宁郡主看来。 自己儿子配个公主、郡主都是绰绰有余,决不会娶一个小官家的女儿进门。 所以当初她害怕盛家的几个姑娘是些不懂礼数的,借机引诱自己的儿子。 也就是在齐衡来念书之前,平宁郡主还亲自来盛家看了,发现如兰几个都是好的,不像是懂得狐媚子功夫的。 又加上和王若弗还有着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所以才同意齐衡来盛家读书。 而纵使是这样,自己如兰的嫡亲姐姐还马上要成为侯府大娘子,王若弗也从没肖想过把如兰说给齐衡。 但她墨兰一个庶出的女儿。 居然敢对齐衡这个小公爷有想法?!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知所谓!”王若弗气得冷哼一声。 这被同跟她坐在一起的孔嬷嬷听见了。 至于庄学究。 他一个外男,不好进盛家后宅,所以一直都是在自己院子里用膳,偶尔也会受盛紘的邀去葳蕤轩吃顿饭。 孔嬷嬷顺着王若弗的视线,也看到了墨兰那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当即轻笑一声。 王若弗见孔嬷嬷笑了,赶忙摆手解释道: “嬷嬷,我没说你!” 孔嬷嬷笑着点头。 “大娘子,这老身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年少慕艾是人之常情,大娘子也不必忧心。” 忧心? 王若弗可不担心。 她和平宁郡主也见过几面,知道其是多么高傲的性格。 不提墨兰的出身,就单论墨兰的作态,自己都看不顺眼,平宁郡主那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怎么可能顺利过关。 “儿孙自有儿孙福,等她大些,自然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王若弗勉强笑着点头。 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她知道林栖阁里人的性子。 墨兰和林噙霜一脉相承,什么都有样学样,肯定不会放过这破天富贵的机会。 王若弗突然心里一咯噔。 要是墨兰学着当初林噙霜的样子,给自己来一个先上车后补票怎么办? 但紧接着王若弗看了一眼气度不凡,谦谦君子一般的齐衡,心里的怀疑顿时抛之脑后。 暗自嘲弄了一番自己。 齐国公府的家教这么严厉,还有齐衡这样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弄出这样坏名声的事。 应当是自己多虑了。 (本章完) 第119章 我王老五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第119章 我王老五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时光荏苒。 弹指一挥间,秋闱已近。 凡本省生员与荫生、官生、录遗合格者,均可应试。 因此秋闱的应试者众多,可谓是过江之鲤。 而乡试分三场进行。 总共历时九天,每三天一场。 考试科目则是帖经、墨义和诗赋等。 第一场考四书五经,第二场考策问,第三场考诗赋。 四书五经是儒家经典。 策问则是根据当前的政治、经济、军事等问题出题,考生作答,提出自己的看法见解和对策能力。 诗赋主要考查考生的文学修养和写作能力。 四书五经这个只能背,杨文远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好在庄学究教授水平很是出众。 再加上杨文远这几个月里,为了准备这场秋闱,连一次马球场都没去,全身心地投入科举大业,所以还是很有信心的。 策问的话…… 达官显贵们的子弟显然在这方面很有优势。 不光可以看家里提供的邸报,还有众多渠道获取各种信息,包括考官的喜好和立场等等,杨文远自然也是获益不少。 至于诗赋。 已经做好准备的杨文远那更是有信心。 前面是我没有准备。 这次我一定要真真正正地站起来一次! 任你出什么样的题目,也难不倒我! 和往常一样。 早上,天都没亮,外面的街道上就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甚至因为这是一场为期九天的长期考试,许多人起的更是早,也不计较睡没睡好,就出门赶路。 这次乡试杨文远没拒绝杨宇卿一家送考。 毕竟这次要进去九天,也没有什么耽搁不耽搁的了。 等杨文远洗漱收拾好。 厅堂内,陈大娘子系着青色襻膊,正在反复检查杨文远的包裹,防止有什么纰漏。 “嗯,衣服带了五件,换洗应当是够了……” “被褥也要带,里面的东西都是脏的,肯定要换下来……” “吃食……” 陈大娘子一边翻看,一边嘴里小声絮叨着。 这惹得一旁的杨如锦悄悄小声嘀咕道: “又来了……” 杨宇卿没听清,但还是碰了碰杨如锦的肩膀,说道: “如锦,你的东西呢,拿出来啊!” 杨文远闻言看向杨如锦,杨如锦见状,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扭扭捏捏地从身后掏出一个紫色香薰,噘嘴傲娇道: “我这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怕伱这么多天没洗澡,回来把我熏着了。” 人走了,嘴还是硬的。 杨文远欣然收下,只见手中的香囊上绣着一只展翅高飞的鸿雁,应当是展翅高飞的寓意。 该说不说,杨如锦虽然跟着杨文远待久了,学到了几分不安分,但女红却还是很不错的,这大雁绣的有模有样的,和华兰私底下送的也是不逞多让。 没错,华兰作为杨文远未过门的妻子,也是偷偷地给杨文远绣了个香囊,正在杨文远的袖子里藏着呢。 也不知道两人先前是不是商量过,还是心有灵犀,华兰送的香囊也是绣着的也是一只鸿雁。 陈大娘子刚清点完毕,就听到杨如锦说的话,黛眉轻蹙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杨如锦不敢惹这个“母老虎”,朝杨文远轻轻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地退了回去。 杨文远此刻心中直呼侥幸。 好在没有放在包裹里,不然怕是要被陈大娘子“捉奸当场”。 东西全都准备好,杨家一大家子当即出发。 杨文远这次有先见之明,昨天的时候就找人提前在附近候着,一早就占好了贡院前最好的位置,长柏和齐衡也听了杨文远的建议,因此各家都凑到了一块儿,找好了位置。 到了考场门口。 只见盛家盛紘夫妻、齐国公府齐国公夫妻都已经在马车里坐着了。 见杨文远等人到来,这时候也没什么心思寒暄,都只是简单点头示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贡院的大门开启。 杨文远点了点头示意,便背着两个大包袱进了门。 旁边的齐衡也是毫不逊色。 长柏和长枫则是单单拿着一个包裹,看起来还是有些拘束。 身后的一众考生也大多都是背着厚厚的包袱。 很有一股子绿皮火车进站,众人开始背行李赶火车的既视感。 和原先那般,乡试也是要检查携带的各种物件的,并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严格。 就连携带的干粮食物,都要用小刀切的碎碎的,防止里面有夹带的纸条。 带进来的毛笔也要提前拆卸。 看一看笔管里面有没有带纸条什么的。 因此,当负责检查的兵卒,看见杨文远和齐衡带着两个大大的包袱进门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这是来科考的,还是来赶集的? 我这要一个一个验查,那得到猴年马月去? 要是换做平常学子,敢带这么多东西,这兵卒肯定是要搞些破坏的,诸如给被褥划几刀,吃食切成渣什么的,但看了看杨文远和齐衡身上的绫罗绸缎,以及腰间佩戴着的身份饰佩。 那兵卒动作顿了顿。 不管是哪个单位的看门兵卒,识人辨物这块儿都是必修课。 这兵卒只大致扫了一眼,便明白眼前的两人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我王老五忍了! 见那兵卒表情有异,身后还不时传来小声抱怨怎么这么长时间的抱怨声,杨文远面色如常,齐衡则是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早知不听文远哥哥的话,带这么多东西了。 足足耗了好大一会儿功夫,王老五这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可算是忙完了,后面要是再有人拿这么多东西进来,别怪我王老五刀下无情!’ 杨文远四人都是排的同一个兵卒,因此接下来便轮到了长柏和长枫他们俩。 王老五抬头一看。 好家伙,又是两个大物件! 王老五见那长柏和长枫两人穿着虽然华贵,但并没有多么出众,也没有随身表明身份的玉佩,顿时明白这两人不是什么高官显贵家的子弟。 再一看长柏和长枫背着的厚厚包袱。 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 一个两个的,都不把我王老五放在眼里了是吧!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欺人太甚! (本章完) 第120章 进考场 地利因素 第120章 进考场 地利因素 王老五快速接过长柏递来的包裹,嘴角带着淡淡的阴笑,就要对手中的被褥下手。 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是刚好瞥见已经检查完的两位贵公子在那原地停了下来,正朝自己这边看来。 四人互相点头示意。 “长柏,长枫,我们先进去了。” 虽然还没开始考试,但贡院本应该噤声。 不过旁边负责看护考场的兵卒,默默看了眼杨文远和齐衡,立马把微微抬起的左脚收了回去。 目不斜视! “嗯!” 毕竟是贡院,简单打了个招呼,杨文远和齐衡就先去找到自己号舍。 徒留王老五在原地呆滞。 难怪你们全都是要把家搬到这的架势,合着都是一伙的? 这不由得让王老五手中动作一顿。 听说近些年,京中很是出现了些猎奇的事。 尤其以勋贵子弟居多。 这些人平日里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扮猪吃老虎”。 先示弱,让别人以为自己好欺负。 然后再突然表露身份,站着理还有显赫身份的加持下,常常当众“装逼打脸”。 甚至还有一些名为“钓鱼执法”的场面。 虽然其中的具体含义王老五不懂,但大致意思却是明白些。 杨文远:没办法,我只提供想法,但是荣显显然很享受这个过程,并且乐此不疲。 此时此刻,王老五看向长柏和长枫的眼神中,就带着强烈的怀疑。 怀疑中带着看破一切的睿智眼神。 今天是科考,这么严肃的场合,你们还玩这套? 在王老五的认知里,就刚才那两位富贵公子的亲热样,眼前的两人肯定也是身世不凡。 不过也对。 毕竟是富贵出身,科举之路又是艰难无比,恐怕之前的府试是侥幸过了,仙子阿知道乡试的难度,自己根本没希望,所以才不放在心上。 看着眼前的两人,王老五心中冷笑: ‘哼!你们还是太嫩了,这么大的纰漏,在我王某人的眼中根本无所遁形!还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我必要让伱们无功而返!’ 王老五喜欢看乐子,但是当别人的乐子是当不了一点。 因此对待长柏和长枫可谓是和颜悦色,没闹出半点毛病。 等把四个大件全部搞定,王老五心中满是得意。 今日的经历实在是跌宕起伏,还好自己运筹帷幄,才避免了惹祸上身,今后又有和同伴吃酒吹牛的资本了! 不过杨文远四人过的轻松,但是后面的考生却倒了大霉。 王老五有怨气没处撒,于是从后面的人里随机挑选幸运儿。 不时就有一两个学子捧着碾碎的干饼,或是被划了一条口子的被褥欲哭无泪。 杨文远那边。 他先是从墙壁上的名单找到自己的号舍名:天字四号舍。 杨文远嘴里小声念叨着“天字四号舍”,一边心怀忐忑的寻找自己的号舍。 不是杨文远的心态紧张,担心自己考不好。 实在是这挑选号舍,也是一处决定科考最终水平的一大因素,并且比重很大。 按庄学究的话来说:“方是之时,或喜或戚。” 说的就是自己号舍的位置。 “喜”自然说的是那些正常的号舍,没有什么别的影响。 “戚”首先就是那些处于厕所旁边的“底号”。 若是运气差,选在了厕所旁边的房子,那你这九天六晚都得在茅坑旁边,被臭气熏着。 尤其是现在汴京还有些夏日的余温,那味道更是酸爽无比。 闻者伤心,嗅者流泪。 纵使你有再大的本领,才情出众,若是位置不好,本来号舍的地方就狭小拥挤,要是还选在了“底号”,那也很难在那样的“洞天福地”里,写出让考官满意的答题出来。 还有别的偷工减料的号舍,称为“小号”。 位置更是狭小,“广不容席”,连席子都放不下。 还有破旧的“席号”,连风雨都遮挡不了。 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全靠老天吃饭。 一旦下了雨,自己就得靠边站,让考卷在被褥里歇着。 听庄学究说,他以前就有一位学生,不幸抽到了“席号”。 偏偏那几天又下了雨,刚开始便感了风寒。 强撑着一场秋闱下来,整个人瘦了好几圈,一出考场就倒下了,修养了一个多月才缓过一些。 杨文远希望自己不是那个倒霉蛋。 杨文远寻寻觅觅,沿着天字号一排的号舍往里走。 不多时,杨文远站定。 看着眼前狭小的地方,他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比自家的茅房还小,但到底不是“同行”。 挤进号舍。 杨文远将包袱中各种各样的东西一一取出。 笔墨纸砚全部排开,随后便是被褥,吃食以及竹筒中装的清水。 虽然考场里有水可以饮用,还足足放了好几大缸,主打一个量大管饱,但杨文远只能敬谢不敏。 缸洗没洗另说,就那露天一直摆放了不知多长时间的水,喝了肯定闹肚子。 杨文远觉着自己应当给那些号舍在厕所旁边的学子一些面子。 人家都这么惨了,自己就别给人家添堵了。 第一场,儒家经典。 这方面庄学究打的基础很牢固。 并且杨文远“不耻下问”。 仗着未来姐夫的身份,经常拉着长柏这个学霸请教,爆小舅子的金币。 再加上前世积攒的些许“阅读理解”的经验,杨文远觉着自己答得不错。 杨文远着实没想到,自己都穿越了,还是逃不了阅读理解的怪圈。 三天两夜后,一众考生统一放下笔墨,一脸蔫蔫的坐在位置上,静待考官收卷。 试卷收完,誊录院立马开始糊名和誊录。 随后便将一份份重新誊抄好的试卷,立马送入比考生还先入贡院的另一批考官手里,正式开始阅卷,以求最大程度上的公正。 长时间待在这号舍里,纵使杨文远恢复精力快速,也被这环境搞得头脑有些发胀。 接下来的便是第二场,策问。 题目大致是谈谈大周当前的军事处境,是否有对西夏和辽国用兵的可能。 对于这一问题,有杨宇卿这个军中高层和平阳侯府提供信息,杨文远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本章完) 第121章 朝廷动向 科考结束 第121章 朝廷动向 科考结束 首先,对于辽国。 据杨文远了解到的各种信息,整个大周都是没有什么丝毫掀起兵争的想法。 即便前些年辽国大军叩关,老平阳侯因此丧生,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没有一个嚷着要打回去。 甚至就连杨宇卿自己。 即便他心里痛恨辽国突然宣战,害死了自己的哥哥,但其实内心也没有多少对辽国主战的想法。 一则是因为先帝同辽国签下的盟约,周辽约为兄弟之国,大周向辽国每年提供岁币银10万两、绢20万匹,约定两国之间不轻易掀起战争。 对于富庶繁荣的大周而言,一年不过银10万两、绢20万匹,根本不算伤筋动骨。 只需要赏赐那些“乡巴佬”一些钱财,就能不用兴兵戈之事,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这也是当初老平阳侯能安心抽调杨家子弟去辽国边关,并且还没有人反对的原因。 两国都安稳这么多年了。 平常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微型战役,怎么看也是一个磨炼自家人的好地方。 但谁知道辽国皇帝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突然就大军压境,逮着杨家这根硬骨头死磕。 杨文远猜测可能是辽国觉着大周太听话了,以至于嫌岁币有些少,想要借机敲打大周,抬升保护费。 结果被杨家蹦坏了一颗牙,最后也没劫掠成功,只能灰头土脸地撤兵了。 按理说,大周这一战也算胜了。 不过据杨文远所知,今天大周给辽国的岁币一分不少,依旧是一副哥俩好的姿态。 二则还是当今官家年迈,储君的位置悬而未定,怎么看都不是挑事的时机。 三则是大周当年有些被打怕了。 这些年又是承平已久。 本着“强干弱枝,内外相维”的原则,大周最精锐的军队都在汴京周围,但是偏偏官家现在严重安全感不足,怎么也不会抽调汴京的军队去前线。 所以认定“自家主力”不出的情况下,大周没人想同辽国征战。 四则嘛…… 则是因为大周有同西夏开战的念头! 没错,你没看错,就是大周想对西夏亮一亮肌肉。 大周虽然自从先帝开始,就患上了“对辽恐惧症”,但是对于西夏,这些年恢复过来的大周,还是有些跃跃欲试的。 打不过辽国,我还打不过你西夏吗?! 正好也是之前辽国同大周动兵的时候,惹得西夏也对大周的灵州虎视眈眈。 虽然辽国雷声大雨点小,但西夏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着旁边的辽国每年平白从大周这收取这么多的岁币,西夏再看看自己每年就那么点“岁赐”,当然不乐意了! 我也要! 名头不重要,钱你得给足啊! 其实给西夏相同的岁赐,其实大周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同和西夏互市比起来,给出去那么点钱也并不多。 但是和打不过辽国相比。 伱西夏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说要钱我就给你,我大周的面子都不要了? 所以大周高层已经有了同一意向。 既然你西夏要打,那就打! 正好拿你西夏练兵! 没错,大周还是有些武德在身的。 军中大佬们都想着先拿西夏练兵,验证实力,若是没陷入战争的泥沼,那就考虑再向辽国动兵。 况且灵州是大周的养马地。 本来大周适合养战马的地方就不多,战马产出受限,每年都需要从西夏高价购买战马。 若是这下灵州也没了,那大周雄起的日子恐怕还得无限往后推延。 而杨文远的堂兄杨文彦,就是身处宁远侯顾偃开的帐下,在灵州驻防,相当于前头兵,后续还有更多的军队准备往灵州开赴。 因此,杨文远看着眼前的题目,心里的想法那是再清晰不过了。 杨文远一边写,一边心里升起些许怀疑。 莫非这就是皇帝之前答应的赏赐? 毕竟以杨文远的出身,只要平常多看些这方面的消息,就不难得出正确答案。 其实这是杨文远想多了。 毕竟这又不是殿试,还不值得皇帝亲自制定题目。 之所以会出这些题卷。 其实是朝廷在释放出一种信号。 毕竟若是同西夏开战,肯定不能一蹴而就,所以朝廷才会在各方面释放出自己的态度。 说不定这些天朝廷的邸报里,关于西夏和灵州之间的各类信息也会逐渐增多,诸如西夏挑衅边境,不臣之心昭然若是之类的。 先同一大周内部声音,突出战争的正义性和必然性。 接下来大周“无奈防守反击”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纵使接下来的税收重一些,在国家大义面前,也不会激起太大的民愤。 杨文远洋洋洒洒写下答案。 又是三天两夜。 停笔,收卷。 第三场,诗赋。 杨文远:总算来到舒适区了! 科举考试需要根据题目要求写出符合诗歌韵律和格律的作品,并不能像平时那般随意挥墨。 ? 好熟悉的感觉…… 命题作文? 考题是如今正是八月,请以八月作为开头,作诗赋,后边便是对于韵脚的要求。 杨文远思考许久,随即添墨,开始书写。 随着最后一笔落完,也宣告着本次秋闱正式结束。 尘封的贡院再次打开,一群精疲力尽的考生从狭窄的号舍内疯狂涌出,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之下,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文人风范。 杨文远走出大门,一眼就看到等候在不远处的杨宇卿和陈大娘子,杨如锦已经等在了马车里。 杨文远走上前,杨宇卿见杨文远精神不错,又看了看旁边齐衡那一脸浓浓的黑眼圈,一副碰一下就要栽倒的样子,不由点了点头。 “不错,看来你这武没有白练,挺精神的嘛!” 陈大娘子嗔怪了杨宇卿一眼,赶忙对旁边已然脸黑的平宁郡主报以歉意的眼神,随即催促道: “走走走,先把文远送回家,让他早点用膳洗漱。” 上了马车,陈大娘子怜惜地看了杨文远一眼,略显心疼道: “你看看,文远在贡院待了这么些天,都瘦了,一看就是没睡好。” 杨宇卿略微揉了揉自己的腰,再看了一眼杨文远。 贡院的号舍不是很闭塞吗? 这小子的精神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好? (本章完) 第122章 顾廷烨回京 第122章 顾廷烨回京 四人一同回了侯府。 陈大娘子早已吩咐好了厨房,在家里备好了饭菜,觉着杨文远这些天怕是饿瘦了,一直招呼着杨文远多吃点,让杨文远有些哭笑不得。 但也不好拒绝叔母的好意,也是全都吃下肚。 再配了点小酒。 微醺之下,这晚睡了这段时间里最舒适的一觉。 乡试的发榜时间定在九月中旬。 那时正值桂盛开的季节,因此乡试后张贴的榜单也被称为“桂榜”。 乡试刚刚考完。 虽然距离放榜还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但婚礼的日程却是已经定下。 九月十八,宜婚庆,嫁娶。 因此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却是盛家和平阳侯府杨家最忙碌的时候。 除了要筹备婚礼时的各样彩妆首饰,还需得接待从大周五湖四海而来的亲戚们。 这些本该由杨文远的母亲准备,但现在这情况下,也只能转由陈大娘子担着。 杨文远依旧是轻轻松松去盛家读书,毕竟若是秋闱顺利,隔不久就是明年的春闱,现在也是要认真对待的。 但这可苦了陈大娘子。 杨家家大业大,虽然嫡系人数不多,但各种亲朋好友那是海了去了,别人特地来汴京庆贺你家亲事,即便关系再远,你也得去接待寒暄一番吧? 隔三差五脸蛋就要摆上笑容,去接待应付一番,陈大娘子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这也使得即便好事将近,但陈大娘子的脾气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宛如一个随时爆炸的火药桶子。 一日,杨文远哼着小曲从盛家回来。 一进门,就看见陈大娘子带着满肚子怨气坐在椅子上——为了方便筹备婚事,这一个月杨宇卿和陈大娘子一家又搬进了平阳侯府。 不过在重新搬进来侯府大门的那一刻,陈大娘子回忆起过往的种种,心里暗暗发誓:“自己要是再搬进侯府操心费力,自己就不姓陈!” 杨文远进门,一见陈大娘子脸色不善,当即就要转身就走。 但步子刚迈开,就被喊住了。 “过来!早就看到你了,还往哪跑?” 陈大娘子啐道:“为了伱的婚事我忙前忙后赔笑脸,你看到我就像是看到瘟神一样?” “你个没良心的憨货!” “您看错了,我哪敢啊!” 杨文远连忙安抚道: “叔母您这番也算是帮我文彦堂兄提前预演了,将来等堂兄他结了亲,有了今日的经验,到时候您也能轻车熟路。” 听了杨文远的话,陈大娘子稍稍点了点头,心里刚有些宽慰,但随即转念一想,自己近些天的苦闷日子将来还要重现一遍? 一念至此,刚才的宽心顿时不翼而飞。 心里一阵气苦。 当真是被你们杨家抓来卖苦力了! 知道陈大娘子这些日子很是费了心思,见她不说话,杨文远赶紧赔笑道:“不知叔母今日又是见了什么人,惹得您老人家如此动怒?” 人越多,里面出现拎不清的人概率越大。 这几日用晚膳的时候,杨文远已经听陈大娘子接连吐槽了好几拨人家。 “这些人不像是来庆贺的,反倒像是来我家打草谷的!” 杨文远只以为又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家,来家里攀亲戚,谋权位来了。 陈大娘子却是没好气道: “肯定和你有关啊,不然我看到你这个‘罪魁祸首’就心里闷得紧,怎么可能还特地来这堵你。” 说到这,陈大娘子黛眉一横: “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来了,下午我派人去盛家寻你,却是根本没看到你的人,你不会是没去读书,跑到别处潇洒去了吧?” 杨文远闻言心里一凛,解释道: “这绝对是没有的事,下午我是去码头上接顾廷烨去了。” “顾廷烨?顾家二郎舍得回京了?” 陈大娘子螓首微点,神色有些奇怪。 她记得顾廷烨自从去白鹿书院之后,往年并没有回汴京。 怎么这下突然回京了? “嗯!” 杨文远肯定地点了点头。 “仲怀他乡试也考完了,在白鹿洞那留了个随从看榜,自己就回来了。听他说,若是乡试顺利,日后就要回汴京这读书了,长柏还邀着他一起去盛家书塾。” “这么急着回来,怕是为了你的婚事吧?” 陈大娘子美眸中闪现出些许欣慰:“也不枉你当年不顾名声,陪着他在汴京闹腾了这么久。” 在自家长辈眼里,自己的孩子肯定是最好的。 再基于杨文远现在的表现,陈大娘子自然而然地把之前杨文远不懂事的锅扣在了顾廷烨身上。 顾廷烨:嗯?人言否?怎么哪里的锅都能往我背上甩? 杨文远轻咳一声,老脸一红。 饶是以他天天往顾廷烨身上甩锅的脸皮,这下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转而问道: “叔母在这等我所为何事?” 陈大娘子脸色顿时一整,黛眉微拧道: “下午的时候,你那舅舅一家来了,所以我才差人去找你,但不是没找到嘛,我就让他们先在侯府住下了,等你回来再说。” 虽然对自己的嫂嫂敬戴,但对于杨文远的母族,柳家,陈大娘子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不是因为陈大娘子眼界高,见柳家门第低,所以用有色眼镜看待。 实在是在陈大娘子眼里,柳家着实是烂泥扶不上墙。 柳家是小门小户,耕读世家出身。 在杨文远外祖父那一代,杨文远的外祖父又成功鱼跃龙门,有了同进士出身的身份,正式开启自己的官途。 而不知什么时候,杨文远的父亲和母亲看对了眼,把柳家的女儿迎娶进门。 所以对于杨文远娶了盛家的女儿,汴京勋贵人家倒是没那么惊讶,毕竟有前辈的“优良”传统在那儿。 儿女嫁进了侯府,不管对于哪种人家都是一件高兴的事,柳家自然也是如此。 正常人家,辛苦付出了几代人省吃俭用的努力,这时候自家又有人嫁入了侯府,这时候自然是拼命走关系,抱大腿的好时候。 杨文远外祖父便是这样。 虽然能力不足,但靠着杨家的关系,最后还是以五品官员的身份致仕。 但到了杨文远的舅舅柳清这,情况却是截然不同。 不提一直在会试的门槛上卡着,迟迟考不上进士,快四十岁了依旧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 就连杨文远的母亲去信,柳清还回信说科举切忌急躁,他日自当轻取进士头衔。 最后还好是杨文远的祖父亲自出面,来杨家豁下老脸,让给柳清解决一下官职问题。 柳清虽说一直没过会试,但依旧是举人身份,有候补做官的资格。 不过我大周自有国情在此。 大周为了畅行自己“扬文抑武”的国策,自然是需要大量文人。 于是相比于前朝,大周的文人数量大大提高。 (本章完) 第123章 舅舅上门 晚宴争吵 第123章 舅舅上门 晚宴争吵 即便举人有候补做官的资格。 但是前有众多进士,身边更是有数不胜数的前辈举人在那排队。 一个萝卜一个坑。 你若是没人脉,候补到胡子白,也是等不到官位轮到自己身上。 不过候补这方面也是大有学问。 一个是按部就班的“递序候补”。 这个就是只能等官员缺额,你才能慢慢排队。 不过纵使你在排队这方面气运逆天,也排不到什么好职位,都是偏远山区的犄角旮旯。 另一个则是“择优荐举”。 这个就是需要有朝堂中的高官,荐举说“陛下,这个人虽然考试不行,但是品行和动手能力都是大大的有,您要不让他去锻炼锻炼?” 柳清走的就是这路子。 老丈人都登门求情了,又有老婆在旁边吹枕边风,老平阳侯自然是出手相助。 于是柳清顺利得了江南路的官职——平江府团练推官。 于是在一众举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下,柳清走马上任。 之后便是陈大娘子看不上柳家的地方。 柳清有了杨家作为靠山,却是半点努力都没有,什么也不干,一直到了现在,还是在原地打转。 而他的儿子柳承翰也来了。 但也不是什么读书的种子,二十五六了连府试都没过。 言语间似乎还对商贾之道颇感兴趣。 这更是让陈大娘子看不上眼。 说实话,其实在杨文远的记忆里,这舅舅和表兄虽不说素未谋面,但也可以说是一面之识。 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但到底是舅舅,因此杨文远告罪一声,立即让家里的女使领自己去舅舅所处的院子。 进了院门,穿过廊道楼亭,还没进屋,就看见坐在屋内的两人。 一位是中年男子,一袭青涩长袍,身形富态,脸色红润,应当是舅舅柳清。 后面跟着的是比杨文远大了许多的青年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旁边跟着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手里牵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表兄柳承翰和她的妻子吴氏,旁边的是他的女儿,名字叫什么杨文远着实是想不起来了。 见杨文远来了,几人连忙都是迎上前。 “舅舅!” 杨文远先是朝柳清行礼,接着便是柳承翰和吴氏。 “兄长,嫂嫂!” 柳清和柳承翰也是回礼应是。 杨文远继而看向旁边依着吴氏,几次三番想要藏身到母亲身后却未果的小女孩。 “这便是我那侄女了吧?果然是乖巧可爱。” 憨态可掬的人类幼崽,让杨文远看着也不由得生出几分疼爱,更别说还有亲近的亲戚关系。 “舅舅来之前怎么也不先来封信,外甥我好提前去码头上迎才是。”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般麻烦。” “不麻烦,我近日刚考完,家里的繁琐事又有叔母帮着照看,这些日子可谓是清闲得很。” 因为多年来也没见过杨文远几次,加上没有自己妹妹在中间撮合气氛,柳清又不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所以众人颇有些拘束。 虽然杨文远是自己妹妹的儿子,但刚才看着杨文远精壮的身形和坚毅的脸庞,还有地位上不可辩驳的差距,柳清丝毫没有把杨文远当成晚辈来看。 所以纵使柳清心里想同久别重逢的外甥沟通交流感情,但很多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因此只不咸不淡地聊了一会儿。 等到杨宇卿回家,差人来说一起去用晚宴,沉闷的气氛才略有消减,柳清更是面露快活地去赴宴。 杨宇卿和柳清自是相熟。 当年嫂嫂嫁入侯府,很多事哥哥不方便出面,都是杨宇卿负责和柳清接触。 包括带他们熟悉汴京,逛逛楼…… 往事就不提了! 总归杨宇卿和柳清是老相识了。 许久未见的两人坐在了一起。 伱一句我一句,气氛顿时熟络了很多。 在同为家长的人面前,最好的话题永远是孩子的学业。 虽说杨文远的乡试成绩还没出,但显然杨宇卿比杨文远自己都有信心,因此最近和同事、朋友吃饭喝酒,关于学业的问题都是他最先开的口。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杨宇卿刚回家就开了宴席,陈大娘子自然是没时间和杨宇卿说柳承翰快三十还只是童生的话。 因此话题刚往这边引,陈大娘子就对杨宇卿示意闭嘴。 不过无论陈大娘子一直在旁边如何使眼色,但杨宇卿只以为是陈大娘子不让自己喝这么多酒,才在旁边挤眉弄眼。 自从杨文远不知从哪部古书里得了句“喝酒需适量,贪杯损健康”的鬼话,本就不喜杨宇卿经常一身酒气的陈大娘子当即拿住了话柄,开始在家里限制杨宇卿的酒水供应。 所以杨宇卿只有在宴客或是外出聚餐的时候才能畅饮。 看着陈大娘子的横眉以对,杨宇卿心里暗笑: ‘今日家里来人,你还能管我喝酒不成!’ “清哥,文远前些日子刚刚乡试,这事值得庆贺,干杯!” 又是一杯酒下肚。 杨宇卿看向了一旁的柳承翰。 “承翰,多年没见,你学业怎么样了?” 闻言,柳承翰脸色浮现出些许尴尬,不过杨宇卿小时候待他很不错,所以还是道: “伯父,侄儿志不在此,如今正在经营家里的生意。” “嗯,这也不错。” 杨宇卿脸上浮现出几分难色。 毕竟在他记忆里,柳承翰小时候也是在读书的,谁知现在去行商贾之道了。 士农工商,自己刚才的问话感情是在揭别人的短。 陈大娘子眼里则是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色。 谁知这时柳清来了句。 “什么志不在此,连个府试都过不了,自然只能待在家里侍弄商铺了。” 显然,柳清对于柳承翰弃文从商之事极为不满,以至于在这时的宴会上当场说出这种话。 随着柳清的话音落下,柳承翰的脸色当场难堪起来,低着头一声不发。 一旁的吴氏则是红唇微抿,装作给旁边吃的正欢的女儿夹菜,余光却是注视着杨家几人的反应。 见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杨宇卿连忙打了个哈哈。 “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文远之前不也这样吗?” 杨宇卿看了看杨文远:“是吧,文远?” (本章完) 第124章 未来账房柳承翰 第124章 未来账房柳承翰 杨文远能说什么,只能应和道: “是啊,舅舅,我之前和翰哥比起来更是不如,现在也不好些了吗?” 虽说士农工商,但杨文远来自后世的灵魂,却是根本没有柳清他们对于商贾的歧视。 而且虽说‘农’和‘工’一直都是排在‘商’前面,但在同一水平的情况下,商贾的地位其实都是排在农民和手艺人的上方。 只有勋贵和簪缨的文人,才会特别瞧不起商人。 他们认为商人就是他们脚下随意拿捏的泥巴,和与民争利的国家蛀虫。 虽说在面对同为长辈的地位高的人时,奉承别人最好的话,永远是贬低自家孩子的同时,夸赞别人家的孩子。 但以杨和柳两家人的关系,柳清的话语也未免太有些不拿自己儿子柳承翰的面子当回事了。 当众如此不留情面。 虽说柳清行事木讷,能力不强,但到底是个能考取举人功名的文人,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纵然面对门第逐渐跌落,从进士门第滑落到举人,又眼见着儿子还要弃文从商,转入连原本耕读人家都不如的商贾之路。 但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柳清心中的恶气恐怕早就消散地差不多了。 又何必当着众人的面前发作? 借机发泄对杨宇卿提出话题的不满? 就柳清对杨宇卿的那副讨好样,根本不可能。 事出反常必有妖,杨文远将眼前人的一切尽收眼底。 柳承翰的脸色难堪、柳清正对着杨宇卿抱怨、吴氏装作无意地观察四周。 不光是抱怨柳承翰的一事无成,应该也有借此透露出想让杨家帮忙的念头。 不过柳清不似他的父亲那般,柳清对于自己的官途是一点不急,不想求人,还是他的父亲看不过眼,才向杨家求来的。 所以纵使柳清这么多年来,兀自在平江府那边原地打转,但他始终都没求上杨家,而是独行其道。 这次也正是借着杨文远的喜事,以及自己儿子实在是“不务正业”,柳清才打算豁下老脸来杨家,想要为自己儿子谋份差事。 柳承翰没举人功名,官职什么的是不用多想了。 柳清只想着儿子能乘荫在杨家这棵大树下,给自己的还未出生的孙儿打个基础。 儿子不成事,柳家的希望只能指望那个素未谋面的孙子了。 出发时想得好好的,到了汴京见上杨文远的面后,借着亲事的名头让柳承翰帮着筹备婚礼上的一些事,毕竟柳承翰这些年经商也是很不错,所以柳清很有信心。 后面再求情也是顺水推舟的事了。 但是到了汴京后,杨文远的面没见着,倒是先看到了不冷不热的陈大娘子。 先经受了一番“勋贵人家的气势威压”,又见杨文远的婚事全都是陈大娘子操办,这顿时让柳清心里开始踌躇起来。 直接提怕是不好办了。 所以才有当下借着酒意的旁敲侧击。 若是杨家有意提携,自然会接他的话茬。 若是无意,也不会伤了情分。 “唉,虽说承翰他不争气,但要是一直让他在平江府那混下去,我就怕日子久了,这人也就荒废了。” 柳清这番夸张的说辞,自是求人前最经典的话术,“自我贬低”。 这话一说,可谓是图穷匕见。 杨文远当即明白了柳清的意图。 杨宇卿和陈大娘子也是多年的人精,自然也是明白其中隐藏的含义。 不过柳清是杨文远的舅舅,求事的柳承翰是杨文远的表兄,因而夫妻俩觉着这事与否需要由杨文远自己抉择,所以都转头看向了杨文远。 在场的唯有杨如锦还在状况外。 她正悄咪咪地望着小女孩柳婵那粉嫩的小脸蛋,见众人都没注意到这边,小心翼翼地伸出葱白的食指点了点婵儿白嫩的脸颊。 吹弹可破的婴儿肥先是凹陷,继而随着杨如锦的指头离开快速恢复原形。 !! q弹! 杨如锦像是遇到了好玩的东西,乐此不疲地拿着手指轻点婵儿的脸蛋。 而每当小婵儿有不满的意思,杨如锦都是快速投喂一小块糕点,成功将其抚慰,重新投入激情澎湃的干饭事业当中。 小孩子真好玩! 杨文远此时坐在桌前。 见在场人的目光,不知不觉中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兄长既然在平江府那待着不习惯,不然来汴京试试?换个地方,说不得又是一番天地。” 杨文远马上就要继承侯爵爵位,肯定是要有自己的新班底,柳清应当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依着柳承翰和杨文远这么亲近的关系。 只要杨文远点了头,柳承翰日后只要不是太过不堪造就,日子就差不了。 杨文远也有自己的考虑。 虽说侯府有很多管账的老管事,但那些记账方法在杨文远眼里虽有可取之处,但是大体的方向还是远远不如杨文远自己了解的。 不仅慢,还费人力。 而杨文远投资的黑火药作坊,需要从各处收集原料和人员,其中的工程量更是复杂。 杨文远一个侯爷,自然不可能每天在家里干账房的事,所以他身边急需一个懂得现代记账法的管账师爷。 正值这个关卡,柳承翰这个痴迷商贾之道的人就送上了门,杨文远没道理不收。 柳承翰现在还年轻,接受度比那些在侯府留了不知多少代的老管事们高了不知多少,正是身体倍棒,容易调教的好时候。 不过就像杨文远打算把王野收入麾下一样,虽然关系近,但是不能操之过急。 须得先磨一磨你的性子,看一看你的性情。 若是不忠心,再近的关系,再好的天赋,在杨文远这里那也是白搭。 杨文远此话一出,席面上的气氛登时热闹起来。 柳清也是立马替柳承翰应下,当即就要拉着柳承翰起身敬酒,但立马被杨文远和杨宇卿拦了下来。 杨宇卿端起杯子道: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翰小子既然要来京里做事,刚好文远这亲事将近,你不如来家里帮把手,也省的伱伯母天天和我抱怨人手不够。” (本章完) 第125章 待时而动!孔嬷嬷离家 第125章 待时而动!孔嬷嬷离家 杨宇卿说完,转头看向了真正的话事人陈大娘子。 此时就该陈大娘子表态了。 陈大娘子在固有观念下,虽有些看不上柳承翰,但自家侄儿的面子可不能驳,当即也是点头道: “若是承翰你不嫌弃,文远婚宴采办的事便麻烦你了。” “伯母言重,表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何谈麻烦呢。”柳承翰急忙站起身道。 陈大娘子点了点头,表情稍好些。 “若是你中间有什么不懂的,侯府里有老管家,伱可以多问问。” 见柳承翰的工作成功落实,柳清很是高兴,当即吆喝着开始喝酒。 一夜酩酊大醉。 第二天一早,杨文远精神抖擞地准备出门去盛家读书。 不过快出门的时候,却是远远的就看见柳承翰眼泛红丝,正在同老管家请教。 见杨文远过来,柳承翰也只是简单地打了声招呼,转身继续和管家讨论,遇到关键处还拿着着笔记下,一副勤恳打工人的模样。 杨文远看着心里有些失笑。 这种套路在后世都已经烂大街了,没想到柳承翰居然用在了自己头上。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柳承翰脑筋确实不错,是个肯钻研的。 这一天都没到,就进入了“天选打工人”的行列。 此子恐怖如斯! 别人在面前特意表现,杨文远当即也是露出欣慰赞赏的表情,用力地点了点头,宽慰了一声“兄长辛苦了!”。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说几句好话就能拉拢些许人心,这,就是时代的红利! 积英巷。 盛家。 婚事已然临近。 已经完成本次最大任务的孔嬷嬷,在教授完姑娘们所有礼仪规矩后,孔嬷嬷小课堂也是到了结课的时候。 孔嬷嬷虽从不大声斥责,但该打的打了,该罚的也罚了。 不仅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理清盛家姑娘身上的错处,还不漏痕迹地告诫了盛紘一番,劝他一碗水要端平。 盛紘这段时间确实对明兰比往常好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这态度的转变,是因为孔嬷嬷的话,还是因为卫恕意的曲意逢迎。 不过明兰的日子总归是好了很多,没往日那般小心谨慎,偶尔也会同盛紘撒撒小女生的娇气。 盛家。 杨文远乘着马车来到门口。 正好见证了盛家一行人送行孔嬷嬷的画面。 王若弗带着盛家四个女儿送别,就连长处寿安堂的盛老太太,今日也是难得出了门,来送一送这多年的老闺蜜。 孔嬷嬷旁的能力不谈多好,但在宫中锤炼了几十年的眼力,却也是炉火纯青。 虽然没见过杨文远的面,但根据杨文远龙行虎步的步态和一身贵气,立马明白了眼前人是谁,当即屈身行礼道: “老身孔嬷嬷,见过小侯爷。” 孔嬷嬷礼数自是到位。 盛家人和杨文远待久了,加上杨文远在自家读书,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又是即将成为自家人,所以平日里没这么多的礼节,这一下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 杨文远也是爽朗一笑,拱手道: “嬷嬷多礼了,久闻嬷嬷名声,我叔母不久前还念叨着我如锦妹妹调皮淘气,想着哪日寻嬷嬷你来家里管教呢。” 孔嬷嬷明白这是场面话,杨都指挥使家和平阳侯府杨家这方面的管教女使和嬷嬷自是不缺,哪里用的上她。 “小侯爷谬赞了,老身只是略有薄名而已。” 随后杨文远又同盛老太太、王若弗各打了声招呼,就进门读书去了。 临别前,特意微微驻足,看了眼侍立在一旁的华兰。 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唇似樱桃,不点而朱。 一双秋水明眸更是波光流转,顾盼神飞。 见杨文远看向自己,华兰樱唇微抿,美眸一瞥,偷偷给了杨文远一个娇嗔的白眼。 ‘登徒子!’ 杨文远心领神会,随即嘿嘿一笑。 登徒子? 马上就要过门,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登徒子了! 系统,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看着杨文远离去的背影,孔嬷嬷不由得点头道: “汴京里一直传闻齐国公府的小公爷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今日一看,杨小侯爷也是不遑多让,还多了几分豪气。” 说着,孔嬷嬷朝王若弗笑道: “恭喜大娘子了,得了这么个好女婿,你家大姑娘的日子必定是顺风顺水,一生如意了。” 王若弗自是喜不自禁。 华兰有了这么好的亲事,她心里比谁都高兴。 就算这些日子被人提了、夸了这么多次,但王若弗却是怎么都听不腻,越听越上头,越听越开心。 说着话,王若弗领着孔嬷嬷去盛家为她提前备好的马车,马车后边堆满了足足的礼品。 单论谢师礼远没有这些,但谁让孔嬷嬷当了王若弗的“嘴替”,帮王若弗好好教训了一顿林栖阁的几人。 所以王若弗一高兴,出手大方得很。 孔嬷嬷之前也不是没有去别家教规矩,但临别的时候,可是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礼数”: “你家也是太过客气,我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王若弗笑道: “不光是姑娘们的事,还有我家华儿婚事将近,也提前给您准备了一份。” 王若弗:还有训斥林噙霜那份! “既是如此,那老身我便却之不恭了。” “这是应当的。” 王若弗还没忘了正事,说道: “日后若是有人问起我家女儿们的相貌品行,还望嬷嬷多多美言几句。” “大娘子放宽心,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姑娘们是什么脾性做派,和旁人相处久了,自然会有名声传出来,不必老身多嘴置喙。” “是,是!” 王若弗不住点头道:“嬷嬷说的是。” 又是寒暄了几句,盛老太太见太阳快要升上来了,纵使心里不舍,但还是开口道: “客套话就到这罢,趁着还有些晨气,老姐妹你快些上车,免得日头露出脸来,平白多出几分躁意,赶路也不爽利。” 孔嬷嬷明白盛老太太这不是在赶人,而是顾及自己年事已高,多几分舒适就图几分。 知道今日一别可能是今生的最后一面,两位年事已高的老太太互相朝对方望去。 脸上的褶皱和白的头发如同照镜子一般,一如当年盛老太太出嫁,临别汴京前,拉着孔嬷嬷诉说自己的开心雀跃。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老姐妹,我走了,家里的事你今后也不必再操什么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到了你我这般年纪,没有什么比把自己剩下的日子过好更重要,这比什么都强!” 一如当年在宫中教习的少女,对着即将出京,满脸雀跃的少女嘱咐交待。 “嗯,嗯!” 盛老太太红着眼眶,没了往日地沉稳自若,如同当初的那个少女一般,只顾着点头。 不过。 一个是早年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一个是晚年还需在红尘中浮沉的豁达。 (本章完) 第126章 顾廷烨进盛家 第126章 顾廷烨进盛家 孔嬷嬷离开盛家。 这意味着姑娘们的教养之事已经结束。 如此一来,姑娘们之后的去处就值得商讨了。 是让姑娘们继续去庄学究的课上听学,还是就此作罢?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事须得提一提——顾廷烨这几日也进了盛家读书了。 由头便是从“盛柏兰”开始的。 他先前就一直让顾廷烨别去白鹿书院,转而来自家读书。 如今一看顾廷烨都进京了。 更听他说乡试若是过了,便回来读书。 长柏一听,这岂不是正好? 当即就唆使着顾廷烨别等乡试结果了。 索性等着也是等着。 明年的春闱时间也不远,还是抓紧时间为好,不如来自家读书。 顾廷烨闻言也是意动。 毕竟长柏和杨文远都在盛家念书,又有庄学究这位大儒在此,哦,对了,还有一位扬州时的小弟长枫算作添头,自然是欣然应允。 见顾廷烨答应,长柏转头就给盛紘和庄学究打了个报告。 庄学究随口应下。 他以往书塾的学生都是两位数往上。 如今在盛家书塾,学生拢共就那么几个人,几位姑娘教起来更是不费力气,就算是再多几个他也无妨。 有实力就是豪横! 盛紘自然也是没话说,立马点头同意。 心里更是暗喜:像这样的侯府、国公府嫡子,就是再给我来一沓也是无妨啊! 这可都是妥妥的人脉关系呀! 本有了平阳侯府、齐国公府的独子在家中书塾读书,就已经让盛紘在官场上受尽了照拂——和两家有关系的官员对盛紘多有关照,不相关的官员也不会在公事上特意为难他。 盛紘的小日子可谓是顺风顺水。 而随着盛家书塾在汴京扬名。 期间更是有不少人家都在旁敲侧击,言语中想要把自家儿子也塞进盛家书塾,但这自然都是被盛紘以平宁郡主不喜齐衡接触太多人的理由给否了。 这话确实没错。 毕竟平宁郡主当初把齐衡送进盛家的时候,就说了“书塾是学习的地方,若不是专心学习的人,就不要让他们来了。” 不知是平宁郡主预料到了盛紘的难处,还是单纯“唯我独尊”来这,总之是给盛紘解决了一大难题。 牵扯到平宁郡主的金口玉言。 其他人知道她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脾性,也是都没了胆子对盛紘“强人锁男”,只得偃旗息鼓。 至于顾廷烨。 他本就和平宁郡主有亲戚关系,就连齐衡都得喊他一声“顾二叔”,就这关系,纵使是平宁郡主,恐怕也说不得什么。 更别说顾廷烨已经浪子回头,跨越万难投身科举之路,已经过了府试。 眼下的乡试也是有上榜的可能。 那更是顺理成章之事! 所以盛紘点头之后,当即开始准备座次。 不过由于这样一来,男丁的数量便有五个。 姑娘们里,华兰因为婚前避嫌,不好同杨文远同处一室,经常碰面,所以早就不去书塾了,只剩三个小的。 孔嬷嬷的规矩课已经结束,三个小的要不要再去庄学究的课堂呢? 想到自家课堂上最远才能摆出四个位置,盛紘心里倾向于让姑娘们回归后宅算了,刚学完孔嬷嬷的课,回后宅点茶品香就是。 但一想到墨兰很是喜欢诗词文学。 而自己前不久刚责罚了墨兰,现在若是再不让她读书,恐怕墨儿又要生气好一阵时间。 盛紘今晚夜宿林栖阁。 见盛紘在床榻边皱眉沉思,林噙霜问道:“紘郎,大姑娘的婚事将近,你怎么还苦着脸呢,莫非是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盛紘正琢磨着呢。 正好林噙霜在这,当即开口道: “今天长柏找我了,说是宁远侯府的顾二郎也要来我家读书,我应下了。” “顾家二郎?” 林噙霜对顾廷烨的印象还停留在扬州的时候,所以当即面露诧异道: “顾二郎也要读书?” 继而自己也跟着摇了摇头,说道: “难怪主君这般忧愁,这事确实是难办,若是让顾二郎进了咱家书塾,怕是要坏了风气,但若是拒绝,怕是也不好看。” 盛紘知道林噙霜误会了,解释道: “顾廷烨如今已经转好了,前不久在白鹿洞那也参加了乡试,现在是为了文远的婚事才特意赶回来的。于情于理,我都不好拒他入门,所以应下了。” “那紘郎你还愁苦什么?又是一家勋贵嫡子进了家中书塾,紘郎你的官途也能更加亨通些,这岂不是大好事?” 盛紘点了点头。 伱看,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盛紘刚才本来在王若弗那儿。 结果刚把顾廷烨的事同王若弗一说,顿时找来一大顿抱怨,说不该让顾廷烨进来,纵使他现在读书有了些成绩,怕也还是原本混不吝的性子,还是容易带偏长柏。 但是在林噙霜这一说,霜儿立马明白这是一件大喜事,对于自己的官途是再好不过的事。 这种隐形的人脉资源,是别人家求也求不来的。 盛紘怎么可能往外边推呢? 盛紘继续开口道: “是好事,但我现在正想着,书塾里的男丁人数有些多了,中间屏风隔着的情况下,有些坐不下,所以打算让家里女儿就不回庄学究那算了,反正已经学了这么些日子,而且今后也可以在自己房里研习孔嬷嬷教的手艺。” 林噙霜听了心里自然是不同意的。 虽心里说对墨兰和齐衡的事不抱希望。 但万一呢? 要是万一齐衡刚好看上了自己墨儿,虽说身份悬殊,还有平宁郡主这把悬在头上的刀,但毕竟齐国公府就齐衡这么一个儿子。 只要齐衡非自家墨儿不娶,想来平宁郡主也没什么办法。 林噙霜虽没见过齐衡的面,但根据自家墨兰和长枫的言语描述,以及外界的传闻,大致了解齐衡可能是个痴情的种子。 若是自家墨儿入了齐衡的眼。 那以后拿捏起他来,恐怕比自己拿捏盛紘更加轻松写意。 “紘郎,你惯是知道墨儿的。” 林噙霜黛眉微拧,神情中略带惴惴不安: “她素有才情,向来喜欢诗文这些东西的,之前上孔嬷嬷课的时候,墨儿就经常同我说想要回庄学究的课上……” (本章完) 第127章 重进家塾 第127章 重进家塾 这正是盛紘略有顾虑的地方。 虽说上次墨兰惹得他有些不高兴,但到底还是从小宠到大的女儿,他心里还是很怜惜的。 “也罢。” 林噙霜见盛紘神情不定,故作姿态道: “墨儿若是知道紘郎你为难,肯定也是不愿她爹爹为这事操心的,不如就让墨儿回自己房里吧,只希望枫儿课后能抽出空来,指点一下他妹妹。” 听林噙霜说的这般可怜,盛紘顿时心软了,想了想,说道: “既然墨儿喜欢文学,不如这般,长枫是长柏他们之中最小的,又是自家孩子没什么忌讳,要不让长枫搬到墨兰前面?” 林噙霜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长枫能从最后面调到庄学究跟前,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呢。 当即点头道: “单凭紘郎做主!” 盛紘这头虽然答应了下来,但是现在不是在扬州那时候,也不能光他一个人拍板就能下决定。 王若弗那没别的意见。 能让如兰继续读书,她自是愿意的。 也就是盛老太太那需要问问。 一大清早,盛紘便在林噙霜的撺掇下,施施然的往寿安堂去了。 寿安堂内。 盛老太太正在教明兰练字。 按理说,父亲盛紘的书法在大周都有些名声,小娘卫恕意也是耕读人家出身,字也是不错的,但偏偏到了明兰这儿,这字却是怎么也练不好。 明明长得端秀貌美,心思也是玲珑剔透,但是写出来的字,却是显得惨不忍睹。 所以,在孔嬷嬷走后。 盛老太太只要一得了空,就要明兰练字。 既是练字,也是磨她的性子。 一举两得。 听下人禀告盛紘来了,盛老太太点了点头,让明兰继续帘子后头练字,自己则是缓步走到桌前坐着。 随即,盛紘进了屋。 进门后,盛紘一如之前求墨兰进孔嬷嬷课上的样子,先是帮着盛老太太端茶送水,显得自己的殷勤,盛老太太依旧是照单全收,但就是不主动说话。 盛紘见自己的伎俩又是不奏效,开口道: “母亲,长柏昨日同我说,顾家二郎也想来我家读书,我已经应下了。” “顾二郎?顾廷烨?” 盛老太太已经听华兰说过顾廷烨的事,所以也不觉着惊讶,只是淡淡的点了点: “听说长柏、文远和他也相熟,来便来了吧。” “嗯,顾二郎既要来,家塾里的男丁就有些多了,所以我想着要不要重新收拾出一个屋子,让他们继续读书。”盛紘观察着盛老太太的神情,一字一句道。 “重新收拾个院子?家里空闲的房屋就属那处最大了,哪里还有别的大屋?再说,为什么要换?” “母亲,原本的屋子中间隔了个屏风,长柏他们那边最多放得下四个位置,若是不然,那只能让长枫去墨兰前面坐着了。” 盛紘没有直接提让家里的女儿去读书,而是假借顾廷烨的名义,提出长枫坐姑娘们那边,借此拐弯抹角的点出姑娘们要继续回庄学究课上念书的事。 盛老太太这下终于明白了盛紘的意思。 知道大概是林噙霜的主意,当即问道: “念书?你是说姑娘们们继续回书塾念书?” 盛紘看了盛老太太一眼,陪着笑道: “孔嬷嬷的课已经上完了,儿子觉得颇有成效,三个孩子这几日说话、做事,越加娴静稳重。 这几日我看着明兰几个在后院闲着,还总是找华兰耽误工夫,所以儿子想着,要不还是继续让她们回庄先生的课堂上课吧?” 盛老太太看了盛紘一眼。 她如何看不出来,盛紘这是拿华兰作筏。 哪里是怕耽误华兰,担心耽搁了他的心尖儿墨兰才是。 于是盛老太太当即没好气道: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有人在背后撺掇伱的?” 盛紘这时肯定要坚持自己的立场。 “母亲多虑了,哪里有什么人撺掇,儿子是觉着,让孩子们多读读书,能多明白些事理,耳聪目明,对自己是有好处的。” 盛老太太也是饱读诗书的,自然明白多读书对女子是一件好事。 不过虽然心里答应,但盛老太太嘴里却是说道:“你先回吧,容我再好好想想。” 既然猜出是林噙霜在背后怂恿,盛老太太自然不能立刻答应下来,还特意要卖一下关子,让那林噙霜急上几天。 盛紘没想到盛老太太居然会推脱。 目的没达成,一时不知该不该走。 “怎么?你中午是要陪我一起用饭?房妈妈……” 见盛老太太立马就要安排,盛紘连忙道:“不,不了,母亲,顾二郎今天要来家里念书,毕竟是他第一次来汴京家里,我还得去见他一见。” 盛紘一溜烟地跑了,帘子后面当即传出一声轻笑来。 盛老太太朝帘子后面道: “出来吧,别偷听了,耳朵都快伸到外面来了。” 明兰捂着嘴出来,来到盛老太太面前。 “您怎么知道我在偷听啊?” 盛老太太觉得这孙女练字把脑子都练傻了,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其实也想去庄学究的课上,对不对?” 明兰大眼睛晃悠了一圈。 “嗯,反正平日里闲着也是闲着,四姐姐和五姐姐有了闲空又开始争了,这样倒不如大家一起去读书,早起晚睡消磨了精神,也能没什么事了。” 明兰其实心里也有一些不为人道的小九九,就算是在祖母面前,也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盛老太太没想到明兰也有借着别人打掩护的时候,摇头失笑道: “你这小妮子,倒也有了几分机灵。” 盛老太太说道: “读书还是要读的,历朝历代,没有哪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不是从小就开始读书明事理的。” “那祖母,您刚才怎么对爹爹的话不置可否?” 明兰歪着脑袋想了想,继而道: “莫非,您是不想让林小娘和四姐姐她们一下便如愿以偿,所以才推延几日?” 盛老太太欣慰的点了点头。 “孔嬷嬷的课也不能白上,我就是要让她们母女知道,重回书塾的机会来之不易,这样她们行事才会安分些。” (本章完) 第128章 解元和亚魁 第128章 解元和亚魁 出了寿安堂。 盛紘先是回了林栖阁,给林噙霜带去了盛老太太模棱两可的消息。 接着估摸着,这时候也差不多是顾廷烨上门的时候了,转而去了前院。 林栖阁内。 不同于盛老太太料想中的焦急,林噙霜却是脸色平静,反倒是有了点茶的闲情雅致。 见林噙霜不急不慢,墨兰不由急道: “小娘,祖母那没给个准信,女儿读书的事还没定下呢,你怎么还有闲工夫点差啊?要不晚上我们再和爹爹求求情?” 林噙霜手中动作不便,淡淡笑了笑。 “墨儿,你且放宽心,只要你祖母没拒绝,那便是应下了。” 看着还是不明白的墨兰,林噙霜只得放下茶盏,无奈道: “伱祖母甚是喜爱那明丫头,她自己都明白读书的好处,怎么可能拦着明兰的路?”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林噙霜略微嘲弄道: “她是还记着我的仇,知道你父亲去问读书的事是我撺掇的,所以故意不给个答案,想让我们急上一急。” “既然她这样打算,那我们也便如她的愿,这几日你多往明兰那跑几趟,急给她看,让她看清楚些。” 两日后。 盛老太太终于顺驴下坡地应下了。 书塾的事情确定,可谓是皆大欢喜。 只有长枫突然调到了姑娘们那一列,神情有些郁郁。 但随着顾廷烨偷摸摸来了一句:“今夜广云台我请客!”,心中的不悦立马烟消云散了。 二郎,你果真是我的好大哥啊! 至于荣显,真不熟! 说起来,长枫这些日子用心读书,其实已经和荣显好长时间没联系了。 也不知道在杨文远的婚礼上,能不能再见上一面。 对于这个带他领略新世界的贵公子,长枫心里还是有几分情意的,多少也是一起经历过男人三大铁的哥们。 九月初九,乡试放榜。 一大早天还没亮,贡院的门外就已经是人山人海。 其中年龄各异。 不光有年轻阳光的小伙子,还有须发半白的老伙计。 有考试的学子,也有租借学子房间的客栈伙计,或是高门大户派出来看榜的小厮。 乡试放榜不似府试。 府试容易,录取难度低,因此往年积压下来的人少。 而乡试类似于后世的高考,是一场全国范围内的考试,不光录取的比例低,还有“复读生”、“特长生”等,人数众多。 早已猜到今日放榜,贡院外头肯定是挤成一窝蜂的情况,所以杨文远几人都没有亲自前来,而是让随身小厮在这等着。 一旦发现自家人名字,就会连忙奔回家中报喜。 长青自然也在此列。 不过他仗着人高马大,皮肤黝黑一脸恶相,同不为几个牢牢占住了最前头的位置。 千呼万唤始出来。 终于,贡院的大门洞开,负责张贴榜单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榜单,在场人都不由得将视线聚焦在那上面。 一时间人头攒动。 “别挤,别挤啊!”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视线,那人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额角的汗。 糟了,脚有点麻!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适应了下来。 “全都往后退,你们继续往前挤,要是等下把即将张贴的榜单弄坏了,你们全都落不着好!” 话音落下,但是下面的人群却是没有丝毫反应。 对此,张贴榜单的人也不意外。 真要是因为他一句话,人们会往后退,他反而觉得奇怪了。 不过话他已经说了,若是真出了些意外,自己受到责罚也能轻些。 免责声明已经说了,他也不啰嗦,当即开始张贴榜单。 随着榜单的徐徐展开,人群里不时地会发出一声惊呼。 “我在,我在榜上!母亲,儿子我出息了!” “什么情况,我考了三十年,怎么一次都没上榜,到底谁在评卷啊!” “孙子,爷爷终于中了!” “……” 此时的贡院外可谓是人生百态。 时不时就有人晕厥过去,有考中太过激动的,也有付诸一切,孤注一掷结果名落孙山的。 也无怪乎范进中举后的疯态了。 长青此刻也正在扫视榜单,从头扫到尾,一直都没找到。 本来悬着的心,直到看到最上面才放了下来。 乡试第一,解元——杨文远! 乡试排名中,第一名称“解元”,第二名称为亚元,第三、四、五名称为经魁,第六名称为亚魁。 长青狠狠地眨了眨眼睛,继而揉了揉。 杨文远?公子?解元?! 我没看错吧?! 长青本以为自家公子若是能上榜就不错了,谁知自家公子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长青心里激动,刚要转身去给等在家里的人交待,却是想起了杨文远临来前的吩咐,让他看清其他几人有没有上榜。 长青刚才只关心杨姓开头的名字,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是否榜上有名,这下心里有了底,当即双眼开始扫视整片榜单。 一圈下来,长青不由得面露讶异。 因为他看清了榜单上的所有名字,自家公子的几位同窗居然全都上了榜。 自己公子解元,长柏公子亚魁(第六名),小公爷一百多名开外,长枫公子则是落在了最后几个,堪堪上了榜单。 没想到是这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与此同时,不为几人也是看完了所有名字,都知道了结果。 于是互相道了声喜,转身各自回府去了。 长青到了自家门口,前脚刚进门,转眼就瞥到了不远处的街道上正向自己跑来一位小吏,应当也是要来自己报喜的。 每次乡试榜单上的头几名,科举的主办官员都会特意派出小吏去考生家报喜,更别说现在是平阳侯府的小侯爷中了解元,那这个前来报喜的机会更是抢手! 齐国公府那边应当也是如此。 虽然不是头几名,但那位可是小公爷啊,更别谈家里还有个宠儿如命的平宁郡主,若是上门,赏赐更是少不了! 长青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回家报信,自然不想自己的“头功”被抢,当即迈起两条腿,撒丫子就往府里冲。 (本章完) 第129章 报喜 中年人的眼泪 第129章 报喜 中年人的眼泪 光闷头跑可不行。 长青一边往里堂屋里跑,一边大声喊道: “公子中了!榜上头名!” “中了解元!” “公子中了!” “……” 那刚到侯府门口的报喜小吏,眼见着一个浑身黝黑的壮汉比自己先一步进门,张口就叫嚷着“中了解元!”之类的话,不由得脸露错愕,紧接着是怒火中烧。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黑厮! 自己好不容易贿赂主官,才从一众同僚中脱颖而出,搏到了来平阳侯府报喜的机会,竟然被你这杂毛抢了先! 这人到底是打哪来的,太没有规矩了! 不过他也不甘人后,当即嘴里喊着: “恭喜杨小侯爷高中解元!” 一边喊着,一边想有样学样地也往里冲。 但左脚刚要步入侯府的门槛,就被守门的亲卫伸手拦了下来,小吏当即心生愤懑:“刚才那黑厮能进去唱名报喜,我怎么就进不得?我还是贡院的呢!” 小吏感觉自己很委屈。 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而且是贡院派来报喜的,若是“一血”被抢,不谈血本无归,恐怕回去都要受同僚嘲笑好长时间。 “他是我们公子的亲随,你是哪位?” 小吏闻言神情一滞。 小侯爷的亲随啊?那没事了! 不过心里还是腹诽道:你这黑厮着实有些不讲究,都已经是侯爷亲随了,居然还抢我们贡院的活! 为了进步,真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侯府堂屋内。 杨文远正气定神闲的喝茶,旁边的杨宇卿和陈大娘子则面露焦急,时不时地就要朝屋外张望一阵,杨如锦等得有些无聊,但也知道是堂兄的关键时刻,所以只能双目无神地紧盯着手中的茶盏,像是能从中看出一样。 突然,外面传来了长青的喊声。 “公子中了……” “榜上头名……解元……” ?? !! 听到“解元”这两个字,杨宇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和同时转过头的陈大娘子面面相觑。 自己侄儿考了个解元? 杨如锦也是把美眸瞪圆了。 解元? 我堂兄?长青哥哥,别开玩笑了! 杨如锦此刻心中,突然有了一直陪自己逃课去网吧的同学,居然考上了清华的错愕感。 不是说好一起抛开世俗的眼光,智障走天涯吗?伱怎么偷偷玩起了心眼? 杨文远知道长青说话是有的放矢,从来不会说没把握的话。 所以听见自己中了解元,杨文远也是有些惊讶。 乡试评卷需要综合所有试题。 若是有一门偏差,也很难成功上榜。 杨文远自认为自己的策论答得挺好,很符合朝廷当前的政策和今后的意图。 至于儒家经典,杨文远承认自己应当答得很马虎平庸,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本以为排名前列就不错了,谁知中了解元,这样看来,莫非是词赋那有些用力过猛,直接大大拉分? 杨文远觉得自己的怀疑很有道理。 这时,长青走进了屋。 跟着杨文远久了,长青也有了几分头脑,为了在主人家面前展现自己的劳苦功高,鞠躬尽瘁,纵使不是很累,长青依旧喘着粗气,装作一副很累的样子:“公子、二老爷、二大娘子、小姐,我刚从贡院那跑回来,公子中了!头名,解元!” 这时,摆出自己身份的小吏也堪堪进门,也是恭喜道: “恭喜小侯爷高中解元!” 杨文远这时也回过神来。 当即吩咐长青领人去账房那领赏,还要摆上一桌酒席宴请,杨文远自然不可能亲自招待,所以借由长青代劳。 长青的“头功”没被抢,可谓是神清气爽,转身带着心里有些憋闷的小吏去往账房那去了。 小吏心里有些不爽利,头喜被抢,等下还要同罪魁祸首一起吃席。 不过好在杨家给的赏赐很是丰厚,稍稍安慰了他受伤的心灵。 不光小侯爷给的赏赐丰厚,他家二大娘子也多给了一份,这次可谓是收获满满。 何以解忧,唯有鼓囊囊的红包! 知晓杨文远文采斐然,第一次就中了举,杨宇卿可谓甚是欣慰,侄儿这么争气,自己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愧于嫂嫂临终前的嘱托了! 高兴之下,立马吩咐厨房摆好席面。 今晚不醉不归! 就连陈大娘子,宽慰欣喜之下,也同杨文远喝了好几杯。 而同在侯府的舅舅一家也是闻讯赶来。 他们估摸着杨文远大约是考不上的,所以今晚一家人都主动避在了院子里,免得惹上不痛快。 现在得知杨文远中了解元,于是立马出来庆贺。 杨文远自然是来者不拒。 一杯杯酒下肚,杨文远还没醉,倒是杨宇卿和柳清先喝迷糊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 一个念叨无愧于亡兄和嫂嫂的托付。 一个感慨妹妹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至于后面庆贺中举的宴席,杨文远最后同陈大娘子商量了一下,过几天就是杨文远的婚事,一场就足够引人注目了,没必要特地办两场。 还是按原来的意思,将乡试中举的喜庆汇入婚事,喜上加喜! 不光杨家有报喜的小吏。 齐国公府和盛家都各有报喜的小吏。 齐衡虽然排名百名开外,但国公府的门第摆在那,还有尚且风光的平宁郡主,考官自然也会派人去庆贺,手下的小吏为了赏赐也是踊跃报名,又是一番勾心斗角。 盛家则是因为长柏。 他得了第六名亚魁,理当也是有小吏报喜的。 积英巷。 盛家。 积英巷离贡院远,再加上报信的小厮腿脚也不如长青利落,所以还没等得出结果的小厮返家,贡院报喜的小吏就已经先一步上门了。 报信的小吏一阵敲锣打鼓,顿时引得周围人家都探出头来张望,早已在家等得心急如焚的盛家人自然也是不例外。 盛紘打头出门,只见一个穿着喜庆,挂着红布的小吏站在自己门口。 盛紘见状心里一喜。 如何不明白自家儿子中了举。 而且看这阵仗,恐怕排名还不低! 小吏出发前自然是把考生的籍贯都背清楚了,因此知道盛紘是朝廷里的官员,所以很是客气道:“恭喜盛大人,贵府公子长柏高中亚魁,贡院特意差我来报喜!” “亚魁!”盛紘还没来得及回谢同喜,王若弗就在身后传出惊喜的喊声。 知道长柏考乡试,王若弗很是了解了一番乡试的相关事宜,当下也是知道亚魁就是乡试的第六名。 这一消息顿时让她欣喜若狂! “赏!刘妈妈,快,重重有赏!” 若不是王若弗没有随身带钱的习惯,不然她都恨不得掏出钱袋,直接全都塞给这前来报喜的小吏。 与此同时,长柏也正站在后边,虽说他向来沉稳,但听了自己考了亚魁的消息,也是喜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本章完) 第130章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家占了! 第130章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家占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来报喜的小吏只提了长柏的名字,但是对于长柏旁边的长枫却是只字未提,这不由得长枫脸露忧色。 按理说都是一家的,若是两人都上了榜,这小吏就算不是专程来为长枫报喜,但多少也应该提一嘴,但是眼前的小吏却是全然只顾着刘妈妈刚对过来的赏钱,眼看着就要被王若弗请进家里用饭,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盛紘只能主动开口道: “我家中还有一子也是同场乡试,不知此次是否上榜了?” “啊?大人府上还有一人?” 闻言,那小吏脸色一顿。 每次乡试头六名的报喜名额都是需要争抢的,这次好不容易轮到自己,高兴之下,却是只注意了盛长柏的家室门第,和盛家嫡系成员的名字,难道另外一人是盛家的庶子? 小吏抬起头往后望了望。 果然看见那文质彬彬,一脸喜色的亚魁边上正站着一同龄男子,正对着自己翘首以盼。 没想到却是闹了这样的乌龙…… 不过小吏也是心思敏捷,只说道: “我们这些出来报喜的人全是任凭主官吩咐,榜单一出来便被授意来此报喜,我只看见你家有两个考生,却是不知贵府另一位公子考没考上。” 当着主人家,肯定不能明说自己没注意,所以小吏只说看见了名字,但是由于自己一早就出来,所以没看清盛长枫的情况。 盛紘只得点头,随即笑着邀他进屋用宴,随后还有厚礼奉上。 小吏被刘妈妈带到偏厅用宴,盛家的其他几位儿女当即都对长柏表示祝贺。 就连长枫,虽然他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只觉空落落的,但也强行打起精神,朝长柏祝贺。 王若弗吆喝着便要一家人回家庆祝。 不过长枫却是说道: “家里派出看榜的小厮还没回来,我在门口等着,大娘子你们先进去吧。” 王若弗不以为意,她知道长枫还没死心,他自己想等就自己等着呗。 刚要招呼长柏进门,但是被长柏打断道: “母亲,你们先回去,我陪枫哥儿等会。” 长柏虽也不喜林噙霜的作态,但他对其所出的弟弟长枫,和妹妹墨兰却是平等对待,充分尽到了身为兄长的责任。 眼下即便心里高兴,但是也依旧陪着长枫一起等在门口。 一旁的盛紘见状,眼里露出欣慰的神色。 柏儿不愧是我盛家宝树。 深谙一家人讲和通好,兄弟和谐的道理。 王若弗听长柏说要留下来陪着,当即也要待在原地一起等,但被盛紘一把拉住,快步往里走。 “既然柏儿要陪枫儿,那我们就先进去便是,等他们一起进来再开宴。” 积英巷里的其他人家,见状都露出羡慕不已的表情。 盛家嫡长女眼见着就是侯府大娘子。 他家品行端方的嫡长子也是中了亚魁。 再加上兄友弟恭…… 真不知道他家前世修了什么样的福分,好事竟全让盛家占了! 过了好一会儿,气喘吁吁的几个小厮才堪堪到家。 见人回来了。 心急如焚的长枫也顾不上训斥他们速度慢,当即上前对自己的小厮问道: “我上没上榜?” “上了,公子!大公子也上了!还是第六名的亚魁!” 长枫听见自己上了榜,顿时喜上眉梢。 刚才的烦闷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走,大哥,今晚我们一家人要高高兴兴的喝一回!” 而旁边几户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的人家,此刻正在门后悄悄偷听。 一听盛家的庶长子也中了,当即都是露出惊呆的表情。 我的天爷啊!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们盛家撞上了啊!(羡慕嫉妒恨!) 同时在心里暗想:盛家的两个儿子都中了举,肯定要操办席面,到时候一定要想办法同他家攀上亲家! 就算自家没有适龄女儿,从亲戚家选人也行! 伱先别急着飞黄腾达,带我一个! 家里的两个儿子都中了举,盛紘心里可谓是乐开了。 当晚的席面上盛老太太出了席,顺带有了长枫这个庶出的面子,盛紘也把林噙霜和卫恕意喊上了。 盛老太太虽然不乐意见林噙霜的面,但看在今日高兴的份上,也没给否了。 王若弗刚开始还有些膈应。 她对长枫中举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一想到林噙霜会为此受益,心里就开始不得劲了。 但过了一会儿,王若弗想到自家儿子长柏是第六名亚魁,而长枫只是一个吊车尾的擦边户,顿时心里畅快了许多,看向林噙霜的眼神也是充满了睥睨。 你儿子不如我儿子! 你儿子是你生的,我儿子是我生的,约等于你不如我——此项数据来自于王若弗型单位换算公式。 当晚,王若弗便和盛紘在房里商量,应当如何宴请宾客庆祝的事宜。 王若弗打算趁此机会,邀些清流人家的大娘子来家里,正好趁着机会,为长柏谋算一门好亲事。 但此话刚出,就被盛紘一口回绝。 长柏是盛家的长子,婚事自当慎重。 而且盛紘还希冀着让长柏明年春闱后再订亲事。 若是到时候在春闱中得了名次,再托华兰这个侯府大娘子相看人家,娶来的女子门第能上好几层台阶,对于长柏的官途更是有大大的好处。 王若弗听着也觉着在理,点头同意。 然后转而说要操办席面。 正好叔叔王顺卿一家已经来了,到时候再把哥哥王衍、姐姐王若与一起叫来。 盛紘知道王若弗现在是高兴不过,但他生性稳健,所以不打算大操大办,于是开口说道: “华儿马上要出嫁,这下家里又有两个孩子中举,柏儿还是亚魁,我们家已然是处于风口浪尖,不应大肆铺张,只请些亲近的人家便是,旁人就不需请了。” 王若弗自是同意:其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盛紘点了点头,继续道: “那就只请我盛家大房和你娘家,外加你叔叔他们,时间就定在晚上,中午我宴请同僚,毕竟这事他们应当都知道,不得不请。” (本章完) 第131章 下催妆礼 第131章 下催妆礼 盛家书塾的学生都中了举。 高兴是一样的。 但表现出来的行为却是有所不同。 杨家人少,也只请了亲近的人家,不过摆了两桌。 盛家中午和晚上也只摆了三两桌庆祝。 但齐家却是不然。 得知齐衡中了举,虽然排名一百开外,但这丝毫消减不了他们心中的高兴。 一百多名的举人怎么了? 排名靠前又不会加分,只要考的了会试就行! 眼看着齐衡正朝着自己期望的目标快速前进,平宁郡主只觉着自家中兴有望,后继有人。 高兴之下,当天便在家门口摆了好几条街的流水席,门口放的鞭炮就费了好几百贯,甚至在自家所有店铺门口各自摆了满满一箩筐的白面馒头,只要说几句吉祥话,就能免费拿取。 一番大肆炫耀可谓是钱如流水。 不过对于齐家而言,这些钱财和家族有成功继承人来对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大家中了举,自然也得感谢恩师庄先生。 平宁郡主也是来了。 送了许多重礼,庄学究推辞都推辞不动,还连带着说了许多奉承话。 要是这一幅画面落在别人眼里,恐怕要惊掉下巴来。 平宁郡主对齐衡严厉,但是疼爱却也是超乎旁人,捧在手里都怕化了,献媚几句也是豁得下脸。 一众人书塾重聚。 众人都沉浸在中举的欢乐里,唯独顾廷烨一人闷闷不乐。 他倒不是因为落榜而不开心,因为他的成绩根本还不知道! 顾廷烨是在白鹿书院那参加乡试,为了赶赴杨文远的婚事提前回了汴京,留了亲随石头在那看着。 如今乡试成绩已出,众人的成绩都已明了,唯独他“新鲜出炉”的成绩还在路上奔波,恐怕杨文远结亲前都到不了。 这么长时间心里一直吊着,惴惴不安,顾廷烨如何开心的起来。 杨文远一眼就看出顾廷烨为何事而苦恼,心里感动,当即说道: “仲怀不必忧心,你之文采只是略逊我半筹,过个乡试应当是不难的。” “滚犊子!”顾廷烨没好气道。 “这样吧!” 杨文远拍着胸脯道: “为了防止你胡思乱想,到时候亲迎前三日送催妆礼,便由你和元若去吧。” “倒是便宜伱了,本想着就让元若一个人去的。” 对于杨文远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贱贱模样,顾廷烨也是颇为无语。 …… 九月十五,下催妆礼。 穿着锦衣,骑着高头大马的顾廷烨和齐衡两人,就已经到了平阳侯府门口。 两人身后则是跟着一队早已整列好的车队,里面放置的是备好的催妆礼,包括髻、销金盖头、五男二女扇,粉、洗项、画彩钱果等物件。 确定万事俱备,两人当即出发前往盛家。 积英巷。 盛家门口。 知道今天是杨家下催妆礼的日子,按照提前约定好的,长柏和长枫两人也是穿着新衣裳站在门口。 不一会儿,顾廷烨和齐衡就已经到了。 四人都是在同一书塾读书的,可谓都是熟识,眼下在这种场合下见面,都是有些忍俊不禁。 笑归笑,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四人强忍着笑意,动作规范地互相躬身行礼,继而一同往府里走去。 盛紘和王若弗此时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两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等到了婚事的举行,可谓是再高兴不过了,见顾廷烨和齐衡两人进来,都是满脸乐呵呵。 顾廷烨年龄大,按辈分还是齐衡的远房二叔,所以下催妆礼的事由他领头,陪着盛紘一同说些寒暄客套的话。 而与此同时,随同的婆子女使也将催妆礼一件件的搬到了院里。 看着堆满院子的礼品,王若弗喜笑颜开,脸上带着浓厚的笑意。 拜访完女方的父母,接着还要问候其家中的长辈,于是乎,顾廷烨随后提出要去拜访盛老太太。 盛紘欣然应允。 让长柏领着两人去寿安堂。 寿安堂内。 盛老太太也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她正在同华兰说话。 盛老太太边上,华兰侧身坐在秀墩上。 一头乌黑绸缎般长发梳成垂云髻,两缕散发柔顺的附在雪白的面颊两旁,端得是端庄清丽。 对于这个曾经养在膝下好几年的乖孙女,盛老太太是万般喜爱。 若是论说整个盛家对华兰高嫁最高兴的人,除了王若弗之外,便是她了。 听房妈妈来说下催妆礼的顾廷烨和齐衡来了,为了避嫌,盛老太太当即让华兰先行回屋。 屋内。 盛老太太看着顾廷烨和齐衡两人进来,想到两人此时的身份,爱屋及乌之下,也是看着顾廷烨顺眼不少。 再加上这几日,听盛紘说顾廷烨的表现确实是和外界相传的不同,盛老太太处在后宅这么多年,稍微一琢磨,自然也是明白了小秦氏不是什么好的。 于是盛老太太心里念着,日后可以同华兰说说,若是那小秦氏真不是好的,那也可以点一点他。 不过盛老太太却是不知,在杨文远的谋划下,顾廷烨早就识破了小秦氏的虚假面目,所以才径直去了白鹿书院,很少回汴京。 虽然对盛老太太这个名传汴京的奇女子很是好奇,但年龄辈分相差太大,顾廷烨和齐衡依旧拘谨。 盛老太太看了出来,于是相谈一段后,便摆了摆手道: “算着时间,大娘子也差不多备好了席面,我这老身子骨不喜荤腥,你们自行去吧。” 顾廷烨和齐衡都是脸色一松。 连忙应声退了出来。 再度来到前院,果然见王若弗已经备好了宴席。 盛紘做主,但他辈分在那,所以依旧让长柏和长枫作陪。 在场都知道今日有要事,所以也不多饮,只是简单碰了几杯,接着就顾着填饱肚子。 大家忙活了一上午,已然是饿了。 酒宴之间,王若弗唤来刘妈妈,低声让她安排着将早就准备好的回礼安置妥帖。 其中女方回礼,里面包含金银双胜御、罗幞头,绿袍、靴、笏,等婚礼所用衣物,以此作为答礼。 吃饱喝足后。 盛府门口,顾廷烨、齐衡,同长柏、长枫再次互相行礼,说了些庆贺的话,转身重新上马。 (本章完) 第132章 铺床 灵州之论 第132章 铺床 灵州之论 九月十七,亲迎前一日。 行“铺房”。 一大早,盛家便派了长柏、如兰和刘妈妈一起来杨家布置新房,并随行的车队里,还预送了部分嫁妆,其中还有新房铺设的帐幔、被褥及其它房内器皿。 杨文远大婚,杨文彦虽然之前在灵州,但好在是处于宁远侯顾偃开的帐下,一番求情之下允了假,一路风尘仆仆,昨天才堪堪赶了回来,不过后天就得重新启程。 杨文彦身形高大,典型的国字脸,全然没有勋贵子弟的羸弱,活像是一个威武将军。 杨家门口。 杨文彦热情招呼了长柏和如兰进门,随后便邀着众人一起去已经备好的婚房。 婚房里备好了床榻、垫席、桌椅等家具。 刘妈妈进门看了一圈,随后便让随行的女使们把从家中带来的家纺取出。 先是指挥着挂好帷幔,随后安排众人铺设好被褥,摆放妆奁器具、珠宝首饰动用等物件。 刘妈妈随即示意长柏和如兰行暖房之举。 一切妥当后,众人迅速退出房间,将门关上。 此次随行女使都是盛家早已定好的陪嫁女使,刘妈妈让她们在周边守着,不许外人进入,以待新婚夫妇。 事情完毕,杨文彦当即邀着长柏和如兰去已经备好的筵席,杨如锦也适时出现,凑到了如兰边上。 自从孔嬷嬷去盛家教授规矩后,如兰就没得空闲出来,两个闺中密友已然是许久未见,当下又是两家人的喜事,当下立马手拉着手,兴高采烈地交头接耳起来。 而长柏也是看着杨文彦两眼放光! 长柏自小就心怀家国大事。 当下大周富庶,唯一值得忧心的地方,就只有自家的武德不够充沛,导致边疆不稳,因此他很是关注军事问题。 在扬州的时候,便是因为一幅燕云十六州的堪舆图,才让一个规行矩步的守拙君子,一个放浪形骸的浪荡少年,因着同样的家国情怀结为了挚友。 而当下,根据从杨文远那和自己父亲盛紘那得来的消息,长柏已经隐隐意识到朝廷即将同西夏动兵,灵州便是双方的导火索,也极有可能是接下来两国的主战地。 而杨文彦正是刚从灵州那回来的! 纸上得来终觉浅,眼前就有一个身份不低的当事人在场,这如何能不让长柏激动? 心里这样想着,长柏同杨文彦说话越发热切。 眼前文人的异常举动,倒是让杨文彦不由得怔了怔。 原先听堂弟杨文远说,这盛家的小舅子不同寻常文人,对文武之别没旁人那般偏颇,本不以为意,但现在看长柏当下表现,杨文彦心里暗道古怪:堂弟说的话对,但也不对。 这盛长柏不看轻军伍的描述不假,现在居然还看着有些推崇,这是什么意思? 杨文彦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同杨文远一样,刚考取了举人,正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所以并不认为是因为自己莫须有的“王霸之气”,才让其如此殷勤热忱。 莫非他真的是喜欢军伍? 杨文彦偏了偏头,看了眼长柏略显单薄的身子,心里暗道一声可惜。 不过随即释然。 这人科举之路顺畅,自己也是想多了。 席面上,长柏拉着杨文彦一口一个哥的叫着,随后便问起灵州的相关事宜。 杨文彦猜到他想问的是什么。 考虑到两家人的关系,长柏也对自己这“粗鄙武夫”没有什么歧视,还很敬重,故此也是畅所欲言,除了一些特别紧要的军中机密,其他皆是全盘告知。 了解到朝廷正在向西夏调兵,堂上的衮衮诸公都已明确必行此战的决心,长柏不由心中一振,畅声道: “理当如此!区区边陲小国,竟然也敢挑衅我大周,真当我大周人人可欺不成?!” 相对于长柏的振奋,杨文彦身处军中多年,却是没这么乐观。 看在长柏关系亲近以及可造的份上,思忖片刻,说道: “我知你心有热血,但此战犹然未定,不可盲目乐观。” 长柏知道自己还是门外汉,于是诚恳地行了一礼,恭声问道: “请彦哥哥教我!” 杨文彦点了点头,答道: “从纸面上看,我大周近些年军队人数众多,但其实不然,就连京中,你若是家中有人在禁军中任职,就能发现应卯人数远远足不了额,更别谈地方军队了。” 杨文彦见长柏脸色一滞,继续道: “按道理来说,大周精锐应当尽在禁军,拱卫皇城,但你是自家人,我也同伱说一句真话,在我们这些军功勋贵里流传着一句话,禁军河北军和京师军‘武备皆废’,唯有陕西军可用。” 这时,杨文彦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但此次大周和西夏之争,陛下已经有言,陕西军须得原地驻守,以防灵州兵败后,西夏兵锋直指京畿。” “这……?”长柏眼里露出不可思议。 若是真如杨文彦所言,此次灵州之战,官家不让调动陕西军,那大周调动的兵马岂不都是“老弱病残”? 能打的军队不上前线,反而在后面督战看戏? 而且未战就先考虑兵败。 无论如何,此举都不利于军心。 若不是念着忠君体国的本分,长柏都要说一句“陛下糊涂啊!”。 “那此战还有必要吗?”长柏踌躇道。 这样说来,此战似乎已经是一场未战,就先显露出了败相。 那还有打的必要吗? 杨文彦虎目一瞪,喝道: “打,自然要打!灵州是我大周唯一的养马地,若是如燕云十六州一般被占,那以后的‘岁赐’更是须得往上涨几番!” 对于大周的兵家而言,岁赐和岁币就是他们心中不可言喻的痛! 明明当年那场战还能打,辽国已然是后继无力,但纵使他们在朝堂上群情激奋,战争还是被先帝强行叫停,“成就”了两国之好。 这也导致官家和皇帝们看到了“议和的好处”,就连西夏,朝堂上下居然也用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的商贾思维,也给了岁币! 只不过为了名声好听些,才另取了一个“岁赐”的词。 (本章完) 第133章 朝堂僵持 婚前培训 第133章 朝堂僵持 婚前培训 眼下西夏要加收岁赐,其实在老皇帝和文官们看来,也不是不可以给。 不过同样是为了脸面上好看。 毕竟不能西夏说涨就涨,那把大周的颜面置于何地? 所以才有了此次上下一心的调兵灵州。 不过兵家是为了取得战争的胜利。 期间练兵,以图谋重新夺回燕云十六州。 但皇帝和文官们却是想着大棒之后再给个甜枣。 先胜了西夏,再以胜利者的姿态给西夏涨点岁赐,以表安抚。 然而皇帝也不是全然无知,他同样知道大周最精锐的军队就是陕西军,所以本着以防万一的心态,他根本不肯调动陕西军这道屏障。 虽然宁远侯上表过很多次,但却都是被皇帝和高官们置之不理。 禁军、陕西军是不可能动用的。 要打就只有地方军队! 在他们看来,自己大周军队纸面上的实力这么强,就算是辽国都可以碰碰,只不过是本着“生意不能亏”,和平共处的理念,所以才选择不开战,每年缴纳岁币。 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小小的西夏? 蚁多咬死象的形容虽然不是很恰当,但若真是调动大周各方军队,肯定能打得过西夏,但问题是得不偿失啊! 军中大佬们要的是练兵,而不是让一群弱军、残军直接上战场,最后得来一个损失惨重的结果。 我想练兵,不是送人头! 所以如今大周虽然正在筹备灵州之战,但是局面却有些僵持。 而邕王和兖王更是在这时候接连跳了出来,说那些将军们既然不愿意,那就让我来! 让我带兵,小小西夏手到擒来! 朝堂中也逐渐传出一种论调。 既然太子之位争执不下,不如让两位王爷各自带兵,以此战的结果决出皇储。 虽然两位王爷请战,但皇帝即便年迈,脑袋可不糊涂,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在这时候染指兵权。 不用旁人说话,皇帝就直接给否了。 想到这,杨文彦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 “算了,明日便是文远的喜事,现在谈兵戈之事不吉利,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再同你细说。 你现在还是学子,当以春闱为重,日后授官,再做思虑也不迟。” “来,饮甚!” 长柏也是豁达之人,知道现在想这些有些为时过早,百无一用是书生,若是春闱失利,便是再怎么想也没用,当即也是举起酒杯碰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饮甚!” 宴席结束。 带着些许酒意,脸颊醺红长柏同杨文彦互相道别。 经过刚才酒桌上的一番谈话,两人已然是看对了眼,颇有些引为挚友的意思当下也是依依惜别。 积英巷。 盛家。 随着长柏和如兰归家,婚前的所有流程已然是全部完成,只等明天华兰出嫁了。 今天是华兰作为盛家未出阁女儿的最后一天。 房里,梳妆镜前。 华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带着即将出嫁的欣喜,但心里不知为何,却有些空落落的。 明明自己很高兴嫁给杨文远,怎么临到头了,却反而有些畏惧了呢? 华兰站起身,拢了拢袖子,伸出素手轻轻探着屋内熟悉的一切,渐渐地,心里略微平静了下来。 这时,王若弗从屋外推门而入,见着了这一幕,当即笑道: “怎么?是不是舍不得了?” “让母亲见笑了。”华兰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妨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子出嫁前都是这般,你母亲我当年也是这样不舍。” 王若弗也转着头扫视一圈,略带感叹道: “今夜过后,伱就要过门了,虽说母亲打心底里为你高兴,却也是有些感触,以前只觉着你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一转眼,你却是要做别家的大娘子了,真真是没想到。” 听到王若弗有些煽情的话,华兰有些羞涩,赶忙转移话题道: “母亲,你这突然来找我,是有事?” “哦!” 王若弗这才反应了过来,立马说道: “你弟弟和妹妹已经从杨家回来了,诸事顺利。你祖母想着你明日就要出嫁,所以让我过来提醒你一声,晚宴去寿安堂那用饭。” 华兰温婉的点头应下。 天色暗下后,盛家嫡系人员全都聚在了寿安堂。 该说的话早些日子已经说完了。 一场饭下来,只有盛老太太牵着华兰的手,时不时地柔声宽慰几句,其他时候都很是安静。 吃完饭,华兰还要留下来陪着盛老太太继续说会儿话,但是被盛老太太温声劝了回去。 “又不是今后都不见了,两家都在汴京,隔得也不远,不用急着要一晚上把今后的话都说完。” 嘴里虽是这么说,但盛老太太的眼眶还是红了,华兰见状还想留下来,但见盛老太太继续道: “回房去罢,你心里念着我这个祖母就行,总不能时间都被我占了,你没看见你母亲在旁边看得望眼欲穿吗?” 王若弗闻言,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华兰也只能点头,拉着王若弗的手就要走。 不过就在此时,盛老太太却是让华兰先行回房,转而轻轻把王若弗招了过去。 王若弗不解地凑上前去,旋即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神情,连忙点头应是。 “是,母亲,我已经备好了,等下就给华儿送过去。” 华兰房内。 如兰正陪着姐姐华兰说着话。 相对于其他人有些伤感的情绪,如兰倒是觉着没什么。 反正姐夫杨文远还得经常回自家书塾念书,到时候侯府里没人,姐姐不正好也要一起回来? 经常能见上面,那还伤心什么? 而且如兰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姐姐嫁出去了,自己应该也就不必每天被母亲念叨不如姐姐的话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还能经常借口去姐夫家! 到时候让杨如锦也去,正好一起玩! 这时,王若弗进来了。 她先是让如兰先回去睡觉,随即点了点头,只见身后的刘妈妈端着一个上了锁的小箱子走进门。 华兰见状,翘起眉梢奇怪的问道: “母亲,你这是还要添置些什么东西给女儿吗?” 王若弗脸色发窘,原本调理好的心情被华兰一句话破了功,连忙慌里慌张的把手里的钥匙往刘妈妈手里一递,匆匆跑出了门: “里面的东西是女子出嫁前夜须得学的,我还要同你父亲商量明日的婚事,就让刘妈妈教你了。” 盛老太太刚才找王若弗便是说这事,问她有没有准备好婚前生理图册,等下送到华兰手上。 王若弗对华兰的事格外上心,自是准备好了。 早些时候,就翻箱倒柜地把那装着图册的小箱子翻找了出来,又寻摸到钥匙,准备齐全地赶到了华兰这儿。 见母亲突然逃走。 唯独留下了刘妈妈和一个略显神秘的小箱子,华兰不免露出不解之色。 (本章完) 第134章 华兰出门 第134章 华兰出门 这拿着嫁妆画本该是由新娘子的姊妹姑嫂来教授的,但华兰在家里是最大的,姑嫂也不亲近,所以只能让王若弗自己来。 但是刘妈妈万万没想到,自家大娘子孩子都有三个了,居然还不好意思亲自指导,把锅扔到了自己身上。 看着自家大姑娘那布满疑团的翦水秋瞳,刘妈妈心里稍稍有些难为情,但立马凭借久经风浪的阅历回过神来。 先让华兰去床榻上坐着,随即自己把小箱子放在桌上。 钥匙插入锁孔。 伴随着“咔”的一声,里面的嫁妆画图穷匕见。 刘妈妈拿起两卷二十四册嫁妆画,缓步走到华兰面前。 看着眼前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裸身画册,上面着男女一对,互相搂抱紧贴,不同册上姿势各异,华兰一双明眸闪烁,俏脸上登时一热,艳丽的脸颊愈发显得娇媚动人。 “这……” 华兰没想到母亲千藏万藏,还小心翼翼地藏在箱子里的东西居然是这物件,当即羞得说不出话来。 难怪母亲突然跑了! 换做自己,怕是也得掩面而走! 刘妈妈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没有任何拘谨,脸上带着写满过来人的笑容,轻声道: “大姐儿,大娘子留下我来给你说些夫妻间的道理。” “嗯……”华兰声若蚊蝇的点了点头,玉手忸怩地揪着被褥。 “大姐儿不必脸热,这嫁妆图是我们女子婚前必走的一道规程,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只是给大姐儿你粗略说一下,稍后便放到你嫁妆底下压着,明日晚上,就是伱和姑爷自己的事了。” 刘妈妈说完,便比着图册认真教授起来,而华兰在一旁听着,只敢用眼睛偷偷瞄着,但也只觉头晕目眩,面红耳热,整个人都快要热的冒出白气来。 不一会儿,刘妈妈总算讲完了,把书中的画册放下,躬身行礼退出屋外。 见刘妈妈走了,周边没人,华兰立马着急忙慌地把嫁妆图攥住,当即就要重新塞回箱子,但刚要重新把木箱重新合上。 只见华兰映在窗纸上的清丽身形顿了顿,半晌后又是一声“咯吱”声。 九月十八,宜嫁娶、出行、置业。 一大清早。 杨家一行人已经准备好,杨文彦、顾廷烨、齐衡皆在队列中,穿着喜庆。 后边迎亲的队伍带着绑上大红的各种物件,烛,洗漱妆合、裙箱、衣匣等,还有乐官鼓吹,引领新妇将要乘坐的“迎檐子”。 盛家门口,盛长梧、长枫等人已经等好。 不一会儿,杨家的迎亲队伍到了。 打头的便是一身大红色新郎袍的杨文远,胸前别着一朵大红,骑在骏马上,身后跟着一群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风度青年。 见杨家的迎亲队伍到了,盛家当即设酒礼款待,同时散发“红”。 把酒吃完,杨文远当即就要趁机突入门去,但是被早有防备的长枫一把搂住,满脸得意道: “这是要干嘛?莫非是想要趁我们不注意强闯不成?” 计谋被识破,杨文远只得停住脚步。 被拦在门外,众人当即起哄让杨文远作一首【催妆诗】、【催妆词】。 不过杨文远也是早有准备,当即开始展现自己的钞能力结果。 与此同时。 盛家正堂内。 经过一早上打扮的华兰妆容精致,显得整个人更加姿容秀丽,仪态万方。 她正穿着一身绿色嫁衣,头戴凤冠,手持团扇,又称以怯扇遮面。 吉时将至。 杨文远穿着一身大红婚服走了进来。 盛紘和王若弗坐在上首,盛老太太也在侧旁。 旁边则站着长柏、如兰几个。 看着眼前的一对小夫妻,盛紘心里可谓是再满意不过了,脸上一直乐呵呵的摆满笑容。 王若弗刚开始可谓是高兴不已,但是从昨晚开始,整个人就有些魂不守舍。 就连今早在房里给华兰梳妆的时候,王若弗只觉着心里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今天是女儿出嫁的大喜日子,王若弗还是强行挤出笑脸,眸带泪光的看着台下的华兰和杨文远。 见新人已至,克择官(即选取吉日吉时之人的主礼人)高唱一声: “敬茶!” 杨文远从旁边女使递过的托盘上拿过茶盏,恭敬的来到盛紘身前。 “岳父大人,请吃小婿的新茶!” 盛紘爽朗笑着,伸手接过杨文远递来的茶盏,浅浅饮了一口,继而道: “往后要互敬互爱,濡沫白首,衍嗣繁茂,言以率幼。” “小婿知道了!” “女儿知道了!”华兰也跟着屈膝行礼道。 接着杨文远捧着茶来到了王若弗跟前。 “岳母大人,请吃小婿的新茶!” 王若弗看着近在咫尺的茶盏,想立马伸出手,心里不知为何却是有些畏缩,强制颤抖地伸出手,接过茶水,略带颤巍的饮了一口。 茶盏放下,嘴唇周边沾了些许水光。 见此,一旁的盛紘不由得投来忧心的目光。 他知道王若弗对于儿女的感情。 眼见着华兰就要嫁到别家去了,往后就要不在家里,这不外乎等同在她的心上割了一块。 这般痛彻心扉,依王若弗的脾气,恐怕是要当场哭出声来。 盛紘眼下只盼着王若弗能守住脾性一次。 王若弗知道今日是大喜日子,不该流泪。 哪怕她早先就给自己下了决心,要笑着把华兰嫁出去,让她高高兴兴的出门。 但事到临头,眼眶却依旧是止不住的红。 惹得她只能用手绢抵住额角,低声沙哑着说了一句: “你夫妻俩自当同舟共济、相扶相携……” 之后的话却是再怎么也挤不出了,只听得到极低的抽噎声。 手持团扇,将俏脸藏在后边的华兰,听到母亲异样的声音有些心急,但碍于规矩,也只能站在原地心里生焦,杨文远见此也是握住了她的手腕,略表宽慰。 一旁的盛紘本以为王若弗又要当众大哭一场,却是没想到她竟忍了下来,连忙道: “行了,去吧,别误了时辰!” 克择官见机也是当即高声道: “新娘子出门了!” (本章完) 第135章 新婚 皇帝赐名 第135章 新婚 皇帝赐名 杨文远和华兰转身朝盛老太太也行了一礼,随即踏步出门。 眼见着身穿绿色嫁衣的朦胧背影就要出了自家大门,王若弗鼻子一酸,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当即把手中早已浸湿的手绢一扔,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之后的呜呼哽咽声几乎是从喉间挤了出来的。 随着新娘、新郎出门,乐官再次吹奏起喜乐,女使婆子们则开始朝周边散发喜钱。 如兰站在门边,在华兰出来的时候,在其头顶撑开一把红伞,意为“开枝散叶”。 同时周边选来的五福之人开始向天空,以及伞顶撒米。 “压轿!” “起轿!” 待华兰入轿。 杨文远一翻身,重新跨坐上马,喜气洋洋的朝自家出发。 平阳侯府。 如今正是小侯爷杨文远的大喜之日,今日无论关系深浅,全汴京的勋贵们都派了自家大娘子前来赴宴,纵使有不来的,也会派上自己嫡子前来庆贺这一喜事。 虽说忠勤伯爵府袁家和杨文远有些计较,但他们家才刚重得爵位不久,所以今日之事,他们袁家也不得不派了人来。 袁家自然不可能全家上场,所以只派了一位嫡子前来。 不过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袁家派来的人居然是袁文绍。 他可是刚回汴京没多久,才去五城兵马司任职,没想到这就被抓了壮丁,还偏偏是杨文远的婚事。 袁文绍此时可谓是如坐针毡,只觉得周围人不经意间扫过的眼神,都似乎在嘲笑他一般。 同时他的心里暗恨:父亲本来说是让哥哥袁文纯来的,但谁知父亲刚一离家,袁文纯就耍起了心思,借口说身子不爽利,让袁文绍顶替自己。 顶替,你怎么不让我顶替你日后的爵位呢! 但苦于母亲也跟在旁边跟腔。 没办法,袁文绍只能硬着头皮赴宴了。 看着从不远处骑着宝马良驹的杨文远,袁文绍心里五味杂陈。 原本对于杨文远抢了自己的婚事,袁文绍还有些怨怼。 不过日子长了,袁文绍也渐渐释然。 就自己这般情况,恐怕若是别家姑娘嫁了进来,也没什么好的。 或许杨文远说的是对的…… 自己应当考虑为父亲纳一个贵妾进门,尽一尽孝道了! 迎亲的队伍到了门口。 “压轿!” 随即华兰手持团扇出轿。 一个亲信女使在前面捧镜倒行,翠蝉和彩簪左右扶持,踏在青布铺设出的路上,进中门。 一路到了正堂。 杨文远父母驾鹤西去,此时正坐在上首的是其叔父杨宇卿和叔母陈大娘子,旁边立着舅舅柳清一家。 “敬茶!” 杨文远和华兰捧着茶盏先后给杨宇卿和陈大娘子敬茶。 之后便是家庙。 不过新婚时进家庙,须得双方手牵同心结。 一旁陈大娘子的女使流岚,拿出杨家和盛家各出红绿彩缎绾成的同心结,一端由杨文远捏着,另一端搭在华兰手上。 杨文远牵引倒行,华兰相向而行,牵至家庙中参拜。 随后由华兰倒行,杨文远相向而行,手执同心结,将杨文远牵回新房。 屋内床榻。 杨文远坐于左侧,华兰坐于右侧。 待新婚夫妻俩手持同心结坐好后,一旁的婆子女使开始往两人身上抛洒金银彩钱、各类干果,同时嘴里念叨着撒帐词: “大吉大利,百年好合。” “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目是春风。” “……” 撒帐礼毕。 一旁候着的流岚走上前来,从杨文远和华兰头上各剪下一绺头发,用彩缎、钗子、梳子绾成同心结,此谓之【合髻】之礼。 “千秋万代,结发长生,大吉大利!” 结发之后,再度端上两杯酒水。 酒盏为卺(jin)所做,一种瓠(hu)瓜,味苦不可食,俗称苦葫芦,多用来做瓢,婚时为酒盏。 这时旁边的人顿时跟着起哄,其中尤以荣显的声音最大: “喝酒,喝交杯酒喽!” 杨文远脸皮厚,自是无所谓,但华兰白皙娇嫩的脸颊却是倏的一下布满了红霞,含羞带怯的同杨文远喝了交杯酒。 “合卺交杯,永以为好!” 交杯互饮后,需将酒盏抛于床下。 葫芦制式的酒盏抛掷起来易翻覆,一仰一覆暗喻男女相合,新婚和谐,也是喜庆之意。 随后杨文远摘下华兰彩冠上的饰,华兰解下杨文远袍上的纽扣,连带着一起抛于床下。 这时,流岚也已经将夫妻俩绾成同心结的头发放进盒中,递到杨文远手上。 杨文远接过,将其置于大红床褥下压着。 这便完成了交拜礼。 华兰自此在房中坐着,杨文远则是被荣显拉着去了前院喝酒。 “走走走,一酒方休!” 杨文远先是同亲戚好友们挨个敬了酒。 随后一转头,便看见了好几桌眼里泛着绿光的勋贵子弟。 这些人大多都是之前一同跟杨文远玩乐的同龄人。 眼看着自己依旧浑浑噩噩,但是杨文远却是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乡试过了,还中了个头名解元,如今更是娶了贤妻,爱情事业双丰收…… 杨文远,你真该死啊! 伱科举过了我不羡慕,但是看着你娶了一个好老婆,兄弟我真是羡慕嫉妒恨! 喝,必须喝! 今天必须把你给灌倒,如此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看到眼前如狼似虎的几桌人,即便自己恢复力强,但杨文远难免还是心里一虚。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来了一位宫里的太监,手持圣旨。 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不知道这时候官家有什么旨意下来。 不会是官家特意下旨为杨文远的婚事而来吧? 在场的众人心中颇有些不可思议。 杨文远、杨宇卿等人连忙迎了上去,只见那太监将手中的圣旨展开,高声念道: “睦族敦伦,一室聚雍和之景。扬休播美,大廷隆宠渥之恩。惟汝平阳侯府杨氏子,名曰文远,却未获字,朕闻之,特赐其字,曰东桓!” 杨家一行人听到皇帝特地为杨文远赐字,自是深感圣恩,连忙行礼: “谢陛下圣恩!” 随即杨宇卿连忙邀着那太监进家用宴。 若是平常,这太监自然应允。 不过如今官家还在宫里等着呢。 所以他也不敢多待,只领了杨宇卿硬塞来的喜钱,带着满脸喜色回宫。 这一番意外,让原本想要把杨文远灌醉的荣显等人更是眼热,立马涌上前来。 “喝,给我喝!” “喝这么慢,是不是男人?” “……” 好在杨文彦体贴。 知道今天是杨文远的大喜之日,帮着挡了不少酒,杨文远才不至于烂醉当场。 秋日的夜空看不见一丝乌云。 星河灿烂。 “嘎吱……” 随着一道浅浅的推门声响起,原本安稳坐立在床上的华兰,脸颊一瞬间染上两抹红晕。 (本章完) 第136章 吃饱力气干事 新婚燕尔 第136章 吃饱力气干事 新婚燕尔 房门大开。 坐在床榻上的华兰抬眼一看,果然是带着一身酒气的杨文远走了进来。 “翠蝉、彩簪,不用你们陪着了,去歇息吧。”杨文远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闻言,翠蝉和彩簪互相对视一眼,捂嘴轻笑,转而又揶揄地看了一眼自家姑娘,欠身行礼道: “是,姑爷!” 两位女使笑着出门,顺带贴心的把房门合严。 声音消寂,红色的婚房内顿时只剩下杨文远和华兰这一对孤男寡女,杨文远酒意上头,红着脸,携着一身酒气坐上床榻,紧接着挪着屁股凑到了华兰边上。 即便明白旁边的男人已是自己的夫君,但是突然感受到耳边,传来一阵阵未曾感受过的炙热鼻息,华兰还是不由得心跳加速,红唇微抿,芊白玉手稍稍攥紧腿上的裙摆。 杨文远直勾勾地盯着华兰那娇艳的脸庞。 橘黄色的灯火映照轻纱帷幔,让眼前的丽人更显妩媚清丽。 似是感受到了杨文远逐渐炽热的眼神,近在眼前的沟壑开始跌宕起伏,那无处安放的柔荑也在无力地揉搓着已有褶皱的床单。 两人贴的越来越近…… “你饿了没?” 正当气氛逐渐暧昧,粉黛已经爬满眼前的俏脸,杨文远的嘴里却是突然冒出一句这般突兀的话,让华兰水光潋滟的美眸不由得怔了怔。 “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饿了没?” 只见杨文远脸上笑道: “伱都在房里坐上一天了,怕是只有些干果吃食落肚,你不饿?” 华兰自然是饿的。 她这初来杨家,什么人都不认识,自然不敢招呼人偷偷给自己带些食物过来,所以只敢挑些床榻上的瓜果充饥,刚才她就在同翠蝉、彩簪诉说自己肚子饿呢,杨文远就来了。 见杨文远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华兰不明白他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点了点头: “饿了。” “那就好。” 杨文远当即志得意满的抬起胸脯,乐着拍了拍手,旋即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只见长青已经拎好食盒候在了门外。 杨文远接过食盒,刚要关门,但见长青依然站在原地不动,似乎是想要为自己守门的模样,当即给了这个想要“听自己墙角”的榆木脑袋一脚。 “滚滚滚,今夜不用你守门,不对…以后你也不用帮我守夜了。” 等长青走远,杨文远这才将门用力关上,随后拎着食盒放到桌上,将其中的点心一一取出,转头就看到华兰依旧坐在床上,一脸惊疑的看着自己,顿时乐道: “我刚从樊楼买的点心,还有你最喜欢的软酪,你不吃点?” 杨文远:我出钱就等于我买的,这话没毛病! 华兰脸上浮现出纠结之色,似乎不知道这般合不合乎规矩,但杨文远却是已经等不及了,拿起一块软酪径直丢进嘴里,一边鼓着嘴一边说道: “我喝了一天酒,饭是一口没吃,现在饿极了,我先吃,你随意。” 华兰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也是饿得很,看着最爱的软酪被杨文远一口一个丢进嘴里,当即坐不住了,俏脸红彤彤地小跑到桌前,拿起软酪吃了起来。 不过不似杨文远那般大快朵颐,只是小口小口的咀嚼,吃相都显得知性闺范。 “在自家相公面前,就别端着了。” 杨文远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帝还不差饿肚子的兵呢,吃饱了才能有动力干事嘛。” 闻言,华兰的樱桃小口顿了顿,随即哼唧着瞪了杨文远一眼,没说话,不过鬓边的晶莹耳垂却是骤然红了许多,恍若一滴宝石纯色。 有了一起吃食的愉悦,华兰也没有杨文远刚进门时的拘谨羞涩,对于杨文远后面时不时递到嘴边的吃食,虽有些羞怯,但还是美目飘忽地吃了下去。 等肚子填了个半饱,杨文远从最后一层食盒里拿出一盅酒,用小酒杯给自己和华兰各自倒了一杯。 “白天的交杯酒太仓促了,没什么感觉,现在才是真正的交杯酒。” 说着,杨文远将两只酒杯拿起,左手递到华兰的素手,右手呈半弯,示意华兰再来一次交杯酒。 华兰没好气的看了杨文远一眼,但也只能无奈点头,将手同杨文远结实的手臂搭着。 见姿势已经摆好,杨文远登时凑上前,将自己的脸贴到近前,微微蹭到旁边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滑若凝脂,低声道: “合卺交杯,永以为好!” “合卺交杯,永以为好!” 喝完交杯酒的两人近乎是贴到了一起,杨文远接过华兰的杯子同自己的一起放到桌上,随后更是往前靠了靠,一股淡雅的清香直入鼻翼: “夫人,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有大事没办呢。” 双目正对着杨文远含情脉脉的眼神,华兰明眸闪烁,将螓首偏向一旁,小声轻吟道: “你饭量大,应该还没吃饱呢……” “华容婀娜,令我忘餐。日后怎么吃都行,但是今夜可不能吃太饱了。” “那…那我身上沾了食气,我先去梳洗打扮,换身衣服……” 事到临头,华兰嘴上不自觉地找些理由,似乎这般能让自己好受些。 “换什么衣服,我一身酒气也没换呢。” “那…唔嗯!” 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看着那近在咫尺,将启未启的红润,杨文远哪里还给机会。 径直往前凑了上去。 身前的华兰还没来得及说出话,就被堵了回去。 杨文远只觉得一股柔软清凉的触感直上心头。 首当其冲的,便是振奋人心的凉意和前所未有的滑嫩。 旋即又是一股暖意。 但杨文远还没高兴太久,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堵洁白如新的墙壁,将外来者牢牢挡在门外。 杨文远也不恼。 将抵至胸前的阻碍拿住,再度俯身。 四目相对,炽热的鼻息此起彼伏。 一股异样的感觉开始逐步攀升。 不知过了多久。 随着一声娇哼,原本坚如磐石的防守顿时如同沙墙般轰然坍塌。 杨文远知道眼下到了关键时刻。 再接再厉。 (本章完) 第137章 新婚燕尔正当时 第137章 新婚燕尔正当时 杨文远依旧不依不饶。 任使眼前的猎物左右腾挪,终究还是被杨文远堵在一处角落。 予取予夺。 那是先前未曾感受过的滋味。 呼吸间充斥着幽兰香,沁人心脾。 杨文远本就被人灌了许多酒。 再添上华兰刚刚那骤然一身急声娇嗔。 炽热,醉人,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余韵从上到下。 杨文远此刻只觉沉溺于旖旎梦境,心中的火炉再添薪柴。 不知过了多久,曲终人歇。 杨文远气喘如牛。 华兰香汗淋漓,抿嘴轻哼。 而两人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银色丝线。 华兰俏脸一瞬间染上浓浓的红霞。 连忙伸出柔荑抹了抹。 旋即立马整起脸,一股子欲盖弥彰的味道。 可那令人心动的娇艳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杨文远不再说话。 起身,一手揽住华兰的纤细腰肢,一手拖住修长匀称的长腿,迈步往床边走去。 轻轻将身姿轻盈的华兰置于床榻。 揽裙脱丝履。 绣鞋轻落,丝履附之。 一对柔弱无骨的嫩滑登时映入眼帘。 感受到虎掌中的畏缩之意,杨文远淡然一笑,也不紧捏,轻轻放开,只见眼前的白皙倏而远逝,躲进大红被褥下藏了起来。 举身赴其上。 紧接着,一股柔软的触感从身体各处争先恐后的涌入杨文远的脑海。 再次对上华兰的美目。 此时的她胸前波涛汹涌,吹气胜兰,脸上浮现出一种别样的红,染到了耳根,连带着粉颈红成一片。 只见华兰虽蛾眉紧蹙,却含情脉脉,眼里亮晶晶的闪着杨文远的倒影。 除此之外,再无二般。 女子出嫁前须得开脸,即是绞面。 华兰本就天姿国色,眼下更是洁白如羊脂白玉,吹弹可破。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盈波秋水,小巧的琼鼻下一张红润丰满的小嘴微微翘起,闪着如同水晶般的光润,端得是摄人心魄。 杨文远刚要再探,却是被华兰伸出玉手挡了挡,迎着杨文远疑惑的目光,华兰未免云娇雨怯,纤长卷翘的睫毛低垂,哼唧了一句: “等,等一下…我嫁妆底下还有我母亲给我的东西,是……” 之后的话,面对着杨文远火辣辣的眼神,华兰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杨文远当即明白应当是女子出嫁时,家里人给的嫁妆图,只轻轻笑了一声: “无需这般麻烦。” 就算你让这做嫁妆画的人家过来,在我面前,他都得给我喊一声先生! 帷幔低拉,衣裙渐落。 眼前的玉人身形婀娜,肌肤晶莹如玉,欺霜赛雪,毫无瑕疵。 身形匀称,一双玉腿结实而修长,与杨文远健壮有力的躯体相得映彰。 杨文远是个孜孜不倦的求学者。 对于未曾见过的地方,自是要自行探索。 华兰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奇怪的感受。 温热触感所过之处,都惹出一片片战栗。 杨文远遂低下头。 触及那如同天鹅般修长的雪白脖颈。 如瀑发丝透出缕缕清香淡雅,以及其独有的馥郁芬芳。 之后便是水到渠成。 “嗯哼~!” 一声婉转清亮的轻吟声凭空炸响。 华兰黛眉轻蹙,眉宇间都是惹人怜爱的娇弱: “轻…轻点……” “嗯!” 杨文远点头应是。 他从善如流,转战别处。 片刻后,皱起的眉梢平复。 “好…好了……” “嗯!” 此时此刻的杨文远无需多言。 只见华兰黛眉紧蹙。 樱桃小口中发出如同小猫轻挠般的轻吟。 杨文远喜欢循序渐进,缓缓图之。 但这样是不够的。 你须得学会时刻给准备一些小惊喜。 剧情应当跌宕起伏。 之后更是要大起大落。 还须得学会一波三折的技巧。 如此才能引人入胜,让人拍案称绝。 才能得出让人身心愉悦的结果。 作为一个求学者,杨文远丝毫不觉疲惫。 做俯卧撑,锻炼身体的意志坚定不能移。 次次起伏剧烈,动作规范标准。 半晌,华兰那白瓷般的滑嫩肌肤早已布满晶莹的汗珠。 “嗯……” “嗯哼~!” 随着一声情绪饱满的强烈叹息,以及一道带着些许哭腔的急促高唱。 屋内登时安静了下来。 片刻没到,杨文远重新龙精虎猛! 总算是找到自己恢复力强的用处了! 蓄势待发之际,华兰感受那重新复苏的火热,当即将水光盈盈的眸子投向杨文远,不顾光洁额头上的汗珠,恳求道: “官人,能不能让我先歇息歇息。” “好。” 杨文远爱怜的亲了亲华兰的额头。 他知道今天是华兰的第一次,不应该太过放肆,当下也不准备继续了,侧过身,将其搂在怀里。 来日方长! 半晌过后。 谁知却是听华兰凑到耳边轻声道: “官人,你是不是憋着难受?我听刘妈妈说,男子不应当憋着的,会憋坏身子。” 杨文远登时眼神一定,迅速低下头看向脸色红润的华兰,确定她没有什么大碍,心里稍稍熄灭的火焰登时重燃了起来。 来日,方长! “不要……”看着再度压在自己身上的杨文远,华兰吓得赶紧把水润的美眸闭上,同时红唇轻启,充满了娇羞。 “不是伱让我别憋坏身子的吗?你应当也歇息好了!” 闻言,华兰有些幽怨的看了杨文远一眼,之后羞答答低下了头,眼睫毛忽闪忽闪。 战端再起。 雨打芭蕉淅沥,阴满中庭霖霪。 此间乐,不思蜀也! “官人,别……” “真不行了,我真的累了……” “……” 云鬓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后半夜,云雨渐歇。 清早,一缕初升的曦阳透过窗户,洒在床边。 天色既明。 原本的生物钟让杨文远应时而醒。 坐起身,杨文远看了看身侧发丝零落的华兰,嫩藕般的玉臂掩在被子上。 她自幼养在闺中,远没有杨文远这般好的体力和恢复力,此刻依旧还在睡梦中,呼吸绵长且安定,红晕脸颊边的嘴角露出浅笑,似一个在梦中得到甜食的孩童。 即便依旧精力充沛,但杨文远却是没有半点起床的念头,跟着往前凑了凑,重新躺下,再度搂住华兰的曼妙腰肢。 玄宗,东桓悟了! (本章完) 第138章 累狠了 杨家祠堂 第138章 累狠了 杨家祠堂 不早起,重新搂着媳妇睡个回笼觉。 这多是一件美事啊! 或许是昨晚实在是累狠了,中间翠蝉和彩簪来了好几次,见华兰都没醒,想着这是自家小姐进杨家的第一天,刚想上前把华兰喊起,就被杨文远挥退了出去。 杨家能让华兰早起拜访的长辈只有杨宇卿夫妇,但依杨文远昨日对叔母陈大娘子的观察,恐怕昨夜这对中年夫妻也是没少折腾,起的怕是没这么早。 又过了一会儿,华兰悠悠转醒,感受到全身各处传来地酸胀,以及一处有些火辣的疼痛,让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嘤咛。 半懵半懂间,撑起玉手伸了个懒腰。 霎时间,春光乍泄! 杨文远可是一直都清醒着,登时将眼前的美景尽收眼底。 经过昨晚的如琢如磨,如切如磋。 他可是知道眼前的美色多么令人垂涎三尺,再加上华兰初经云雨,此刻更是透出满面春光。 五官精致而立体,鼻梁高挺,樱唇红润,一双桃眼顾盼生辉,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子新妇的娇媚风情,其中又夹杂着独属于少女的娇俏活力。 少女型少妇! 杨文远本就年轻火力壮,这下更是气涌冲冠,食指大动。 这时,华兰也意识到了杨文远在身侧,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纵使经历了昨日一夜荒唐,华兰还是不由得心生羞怯,芊白玉手轻轻捏住被子的边沿,缓缓拉上,堪堪露出些许白里透红的深壑。 “醒了?”杨文远侧过身,手撑着脑袋朝华兰问道。 “嗯……”一大清早就是这般坦诚相待的对话,华兰不由得心生羞意,垂头应道。 杨文远知道依华兰的性子,肯定这时候是羞涩难当,当下也不故意调弄,自行穿上彩簪折好放在边上的衣裳。 走出门,让早已候在门外,脸色浮现些许焦急的翠蝉、彩簪两位女使,进去伺候华兰穿衣打扮。 看到不远处离得远远的长青,杨文远不由得讶然一笑,伸手将其招到身前。 “叔父那儿起了吗?” 杨文远知道华兰进门的第一天,正是担心这不行,那出差错的时候,肯定不想坏了礼数让杨宇卿在那等,所以早早就让长青安排好院里的婆子去杨宇卿院里候着。 若是杨宇卿那边起了,就过来禀报。 “回公子的话,二老爷那边也才刚出些响动,时间赶得及。” 说这话的时候,长青语气还颇有些愁绪,以往守在门边的都是自己一个人,现在盛大娘子一进门,自己的位置就被那两个女使抢了,转而发落到了廊道。 公子,不,不,不! 杨文远自是不知道长青心里有这么多戏,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没任何反应。 她们是陪嫁女使,女! 你,男仆。 男,懂? 杨文远点点头,重新回屋。 屋内,华兰已经在两位女使的服侍下,穿好了新衣。 头朝喜服须得郑重。 只见华兰穿着一身正红牡丹镶金锦绣华服,斜插一对滇红凤钗,耳畔垂着明晃晃的红珊滴珠,旁边首饰盒上还有约莫十多个龙凤金镯准备戴上。 杨文远自行穿的也是一身浓红喜庆婚服,两侧肩胛往下织锦绣纹,都是金丝蝙蝠团,腰间系了一条松香色弹墨嵌玉腰带。 和华兰一般,都是浓烈的红色。 女子着大红色显得张扬喜庆、热烈大气,放在男子身上往往显得些许阴柔。 偏偏杨文远长期习武,兼备身材高大魁梧,面色坚毅,生生撑开了气势,只更显得整个人气宇轩昂。 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点妆的华兰,杨文远跟在一旁坐下,撑着手看着,华兰觉得自己起晚了,也顾不上杨文远一直在旁边盯着,只继续描眉画眼。 看了一会儿,杨文远嘴里突然开口道: “今日只在自家里,随便拾掇一下就行。” 此言一出,旁边的翠蝉和彩簪跟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惹得华兰回给杨文远一个娇嗔的白眼,回道: “你若看着无聊,就自行出去,别打扰我们妇人家的事,在旁边看着也不安生。” 已经成了夫妻,还有了昨夜一场风雨,两人说话也不同之前那般藏着话,因此华兰当即腹诽说了句。 杨文远心里一乐,当即道: “这些胭脂水粉、钗环首饰,你还未必有我精通。” 顾廷烨那厮之前有些美妆达人的兴趣,在广云台的时候,多次提着给行首们涂抹脂粉的建议,邀着众人一起找乐子。 杨文远有前世的经验,再加上熟能生巧,自然会些。 不过华兰也是心思敏捷,脑子里稍微一琢磨,立马就将原因想的大差不差了,原本明艳的脸色陡然暗淡了下来,眼色颇有些不善。 见状,杨文远心里当即咯噔一下。 坏了,好像说漏了嘴,杨文远脑袋一转,轻咳一声,说道: “叔父、叔母已经醒了,伱若是要去请安,怕是动作得快些。” 华兰果然来不及细问,惊呼一声“你怎么不早说”,转头立马开始加快动作,嘴里还时不时蹦出一句“都怪你,昨天都说早点睡了”,“翠蝉要早点喊醒我,你怎么不让?”。 杨文远:结了婚的女人,哪怕是一天,也果然和待字闺中时不一样! 一会儿后,华兰收拾好了,再将自己绣的女红巧作,缝制的鞋袜枕头带上,当即就要和杨文远去杨宇卿的院子里去拜见,但被杨文远转手拉住。 “叔父先前同我说了,让我们先去祠堂。” 按照正常流程,新婚的第一天应当先给直系亲长磕头。 若是遇到不好的婆婆,就会让媳妇“站规矩”。 接着便是旁系亲戚,然后才会开宗祠、入族谱。 不过杨文远的双亲驾鹤西去,杨宇卿便让杨文远先去祠堂,随后再去自己那请安。 两人并肩而行,后面一群女使婆子簇拥着往宗祠而去。 出了院内垂门,两人转入一条翠竹林立的碎石幽径,行了四五十步,侧入一处正院。 只见眼前出现一条宽阔的甬道。 再往前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杨家祠堂。 (本章完) 第139章 什么叫世家名门? 答贺 第139章 什么叫世家名门? 答贺 眼前的这座祠堂占地宽广,古朴而典雅,青砖黛瓦,雕梁画栋,尽显贵族气派。 漆红大门的两侧各有雄狮镇守,石阶之上,匾额高悬,上书“宗祠”二字,笔力遒劲,气势磅礴。 后边的人群停住,只有杨文远拉着华兰迈步踏入其中。 只见幽深庄严的高柱大堂内,空间宽敞明亮,布局严谨有序。 进门第一眼,就能看见北面一整面墙都被铸成供桌祭台,八九寸高的阶梯状牌位格一层一层地往上垒,足足有十七八层高,上面列布着密密麻麻的牌位,周边香烟缭绕,烛火摇曳,映照出肃穆庄严的氛围。两侧的墙壁上,也嵌着石刻碑文,记录着从杨家先祖开始的家族兴衰与荣光,诉说着侯府辉煌的历史与传承。 而在其下的华兰,不由得呆愣当场。 刚才一番步行,就已经是她之前未曾见过的壮阔,再看着眼前星罗棋布的牌位,更是让她神情一滞。 无论哪朝哪代,都是一个讲出身、论门第的社会,而祠堂祭祀,便是一个家族是否源远流长,世家名门的最好表述。 谁家传承的代数越多,祖宗越风光,那越是能说明这家人薪尽火传,血脉高贵。 而早先在宥阳祭祖的时候,华兰便大致看过自家的祖宗牌位,再对比眼前杨家的,恐怕连人家的零头都算不上。 这还只是嫡系。 若是再论其他,两家的差距更是如同一道天堑。 门第高贵、累世公卿…… 华兰本以为自己先前已经想得够多了,但是看到眼前,当下这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概念,又是突然明晰母亲为何一直逢人便说自己嫁了个好人家,许了一门天上掉下来的亲事。 祠堂里,杨宇卿已经在这了。 家里新一任大娘子即将入门拜见先祖,按理需要长辈在这看顾着,跳来跳去,这任务也只能落在了杨宇卿身上。 昨晚累到腰酸背痛,现在还要早早从床上爬起,来到祠堂护持。 杨宇卿有时候也觉着自己夫人说的话没错,不过不是独她一人给杨家奔波劳碌,分明是自己夫妇俩都是给杨文远这小子的劳碌命! 杨宇卿站在供桌边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杨文远,心里恶狠狠的暗忖: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侄儿的份上,高低得给你套个麻袋出出气! 杨文远走到近前,看着自己叔父眼眶边浓浓的黑眼圈以及,一脸的疲惫之色,如何不明白叔母昨晚发了大力。 再想到杨宇卿为了自己起得这么早,心中顿时一阵感动:放心吧,叔父,明年一定让你抱侄孙! 杨宇卿淡淡看了杨文远一眼,转而朝华兰亲和的点了点头,温声道: “华儿来了,上香磕头吧!” 供桌上已经备好了香线,杨宇卿拿过香线,转身间目光朝最下排正中间一扫,只见那是两块颇新的牌位,左侧的牌位上书“先考杨公宇廷之位”,右侧的牌位上书“先妣杨门柳氏之位”。 杨宇卿神情略微黯淡,但随后一振:兄长,嫂嫂,文远已经娶妻,延绵子嗣已是近在眼前,伱们九泉之下想必也能瞑目了。 杨宇卿转头看向华兰,不由得心里暗暗点头:文远的眼光不错,是个好生养的姑娘! 双手接过杨宇卿递来的线香。 身前也已备好蒲团,两人当即一同跪下,恭敬地叩首行礼,焚香祷告,之后将线香插入鼎炉。 见礼节已毕,杨宇卿当即爽朗笑道: “礼已毕,你叔母已经在院里等着了,我们正好一起过去。” 华兰自是不会多说什么,转头看向杨文远要他拿主意,看到这一幕,杨宇卿心里头对华兰更是满意,杨文远则是自无不可,一行人当即往杨宇卿的院子走去。 走了接近一刻钟的功夫,一行人才到了杨宇卿的院子,中间杨文远见华兰似有不济,想让她坐上滑竿,但杨宇卿这个长辈就在旁边走着,华兰哪里肯,于是只让杨文远偶尔搀扶,但这举措也让杨宇卿不时侧目,嘴里笑道两夫妻新婚燕尔,感情甚笃,惹得华兰频频脸红。 眼见到了地方,杨宇卿先进门,华兰和杨文远落在了后头。 随后里面传出了陈大娘子的声音,华兰于是赶忙松开杨文远的手,美目横了杨文远一眼,低声娇嗔道: “都怪你,都说了让你消停些,别那么用……” 后面的话华兰不好说,只轻哼一声: “昨晚跟个倔牛一样!” 对于华兰的诉苦抱怨,杨文远毫无知错的自觉,反而很是骄傲自豪,不自觉地把腰板挺得更直了。 反而眼神宠溺地看了华兰一眼。 她在夸我! 进了门,杨宇卿和陈大娘子在上首坐着,杨文彦和杨如锦也在一旁。 接着杨文远和华兰再度敬了杯茶,杨文远夫妇乐呵呵的受了。 然后华兰拿出自己未出阁时,在家里绣的女红巧作,献给陈大娘子。 陈大娘子笑着收下,转而让其女使流岚回了一匹彩缎。 时间赶早,知道大家怕是都饿着肚子,陈大娘子当即张罗了一桌吃食。 女的靠在一起,男的凑成一堆。 这算是早点,因此都是些粥点早食。 华兰看着眼前的吃食,心里暗暗吃惊,只见虽然名字和自家的饭食一样,但是样式、品相却是大有不同,也就寿安堂那能稍微比比,但数量上却还是不及。 不过华兰小时有盛老太太的言传身教,加之孔嬷嬷的悉心教导,动作温婉流畅,优雅自若,没露出丝毫怯意,反倒是让陈大娘子频频侧目,心中倍感惊讶。 本以为华兰只是脾性、相貌好,没想到其他规矩礼数却是半点也没差,陈大娘子转念一想,又寻思到盛老太太和前不久的孔嬷嬷,当下也是面露了然。 看来华兰的规矩教养应当衬得上大娘子的身份,自己也不必担心她后宅里的事了。 一顿饭吃完,陈大娘子和杨宇卿对视一眼,显然都对这侄媳妇极为满意。 留下女使收拾桌椅,一行人再往偏厅说话。 言语谈及,除了对杨文远和华兰的祝福庆贺外,便是杨文彦了。 (本章完) 第140章 灵州之战的背后博弈 第140章 灵州之战的背后博弈 杨文彦是为了杨文远的婚事,特地从宁远侯顾偃开那告假赶回来的。 若是再把往返的时间算上,那今天下午便要出发。 在场的杨宇卿夫妇、杨文远等人都知道杨文彦这一去,再回来便只能是大周、同西夏大战之后了,即便杨家世代从军,但众人还是不免为杨文彦担忧。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稍微不小心,便可能发生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杨文彦却是毫无惧色,反而有些跃跃欲试,笑道: “父亲、母亲不必为我担心,这场国战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别说此战若是功成,对我大周军伍是一极大振奋,我杨家世代沐君恩、食民禄,我自小练武锻体,也为的就是今朝,以身报效正当时!” 陈大娘子脸色依旧担忧不减,但杨宇卿却是面露欣慰,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杨文彦的肩膀,沉声道: “看你心意坚定如斯,为父心中甚为宽慰,你们在外搏命,为父也只有在京中为将士谋福祉了。” 说罢,杨宇卿让陈大娘子带着华兰、杨如锦去后边说些体己话。 陈大娘子知道杨宇卿这是要谈正事了,领头起身,挽起华兰和杨如锦的胳膊,华兰也是懂得,当即行礼,跟着陈大娘子一同离去。 待人走了,沉默了片刻,杨宇卿突然哀叹一声: “前几日大朝会,官家已经定下了此次灵州之战的大致章程,纵使我同令国公、承平伯据理力争,但关于陕西军的调令还是被官家同文臣们否了,禁军诸多序列原地不动,陕西军原地待守……” 杨文远当然也知道这个消息,但对于官家做了这个决定丝毫不觉意外,只轻笑一声,说道: “官家如今年迈,惯是不愿意折腾的,要不是此次西夏太过,外加叔父你们接连上奏,恐怕这场战也是打不起来。” 杨文彦沉默不语,杨宇卿轻声一叹: “文官们说河北禁军、中央禁军只能留守,以防辽国趁机兴起兵戈,但根据皇城司和枢密院机速房得来的各类情报,不谈前几年辽国已经损兵折将,他们好像现在都有些自顾不暇了,哪里还管的上我们。” 虽说两国之间签署了盟约,但大周还是照惯例往辽国派了细作,不过因为怕辽国发现,所以派的人并不多,也不深入,因此只得来一些辽国的大致讯息。 但通过各种途径的渠道分析,杨宇卿等人立马从中发现了些许猫腻。 他们发现辽国的兵马调动频繁,多往东边女真部落那儿调兵。 但因为情报工作不敢做的太过深入,所以大周朝臣们也不知道辽国到底意欲何为。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显而易见—— 辽国那边也正在筹备与东边的战争,就算这时大周同西夏大举开战,辽国也应该没有精力过来干涉。 但官家可不管那么多。 他年纪大了,还没有后嗣,所以只想在有限的时日里充分享受悠闲时光,不愿意多折腾,所以根本不可能调动所有主力军队同西夏一战。 再说,顾偃开现在就统领了一路西军,占了四分之一,如何还不满足,再多他也压不下啊。 而且还有诸多厢军支援策应,怎么就还要抽调河北禁军和中央禁军了,又不是打国战…… 但事实就是出乎文臣们、官家的预料,武将们眼见着辽国刚受了一击,又匆忙地陷入战争泥沼,暗地里也想同西夏来一次大的。 不过不是防守战,也不是闪电战,而是想要掀起一场跨越数年之久的拉锯战。 旨在练兵,还有养……借此提升武将在朝堂中的地位。 眼见着随着文人的数量越来越多,武将们在朝堂里的地位每况愈下。 就连勋贵,近些年也没以前那般风光,身份依旧没变,但是地位却是降了不少。 若是没有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来提升大周朝臣的危机感,武将的地位怎么提升? 武将没有地位,武德怎么充沛? 正巧西夏这时跳了出来,开始在灵州附近挑衅,这可谓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所以杨宇卿首要提出了养……要同西夏开战的观点。 不光打,还要打场大的! 反正这些年大周休养生息,耗得起。 至于什么时候停? 按照各位军中大佬的设想,辽国那边什么时候停,他们就什么时候停。 此举不光能敲打西夏,还能提高自身的地位,所以勋贵们才会积极踊跃的提议把各处主力军队都拉到灵州去,如此后边才能让皇帝也不能中途喊停,不得不打下去。 但不知是不是主意被看了出来,还是单纯文臣和皇帝们都不想打仗,所以到最后也才应了抽调各处厢军这一个条件。 厢军…… 厢军有什么用? 厢军中的精锐早就被抽调到各处禁军,剩下的都是些新兵蛋子,靠数量把别人堆死吗? 不过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似乎也还能接受? 从主力军队换成了各地厢军,质量上比不过,那就数量来凑? 不过灵州那边就不是刷军功、资历的好地方了,而是真正成为了一处绞肉场。 ‘那官家和文臣们是不是也在顺水推舟?这几年正好是夺嫡的关键时刻,索性把武将们的精力全都投入到灵州战场去,没有精力掺和汴京这边……’ 杨文远转头看向杨宇卿,不由得心里暗暗想到。 ‘那武将们呢?先帝时为了争太子之位的时候,就被夺爵了好几户人家,恐怕他们如今都记忆犹新,这时候应当也是不想卷入进这场纷争……’ 真要论说起来,这场武将们的谋划,还和杨文远有些干系。 就是杨文远有一次和杨宇卿聊天时,随口提了一嘴: “若是想要提高自家的地位,还是须得找到自己身份真正发挥得到用处的地方,正好我大周乘坚策肥,找个地方打上几年,让文臣们意识到我们的重要性,还能顺带练了兵,岂不美哉?” 谁知没过一些时日,灵州那边同西夏有点摩擦,就被武将们夸大…… 没错,就是夸大! (本章完) 第141章 你让我感觉好陌生啊! 第141章 你让我感觉好陌生啊! 杨文彦一直在灵州那服役,所以自然有详细的密报送回家。 杨文远仔细阅读过。 结果却是发现和军中送回朝廷的公文描述大相径庭! 相对于不知何人撰写的公文,杨文远自然更相信出自亲历人,自家人之手的密报。 根据杨文彦密报里的描述。 西夏只在灵州附近来了一支千人数量的步跋子(精锐步兵),隔三差五有几十骑往灵州打草谷。 但是在灵州传来的公文里,数量没变,但是却把步跋子换成了铁鹞(yao)子,隔三差五也变为了日夜不绝。 要知道,铁鹞子可是作为西夏皇帝的亲卫军存在,如此数量的铁鹞子在灵州集结,岂不是说明西夏皇帝也来了? 这是要同大周开战啊! 之后的事便是顺理成章了。 估计西夏人现在看着灵州不断涌入的厢军,心里也正纳闷呢。 本只是想打个草谷,顺带提一提加点岁赐的事,怎么就变成开国战了呢? 你让我感觉好陌生啊! 知道自己的提议被众多大佬采纳,最后还稍加修饰的推行出来,杨文远初时还有些沾沾自喜,但是现在一琢磨,却是有些细思极恐。 旁边就是杨宇卿,杨文远当即也是直言不讳问道: “叔父,官家此次是不是也在推波助澜?” 杨宇卿闻言露出讶异之色,反问道: “我刚刚不是说了,官家不同意调拨陕西军和其他禁军吗?你怎么会认为官家同意开辟灵州战场呢?” 杨文远脸色不变,答道: “不增派强力军队,不代表不同意开启战端。” 杨文远略带肯定道: “至少官家最后是默认的!” 此言一出,杨宇卿眼神一定,随即面露欣慰道: “不错,你说的不错,官家之前一直不同意这般大动干戈,但是在邕王、兖王两位王爷请战,以及宰相韩琦往御书房去了一次后,官家就松了口,并且还增派了‘十万精锐厢军’。” 杨文远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但还是奇怪问道: “既然达成共识,为何还要厢军?” 杨宇卿没料到杨文远竟然想到了这一层,转头看了一眼茫然不知所措的杨文彦,不由得心里摇了摇头。 只见杨宇卿突然站起身,在房里踱步少许会儿,又看了杨文彦一眼,继而深叹一声: “强干弱枝,强干弱枝啊!” 这句话一说出来,杨文远当即明白了。 合着同样是为国策服务。 松了“抑武”这头,就要从“弱枝”那头找补。 过了一会儿,杨文彦的亲随进门,同时也是他现在的亲卫: “公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杨文彦点了点头,朝杨宇卿道: “父亲,军令如山,孩儿这便走了。” 杨宇卿伸手作势要拦,但最终重新放下。 就在杨文彦要出门之际,杨文远出声问道: “堂兄,伱不同叔母说一声再走?” “不了,说多了还要徒惹母亲、妹妹眼泪,还不如先行一步,日后回来再续。父亲,堂弟,再见!” 说罢,杨文彦躬身行了一礼,随后拿上亲兵递上的包裹,大步流星的离开。 屋内,杨宇卿和杨文远两人看着杨文彦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陷入良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杨宇卿的声音打破沉寂: “都大了!你有了谋算,文彦有了担当,是都长大了!” “叔父,成了亲,就是大人了。” 杨文远回了自己那句,接着道: “等堂兄这次回京,也应当说亲了。” “嗯……” 不知是不是母子间的心有灵犀,杨文彦踏出杨家大门的那一刻,陈大娘子突然停住了同华兰的话头,回首望去,入眼的只有青瓦墙砖,但她似乎从中透过,看到了杨文彦离家的的背影。 霎时间,不由得红了眼眶,一阵失魂落魄。 “叔母,怎么了?”华兰看到陈大娘子浑然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关心道。 陈大娘子黯然的回过头,兀自强笑了一下: “没事,来,我们继续说话……” 中午的午饭自然也是在杨宇卿院里用的。 吃完饭,杨文远便带着华兰离开。 杨文远搀扶着华兰在前面说话,身后隔了五六步则是一堆女使婆子。 “官人……” “娘子,别叫我官人,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叫我夫君,再不济远哥哥也行。” 杨文远嘴上说“再不济远哥哥”,但是眼里却是满脸希冀,望着华兰喊自己一声远哥哥。 虽然不大可能,但若是真从这樱唇小口里喊出一句远哥哥。 那不得甜到掉牙? 果然,华兰给了杨文远一个没好气的娇媚白眼。 “哪有人婚后这么喊得,这样岂不是没了规矩。” “规矩,规矩是什么?我若是个喜欢规矩的,也就不会喜欢你了。” 杨文远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早晚得让你喊一声远哥哥! 听了杨文远近乎表白的甜言蜜语,华兰心里是喜不自禁,但面上还是娇嗔道: “越说越没谱,本来还想你说些正经话,再这样就不跟你聊了。” “正经话,什么话?叔母教你些什么了?” 杨文远登时面露警惕。 自家叔母陈大娘子的御夫之术可谓是造化天成,早已炉火纯青,看看杨宇卿那般就能晓得,杨文远可不想自己变成那样。 华兰红唇轻启,缓缓道: “叔母在教授我管家和内宅的道理。” “哦,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呢。” 杨文远悄然松了口气,看来叔母还是疼我的,没把自己的独门绝技往外乱传。 “但是我看着堂兄离家后,叔母表情有些郁郁。” 说着,华兰看向杨文远,美目盯着杨文远,说道: “你不是最会弄些讨喜的玩意吗?” 说着,美眸扑闪扑闪了几下,这突如其来的放电让杨文远心里一热,极速跳动了几下。 女人,你这就有点犯规了! “你这话说的,怎么把我形容得像是一个巧言令色、奸邪谄媚佞臣了。” 杨文远小声嘀咕着,突然眼前一亮,赶紧凑到华兰耳边轻声道: “我想到了!” 耳垂处突然传来的热气,让华兰身子骤然一阵酥软,但还是问道: “什么?” “堂兄独身在外,叔母一个人难免孤单,引起思念,所以……” “所以什么?” “我们最好…嗯,最好给叔母找点事做,最好是容易惹人怜爱的那种。” “然后?” 杨文远看了华兰一眼,不好意思的“害羞”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早点生个孩子,给叔母生个侄孙,让她抱着喜庆些,这样她老人家就不会难过了,你觉得呢?” 华兰就知道杨文远憋着坏呢,谁知他又来一句: “要不…我们现在回房?” “杨文远!” (本章完) 第142章 侯府之大一锅炖不下,我不干净了! 第142章 侯府之大一锅炖不下,我不干净了! 回…回房? 这青天白日的,你莫非是想白日宣……不成? 纵使是知道自家夫君喜欢说些不着调的怪话,但是听到这突然的流氓语句,饶是以华兰仪态端庄的脾性,当下还是不由得喊出声来。 后面跟着的翠蝉几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就要上前来,但是被杨文远伸手挥退,杨文远转头看向一脸气鼓鼓的华兰,装作不知道: “怎么了?我让你回房歇息,你喊着这么大声干吗?” 见杨文远先发制人,华兰不由得银牙暗咬,但自己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只能微红了脸颊,轻声啐道: “伱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 说罢,也不想听杨文远的辩驳,径直往前走。 但没走多久,华兰那婀娜身姿便停了下来,看着眼前两条差不多的分叉路口不由得愣住。 刚才是从哪边走到来着? 杨文远借机上前,调笑道: “怎么不走了?” 华兰没好气的白了杨文远一眼: “你家这么大,我怎么走的明白。” “什么你家,现在这也不是你家吗?嗯……” 杨文远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因修剪了胡茬略泛青色的下巴,沉吟道: “也是,这内宅以后就是你做主了,不认识路可不行。” 说罢,看向华兰问道: “左右现在无事,要不先把侯府逛逛?以后都是你要管的地方。” 男主外,女主内,侯府占地百亩府邸日后都是要华兰这个侯府大娘子来管的,路都不认识怎么行? 华兰想了想,觉着杨文远说的有道理。 若是径直回房,也是没别的事做,还得防备…… 华兰一边想着,一边将略带戒备的眼神投向杨文远,弄得杨文远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听祖母说,别的新妇进家门的第一天,那都是要给公婆敬茶,面见各式各样的亲戚,若是不好的,还要饱受刁难,但是自己却是轻松了,只简单同叔父叔母吃了个早点就没旁的事了,真可谓是闲暇。 这样想着,华兰当即也是露出明媚的俏脸,问道: “可以啊!反正回房也没事干。” 既然决定熟悉家里,华兰也是问道: “府上有多大?” 杨文远思索片刻,回道: “也没多大,不算前后山林的话,也就一百多亩。” “多…多少?” 华兰刚才去宗祠,和再往杨宇卿院子一路上走,便觉着这平阳侯府有些大的出奇,但是一听杨文远说占地一百多亩,还没算上各处山林,不由得秀目瞪圆。 一百多亩? 我的天爷啊,这是什么人住的地方? 华兰对原本盛家宅邸没仔细算过,但就算把家里围墙全部围住的面积全都算上,怕是连十亩地都没有,更何谈这上百亩了。 而且这地段可不是积英巷那儿! “庭院阁楼占地是一百多亩,若是再把山林水榭算上,我也不知道多少了。”杨文远实话实说。 听杨文远囊括了一下,华兰当即觉着脚步发软。 本就昨晚操劳一夜,又刚才还前后赶了路,要是今天再把整个侯府逛一遍,恐怕整个人都得累虚脱。 华兰表情唯诺,询问道: “这也太大了,要不算了,改日再看?” 杨文远知道华兰嫌太大了,累人,回道: “没事,这侯府也分前院、内宅,前院是我办事处理政务的地方,你不用细看,只需把内宅看仔细就行。” 华兰略微松了些气。 这样一听,任务倒是简单了许多,直接略去了一半。 心里虽然松了口,但华兰还是面露担忧道: “但我先前在家从未管过事,你这突然让我管这么大的院子,我怕我应付不来。” 杨文远轻轻牵过华兰的手,温声道: “无妨,哪有人一生下来就会管事的,正好叔母最近在侯府里住着,你可以多请教她老人家嘛,若是你不想管,也可以继续让侯府原本的管事婆子担着,有什么好担心的。” 华兰心中疑虑去了大半。 “那…那我试试?” “那我这便领着你去看看。” 最后实在推诿不过,华兰还是被杨文远拉着半推半就的应下。 待入侯府。 迎面便是一扇朱漆大门。 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足有七七四十九个。 进入前院。 首先映入眼帘,便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地面铺设着整齐的青石板块,四周环绕着回廊,其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既有各式云纹,也有山水、鸟等自然景致,彰显雅致氛围。 正面是正厅堂,两侧对称则各有两处外书房,用作谈事、处理政务的地方。 两侧再往外,还有对应厢房。 那是宾客的住所庭院,其中种着各类卉、草木,一片绿意盎然。 其后还有用作仆人的倒座房,以及马厩、杂房等。 之后是第二道大门,外仪门。 两侧摆放石像,此处坐轿、骑马起止。 这儿是接待宾客的地方,各有六处通透、敞亮的议事厅,还各配有茶水房、暖舍之类的屋舍。 之后便是前院的最后一道大门,内仪门。 门口处摆放着两只仙鹤,取“家族显赫”之意, 它跟外仪门的作用一样。 内仪门平日不开,只有身份高贵之人来家里,才会开启任人行走,下人则是都是要从两边侧门走动。 前院只是大致看完,华兰就已经累了。 见时间也差不多,杨文远索性就在前院随意找了处客院,便让后厨送来吃食。 吃完饭,小夫妻俩将就着歇息睡了个午觉,才开始继续逛内院。 上午逛前院已是让华兰累了,接下是内宅,知道华兰身娇体弱,杨文远索性让其坐上滑竿。 华兰毕竟算是初来乍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硬拉着杨文远也跟着坐了一个,于是两夫妻开始坐着滑竿接着逛起内院。 内院占前中央的,便是一处配有五间鹿顶耳房的大厅堂,堂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昭源堂”,两侧还有两个大的穿堂偏厅。 再往后过了一条青石甬道和一道垂门,便是“梓泽居”。 木莫良于梓。 这是正屋,也是杨文远和华兰住的地方。 两旁还有众多厢房、耳房,前后抱叠,这一处院落足有二十多间房屋。 以梓泽居为中心,又各有五处院子及排房,是原本的平阳侯算着子嗣繁茂,特意留出来的,谁知却是一次也没住满过。 杨宇卿一家的院子便是在这。 但是杨文远婚事已过,不久后他们家又要重新回兴国坊去了。 还有各处院子点缀其间,近些的都由抄手游廊相连,远些的便是青石板铺陈的小道,偶设一处亭台作为枢纽连接,阡陌交通,纵横交错。 接着便是后宅大娘子接待内眷们的会客之所。 那是一座大厅,两侧也有耳房。 大厅处在特意挖出的足有好几亩的小湖边,湖中央修了一座水榭,由近百步的青石栈道将两者相连。 是一处绝佳的会客之所。 最后便是一片小山林,郁郁葱葱。 和前院相比,后院更像是一处园林。 亭台楼阁、水榭厅,或依水而建,或傍山而立,恰到自然。 即便是一直坐在滑竿上,但到了傍晚时分,华兰整个人依旧是累到不行。 华兰第一次觉得院子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光是逛了一圈,就已经累到不行,接下来要管事,恐怕又要费上许多精力。 不过今天运动不少,晚饭时华兰的胃口好了许多。 群星璀璨,银月高悬。 点点月光洒在梓泽居的窗边。 秋风习习,夜空中偶尔传出几声清脆的虫鸣。 突然,一声如泣如诉的夜莺婉转,短暂的打破了黑夜中的宁静。 屋内。 只见华兰并拢着腿坐在床边,被杨文远搂住纤纤细腰,抱在怀里。 “娘子,夜深了。” 华兰原本埋着头。 闻言,带着满脸红霞娇怯地看了杨文远一眼,默默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一种默认! 杨文远立马猴急的欺身上前。 不多时,已经是重回昨日之好。 “你…你轻点。” “得嘞!” 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 一股股如同潮水般的畅快不断涌上杨文远心头。 半晌,只见房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喊我远哥哥!” “嗯~哼!不喊……” “哼嗯~喊不喊?” “……” “远…远哥哥……” “呃嗯~!” 杨文远自是懂得怜香惜玉的。 知道华兰累了,也没有强加索要。 难怪要三日归宁,原来是冲着我来的! 翌日。 杨文远神清气爽的早早起床。 华兰也醒了,不过却是有些受气地一直在床上侧身躺着,用被褥蒙住自己的脸,久久不愿意起来,显然是还记恨杨文远昨夜的荒唐话。 杨文远见状也不恼,笑了笑,让翠蝉上了一桌新鲜的早点吃食。 待东西摆满,杨文远施施然的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始品尝,嘴里还点评道: “嗯,这玉米烙弄得好,金黄灿烂,还撒了雪,端得是香甜可口,哟,这红豆酥卷也不错,奶香四溢,酥脆香糯,咦?这不是软酪吗?难道是刚从樊楼那买来的?这可得趁热吃……” 食物的香气四溢,外加杨文远惟妙惟肖的讲解评说,华兰顿时觉得自己肚子开始抗议。 饿了! 不过华兰下定决心不理杨文远这个登徒子,现在若是不制止,以后不知道还要弄些什么糟践话出来,这如何让贤良淑德的华兰受得了。 华兰心里也在暗自责怪:自己昨晚怎么就昏了头,还…… 华兰摊开眼前的玉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如凝脂白玉般的俏脸骤然变得通红,贝齿轻咬粉嫩的嘴唇。 “流氓脾性,浪荡子!” 杨文远知道强逼不得,见华兰久久不动弹,当即起身拿着盛装软酪的盘碟坐到床前,轻轻扇动,惹得华兰的鼻翼不断翕动。 “还没醒?” 杨文远瞟了床头一眼,故作叹息道: “唉,既然如此,那只有我一个人把软酪吃完了。” “但这太多了,吃不完怎么办,丢了?” 杨文远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华兰装睡也是装不下去了,当即掀开盖住头的被子,露出一身赤色鸳鸯肚兜,羞愤道: “杨文远,你有完没有?!” “夫君都不叫了,直接喊杨文远?” 杨文远故作震惊,愕然道: “果然,有句话说得对,不要相信漂亮女人的话,漂亮的女人都是骗子,你婚前可不是这样的。” 见杨文远得了便宜还卖乖,华兰只觉得牙痒痒,红着脸怒嗔道: “我是骗子?为什么这样,不都赖你?” 华兰现在很有理由怀疑,杨文远昨日白天带自己四处乱逛,就是早有预谋,不然自己也不会被累昏了头,干出那等事。 “怪我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杨文远现在提起裤子说话就是硬气,主打一个不懂。 杨文远转不过不知道,华兰也不好意思自己说,只能靠在床前肚子生闷气,杨文远见状,把软酪递了过去。 “要不吃些?” 华兰知道奈何不得杨文远,自己肚子又更饿了,只能愤愤接下,一口一个径直塞进嘴里,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嘴里的是杨文远一般。 杨文远嘴角含笑,看着华兰白嫩的脸颊涨的鼓鼓的,些许阳光透入,一双杏眼更是显得光彩灵动,心里端的畅快温暖起来。 这般才好嘛。 在外人面前须得摆出一副贤淑的样子,但是在自己面前、闺房里,还是自然点好。 俗话说,人前贵妇,人后……什么的。 杨文远虽不至于这般,但华兰到底还是一个青葱少女,如今做了自己的大娘子,自然不需要再时刻谨记那些繁文缛节,自己过得快意自然,舒坦自在才是真道理。 见杨文远直盯着自己笑,华兰还以为他在笑话自己吃相不好看呢,当即动作收敛许多,红彤着脸想要维持优雅的礼数,但被杨文远出言打断: “放开大胆的吃,侯府差不了你这一口!” 此言一出,华兰“扑哧”一笑,被嘴里的软酪呛了下嗓子,没好气道: “你嘴里真是蹦不出什么好话来。” 杨文远反倒是脸露洋洋得意: “好话那都是假话,对别人说的,你是我三媒六聘,中开大门迎娶的正室大娘子,自然不需要编造些什么谎话。” 杨文远现在可谓是什么好话都往华兰身上硬靠,不多时就哄得华兰消了气。 (本章完) 第143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黑牛粪的春天 第143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黑牛粪的春天 大致将家里看完。 杨文远接着便让华兰认起原本的侯府老人,以便华兰日后驱使。 不一会儿,家里的女使婆子都被喊到梓泽居前的空地上。 乌泱泱的一大片,足有近百人。 杨文远说了内宅全都交给华兰管的话,因此见人都到齐了,先是让她们认认人,毕竟她们中的大多数都没见过华兰的模样。 接着便说华兰是以后的侯府大娘子,内宅所有的事都交由她管。 随后又说了几句,就找了个由头走了。 将空间留给华兰,任其施展。 华兰嫁过来的时候,盛老太太特意给华兰添了一个李妈妈在旁,助她管理内宅。 李妈妈是个从盛老太太年轻时便一直跟着的婆子,也是从勇毅侯府出来的,后来成了房妈妈一类的管家婆子,对内宅各项事务很是熟络。 对于自家祖母派出的老婆子,华兰自然是信任的,因此便想让李妈妈帮着自己管理内宅。 不过想着自己初来乍到,原本的后宅老管事婆子又还是杨文远母亲的贴身女使,胡妈妈,所以有些不好开口,想着找杨文远商量,但是被李妈妈拦了下来。 李妈妈看出了华兰的为难,直言不讳道: “姑娘,内宅里的事就应当干脆利落,况且主君都已经说了,这内宅的事都任由你管,不管你是撤人还是任人,都是你一言说的算,哪里还要去问。若是问了,反倒在下人面前显得自己底气不足,以后她们做起事来也不利索。” 李妈妈跟着盛老太太经历了这么多年,手底下不知道过了多少女使婆子,对于这些人的想法再是清楚不过。 若是让她们发现新来的大娘子性子软,那做起事来是能有多磨蹭就有多磨蹭,一件事能掰开当成三件事做。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华兰这个崭新出炉的侯府大娘子,这时候做事就应当硬气。 而且还没有上面长辈的掣肘。 别说换个管事婆子了,就算一口气把侯府的女使全都换了一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外人只会觉着这位大娘子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强硬性子。 听了李妈妈的分析,华兰也觉得有道理。 李妈妈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姑娘伱是侯府大娘子,身份尊贵的主人家,哪里还要顾忌一个下人的看法,若是您实在于心不忍,那便让那胡妈妈去管后边的园林,侍弄草,也是一件空闲的差事。” 华兰这才点了点头,让翠蝉把胡妈妈招进屋里来。 屋外,众人排列成几排。 在所有人前列,站着一位领头的女管事,约莫五十岁的模样,正忧心忡忡的看着梓泽居的门口。 此人自然是胡妈妈。 胡妈妈之前仗着自己是老平阳侯夫人贴身女使的身份,在后院管事已经管了几十年。 但须知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朝不认前朝人。 胡妈妈也不知道这个初来乍到的大娘子,会如何处置自己这等前朝老人。 片刻后,胡妈妈便看见新任大娘子的贴身女使走了出来,是那个叫翠蝉的。 “胡妈妈,大娘子喊你进去。” 胡妈妈已经料到第一个便是自己,也不意外,当即朝翠蝉亲切笑了笑,往里走去。 进了门,胡妈妈便看见了坐在上首的大娘子,端得是眉眼如画,仪态万方,胡妈妈隐约间看到了自家姑娘的影子,似乎是一般的温柔知性。 胡妈妈心里稍安,看样子不是个刻薄的。 胡妈妈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老奴见过大娘子。” 华兰点了点头,温声道: “胡妈妈是吧?你在侯府呆了多少年岁啊?” 胡妈妈实话实说,答道: “回大娘子的话,老奴原是柳家的家生子,当初和老夫人一同陪嫁过来,到现在已经有二三十年了。” 华兰轻轻颔首,直接说道: “那胡妈妈也管后院管了二十多年?忙碌了这么些年,倒是辛苦胡妈妈了。” 胡妈妈这么多年也不是光仗着身份吃干饭的,登时就明白了自家大娘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赶忙点头,答道: “回大娘子的话,为主家办事不辛苦,但老奴这也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操心操力这么多事,早先就有心无力,不过为了主君才强撑着,好在如今大娘子进了门,老奴也能放下些担子了。” 华兰明白胡妈妈的意思——任凭大娘子吩咐,但是希望怜惜自己年老力衰,还为侯府效力这么多年,不想一点傍身的东西都没有。 “胡妈妈说的也对,毕竟你年纪大了,若是再一个人大包大揽,难免累着。” 华兰装作思考,下面的胡妈妈如坐针毡。 片刻后,华兰宽声道: “不如这样,杂七杂八的事胡妈妈你且放下,我昨日见着后边园林里的溪水有些浅了,你不妨去看顾些时日?手下的事都交由女使去做,你只需验收即可。” 后院顶好的差事就那么几个,无非是采买、园林看管、内院值守和管教新买进的女使们等。 这几项工作里,其中就属园林看管最清闲,是一个适合胡妈妈养老的好地方。 胡妈妈也知道这差事不错,虽不如先前自己一个人的大权独揽,但已是当下最好的去处,立马躬身行礼。 “多谢大娘子体谅!” 其后余下的管事婆子一个个的进去面见,不过对于她们,华兰也没有做出过多调整,多是让李妈妈记着认个脸熟,日后好吩咐办事。 要是以后不行,再另换人。 至于剩余的那些没管事权的女使们,她们都只是前来走个过场,华兰没有一一面见,而是让翠蝉拿了个小本子,把每个人的年龄、出身、所负责的区域活计一一记下,再把是家生子还是外头买来的记清楚,便让其离开。 事情交代完,一行人相继离去,不过队伍中有一个同旁人相较起来清丽些的女使,此刻正紧跟在胡妈妈边上说话,脸上分明带着明显的不忿之色。 这个小插曲自然入不了华兰的眼,眼见时候差不多了,当即让彩簪去唤杨文远回来吃饭。 午饭桌上,华兰与杨文远细细说了自己上午办的事,连同让胡妈妈去管园林也说了,杨文远不置可否,只淡淡笑了笑,随后回了一句: “说了内宅你说了算,怎么还给我禀告上了,吃饭,吃饭。” 又是一夜鱼龙舞。 华兰还没好利索,杨文远依旧是浅尝辄止。 不过杨文远今日倒没有沉浸在温柔乡里,而是稍微温存了一会儿,吸了口雪白的甜腻,立刻振奋的起床洗漱,开始晨练。 不过没有特地去演武场,而是就在梓泽居院子里。 院子大,就是豪横! 没过一会儿,华兰也是起床梳洗打扮,张罗着备好早点,杨文远此时也练得差不多了,当即一起用餐。 虽是新婚夫妇,但也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氛围。 饭后。 华兰开始梳理内宅,执掌府上中馈,杨文远也转向后宅的内书房里读书。 虽说府上前几日为了两人的亲事,特地里里外外地清扫了好几遍,但其后结婚当天的宴客,席面足足摆了近百桌,也是留下一片狼藉。 虽有每日清扫,但终究是不彻底。 于是华兰这个大娘子,索性再度指挥着洒扫庭除。 华兰的命令下达,家里的女使婆子都认定这是华兰的考验,考察各人做事用不用心,能不能胜任自己的位置。 担心被勒令退出侯府。 所以一个个都拿出了十二分力气。 整个侯府都是一副火热朝天的阵仗。 陈大娘子一早起来,看着这热闹的场面,不由得暗自点头。 看来这侄媳妇不仅贤淑,还是个勤恳的性子,不错! 杨文远也听到了热闹声。 打开窗户一看,登时入眼的便是系着青色襻膊,绑住衣带、袖子一身利落的华兰,不施粉黛,淡妆素裹,清新自然。 “吵到你了?”华兰停住身子,询问道。 “没。” 说着,杨文远身子轻轻一跃,便成功倚靠在窗沿上,一手枕着头,一手捧着书本,些许透过树叶层叠的阳光洒在身上,端得是舒服惬意: “我就这地方看书。” “又耍什么古怪……”美目看着杨文远坐在窗头,似乎捧着书本读的津津有味,但华兰可不相信有什么人喜欢坐在窗户上看书,以为杨文远又要作怪,当下也不搭理,继续指挥着下人干活。 “把这桌子移过去……” “那边的窗户全都打开,里面的被褥也都拿出来晒晒,好容易今日天气好……” “……” 一道清脆婉转的声音近在耳边,宛如林中百灵啼鸣,又好似潺潺溪水轻盈,杨文远靠在窗边,沐浴在阳光下,微风轻抚,树叶沙沙作响,这是一种之前从未感受过的滋味。 或许这就是生活的气息…… 第四日,归宁。 这天清早,华兰起得比杨文远还早。 杨文远躺在床榻上,侧着身子看着活力四射的华兰,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惋惜,看来昨夜还是心软了,早知道华兰已经恢复,自己就不该藏着掖着,敝帚自珍。 在华兰的催促下,杨文远磨磨蹭蹭的起了床,还想要去晨练一会儿,但是华兰娇声恳求别锻炼了,先去吃早饭。 以为撒个娇就行了?杨文远心中冷笑。 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于是杨文远光速炫完了饭,一脸渴望地望向华兰,随后两人…… 随后两人就坐上了去往盛府的马车。 人一上车,马车就动了,让杨文远有一种强烈被拐卖的既视感。 眼见着这天色,怕是辰时都没到。 坐在马车上,杨文远看着车夫那莫名熟悉的背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自己怎么就出现在这了呢? 但越看,杨文远越是觉着身前的车夫眼熟,而且眼前人还莫名带了个欲盖弥彰的草帽,杨文远心中一动,当场一个健步。 很快,很快啊! 杨文远扯开车夫的帽子,偏头看去。 待看清楚车夫的面貌,杨文远表情一怔:这不是好久没见的长青吗?怎么出现在这了? “你怎么在这?你好好的亲随不当,转行车夫了?” 长青讪讪一笑,答道: “公子,你懂得。” 我懂?我懂什么?杨文远心里纳闷。 原来和杨如锦是一个路子的,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这偷的骚话。 但是你丫的版权费给了吗? 这时华兰说话了: “我让长青来的,反正过几天你就要开始读书,长青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让长青当你的车夫。” 华兰心中有别的谋算,所以特意支开原先的车夫,让长青充当车夫。 杨文远闻言,看向长青的眼神中顿时充满震惊: ‘我不过是结婚这几天没顾得上你,怎么你小子突然就有这么高的觉悟了?拿一份工资,做两份事?’ 有此人才,我杨家何愁不兴! 对于自己身上突然加担,长青刚开始也是不情愿的,但谁让大娘子答应以后把…… 长青心里暗想着,突然偷偷瞟了一眼跟在华兰身侧的翠蝉,黑红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羞涩。 这做人呐,还是得从心! 从杨文远和华兰在盛家巷子外见面开始,长青就频频和翠蝉见面。 这样一来二去。 这位性格憨直的汉子心里,渐渐生对这个伶牙俐齿的姑娘生出了几分情愫。 杨文远怎么会看不出长青的心思。 虽然有些惋惜翠蝉日后要插在长青这坨黑牛粪上,但本着对长青的承诺,还是直言道:自己不要华兰陪嫁的丫头。 现在又有了大娘子作保许诺,那长青自然是无所不从。 乐呵呵地接了当车夫的活计。 同时心里暗喜:这样自己是不是也算和翠蝉同坐一辆车了?! 这简直是太棒了! 见长青眼神闪烁,还偷偷把眼神瞥向翠蝉那边,杨文远心中的疑云顿时一扫而空,看向长青的眼神充斥着恨铁不成钢。 好你个长青,虽说黑了点,但亏得一副浓眉大眼的端正模样。 万万没想到还是个舔狗! 早知道…… 早知道你家公子我,早就给你加点担子锻炼锻炼了! 真是看走了眼,悔不当初啊! (本章完) 第144章 王若与的算计 武科重开 第144章 王若与的算计 武科重开 积英巷。 盛府门口。 大周人出行多是喜欢骑马,轿子、马车通常都是女性、出嫁的新娘子与年迈之人才会乘坐。 杨文远也想出去骑马,但是被华兰扯着袖子不让走,说是第一次体验这样的阵仗,感觉有些不适应。 杨文远往周围望了望。 自己夫妻俩坐着装饰精美的三乘车驾,车上头表着绣出“杨”字的旗帜,旁边簇拥女使亲随,后面跟着两队身穿墨衣、神情肃穆的亲卫,不远处还有行人纷纷驻足观看,低声议论。 “这是哪家的贵人出门,怎么这么大的阵仗往积英巷来了?” “诶呀,你这人怎么回事?消息这么不灵通,力气都往窑姐儿身上使去了?” “你…你怎么平白辱人清白?” “我不和伱计较,你没看到那旗帜上绣的‘杨’字吗?那是平阳侯府杨家的马车,他家那个小侯爷前几日同积英巷的盛府结亲了,娶了他家的大姑娘进门,也就是如今的侯府大娘子,今日应当是归宁。 诶诶诶…你走什么?那是暗门子的方向,白天还没开呢!” “见谅,见谅,实在是情不自禁,咦,不过你怎么知道……” 盛家大门那,长柏已经在大门前候着了。 杨文远先下了马车,随后伸手将华兰搀扶下来。 这一举动在杨文远看来习以为常,但是落在长柏眼里,却是夫妻琴瑟和鸣的表现——虽然这话也没错。 长柏当即迎上前来,亲切地喊了一声: “姐姐、姐夫!” “诶!”华兰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杨文远却是抢先应了,惹得华兰和长柏两人一顿侧目。 杨文远却是不管两人的眼神,嘴角不住的扬起,只觉着听了这声姐夫心里格外舒坦。 早就说了,“文远”只是暂时的,“姐夫”才是永恒的旋律! “弟弟,继续努力!”杨文远轻轻拍了拍长柏的肩膀,欣慰道。 长柏露出一脸懵逼。 弟弟?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这语调却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呢? 继续努力? 难道是说乡试自己的排名比他低? 长柏暗自点头,应当是这样了。 不过纵使长柏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杨文远的“继续努力”是一种恶趣味,是让他以后多叫几声姐夫来着。 华兰听着也觉得奇怪。 但她已经快速适应了自己丈夫说话不着调,抬腿便催促着长柏进门去,让杨文远自己留在原地傻乐。 正堂内。 王若弗坐在上首。 旁边却是坐着一个华兰怎么也想不到的人物——她的姨母,康家大娘子王若与。 只见王若与两颊的颧骨高,两腮无肉,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但是在华兰幼时的记忆里,王若与以前的面相并不是这样,亦或者说远没有现在这般明显。 要知道,王若与以前可不光独以王家嫡长女的身份而闻名,还有美貌动人的名声,不然也不会被康家喜庆的迎进门。 谁曾想如今同自己母亲王若弗一比,倒显得王若弗更加风韵犹存。 华兰只能暗叹时过境迁。 经历生活和时间的磋磨,以及心性上的剧烈变化,让王若与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祖母说的果然不错: “女子的婚嫁便是人生的第二次投胎。” 看着坐在自己母亲右侧椅子上的王若与,华兰心里暗自揣测:自己这姨母应当是算准日子来的,不然不至于这般巧合撞上——华兰今天可是特意回家早了许多。 王若弗坐在屋内,见了走在长柏旁边的华兰,和杨文远,也顾不上什么礼数,登时站起身来迎接,惹得王若与在旁横了一眼。 “华儿、姑爷,你们来了!” 走到近前,看着华兰一身的珠光宝气,身后翠绕珠围,仪容更是明艳大方,王若弗心里是止不住的高兴,抿了抿嘴,眼眶却是不知什么时候红了。 华兰见状,赶忙上前握住王若弗的手。 “母亲,女儿回来了!” “嗯,嗯!” 王若弗抽咽了几声,知道这喜庆的时候流出眼泪来不好看,见众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当即露出几分不好意思,从袖子里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随后便领着众人上前。 王若弗走到依旧坐在椅子上的王若与身边,介绍道: “姑爷还没见过吧?这是我娘家的姐姐,康家大娘子,也就是你和华兰的姨母。” “姨母万安。”杨文远虽知道王若与的脾性,心里不喜,但在这归宁认亲的时候,也只能同华兰一起低头叫了声。 “嗯。” 王若与依旧端着长辈的架子,拿捏姿态,只坐在椅子上轻笑着点头,应了一声。 这时,寿安堂的房妈妈进了屋,先是朝众人行礼,随后朝华兰问道: “大姑娘,咱们老太太听闻你和姑爷来了,所以差我来问得没得空,想要你们过去叙话。” 王若弗自己才刚见着女儿呢,没想到老太太这就派人来把华兰叫走,脸上虽有些不舍,但还是说道: “华儿,既然你祖母想你,那你便先去看看,等午饭好了,我便差人去喊你。” 华兰点头。 杨文远则是快速起身走出屋子。 看着华兰离去的身影,王若弗心里依旧不解。 老太太平常也不是这样啊。 怎么得也是让我同华兰说会儿话,随后才会差人来问,哪像现在,这么急着叫走,就像是生怕华兰留在这说话一样。 王若与看着两人离去,等到屋内只剩下自己和妹妹王若弗,阴阳怪气道: “你家老太太这么快就把华兰同你姑爷叫走,怕不是因为我在这,碍着了吧?” 王若弗连忙摆手,有些无措的解释道: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你是我嫡亲的姐姐,我家老太太又没有见过你,怎么会刻意针对呢。” 王若与趁时煽风点火道: “既不是为了我,那是为了谁?” 王若弗同王若与话锋一转,疑惑道: “为了谁?不过是老人家见孙女嫁出去,心里担心受苦,所以心急罢了,哪有什么为了谁。” 王若与却是不以为然,反驳道: “你家老太太是侯府出身,各项礼数规矩懂得很,更何况今日还有我一个外人在这,她却当着我的面这般匆忙地把华兰叫走,分明是有意为之。” “所以……?”王若弗莫名觉得有些道理。 “屋内只有我们两个,你刚才都说了不是因为我,那是为了谁?” 王若与轻轻拍了拍桌子,一脸同仇敌忾的表情: “她分明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王若弗目瞪口呆。 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去了? 王若与深谙如何pua自己这个妹妹的办法,当即说道: “你家老太太当初来我王家提亲,被迫选了你,心里一直觉着不爽利,所以当初才特意让她那个远房亲戚林噙霜进盛家借住,之后才有了那个林噙霜进你们家作威作福,是又不是?” 王若与留给王若弗短暂,但又不足细致思考的时间,立马语速快速道: “那时事发后,她又逼着你喝了林噙霜的妾室茶,说不得一切都是她谋划的,为的就是她心里畅快,毕竟我听说你们家之前的妾室要么被她打发,要么被她横着抬了出去,可见她虽然表面和善,但其实心思歹毒阴沉。” 听了王若与的一席话,王若弗只觉着有些道理,但似乎又觉着哪里怪异。 此刻脑子里一团浆糊,却是怎么也理不出思绪。 怎么就急着把华兰叫走叙话,就变成了心思歹毒了呢? “那老太太这么多年不同林噙霜说话作何解释?还不让林噙霜去寿安堂?”王若弗突然脑袋清醒了一下,径直反问道。 要是林噙霜真是盛老太太特意纳进来的,那两人之间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不见面,不说话。 这不符合常理啊! 反正若是让王若弗来,自己是肯定做不到这一点。 以此类推,王若弗觉着林噙霜肯定也不行。 王若与嘴上一顿,没想到自己稍微松懈,自己这头脑简单的妹妹居然还琢磨出味来了。 不过她头脑稍微一转,立马脑补出理由。 “这说明那林噙霜也被蒙在鼓里!这事极有可能全程都是你家老太太在幕后操纵,她有这样的手腕和魄力,不然以林噙霜的胆量和能力,有你在,她能成功勾引我那妹夫?” 王若与这样说着,自己也都有些信了,这逻辑好像歪七八扭的也能走通!——骗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先骗到自己。 虽然觉着理由有些牵强,但对于王若与说的,林噙霜能力不如自己这方面,王若弗还是深以为然的,霎时点了点头: “那是,光凭林噙霜自己,肯定是远不如我的,看我华儿和她墨兰一对比,当即高下立判!” 王若与要的就是王若弗这份认同,也不让王若弗细想,继续道: “这事也不一定全是这样,毕竟我也不过是抽丝剥茧的分析,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你家老太太对你没什么好感肯定是真的,说不得就是喜欢和你唱反调。” 王若与图穷匕见。 她说了这么多话,就是想要离间王若弗和盛老太太之间的关系。 对于盛老太太这种从深宅后院出来的老人,王若与向来是不敢轻视的。 就这段时间自己从王若弗这弄了些钱财,似乎都被那寿安堂的老太太发现了。 每次自己来,都能看到一两个老婆子朝这边张望,像是在提防自己。 这如何使得?! 自己可是要靠住这个妹妹不撒手的啊! 所以为了防止自己这个妹妹被“蛊惑”,王若与须得时刻离间她同盛老太太的关系才行。 王若弗听着王若与自己也否了那不大合理的猜测,心下暗自点头。 同时心里对于王若与说的,自家老太太对自己行为不喜的观点认同了许多。 毕竟当年那被逼喝下的妾室茶,以及盛老太太多年来对盛紘宠妾灭妻的不闻不问,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依然历历在目。 这些都让王若弗心中积攒了很多不满。 王若与见状,心中暗自满意。 有了今日一番话,再加日后多加挑拨,就算日后盛老太太因着自己做的事说了坏话,王若弗恐怕也是不信的。 说不得顾念亲情,还得帮自己回顶几句。 此刻王若与看着若有所思的王若弗,心里骤然升起些许养成的快感——这成功啊,还是凭借真才实学得来的才会真,单纯靠运气得来的,终不会长久! 搬弄是非完,王若与不想让王若弗思索,转而道: “我听说,叔叔家的侄儿被你家姑爷安排进了五城兵马司?” 这自然不是听说。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今华兰当了侯府大娘子,对于王若弗和盛家的各种消息,王若与比王若弗自己还上心。 提到这事,王若弗当即露出开心的表情,显然能对于帮到叔叔家很是高兴,回道: “姐姐说的对,文远的叔父杨都指挥使,原先不是在东城兵马司任职吗?现在东城兵马司的都指挥使是他原先的副手,所以帮着把野儿安排了进去,谋了个当差役的活计,跟在一个杨家旁系的指挥属官,吏目手下。” “差役啊?” 王若与闻言神情一轻,笑道: “我还以为要给直接安排个吏目的职位呢,原来只是个跑腿差役,我看你这女婿帮你忙也没那么用心,是不是华兰没有在中间说话?” 王若与今日来盛家,本也有因为王野受了杨家的恩泽,进了五城兵马司的原因。 在王若与看来,自己这个侯府大娘子的嫡亲姨母都没先沾上光,却被一个商贾出身的落魄亲戚抢了先,这怎么能行? 但现在一听,却是心里好受了许多。 原来只是个小小差役而已,那没事了。 看样子杨文远也没想真帮忙。 只是碍于王若弗这个岳母的面子,所以才应下,最后随意找了个地方把那王野塞进去罢了。 但王若弗可是知道杨文远在其中帮了多大的忙,现在见自家姐姐轻视,心里当即急了,但又顾念杨文远当初的提醒,所以脸上浮现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王若与把自己这个妹妹摸得透透的。 看到王若弗这副别扭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其中另有隐情。 当即表情一怔,忙问道: “怎么说,难道其中还有别的门道?” 王若弗似乎就等着王若与这句话呢。 表情一松,略带犹豫地说道: “这事事关重大,我要是同姐姐你说了,你可不能和别人说啊。” 王若与自然是点头应是。 “嗯嗯。” 王若弗朝外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继而凑到王若与耳旁压低声音道: “朝廷明年就要重开武科了!” (本章完) 第145章 武科背后的各方谋算 第145章 武科背后的各方谋算 “武科要重开?!” 从王若弗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王若与不由得惊叫出声来。 虽说对于王家、盛家这等清流人家,家中嫡系子弟向来是不屑于参加武科。 但对于家族里读书无望的旁系,以及底层百姓而言,武科依旧是他们鱼跃龙门的绝好机会。 这一步迈出,虽说是不受重视的武将之流,但也称得上是“士”了,对于自己和家族的地位都是一次极大的拔高。 所以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王若与才会如此惊讶。 若这武科重开的消息是真的,绝对算是如今大周最惊人的消息。 “这是你那姑爷说的?”王若与嘴上虽是疑问,但心里却是万般肯定。 “嗯嗯!” 王若弗喜得看见自己姐姐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脸上带着笑意道: “没错,文远把野儿放到五城兵马司那儿,担心我心中不得意,所以便偷偷告诉了我这事。 野儿如今跟在那杨家旁系身边,每日只用应名点卯,其余的事皆不用做,专心时间打磨身子骨便可,晚上回去就熟读兵书,只待武科重开。” “也端的是时候。” 王若与语气顿时酸溜溜的。 原以为是随意领的差事,却没想到让那王野赶上了个好时候,再加上杨文远这层关系,恐怕明年武科也只是走个过场。 这样想着,王若与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开始暗自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如何能从中得些好处。 王若弗见王若与装作思考的样子,连忙找补道: “姐姐,这事你可别往外同别人说啊,文远说这事才刚刚提上议程,武勋将军们还在和朝堂上的诸位相公商讨,定与不定还是两说。” 王若与则不以为意。 要是这事真不确定,那杨文远肯定不会直接同自己这个傻妹妹说。 既然说了,那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怕王若与听不进去,王若弗继续道: “再说,这事要是从你这传了出去,我那姐夫恐怕得来失密的申斥。” 王若与这才点了点头。 她又不傻。 这种好消息她独自一人藏着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和别人分享。 ‘但自己怎么从中获益呢?’ 王若与心里暗忖道。 自己儿子康晋已经用不上,那给别人用? 给谁呢? 透露消息给别人卖钱? 王若与想着虽然心动,但她也不傻,这消息一卖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了,根本止不住,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不能卖! “姐姐,伱在这琢磨什么呢?你莫非是想把你儿子,我那侄儿再送去考武科不成?” 王若弗当然知道这不可能,调笑道: “这武科也就适合身子壮实的人去,我听文远说,那武科对旁人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日后打起仗来,那可都是要命的危险事。” 杨文远说这话,其实也是在暗示王若弗,别把这事当人情和别人说。 毕竟此次军方大佬重提武科,便是为了接下来灵州那儿的“血肉磨盘”准备的。 在这场朝堂上下规划为期数年的战争里,明年的那些新科武进士,便是军中旨在同西夏的这次灵州之战中,练出足够、大批次的中层武官,以此加强大周军事实力。 至于这样的练兵理念,自然也是杨宇卿首个提出来的。 对于杨文远而言,日后有了黑火药的助力,在这个时代,无论什么兵团作战,多大的规模战役,都需要有足够多的中低层武官充当锥子,凿穿敌军。 光武勋子弟那么些人自然不够,所以趁着这次机会,杨文远借此提了出来。 草船借箭,借鸡生蛋,无莫如是! 刚开始还没有人想到重提武科的事。 经杨文远一提醒,武勋大佬们立马想了起来。 大周先前武科之所以被罢,是因为他们的主要锚定人群,是文武兼备的读书人。 但就大周这个国情,只要但凡是个读书人,都对于武官之途不屑一顾。 更别说文武兼备的优等生了,因此最后应试者寥寥无几。 至于底层民众…… 没有良好的教育,以及充沛食物供养出的强健体魄,武举人都是难如登天,更别谈武进士了。 因而几次殿试都只有寥寥几人,惹得整个朝堂脸上都无光,所以武科被罢停。 但这次武科不一样。 杨文远的目标人群可不是那些文武兼备的苗子生,因此在他给杨宇卿的“计划书”了,他把其他杂七杂八的文学考核全都去除,只留了一本原先的武术理论教材——《武经七书》。 并且建议之后对《武经七书》再做精简。 考题也不要什么语言赏析、时局看法之类的,只考兵法。 只要你不是什么榆木脑袋,这次武科的难度相比之前可谓是大大降低。 这建议一经提出,首先就受到了杨宇卿的质疑。 武科不选拔文武兼备的将才,转而专注不需要头脑的莽夫,这有什么意义? 受限于思维固化和时代局限,杨文远知道,若是自己明说自己重提武科的目的,就是为了中层武官,这肯定不被任何人理解。 杨宇卿不认同,那些诸如英国公、宁远侯之类的武勋大佬,肯定也不会认可。 对此,杨文远另有一番解释。 “武科为什么要选拔良才? 不提难以找寻,就单论若是选拔出了,岂不是同我们武勋子弟争权夺利?” 这一说法也是说到了武勋们的心坎上。 他们之前也是对武科并不乐见其成。 甚至在武科罢停一事上,他们也出了不少力。 毕竟大周本就崇文抑武,军队里的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若是武科和科举一样,最后都选出了大量武进士,那毫无疑问对武勋而言是不想看到的局面。 所以有了科举的前车之鉴,武勋们对于武科的看法,都是觉着还是罢停了好,免得丢了自家饭碗。 而杨文远的观点就很新颖。 不选良才,就要中低层的武官! 这样一来,岂不是既能补充新鲜血液,还能最大限度保留自己的权力?! 诸位军中大佬听到“杨宇卿的观点”,一时心里都有些动摇。 “不懂谋略的武官天板就在那摆着,很难动摇到我们的地位,诸位应当心里都明白。 而且就算其中出现了一两个幸运儿,我们也可以通过联姻、收徒的方式将其纳入麾下,自然也能成为我们自己人。 一代两代后,恩情自然消!” 而这时“杨宇卿”再次抛出一个观点: “此次灵州之战,我们自家子弟肯定要大量参与其中,但若是有了新科武进士的加入,我们子弟的流血牺牲恐怕能大大降低!” 此话一出,所有的武勋们都没了反对声音。 这么多年的岁赐、岁币,还有伴随而来的文官嘲讽,武勋们心里都憋着气呢,所以灵州之战的旷日长久,和舍身殉国是可预见的。 虽然他们已经有了为国捐躯的决心和勇气,但若是其中的牺牲能少一些,那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此,武科重开的奏章当即上表。 并且立马提上议程。 而官家和文官们看到这份奏章,不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特别是看到最后的武进士官职,建议授予官阶: 武进士——承信郎,从九品 武状元——忠训郎,正九品。 没了! 没错,就这两个! 选拔条件降低了,但同时官职也相应降低。 还附带着一条立马入伍历练的指标。 这与其说是重开武科,不如说是一场全国范围的军队选拔。 相比于募兵提了点档次,相较于原本武科则大大降低。 对着这奏章端详了许久,诸位阁老们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犹犹豫豫讨论了许久,还是没得出个结果。 不过最后看在是杨宇卿提名的份上,官家和文官们才应许。 不过只答应明年先试行一次,之后再做打算,颇有些打发臭要饭的既视感。 至此武科事成。 明年科举殿试后,便开始加急办理。 武科的具体考试日程还在商酌,不过大致框架已经确立。 按照原本武科的模子,设立解试、省试、殿试的三级考核制度,至于教材书只有一本《武经七书》,还正在删减中。 至于考试时间,则预定在明年冬初之前完成。 一月一试,就武科来说时间很是充裕。 只有贴合自身利益。 任何看似不合常理的诉求。 最终也能征得所有人的一致同意。 这一场修改后的武科,渐渐拉开帷幕。 …… 杨文远告知王若弗这件事,其实也不在乎什么泄不泄密。 毕竟等这段时间关于武科的具体章程确定好,朝廷就会开始对外放出武科重开的消息。 可能会晚那么一两个月。 不过就算被人知道了,对于杨家而言也只是件无伤大雅的事。 随着杨家圣眷正浓,言官们如同苍蝇闻……如蚁附膻。 为了展露自己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美好品德”,潮水一般的弹劾奏章递到了官家桌上。 弹劾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所以就这点失密的小事,相比于弹劾“贪墨军饷,倒卖军械”,“新任平阳侯贪恋老妇,恐有顽疾”之类的奏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多再被罚俸一年,或是两、三年? 杨文远估摸着,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大概率是领不到大周发放的侯爵俸禄了。 不过杨文远虽然不怕,但却不好让王若弗对别人说。 万一王若弗把这消息当做人情告知别人…… 人家兴高采烈地让自家儿子参加武科,最后中了进士。 结果刚高兴没多久,就收到了一封来自兵部和枢密院的共同调令——调往灵州入伍。 那时候灵州肯定已经打了起来。 要是那人再一不小心战死,事情就大条了…… 等到人家事后反应过来,恐怕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所以杨文远才会让王若弗别和别人说。 不是怕连累我,是怕王若弗赔了夫人又折兵。 至于王野。 杨文远已经将其中的利害同他说清楚了。 灵州那虽然危险,但军功很容易挣,晋升也容易,还有杨文彦在那照看着,没有旁人那么危险。 王野听完话,倒是没有考虑那么多。 一听到有仗打,双眼直冒光,一脸的兴奋,俨然一副战争狂人的模样。 杨文远很怀疑自己说的好处王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听到可以打仗那就没了。 和王野一样。 王若与对于王若弗的话也只是有选择的听。 要命?危险? 王若与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 武科我儿子用不上,但其他“儿子”可以用上啊! 康家的那些庶子们大了,眼见着都是要娶妻生子的年纪。 但王若与的丈夫,康海丰康大人只顾着自己爽,对于庶子庶女们向来是从来不管的。 所以他们的求亲嫁娶,彩礼陪嫁都是要王若与来想办法。 而刚从妹妹王若弗这听来武科重开的消息,却是让王若与心中一动。 ‘若是把家里的庶子们都送去考武科,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不谈全没了,就算少了几个,对自己也是好的啊!还能让他们走武官的路子,断了他们心里那不切实际的念想,更是一举两得!’ 王若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由得暗自激动。 正好提前得到了消息,自己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供应着,让他们提前准备,说不得都能塞到军队里去! 康海丰那也能说得过去。 毕竟这是自己辛苦得来的消息,说起来还是为他们谋个出路,如何使不得? 就是有些可惜了,现在和那杨文远的关系不近。 不过现在也不迟,武科还在明年呢。 到时候让他把考过的人往偏远、危险的地方送,西夏边境不一定,流放岭南也是好的呀。 王若与心里打定主意,转而朝王若弗笑道: “妹妹,姐姐这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若弗分外豪爽,回道: “都是自家姐妹,姐姐但说无妨!” 王若与亲切一笑,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开口道: “是这样的,妹妹你不是说明年武科重开吗?我那家里的几个庶子你也知道,年纪刚好合适,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既不是读书的料子,家里也没有旁的事给他们做,所以我想着把武科的事告诉他们,提前一两个月知晓,多少也能增些把握。” 王若弗没想到自己姐姐居然这般为庶子考虑,这可是连自己都做不到啊! 王若弗无视长枫就不错,怎么可能还特意为他谋前程。 我看以后谁还敢拿庶出说事。 污蔑我姐姐行事不端! 王若弗当即响应王若与的请求,点头道: “都是自家人,只要不往外传,不妨事的。” 王若与肯定道: “家里的那些庶子庶女们平日里都是我养着的,最听我的话,我让他们缄口,他们一定不敢往外说。” (本章完) 第146章 老一辈宅斗王者的厚重 第146章 老一辈宅斗王者的厚重 寿安堂。 厅堂内。 “姑娘,大姐儿和小侯爷来了!” 随着房妈妈的一句话,屋外两人应声而入。 幔帘掀起。 只见一个肤色白皙、丰神绰约的新妇从门外走了进来,乌黑浓密的长发盘在脑后,一双美眸闪着灵动愉悦。 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旁边跟着一位气宇轩昂、身材挺拔的青年君子。 好一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 盛老太太见两人来了,不由得面露喜意,起身走上前来,牵起华兰的手,前前后后的仔细端详着。 “华儿,来,让我好好地看看你。” 华兰神情颇有些扭捏,杨文远则是笑道: “放心吧,祖母,华兰我给您全须全尾地送回来了,这几天头发一根都没掉,肉啊,也是一块儿也没少。” 盛老太太看完华兰的体貌,又见华兰的气色也是顶好的,心里高兴,只笑着伸手点了点杨文远: “淘气!” 说完,引着华兰的手领到桌前,示意华兰、杨文远跟着坐下。 知道杨文远和华兰都是明事理的人,盛老太太说话也不藏着掖着,径直问道: “方才在前院那儿,你们俩看到了那康家姨母了吧?” “是,祖母,方才见着了,不过没说几句话,就到您这来了。”华兰回道。 “嗯。” 盛老太太点头,随后笑容稍减道: “按理说,你们新婚夫妻第一次归宁,我这个做祖母的不好直接喊来,不过今日不同,伱那康家姨母应当是特意选好日子今天上门。 她那人心思不好,我怕你们初次见面应付不住,所以索性就直接把你们俩喊到我这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盛老太太一直望着杨文远,显然是在点醒他。 毕竟他才是今日那个同康姨母第一次见面的人,难免分不清。 杨文远也明白盛老太太的意思,当即回道: “原来如此,以前就从我叔母那儿听说,似乎康姨母的风闻有些不好,今日又有祖母提醒,日后自当谨慎。”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 不论杨文远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奉承之说,这种话都只能浅尝辄止。 随后便同华兰说起话来。 这祖孙俩要说的闺房话自然是关于婚后的,不过由于杨文远在场,谈话间多少有些收着,很多事都不好直说。 杨文远也觉得自己在这不合适——自己这个当事人在场,肯定限制了自己夫人的发挥,本来就脸皮薄,怎么好意思当面说些赞扬自己的话呢?! 因而陪着说了几句话后。 杨文远想了想,便用“找庄学究询问何时复课”的说法,让房妈妈带着去书塾的院子了。 杨文远一走,屋内的氛围果然轻松了许多。 虽不是背后编排,但盛老太太要问的许多事,都是和杨文远有关的,要是事主在场,肯定不好说的。 “看来我这孙女婿不光懂得人情世故,还是个勤奋好学的性子。”盛老太太见华兰目送着杨文远离去,开口调笑道。 勤奋…… 华兰俏脸一红,杨文远有些时候是挺勤奋的。 华兰在家的时候,盛老太太虽知道华兰要嫁出去了,但也不觉得怎么难受,毕竟她自己之前也是嫁出家门过的,知道这都是女子必须经历的一遭。 但直到出嫁当天。 华兰踏出门,王若弗应声而哭的那一刻,盛老太太才顿觉心里像是跟着空了一块似的。 如今华兰回来,方才觉着那块补足了,不由得心里高兴不已。 这般好的喜事,自然不能被那康王氏搅和了。 “你夫君这儿通情达理,希望你母亲那儿,也不要在心里埋怨我可好。” 华兰宽慰道: “放心吧,祖母,母亲肯定能明白您的苦心,等晚些,我也会同母亲说的。” 盛老太太轻轻颔首,继续道: “自从杨家给我家下聘后,你那姨母就来我家分外勤快,如今你已然嫁了出去,她这几天更是几乎天天来,从你母亲那拿了许多好处。 不过钱财倒是无妨,我们家也不缺那一星半点,主要是你母亲耳根子软,这就不好办了。” 明眼人都知道康王氏不是什么善茬,如同一个潜伏的炸弹,但偏偏康王氏拿准了王若弗的性子,把王若弗哄得一愣一愣的,频繁往来盛家。 而且王若与现在就只做了钱财上的些许勾当,还是王若弗上赶着乐意的,别人也说不出话来。 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人颇有些不爽利,但偏偏拿不住把柄,只能小心提防。 华兰也知道其中利害,回道: “祖母放心,母亲那我会说的,不过母亲向来最重亲情,康姨母也毕竟是我的长辈,我不好在母亲面前多说……” “无妨,左右你那姨母现在就顾着钱财上,只需注意些便是。 你母亲到底还是为你们几个儿女好。” “嗯。 出嫁前,母亲还想着让刘妈妈跟着我一起去杨家,助我打理内宅,好在听说祖母您让李妈妈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盛老太太笑着点头。 “是你母亲会做出来的事。” 王若与的事说完。 盛老太太便问起了当下的重点。 “华儿,你嫁过去的这几天,在杨家那过得可好?” 虽说看着华兰气色、神态皆好,眉宇间也有新婚喜乐的欢悦,但就如同儿女在外父母总要问一声“最近过得怎么样”,盛老太太依旧问了一声。 华兰笑着贴住盛老太太的手,答道: “祖母您放心,孙女婿事事都照顾着我,他们家里人也很是和蔼可亲,叔母还教了我不少内宅里的道理,没人欺负我的!” “那就好。” 盛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了条缝。 “那陈大娘子我虽只看了一次,但已然知道是个和你一般的脾性,再同京中老姐妹问了问,也得出了个人人称赞的结果,这才放心。” 华兰没想到祖母还默默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不由得心生感动,默默将头轻轻靠在盛老太太的肩头。 盛老太太轻抚华兰的秀发,叹了声道: “当初袁家那是你父亲拍板,还远在扬州,所以我不好多说什么。” 旋即盛老太太语气一整。 “不过现在是在汴京,我自然是得帮你打听清楚才行。” “祖母……”华兰顿感自家祖母突然化身女中豪杰,不由得搂住盛老太太的手臂撒娇道。 不过盛老太太却是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我同你问问,你既已成了侯府大娘子,那你可清楚你们府上现在是何人管事?” “李妈妈啊!”这个问题华兰回答地极快。 “李妈妈?” 盛老太太本想考验一下华兰。 让她不要因为日子过的舒坦就放松懈怠,成了一个被藏在屋里头,什么都不懂的无脑贵妇人,没曾想华兰竟答了出来。 盛老太太忍不住继续问道: “那这李妈妈是什么出身,主管的又是什么事?” “这事不是您最清楚吗?” 华兰美目中满是疑惑。 李妈妈可是祖母亲自塞给自己的,祖母怕是比自己都清楚,怎么还问这个? 不过华兰也是心思敏捷,当即反应了过来,忍俊不禁道: “祖母,府上现在管事的李妈妈,就是你怕我应付不来,派给我的那个李妈妈啊!” “她?” 盛老太太面色更是惊奇,但随即眉头一皱,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将其中的缘由事无巨细地全部说给我……” 华兰自无不可,将杨文远的话和李妈妈的劝告全盘托出。 将前因后果全部听完,盛老太太眉头轻轻皱起: “还是有些急躁了。” 盛老太太转头看向华兰。 “李妈妈那话虽然说的没错,但你才刚进侯府,就把原本的管事婆子换了,更别说那人还是杨文远母亲的贴身女使,还极有可能是从小看着杨文远长大的,很有些情谊在,你觉着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华兰才刚出阁,纵使理论知识学的再好,首次实操总归是手忙脚乱,慌里慌张的。 而李妈妈是盛老太太亲自送来助她打理内宅的人,对于李妈妈的话,华兰天然就有几分信任和重视。 李妈妈跟着盛老太太久了,盛老太太收敛了原本的脾性,但李妈妈可没学到其中的圆滑,只遵循着自家大娘子利益至上的理念,提出了直接更换管事的建议。 而华兰首要只考虑到了好处,觉得很有道理,弊端却是有意无意间忽视了。 现在经盛老太太一点,华兰当即也反应了过来。 “但也不能朝令夕改吧?” 华兰没说重新把李妈妈换回去的蠢话,而是想找到解决办法。 “办法自是有的,还有很多。” 盛老太太后宅什么风浪没见过,面色丝毫不变道: “像这种能担任侯府内宅管事的女使,必定都是家生子出身。” “祖母说的对,胡妈妈原本就是柳家陪嫁进侯府的。” 盛老太太轻声道: “她这般年纪,自身的得失固然重要,但和儿女们的福分比起来,也只不过是件不打紧的事罢了。” 华兰面露恍然。 胡妈妈的身上不好重新找补,不然会损失身为主母的威严,但可以从其儿女身上做文章! 这事也不难。 胡妈妈的儿女肯定也是家生子,自然好安排。 想到这,华兰不由得感叹自己这趟家确实是没白回。 光是这一件事,就已经让自己获益匪浅了。 或许,这便是新婚归宁的主要原因? 杨文远: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庆幸的是什么! 有了盛老太太的这一番提点,华兰立马意识到眼前的祖母,不正是活生生的内宅百科全书吗?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华兰当即搂住盛老太太。 素手轻摇,嘴上撒娇,脸上讨好。 一连串的轮番轰炸下来,纵使是盛老太太这种宅斗王者,也被孙女的好话夸得找不着北,出声应承。 杨文远:可恶,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盛老太太就华兰的问题,对府上房屋、园舍等进行询问。 不过问到府上定产、账册时,华兰却语塞了——因为杨文远这倒是没告诉自己。 杨文远也想给,但是想到自己这几年为了提升亲卫战斗力,和给黑火药作坊输血,可谓是钱如流水。 若是让华兰看到账簿上的那一项项巨额支出,恐怕一个败家子的名头是少不了的。 对于拿不出手的东西,杨文远向来是自动忽略。 盛老太太也不奇怪,毕竟就三天,杨文远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全部安排好,只对华兰提醒道: “你这方面记着就行,别直接问,毕竟这之前可能是杨文远叔母,陈大娘子在管,你若是直接问了显得太过强势,反而不美。 过几日你旁敲侧击问一下即可。” “嗯!”华兰点头应是。 见华兰听进去了,盛老太太就内宅里的具体事项一一详列,告知华兰自己过去的经验。 华兰听得不住点头。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最后,盛老太太提醒一句: “文远他虽护着你,但你也不能太过依赖,须知咱们这些做大娘子的,终究是要自己撑得住才行,这日子才能过得自在。” 听了自家祖母的一席话,华兰受益良多,一脸认真地等待盛老太太的告诫。 “一、手里要有钱。” 华兰闻言,同盛老太太互相对视一笑。 在此时谈钱,莫名有些偷偷摸摸的滑稽感。 盛老太太很快整了整脸,认真道: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这东西可以不看重,但不能没有。” “嗯,孙女记下了!” “二、身边要有心腹。你身为大娘子,虽名义上是内宅的管事人,但若是家中没有足够的心腹,那也是诸事不便。 你母亲便是一个上好的例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娘子,还没有林栖阁那个能使唤的人多。” “李妈妈虽然是我给你的,但她性子急,没什么好头脑,再加上她年纪终究是大了,你还须得自己培养几个。” 华兰一一应下。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以后自行揣摩。看这时辰,你母亲马上要派人来催你去用席面了。” 说完,盛老太太转头看向窗外,对正站在对面廊道里的杨文远喊道: “孙女婿,把你这叨扰我这老身子骨一上午的大娘子领走吃饭吧!” “得嘞!祖母,这就来!” 下一章晚点 (本章完) 第147章 我不比林噙霜差 不可操之过急 第147章 我不比林噙霜差 不可操之过急 杨文远同华兰一起出了寿安堂。 “你去庄学究那,是不是早就回来了?” “是啊,只是同庄学究说句话而已,时间已经确定了,明天就开始正式上课,不过只有半天,中午就可以回去,一旬后再回归寻常。” 庄学究因为乡试的缘故,先前把原本半天的课改为一整天,后面又是春闱会试,因此也不重新改回来了。 也就杨文远因为刚成婚的福利,才能多得一旬的半天假。 “哦,那你刚刚怎么在外面,不进来坐?”华兰刚才确实没看见杨文远回来了。 呵,女人! 杨文远不知道华兰从哪学来的这言不由衷的话。 就你们刚才那聊天的火热劲,我刚刚要是进去,怕不是会被伱们祖孙俩一直用嫌弃的眼神盯着? “怎么样,我给你们祖孙俩留足空间说话,有没有说什么不好意思当着我面说的话?” 杨文远一脸等待表扬的表情。 “没有。”然后回应他的只有华兰“冰冷无情”的直白,以及略带深意的审视。 经过盛老太太的提醒,华兰心里小本本可是还记着呢:杨文远到现在还没交代家里的账本! 身为侯府大娘子,总不能搞不清楚自家有多少家产吧。 从待字闺中的少女变成掌家的新妇大娘子,华兰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财迷属性。 现在知道杨文远还有财货没交代,那是心里如同猫挠一样。 见华兰神色不对,杨文远暗自摇了摇头——少妇心思总是谜啊! 正巧,此时刘妈妈刚好迎面撞上。 “大姑娘,姑爷,大娘子已经备好了席面,让我来唤你们前去用饭。” “嗯,刘妈妈领路吧。” 葳蕤轩。 偏厅里的席面已经备好。 郎君一桌,女眷一桌。 女眷那一桌旁站着王若弗、王若与、还有如兰。 外面的郎君一桌,杨文远则是惊奇地发现,除了长柏,长枫竟也在。 肯定不是王若弗喊来的,她没这份气性。 应当是书塾下课后,长柏拉着来的。 至于盛紘,他之前华兰结婚的时候已经用足了脸面告假,现在却是不好再多求了,所以今日正常应卯,并不在家。 杨文远先是同那边多日不见的如兰打了声招呼,得来一句甜甜的“姐夫”,随后转向长柏、长枫两人。 “庄学究已经应了,让我明天就可以重新回来念书。”杨文远刚坐下,便开口道。 长柏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长枫高兴道: “太好了!我就前几日姐夫大婚的时候贴了些许秋膘,中间伙食一直都没着落,都快饿瘦了,如今姐夫重新回书塾,樊楼的饭菜是不是还管够?” 杨文远颇有些无语。 我还以为你是为我庆贺呢,合着只是把我当做长期饭票是吧? 杨文远虽不在意这点小钱,但“苦于”只有半天的课,只能让长枫失望而归了。 “我这段时间只有半天的课,白天中午都得在家吃。” 陪老婆吃饭不比给你带饭好? 兄弟,你当初只是个凑数的。 现在主人公都被我拐走了,还想什么美事呢! “不!那我岂不是还得再熬十天!”长枫当即作活宝状,双手搂住心脏,似有万箭穿心之痛。 不得不说,长枫着实是一个活跃气氛的好手,难怪和荣显能玩到一块去。 两人都是远超及格线的酒肉朋友。 说到荣显,杨文远倒是听杨宇卿提起过,说他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杨文远和顾廷烨的刺激,居然主动找到宫里,让他姐姐荣贵妃帮着求了一个禁军副都头的差事,手底下管了全额的五十人。 这可是中央禁军的全额五十人! 只能说这便是上面有人的好处。 一个纨绔子弟,只要稍稍表露出要改过自新的想法,立马就能承接资源,走马上任。 只要其后的表现不要太过不堪,升职加薪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哦,原来我杨文远比他还离谱,那没事了! “多喝酒,多吃菜!” 推杯换盏,酒酣耳热,宾主尽欢。 人喝了酒,就容易想得比平常多。 在座的三人,若说杨文远是古代的龙王本王,长枫是个优秀的狐朋狗友,那长柏无愧于当得了一句谦谦君子。 沉毅渊重,是非分明,稳重却不迂腐,一堆形容品德良好的词都能用在他的身上。 至于杨文远的感受。 他觉得长柏是一个无所出其右的挚友。 有这样的朋友,做梦都能笑醒。 同时,杨文远觉着长柏的眼光似乎颇为长远,不会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了眼睛,头脑厉害得紧。 也对,能被南来北往所有教过的先生赞叹一句聪慧勤学,长柏自然是天赋异禀,眼光独到。 若不是长柏现在表现的太过忠君体国,杨文远倒对他也有些盘算,毕竟是嫡亲小舅子。 但现在只能先作罢,日后再看。 里屋女眷那桌。 华兰心里牢牢谨记盛老太太告诫的话,王若与若是有所求,那就全都推到杨文远身上。 毕竟华兰现在的身份是一个高嫁的新妇,在家里说不上话,在外人看来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而王若弗为了华兰着想,纵使对王若与再热忱,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在女婿面前丢面。 如此这般下来,王若与算是在华兰面前没有讨到一点好处。 撤了席面。 王若与也不好继续留着,只能悻悻离开。 好在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王若与心里已经开始暗戳戳的准备给家里的庶子们上强度了。 如兰和长枫几个,则是略带艳羡地看了眼依旧坐在原地的杨文远,转身继续回书塾上课。 等人走完,王若弗随即领着杨文远和华兰两人去正堂说话。 待坐定。 王若弗拉着华兰左瞅瞅,右看看,脸上写满关心,却是怎么也看不够。 “这等天一黑,你就又要走了,这一走,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让我多看看。” 杨文远这时站了出来。 “岳母,这事好办。 我从明天开始,又要每日早起从家里来这念书,等过段时间华兰把家里的事都忙完,有了闲暇,岂不是随时都能跟着一起回来?” 说着,杨文远突然后知后觉。 华兰特地把长青那小子调去马车,是不是就为了这事提前铺垫? 杨文远目光随即朝华兰看过去。 却是见华兰吐了吐香舌,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 好嘛,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这如何使得?”王若弗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手上的手绢却不由得捏紧,几乎把高兴写在了脸上。 杨文远继续说着好话,反正不要钱。 “若是岳母你实在想念得紧,也可以让华兰在这多住几日,都是不妨事的。” 王若弗有了杨文远前面的许诺,自然不会答应这个,不然新妇刚嫁出去,就回娘家住着,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你这孩子也太过为华兰考虑,怕是会把她宠坏的,回家住的事就不必提了,只要日后时常回来看看我便知足了。” 于是皆大欢喜。 不过杨文远还是提醒了一句: “若是想让华兰闲暇时陪我一同读书上课,此事岳母你还需得同岳父商量通气。” 毕竟这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真论说的话,也是不怎么合乎规矩,而盛紘最是注重这方面,还是一家之主,所以须得他点头才行。 不过隔三差五回趟娘家,还是陪同夫君一起,盛紘应当不至于不答应。 随后,王若弗继续拉着华兰说了些体己话,杨文远时不时跟着附和几句,场面和谐。 申时三刻。 王若弗目送着杨文远搀扶华兰一同踏上马车,坐上三乘车驾,一路风光离开。 “这阵仗、这排场,和那郡主公主相比也不差哪了!” 天色渐暗。 盛紘放衙归家。 知道今日白天杨文远跟着华兰一同归宁,所以盛紘今夜选在葳蕤轩用饭就寝,好探听华兰这几日在侯府过得如何,顺不顺心,和杨文远的关系是否融洽。 夫妻俩用完饭,就坐在厅堂上的罗汉椅上说话。 王若弗将白天的内容大致讲述。 听到王若与今日居然也来了自家,盛紘不由眉头皱起。 她这又是凑得什么热闹? 好在闻言母亲把两人喊到了寿安堂,盛紘眉宇间这才稍缓。 家里还好有母亲这根定海神针般的人物。 将内容大致讲完,王若弗反而欲言又止。 下午将杨文远、华兰送走后,她便一直琢磨着,如何才能说服盛紘答应让华兰偶尔陪着杨文远一起回来。 想来想去,王若弗突然记起了林噙霜那套屡试不爽的哭戏,便决定自己也学一遭。 我可不比林噙霜差! 王若弗暗自瞅了瞅盛紘,旋即用手绢遮住眼睛,暗自抽噎起来——说哭就哭的本事王若弗自是没有,但吸鼻涕的本事不光有,还很大! 盛紘见王若弗突然低着头,发出一阵怪声,不由关心道: “你这是干嘛?卡住嗓子了?刚才也没吃鱼啊!” 王若弗只觉得盛紘是年纪大了,耳聋眼。 自己这明明是抽噎,哭懂吗? 什么卡嗓子! 但该装还得装,可不能半途而废。 “你懂什么,我这是想念华儿。” “这不是下午才见过吗?又没有远嫁外地,同在汴京里,你哭什么哭?”盛紘不解道。 王若弗声音一顿:可恶,你怎么不按剧本走。 这时候你不应该关心我,然后顺势提出让华兰经常回来看看,到时候我再顺水推舟,建议让华兰陪同杨文远一起回来,最终皆大欢喜吗?! 你怎么回事! 不过王若弗也不是轻易言弃的人,这般情况刘妈妈已经替她提前预演。 “文远倒是能经常见,毕竟明天开始他就重新回来念书了,但是可怜我华儿,怕是许久都见不着面了,呜~” “哦?文远明天就回来念书?当真是个勤奋的性子!” 盛紘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女婿有如此出身,但依旧上进勤恳,这如何不让人满意。 王若弗一听盛紘根本抓不住重点,顿时哭喊声越发大了,惹得盛紘心烦,随口说了一句: “两家离得这般近,若是华兰有闲暇,大可以直接回来嘛,这有什么好哭的。” 王若弗等得就是这句话—— 说话迂回虽然麻烦,但着实好用! “文远每日都要来自家念书,到时候华兰若是有空,不正好凑巧让她陪着一起回来?” 盛紘闻言一怔,突然感觉从王若弗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不过盛紘也没细想,有空是每日都有空,还是十天半个月才得闲一次,点头道: “既是凑巧,自然可行。” 王若弗当即“破涕为笑”。 谁还没有点演技傍身啊! …… 是夜。 平阳侯府。 杨文远白天在盛家给了这么多将就,到了晚上洗漱完,立马朝华兰摆出一副等待“甜食”的期待模样。 只见杨文远上前搂住华兰的纤细蛮腰,贴到耳边轻轻说了什么,登时惹得华兰俏脸上染起片片酡红。 “不…不行,我上次是昏了头才……”华兰低声呢喃道。 “没事。” 杨文远慢慢牵起华兰的素荑,低声道: “昏了头也没什么打紧的,一切有我呢!” 今天之后就没有了其他琐事困扰,华兰的身体也已经恢复,杨文远觉得今晚可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真男人就应当大大方方的! 芙蓉暖帐,海棠遇暖。 夜空中的低语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 云雨渐歇。 只见华兰如瀑布般散落开,乌黑的秀发被香汗浸湿,几绺凌乱贴在光洁的额头。 杨文远根本舍不得放开,只觉得暖烘烘地抱着十分舒服。 “夫…远哥哥,嗯~不要了。” “别以为叫了远哥哥就行,今时不同往日,小食解不了饿肚!” 丝缕月华透过窗台,衬得杨文远炽热的眸子依旧明亮。 只见其轻轻牵过华兰的玉手。 拥入怀中。 “你累了,但我的气可还没消呢。” 感知到熟悉的炙热,华兰水润的双眸给了杨文远一个娇嗔的白眼: “真是一头倔牛!” 看着华兰那近在咫尺的樱唇,杨文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不过这事万万不能操之过急。 须得循序渐进才有成功。 (本章完) 第148章 我那年轻貌美的富婆妻子啊! 第148章 我那年轻貌美的富婆妻子啊! 下半夜。 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悄然降临在汴京城里,给整座城市都披上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纱幔。 晨光破晓。 侯府内女使仆人们渐渐苏醒,开始轻手轻脚地忙碌起来。 梓泽居。 屋内的夫妻俩已然都起了。 华兰坐在梳妆镜前,在翠蝉和彩簪的服侍下梳妆打扮。 本就俏丽的脸庞,经过这几日滋润,愈发显得光彩照人,艳丽夺目。 两位小女使一边帮着打理,一边互相偷偷的递眼色,她俩昨夜不知换了多少次的床单被褥,一边咋舌自家侯爷果然非同常人,一边捂嘴轻笑,惹得华兰的脸上更是红晕不止, 杨文远则是靠在窗沿边,看着这一场难得的秋雨。 眼前的屋檐下,一串串晶莹剔透的雨滴连成线,落在庭院中的小水洼内,溅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自古逢秋悲寂寥。 又遇上秋雨,那更是惹人多愁善感。 杨文远也是心思细腻之人,看着窗外越发密集的雨势,也不由得感叹一声: “雨下得这般大……” 听到杨文远出声,那边的主仆三人都闻言看了过来。 “刚洗的被褥怕是不容易干了。” “……” 纵使知道杨文远不正经,但是骤然听到这句话,华兰还是不由得满头黑线,害羞都懒得害羞了。 又见杨文远一脸坏笑,如何不明白他这是故意消遣自己,当即不依抗议,好一顿娇嗔。 一番热闹后。 侯府厨娘已经备好了早食,由女使摆上了桌子,皆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娱乐活动不多,吃食上杨文远自然是能精则精。 若是依旧粗茶淡饭,不是平白浪费了走这一遭嘛! 吃好喝好又不耽搁办事。 今日杨文远就要重新去盛家读书。 华兰也是跟着起早,陪着杨文远一同用了早膳。 细心为杨文远备好课业和蓑衣,目送他上了马车后,华兰转身回府。 杨文远有他的事做,华兰也是有许多事处理。 首当其冲的,便是府中资产。 昨日下午归家,华兰旁敲侧击一番后,杨文远便老实将府上的账册交付了出来。 能将账册轻易交出来,自然是杨文远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已经将许多不方便展示来由的,诸如黑火药作坊的进项支出等另划出了一本暗册,毕竟许多事还是不知道为好,知道得越多,活得越不自在。 至于交给华兰的明册,则是府上的正经产业,定产、庄园之类的,这方面杨文远也没丝毫保留,尽数相告。 不过昨天华兰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杨文远催着用了晚饭,随后的事便是不好言说的了。 梓泽居书房内。 华兰拿起侯府上的账册看了起来。 这一看,华兰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账册上的田契地铺、庄子奴仆都是她闻所未闻的数字,本以为母亲和祖母为自己共同凑得嫁妆已经很是惊人,但是同侯府这不知多少年的家当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有一点让华兰很是奇怪。 这么多的商铺农户,侯府近些年的产出怎么才这么一点? 还反倒让侯府公中贴了不少钱。 莫非是经营不善? 杨文远:不才,正是在下偷偷小笔一划,稍稍添了个零而已。 华兰只能猜测是因为这些年杨文远管家,没时常督促、考核,导致底下的人懈怠了。 不过新人新气象,这些都是前尘往事,华兰也不打算计较。 不过若是今年的各方产出再不如意,华兰就打算按照祖母教的方法整治了。 自己这个大娘子,正好趁这个时候展现一出手段。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中午饭点。 华兰揉了揉略微酸胀的脖颈,就要招呼翠蝉去用饭,却是见此时陈大娘子的贴身女使走了过来。 轻轻福了一礼,恭声道: “大娘子,二老夫人让您中午去她那用饭。” 随着华兰嫁入杨家,陈大娘子已然是杨家嫡系里辈分最高的妇人,四十多岁就喜提老夫人称号,也算是没谁了。 今日杨宇卿也已经去应卯。 偌大的侯府里,只剩下陈大娘子和华兰一大一小两个妇人。 华兰想着杨文远先前就说过,叔父、叔母一家虽然在侯府里有单独的院落,但前几年就搬到兴国坊那去住着了。 今日这时找上自己,想必应当是说离去的事。 到了地方,果然不出华兰所料。 一进屋,稍作寒暄后,陈大娘子便提了此事。 “你们俩的婚事已成,我这做叔母的任务已经完毕,是时候给你们小两口腾出空间了。” 华兰颇有些不舍。 若是陈大娘子走了,等到杨文远离家念书,那白天侯府里岂不是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因此出言婉劝道: “叔母莫非是住着不舒心?若是怕外面的风言风语,我和文远已经成婚,这不需要担心。” 陈大娘子却是摇了摇头,调笑道: “你大可不必劝我,我每次重新住进来,都得被伱家夫君驱策一阵子,如今还不容易你这大娘子来了,我可得抓紧时间收拾行囊,就怕晚上那么一盏茶的功夫,就又被我那侄儿抓了壮丁。” 虽说侯府比兴国坊的那处府邸大上许多,但到底不是陈大娘子自己的家,所以虽住着宽敞,但心里却是感觉没自家那处院子住着舒心。 华兰知道陈大娘子这是说打趣的话,但已然明白陈大娘子去意已决。 也对。 若是真能劝住,杨文远早就劝下了,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刚入门的侄媳妇。 婶媳又接着叙了会儿话,便以午睡为由各自散去。 离开小院。 华兰领着翠蝉和彩簪两人,走在回返梓泽居的廊道上。 秋雨依旧滴答滴答地下着。 一路上侯府的女使或是匆匆行走于廊下,或是手持油纸伞经过,遇到华兰一行人,尽皆侧身退让开路,低头恭敬地喊了一声“大娘子!”,华兰也是轻轻颔首,淡笑以对,很是和蔼亲近,让下人们直呼像是见到了原先的老平阳侯夫人。 华兰自是不知道这下人间的杂谈。 此刻她心里正思虑着一件事——原本的内宅管事胡妈妈。 昨天从自家祖母盛老太太那听了一席话,华兰便想着如何找补。 不过华兰也有自己的思考。 她想知道胡妈妈突然被撤了管事之位后,有没有向杨文远,亦或是陈大娘子告状。 若是告了状,那便意思意思就行,旨在不让府内的老人寒心。 若是没告状,却是有些不好办了,恐怕要更多心思笼络人心。 而从杨文远和陈大娘子的表现来看,显然胡妈妈没有乱嚼舌根,而是安心受了华兰的安排,管园林去了。 这更是让华兰觉得亏欠。 华兰已经查看了府内身契,知道胡妈妈在老夫人的撮合下,同侯府账房里的一个小管事结了婚,至今已有十余年,膝下诞有一子一女。 这两人自然也是家生子。 男孩年长些,现在是汴京城外一处庄园的小管事,还未成婚。 女的名叫春桃,和翠蝉、彩簪差不多大小,如今是府上的二等女使。 这男的已然是一处庄园管事,那处庄园位置、产出都不错,日子过得比侯府管事说不定都舒心,华兰想着能给的恐怕只有赐一桩婚事 不过翠蝉已经约莫许给了长青,那人选只能从彩簪和其余陪嫁女使里挑了。 好在这事也不急,须得给胡妈妈那儿递个话,让那男丁自己拿主意。 其后便是那春桃了。 她这等年纪就当了二等女使,应当是受了她母亲胡妈妈的提携,于是华兰想着不必给太多,不然以后可不好办,因此打算让其领个管教女使的事,不过不是全权包揽,而是一小部分。 虽让李妈妈替换了胡妈妈,但华兰也不打算让李妈妈重新当“胡妈妈”。 而是将采买、园林看管、内院值夜管事、管教新买进的女使们等重要事项,各自让原本侯府的资深一等女使分开掌管。 李妈妈负责监查,华兰则是那个判官。 此举既能让自己轻松,又能笼络人心,再好不过了。 想清楚这些,华兰当即唤来李妈妈,让其日常和胡妈妈沟通交流时,可以把这些事慢慢提一提,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管胡妈妈接受与否,自己都于心无愧了。 而这时,杨文远也披着蓑衣回家了。 刚好堪堪能陪华兰一起睡个迟些的午觉。 午后,雨势停歇。 和煦的阳光透过雕窗棂,洒在织锦地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此时侯府书房内。 杨文远坐在书桌前,照例拿着长柏抄录好的庄学究课上所讲,细细研习。 华兰则在旁侧,拿着厚厚的账册,同在聚精会神的细看。 屋内寂静无人语,唯有书册扉页翻动的摩挲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太阳西落。 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院落,仿佛将世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辉。 待得光影撒到书页,杨文远突然若有所感。 举目望去,只见此刻的华兰背对着阳光,身后满是金芒,如同一株香气幽微却又绵长的卉。 华兰似乎也是有所感触,迎面迎上了杨文远的目光。 “怎么?我脸上染了墨渍?” 华兰下意识将拿着毛笔的右手远离,左手左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杨文远笑着摇了摇头,只说道: “没什么,我是看差不多到饭点了,问你饿不饿?” 华兰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头朝窗外望去,待得余晖满脸,这才发现已然日落西山。 又转头看了书桌上许多茶水点心,奇怪道: “我们下午吃了这么多东西?你现在还饿?” “那可不!” 只见杨文远一脸严肃,认真道: “送来的东西多半都进了你的嘴,我肯定饿啊!” 杨文远向来懂得恶人先告状的道理,虽然我吃的多,但对比平日一餐的食量,那肯定你吃的份额比我多。 华兰也觉着自己现在不饿,脸上略带茫然,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那去吃饭?” “嗯!” 杨文远郑重地点了点头: “娘子辛苦了一天,晚饭要不就不在家吃了,去樊楼吧!” “啊?” 华兰这下算是正式当家了,因此脑海里闪现出的首个念头便是樊楼太贵了。 刚想要拒绝,却是听杨文远说道: “我请客!” 杨文远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已然是发现自己大娘子似乎是觉醒了什么财迷属性,结婚时的贵重首饰平日里根本舍不得带,非要压到箱底去才放心,因此才有如此先见之明的保证。 但是杨文远还是高兴地太早了,只见华兰檀口轻启,说道: “难怪府上近几年的公中产出这么少,内库也不见涨,想来应当都是被你这般请客请出去了罢。” “……” 看着华兰一脸猜出真相的雀跃,杨文远心中暗自腹诽: ‘你还是对侯府的资产没有估计,要是真如这般请客,恐怕接连把顾廷烨、荣显、长枫他们几个请上一年,府上产出也有极大富余。’ 所以说,不怕富n代吃喝玩乐,就怕富n代发愤图强。 你看,杨文远就是眼下最好的例子。 吃不穷,喝不穷,创业是真能让你穷! 不过杨文远也不好反驳,不然中间消失的巨额资金流向可是个大问题。 为了避免夫妻之间产生不和,杨文远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错,华儿,你说得对,樊楼就不去了,晚饭还是在家……” “去,为什么不去?” 谁知华兰却是“豪横”道: “今晚我请客!” 好吧,杨文远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华兰也是个堆金叠玉的富婆来着。 华兰的嫁妆来源极多。 最重的一笔是王若弗添置的嫁妆——因为是高嫁,再加上把华兰放在心尖儿上,所以王若弗差不多把自己原本从王家,和自己叔叔那得来的嫁妆拿了一半出来,凑进了华兰的嫁妆里。 其次便是盛老太太。 她也从那传承自勇毅侯府的嫁妆拿了许多东西出来,虽早年为了盛家耗去了许多,但依旧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除了首饰珠宝,还给了不少良田。 盛家宥阳大房也添了不少,不过是以送礼的名义给的,让盛家面上好看些。 这一笔笔算起来,可都是巨额财富。 华兰进门的那一天,嫁妆足足有好几百抬,一直到天黑,宾客散去才堪堪搬完,也算是汴京近期的奇闻。 所以若是不谈定产价值,单论流动资金的话,杨文远这个“创业型败家子”的钱财,还真远比不上华兰这个年轻富婆。 也难怪当初杨如锦知道华兰带进侯府的陪嫁后,默默给杨文远来了句“吃软饭”。 杨文远此刻看着夕阳下的华兰,更是怎么看怎么心里得劲。 这妥妥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年轻富婆啊! 富婆,饿饿! 求包养! (本章完) 第149章 积英巷三驾马车 林栖阁的道理 第149章 积英巷三驾马车 林栖阁的道理 虽然没有如盛紘那般,对于动用女子嫁妆的行径深恶痛绝,但华兰这才刚入门,纵使杨文远脸皮再如何厚,也不至于对华兰的嫁妆起了心思。 挪用虽然不会,不过既然华兰已经“夸下海口”,杨文远自然得让其如偿所愿。 待两人进了樊楼,立马就张罗了一大桌子菜肴。 华兰自是吃不了多少。 所以食物多半入了杨文远的肚子,剩下的又给长青打了包。 见没有浪费,华兰嗔怪的脸色才稍缓。 不过到了最后付账的时候,华兰终究还是难免露出肉疼的表情。 眼见身家过亿的年轻富婆,好不容易请次客,居然还满脸不舍,这登时惹得杨文远直发笑。 不过杨文远这倒不是嘲笑,反而觉得有种反差的萌感。 以前不理解那些已婚男士为什么喜欢出去吃饭让妻子去买单,杨文远今日算是体会到了些许。 此中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 岁月缱绻,葳蕤生香。 结了婚之后,仿佛周边的所有事都安定了下来。 杨文远每日早起上课,傍晚归家。 华兰则是在杨文远出门念书时,开始打理府邸。 之前在孔嬷嬷那学的插、裱画的手艺也算用到了实处,让整个平阳侯府,特别是梓泽居,重新获得已然缺失了好几年的生活气息。 特别是华兰平常待人勤奋亲和,对待原先府上的老人同自己带来的陪嫁女使都是一视同仁,这也让女使、仆人做起事来都是不一样的精神头,一片欣欣向荣。 一个家里有没有女主人,整体感受和直接观感都与之前截然不同。 是一种家的感觉。 而侯府的事又不是一大团乱遭子,华兰大多时候只需吩咐,所以总有忙完空闲的时候。 这时候杨文远便伙同华兰,坐上“专车司机”长青的马车,一起去往盛家。 倒也不频繁,只不过是每旬两三次而已——^^。 盛紘自是有些意见。 毕竟有哪户人家出嫁的女儿这么频繁回娘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儿同女婿闹脾气,回娘家诉苦来了呢——王若与那个不同寻常的“人物”自是不能与之论说。 不过每当盛紘有意见,就被王若弗用“是你先前拍着胸脯应下的!”这句话堵了回去,也是让盛紘有口难辩。 毕竟当初确实是答应了,但之前只以为是一个月最多回个一两次。 哪曾想借着杨文远读书的便利,这么“顺路”。 盛紘:王若弗,你变了,你以前没这般头脑的,伱到底吃了什么药! 偏偏杨文远也没意见,反而是乐见其成。 因此盛紘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 ‘好歹这样算是让华兰和杨文远对盛家始终亲近,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况且明年杨文远春闱一过,自然也能恢复常态,无妨!’ 这么一想,盛紘顿时感觉好受多了。 果然,既然已是无法反抗,那不如躺下来静静享受! 华兰能经常回盛家,心里自然是高兴万分。 她虽然还是那股“守财奴”的脾性没变,但那都是对外面的,对待自家人,那是格外大方。 第一次跟着杨文远“顺路”回家时,还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首饰礼盒,就连林噙霜和卫恕意都没落下,这让盛紘心里更是好受许多,“躺平”的更是理所应当。 华兰还隔三岔五就带着妹妹们去樊楼改善一番伙食,而杨文远他们则只能在家读书,吃些华兰带回来的“残羹冷炙”。 这三两头地回娘家,一度让盛家生出些和谐互爱的氛围。 直到那一天…… 十月初。 随着时间的推移,武科确定在明年春闱之后重开的消息,已经渐渐在汴京城上流圈子里传开。 此举是为今年年末,大周的最后一次大朝会正式将“武科重开”的消息昭告天下,提前预热。 随着日子往后,通过各种渠道,这消息便会往汴京城下层民众中传开,继而扩散至整个大周境内。 直到官家正式颁旨,开始实行。 这也算是居住在天子脚下的隐性好处。 关于朝堂即将施行的重大政策,若是有心,你总能比外地知晓得快些。 这也算是朝堂每当有大动作的先前一步。 不过武科重开虽是朝堂大事,但由于盛家书塾的学生们并不是其受众群体,除了时刻关注朝堂讯息、国家大事的长柏,以及算是始作俑者的杨文远之外,其他人并不感兴趣。 只有庄学究稍稍提了一嘴。 相比于这等似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盛家书塾的学生们则更是关注杨文远和顾廷烨带来的消息——吴大娘子的马球会就要开了! 而且时间正好是书塾半月休沐的那一天! 特意请假去马球会玩耍的事大家不会做。 但若是恰逢其会,自然也没人会拒绝——当然,长柏除外。 这厮似乎是古代版的宅男,相对于外出游玩,他更乐意在家钻研字帖,亦或是看书。 不过有杨文远、顾廷烨和长枫这“积英巷三驾马车”在场,长柏自然是拒绝不了的。 一个他都遭不住,更妄逞三人轮番上场蹂躏。 索性干脆利落地败下阵来。 马球场这种热闹要去自然得一起去。 郎君们这边有杨文远通知。 女眷那头自然是由华兰邀请。 林栖阁。 林噙霜一袭紫色缎面锦衣,团扇轻摇,站在墨兰身后翘首以盼。 墨兰则是坐在桌案前,调膏击拂。 显然是林噙霜正在教授墨兰点茶。 点茶是一份讲究耐心和眼力的手艺。 虽有孔嬷嬷的教导,以及林噙霜这位“茶艺大师”的时刻点拨,但墨兰根子里的脾性却是怎么也丢不掉,以至于如今的技艺仍然不完美。 五次里总有一两次出错,怎么改也改不掉的。 这不,雪娘一来禀告华兰再度回家的消息,墨兰心中登时一动,手上倒水也没了数,弄出个汤多茶少的云脚散出来。 林噙霜见状,不由得轻声一叹。“这点茶练的就是定力和脾性,若是你以后出了阁,当了别家的正室大娘子,随随便便一件事就让你这般心猿意马,这如何使得?” “小娘,这次可不赖我,是雪娘她突然进来说话,惹得我手抖了。”墨兰当即不服气地辩驳道。 雪娘闻言,神情微微一凛。 没想到自己积极汇报家里的情况,竟也莫名惹出了错处。 林噙霜稍稍气馁。 虽有雪娘的部分原因,但主要原因还是墨兰自己本身。 偏偏墨兰这个闺女从小被自己骄纵惯了,养成比嫡女还嫡女的脾性,很是难容别人的批评指正,就连面对自己这个小娘也是如此。 而且就算表面上听了,那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学不到心里去。 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 对于墨兰的突然失手,林噙霜明白是何缘故。 华兰这段时间来经常回家,总是领着墨兰、明兰、如兰几个去樊楼弄些吃食,还送了些珠宝首饰,很是讨得她们欢心。 墨兰本就对华兰没什么太大恶念,只是看不惯她嫡女的身份,现在三番两次的好处下来,自然而然地对华兰的到来很是欢迎。 想到这,林噙霜不由得恨铁不成钢道: “我把你按照大家闺秀的模样培养,哪曾想你居然被那华兰的小恩小惠就给轻易收买,不过是几餐饭、些许首饰而已,” 墨兰也有话说啊,小声反驳道: “饭我是吃了,但首饰可都被小娘您放进自己首饰盒里去了。” 林噙霜表情一滞,兀自解释道: “我这是为你之后的嫁妆存着,又不是娘自己用,为娘不帮你存着,如何为你备好日后出嫁的嫁妆?指望葳蕤轩的那位‘大娘子’?” 见母亲说到这份上了,墨兰也不好继续说话。 只是趁着低头倾倒茶水的时候,默默翻了个白眼。 ‘往年宥阳大房的盛维伯伯来家里给我们送东西的时候,就听您这样说,但现在您身上佩戴的几个首饰,我还瞅着眼熟着呢。’ 林噙霜也不想往下细说了,免得伤了母女感情,转而对雪娘怒斥道: “这么慌张干什么?大姑娘又不是第一次回家。” 稍作平复后,继续问道: “说吧,大姑娘这回又是什么事?让你把墨儿喊去说话?” 对于这对母女俩的喜怒无常雪娘早已习惯了,若是个内心不坚毅,玻璃心肠的,也在林栖阁干不了这么多年。 虽然心里不快,雪娘面上依旧恭敬道: “小娘,大姐儿没派人来,是我在大门那儿看见了。” “没派人来你进来喊什么?” 林噙霜闻言更是皱眉,语气含怒道: “若是大姑娘每次回家你都这般姿态,那还成什么样子?我们林栖阁养着你是为了给华兰报信的不成?” 见林噙霜似乎生怒了,雪娘连忙解释道: “冤枉啊,小娘,我是看大姐儿此次上门不同往常,这才匆忙来禀告的。” 墨兰见雪娘不似作伪,帮着说道: “小娘您也是,雪娘都在家里服侍我们多少年了,干什么都勤勤恳恳,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找来禀告,您就不能等她把话说完再论判吗?” 雪娘闻言,立马朝墨兰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采。 这一幕入眼,登时惹得林噙霜心里一阵腻歪。 没想到自己教给女儿的手段,今日反倒用到自己身上了。 但没办法,谁让墨兰是自己女儿呢,只能受着了。 只希望她日后在别人面前也记得用,不是只会在她自己老娘面前耍狠。 林噙霜见过墨兰对待自己贴身侍女的态度,很是不和善。 哪怕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也没什么效果。 林噙霜将心中的想法按下不表,只是沉声问道: “说吧,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雪娘知道林噙霜刚被墨兰说了一番,心里正是不乐意,不是卖关子求好处的时候,径直将先前看到的说了出来。 林噙霜安静听完,突然开口道: “你是说华兰这次没有找老太太,而是径直找到王若弗,看似是商量什么事去了?王若弗还满脸开心得意?” “是的,小娘,所以奴婢想着这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这才急着赶来禀告。” 林噙霜点了点头,肯定了雪娘的猜测。 “大姑娘近几次回来都是先去到寿安堂说话,然后再去王若弗那儿,这次突然径直寻上王若弗,肯定有什么事商量。” “是啊!” 雪娘连连点头,说道: “我看大娘子那副神态,显然是遇着什么好事了,大姐儿向来是有什么好处都念着所有人的。 而若是有什么好处,大娘子肯定不会想着我们,琢磨着在中间拦下来,所以奴婢才立马返了回来。” 林噙霜现在全然不见了刚才的愠怒,对着雪娘赞扬道: “不错,你料想地应当不错,若是有什么好处的事,王若弗肯定会在中间拦下来。” 林噙霜接着在屋内踱步,团扇轻摇,疑惑自语道: “这近些日子来,有什么事是值得王若弗如此高兴的呢?” 不过纵使林噙霜如何冥思苦想,也想不到。 马球会的日期多数是不定的,大多时候都是靠吴大娘子临时起意。 要么是位高权重的门户想相看人家,托吴大娘子在中间办一场马球会,让两家儿女认识认识。 要么便是有一场官眷大娘子们的聚会,大部分大娘子们觉着无聊,一起撮合成的。 所以马球会的消息,现在还只在高官勋贵人家的大娘子间流传。 帖子都还没做出来呢。 而华兰作为杨家的新任大娘子,虽然年纪轻轻,但杨家的门第摆在那,自然也是大娘子聚会的常客。 初时还需要叔母陈大娘子在旁边帮衬着,不过慢慢靠着自己不似小官出身的雍容风姿,以及无可挑剔的规矩礼数,现在已然是融入了进去,能和众多以前未敢奢想过的大娘子们谈笑风生。 华兰明白自己虽地位高,但太过年轻——像她这般年纪的大娘子,现在都还在老一辈大娘子的手底下伏低做小呢。 因此即使是在面对伯爵、子爵家的大娘子们时,华兰也都是摆出一副平等的姿态——再低却是不能了,那样平白拉低自家脸面,反倒会让人看轻。 (本章完) 第150章 贤妻良母型的少妇通杀一切! 第150章 贤妻良母型的少妇通杀一切! 马球会将启。 而这还未曾披露的“内幕消息”,自然不是林噙霜这个妾室能瞎琢磨出来的。 想来想去,林噙霜决心还是动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让盛紘充当自己的马前卒。 由于天气原因,卫恕意的身子状况再度转差,因此盛紘近些日子的重心重新回归到了林噙霜身上,一个月里差不多有将近一半的时间住在林栖阁。 卫恕意——懂不懂什么叫版本英雄? 是夜。 林噙霜便同盛紘说起了白天的见闻。 盛紘自然明白林噙霜的意思,当即表示去王若弗那问问。 其实很多事盛紘都心知肚明,毕竟官场上的人精,怎么可能不明白家里的弯弯绕绕。 不过是对林噙霜太过宠爱,将其当作自己两情相悦的挚爱,又是因为王若弗说话做事实在不讨喜,盛紘才听之任之。 第二天放衙回家。 盛紘便去了葳蕤轩,同王若弗问了问。 听盛紘这样问,王若弗登时便明白了这是林噙霜那个贱人的主意,不过想到华兰的再三叮嘱,王若弗才勉强压下怒气,不情不愿地“主动”跟盛紘说道: “过几日吴大娘子要办马球会,华儿和文远同我说了,让我们把家里的女儿都带上。” 说着,还是略带酸味地说道: “话都说了,你去找林栖阁的那个‘回禀’去吧。” 盛紘本来都已准备再度面对王若弗的“口吐芬芳”,没想到竟意外地只得来了几句阴阳怪气,不由地也不觉着刺耳,反倒觉着王若弗转了性子,心里还有些开心。 华兰:为了这个家,我付出了太多! 两日后。 吴大娘子的帖子制作完成,派人送到了各家大娘子家里。 与此同时,吴大娘子马球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汴京城大娘子圈。 王若与作为世代簪缨的王家嫡长女、康家大娘子,自然也是提前收到了消息。 不过随着两家老太爷离世,后辈家族子弟没有撑起门面,所以王若与虽然比旁人早些知道马球会的消息,但是却并没有收到邀请的名帖。 去参加吴大娘子当然欢迎,不过专门的围帐却是没有,只能在只挂了一层帷幔的露天处落座。 除了在心里暗骂吴大娘子狗眼看人低,王若与也只能悲叹自己所托非人,遇上了康海丰这等不上进的。 甚至到了现在这把年纪,依旧是人老心不老,前不久又不知从哪处勾栏瓦舍里寻摸出了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角儿,入了自家家门。 康海丰:生命在于运动! 不过好在有王若弗这个好妹妹。 听到王若弗说,盛家一家儿女连同在家里书塾念书的学生们,都要一起去马球会上,王若与当即就起了心思。 只是简单说了两句,就便让王若弗同意了自家把家里女儿一同带去。 王若弗想着反正杨文远给自家留了一处围帐,位置肯定是够的。 其实对于王若弗先前说的话——杨文远是在扬州时和华兰看对眼。 王若与却是心中不怎么相信,觉得是王若弗怕自己女儿也和华兰一般高嫁到侯府。 毕竟杨文远传出的名声里并没有“见色起意”这个选项,多半是来汴京之后的事,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通过第一次马球会才勾搭上的。 所以,王若与也想趁着此次机会,为自己女儿寻个好人家。 对于自己的两个女儿康允儿和康元儿,王若与还是颇为满意的。 除了大女儿康允儿性子软了些。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这个母亲日后自会帮她把关。 …… 三日后。 盛家休沐日,马球会如期举行。 如今是秋末冬初,冬日的冷风已经开始轻微肆虐。 又是一大早。 因此等杨文远、华兰夫妻俩,和杨如锦一起到了马球会的地方,在场人多是穿着加厚的锦衣。 至于陈大娘子…… 刚才去接的时候,陈大娘子言说身子不爽利,所以没有跟着一起来,而是让杨如锦独自跟着过来。 但一向善于观察的杨文远,从自家叔母一脸迫不及待地把杨如锦送出门的表现,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困乏的,只有用力掩饰的迫不及待。 再从杨如锦那得知叔父杨宇卿昨日、今日休沐…… 杨文远很有理由怀疑自己叔母身子不舒服的真实性,怕是太…… 该死的中年爱情,和在家碍事的倒霉女儿! 眼见华兰想要推了今日的马球会,前去陪护身旁,杨文远赶忙拉住,说叔母这时候最重要的是休息,这才成功劝了下来。 杨文远:叔父,不用客气,这都是身为侄儿该做的! 将马车停在马球场内划定的区域,吴大娘子此时正好接待完前面的英国公夫人和她家的独女,张桂芬,立马转身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说起来,这位英姿飒爽的将门虎女,其实已经快要许给了浔阳郑家,忠敬侯家的嫡次子,郑骁。 英国公府张家和忠敬侯府郑家两家都是老相识了,是能在朝堂和军中互相打配合的关系。 两家家世相差不大,而且朝堂上的政见很是贴合,再加上张桂芬和郑骁自小在父辈的引领下相互认识熟悉,所以虽然婚事还没议定,但在所有人眼里,张桂芬和郑骁已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如果没有原本时间线里的新官家,出于政治考量,在中间横插一脚的话。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 新皇登基后,为了稳固皇权,坐稳皇位,急着拉拢朝堂重臣,特别是手握军权的武勋们。 而拉拢人心的最好手段莫过于联姻。 而当官家的目光扫过满朝文武,陡然发现张家和郑家各有一个待嫁、待娶的适龄男女,这自然是入了皇家的眼。 于是当即将这一对金童玉女拆开。 张桂芬被许给了新皇后的弟弟沈从兴。 郑骁则迎娶了新皇后的妹妹,小沈氏。 在大周,张家是军伍中怎么也绕不过的山头。 世代从军,父死子替,连宁远侯府顾家都比不上。 因而便有了官家故作询问的“张桂芬和沈从兴合适”。 但皇帝又不是聋子傻子,肯定知道张桂芬和郑骁的事,只是故意问的罢了。 看似嘴上说着模棱两可的话,给了英国公选择的机会,其实只不过是想让双方面子上过得去。而显然英国公也很上道。 不想让张家在新朝受到新皇针对,处处桎梏,当即狠心把爱女张桂芬许给了沈从兴,向新的皇帝表示忠诚。 当得了一句忠君体国。 要知道张桂芬嫁到沈从兴那可是去做继母的,自己生的儿子无法继承爵位,可见是何等的憋屈。 而郑骁也同样如此。 那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禁军副统领,堪称将门虎子。 就如同小沈氏是新皇后一手带大的一般,小郑将军也几乎是他的嫂嫂,郑大夫人一手带大的。 说起郑大夫人,就不得不提一提她的娘家,鄢家。 鄢家是高德厚望的世家名门,素有美名。 家里祖辈上不仅出了供在忠烈祠的武将,还有配享太庙的文臣。 可以说除了没有世袭爵位外,鄢家样样都是齐家理想中的最佳状态。 张桂芬也算京城顶级的高门贵女了。 但是同郑大夫人一比,却是还有些许差距。 因为张家是武将出身,而郑大夫人的娘家,鄢家却是文武两开,不光军伍中能说上话,于文官清流之中也有很大的影响力。 而更让人难以轻视的一点是,鄢家不光郎君们出类拔萃,上进勤恳,就连他家的女人们,也是贞洁刚烈。 大周境内的贞洁牌坊,几乎是让鄢家占了整整一成。 这可是整个大周境内啊! 从小熏陶、洗脑式教育的苦楚不好多提,但是从中诞出的结果便是,鄢家在汴京大娘子圈里,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永远不要小看这种世世代代累积出来的名声。 就如同“儒家皇族”一般,这些东西一旦在口口相传中成了口碑,最是具备震慑力,特别是信息交流不便的古代。 顾廷烨能在军中靠着顾家嫡子的身份一呼百应,鄢家在大娘子圈里,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就拿华兰举例。 纵使华兰表现得再好,如何符合大娘子的身份,但就出身不行这一点,若是鄢家非要抓住这点,强行说华兰教养不好,那也是怎么说也辩驳不过。 不过这种核弹级别的战力不能轻易动用。 频繁启用的同时也会失去公信力,被群起而攻之。 但就如同现在这般的悬而未定,却是让鄢家在大娘子圈里,很是超然。 杨文远心里这般想着,同吴大娘子简单寒暄了一番后,便见英国公夫人携着张桂芬在前面没走,而是原地站着看向这边,似乎是在故意等着自己和华兰一样。 杨文远心里有些奇怪。 自己和英国公夫人,亦或是张桂芬也没什么交情啊。 莫非是华兰? 杨文远之所以会联想到华兰身上,是因为这些日子里,华兰跟着陈大娘子参加了很多次官眷们的聚会,说不定她们就是这期间认识的。 依华兰这脾性,在青葱少女群体可是很受欢迎的。 先前杨如锦就是这般,轻易被华兰“俘获芳心”。 毕竟哪个女孩没有一个贤妻良母的梦? 杨文远转头望去,果然就见到华兰笑脸盈盈地朝那边点头示好,那边张桂芬更是喜笑颜开。 吴大娘子见两家人似乎是有话要说,十分识趣地转身离去,重新回了她特意搭在大门附近地营帐内。 而其原本侍立身边的贴身女使,依旧继续等在外面。 等见到了发过名帖的大娘子们到达,便进去禀告,让吴大娘子亲自来迎。 至于其他的,吴大娘子可没那工夫应付。 笑不要钱的? 到了跟前,杨文远率先问好。 “国公夫人,张家妹妹。” ……桂婶婶? 华兰也跟着道: “婶婶懿安,桂芬妹妹。” ?? 听了华兰的亲热称呼,杨文远不由一怔。 再看到对面的英国公夫人依旧面色如常,笑着同自己和华兰打着招呼,而张桂芬更是简单同自己问好,便快步走到华兰边上,亲切地搂着其藕臂说话。 这不由得让杨文远侧目。 什么情况?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就同张家的关系处得这么好? 不过杨文远随即又是一阵释然。 看来贤妻良母型的少妇,不光自己喜欢,对于少女和老夫人也是一大杀器! 见眼前三个女人的熟络样,杨文远心里暗自揣测—— 莫非自己还能走一走夫人外交的路子? 毕竟张家是武勋中的老大哥,自己这个小年轻肯定是要拜拜山头的。 富婆,外加夫人外交…… 杨文远心中突然略感“悲凉”。 莫非真是让杨如锦一语中的,自己日后真要在吃软饭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坏了,我铮铮铁骨里的倔强是被谁看穿的? 莫名有些想笑是怎么回事? 四人一边往里走着,一边说着话。 杨文远听了半晌,才明白今天英国公夫人带和女儿张桂芬参加马球会,和自家不是凑巧碰上的,而是早有商量。 今天忠敬侯郑家的郑大夫人,也带着自己的小叔子,郑骁来参加马球会,算是两家借着马球会互相相看—— 虽说从小熟悉,但是议亲该有的流程还是需得有的。 而郑骁过了今天的马球会,过几日便会入伍灵州,算是出发前的碰面。 以郑骁的家世背景,肯定明白灵州之战的惨烈。 不过他不是家里的嫡长子,没有爵位等待继承,所以若是想是出人头地,自有一番作为,还是需得投身军伍,在马背上拼杀换前程。 灵州那边虽说现在是宁远侯顾偃开在主导,但此次战役规模过大,还需要英国公这样投身军伍几十年的人物前去统领大局。 几日后朝堂新的任命便会下达,让英国公奉旨开拔。 依照武勋中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是军中几大山头领军,其他勋贵们都是要出些力的。 而忠敬侯郑家和英国公张家关系紧密,更是需要派遣嫡系人员参与其中,以表明支持。 无论从何种角度出发,郑骁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本章完) 第151章 墨兰 王若与 吴大娘子的心中计较 第151章 墨兰 王若与 吴大娘子的心中计较 今日张桂芬和郑骁两人相看。 英国公夫人虽然一同前来,但她毕竟是很晚才生的张桂芬,同郑大夫人之间年龄差距有些大,难有什么话题。 而正好贤惠知礼的华兰同张桂芬玩到了一起,所以英国公夫人就打算着让华兰来一起陪同。 前面三人融洽说话,杨文远默默跟随。 时间现在还早,所以英国公夫人并没有引着华兰去见郑大夫人和郑骁,而是先各自回了自家营帐。 商量着等到时候人到齐,吴大娘子回了主营帐,再一同去问声好,和郑大夫人见上一面。 进了自家营帐。 杨如锦立马一改刚才的文静,热乎地去旁边营帐找盛家的小伙伴们玩耍—— 她和张桂芬不是很玩得来,毕竟张桂芬从小就开始舞棍弄棒,而杨如锦虽然出身杨家,但对于女子习武却是没什么兴趣。 兴趣不相投,又个个都是家里人宠着长大的,自是不愿意互相迁就,也就玩不到一起。 杨如锦兴致勃勃地去了。 但是偏头一看,却是见帐内空荡荡的,不由得败兴而归。 “怎么?明兰、如兰她们没来?”杨文远好奇问道。 就马球会这样的大场合,自己的岳母王若弗,没道理比自家来的还迟啊。 “没来!”杨如锦嘴角一瘪,闷闷不乐地回道。 自从堂兄杨文远议亲后,荣飞燕就很少主动找自己了,杨如锦也是把重心放到了明兰、如兰两人身上。 这下得知她们两个没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了。 杨文远点了点头。 “可能是家里有事吧?等会儿等会儿便是了。” …… 与此同时。 积英巷。 盛家所处的闾巷。 王若弗带着自家儿女一起站在自家门口,正对着不远处的街道翘首以盼。 “怎么回事?姐姐不是说今天早点来家里同我一起吗?我还特意让华儿不必等我一起,怎么现在还没到?” 王若弗面露焦急,看着街道口处心急如焚。 今天可是马球会的日子。 去参加的多是高官勋贵家的内眷,自己一行人若是卡着时间“压轴出场”,恐怕能惹来不少非议和不快。 就在旁边,如兰也小声朝明兰埋怨道: “我这姨母当真是没把我家当‘外人’,平日里也就算了,今天沾了我家的光,竟也好意思让我们一阵子好等。” 如兰见王若与的第一面,就对她没什么好感。 类似如兰这种直来直去,憨直傲娇的性子,最是讨厌这种喜欢拿捏姿态的人。 更别说王若与时时刻刻都要端着长辈的架子,用教训人的口气和人说话了。 之后王若与往来盛家,如兰又见过她几次,大致了解清楚自己这个姨母的行事作风后,心里更是难以生出哪怕一丁点儿好感,甚至有些厌恶。 尤其是偶然听姐姐华兰说,这姨母“借”走了母亲的些许银子,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合着这么多年没见,现在自家一回汴京,你这姨母就来打秋风了? 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如兰自不是藏着掖着的脾性,因此对于王若与的排斥和厌恶几乎都写在了明面上,纵使是当着王若弗的面,如兰也敢呛几句嘴。 而一旁墨兰听闻后,两姐妹也是难得有了一次同仇敌忾的默契。 本来墨兰对于王若与经常来家里,给如兰添堵和忽悠王若弗的行为很是高兴,但没想到这老妇居然还把谱摆到了今天。 耽误我盛家四姑娘的正经事! 你能给如兰、王若弗惹麻烦,四妹妹很高兴,但是你做事的方式,四妹妹很不喜欢! 主次不分,伱康家现在都什么档次了? 连我盛家都比不上,还当是你王家、康家老太爷都活着的时候了? 不过墨兰可不是王若弗的“漏风小袄”。 要是她敢直接吐槽王若与,非议长辈,说不得要被王若弗直接丢在家里,等会儿还要到祠堂跪上一夜。 因此墨兰也只能撇了撇嘴,声音压低地嗤笑一声。 明兰闻言看了眼墨兰。 两人对视一眼后,明兰默默无言地点了点头,继续重新把头转回如兰那边,继续听五姐姐的牢骚话。 见状,墨兰黛眉一皱,心里莫名升起些许烦躁。 大姐姐华兰嫁到平阳侯府杨家后,后面盛家女儿婚嫁人家的门第自然也能往上提一提。 但偏偏盛家三位姑娘的年纪都相仿。 所以真要论说的话,不管是什么样的亲事,三位姑娘都有机会。 而三人中,墨兰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自己好像才是处于落后的那一个! 如兰前有嫡女的名头,后有华兰这个侯府大娘子嫡亲姐姐在后面撑着,无论从哪看都比自己有优势。 而明兰呢。 这个向来跟在如兰屁股后面,对自己也恭敬示好的六妹妹,在家里向来是不起眼的,过去从来不被墨兰放在眼里。 她的竞争对手只有身为嫡女,又年纪相仿的如兰。 但是随着自己三人越发接近及笄的年纪,明兰的表现就仿佛越加突出。 孔嬷嬷课上比自己表现地更好。 还是自幼养在老太太名下。 有老太太这个原先勇毅侯府独女的名头支撑,在相看时,怎么也比自己这个从小养在小娘房里好听些。 人没见上之前,观感就先有了差距。 更别说仗着老太太的关系,明兰这“马屁精”经常能找到华兰说话,一口一个“大姐姐”亲热地叫着,说不定到时候她的婚事,华兰也会为其出些力气。 纵使明兰自己不说,依着老太太宠爱明兰那热乎劲,说不得老太太就会让华兰帮忙。 至于自个儿这,那肯定是半点没有,墨兰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到了如今快及笄,马上要谈婚论嫁的年纪,墨兰才陡然发现,当初家里要在祖母膝下放一个姑娘养着的时候,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不然明兰现在的一切,恐怕都是自己的吧? 难怪当初小娘硬是要把自己送去寿安堂,失败后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有些唉声叹气。 而父亲当时见势头不对,还想让自己和明兰一起进寿安堂,偏偏被自己没头脑地径直拒了。 墨兰这样想着,心里更是堵得慌。 连带着看向明兰的眼神都多出了不少东西。与其反省自己,不如责怪他人! 这一切明明都是我的,都是被盛明兰你抢去了! 越这样想,墨兰的危机感越是深重。 若是有一户门第好的人家来家里相看,如兰有华兰、王若弗,明兰有老太太和约莫半个华兰,自己有什么? 父亲盛紘?还是小娘? 父亲纵使宠爱自己,在这件事上肯定不会有太大的偏颇。 而小娘身为一个妾室,更是说不上话。 想来想去,墨兰看着明兰越发碍眼。 此时此刻,来自康家的马车终于姗姗来迟。 马车上,王若与掀开车帷,领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走了下来。 王若与一点都没有耽搁的愧意,依旧脸色如常地介绍道: “妹妹久等了,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吧,这是我的大女儿,允儿,这是妹妹元儿,允儿、元儿,这就是我常同你们说的娘家妹妹,快叫姨母。” “姨母妆安!”两位康家女儿朝着王若弗行了一礼。 康允儿比明兰几个大些,应当是及笄的年纪,相貌柔和,显得贤淑宁静。 康元儿则和明兰几个差不多,面相上和她的母亲王若与类似。 若是放在往常,王若弗自然要好生说话,同两个外甥女细心询问。 但今天王若与来得这么晚,时间上有些赶不及,当下也是简单认了个脸熟,让如兰三个也互相行礼问好。 随后便火急火燎地招呼王若与准备出发。 见王若与依旧不紧不慢,王若弗不由开口道: “姐姐,动作快些罢,若是再不去,恐怕我们两家就要成最后登场的了!” 若真是最后几个到的,恐怕明天开始汴京就会流传自己“门第不高,排场不小”的笑话。 这对于酷爱脸面的王若弗来说,比杀了她还难受! “急什么!” 王若与轻轻哼了一声,回道: “这样正好,也让汴京城里的大娘子们重新认识一下我们王家姐妹。” 特意让王若弗等着自己,并且来得这么晚,这一切自然是王若与特意为之。 自从两家老太爷去世,王若与就失去了踏足汴京高官内眷圈的资格。 如今终于要重新踏入高层大娘子们的圈子,虽然是借着妹妹的光,但在王若与看来:我的是我的,王家的是我的,妹妹的自然也是我的。 四舍五入,便是我王若与又回来了! 这可不得压轴出场,昭告众人嘛! 王若弗则有些不明白王若与的意思。 以前王若弗倒是经常以王家女儿的身份自傲,但随着自己哥哥王衍在官途上没什么成就,自家主君盛紘当了京官,华兰也成了侯府大娘子,王若弗便口头上不再多提王家女儿的身份了。 最多只有一句“我爹爹配享太庙!”。 所以听到“重新认识”,王若弗心里有些纳闷—— 我女儿嫁入侯府当大娘子,自己作为她的母亲,自然需得重新认识。 但姐姐你…… 莫非你也有故事? …… 没过多时,盛家的马车堪堪到了金明池。 在王若弗等人走下马车的工夫,吴大娘子的贴身女使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盛家的马车不是第一次来,康家的马车多年前也是来过的,所以这女使皆是认得。 虽有些奇怪这两家为何凑到了一起,但还是照例朝里面小声禀告了一句。 随即便打算自己直接上前去迎接—— 类似这种没有亲发名帖的人家,吴大娘子一般都是没工夫接见,而是让贴身女使直接把人领进去。 换句话说,便是没有名帖的人家在吴大娘子这里并没有接待的必要,毕竟她是伯爵府的当家大娘子,可不是什么普通马球会的主理人。 就连马球会的开始时间,便是待持有名帖的人家全到了,便正式开始,没有什么固定的时间。 这也是王若弗急着出发的原因。 毕竟她手上拿着的是杨家的名帖,也算是正式邀请的人家。 若是因为她们没到,马球会迟迟不开,恐怕让人诟病,传出狐假虎威的坏名声。 营帐内。 吴大娘子听闻盛家来了,略作思索,便起身掀开帷幔亲自走了出来。 “你继续在这看着,盛家那我去接待。” 说罢,吴大娘子在跟随了几十年的贴身女使惊讶的眼神中离开,朝盛家那群人迎了上去。 吴大娘子之所以看重盛家,亲自来迎,原因又很多方面: 刚刚华兰和英国公夫人的那副热乎劲,吴大娘子就在旁边,自然是尽收眼底。 这让吴大娘子十分羡慕。 毕竟英国公夫人虽然参加了她的马球会很多次,但由于两人中间隔了许多岁数,基本上都是仅限于口头上的寒暄,远没有对待华兰那般真心热忱。 吴大娘子因而对盛家上了不少心。 不光是因为勇毅侯府独女出生的盛老太太,还是因为她们家教出了华兰这个好女儿。 能教出华兰这样的,想必家里的其他女儿也不差。 恰好自己儿子梁晗也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盛家的几个女儿也是马上及笄,更是相合。 吴大娘子心里甚至还有几分希冀。 盛家的女儿是不是旺夫? 那杨文远原本是和自己儿子梁晗一起玩闹的不正经性子,但是自从婚事开始谋划后,立马开始勤学不辍。 眼下更是要参加明年春闱了! 若是梁晗也娶了盛家女儿…… 当然,吴大娘子知道梁晗的脾性。 所以她不做什么梁晗能一举中第的梦,也不奢求梁晗能同杨文远那样浪子回头,她只愿他能娶个能持家的好姑娘,让梁晗收收心,那便是天大的幸事了。 王若弗和王若与连带着家里的姑娘们聚到一起,也看见了吴大娘子走上前来。 王若与当即眼前一亮,立马就要迎上前去,同许久不见的吴大娘子说话,但旋即转念一想,颇为自矜地轻咳一声,原地站定,等待吴大娘子主动来开启话头。 吴大娘子带着满脸笑容走近,待看清了王若与的相貌,心里喜意顿时削减了不少。 这康家的怎么也来了? 这个星期家里人来了,所以请了假,今天开始正常更新。 会把之前的补回来的。 (本章完) 第152章 平宁郡主显见端倪 互相拿捏的新婚夫妇 第152章 平宁郡主显见端倪 互相拿捏的新婚夫妇 王若与在汴京贵妇圈还是很有些名声。 毕竟这么明目张胆地苛待家中庶子庶女,甚至直接痛下杀手的,汴京城里百年都难得遇上一个。 前些年王家和康家渐渐势微。 但考虑到两家毕竟都是清流之家,吴大娘子本身也不是什么势利眼,其实也没想过不邀请王若与。 最后之所以把王若与排除在外,实在是因为王若与的名声每况愈下。 能来参加吴大娘子马球会的人都是官眷,最低也是世代簪缨的清流人家,亦或是家里有爵位的。 越是这样的人家,就越是讲究脸面。 而王若与这样一直传出坏名声,对于吴大娘子而言,无疑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整锅粥。 所以吴大娘子也不得不对王若与下“逐客令”。 不过同样是为了面上好看,吴大娘子自然不会亲自去说,而是停发了给王若与的名帖。 你若是真想来也可以。 不过须得拉的下脸,领着家中女儿一起坐到露天看台处—— 以王若与的名声,其他大娘子们唯恐避之不及,当然不会邀请王若与去自家营帐待着。 吴大娘子也是算准了王若与要面子的脾气。 果然,王若与之后便不来了。 吴大娘子心中这样想着,但还是朝两人迎了上去。 “盛大娘子、康大娘子。” “吴大娘子!” 互相寒暄后,再让身后的姑娘们一同向吴大娘子行礼,王若弗旋即立马满脸歉意道: “还望大娘子海涵,今日家中有些事耽搁了会儿,才来得有些晚了。” 吴大娘子也不在意,虽有些奇怪王若弗因何事耽搁了,但也不好细问,只笑道: “这道歉的话却是没来由的,时间都还没到,哪里需要道歉。” 王若弗连忙点头应是。 一旁的王若与见状。 刚想要上前同吴大娘子凑个近乎,看能不能借个机会提出重新讨要个帖子。 虽有些鲁莽不知礼,但今天是借着妹妹的由头,别人知道了也大多会怪在王若弗身上,落到自己身上的反而没那么多。 而且只要问出了口,吴大娘子为了面子上好看,怎么不可能拒绝—— 为了自家女儿的婚事,王若与也是决定豁出去一次脸。 一切以谋个好女婿为主! 有了杨文远那样的女婿,自己还愁马球会的名帖不成? 博一博驴车变马车,赌一赌马车变侯府! 来之前,王若与就已经同自己两个女儿提了醒。 这时候能来参加马球会的都是门第不低的青年俊彦。 若是到时候看上了眼,净可以同她们的姨母王若弗,亦或是堂姐华兰说。 没错,对比其他方面,单论自己名声的话,王若与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知道若是自己去看,恐怕人家多半不同意,所以只能把相看、说亲的事托付给王若弗和华兰了。 都是一家人,帮个忙怎么了?! 不过可能是不凑巧。 看了一眼王若与身后跟着的康家姑娘,以及王若与要上前的态势,吴大娘子突然闭了口。 王若与当即原地踌躇,吐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片刻后,刚重新鼓起勇气开口。 就见吴大娘子眼光一转,落到了刚刚抵达的齐国公府的马车上。 王若弗见状,没感知到身旁自家姐姐几欲喷火的眼神,很是善解人意道: “大娘子,您先忙去吧,我们先前来过几次,认识路。” 吴大娘子笑着点头道: “多谢盛大娘子体谅,今日是我招待不周,改日一定要登门拜访才是!” 既摆脱了王若与,又定下了去盛家的行程,吴大娘子目的全部完成,当即心满意足地往平宁郡主那迎了上去。 待吴大娘子先行离去,王若与心里很是不忿,暗道自己刚才就应当厚着脸皮直说,不过细细想来,又觉得自己要说的话是被王若弗打断了。 身随念动,转头见王若弗满脸乐着。 显然是为吴大娘子的承诺而开心。 王若与不由出言打击道: “我的傻妹妹,你在笑什么?吴大娘子刚才说去你家登门拜访,那不过是些场面话,伱不会当真了吧?” 王若弗闻言神情一滞 王若与继续开口道: “而且吴大娘子若是真要去你家,怎么会说改日,恐怕要大致定个大约章程才对嘛!” 吴大娘子:不,我是故意不定时间,就是防着你呢! 对于盛家这个可能潜在的亲家,吴大娘子自然也是颇为关注。 知道这段时间王若与改了“行军路线”。 时间依旧是隔三差五,不过目的地却是从自己娘家王家,改为了积英巷盛家。 吴大娘子可不想和王若与扯上关系,准备找个好日子再去盛家拜访。 至于什么是好日子? 没有王若与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听了王若与的解释,王若弗也觉得对。 看来确实是自己太过乐观。 今年开始诸事顺心,当真是以为什么好事都能落到自家身上了。 也对,吴大娘子毕竟是永昌伯爵府的大娘子,怎么可以特意找上自己家。 王若弗一行人在前面走着。 平宁郡主正好带着齐衡下马车。 而盛家的人“姗姗来迟”的模样,恰巧落入了卡着时间抵达的平宁郡主眼里。 平宁郡主向来都是自诩为汴京贵妇圈第一人,类似这种场合,自然每次都是最后几个到的。 可谓是摆足了姿态。 这也正是平宁郡主惹人诟病的地方之一。 毕竟齐国公府的往日辉煌早已不在,如今整个齐家都是靠着你平宁郡主一个人撑着。 看起来很是风光,但那都是老黄历了。 如今你身后的两棵大树可都是大厦将倾啊! 累卵之危近在眼前,但偏偏一直都是这副眼高于顶的姿态,也难怪平宁郡主只能得些脸面上的风光,但是家里稍有权势的官眷们都不怎么瞧得上。 不过这副高傲的作态究竟是不是一种策略,这也难说。 毕竟若是身处群狼环伺的境地,不好轻易示弱,反而要比往常更加强硬才行。 看着王若弗和王若与往里走的身影,平宁郡主冷哼一声,轻声道: “穷人乍富,攀高结贵后行事这般不知礼数,竟来得这般晚。” 显然,对于盛家误入“压轴秀场”的行为,平宁郡主很是不高兴。 什么档次,和我走同一个t台? 平宁郡主这一番话将前面的明兰也一起囊括了进去,齐衡自然是要弱弱地解释一句: “母亲,盛家平常很是懂礼的,不然也养不出华姐姐这样的娴静淑女,今日应当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平宁郡主听到这话,扭头瞟了齐衡一眼,却见自己宝贝儿子正盯着盛家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脸露喜色,当即眉头不由得拧了拧。 脑中思绪翻滚,平宁郡主在心中暗暗存下一份心思,准备到了等会儿的马球会上,探查一番盛家姑娘们的各自表现。 将内心想法按下不表,平宁郡主也没出声反驳。 盛家人平宁郡主都是见过的。 所以对于王若弗那副大大咧咧的粗俗脾性,是怎么养出华兰这个比之高门贵女也不差的人儿感到十分奇怪。 莫非歹竹也能出好笋? 还是盛老太太手段实在不俗?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今日平宁郡主是最后一个到的。 互相行礼寒暄后,吴大娘子便亲自领着平宁郡主去了其营帐。 同时也昭示着马球会正式开始。 此时此刻。 杨家营帐内。 彩簪一直候在帐外,瞥见吴大娘子进了主营帐,当即进来禀告。杨文远此时正在享受着华兰的投喂,而下边的杨如锦则是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堂嫂,你也太宠着我堂兄了吧!” 对于这副“辣眼睛”的当面撒狗粮,杨如锦心里对于自家堂兄吃软饭这个概念理解的越发深刻了。 杨文远:懂不懂软饭“硬”吃的含金量! 听了杨如锦的吐槽话,华兰不由得俏脸一红,好在经过杨文远的日夜耕耘,华兰的脸色越加容光焕发,所以也显不出来羞意。 华兰这般行为自是被杨文远“胁迫”的。 没办法,在家里杨文远向来善解人衣。 之后又是被他连番耕牛一般地“俯首贴耳”、“摧眉折腰”后。 经受不住的华兰为了避免更多不堪,只能瘫软着签下了许多不平等条约。 也算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日常投喂便是其中的一项。 不过为了华兰的面子,所以大多不在外面施展。 至于还在现场的杨如锦? 一个电灯泡型单身狗罢了。 赏她点吃的怎么了? 对待自己人,杨文远向来大方。 文远大舞台,要粮你就来! 听了彩簪的禀报,华兰松了口气。 当即暗哼一声,将手中剩下的干果全部一股脑地塞入杨文远的嘴里。 成功将“惹事精”堵住后,华兰站起身,畅快地拍了拍手。 朝杨如锦问道: “如锦妹妹,那你等下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吴大娘子那儿?之后一同见见郑大夫人?” 杨如锦更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去,不去!我还是等如兰她们吧!” 郑大夫人的名声在大娘子之间很是不错,所以从小到大,陈大娘子没少在杨如锦面前唠叨。 久而久之,等杨如锦到了如今这般年纪,对郑大夫人的名号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就像是老鼠闻到了猫的气味一样避之不及。 怎么还可能上赶着去见面。 华兰点了点头。 “那行吧,你就等四妹妹她们过来。” 杨如锦很想反驳没有盛家的四妹妹,是五妹妹和六妹妹才对。 但想想还是闭了嘴。 于是华兰转头看向杨文远,问道: “你呢?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杨文远才堪堪咽下嘴里的干果。 一次这么多下去,杨文远登时觉得口渴,端起华兰点好的茶轻饮了一口。 至于对于华兰的提议,杨文远自然也是敬谢不敏。 等下的“相亲会”你们各司其职。 我去那当个纯粹的电灯泡是吧? 我可不是杨如锦第二! 而且自己去了也尴尬。 毕竟自己谁都不认识,去了能干吗? 教郑骁男人的硬实力? 还是十八般武艺? 所以华兰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恰巧,这时候王若弗也带着王若与到了。 听见华兰要去拜访吴大娘子,等会儿还有一场相亲会,王若与自然是上赶着去,还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全都带上。 到时候吴大娘子那边官眷们肯定多。 自己大女儿康允儿性格温柔,善解人意。 小女儿康元儿更是青出于蓝,现在就有了自己的几分风采。 王若弗的女儿能许门好亲事,我王若与的女儿自然也能! 到时候就等哪位大娘子慧眼识珠,看中自家女儿了。 王若与那边是一言之堂,直接拍案决定,王若弗则是问起了自家三个姑娘的意见。 “如儿,你呢?” 王若弗满脸希冀地看向如兰,问道: “你要不要一同去吴大娘子那儿拜见?” 如兰向来是不让王若弗“失望”的。 只见她微耸着肩膀,脸上小心翼翼地对着王若弗陪着笑脸,小声嘀咕道: “母亲,我想去锤丸……” 刚才来的路上她就看见不少人在捶丸,眼热得很,王若弗一问,心中的真实想法直接脱口而出。 “嘶~!” 纵使知道如兰“不上进”,但是听了如兰的回答,王若弗还是差点闪了老腰。 有拜见吴大娘子的机会你不珍惜,反而是想去捶丸? 王若弗没想到如兰来了这,竟不知道跟自己一起去长辈那露露脸,净想着玩。 没看到你两个堂姐满脸雀跃吗? 想到这,王若弗不由得心里一阵哀嚎:天爷啊,我这是生了个什么憨货! 也不知随的谁的脾性! 不过虽然心里对如兰的回答不满意,但见如兰脸上满是跃跃欲试,兴致高昂,王若弗也只能让她去了。 终究是自己生的啊! “明儿呢?” 对于明兰,王若弗也是有几分好脸色的。 心想明兰去了那儿也只是走个过场。 明兰见五姐姐一脸高兴地走了,转头也看到了杨如锦在那朝自己挤眉弄眼,于是也小声回道: “大娘子,五姐姐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去罢,去罢。” 有了如兰的前车之鉴,王若弗显然也对这个结果不意外了。 “谢谢大娘子!” 明兰脸上当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杨如锦也是立马跟上,同明兰一起走向正等在营帐门口的如兰。 三个闺中密友聚在一块,立马发出阵阵银铃般的打闹调笑声。 “我们是先去捶丸那儿,还是先找嫣然?她来了吗?” “去找嫣然吧,我刚看到她了!” “……” 听到如兰开心的笑声,王若弗也不由心情稍缓,倏而面色平淡朝墨兰问道: “墨兰你呢?要不要和姐妹们一起去找乐子?” 墨兰听到帐外渐行渐远的声音心中流传些许羡慕,但是听了王若弗的话立马转为看轻。 这两个妹妹真是不上进,连杨家的那位嫡女也是! “大娘子,若是家里闺阁里没有一个女儿去,您面上也不好看,墨儿去罢。” 王若弗心情登时差了不少。 这话说的,怎么你还是为我好不成? 这话术和做派,怎么和林噙霜那小贱人怎么看怎么像呢? 不过王若弗虽然膈应,但在外面还是很有嫡母大娘子的风范。 轻轻点了点头。 带上墨兰去了吴大娘子的营帐。 (本章完) 第153章 荣显 袁文绍来寻,杨文远出主意 第153章 荣显 袁文绍来寻,杨文远出主意 确定好人数。 华兰和王若弗当即带着一群女眷往吴大娘子的营帐那去。 杨文远自是不去的。 眼见各家大娘子纷纷出门交际,余下的诸多子弟见没了管束,皆是各自找上了相熟的朋友组队。 继而来到马球队的报名处,准备正式打马球。 不多时。 帐外宽广的场地上开始马踏草坪,响起热闹的吆喝声。 看着场上热闹的男男女女,杨文远也不由得来了兴致。 但随即转念一想,心思又淡了些许。 自己现在是有妇之夫。 这场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待字闺中的贵女,万一自己风采斐然入了人家的眼,岂不是又要和结婚时一样,伤了一群姑娘家家的心吗? 这种事,杨文远是不好做的。 这便是为何很多结亲后的勋贵子弟,不愿意再来吴大娘子的马球会原因—— 一则目标已经达成。 二则若是想打马球,只能找夫妻档互相组队,颇为掣肘。 杨文远现在周边玩得好的,就他自己一个人结了婚。 要是想要轮到长柏、顾廷烨和齐衡他们,恐怕还要等一两年再说。 以前是不想打马球,现在是没有马球打。 杨文远正看着马球场上的青年男女,肆意挥洒着青春的汗水呢。 耳边却是突然传出了荣显的声音。 “东桓!” 杨文远转头一看,果然是荣显当面。 说起来,杨文远着实是好久没看见过荣显了。 自从婚后,这小子就去了禁军当值,没想到今日竟有了空来这。 杨文远仔细端详了一番荣显,不禁点了点头。 “不错,你这去了禁军一遭,整个人看起来比往日精神多了,看样子是很有些日子没往广云台那去了。” 荣显闻言喜不自禁地拍了拍胸脯,高兴道: “这是自然,兄弟我好歹现在是禁军副都头,手底下领了全额的五十甲士呢,怎么还好去那种地方?” 其实荣显倒是还想去。 但是苦于没钱啊! 富昌侯夫人,荣显的母亲,眼见着荣显有了上进的迹象,那是喜不自禁。 因此,在听了大女儿荣贵妃“钱是不利之惑”的建议后,她立马掐断了原先一直供给荣显的私房钱。 原先荣显钱大手大脚,自然没攒下些许钱财。 这也就导致,荣显现在全身上下只有先前余下的丁点银钱,以及自己刚领到手的那点三瓜两枣俸禄。 这怎么够荣显的开销? 钱是英雄胆。 广云台荣显现在自然是不敢去的。 不过这种事肯定不能拿到外头说。 所以现在荣显对外的官方公告,是他要以杨文远为榜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嘴上虽然说着豪迈。 其实荣显现在心里很是后悔。 自己当初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为什么要间歇性发奋图强呢? 好好当个纨绔公子不好吗? 本来荣家已经对荣显不抱希望,只能指望荣飞燕找个好人家,为荣显的儿子,荣家的未来一代铺路。 但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 荣显这棵长歪的树。 竟然有自行扶正的架势? 因为看到了荣显有改过自新的表现。 还有杨文远这个例子。 所以现在荣家上到荣贵妃,下到荣飞燕,都可是对荣显寄予厚望。 毕竟将来的事还说不定。 还得是珍惜眼前人啊! 当然,科考之路荣家人知道荣显是走不成了,就不是那块料。 不过荣家如今背靠皇帝,还有荣贵妃一直吹枕头风。 禁军序列还是很有搞头的! 况且作为守卫皇城的中央禁军。 向来都是以钱多事少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而闻名。 对于荣显来说,这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所以,如今在家人的希冀下,荣显可谓是骑虎难下。 一边是皇帝刚下达的旨意,一边是家人的殷切期望,荣显根本不敢撂挑子。 天可怜见,我才悔过一个月啊! 要是换算过来,我才是一个正常了一个多月的宝宝。 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让我重新选一次! 所以荣显这段时间是越想越郁闷。 索性今日直接请了个假,来马球会看看青春靓丽的姑娘们解解馋。 我将目视一切! “你真不去广云台了?” 对于荣显的话,杨文远是将信将疑。 毕竟在杨文远的印象里,荣显可不是一个执行力这么强的人。 说改过就改过,连个适应期都没有。 你荣显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是好的了。 怎么可能不去广云台? 荣显:伱根本不懂望子成龙的父母,在看到儿子有一丝改过的迹象后,能有多么恐怖的爆发力! “当然!自从去当值后,我就再也没去过了!”荣显说着话,一边看着马球场上系着襻膊,骑马打球的女女。 “那姑且信你。” 杨文远依旧是半信半疑,见荣显看着马球场,登时笑着开口道: “你要是来找我去打马球的,那大可不必,我现在是有大娘子的一家主君,可不好跟你们这群‘稚童’一起打马球。” 听了杨文远的揶揄,荣显很有理由怀疑他在秀恩爱。 不过他荣显现在是成熟稳重的男人,自然不会为了玩乐的事特意找杨文远。 “我当然不是来找你打马球的,我现在每日都要早起应卯,当值还是个体力活,哪里还有气性去打马球。我是受人所托,来找你有正事。” 说罢,荣显朝帐外喊了一句: “邵哥儿,进来吧!” 邵哥儿? 杨文远听着觉得奇怪,以前自己可没从荣显口中听过这个名字啊。 莫非是在禁军里结交的新朋友? 荣显的话音落下。 又等了片刻,帐外才磨磨蹭蹭地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个邵哥儿赫然是袁文绍! 杨文远着实是没想到,居然是袁文绍找上了自己。 但袁文绍是和荣显怎么认识的? 还一口一个邵哥儿叫得这么亲热? 好在下一秒荣显就给出了答案。 “邵哥儿也是家中荫庇,虽然去的是五城兵马司,但都是荫庇过去的,所以我同其他人吃酒的时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好嘛,原来你们这些荫庇子弟还有自己的“小群”是吧?!看着袁文绍还有拘谨,荣显当即拉着他同杨文远颇为豪爽道: “邵哥儿,东桓,你俩什么性子我最是清楚不过,之前的事都是小事,其中不过是有人从中作梗,要我说,你们都是受害者才对。” 荣显的意思是袁文绍的哥哥袁文纯居心不良,但杨文远听着像是在说顾廷烨一样。 顾廷烨:好好好,我的黑锅更加锃亮! 又听荣显说自己才是受害者。 杨文远嘴角微抿。 荣显,你说的太对了。 这话根本反驳不了啊!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俩都是心胸宽广的人,之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杨文远这下倒是有点相信荣显改过自新了。 换做以前,荣显肯定是说不出这种话的,而是直接开口就是: “都勾八哥们,笑笑就过去了!” 其实,对于袁文绍,杨文远是没什么恶感的。 毕竟你都把人家原定的婚事坏了,还要“恶人先告状”,那就太过分了。 特别是杨文远自己婚礼那天。 杨文远发现袁家居然是派袁文绍来参加,最后他还和气地同自己敬了杯酒,最后才默默离开,心中更是对其升起了些许好感。 绝对不是胜利者对战败者的悲悯! 不要胡思乱想! 总归来说,对于袁文绍,杨文远还是有几分同情的。 “这是自然!”杨文远首先开口道。 袁文绍也笑着说是。 见两人没什么恶感,荣显也知道是自己这个“掮客”退场的时候了。 “你们先聊,好不容易才有了空暇来马球会,我可得去好好逛逛。” 看着荣显离去的背影,杨文远心中暗自感慨:果然成家立业里的任何一项,对于一个男人的改变都是巨大的。 连荣显都和往常不一样了! 荣显离开,营帐内顿时只剩下了杨文远和袁文绍两人。 袁文绍是主动找来的,他也不是个磨蹭的人,因此直接开口。 “东……小侯爷。” 说出这句话,袁文绍眼神中略带复杂,但随着这句“小侯爷”出口,他整个人顿时像是轻松了许多,表情也带着些许释然,径直开口道: “我此次是来找你探究上次说的事……” 上次的事? 没做多想,杨文远立马反应了过来。 自己和袁文绍最正式的谈话,还得追溯到那时袁文绍找上门,自己拿帮忠勤伯纳一门贵妾进门的事,搪塞过去的。 “你这是想通了?”杨文远不由奇道。 原本故事线袁文绍可是没现在这般激进,莫非是上次结婚非要让袁文绍去的事刺激到他了? 似乎是一道大坝开了条细缝,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袁文绍也没打算隐瞒,沉声道: “我哥想把我送去灵州!” “去灵州那?” 杨文远这下也不由惊了下。 袁家什么时候和英国公张家,亦或是宁远侯顾家关系这么好了? 这时候也要学郑骁那样,派个家中嫡子去灵州博个前程? 不过又见袁文绍这咬牙切齿的表现。 恐怕其中还另有隐情? 袁文绍显然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继续道: “我原先是同意的,想着灵州那还有战事,能够博个前程,直到我同荣显喝酒的时候,听他说灵州那是九死一生的活计!” !!! 杨文远这下立马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袁文纯可能没把事情说明! 恐怕只是简单说了灵州那明年有战事,但没把具体的内幕消息告知袁文绍,所以袁文绍从荣显那得知事情的真相后,才显得这么愤怒,径直找上自己,想要给父亲纳门贵妾,给家里的母亲添麻烦。 所以说…… 袁文绍的母亲也参与其中了? 杨文远有点难以想象,若是真的袁大娘子也想把自己亲生儿子送去灵州,还是瞒着的,是出于什么心理。 杨文远不由确定道: “你……你母亲这次也参与其中了?” 袁文绍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 “父亲听母亲说我要主动去灵州,虽面上有些担心,但心里却很是高兴,恐怕是也想把我当做‘人情’,作为我家重回军伍的垫脚石了!” “不……不至于吧?” 杨文远虽然觉得袁文绍的猜测太过黑暗,但细想过后,也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依照袁家现在的情况,似乎袁文绍这时候投身军伍,确实是个好路子。 这次又不是死局。 若是袁文绍没死,有了这次的经历,还有天然的武勋身份,袁家自然会鼎力支持袁文绍在军中发展。 若是袁文绍死了,也能当做投名状,重新获得武勋们的认可。 毕竟袁家现在就是个空壳子。 如果不想坐以待毙,日后落得和勇毅侯府那样退出汴京的下场。 这次大周与西夏的大战就是顶好的机会。 死一个嫡次子,换来家族的“启动资金”,这笔交易似乎不亏? “怎么不会?” 袁文绍冷哼道: “自从当初我大哥哥从扬州回来后,便同我母亲、嫂子越发变本加厉,之间我去你家参宴,便是其中之一。” 杨文远没想到其中还有自己的事。 莫非是因为婚事失利,为了掩盖自己的错误,所以理不直气也壮,对待袁文绍越发刻薄? 不过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杨文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解决当初留下的问题。 “其实你母亲那的事不是很难办。” “不难办?” 袁文绍表情错愕,连忙问道: “我之前在家里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什么法子能让母亲低头,同意父亲纳门妾室进来,你一下就有了主意?” 杨文远:抄作业谁不会? 更别说当下的理由更加充分。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家为什么重回了勋贵门第,但是府上公中却还是一直亏空,你母亲更是一直想给你找一门能厚嫁过来的亲事?” 袁文绍脸色一涩。 却是想到了当初自家看上盛家,便是自家母亲看上了盛家能给的丰厚嫁妆。 没管袁文绍,杨文远继续自顾自地道: “你家奴仆不多,原先的商铺田契开支也依旧在营收,还有官家赏赐的些许产业,就算因为维持脸面,也不至于亏空到如今的地步,你觉得其中有何道理?” (本章完) 第154章 袁文绍的投名状 世界的参差 第154章 袁文绍的投名状 世界的参差 府上公中为何连年亏空? 闻言,袁文绍不由得眉头一蹙。 虽不知为何杨文远提到自家亏空的事,但这方面的问题,他之前倒是从未想过。 毕竟家中的公中向来都是自己母亲掌管。 除了自己哥哥、嫂嫂两人偶有窥伺之外,自己和父亲却是从来都没有注意到上面的。 所以对于自己母亲的说辞: “虽然另有官家赐下的产业,但毕竟不多,所以为了维持伯爵府的门面不失,才连年亏空。” 这话倒也没人怀疑。 毕竟管家权都是在家里大娘子手上。 而且这么些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因此这套听起来很是合理的言辞并没有惹人起疑。 而杨文远此言,莫非是另有发现? 袁文绍旋即面露希冀地看向杨文远。 “当时你走后,我动用了自家的关系帮你查了查。” 其实是杨文远怕袁文绍“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措,所以便探查了袁家一番。 顺带发现了袁大娘子的娘家,章家的蛛丝马迹。 杨文远:万事应当以稳妥为主! 杨文远锦袖轻拂,淡淡瞥了袁文绍一眼,轻声道: “结果一查不知道,却是发现了一件奇事。 “你家公中虽然连年亏空,但伱母亲袁大娘子的娘家,原先出过国子监祭酒的章家,尽管早已落败,但是日子过的却是有滋有味,一点都没有落魄样。 衣食住行过得好还不提,就连他们家子弟在生意连连亏损后,每次没过多长时间,就又恢复了元气,重新开始操办起新的生意。” 杨文远看着袁文绍,颇为玩味道: “你说,巧不巧?” 巧,这能不巧吗?! 袁文绍又不是个棒槌,杨文远这样说,他哪里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母亲原来一直在拿府上的公中偷偷贴补娘家! 这事不管门第高低,都是家中大忌! 就连原本和母亲站在一条线的哥哥、嫂嫂,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也是很不乐意的。 毕竟今后的伯爵府可是要他们继承的。 这不就相当于母亲把自己的钱给别人了吗? 还没有经过自己同意! 而且无论乡下农妇还是内宅官眷。 一旦让人知道偷偷拿自家的钱财贴补娘家,轻则失去管家权,重则是要领到一纸休书的! 你若是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些许,用来接济日子困难的娘家人,那么自然不好说些什么。 但你把公中的钱,拿去补贴日子还能过活的娘家,那是怎么也说不通的! 更何况根据杨文远的描述,章家的日子怕是过得比他们袁家还舒坦,三番两头亏损后还能重开生意。 我袁家日子过的平淡,反倒你章家过得红红火火? 袁文绍相信,这下自己确实是拿住了自己母亲的把柄。 不过事情虽然弄清楚了,但袁文绍却还是感觉有些不好办—— 他虽然因为之前的种种,心里对自己母亲有怨念,但原本的孝顺依旧残余。 他想让母亲无暇顾及自己和大哥,但也不想让自己母亲因此被休妻。 见袁文绍面露难色,杨文远明白他心中的顾虑,直言道: “你尽可放心,你母亲和嫂嫂都是章家的女儿,无论怎么样,场面都不会闹得太难看。” 袁文绍想了想,也是点了点头。 也对,母亲和嫂嫂都是章家的女儿,除非要把两个一起给休了,不然应当如杨文远说的那样,只会局限在家里,不会闹得太难看。 袁文绍这下便放了心。 转身就要去谋划如何拿着这件事,为父亲的性福生活增光添彩。 不过刚要转身的功夫,袁文绍却是动作一顿。 自己这投名状是不是有些不够? 还需不需要再加把力气? 没错,袁文绍今日借着荣显的名头,而不是自己独自找上杨文远。 自然是为了投诚! 不然现在正是筹备出发灵州的时候,时间紧迫,袁文绍又不是如郑骁那般来相亲的,怎么会特意抽出空,探听到杨文远今日会来马球会,拿着自家的私事和杨文远聊? 他袁文绍又不是闲的。 先前不同杨文远聊给母亲纳妾的事,便是因为这种事怎么好同外人商量? 但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自己正是要纳“投名状”的时候,除了这件事,自己也没有别的事和杨文远聊了。 我这么重要的事都和你说了,明摆着就是告诉杨文远,我要向你家靠拢,所以才有最开始的那句“小侯爷”! 一声小侯爷,一生小侯爷! 保命的事嘛,不寒碜! 袁文绍这段时间也想清楚了。 既然自家那里靠不住,反正袁家现在光靠自身是起不来的,总归是只能朝武勋中的几座大山靠拢。 那自己何不提前下注,赶在自己父亲前头,先拿了好处? 左右自己这个人形“人情”是要被人用的。 我为何不能自己用? 所以袁文绍思来想去,选定了杨家。 一则,杨家现在年轻一代的唯二嫡系,杨文彦,如今就在灵州那儿。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在军队中亦然。 若是到了灵州那儿,跟着杨文彦一起混,肯定比自己单打独斗强。 况且从开国一直强盛到现在的杨家,可不是他们刚恢复爵位没多久的袁家可比的。 虽然先前边关一战折了大半,但这恰恰说明,杨家残存的底蕴,对于自家屈指可数的青年俊彦,肯定是要死命地保。 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杨文彦折在灵州。 而类似英国公等的武勋大佬,肯定也会考虑这方面,不会把杨文彦往危险的地方扔。 不然杨文彦要是死了…… 本来人就少,还是二房的独苗,结果死在了你手下,可能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会不满。 二则,便是因为派系关系。 袁家是靠着当今官家起复的。 而杨家同样是在老平阳侯死后受到官家的接连照顾,杨宇卿才能屡屡升迁。 所以杨家和袁家天然处于同一派系。 因此袁文绍才会拿着这件事,在自己启程去灵州之前拿来说。 文远大兄弟,之前外面人多,现在我可得好好和你说说知心话啊! 而杨文远惯是会顺水推舟的。 袁文绍不过是一步闲棋。若是日后得了军功,纵使袁文纯不快,但忠勤伯不是傻子,肯定会全力支持。 而袁家现在管的就是战马的事。 虽没有兵权,权力还被枢密院,兵部拆分了许多,颇受桎梏,但对军伍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袁文绍原地顿住,杨文远也是心领神会,问道: “可是觉得行事不便?” “还是小侯爷了解我!” 已经有了把柄,袁文绍自然是能想到法子,不过此时却是捶胸顿足,装作为难道: “我毕竟是母亲的儿子,这事无论是和父亲,还是母亲说,都是颇为不妥,因此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主意出来!” 袁文绍:终究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杨文远也是装作不知: “这事你自己确实不好办。” 不过旋即话锋一转: “听说你家子嗣繁茂,就算见日子过得不好,诸多嫁出去的姑姑们也没有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往里贴补娘家?” 杨文远肯定地点了点头: “看来都是些知礼的长辈,应当多多拜见才是。” 袁文绍听完略微思忖,不由赞叹杨文远此计甚妙。 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们都没有贴补娘家,凭什么你一个落败的章家女儿这般放肆大胆? 不过这人选须得好好琢磨。 须得找一个护着袁家的嫡亲姑姑,不然反倒不美。 见袁文绍点头。 杨文远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水,示意他喝茶,随即笑道: “我却是突然记起了一件事,袁二郎你即将随英国公去灵州那参军,可已经选定了职位?” 袁文绍等的就是这句话呢! 顾不上近在咫尺的茶水,急忙道: “没,我虽是跟随英国公同去,但随后还是要看兵部拟定官职。” 杨文远这才料想到袁文绍所言不虚。 难怪袁文绍来找自己,原来袁家真是一点力也没使啊! 虽说袁家在军伍中早无根基,但多少还有点残余的交情,不至于连袁文绍现在的官职都安排不了,肯定只是不想在袁文绍身上耗人情罢了! 我是来赚人情的,可不是来亏的! 与之产生鲜明对比的,就是马上和袁文绍一同去的郑骁。 在他决定去的那一刻,他的官职就定了下来,隶属于英国公帐下的直系军队,领马军营副将官职,手下足额两百披甲骑士。 其中有几十个名额是郑家世代培养的亲卫。 对于郑骁这个“未来女婿”,英国公可谓是照顾得很。 袁文绍肯定就没这待遇了。 袁家虽然恢复了爵位,但是之前充公的家产可是没剩多少了,还被官家罚没了十几年的伯爵府俸禄。 而府上公中又一直被袁大娘子老鼠搬家似地往娘家挪用,恐怕是没多少银钱来培养亲卫。 再从忠勤伯、袁文纯头上层层递落,轮到袁文绍头上,恐怕更是没几个。 这一路分析下来,杨文远彻底通透了! 兄弟,你这是不是有点太惨了? 我看着都不忍心了! “既如此,不如我稍后给文彦堂兄修书一封,让他同顾候说说,让你同我堂兄一起?”杨文远询问道。 要,我实在是太需要了! 袁文绍就是想去到杨文彦手下求保护,不然来找杨文远干嘛的,于是连忙道: “那就多谢小侯爷了!” 袁文绍现在这声小侯爷,可以说是喊得无比顺口。 事情说完,袁文绍只觉得身心一松。 见杨文远似乎没什么谈话的兴致,也不喝刚倒上的茶了,当即很有眼色地告退出去。 上首,坐在实木红椅上的杨文远看着袁文绍离去的背影,又见重新冒出来,正和袁文绍搭话的荣显,不由得暗叹一声: “想必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吧! 一个从开始就上进的勤恳子弟,现在还要去搏命,但是到头来,怕是还比不过荣显。” 杨文远暗自摇头的功夫,荣显进了营帐,笑道: “如何,事情谈妥了?” 荣显刚已经从袁文绍那得来了消息,当下不过是客套一句。 杨文远点了点头: “谈妥了!” “那就行!” 荣显看到杨文远桌前没动过的茶水,很是自然地饮了一口,随即自顾着坐下,靠着椅背朝杨文远抱怨道: “你们刚才怎么谈了这么久,我在外边晃悠了好一会儿,可是累着了。” 杨文远登时调笑道: “你不是不去广云台了吗?还每日禁军当值,怎么就逛了一会儿就累了?” 说起这个,荣显似乎是满腹牢骚。 “什么禁军当值,只是说起来好听罢了!” 荣显将杯盏里的茶水一饮而下,重重摔在桌子上。 看着那杯盏,杨文远不知是不是被华兰守财的属性影响了,此刻心里居然生出些许心疼。 好在荣显接下来的话把杨文远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我那手底下的五十人虽是全额,但每次点卯,名册上的名字经常都是不全的,不是今天那个有事,就是明天谁生病了,总能找出些法子出来。” “没有人来复检?”杨文远不禁问道。 荣显嗤笑一声: “这自然有,不过复检时只需缺额之数不过三,便是过了,所以大家都是轮流着来,今日你放假,明天到我家,还另做了一份时刻表呢。” 杨文远默然无言。 早就听叔父杨宇卿说,中央禁军明面上的实力虽然强盛,但真论起来是“武备皆废”。 现在听荣显当面这么一说,才算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点卯都只是应付,恐怕日常操练也是空口白话,样子工程。 只见荣显身子往后一躺,满脸舒坦地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就我这样每日被家里逼着准时应卯的,在禁军里已经算不错了,只要一直安稳混着,日后也能往上升升。” 摆烂之意溢于言表! 若是这话落到了刚离去的袁文绍耳里,怕是十米大刀都要收不住了。 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嘛! “不说这些了!” 杨文远可不想再听这些“靡靡之音”,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 岂能按部就班? 艹,越想越羡慕了怎么办?! “走走走,马球不能打,投壶、捶丸还是能同你耍耍的!” (本章完) 第155章 拳打汴京幼儿园 第155章 拳打汴京幼儿园 杨文远同荣显一起出去玩乐。 而华兰那边,正与英国公夫人一起去往吴大娘子的营帐,在里面初次见到了忠敬侯家的郑大夫人。 当面一看,果然不愧是汴京城里有名的妇人。 只见郑大夫人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华服,发髻高高挽起,发间点缀着翡翠簪子,亦有晶莹剔透的珍珠流苏,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微微颤动,闪烁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她的面容温婉,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岁月沉淀的优雅与从容,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不知是不是名声之下的加持,在此刻的华兰眼中,只觉得郑大夫人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种不经意的高贵与雅致。 俨然是自己心目中大娘子最好的模范! 帷幔内一众大娘子简单寒暄后。 王若弗继续留在吴大娘子营帐内说话。 华兰则是陪着郑大夫人、英国公夫人等人一起去张家营帐。 郑骁和张桂芬相约着去打马球,华兰则是跟着郑大夫人、英国公夫人坐在一起讨教。 英国公夫人掌管英国公府这么多年,郑大夫人也是因为长辈郑老夫人身体不好,所以也是早早管家,两人都是已经管了后宅许多年的人,将家中一切都管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两人的一些话,登时让华兰受益良多。 不多时,时间到了中午。 各家官眷都各自回了自家营帐用午饭。 杨文远也和华兰差不多时间回到营帐内。 此时营帐人员基本到齐,只有王若弗、王若与和墨兰几人不在。 杨文远不由朝先来的几位姑娘问道: “岳母呢?” 如兰正襟危坐在案桌前,同杨如锦、明兰一样直直盯着摆好的饭菜,同了杨文远的问话,随口回了一句: “母亲她们在吴大娘子那儿用饭呢,刚才差人来说不用等了。” 杨文远轻轻颔首。 没想到王若弗几人居然留在吴大娘子那用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若与撺掇的。 不过那是他人的事,杨文远也不做多想,笑着去隔壁同长柏、长枫一起用餐了。 吃饱喝足,杨文远便同长柏、长枫两人聊起了上午干了什么。 长枫倒是没什么特殊。 只是这次虽没遇到荣显,但又不知从哪里偶遇了梁晗,又一起投壶去了。 也是巧了,居然没和杨文远碰上。 长柏却只是漫无目的地逛了逛,便径直回了营帐内喝茶去了。 杨文远自是不依。 “这怎么行?你上次来了就一直在帐内待着,现在还这样?” 杨文远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你这样还出来玩干什么,不如继续在家里读书呢!” 长柏很想反驳一句,我是真没想来,这不是被你们逼过来的吗? 长枫这时也是跟着道: “就是,光一个人喝茶有什么意思?下午二哥哥便一同和姐夫去玩便是。” 长枫也是个机灵的。 虽然嘴上应和,但是清楚知道长柏性子稳重,但说的不好听就是沉闷,若与自己一同怕是都玩不好,话语里就把长柏推给了杨文远。 杨文远自是明白长枫的意思,但谁让长柏是自己的嫡亲小舅子呢。 怎么办,只能宠着了! “那就这么说定!长柏下午伱跟姐夫我一起出去玩!” 长柏闻言却是连连摆手道: “不,姐夫,我可不会打马球!” “谁说打马球了?下午带你去打捶丸!那适合你的性子。”杨文远回道。 说起来,杨文远倒是陡然发现,自从先前让盛家的人去自家练马球,长柏却是一次都没去! 如兰虽然去了,但却远没有明兰那般热情,更多的是想找杨如锦玩。 华兰同样如此,跟着学了几次就不勉强自己了。 而王若弗也是,从来没听说过她打马球。 虽说有王若弗在乡下养大原因,但却也不至于这样绝对,一家四人都不喜欢打马球。 只能说一脉相承,没有什么运动天赋。 听杨文远说不是打马球,而是捶丸,长柏也不反抗了。 拿个杆子击球罢了,谁还不会? 稍微休憩一会儿,杨文远便带着长柏去隔壁营帐,同华兰说了一声,自己要把长柏带出去玩。 杨文远是个俗人,做好事那是必须留名的! 华兰听了自然是高兴。 先前她倒觉得长柏在家里待着没什么,但自从嫁给杨文远后,华兰便有了一种莫名为人母的长辈自觉,开始和王若弗莫名其妙对上了脑电波—— 不能让长柏天天在家待着,要多出去走走! 所以对于杨文远能拉着长柏出去玩,华兰立马还以一个赞扬的神色。 杨文远拿了好处,满心欢喜地等待晚上讨要,但是回身一转,却是看到如兰的位置上空空的,不由奇道: “五妹妹呢?干嘛去了?” 华兰登时没好气道: “还能干嘛?刚才抢着把饭吃完,立马一溜烟地跑出去玩了,以前也不知道她的玩心竟这般大!” 华兰此话一出,谁知旁边的明兰和杨如锦相互对视一眼,竟是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眼睛眯的都快睁不开了。 “有什么好笑的,莫非还有别的缘由?”杨文远不禁问道。 杨如锦乐不可支,还在那哈哈大笑,明兰见众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稍微收敛了神色,但是那笑意却是怎么也收不住的,强抿着嘴角压笑道: “五…五姐姐是和人‘约战’去了!” “约战?” 众人听完都是一脸问号。 “嗯,五姐姐上午同人一起捶丸,那人一直输,临到饭点一局都赢过,放下狠话说午后再…再战……” 明兰再也压抑不住笑颜,语句吞吐,旁边的杨如锦顺势接过了话头。 “所以如兰刚才她快速吃完,就是为了去‘打服’那人!” “这有什么好笑的?” 杨文远还是没听出来这有哪里好笑,竟让明兰和杨如锦两人乐不可支。 不过如兰竟能捶丸一直赢那人。难道自己先前的猜测有误。 不是王若弗没给他们传承下运动天赋,而是天赋都点到捶丸去了? “堂兄,你等下自己去看看便知了!”杨如锦显然是觉得直接说没有当面看见好笑,还卖了个关子。 “看就看。” 反正杨文远就是准备带着长柏去捶丸,正好顺路。 他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捶丸的场地在马球场西面。 这边隔个三十四米就有一处大树,还特地弄了些许瓦砾、石块和低坡。 地面也不平坦,讲究的就是一个凹凸不平。 大周捶丸类似于前世的高尔夫,都是用球杆击球,进洞为赢,不过场地不一样,远没有高尔夫那般大,而是画了一个直径约莫两丈的圆圈,作为比赛的活动区域。 此时此刻,杨文远和长柏刚到捶丸的场地。 便看见一道穿着竹篁绿色褙子,梳着温婉的弯月髻,系着青色襻膊的熟悉背影。 赫然是如兰! 只见此时的她背对着杨文远和长柏,正站在一处圆圈内的矮坡上,一边单手叉腰,一边低着头用一只手往前比划着什么,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 不用看清如兰脸上的表情,杨文远远远地也能感受到如兰此刻的得意。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虽然杨文远离得远,暂时听不清如兰说的是什么。 但看如兰的姿态,以及伴随着她的动作,鬓边簪着的金制流苏步摇正随着身子微颤抖动的肢体语言上,杨文远就能得出如兰此刻的眉飞色舞,怕是正居高临下地对着她的手下败将言语输出呢。 再联想到明兰和杨如锦之前说的话,杨文远立马猜到如兰的“约架”应当是赢了。 长柏自然也是懂的,不由得和杨文远尴尬一笑。 毕竟如兰在外面这副模样可不光彩,要被人说没礼数的。 杨文远既想听听如兰在说什么,也想看看如兰那“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手下败将是何等人物,恰巧此时长柏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于是不约而同地轻手轻脚往如兰那走去。 随着两人走近,如兰那熟悉的娇憨声也能渐渐能听清了。 “你又输了! 我饭都没吃饱就来这儿了,你身子比我瘦,肯定已经吃饱了,这下看你还怎么说我是仗着力气赢你的! 说,你服气不服气?” “服气……”那回答的声音太小,又在坡下,纵使以杨文远的耳力,也不大听得清。 但似乎有重音是什么鬼? “叫声如姐姐来听听,今日的事就算过去了!你也别说我欺负你,叫声姐姐,我等下还能教你些捶丸的技巧,你也不吃亏!” 说着,如兰捏起裙摆,微微蹲下身子,一副诱惑小孩子吃的哄着话: “叫嘛,我在家也经常被许多人喊姐姐的。” “还有你们也是!都不许赖账!” 杨文远这时已经走到了近前。 但见眼前的低坡也不高,如兰这蹲下身子,自己却还是没看清如兰身前的人,不由得心里觉得古怪。 再听了如兰的“你们”,心中登时惊了一下,如兰这不会是…… 长柏也是满脸讶异,跟着一同凑上前去。 “如姐……” 那矮坡下层层叠叠的稚嫩声音还没说完,就看见如兰身后突然冒出两个陌生男人的头颅,不由得怔了怔。 与此同时。 杨文远顺势低头一看,却是陡然发现这低坡下的“对手”,居然全都是穿着锦衣的小孩子,一看都是勋贵人家出身,衣着不凡。 而坡下的众小孩呆愣片刻,旋即立马反应过来了当下的情况。 自己一群“男子汉”,被一个少女堵在坡下教训的一幕,居然落入了别人眼里??! “呜哇~!……” 原本因为人多,所以才互相强撑着没流下泪的诸多红润眼眶,这下发现糗事暴露,心里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了,全都哭哭啼啼的落下泪来。 随后乌泱泱的一片登时四散而开。 一边用手抹着眼角的泪,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哭喊: “呜呜!母亲,呜呜,母亲……” 显然,这些小勋贵们很有些自尊心,还很敏感。 “诶,你们还没……” 眼见就要成功收下“一众小弟”,结果却是不知何缘故,一个个突然四散而逃,如兰脸色愤懑,恨恨地跺了跺脚,皱着琼鼻闷闷不乐道: “还说自己是小男子汉呢,认赌服输的道理都不懂。” 嘴上说着,但实际上如兰却是满脸快意地打量着眼前的捶丸场地,点着头喃喃自语道: “不错,这真是个风水宝地,下次马球会还来这找他们!” 说罢,如兰快速转身,就要回去同明兰、杨如锦两个好姐妹通报喜讯—— 上午的那个小鬼还找人来了,但是被自己一个人单挑了一群! 结果刚乐了没多久。 刚转过身的如兰却是陡然鼻子一酸,整个人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似得顿在原地。 鼻子好痛啊! 如兰当即以为是小孩哥让大人来找回场子了,一边心里暗恨不讲武德,一边顾不得鼻酸眼红,连忙双手交叉往后退,嘴里喊道: “别,别动手,有话好商量,我真没欺负你家……唔!” 原来是如兰被长柏胸口撞了鼻子,光顾着后退,却是忘了脚下便是低坡。 这一退,便踩空了脚,当即整个人朝后仰躺过去,眼见着整个人就要摔下去。 这时,如兰才看清来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哥哥长柏和姐夫杨文远。 不过此时身子腾空的如兰来不及过多思考,只顾得上手舞足蹈,放声尖叫。 “啊~!” 连刚才小孩的哭声都压了过去。 长柏眼见着妹妹就要倒下去,却也是没空伸手来救—— 对于自家妹妹,长柏还是有几分捉弄心思的,刚才就是学着如兰刚才的动作,挺着胸脯,双手叉腰,想要给如兰一个“惊喜”! 谁知惊喜没成,现在却是根本救援不及。 杨文远原本是站在原地等着看“兄友妹恭”的好戏,没想到却是出了这个插曲。 自己就在旁边,自然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如兰摔下去的。 万一出个好歹,脸上被下面铺设的瓦砾、沙石划出了个口子,怕是追悔莫及。 杨文远当下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连忙快步上前,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如兰的柔夷,随后顺势用力往右轻轻一带,便将如兰整个人轻旋回来。 各位有没有想法的,可以畅所欲言。 作者会根据这两天的评论,考虑之后剧情 (本章完) 第156章 确定人选 汴京初雪 第156章 确定人选 汴京初雪 矮坡上。 如兰脚后跟突然一个踉跄,顿时使得整个身子都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开始往后倾倒。 那一刻,惊恐与无助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而她只能仰头面向天空,眼中闪过彷徨之色。 不过好在有杨文远的拉拽,将其重新救了回来。 杨文远在将如兰拉向自己的同时,须得提前用手臂拦住如兰快速靠过来的身子,不然两个人的胸膛会径直撞到一起。 鉴于两人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也不是说…… 不对,不对。 那是万万行不通的! 因此,杨文远顺势伸出左手,贴到如兰藕臂的肩胛骨处,先是轻轻用力抵住,随即顺势往后微顶,待到了近前,完全卸了力气,便顺利将如兰的身体控制住在身前。 紧接着立马收回双手,原地立定。 “啊~!” 虽然被杨文远救了回来,但如兰惶恐的喊声依旧经久不息,整个人还是一脸的惊魂未定,似乎没从状况里回过神来。 这时长柏走上前来,伸出双手轻轻扶住如兰的两侧肩膀,前后细致地目测一番后,焦急地询问道: “五妹妹,怎么样,没受伤吧?” 如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救了。 不过也不知是神经大条还是本性憨直,听完长柏的问询,如兰径直在原地跳了几下,旋即一脸轻松地拍了拍手: “二哥哥放心,妹妹一点都没伤着。” “不信你看。” 说罢,还在原地转了几圈。 只是那两侧原本晶莹的耳垂,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片片红晕。 冬日的阳光下,竟透出几分红玛瑙的光泽。 长柏面露无奈:你既然没伤着,刚才一直喊那么大声干嘛?我还以为你扭到了呢! 见如兰没事,长柏随即朝杨文远道谢: “刚才多谢姐夫了,不然若是真让五妹妹摔了下去,我这个做哥哥的,恐怕追悔莫及。” 说起来,长柏本来是端正的性子。 但刚看了如兰在小孩子面前如何“耀武扬威”,好不容易起了一点孩童心肠,想要逗弄一下自家妹妹,却是没想到出了这个差错,当下脸上还残余些许后怕。 杨文远侧身摆手,回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如兰也是我的五妹妹。” 说罢,杨文远朝如兰问道: “是吧,五妹妹?” 如兰这下不敢看杨文远的脸色,只沉闷地点了点头,脸颊上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朝杨文远和长柏各行了一礼,便匆匆跑开了。 看那回去的路线,还不是回杨家营帐,怕是要去和小伙伴们分享刚才的“险情”去了。 见状,长柏不由得哑然失笑。 但没笑多久,随即他脸色一苦。 五妹妹这一去,要是把这话和别人说,怕不是会传到母亲耳里吧? 其实王若弗那里长柏倒不是很怕,怕就怕传到姐姐华兰那里。 所以说嫁为人妇的女儿惹不得。 自从华兰嫁出去后,虽然对长柏比以前好了,但要求也严格了许多,比王若弗还像是管人的。 如兰走了,长柏也被刚才的惊吓扫了兴致,还没开始就想打道回府。 杨文远自然不让。 伱这临阵退缩了,你姐夫我晚上怎么领赏? 所以接下来午后时光,两人便在捶丸中磋磨过去。 冬日天暗的快,汴京尤甚。 约莫申时三刻。 吴大娘子便派了自己的贴身女使,挨个去各家营帐通知马球会将散的消息,自己则是提前到了门口的营帐处,等待各家大娘子离去时打声招呼。 马车停放处也是有规矩的。 越是门第高、家中握有权势的门户,停放的马车位置越宽敞,越是离出口近。 这样安排既能满足诸位大娘子们的虚荣心,也方便吴大娘子迎接和欢送客人。 半晌后,马球场各处的人流纷纷散开,井然有序地汇聚到各家营帐内。 杨家营帐也是一片热闹。 人员全都到齐。 王若弗正和王若与攀谈、回忆着今日在吴大娘子营帐内的种种谈话,一脸的兴高采烈,而王若与则是意兴阑珊,显然没什么兴致,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没有达成。 姑娘们那边,明兰、如兰和杨如锦几个也在欢呼雀跃地讨论着今日一天的乐事,唯有墨兰和康家两位姑娘沉默寡言,脸上还浮现出些许嫌弃,形成鲜明对比。 而长柏正踮着脚尖,无事不可地关注自己姐姐华兰和母亲王若弗的表情。 见两人没有丝毫找自己算账的意思,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长枫见自家向来稳重的长柏哥哥居然一脸的贼眉鼠眼,左顾右盼,不由心中暗生古怪,但他也不做多想,还沉浸在梁晗过几日相邀一同去广云台的喜讯中—— 庄学究冬日给的休沐多,本意是想让学子们在家好好养身子,不要外出染了风寒,最后得不偿失,却正好随了长枫的意。 结交权贵子弟长枫向来是愿意的。 更别说是去广云台这种地方了。 既能和梁晗等勋贵子弟交流感情,还可以和行首们交流感情,何乐而不为? 此乃大善! 长柏贼头贼脑,杨文远在上首表面镇定,但心里也是有些许忐忑。 毕竟如兰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娇憨可人的小姨子。 若是被华兰知道自己摸了如兰的柔荑,虽然嘴上她识大体,会说着没事,不计较。 但女人这种生物嘛。 向来是嘴上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 这种反差若是晚上来,杨文远自然是喜不自禁。 但现在嘛,杨文远可不想与今晚的“加餐”失之交臂! 所以三缄其口自然是最好的! 眼见一切安稳,杨文远也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当即就开始吆喝着各回各家。 不过杨文远等一行人各自赶往马车的时候,却是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来自平宁郡主的凝视! 从早上刚来时,平宁郡主就从齐衡神态和动作中,发现了些许端倪。 虽然齐衡后来稍有收敛,但自小养在宫中的平宁郡主什么没见过,又有一副在岁月沉浮中练就的老辣眼光,自己儿子那暗藏的小心思只需稍微观察,便已是显露无疑。 刚开始,平宁郡主对其中的人选就有猜测。 她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和脾性,肯定看不中那第一次见面的康家两位姑娘。 而盛家三位姑娘里。 那位四姑娘一身的做作姿态,向来是他们这等人家讨厌的,所以定也入不了自己宝贝儿子的眼。剩下的便只有五姑娘如兰和六姑娘明兰了。 如兰一看就是和她母亲盛大娘子一样的脾性,一眼就能望到底,除了耿直就是耿直,还有因为少女的清丽容貌引出的娇憨。 虽然不相信这等姑娘能入自己儿子的眼,但万一呢? 而那明兰就有重大嫌疑! 不光长得娇俏动人,还是一副天真浪漫,灵心慧齿的模样。 平宁郡主也知道像是自己儿子齐衡这种性格,喜欢的不是端庄淑女,而是最是看重女子的开朗乐观。 而这明兰恰好样样都符合! 因而,平宁郡主今日一天里,便借着看马球的由头,四处寻找明兰的踪迹。 至于马球本身—— 马球和我齐家的未来相比,孰轻孰重? 一番观察后。 平宁郡主果不其然的发现,齐衡虽然也在场上打马球,但很明显地心不在焉,五次三番地把目光往投壶的地方探询—— 那地方正是明兰、杨如锦等几个玩乐的地方。 若是杨如锦倒好了,杨家虽然在文官一途没有什么成就,但门第和自家匹配,还同样是亲近官家的派系,也算得上是一门好亲事。 但偏偏是明兰! 盛家门第低不说,就连那明兰还是个庶女! 这怎么配得上国公府大娘子的名头? 若不是明年春闱近在咫尺,只有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平宁郡主都要有直接从盛家书塾退出的念头了! 但现在显然是来不及再给齐衡找一个堪比庄学究的大儒了,平宁郡主也只能捏着鼻子应下。 好在马上就是天寒地冻,盛家书塾的课也不能经常开。 再等到春暖开,会试近在咫尺,齐衡怕是也没有心思谈情说爱了。 齐衡:谢谢母亲体谅! 眼见着明兰嬉笑着上了盛家马车,平宁郡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齐衡见母亲看向盛家那边,脸上表情略显阴沉,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 再联想到自己今日似乎朝明兰那看了数次,更是伸出些许隐忧。 当即装作无意地问道: “母亲,你看那边做什么?你找盛大娘子有事?” 齐衡此刻心中可谓是忐忑万分,有一种在学校早恋,被古板家长当场抓包的感觉。 根据他对母亲平宁郡主的了解,若是自己对明兰生出情愫的事被发现了,怕是要被立马棒打鸳鸯。 从小到大便是这样,一旦自己稍微对府上的女使表现出些许好感,那位女使第二天便会被调离,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视野里。 这还导致自己以为堂堂小公爷,却是被家里的年轻女使们视若蛇蝎,避之不及。 生怕被自己看上,就要被发配,亦或是发卖出去。 听了齐衡的问询,平宁郡主顺势收回目光,超他温和地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眼见着过些日子就要下雪了,说起来,自从当初把你送进盛家念书后,母亲我便再也没去过盛家了,趁着现在天气还行,母亲我思忖着,过些时日要不要去拜访一下,你说呢?” 平宁郡主虽然发现了齐衡的“心中人”,但毕竟明兰不是自家女使,而且现在还是儿子齐衡用功读书的冲刺阶段,自然是不能做出过激举措扰了他的心绪。 相比于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明兰,平宁郡主还是更相信齐衡听自家的话,和对家族的责任。 “母亲,这马上就要下雪了,天气不好,若是因为这事让身子受了寒,接下来整个冬天就只能闷在家里了!” 齐衡才发现平宁郡主把目光投向盛家,这时候自然不敢再让自己母亲去盛家,自己的小心脏可承受不了这种刺激,于是接着劝说道: “母亲不如等到来年?那时候春暖开,正是出门访友的好时候。” 对于齐衡的劝诫,平宁郡主将淡淡的目光看向他,等到齐衡脸上的表情产生些许不自然,这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那便再看看。” 这便是平宁郡主擅用的无声警告。 从小到大,这一招对付齐衡向来是手到擒来。 但是她却从来没想过,此举相比于不舍得用的体罚,残酷程度更甚。 与肉体上的疼痛相比,心灵上的鞭挞更加刻骨铭心,并且影响深远。 平宁郡主想培养一个齐国公府的“中兴之主”,但实行的却是压迫式教育。 她从来没思考过。 一个说一不二的强权下,怎么可能培养出一个有决断力、有谋算的继承人? 要么懦弱无能的低头,要么抵触强权的强撑。 亦或者二者兼有之,懦弱其心,放肆其行。 …… 马球会后。 一切再度恢复往常的生活节奏。 换句话来说,昼夜节律的生活,才是古代社会的主流。 吴大娘子的马球会,才是那昙一现的刹那。 这就是吴大娘子马球会能在汴京如此出名的原因。 不光是一个男女相看的场所,也是堪比节庆日的汴京官眷聚会。 日子正常过。 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冷风肆虐的越加频繁。 十月下旬。 某一天夜里。 不知从哪里起了一阵呼啸冷冽。 第二天清早,杨文远推门而出。 伴随着一道温热白雾呼出,入眼便是披上了一袭银装素裹的华服。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开。 下雪了。 “下雪了?” 梓泽居门口,杨文远站在门前,突然其身后探出一张容光焕发的白嫩俏脸,皮肤如婴儿般吹弹可破,此刻脸上还带着些许倦意。 华兰轻轻哈了口气,同样吐出一口新鲜的白雾到天地间。 继而似乎被屋外的冷气振奋了些许精神,不由得紧了紧身上依旧披着的被褥,再往下看,却是连身上的鞋码都没穿,光着脚便下了床。 不过似乎感受到了杨文远身上传来的熟悉热浪,华兰不知觉间将脸颊贴了上去,继而双手撑着大红色被褥,将身前的杨文远也裹了进去,整个人披散着头发靠到杨文远肩膀上,如同一只半睡半醒的小猫,双眼呆滞地看着眼前的雪地。 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雪了?” “嗯。” 杨文远也很是享受着背后的温存,轻轻应了一声。 但等他健壮的手臂习惯性地往后一探,入手的感觉却是只有一层薄薄的睡衣。 杨文远暗暗皱了皱眉头。 感觉和别人一起设定个码字目标,确实比自己一个人单独码字多。 明天加更! (本章完) 第157章 今时不同往日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第157章 今时不同往日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杨文远回过头一看。 却是发现华兰一双白皙玲珑的裸足不着丝履,如珍珠般粉嫩的圆润脚趾全部暴露在外面。 皱着的眉头更是深了一层。 但还没来得及说话,杨文远的双颊就被两侧环绕而来的玉手托住,“强行”转了回去。 没办法,杨文远只能无奈接连道: “不就是下雪吗?往年又不是没看过,你用得着这么急着出来看吗?就穿的这么少?” “不是把被褥披着了吗?” 华兰嘟着红润的樱唇解释,紧接着稍稍踮起脚尖,凑到杨文远耳边,登时温热的香甜气息萦绕在杨文远耳郭内: “再说,今年和往年不一样!” 语气轻柔而坚定。 杨文远明白华兰的意思。 这是夫妻俩婚后的第一场雪,对于心思细腻的华兰来说,代表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那你也不能光着脚吧?冻坏了怎么办?”杨文远颇为心疼道。 婚后这么久,杨文远发现华兰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起床气特别足。 不过不是发脾气,而是喜欢赖着人,就喜欢这样半梦半醒的时候抱着杨文远不撒手。 要是真要强拉,还要迎来贝齿轻啃。 就是一直用错了地方,让杨文远可谓是痛苦并快乐着。 也就是不需要你每天早起请安,不然我杨文远能惯着伱这臭毛病? “那不关我的事!” 华兰俏脸突然红彤彤的,脸颊染上了艳丽的红晕,白皙的脚趾不由得蜷缩起来,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搂的杨文远更紧了: “冻坏了,你就不能使坏了~!” 听到华兰这直憨憨的威胁,杨文远忍不住地笑出声。 笑话! 脚冻坏了,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吗?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 不过既然华兰还想再看看,杨文远也不拒绝。 杨文远双手接过被褥,随后带着华兰一起蹲坐在门口,紧接着搂过华兰两条修长匀称的大腿,安稳的放在怀里,外面再用厚实的被褥紧紧裹住。 虽然造型有些难看,但身下、身后都有地龙温暖,还有被褥挡着,短时间内倒也不觉得冷。 夫妻俩就在门前这么贴在一起,看着漫天白雪从青冥中落下,汇入地上的皑皑雪地。 “杨文远。” “嗯?” “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矫情?这个词你从哪学的?不会又是杨如锦那丫头教你的吧?不过你要是真觉得亏欠,想弥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嗯~” “娘子,你脚有些冷了,我帮你暖暖吧!” “……” 汴京今年的初雪异常的大。 足足下了两天,才渐渐停歇。 有了这样的先兆,整个汴京都知道今年的大雪可能比往年更加凶猛。 因此,富贵人家在各家铺设地龙的府邸里吟咏“瑞雪兆丰年”的同时,穷苦百姓们预感今年备着的柴火可能不够,开始趁着雪势暂歇,纷纷成群结队赶往郊外砍伐木柴,用以度过寒冬。 汴京周边园林和皇家别院的木材他们是不敢动的,只能舍近求远,往更远处寻找合适的山林。 从上空鸟瞰,只见从汴京城往郊外四五里地的整片区域,越往外,便开始逐渐蔓延出无数道黑色的人流,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少不了社会的阴暗面存在。 从郊外山林返程汴京的路上,一些人仗着背后的权贵背景,亦或是身体健壮组成团伙,欺行霸市,设卡收取“养路费”、“护林费” 去暗藏野兽的山林里伐木的胆子他们没有,但在寒冬腊月的城外设卡的胆子,他们不仅有,而且很大。 整个路上被设了层层关卡。 等到了城门口,原本满载而归的柴火便已经去了一半。 余下的,也得被守门的兵卒借着查看的由头,踢几堆下来,如此才能安稳进城。 所以,初雪后短暂几日的晴天,这些人忙忙碌碌,却还是没有凑齐足够过冬的柴火,只能再去高价买当初被卡掉的柴火。 短短几日停歇后,风雪再启。 穷苦人有穷苦人的活法,富贵人有富贵人的悠闲。 平阳侯府。 后宅。 大厅旁,特意挖出的府内观景湖上。 只见天寒地冻下,原本宽阔的湖面在严寒中悄然结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面,厚实而广阔,些许光线照射下,宛如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于府邸之间。 此刻的观景湖周边围了一圈帷幔。 帷幔后方全部用木板撑着遮避寒风,只余出一条湖中水榭通往大厅的路。 湖面冰层上。 几位身着袄裙雪帽的少女,正各自拿着一根马球杆,争夺冰面上一块特意打磨出来的圆球状石头,争先恐后地想要把这枚冰石推进对方“球门”。 所谓球门,就是一处简易木架子的足球门。 兴许是这个杨文远弄出的玩意实在新颖,惹得少女们欣喜不已,不时传出几声清脆悦耳的笑声,回荡在湖面上,为这份静谧的冬日增添几分活力与快活。 场面上的人有很多。 有盛家姑娘、余家姑娘、杨如锦等。 而湖边的大厅内。 里面同样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姑娘们来,各家大娘子自然也是少不了。 炉火正旺,热气腾腾。 下雪天,天然是烧地龙打麻将的绝好时节。 王若弗、华兰、陈大娘子以及余家的大娘子,此刻正在厅堂里搓麻将。 至于余家大娘子为何在这。 除了余嫣然的缘故,其次便是因为顾廷烨了。 为什么和顾廷烨有关系呢? 自然是顾廷烨眼馋杨文远成功过上抱着老婆热炕头的生活,也生出了几分早日成婚的心思。 不过顾廷烨也不是脑子一热,拍拍脑门一时决定的。 他也有他的考虑。 家里的大哥顾廷煜虽然身体不好,但顾廷烨也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嗝屁,万一一直拖着,最后生出了个儿子呢?再有小秦氏在旁一直对爵位虎视眈眈,父亲顾偃开也不理解,所以顾廷烨也想在文官一途上有所成就。 简单来说,就是顾廷烨想娶个清流人家的女儿。 这么一来,依着顾廷烨的条件,和对方的要求,还要他家有适龄的待字闺中的姑娘,选择着实不多。 最终选来选去,就选到了余阁老家的姑娘。 其实也不无道理。 毕竟余阁老虽然致仕,但他的身体尚且硬朗,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若是顾廷烨娶了余家姑娘,明年再中了进士,那他的官途可谓是获益匪浅。 偶然中的必然。 不过顾廷烨可没有父母帮着张罗。 小秦氏也没那么好心,所以最终便请托到了杨文远头上。 杨文远没想到绕来绕去,顾廷烨居然又是绕到了余家姑娘身上。 不过余家适龄的姑娘就两个。 就是不知道这次是余嫣然,还是余嫣红。 余嫣然还好。 若是余嫣红的话,为了避免兄弟头上染绿,杨文远只能见机行事了…… 所以见顾廷烨的言辞恳切,杨文远应了下来。 然后任务再转包到华兰头上。 华兰接到任务,也乐见其成顾廷烨能安稳成家,毕竟当初也算受了他的情,所以便积极张罗。 如此便有了今日的“以麻会友”。 余家的女主角们到了,那男主角呢? 此刻湖面中央的水榭。 原本视野开阔的台榭不知何时被围住了。 同样被厚实地裹了一层帷幔。 同样被用木板遮的严严实实。 杨文远、长柏两人,此时便落座其中。 两人身穿精致锦袍,外罩一袭保暖的白色狐裘,脚上穿着厚实皮毛裹着的靴子,正坐在矮凳上,一手持着工匠精心雕琢的鱼竿,一手时不时捧起两人中间案桌上小火炉烧制的热茶,好不自在。 两人手中的钓竿上挂着细丝,相连的鱼钩穿过仆人提前在冰面上凿开的圆形孔洞,以作垂钓。 周边用木板隔着,既是同女眷们隔离视线,也有避风之用。 长青侍立身后,小桌上同样有一杯他的热茶。 “都快中午了,顾廷烨那小子怎么还没来?”杨文远抱怨道。 转头饮茶时,他还顺带偷偷瞥了一眼长柏身前的鱼篓,和自己的。 默默无言…… 真真是不当人子! 今日的聚会本就是为了顾廷烨特意撮合,结果临到头了,谁曾想正主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枉费我的一番好心! 一旁的长柏倒是依旧表情不变,脸色静如古井不波,只淡淡道: “姐夫,莫要转移话题,今日不管仲怀来不来,都和你马上要输了的事实不相干。” 先前听了杨文远钓鱼的提议,长柏其实本能是拒绝的。 本着先入为主的观念,便觉得钓鱼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为了消磨时光找的乐子。 但是真开始自己挂饵抛线,亲眼看着竹漂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尤其是最后手中一沉,亲手将活蹦乱跳的鱼获放入鱼篓中的那一刻,长柏从中收获到了别样的乐趣! 钓鱼,真有意思! “你这……”杨文远脸色讪讪。 先前两人见顾廷烨久久不来,闲着无聊,便由杨文远提议来这钓鱼。 这水榭里的各个孔洞都是杨文远这段时间打的,身前冰面上各处都有的圆形孔洞便是证明。 而杨文远当前的位置,便是杨文远这段时间挑选的最佳钓位! 一上午能上两条鱼! 谁知今日却不景气…… 见自己的鱼竿久久没有动静,杨文远再度回首看了一眼长柏身前,那已有数尾鱼的鱼篓,不由得眉眼一低,不信邪似地抬了抬鱼竿。 怎么回事? 都快一上午了,怎么一尾鱼都没见到? 自己的孔洞莫不是被冰封住了? 还是说,这钓鱼的孔洞离打冰球的那边相对距离更近,把原本自己的鱼儿吵到长柏那边去了? 杨文远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身前依旧空无一物的鱼篓。 什么情况?! …… 与此同时。 宁远侯府内。 顾廷烨正站在侯府厅堂内,同小秦氏,以及四房五房两位大娘子对峙。 “大娘子,父亲今夜归家,书信提前到家都快一旬了,为何先前不早同我说,偏偏今日我约了朋友去人家赴宴,您这时候拦我?” 顾廷烨皱着眉头,面色不耐地朝向家里的三位“长辈”,说道: “再说了,父亲约莫晚上才到,说不得要等到明天早上,我今天早些时候回便是了!” 宁远侯顾偃开已经在灵州那守戍三年有余,此次正好英国公前去灵州主持大局,得了些空闲。 官家体谅顾偃开家里有子弟科考,便允了顾偃开回京过年,不过明年科考完毕后,还得再回去。 “二郎,不是母亲我不愿意同你说,实在是你每日忙于学业,我也要提前置办府上的各个事项,着实抽不出时间……”厅堂内的上首,坐着一位面色祥和,浑身珠光宝气的中年贵妇,虽年纪有些大了,但依旧能看出往昔的美貌,可谓是风韵犹存! 此刻她嗫嗫嚅嚅,脸色满是为难。 见顾廷烨依旧面不改色,小秦氏转而朝旁边坐着的病恹恹,嘴唇发白的男子开口道: “廷煜,二郎向来是最听你的,你帮着母亲劝劝。” 虽然如今天气严寒,但厅堂内烧着地龙,依旧是温暖如春,屋内众人都只是穿着稍厚的衣服,唯独顾廷煜却是身上包着一层裘衣,偶尔还要拿出手绢抵住口鼻咳嗽几声。 待稍好,便重新将手绢藏进衣袖里。 听了小秦氏的问话,顾廷煜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将目光重新投向顾廷烨。 见到其只穿着薄衣的年轻健壮身子,眼里闪过几分艳羡和嫉妒。 “二郎,母亲每日事务繁多,总有那么一两件事忘了,你……” “所以大哥哥说的是,母亲不把父亲回家的事放在心上,所以才忘了通知我?”顾廷烨丝毫不客气回道。 “咳~咳!” 邵夫人见顾廷煜又开始咳嗽,立马重新拿出一条手绢递上,一边抚慰其背,一边朝顾廷烨说话,语气中带着些许哽咽: “二叔!你大哥哥都病成这样了,你就别说些气话堵他了!” 顾廷烨见嫂嫂一个妇道人家这样说了,也不好继续怼上去,不然显得自己不知礼数了,索性闭嘴不言。 (本章完) 第158章 父母之爱子,小秦氏的阳谋 第158章 父母之爱子,小秦氏的阳谋 而顾廷煜那边。 接连咳嗽了几声后,随手将帕子放在桌上,接着便把身子稍稍往后一躺,不再开口说话了。 不知是因为怕再被顾廷烨气到,还是不想掺和进顾廷烨和小秦氏的争斗中。 小秦氏见顾廷煜仅仅说了一句话就偃旗息鼓,不由得眉头暗皱,转而将目光投向四房五房的两位大娘子。 四房大娘子得到小秦氏的眼神授意,当即第一个跳出来。 “二郎,旁的事四婶婶也不同你废话了,你只需知道,今日你父亲归家,按道理是需要沐浴净身迎接的,伱若是出去赴宴,到时候染了一身酒气回来,成何体统?” 一旁的五房大娘子也是跟着小声附和,不过提前暗暗看了小秦氏一眼: “对啊,二郎,如今你的名声才稍有改观,这还要多亏了你母亲帮着在大娘子间说话,你可不能让她失望呀! 你今日若是出去赴宴,传出去多半是不好听的。” “好听?” 顾廷烨清楚知道这两位婶婶是小秦氏的惯用帮手,尤其以四婶婶最甚,自己立身不稳,只能靠在小秦氏身上帮着冲锋陷阵,呐喊助威,才能保住在后宅的地位。 当下也是毫不客气道: “传出去名声不好?四房、五房都在侯府住了这么多年了,都不怕名声不好,我一个小辈,哪里还要顾及这方面?” “母亲,您说是不是?”顾廷烨朝小秦氏轻轻拱手,装作询问道。 小秦氏自然不可能打折自己的马腿,只勉强笑了一声,回道: “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都是一家人,二郎你就别说两家话了。” 旋即,顾廷烨环视周围一遭,朗声问道: “既如此,诸位长辈、兄长,这是不拦着我去赴宴了?” 小秦氏看着一脸得意的顾廷烨,表情莫名,微微摆了摆头,叹息一声道: “你如今大了,我怕是管不住了。” 言语间泫然欲泣,像是受了什么苦楚,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般。 此话一出,小秦氏当即迎来了四房、五房两位太太的应和。 反倒是原本的主人公,顾廷烨,此刻却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静静看着台上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安慰。 三位夫人像是既定任务已经完成,再也对顾廷烨没有多说一句。 眼前的熟悉情景顾廷烨这么多年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知道小秦氏已经没了后招,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不知在门外等了多久的顾廷炜突然冒了出来。 “二哥哥,你要去杨家?我听说东桓哥哥那有许多的新奇物件,能把我一起带去吗?” 顾廷炜言辞恳切,没有一丝作伪,眼里只有少年爱玩乐的希冀。 他从小和顾廷烨感情要好,也敬佩这个能文能武的二哥哥,所以虽然小秦氏和顾廷烨互相针对,但是战火却是没有分毫波及到顾廷炜身上。 甚至有时候顾廷炜还会为了顾廷烨顶撞小秦氏。 而顾廷炜能知道顾廷烨要去杨家,自然是小秦氏提前告知的。 都是汴京城的勋贵大娘子。 华兰那邀请余家的帖子刚一递出去,小秦氏就知道了。 再联想到顾廷烨身上,便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大半。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正好顾偃开今晚要回来,小秦氏自然是要从中做些文章,离间父子的感情。 知道自己等人拦不住顾廷烨,所以小秦氏昨夜就给顾廷炜透了个口风。 而顾廷炜知道了,必然会缠着顾廷烨把他一起带去。 到时候顾偃开回来,又能给顾廷烨安上一个自己目无尊长,还带坏弟弟的名头。 不过这还只是次要的。 顾廷炜今日跟着一起去了,若是能和杨家那位嫡系独女看上了眼,那岂不是此涨彼消,天大的好事? 屋内。 小秦氏看见兄弟俩在门口的说话,见事情果然按自己预料的地方发展,立马重新把目光收了回去,继续和四房五房互相安慰。 而门口的顾廷烨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顾廷炜,复而又转头看了一眼屋内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小秦氏,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但还是点头道: “行,那我们一起去吧!不过事先说好,我们下午得提前回来!” “耶!谢谢二哥哥!” 见顾廷烨答应,顾廷炜当即露出少年高兴的神情,振臂欢呼。 “走,二哥哥,我们快些走,免得母亲看见了,要把我拦下来。” 屋内,随着顾廷烨和顾廷炜两兄弟的声音渐行渐远,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小秦氏脸上依旧带着残余的难过无奈,开口道: “我这虽然从小把他宠到大,毕竟不是他的亲娘,说话向来是做不得数的,今日倒是辛苦你们帮我说话了。” 四房夫人很会看眼色,径直开口道: “大娘子放心,我们都知道你当家的难处。无妨,到时候等侯爷回来,我必然让官人好好参他一本!” 五房太太闻言轻瞥了四房太太一眼,心里暗忖了片刻,也点头道: “是啊,大娘子,你做事素来是最让人信服,侯爷早晚能明白你的用心良苦。” 见屋内的三人再次开始商业吹捧,顾廷煜恰时的再度咳嗽几声,随即站起身行礼,声音虚弱道: “母亲,四婶婶、五婶婶,如今天寒,我身体抱恙,请恕我先行回房了。” “嗯,大郎快些回房吧。” 小秦氏满脸真诚,自我怪罪道: “我也是,明知道大郎你身体不好,还要为了这点小事让大郎你一番折腾。快快回房歇息去吧,千万不要染了风寒才好。” 这句话小秦氏还是出于真心的。 在顾廷烨没有犯出有碍袭爵的大错之前,没人比小秦氏更想顾廷煜一直赖活着。 “多谢母亲关心!” 这么多年了,邵夫人每次都是听到小秦氏的贴心嘱托,再一对比顾廷烨的屡屡语气不善,心里更是对小秦氏亲近,对顾廷烨怀有恶感。 邵夫人搀扶起顾廷煜的手,略带抱怨道: “二郎也是,不光对我家官人乱发脾气,母亲明明对他这般诚心诚意,事事为他考虑,竟也这般……” 顾廷煜见坐在一旁的小秦氏一副收获意外之喜的神色,表情更是都快乐开了,而自己夫人还在喋喋不休,当即出声打断道: “别说了,母亲心中自有考量。” 说完,拉着邵夫人的手径直回房。 “行了,天寒地冻的,你们俩也回去吧。” “多谢大娘子关心!” 不多时,屋内的人走完了,只有刚刚进屋的向妈妈朝小秦氏走来。 “怎么样,廷炜和二郎一起去了吗?” “回大娘子的话,炜哥儿一同去了。” “那就好。” 小秦氏站起身,在向妈妈的搀扶下来到屋外,朝远方眺望。 像是看到了雪地上顾廷炜伴着顾廷烨一起的身影,小秦氏喃喃自语道: “鸡蛋,向来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对于顾廷炜和顾廷烨的亲近,小秦氏虽然嘴上总是说不,但实际行动上却是从来没有表示,而是采取放任的态度。 甚至很多关于顾廷烨的事,小秦氏有意无意间,都让顾廷炜参与其中,包括为了顾廷烨顶撞自己这个亲生母亲。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小秦氏对于顾廷炜同样如此。 小秦氏对于顾廷烨的虎视眈眈是真,顾廷炜对于顾廷烨的兄弟感情也是真。 小秦氏从小看着顾廷烨到大,对他的脾性是再清楚不过了。 对顾廷炜这个良善友爱,一直崇拜自己的弟弟,无论小秦氏怎么和他交锋,顾廷烨都很难把恶感传递到顾廷炜身上。 甚至若是之后小秦氏倒了。因着两人间的兄弟感情,顾廷烨还会帮着顾廷炜谋划也说不定。 而若是小秦氏胜了。 面对送到手上的侯爵爵位,顾廷炜也只有一条继承的路可以走。 再不济,也可以让顾廷炜的儿子继承。 这就是小秦氏的阳谋。 她算定了顾廷烨的性子! 无论结果如何,只要自己构陷顾廷烨的行为不牵扯到顾廷炜,不让顾廷炜直接参与其中,他就只有享受好处的结果。 再差也能一直享有顾家嫡系的待遇。 廷炜,等你大些了,应该能明白母亲的苦心孤诣了吧? 后院。 顾廷煜房里。 才刚进门坐下,顾廷煜便朝自己妻子邵夫人开口道: “夫人,以后我看啊,母亲和二郎之间的争斗,我们就不要参与进去,他们斗他们的,我们只需在作壁上观就好。” 邵夫人见顾廷煜语速飞快,立马凑上前关切的轻抚他的背脊,等顾廷煜稍微好转,这才回道: “母亲平日里对我们颇为关心,而二郎倒是五次三番对你出言不逊,今日还是父亲回家的喜庆日子,我实在看不过眼了。” 顾廷煜闻言心中一叹。 这哪是看不过眼,分明是因为府中流传的传闻,自己的病是顾廷烨已故的亲生母亲白氏所致,心中怀有怨怼的发泄罢了。 毕竟本来是嫁给未来侯爷过好日子的,谁知却是嫁给自己这个病恹子。 这么多年岁月磋磨下来,泥人都有了火气,更何况是感情丰富的人。 夫人心善,对自己生不出怨气,那就只能在心里闷着。 日子久了找不到发泄口,也就只能记到传闻中有关联,还态度不和善的顾廷烨身上了。 不过顾廷煜也不好劝。 毕竟自己这么多年也没查出风闻的真相,但是因为这传闻,一直对顾廷烨恶感难消,又怎么回过头来劝说被自己拖累这么多年的妻子呢? 顾廷煜对邵夫人生不出丝毫气愤,只叮嘱道: “不管怎么说,二郎的不满都是对着母亲去的,和我们不相干,没必要硬要加入其中,只需要面子上做些简单功夫糊弄过去便可。 不过母亲刚刚有一句话倒是对的,她毕竟不是我和二郎的亲生母亲,只是我母亲的妹妹罢了。 我以前看不清,二郎先前外出的那段日子,我才算是渐渐摸到了头绪……” “什么?你是找到了下药的凶手了吗?”邵夫人一脸希冀。 顾廷煜摇头苦笑,回道: “有没有被下药都是两说,毕竟我从小身子就不好,只是后来更严重了,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成了无头悬案,我都已经看开了。” “那是你是知道了什么?”邵夫人面露不解。 顾廷煜顿了半刻,又仔仔细细地盯着邵夫人足足半晌,这才问道: “你觉得母亲为人如何?” “这自是好的啊!” 邵夫人实话实说道: “母亲对我们向来不错,在外面名声也好。我当初嫁进门的时候,诸多事都是从母亲那学来的,还经常往院里送补品过来。这么些年,不是有母亲帮衬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我眼里,母亲实在是个亲厚长辈!” “这样啊,咳咳~!” “怎么了?” “没什么。” 顾廷煜看了邵夫人一眼,嘱咐道: “我要说的便是,千万别掺和进去二郎和母亲的事,你能不能答应我?” 邵夫人见顾廷煜语气郑重,虽略有不明,但还是点头道: “好吧。” …… 平阳侯府。 等顾廷烨和顾廷炜到了的时候,只在亭台内看到了一脸苦大仇深的杨文远,和长柏少见的露出了一脸得意。 “怎么了?你们俩怎么这副表情,难道我错过了什么好玩的事?” 顾廷烨踢了踢两人身前一个空无一物,一个装了数尾鱼的鱼篓,面露不解。 不过他也不过多细想,将身后的顾廷炜让了出来,介绍道: “这是我家弟弟,廷炜,你们喊三郎便好。” 杨文远和长柏从善如流。 “三郎!” 一番客套后,众人纷纷落座。 顾廷烨见没有长枫的身影,于是询问道: “说起来,长枫那小子今日怎么没来?” 长柏脸色一滞,这话可不好说。 杨文远当即解释道: “还能干吗?有了休沐的空闲,自然是找梁六郎去了。” “梁晗?” 对于梁晗,顾廷烨还是知晓些名声的。 这可是同道中人啊! 当即哈哈大笑道: “枫哥儿果然和我一样,是个性情中人!” 杨文远撇了撇嘴:性情是吧? 长柏可不想让顾廷烨败坏自己弟弟名声,当即转移话题,朝他问道: “话说你今天是有事吗?怎么来的这么晚?” 杨文远一听也是精神了,立马抱怨道: “对!若不是仲怀你来的太晚,我怎么会许彩头?你害得我因为钓鱼失了彩头,你得赔我!” 顾廷烨知道自己来晚了理亏,这局还是杨文远帮着撮合的,所以当即也很是豪爽道: “好,你说,我帮你给!” 谁知这时,长柏却是眼神轻轻一撇。 “你赔?你手里有灵州现在的具体战报吗?” 虽然灵州那因为天气还未大规模开战,但是现在已经开始有了小规模零星接触。 而长柏对灵州那的时局关切万分,因此听杨文远提了一句,长柏当即心动。 于是两人便拿了这个当彩头。 顾廷烨当场语塞。 他又不是顾廷煜。 更别说上面还有一个小秦氏在那管着,这种战报向来是落不到他手里,有也是滞后了好几个月的。 不过为了面子,顾廷烨还是嘴硬道: “我有啊!我父亲今晚到家,他是最清楚的,我到时候帮你问问便是。” 此话一出,知晓顾廷烨底细的在场三人都笑了出来,就连顾廷炜也不例外。 谁不知道顾廷烨和顾侯关系不佳,平常走路都是要绕着走,真敢直接上前问? 长柏笑了笑,但旋即眉头一皱: “顾侯今晚到家,你干嘛还定到今日……” 话还未说完,长柏便大约明白了。 又是那小秦氏的把戏。 顾廷炜在场,顾廷烨不好直接吐槽,只打着哈哈道: “没办法,赶巧了嘛,所以兄弟我今日怕是不能饮酒作乐了,今日还得早些回去。” (本章完) 第159章 这也未尝不可! 第159章 这……也未尝不可! “无妨!” 杨文远自然不介意顾廷烨不能饮酒。 喝酒这事他向来是不喜欢强来的。 能喝则喝,不能喝转而饮茶是同样的道理。 非但不介怀,杨文远反而打趣道: “到时候我们喝酒你看着便是。” 说罢,杨文远笑意稍敛,略作思忖后,转而朝顾廷炜询问道: “三郎呢?你家二哥哥不喝酒,要不你帮着应付几口?” 顾廷烨刚要帮着回话,顾廷炜却是提前忙摇了摇脑袋,带着歉意道: “抱歉了,远哥哥,我是跟着二哥哥出来的,若是喝了酒,之后父亲怕是会一起怪罪到二哥哥身上……” 听了顾廷炜的回答回话,杨文远暗自呲了呲牙。 看来还真是个性子淳朴的。 有小秦氏这座大山在,这两兄弟日后怕是难办了! “哦,这倒是我疏忽了。”杨文远故意拍了拍脑袋,语气懊悔道。 不过不动声色间,悄悄挪了挪位置。 “家里的席面还在筹备,要不我们先钓会儿鱼?” 长柏自无不可。 他今日算是体会到了钓鱼的乐子了。 不过长柏刚一转身,就要回返刚才自己的钓位,却是立即和杨文远碰了个正着。 钓位被占了还不说。 长柏再越过杨文远往后一看。 陡然发现自己的鱼篓,也已经被贴心的互换了位置。 “来来来,快坐!” 杨文远一脸自然地就近坐在长柏刚才的钓位上,大声张罗着: “鱼竿和钓洞都给伱们准备好了!” 说着,杨文远嘴巴一闭,立马开始自己的钓鱼大业! 杨文远现在只想争分夺秒,在午宴前找回自己的颜面! 见杨文远已经正襟危坐,屏气凝神地开始垂钓,长柏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安然地坐在刚才杨文远的钓位上。 顾廷烨和顾廷炜也是学着两人的样子,开始钓鱼。 但顾廷炜到底是年轻人,而且向来是喜欢玩乐的,不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开始左顾右盼,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二哥哥,这光钓鱼也太闷了,有没有其他好玩的乐子啊?”顾廷炜又坐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转过头朝顾廷烨低声耳语道。 “啊?” 顾廷烨闻言一怔,接着转头看向杨文远和长柏,见两人都是全神贯注的样子,稍微琢磨了一会儿,回道: “要不这样,你先自个儿出去玩,账就记在二哥哥账上,不过午宴时别喝酒,早点回来找我,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成不成?” 顾廷炜自无不可,欣喜道: “那就谢谢二哥哥了,我一定早去早回!” “嗯!” 顾廷炜立马欢天喜地地走了。 就在这时,杨文远的钓竿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感知到手中一沉,杨文远猛地睁开眼,迅速拉起钓竿,随着手臂用力一甩,一条在冬日暖阳照耀下银光闪闪的鱼儿随着钓线跃出水面。 鲜鱼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在了冰面上,溅起一片细小的冰屑。 长青连忙奔下去,将在冰层上活蹦乱跳的鱼脱钩,拿回鱼篓里放好。 听到鱼篓里水溅起的声音,杨文远的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果然,问题找到了! 今日最佳钓位就是这儿了! 杨文远脸上重新燃起斗志。 午宴时间还没到,成王败寇犹未可知! 但就在杨文远鼓起信心,准备短时间内赶超长柏战绩的时候,他的视野里却是突然出现了顾廷烨鬼鬼祟祟的身影。 “顾廷烨,你到冰面上去干吗?”眼见着正是关键时刻,却是被不好好钓鱼的顾廷烨打断了,杨文远当即没好气道。 杨文远转过头,这才发现顾廷炜不见了。 长青凑过来耳语,说顾廷炜自己回去了。 杨文远一乐,当即打趣道: “莫不是你钓不到鱼,想要自己跳下去,亲自捞一网子上来不成?” “杨文远,你这厮嘴里可真是蹦不出些好话,结了婚后可是一点也没改!” 听到杨文远的揶揄,顾廷烨当即啐了一口,不过他的路线却是依旧不变。 沿着冰面,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隔着的木板前。 整个人可谓是偷感十足! 长柏也是发现了顾廷烨奇怪的举措,不由问道: “仲怀,你这是何意啊?” 顾廷烨轻轻抵着嘴唇嘘了一声,待透过木板的缝隙往外偷看了一眼,似乎是确定安全,这才回道: “我在相看余家姑娘啊!” 义正辞严! 言简意赅! 了然,了然! 不过,你这样扒拉着木板,透过缝隙偷看是什么鬼? 瞄人缝是吧? 靠,哪来的偷窥狂! 而且你动作这么熟练是什么鬼。 我记得我们当初浪荡汴京的时候,没有“夜袭寡妇村”这个选项啊! 说着,顾廷烨看着长柏像是想到了什么,热情地朝长柏招了招手: “则诚,你也来啊! 你不是也没说亲?正好今日余家来了两个姑娘,都是嫡女,你若是看上了哪个,尽可以同我说,我绝不和你抢,到时候我们一人一个,正好凑成连襟! 再加上东桓,我们三个岂不是亲上加亲?” “嗯……” 作为场上第三人,杨文远听了顾廷烨的建议,摸了摸下巴余留的浅青胡茬,莫名沉思。 这话说的,听着好像很有道理是什么鬼? 不过谁抽中余嫣红这个“ssr”卡呢? 这是个严峻的问题! 长柏是个真人君子,自然是不会和顾廷烨一般胡闹的,连忙一脸嫌弃的示意顾廷烨回来。 “你可别口无遮拦,快些回来,免得被人发现了。” “这怕什么?” 顾廷烨一脸无所谓,朝杨文远问道: “东桓,你说会被人发现吗?” 杨文远看热闹不嫌事大,装作思考了一会儿,随后一脸认真道: “嗯,应当是不会的。 这儿都被围起来了,外围还有我家以及各家大娘子带来的女使看着,外人是进不来的,我们这也有长青守着……” 顾廷烨很是会意,当即朝长青问道: “长青,你家侯爷说的对吗?” 长青很无奈,没想到自家侯爷和顾廷烨凑到一起,又玩起了这不着调的游戏,只能无奈点头道: “对!” 顾廷烨脸上当即露出洋洋得意之色,朝长柏大声道:“你看,此乃众望所归! 怎么样,长柏,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长柏却是不接顾廷烨的话,转而朝杨文远冷笑一番,惹得杨文远有些摸不着头脑。 谁知长柏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精准破防。 “姐夫,如若我没记错,在里面冰嬉的女眷,除了余家姑娘,还有我家妹妹和你家如锦妹妹吧?” ??? 靠靠靠!!! 杨文远登时一个激灵。 好嘛,忘了自家小姨子们和堂妹也在里面呢。 想到这,杨文远当即朝顾廷烨催促喊道: “好嘛,今日我可算是把贼招到自己家里来了!顾廷烨,你赶紧给我回来!” 顾廷烨有些不乐意。 但是在杨文远和长柏近乎要杀人的眼神威逼下,还是不情不愿的回来了。 等到了旁边落座,顾廷烨嘴里还嘟囔道: “我又不是去看盛家妹妹和如锦妹妹的,你们居然这样想我……” 说着,顾廷烨声音还渐渐大起来了: “你们居然不相信我的操守,当我这么多年圣人书都是白读的吗?我现在很失望!” 但很显然,事实胜于雄辩。 顾廷烨刚刚那副偷偷摸摸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呢! 所以迎接顾廷烨的,只有杨文远和长柏依旧怀疑的目光。 见两人表情不变,顾廷烨知道多说无益,也只得打消了亲自考察的心思,重新握住了鱼竿。 不过没过多长时间,顾廷烨又开口了。 “要我说,东桓,你为什么要弄个眼前的木板隔着呢?就不能像马球会那样,大大方方的不行吗?” 杨文远轻轻瞥了顾廷烨一眼,淡淡道: “这是家里,肯定要注意内外之别。不过你不想要也行,那你去找吴大娘子啊,让她老人家帮你在冬天雪地里,特意再办场马球会不就得了?” 顾廷烨登时语塞。 这寒冬腊月的,若是自己登门去找吴大娘子,提出要办一场马球会的请求,怕是要立马迎来看待傻子的眼神。 但顾廷煜犹有不甘,继续问道: “那上午没有见面相看的空子,下午呢?” “你觉得呢?” 杨文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顾廷烨,开口道: “别人相看,要么是在马球会上看对了眼,要么是家里大娘子谈妥,哪家有你这样,自己推销上门的?” 顾廷烨不由得泄了气。 也是。 不过这事找家里的那位小秦氏肯定是不行的。 要是告诉了她,恐怕开头就注定了结果。 如此看来,自己现在相看余家姑娘的念想岂不是没戏了? 那等到明年开春? 但那时要忙春闱,肯定也是没空的。 一时间,顾廷烨因为杨文远婚后幸福生活而产生的结亲热情,不觉间消退了许多。 要不先不急,等明年春闱之后再说? 顾廷烨沮丧之际,又听杨文远继续道: “不过也不是不行。” “嗯?” 顾廷烨急忙追问道: “怎么说?难道你下午有办法?” 见顾廷烨又异想天开,杨文远当即没好气道: “帮你,帮你!下午她们要一起打麻将,我让我堂妹撤下来,让你上去凑一桌,好不好?” “这…这也未尝不可!”顾廷烨腆着脸,“腼腆”道。 他当然知道这行不通,只不过是为了呛杨文远一下。 杨文远接下来的话当即被噎住,摇了摇头。 “等过些日子吧,有了华兰今日的名义,往后便好让……” 杨文远正说着,却是有一位侯府的中年管事走了过来,到了亭外候着。 看到来人,杨文远眉头一皱。 身为侯府的管事,这些人向来都是会察言观色的。 若不是事情紧急,肯定不会在杨文远招待客人的时候突然出现。 而且,这位管事负责的差事,是杨文远近些日子安排的采买炭火。 下雪后。 念及今年雪势不同往年,可能更加严寒迅猛,杨文远便特意安排了人,为侯府今年加大炭火采买。 当然,侯府自用的银丝炭存量充足,肯定是不缺的。 所以这些采买的新炭火,多是为平阳侯府周边的族人,以及亲卫家人们准备。 怎么这时找来了? 见来人,长柏理解的点了点头,朝杨文远说道: “姐夫有事,先行处理便是。” “不过得快些,免得钓的还没我的多!”顾廷烨抖了抖自己手中的鱼竿,一脸得意,显然是瞧不起杨文远一上午才有一条的战果。 “行,那我去去就来!” 杨文远点了点头。 随即走出水榭,寻了一处近的内书房,中年管事紧随其后。 “说吧,采买炭火的事出了什么岔子?” “是,侯爷。” 中年管事点头应是,随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份书信,展开后,呈放到书桌上。 “侯爷请过目!” 随后退至一旁,默默不发一言。 杨文远点了点头。 刚一低头看向书信,起头便是一道道鲜红的手印。 “诉状书?” “是的,侯爷。” “嗯。” 杨文远虽有些奇怪,自家采买个炭火,是怎么弄出一封这么多人按手印的诉状书的,但他明白这些管家事事巨细,不会无缘无故地弄来这东西,送到自己面前。 当下继续往下细看。 不过越看,杨文远的眉头就皱的越紧。 待半晌后,杨文远终于看完,嘴里惊奇道: “渔霸,市霸我都是听说过,今日还出了些柴霸、路霸?” 书信上的内容,赫然是一群穷苦人家,控诉自己辛辛苦苦到郊外伐木以做柴火,但是却被层层剥削,有的人还不得不借了印子钱,最终弄得家破人亡。 中年管家这时出言道: “侯爷,这些柴霸不常有,只有大寒年节才会偶尔兴起一阵,多是一些地痞无赖、城狐社鼠之类的,每次这时候都会闹过一阵,递一些诉状到衙门里。” “难道说,这是一封你们去收炭火,然后被那些百姓求着,把这诉状递到我面上来?” 杨文远说着话,一边将这诉状拿起,前前后后反复得看。 他之前还从未见过这东西。 (本章完) 第160章 印子钱 舆图 第160章 印子钱 舆图 杨文远的本意是办一件好事。 在这寒冷的冬天,派人稍抬高些价钱采买炭火。 一是为了给侯府相关的人家冬季补贴。 二是体恤那些不顾寒冬伐木的贫苦百姓。 谁曾想竟看到了诉状! “侯爷,并非如此,我们侯府采买素来没有节外生枝。” 中年管家脸色不变,解释道: “这诉状是我们在采买炭火的时候,发现了其中端倪,所以特意用了侯府的名头,外加些钱财封口,才从那底层衙门上拿回来的。” “你们拿回来的?” 杨文远这下立马感到有趣了,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不过他没急着训斥,而是等待管家继续把话说完。 能让管家特意搬出侯府的名头,都要把这诉状拿回来。 想来中间是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是,侯爷。” 中年管家恭敬道: “先前我们从那些百姓手里采买炭火的时候,也听他们说些抱怨的话,还说写了诉状去衙门控告,不过我们向来都是当做耳旁风的。” 杨文远点了点头。 能充当侯府的采买管事,对这种事肯定是司空见惯的。 毕竟现代社会都不能杜绝的事情,到了这信息更加不灵通的古代,那肯定是遍布各行各业,屡见不鲜。 若是一个个都要管,怕是什么都不用做了,侯府的门房都充当接诉状的小衙门算了。 “不过就在我们本想继续置身事外的时候,我们从那些放印子钱的嘴里,听到了“侯府”两个字……” “侯府?” 杨文远不由得嗤笑一声,乐道: “这是哪家侯府,日子过不下去,改行放印子钱去了?” “……” 杨文远笑出了声,却中年管家的脸色丝毫不变,反而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渐渐滞缓,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转而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 “我家?” “嗯。”中年管家沉重地点了点头。 “大胆!” 杨文远怒冲心中起,用力一拍桌子,怒道: “快给我把那些放印子钱的人全都给我抓起来! 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敢用我们侯府的名号放印子钱!” 这种放印子钱的营生,稍微有些门第的人家都不屑于去做,更别说杨家这种实权侯府了! 但凡是搭上了这种不好的名声,必然会对家族的声誉造成恶劣影响。 若是被官府发现,亦或是被人举报,更是会让自家在汴京城里丢尽名声。 见杨文远生怒,那中年管事立即点了点头,随后出去吩咐了几声,便重新进屋。 中年管事很懂这种事需要人证,因此早早就把人抓住了。 不一会儿,两位蒙着眼睛的年轻地痞便被带到了书房内。 随着眼睛上蒙着的布被揭开。 待这两人看清周边布置装潢的书房,以及不久前才在他们面前威势十足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朝上首书桌前的青年人躬身行礼,如何不知道自己是进了侯府里—— 先前管家便已经拷问过他们,所以他们知晓自己现在的境地。 “说吧,是谁让你们借着侯府的名头,在外面放印子钱的。”杨文远面露不善道。 印子钱这种东西,向…… 等等……印子钱? 杨文远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这时候能从印子钱牵扯到自己身上…… 莫不是王若弗那边,现在就和王若与一起开始放贷了? 这么快? 想到这,杨文远脸色明灭不定。 若真是这样,岂不是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将王若与从盛家踢出去? 杨文远将心中的心思按下不表,转而神情严肃地看向台下惊恐的两人。 台下的两个地痞先前已经受了侯府的拷问,脸上的伤痕和隐隐作痛的腹腔,都让他们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随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的阐述,杨文远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虽然言语中,这两人都没有提及具体的名字—— 应当是因为他们只是下面办事的喽啰,而王若与肯定也不是自己亲自出面,但从做事风格,以及幕后人交代他们可以用盛家的名声放印子钱。 特别是还把侯府女婿的事同他们说了,让他们明白自己后台背景深厚,可以放心大胆的干事业! 这种种下来,可以说是和王若与再符合不过了。 而这时正好有雪灾的势头。 这导致汴京城内的柴火价钱开始逐日上涨,许多人家开始负担不起,而这种天灾的时候,最是适合给他们放印子钱。 将事情始末了解清楚,杨文远便示意管家退下,顺便把这两个已经鬼哭狼嚎的地痞带走处置。 人员离去,书房内重新安静下来。 杨文远盯着手上的诉状,默默陷入沉思。 这样看来,王若与现在就开始用王若弗的名头放印子钱了。 甚至因为自己的存在,远比原本更有底气。 依托侯府的背景。 竟直接在天灾人祸的时候发起了国难财。 这事若是真传到了朝廷上,不光盛家,连自己的名誉都要受到影响! 而大周本就注重汴京的安全。 特别是当今官家脚下无嗣,现在是怎么都嫌安全感不够,肯定早就让皇城司的探子渗透了汴京城的里里外外。 万一这事已经被官家知晓…… 对自家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只会减些印象分。 但对于盛家,事情恐怕就大条了! 原本的时间线显然已经只能当做参考。 人生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 想到这,杨文远原本基于原本故事线的不满,经过这遭,立马成功顺延到了现在。 好伱个王若与! 本想着日后找个好由头再处理你,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才这么短的时间,就敢拿我家的名头做事! 不管王若与有没有直接用侯府名头的心,总归是把杨家的名字对外说了,那杨文远就把她定义为毁坏自家声誉。 不过好在发现的及时。 通过刚才的询问,杨文远了解到他们才放印子钱没多长时间,名声还没打出去。 想到这,杨文远当即唤过长青。 “这事你在旁也听清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长青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哦?那你准备怎么做?”杨文远没想到长青思考都没思考,就有了答案,当即颇为期待地问道。 莫非长青不是愚直,还有几分急智在身? “还没想清楚!”长青表情很诚实。 ?? “那你刚才点头干嘛?” 长青憨憨一笑: “翠蝉私底下和我说,说我脑子不好,若是以后公子你问话,我只需点头就好,稍后可以慢慢想。” “嗯……” 杨文远无言以对。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拍了拍长青的肩膀。 你小子还没结亲呢! 指望长青自己琢磨是没戏了,杨文远只能亲口叮嘱道: “印子钱那边你现在就去探听清楚,查清楚到底是谁家派的人,是不是打的盛家的名号。” 即便刚才那两个地痞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全都说了清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杨文远还是决定派自己亲近人,再仔细甄别清楚才放心。 我杨文远绝对不会进一个乌龙球! “等调查清楚,直接把相关线索全部抹除,若是因印子钱家破人亡的,你也都大额补偿。” 按理说,印子钱才放了不久,应当不会闹得太大。 但还是那句话,以防万一! “侯爷,抹除我懂,但是大额补偿……?” 长青怀疑自己听错了。 侯府又没参与其中受益,干嘛还要补偿啊? 杨文远一脸不耐: “她王若与用了我们家的名声,不得给点版权费啊?我看不上那点钱,就当散出去攒阴德了!” “哦哦!” 长青领命离去,杨文远也重新收拾心情,继续回湖上水榭垂钓。 顾廷烨和长柏都很有眼色。 没有因为交情好,就冒昧地问杨文远发生了什么事。 而是继续就着钓鱼说事。 于是一番“唇枪舌剑”后,新一轮的争斗重新开始。 待到华兰差使彩簪来唤人用饭,三人表情各异。 长柏很是干脆。 一甩衣袖,立马施施然的起身,整个人散发着胜利者的轻松写意。 旁边的杨文远脸有些黑,颇有些怀疑人生。 怎么回事? 说好的今日最佳钓位是这儿呢,怎么又跟到长柏那去了? 顾廷烨则很是干脆。 一脚将鱼篓踢开,杆子一甩,心中的郁结之气顿消。 旋即开心地跟了上去,脸上写满干饭的快乐。 只是其身后的鱼篓,待得水流干,也没见一条鱼从里面蹦出来。 中午用宴。 因着女眷人多,索性男女各占一间屋子。 顾廷烨因为要回家,所以没喝酒。 长柏也念着等下要去跟随杨文远一起,去看自己赢来的赌注,所以也没饮酒。 总共就三人。 两人不喝酒,杨文远又不是嗜酒如命的酒鬼,觉得一个人喝没意思,也跟着撂下酒杯,调笑一句: “也好,倒是省了我家的酒钱!” 席面结束。 稍作小憩后,杨文远见长柏心不在焉,如何不知道他在惦念什么。 当即大手一挥。 领着长柏去了自己专门收发家中信件的外书房。 顾廷烨自然不可能放过这等机会。 他和长柏都是对大周军情格外关注,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一幅燕云十六州舆图而引为知己。 顾廷烨素来脸皮厚。 当下也是腆着脸,嚷着“做个添头”,顺利挤进队伍。 类似这种存放机密文件的地方,大都是位于前院。 若是放在后院,因为内宅皆是女眷的原因,不好派遣亲卫日夜把守,所以杨家的密信,一向都是存放在一间专门的外书房里。 三人来到前院东侧。 走到位于中间的书房。 随后由看守的亲卫打开门,将三人迎了进去。 随着一道门扉关闭的轻微“咯吱”声,这一间三面都是书架,其上摆满信件的书房,落入顾廷烨和长柏满是新奇的眼眸中。 杨文远领着两人来到右手书桌处。 随后走到书桌后的壁挂前,伸手将左侧一根微不可察,质地却异常坚韧的细线轻轻一扯,便见眼前壁挂登时一落,眼前赫然露出一面巨大的卷轴墙出来。 其中卷轴有多样。 杨文远没有挑挑拣拣,而是径直将最上层的卷轴取出。 解开束缚在表面的绳,而后将卷轴放置到书桌一侧,轻轻一推,便见一幅与当今略有不同的舆图徐徐展开,映入眼帘。 “你…你这舆图?” 顾廷烨不是长柏,他是家中嫡子,虽然顾家存放机密信件的书房他没去过,但是特制舆图还是看过不少,不过却和眼前杨家的略有差异,当即询问道: “你这舆图,是不是和军中的不一样?好像很是精简?” “没错,我将原本的舆图稍作修改了!” 杨文远点了点头,坦然道: “原先的舆图我觉得画的太过繁琐了,所以便重新弄了一幅简单的,具体细微处,又另外分出各份,比原本舆图更加精确细致!” 简单概括便是:让简单的更简单,精确的更精确。 至于这样做的原因,自然是杨文远为了方便舆图扩印。 为何要扩印? 自然与杨文远的领兵理念有关。 而其中精细的,杨文远自己保留。 顾廷烨看着眼前明显精简过的舆图,心里暗自思索杨文远的道理,但无论如何冥思苦想,却是苦于信息太少,根本不得要领。 长柏也是稍作困惑,但他又不是武勋世家,现在只想知道灵州那的情况,于是开口道: “姐夫,既然舆图都已经有了,你便说说现在灵州的情况便是!” 顾廷烨闻言也是当即精神一振。 杨文远见两人都露出探寻的目光,当即轻咳一声,开口道: “那我们就先从灵州的地理位置说起。 灵州不光是我大周的仅存一块养马地,还是唯一与河西吐蕃来往的途径,若是灵州失守,我们与吐蕃的来往被中断,那么我们两条战马供应的路线,全都会西夏截断!” “……” 随后,杨文远继续说起如今灵州那的主事人。 前灵州制置使,宁远侯顾偃开。 领统制军职(一军之主,下辖一路西军,另有其他厢军补充)。 现在马上回京,明年春闱之后,或是灵州开战之时,就得立马赶赴灵州。 现灵州制置使,陕西路招讨使,英国公张辅。 领都统制军职(方面军大帅,手底下几个军)。 前不久刚抵达灵州,如今正在修建营寨,操练士兵,顺带在灵州后方可以开垦的土地上开荒,让过于凑数的年老、或是残缺的兵卒去垦种。 这一番将灵州的种种叙述下来,日头已经渐渐落下。 冬天日头落得早,现在才刚入申时不久。 (本章完) 第161章 老手被擒 顾偃开归家 第161章 老手被擒 顾偃开归家 眼见天色开始暗了。 顾廷烨开始频频看向窗外,却是久不见顾廷炜来找自己一同回去,不由头眉头暗暗皱起。 他知道弟弟廷炜的性子,按理说不会捱这么久才对…… 这样一想,顾廷烨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心里登时有些怀疑:是不是三弟被小秦氏截胡,提前回家了? 小秦氏说的是父亲晚上归家…… 难道不是晚上,是下午? 此念一出,再联想到小秦氏素来的行事作风,顾廷烨这下顿时坐不住了,当即提出告辞。 长柏这边还和杨文远请教的津津有味呢。 而杨文远也是难得被长柏这个学霸虚心请教,这一下也是过足了好为人师的瘾头。 可谓是皆大欢喜! 而听了顾廷烨的分析,两人面面相觑过后,也是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依着小秦氏的那个脾性手段,刚好顾廷烨今日要去赴宴不在家中,若是不在此事上做文章,那就不是她了! 本以为有顾廷炜一起陪着没事,谁却是想还有这一招“釜底抽薪”! 看着顾廷烨离去的背影,杨文远朝着长柏,若有所思道: “你说,那顾廷炜到底是故意出去的,还是恰逢其会?” “应当是恰巧吧?姐夫你上午不是试探过了吗?” 长柏略微一琢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开口道: “而且听仲怀一直对他家三郎很是关爱,应当是少年喜欢玩,没什么心机。” 杨文远默默点了点头,略微叹道: “就怕是这般少年心性,导致最后才不好办。” 要是故意的那就好办了。 这边散了场,女眷那屋也是差不多歇了,开始在各家大娘子的带领下,相继离开。 不多时,侯府重新恢复安静。 昏暗的天色下,空气中的温度开始急剧降低。 屋檐下。 女使婆子们开始清扫白日留下的痕迹。 杨文远则是在华兰的陪同下,在湖中水榭继续奋斗。 我就不信了! 长柏我钓不过,华兰你个新手我还能钓不过! 见杨文远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华兰轻笑一声,也不多言,只让彩簪多拎了几个火炉过来,照得周边光亮如白日。 杨文远轻轻瞥了一眼领过来的火炉。 却是发现里面不是银丝炭,而是干燥的木柴。 好嘛,果然是管家婆! 火炉里木柴燃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华兰一只手提着鱼竿,一只手怀揣着杨文远健壮的臂膀,身上搭着狐裘,依偎在杨文远的肩头,细声细语地叙说今日的事。 当说到母亲王若弗今日输了好几贯,回去的时候拿如兰撒气的时候,华兰更是乐不可支。 “母亲也是,明明自己嫁妆那么多,还因为这几贯心气不顺。” 杨文远听到这心中一顿。 不过想到一切都得等长青调查清楚,并处理完,才好说话,于是便将心中的想法按了下去。 接过话头,笑着道: “伱也别笑话,岳母她老人家的脾性你还不知,也就是这一下心里不畅快,但等她到了家,说不定气就已经消了。” 王若弗就是个典型气不过夜的人。 除非你如林噙霜那般,数十年如一日地做她的眼中钉。 华兰赞同的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惬意安详。 她很是喜欢这种夫妻俩唠家常的舒适氛围。 小时候她在父亲母亲身上看到过,但却是转瞬即逝,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 想到这,华兰不由得搂得杨文远更紧了,见杨文远有些奇怪的看过来,华兰眼睛滴溜一转,随口问道: “你呢,你下午干什么去了?” 杨文远直说自己带长柏去书房看军情去了。 华兰螓首微点,轻轻“嗯”了一声。 她知道弟弟从小就对这方面的事感兴趣,如今有了自己官人的关系,恐怕更是喜不自禁。 杨文远继续往下说,随后便说到了顾廷炜和顾廷烨的事。 “啊?还有这等事?” 华兰听得黛眉皱起,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家。 “是啊!” 杨文远点了点头,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华兰那边不断点头的浮漂,继续开口道: “我看那顾廷炜多半是被小秦氏派人提前拿回去了,仲怀今晚回家怕是要吃挂落。” “哦。”华兰简单应了一声,轻轻用俏脸蹭了蹭杨文远的肩膀。 两人之间隔了一层柔软的狐裘,让华兰觉得很是舒服。 “这你可要记住了,以后要离那位顾家大娘子远些,她惯是会拿别人当刀子的,你纯真心善,莫要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 华兰刚要反驳杨文远的话,免得他以为自己耿直没有谋算,但又听他说自己“人美心善”,也就不想反驳了。 “嗯嗯,你说得对!” 恰在这时,华兰手上的鱼竿突然传出一阵剧烈抖动。 那程度,立刻将华兰惊醒过去。 “官人,这…这是不是中钩了?”华兰一双素手紧握钓竿,如葱白般细长的玉指用力握住,一脸欣喜地朝杨文远问道。 “……” 杨文远抿了抿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从哪来的傻鱼? 鱼饵都快被你吃完了,这也能中钩的? 别说你是我家湖里养的,丢人! 恰好这时,翠蝉过来禀报。 “主君、主母,天色暗了,房里的地龙已经生好了。” 感谢翠蝉。 感谢长青。 感谢自己! 杨文远当即把竿子一甩,正要让长青收拾残局,却是想到长青被自己安排做事还没回来,而又迎上华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杨文远无奈,只能帮着把鱼弄了上来。 走近一看,这罪魁祸首居然还膘肥体壮! 被钓上来后,也不乱蹦乱跳,足足像是轻车熟路的老手了! 好个傻大个! 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炖汤,炖汤!” 杨文远丝毫没有气急败坏,只想给华兰补补身子: “冬天鲜鱼炖豆腐最是滋补,快把它拿到厨房去,给夫人好好滋补一番!” 而那条鱼进了鱼篓,却是发现鱼篓一直被人抬着走,和以往一片平静决然不同! 似乎觉得今时不同往日,它立马开始挣扎起来,在鱼篓里都激起了响亮的水声。 对此,杨文远暗暗冷笑:‘前朝的丹书铁券,护不住你这条本朝的鱼!’ 而见华兰满脸高兴,杨文远也没有落败的颓丧。 说来说去,自己还是有好处到手啊! 鱼兄,一路保重! …… 宁远侯府。 正屋厅堂内。 一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上首,神情一片肃穆。 就在此时,顾廷烨也是刚到了侯府门口。 谁知刚一进大门,就看见自己父亲的亲兵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顾廷烨心里暗暗一沉。 没想到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竟成真。 小秦氏果然谎报了父亲归家的时间! “二公子,侯爷有请!”亲卫脸色严肃,恭敬板正的行礼道。 顾廷烨脸色不好看,但知道迁怒于这些亲兵没用,只能冷哼一声,径直往厅堂里走去。 等顾廷烨到了屋内,已然看到了小秦氏和顾廷煜坐在里面,四房五房的老爷和夫人也都来了。 一副三堂会审的模样! “顾廷烨,你给我跪下!”顾廷烨前脚踏进门槛,还没走到近前,顾偃开就俨然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怒吼道。 顾廷烨脸色不改,腰杆挺直地顺从一跪,一言不发。 此为孝,不为情。 “今日我回家,你不提前在家候着就算了,还敢跑到酒楼去喝酒去了?” 顾廷烨脸色一讶,旋即立马转头看向了正在拿着手绢掩面的小秦氏,以及其身后唯唯诺诺,不敢正面瞧自己的顾廷炜。 显然,小秦氏顺水推舟,将所有都对到了自己身上。 而顾廷炜向来畏惧父亲,这下也不敢把事情说出来。 但顾廷烨也临危不乱,只指了指自己,解释道: “父亲,我近日没喝酒,不信你大可让这位兄弟闻闻我身上,有没有酒气?” 说着,顾廷烨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放到那领自己进来的亲卫面前: “你闻闻,有没有?” 见顾廷烨和亲卫称兄道弟,还大庭广众之下扯袖子的不着调行为,顾偃开更是不喜。 虽然从亲卫的眼神里知道没有酒气,但还是怒道: “那酒楼上你的名字是谁记得? 你领了你外祖父的家产,又喜欢留恋勾栏瓦舍,怕是早在外面养了许多宅院。 回来之前,就洗漱干净了?” 顾廷烨见顾偃开又是这样一副强压自己低头的态度,心中不忿,但还是强压着道: “父亲,我今日未曾去过那酒楼……” 想着,顾廷烨瞄了顾廷炜一眼,见这三弟弟满脸惶恐,畏缩在小秦氏身后,只能道: “想来应当是我的朋友去那,最后记在了我的账下,若是父亲不信,可以让我和亲兵大哥一起去酒楼对峙……” “够了!” 顾偃开见顾廷烨还要“犟嘴”,脸上顿时浮现出盛怒的潮红,喝道: “左一个朋友,右一个知己,那酒楼的人不看到你的人,难道就随意让别人记到记得账上不成?满口胡诌,谎话成性!” “你要真是个男子汉,就大大方方的应下来!” 顾廷烨见顾偃开这副态势,知道自己多说无益,索性缄口不语,只最后说了一句: “既然父亲心里已经认定了我,那还问这么多作甚?索性直接给我家法伺候就是!” “二郎~!” 这时小秦氏站了出来,走到顾廷烨身前,缓慢伸出手想要轻抚顾廷烨的额头,却是被顾廷烨狠狠甩过头躲了过去,见事不成,小秦氏眼里噙着泪,来到顾偃开身边柔声道: “老爷,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从小骄纵二郎惯了,使得他谁的话都听不入耳……” “不怨你!” 顾偃开哼声道: “他就是这根性,不打就拧不正的歪竹!” “来人,家法伺候!” 是夜。 顾廷烨一身伤痕的躺在床榻上,由一旁的常嬷嬷涂抹药膏。 看着顾廷烨背上的累累伤痕,常嬷嬷一边抹药,一边忍不住地流下眼泪: “我的哥儿啊,你怎么就不能和侯爷服个软呢?惹得父子俩间这么心狠,你看看这打的……” 顾廷烨虽然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硬气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自己听不进去,我为什么要服软? 我母亲当年就是因为性子软,才被他们顾家人欺负,我就要替母亲存着这口气,这一辈子也不会给他们说一句软话!” 见这劝不了,常嬷嬷只能说到今日的事上。 “那哥儿,你今日为何要为三公子抵事呢?他……” 顾廷烨伸手一摆,开口道: “嬷嬷,我在这家里,就廷炜一个人视我为亲人,我若是再把他推出去,岂不是真得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再说,那都是我家那大娘子的‘功劳’,廷炜他也是被强压着回来,酒也是小秦氏另外让人加上的。” 常嬷嬷憋着哭声,为顾廷烨感到委屈,不由得小声抱怨道: “哥儿你也是太心善。要我说,那秦小娘子就是用三公子来桎梏哥儿你,你回忆起往昔的桩桩件件……” “诶,嬷嬷莫要说了。” 顾廷烨不想听这些话,当即打断,转而笑着道: “你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我日后的婚事。” “婚事?” 顾廷烨先前没有同常嬷嬷说过他想要结亲的事。 现在骤然一听,常嬷嬷不由得面露喜色。 “哥儿想要成家了?” 以往顾廷烨常是在外浪荡,常嬷嬷虽有心说,但念及自己的身份,也只能隐隐旁敲侧击几句,没想到如今顾廷烨自己倒先想了。 “嗯。” 顾廷烨在灯盏烛光下轻轻点头,回道: “看到东桓那样,我也有了念想。” 顾廷烨本来因为自己母亲和父亲的悲剧,还有曼娘那活生生的例子,对于婚姻没什么指望了。 但现在又有了杨文远这就在眼前的例子,心中因而再度燃起希望。 “那敢情好!” 常嬷嬷自然是高兴不过。 顾廷烨若是能早日成家安稳下来,她日后就算出了什么不测,也能在九泉之下再见自家姑娘了。 “那哥儿可有相中的人?” 顾廷烨略微想了想,答道: “正在看呢!” (本章完) 第162章 坏事也能变好事,挟恩求报! 第162章 坏事也能变好事,挟恩求报! 平阳侯府。 梓泽居。 杨文远当庭舞枪。 如今天气冷了。 三天一小雪,五天一大雪。 若是这时候依旧如往日一般上课,万一染上了风寒,反而得不偿失。 所以盛家的书塾虽然没如去年那般停课,但也改为了时间。 上五日,休两日,一个月只上二十天学,其余时候放假,所以杨文远才有在冬日里晨练。 庭院里的雪时时刻刻都有女使清扫,外加杨文远下盘极稳,因而即便现在是冬季,但一杆大枪依旧被杨文远耍的虎虎生风,一招一式威势十足。 不远处的白色屋脊下。 一位美艳绝伦的少妇正披着白色狐裘,倚靠在门边,嘴角带笑地看着这边。 乌云叠鬓,杏眼桃腮,恰似海棠醉日。 眼见着杨文远将要晨练结束。 华兰提前进屋,柔荑拎起门口正烧着炭火的铜炉,将其中的热水倾倒进备好的洗漱盆里,手中汗巾浸湿、拧干,朝身后跟来的杨文远递上。 “这大冷天的,也不必每日晨练吧,若是一不小心被邪风吹到,染了风寒风寒怎么办?”华兰手上利索,但嘴里也是微嗔道。 杨文远脸色还带着些许运动余留下的热气,径自擦去额角些许汗珠,闻言也是爽朗笑道: “无妨,我这身子骨,你还不知道吗?” 说罢,朝华兰轻轻眨巴一下眼睛,继续道: “再说,我精力旺盛总得动动,不然……” 华兰星眸娇嗔,狠狠地横了杨文远一眼。 不过同时心里想着也是,这夫君的身子也是太“厚实”了,做起事来都是没带个停的,自己一个人怕是吃不消的…… 而且这些日子陈大娘子的旁敲侧击—— 陈大娘子:我不让我夫君纳陪房,不代表我不支持我侄儿纳陪房! 说不定当初杨宇卿夫妇同意,就是怀揣着这种开枝散叶的心思。 以及华兰听说,在汴京城里很有名声的郑大夫人,也给她的夫君,郑小侯爷纳了个陪房。 华兰本就在家里父亲盛紘的熏陶下,对于陪房的事没有很排斥,再有身边人的影响,所以对陪房的事也不是很反对。 不过既然杨文远这些日子久不提,华兰也不准备主动提,毕竟谁也不想突然身边出现一个同自己争宠的人进家门。 不过也不能往后捱了,不然还会传出自己善妒的坏名声。 华兰这些日子里已经在心里暗暗琢磨,准备先考量人选,等自己怀了子嗣后,再招一个陪房。 说到怀孕,华兰也有些头疼。 这成婚都快两个月了,自己的肚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说两个月也正常,但本着杨家现在的情况,肯定是越早越好啊! 越早诞下子嗣,无论男女,都能让自己大娘子的位置彻底巩固下来,不然还是有些不稳。 杨文远自是不知道华兰有这么多想法。 杨文远对于现在的生活是实在满意不过了。 至于子嗣……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杨文远其实对于华兰一直没怀孕这件事,心里还是有几分欣喜的。 毕竟他前世只当过别人心理上的父亲,生理上的父亲却是根本没触及过的领域,自然不想早早喜提逆子…… 不过若是小袄的话,那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等杨文远洗漱完,吃完早餐后,昨晚一夜未归的长青,披着一身寒气回了侯府。 “禀侯爷,事情查清楚了!” 书房内,长青接过杨文远递来的热茶狠狠饮了几杯,随即立马开口道: “确实是以盛家大娘子的名义放的印子钱,而派来统揽这印子钱的管事,也已经被我蹲守了一夜,抓到了暗房里。 几番拷问,那人便招了,原来他是康家的一位庄园管事,而那处庄园是康家大娘子从王家陪嫁过去的嫁妆。” 杨文远这才点了点头。 不出所料,这么多条件都吻合,那放印子钱的果然就是王若与在幕后操控,借着王若弗的名义放贷。 既然事情已经确定,杨文远便要琢磨怎么用这件事来操办了。 杨文远略作思考,随即看向长青。 长青现在这副憔悴外加疲惫的样子,恐怕是为了这事奔劳了一夜,昨日到现在怕是都没合眼。 杨文远对自己人向来都是大方。 “你辛劳了一夜,自去歇息吧,再给你放几天假,睡醒后去前院支取些银子,回家看看。” 见长青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杨文远素来不讲究这些,直接挥手让他先退下。 随后唤来添置茶水的女使,吩咐她去把华兰喊来。 这事只能由华兰出面,才能不损两家情面的同时完美解决。 夫妻俩肯定要先合谋一番。 不一会儿,一阵香风应时而至。 “怎么了,怎么突然差人喊我过来?” 华兰正穿着长氅正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自从在马球会上,华兰在英国公夫人的引荐下同郑大夫人结识后,华兰就经常去郑家,找郑大夫人取经学习。 两人有不少相同之处。 郑家大娘子身子不好,所以郑大夫人也是早早掌家,两人都是年纪轻轻就是掌管侯府后院的,年纪又是相差不大,所以很多共同话题。 杨文远没卖关子,抬手将原先得来的诉状递上。 待华兰看完,便又将刚才长青的调查结果转述一遍。 华兰仔仔细细的听完,原本高高兴兴出门的心情骤然消失,脸色难堪,颇为为难地看向杨文远。 “官人,这事是我母亲不对,我……” “诶……” 杨文远一摆手,直接道: “这事对于我们侯府来说,不过是疥癞之患罢了,而且现在已经处理干净,算不得什么大事。” 华兰闻言,杏眸里满是感动。 “不过对我们虽不是什么大事……” 杨文远认真地看向华兰,继续说道: “但是对于盛家和岳母,却不是什么好事。须知伱父母感情本就不好,若是再被岳丈发现出了这档子事……”华兰当即也是露出担忧之色。 这放印子钱的事,无论放在哪位官员家里,都是说不过去的。 更别说自己父亲了。 华兰对于自己父亲看的再清楚不过了。 她知道父亲向来最关心的只有两点: 一是家族的发展。 二便是自己的名声。 而母亲和父亲关系又不好。 若是再出了这档子事,肯定是跌落谷底。 休妻肯定不至于,但日后夫妻离心,同床异梦怕是无疑了! 这自然不是华兰希望看到的。 “那怎么办?”纵使华兰心里素有谋算,但事关父母双亲,一时间也是慌了神。 不过杨文远心里早有盘算,径直道: “所以这事啊,还需得你出手!” “我出手?” 华兰指了指自己,有些摸不着杨文远的意思。 自己出手? 出手干嘛?大义灭亲? 杨文远不知道华兰心里在想什么,不然高低得赏她一个脑瓜崩。 你把你夫君想成什么人了? “当然!” 杨文远点了点头,肯定道: “你独自一人回盛家把这事挑明,不然我若是一起回去,怕是闹得两家人脸面上都不好看。” 华兰这才点了点头,同时心里暗自怪自己胡思乱想。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文远在旁出谋划策,华兰索性自己也不想了,只等着杨文远投喂。 杨文远奇怪的看了眼只点头,默不作声的华兰,但也没在意,只继续开口道: “而且这事也并不是没有好处!” “还有好处?”华兰显得很是懂得捧话的精髓。 “嗯!” 杨文远点了点头,朝华兰反问道: “你家那个姨母在这其中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这下岂不是能一举把她从盛家撇清关系?” 华兰眼睛一亮。 此事被发现,犯下了这么大的错事,自己母亲纵使不愿意,肯定也不好再找康姨母续“姐妹情深”了! 自从年初经过王若与那顿冷嘲热讽后,还有随后王若与对母亲嫁妆的讹诈,华兰就一直对王若与没什么好感。 再加上这次拿着自己母亲的名头去外面放印子钱,这下更是一点血脉亲情都没余下了。 只有憎恶和嫌弃! 若是自家放印子钱的事被捅出去…… 若是杨文远没有这般通情达理和爱护…… 若是被杨家长辈知道了…… 这其中种种,若是一环出了差错,自己和盛家的日子都是不好过! 这哪是姨母,分明是讨债鬼来着! 华兰将这次的仇暗暗记在心里,只等找到个合适的机会就抽冷子“报答”回去。 杨文远:好性格,不愧是我老婆! 不过华兰旋即便犯了难。 自己母亲优柔寡断的毛病,她这个做女儿的岂能不知? 就算有了这次教训,恐怕时间久了,怕是也好了伤疤忘了疼。 而且若是这事父亲知道了,肯定也没有益处。 杨文远看出了华兰的难色,接着道: “当然,我们肯定不好同岳父说。” “不和父亲说?” “嗯,我们只需把岳母和你家祖母拉到一起,把事情当面说清,直接在后宅里解决,不必弄到岳丈面前,这样既解决了问题,又能不伤及他们夫妻俩的感情。” 杨文远越说越有灵感,接着道: “随后将这根大棒交到你家祖母手里,你母亲投鼠忌器,日后纵然心软,也不敢再把你那姨母往家里领。” 拿捏软肋是再好不过的挟制手段,尤其是针对王若弗这种耿直的脾性。 须知核弹最有威慑力的时候永远是悬而未定,蓄势待发,而不是轰的一下发射出去。 而盛老太太就是最好的人选。 从先前请来孔嬷嬷,以及派人看住经常来家的王若与等举措,可以看出她已经不是和往常一样对家里的事不管不问了。 不知是因为回了“汴京主场”,还是因为年纪大了,性子渐软,开始为家里的后辈做打算,总之盛老太太不再如往常那般窝在寿安堂不动弹,而是开始参与到家里的事项中。 而且王若弗因为先前的事对盛老太太有许多不满,导致婆媳之间感情一直不好。 这下有这么大的把柄握在盛老太太手里,王若弗肯定不好再冷着脸,说不定还会比以前殷勤许多。 说不定,这事还能成为改善婆媳关系的导火索? 听了杨文远的说法,华兰也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若是这般行事,说不得真能把这坏事转为好事呢! “所以啊,这事等你回去,就把事情的严重性往夸张的地方说。” 杨文远笑着脸,调笑道: “你说的越是严重,依你母亲的脾性,肯定越想越后怕,越不敢和你姨母来往,还得小心维系同你祖母的感情。” “哪有你这样编排自己岳母的。”华兰知道了事情的完美解决方案,这下心中的焦急顿时消解,一听杨文远的揶揄,立马娇嗔一声。 不过语气中责怪没有,更多的类似于女子的撒娇。 杨文远闻言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道: “你夫君帮你解决了这番大事,你是不是也得给点甜枣尝尝?” 华兰一听这话,又见杨文远一脸“猥琐淫荡”的表情,如何不知道杨文远打的什么主意,登时红霞晕染俏脸,美不胜收,整个人缩作一团,嗫嚅道: “现在还是白天呢……” 杨文远登时双眼一亮。 听这意思,白天不行,晚上就是可以了? 以往华兰保守的性子,杨文远到现在才解锁四肢成就,有了今天的事,岂不是再上雪白? 这样想着,杨文远不由得觉得刚晨练的身子再度火热起来,许是屋内的地龙烧的太热了。 “好说,那等你回来再说!” 杨文远强自绷紧了脸,挥手道: “你不是要找郑大夫人吗?快去呀,不要累着了!” 接着杨文远装作看向天边,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嗯,冬日天黑的早,记得早去早回!” 华兰觉得杨文远的这些话很有深意,但摸了摸自己越来越烫的脸颊,华兰决定还是不往下细想了。 “今日不去郑家了吧?要不我直接回娘家……” 杨文远摇头打断: “现在时间有些晚了,你今日自去赴宴,明日一大早就坐马车去盛家,再打扮的憔悴些,这样岂不是更显得你处境艰难?” 演戏,杨文远是专业的! (本章完) 第163章 王若弗思考,生死难料! 第163章 王若弗思考,生死难料! 华兰袅袅婷婷的去了郑家。 杨文远则是在家好生的休养练字。 本来今天华兰去郑家参宴,杨文远就打算去演武场锻炼身体,连休沐在家的杨宇卿都约好了,就准备实战演练。 谁曾想事出紧急,杨文远也只能忍痛取消了今日的体力活。 杨文远不想落到日渐消瘦的境地。 只能提前养精蓄锐了! 演武场。 杨宇卿已经提前在清扫好的场地练了会儿,但没过多久,却只等来了杨文远身体抱恙的传讯。 心里立马感到诧异。 自己侄儿的身体他还能不知道? 那前几年可是能在冬天樊楼喝酒吹风,随后骑马冰嬉的主,用体壮如龙来比喻都不足为奇。 现在你跟我说你身体抱恙? 杨宇卿心里是一个字都不信。 等等…… 杨宇卿心中一顿,想到了自己听了侄儿的邀约,不顾休沐在家好好歇息也要赶来的原因…… 杨宇卿当即露出会心一笑。 到底是年少气盛,不知道如自己这般节制啊。 现在身子虚了吧? 婚前嗜如命,婚后畏如虎。 迂回,迂回懂吗? 杨宇卿心里想着,打算什么时候同杨文远传授一下自己作为过来人的经验,随后便继续舞枪弄棍了。 至于回家? 那是必不可能的! 武必须得练呀,外人想练都没地方练呢,多学一门招式多好啊! …… 下午。 华兰听了杨文远的关切,早早回了家。 今日侯府晚膳用的早。 申时刚过,侯府的主君和主母就用完饭了。 不多时。 待得天色渐暗,梓泽居的灯火就点了起来。 先前就已经说过,杨文远做好事向来都是留名的。 所以说,杨文远说好话,也是要流汗的。 我杨文远就是个挟恩图报的人! 虽已是老夫老妻,但华兰看着渐渐逼近的杨文远,其眸子里的火热还是不由得让华兰觉得娇羞不已。 素夷攥紧被褥,怯糯压抑的声音响起: “灯…灯还没吹呢~!” “没事!” 杨文远反而拉得床两侧的灯座更近了些,缓声道: “这天太黑了,我有点看不清……” 床前的灯火不知何时灭了,只余下烛泪布满底座,些许还流到了不远处浸透了的几床被褥上。 华兰湿漉的数绺秀发搭在身前,整个人倚靠在杨文远肩膀上,白瓷般的光嫩和健壮的肌肉相得益彰。 香汗淋漓不住的轻喘。 直到杨文远重新燃起斗志。 “嗯~不行了,我明日还要回家去呢……” 杨文远却是不肯罢休。 “夫人,累点好啊!你今晚不用休息好,明天一早再早些去盛家,这样不更显得伱因为这事受了委屈吗?” 华兰想想觉得有点道理,又见杨文远锲而不舍,只有任由他施为。 杨文远耕耘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好点子,在华兰讶异的惊呼中,让其安稳坐好。 “你…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夫人,我之前不是教过你骑马吗?作为师傅,现在是时候检验成果了!” “唔~” 杨文远第一次享受到坐以待毙的感受,含羞带怯中,又是一处新的天地! 但奈何华兰学艺不精。 不多时就没了力气,惹得杨文远有些不乐意。 手动挡哪来自动挡的好? 不过没油了徒之奈何? 只得叹息一声: “夫人,你也应当多锻炼锻炼了,这一下就没了力气,这可怎么行?我来教你吧!” 说完,将其抱住,稳住重心,开始自食其力。 一夜过后。 华兰昨天提前吩咐翠蝉喊自己早起。 因此天还暗淡着,华兰便忍着困意起了。 杨文远恢复力强,因此即便昨日剧烈运动,但现在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看见杨文远侧着身,笑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华兰立马一顿小拳拳的伺候。 可惜这等疲倦后的力气,给杨文远按摩都不够,反倒是有打情骂俏之嫌。 这时翠蝉、彩簪拿着热水、汗巾进屋。 眼见屋内一片狼藉,又看华兰正和杨文远打情骂趣,不由得都笑出声来。 华兰当即脸一红,强作镇定地让两人收拾房间。 穿衣洗漱完。 华兰又在杨文远的建议下,给自己脸上多擦了些脂粉,把红光满面遮了下去,更加凸显几分精力不济的疲惫感。 “这样才对嘛。” 杨文远看着华兰苍白的脸色,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你这一去,岳母他们肯定知道你受了欺负……” “等等……” 杨文远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华兰这副模样回去,目的是达到了,但是自己在王若弗和盛老太太那的印象分,不就坏下来了吗? 看着华兰离去的身影,杨文远暗道亏了。 这昨晚的报酬可就不够了…… 今晚必须要弥补回来! …… 积英巷。 盛家。 盛紘前脚踏出家门去上班应卯,华兰下一刻便到了。 葳蕤轩。 王若弗听到华兰到家的消息,睡眼惺忪的脸上不由得惊了惊。 “华儿回来了?” 王若弗一边穿戴上刘妈妈递过来的冬服,一边疑惑道:“我前两日不才去过杨家吗?今个儿也不是文远来家里读书的日子,她怎么回来了?不提前说,还挑了这么早的时候……” 刘妈妈对此也是疑道: “奴婢也不知,只是刚才在门口瞥见大姐儿脸上不好看,没往这边来,而是径直往寿安堂那去了,临了进门才让人来找我,让我喊您去寿安堂说话。” “脸色不好看?” 王若弗本来还想告诫华兰几句,让她不要因为女婿的宠爱就经常往娘家跑,让人见了不好看,但听了刘妈妈的说法,当即神色一怔。 这是夫妻俩吵架,闹脾气回娘家了? 王若弗想到现在时候这么早,心里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毕竟当初自己姐姐王若与便是这般。 婚后只要是一大早回娘家,便是同姐夫康海丰吵架没错了! 猜到“事实”,王若弗心里顿时急了,立马火急火燎地往寿安堂跑,生怕慢了一刻。 杨文远和华兰的脾性王若弗都是了解的。 再联系到两人婚后感情很好,能让华兰回娘家,肯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王若弗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处理这些事的经验的。 毕竟这么多年了,自己都没有任何一次嚷着跑回娘家的事迹,肯定能给华兰出出办法,消弭夫妻俩的矛盾。 寿安堂。 王若弗急匆匆赶到。 一进屋内。 王若弗抬眼便看见华兰坐在盛老太太下首,正捏着手绢梨带雨的哭着,俨然是一副受了委屈,回娘家哭诉的模样。 此时盛老太太坐在上首,脸色关切看着华兰的同时,颇为不好看。 见王若弗来了,便示意她这个做母亲的上前去问问。 “怎…怎么了这是?” 王若弗一脸焦急地走到华兰身旁,关心道: “怎么这么早回家,还……” 王若弗想到了刚才看到的一幕—— 翠蝉和彩簪两个指挥着平阳侯府的女使们,大包小包带着行李去华兰原先的屋子。 虽有些奇怪为什么东西这么多,毕竟王若弗也是见过王若与回家的,远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但是看到华兰一直在哭,王若弗也是更加心急了。 这么大场面,想来这夫妻间是有很大的不和! “莫不是和文远吵架了?和母亲说说,等过几日文远来家里读书的时候,母亲也好在中间说和说和。” 王若弗拍着胸脯保证,郑重道: “华儿你放心,若是文远的过失,我一定帮你好好说教他!” 华兰闻言,转过头看向王若弗,脸色苍白却双眸水润,眼角红肿,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模样。 此刻华兰谨记杨文远昨夜的交待,现在主打的就是一个只哭不说,嘤嘤哭泣。 王若弗见华兰只哭不说话,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上首的盛老太太。 盛老太太神色莫名的看了华兰一眼,随即开口道: “好了,华儿,你母亲都来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若是心中有什么难事,大可直接说便是。” 华兰这才稍稍收住了声,楚楚可怜的看了盛老太太一眼,转而又面向王若弗,迟疑半晌,这才出声道: “母亲,你是不是和姨母在外放印子钱?”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惊起千层浪! 放印子钱? 这下,盛老太太也不由得脸色整了整,眉头紧蹙的看向王若弗。 须知放印子钱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而且还是不被官府允许的勾当。 类似盛家这样的清流人家,最看中的便是家里的名声,说一句家族名誉直接和官途挂钩也不为过。 而一家大娘子在外放印子钱的事,无论是从名声还是朝廷律法上来看,都是不小的罪名。 好在盛老太太早已将周围人都屏退,门口还有房妈妈看守。 此刻屋里只剩下祖孙三人。 见盛老太太和华兰的都压在自己身上,王若弗只觉得此刻身上恍若压着千斤重担,支支吾吾道: “这…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若弗本来心里不觉得放印子钱是什么太大的事。 毕竟以往在扬州,以及跟随盛紘在大周其他路、州陪同的时候,了解过不少其他官宦家里有过这等事,却没想过如今盛家是在京城,而且放印子钱的事还打的是盛家的名声。 其他人家只会在京外,还是借着别人扯个幌子,哪会像王若弗这样明晃晃地打着盛家的旗号放印子钱,还是趁冬天雪灾的时候。 这不岂是明火执仗? 而现在见盛老太太和华兰脸色难堪,王若弗才后知后觉起来。 华兰抽抽噎噎的回娘家,不会就是因为自己和姐姐放印子钱的事吧? 王若弗本是最看重儿女的事,这时想到可能因为自己的事导致华兰婚姻不和,心里当即惴惴不安起来。 “女儿怎么知道的?” 华兰本来还有些演戏的成分,但是听到这句话,心里的委屈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眼里噙满泪水道: “官人本来想趁着今年是我们婚后的第一场雪,又见今年有雪灾的态势,所以便差遣府上的管事去高价收些柴火,谁曾想这一去,没隔几日就听到了有人打着盛家的名号放印子钱!还告到了官府那里去!” “文远知道了?还告…告到官府那里去了?!” 王若弗这下再也坐不住了,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色惊疑道: “姐姐不是说现在放印子钱是个好事吗?穷人家钱财不够,我们借印子钱让他们有钱买柴火熬过寒冬,明年再还给我们……” “这合则两利的事,还有人告到官府去?” “……” 王若弗这话一出口,原本屋内有些紧绷的场面立马沉寂下来,安静的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就连盛老太太,也是眼不见为净的单手扶额。 还真是个棒槌! 别人说什么话你都敢信! 听你这话说的,好像放印子钱还真是个善事一样! 不过知晓了前因后果。 盛老太太脸上却没有多少忧色。 毕竟这事既然杨家已经知道,还知晓告到了官府那去,而现在盛家却依旧是一点事没有,那么这件事肯定是已经处理干净了。 不然华兰也不会有闲工夫回盛家来哭诉,怕是会在知道事情的第一时间,就满脸担忧地赶回盛家想办法,商量如何渡过难关。 再联想到华兰今早回来不同往常那般含蓄,反而异于往常显得兴师动众的场面,盛老太太原本心里的怀疑登时落定,大致猜到了华兰的目的。 华兰也是颇为无语,说道: “母亲,您…真是这样想的?” “是啊!” 王若弗点了点头,开口道: “当初姐姐是这么说的,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很有些道理,就同意让姐姐拿我们家的名头,和取了家里的公中去放印子钱了。” “公中的钱?” 十二点之后还有4000。 最近被人抓了小黑屋,码字的速度飞起! (本章完) 第164章 重症需用猛药,盛老太太的精明 第164章 重症需用猛药,盛老太太的精明 盛老太太也是个极好的捧哏。 当即一脸惊怒道: “你不光打着盛家的旗号去放印子钱,还用的是家里的公中?” 盛老太太没想到王若弗才重新拿回管家权没多久,就干出了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用公中的钱去放印子钱,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先前用棒槌形容王若弗着实是有些抬举她了。 怕是连个木鱼都不如! 王若弗也知道自己理亏,神色讪讪道: “这都是姐姐的提议,我本想用自己……” “什么钱都不行!” 盛老太太见王若弗依旧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怒喝道: “放印子钱是什么行当你都没弄清楚,听了你姐姐的几句话,伱就敢拿盛家的名头,以及公中的钱去干事?” “我姐姐能起什么坏心思……” “可是母亲,就算印子钱不谈……” 华兰取出一份杨文远拷问来的草书账册,放在桌前,说道: “你出了这么大的力气,全打的是我家的名头,怎么大半的钱又是姨母那得的?” “你还是为了贴补娘家?!”盛老太太这下可是真的怒了。 她本来还觉得奇怪。 毕竟盛家是宥阳大户,自家这么多年一直有大房的供给,还有她前些年从嫁妆里支取的铺子,怎么说也不是缺钱的人家,而王若弗也不是个嗜爱财货的人。 怎么这下就冷不丁的去放印子钱了? 合着,原来是为了贴补娘家啊? 这事发生在盛老太太这个直接把娘家搬空的人眼前,其心中的震怒可以想象。 “我给姐姐去放贷吃利钱,也是生财之道,贴补家用,赚来的的利息分一些给她,也算不得贴补娘家吧?” 王若弗瞥了盛老太太一眼,小声嘀咕道: “她是我姐姐,自然是要多分些的……” 见王若弗依旧不觉得事情严重,盛老太太气得冷哼一声,遂不想多言,只让华兰给她的木鱼母亲好好交待清楚。 “母亲,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放印子钱是什么好事,怎么姨母不拿她家的名头和公中去放呢?” 岂料王若弗此时开口道: “我姐姐也想啊,不过是挂念我这个妹妹,所以把‘机会’让给了我罢了。” 让给你? 这话说的当即让盛老太太和华兰都是两眼一黑。 我的天爷啊! 占了这一个嫡亲姐姐的名头,就让你王若弗脑子变成浆糊了不成? 王若弗:嗯嗯,好像是的…… 华兰自然知道这怕是康家姨母那以退为进的招式,立马便让自己母亲上了钩。 当下也不废话,直接告诉王若弗,放印子钱是让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阴损行当,还会连累家里的名声,以及父亲盛紘、弟弟长柏的官途。 末了,华兰还加上一句: “母亲,不然为何那些人要把我们盛家告上官府呢?还不是因为活不下去,只有这一条路走罢了。” 王若弗这才如梦方醒。 又想到因为自己使得盛家被人告上了官府,这是王若弗先前从未有过的经历,登时一脸惶恐道: “这…这怎么办?我们家被人告上官府,这事岂不是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随即,王若弗又想到了自己的姐姐王若与,脸上满是哀伤,四肢无力地重新瘫软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 “这事姐姐应当不知道吧?不然她怎么……” 说着,王若弗心里的幻想却是破灭了,毕竟现在回想起来,先前不经意间忽略的细节却是栩栩如生。 自己姐姐似乎真是把自己往火炉前推? 自己可是她的嫡亲妹妹啊! 见王若弗魂不守舍的模样,盛老太太知道重话须得自己说,只冷冷道: “这下知道利害了?你那姐姐作为在汴京这么多年的官眷,她焉能不知放印子钱的害处?她撺掇你参与进去,不光片叶不沾地赚了钱,手里还攥着了你的错处,日后你有把柄在她手里,岂不是任由她拿捏?” 王若弗听到这,已是眼含热泪。 自己姐姐对自己的谋算竟是这般不留情面,这对于无望夫妻情深,只能把血脉亲情当做支柱的王若弗而言,实在是太过血淋淋了! 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回以掏心掏肺! 现在王若弗已然知道娘家那不把自己当自家人,只有儿女能…… 而此时,王若弗又想到这事已经被告到了官府,长柏那犹未可知,但是华兰却是已经有了恶果,怕是已经和杨文远吵得不可开交,所以才回了娘家吧? 此念一出,王若弗当即失声痛哭。 华兰眼见王若弗那泪流不止的悔恨模样,实在于心不忍,不由宽解道: “母亲放心,这事官人那已经处理干净了,告到官府的诉状已经拿了回来,昨夜就已经烧了。” “解…解决了?” 王若弗红肿着眼眶,呆呆地看向华兰,直到华兰又点了点头,这才心里稍安,心里开始求佛祖拜菩萨的庆幸起来。 眼见王若弗表情稍缓,盛老太太须知重症须得重药除的道理,当即道: “虽然事情解决了,但你也别急着高兴。” “母亲请说!”王若弗泪水未干,犹自哽咽道。 “你先给我个保证。” 盛老太太脸色严肃,看着王若弗沉声道: “出了这档子事,你那姐姐的憎恶面目料想你也已经看清了,差点毁了我们盛家和华兰、长柏的前途,日后想必你不会同她往来了吧?” “不会,决计不会!” 王若弗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涕泗横流的痕迹,认真道: “我事事为她着想,她却这般不留情面,这样的姐姐,不要也罢!” “嗯!” 盛老太太这才脸色稍缓的点了点头,继而转头看向华兰。 王若弗这时也意识到,华兰因为自己的缘故,一大早便从杨家跑了回来,现在还不知道缘故呢。 但从还带了许多行李来看,俨然是一副要常住的模样。 也对,若是杨家人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本就因为自家门第不高兴,这下肯定是迁怒到华兰身上了。 王若弗当即心里忐忑不安,朝华兰嗫喏道: “华儿,你这是要回家住几日啊?” 听了王若弗的嗫喏,华兰心中一软,但想到杨文远的交待,以及上面盛老太太坚毅的目光,当众心里一狠,怯声道: “母亲,女儿这回怕是要在家里常住了……” “啊?” 王若弗大惊失色,忙询问道: “是因为母亲的事和文远吵架不成?” 王若弗嘴上询问,但是心里很是笃定。 略作思索后,王若弗朝华兰认真道: “华儿你放心,这都是母亲惹出的错处,文远过几日就要来家里念书,到时候母亲亲自给文远认错,消除芥蒂!” 显然王若弗下了很大的决心,为了华兰的婚姻美满,不顾辈分也要给杨文远赔罪。 “不是,母亲,文远倒是没责怪,反倒是知道后就安慰了我……” 华兰还是知道护夫君的,不想坏了杨文远在娘家的形象,说道: “是这事被叔父、叔母知道了,官人他怕我不好交代,所以便让我先回家,叔父、叔母那里……”华兰欲言又止。 毕竟这事不是真的,不好说杨宇卿夫妇对此的观感,只能含糊其辞。 用杨文远的话来说:就是给艺术留白,让别人想象。 至于拿杨宇卿夫妇来作势,这自然是杨文远提议的。 把长辈牵扯进来,更能让王若弗记忆深刻,不敢再犯。 而且也不担心王若弗去问。 她做贼心虚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直接找上去找罪受。 “杨都指挥使夫妇都知道了?” 王若弗这下坐立不安了。 本听了杨文远不计较安心许多,但一听传到了杨宇卿和陈大娘子耳里,心里立马开始七上八下,担心因为这事让陈大娘子心里产生了恶感。 二品夫人和杨家长辈的身份,让王若弗感觉如芒在背。 同时心里越是痛恨姐姐王若与的狠辣心肠。 要不是轻信了王若与的话,自己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还害得华兰也被迫回娘家避难。 “嗯。” 华兰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 “官人说他先在家里帮忙解释劝说,等叔父叔母消了气,再通知我回去。” “都怪我!” 王若弗掩面羞愧道: “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 “母亲,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华兰起身来到王若弗身前,轻抚其手,轻声道: “都是那姨母对我家心存歹意,母亲只要这次吸取教训,日后不再与其联系便是好的。” “那肯定!” 此刻的华兰越是安慰体贴,王若弗心中的愧疚就是越多一分,对王若与的痛恨也是有增无已。 “好了,好了!” 盛老太太怕华兰多说,使得这场戏的效果下降,此刻出声道: “行了,大娘子你先回去罢,洗漱洗漱,不然这副狼狈样,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王若弗低头看了看,也是老脸一红,知道自己在母亲和女儿面前出了洋相,当即简单收拾了一番,便起身告退。 寿安堂外。 刘妈妈见自家大娘子红肿着眼睛出来,怕是刚哭过一回,立马意识到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连忙迎了上去。 “扶我回院……对了,华儿她要在家里住几日,她的院子再收拾收拾,虽然每日清理,但保不住哪处疏漏了。” “是,大娘子。” 刘妈妈默默点头,搀扶着王若弗离开。 寿安堂内。 王若弗一走,屋内原本沉闷的气氛顿时一空。 华兰看着盛老太太一脸的怡然自得,不由问道: “祖母,您看出来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旁人听不出来,盛老太太却是当即笑了。 “你是我教的,你什么脾性我还不了解?” 盛老太太看向重新坐到自己旁边的华兰,伸手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说道: “你若是真在杨家那受了委屈,怕是憋在心里,生怕别人看出来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一大早就跑回家里哭诉,还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搬,摆给谁看呢?” 说着,盛老太太看了眼屋外,没好气道: “也就你母亲那样没头脑的,连自己女儿什么性子都不清楚,还傻傻的蒙在鼓里呢!” 华兰从刚才盛老太太帮着自己说话,还将此事的恶果往最坏处说,就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没瞒住精明的祖母。 这下又是一听,当即搂着盛老太太的手臂娇声道: “我就知道瞒不住祖母您!虽说您一直处在寿安堂里,但什么事却看得比旁人都透彻!” “你这小滑头,点你母亲还不够,还想借机点我是吧?我老婆子可不吃你的迷魂汤。” 盛老太太装作要推脱开华兰搂着自己的双手,却是被华兰抱着不放,笑着道: “祖母这是哪里的话?孙女的谋算都是您教的,怎么会想着教您做事呢,我学都来不及!” “我教的?” 盛老太太话里意有所指,说道: “我只教了你识人管账,可没教你这套回家卖惨的戏码。” 华兰嘻嘻一笑。 “祖母猜的没错,就是您那孙女婿教的!” 在盛老太太面前,华兰毫无顾忌的把杨文远给卖了出来。 见华兰脸上满是骄傲,求夸奖的表情,盛老太太不由揶揄道: “你被我教出一副知书守礼的性子,结果这才过门多久,就被杨文远给扭了过去。” “祖母……” 华兰不依地朝盛老太太撒娇道: “孙女哪都没变啊!” 说着,华兰把脸凑到盛老太太面前,葱白素指点着自己的脸颊,像是要让盛老太太瞧个清楚。 “好嘛,你这脸上是涂了多少妆粉?” 盛老太太别的没看清,只看到华兰脸上的苍白竟都是妆粉化出来的。 难怪先前看的脸色差呢! 华兰当即俏脸一红,这才想起脸上故意装扮苍白的痕迹。 “旁的不说,这又是我那孙女婿的杰作?” 盛老太太不由觉得好笑,没想到华兰不光嘴上有货,脸上也是不少折腾。 “我说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对呢,原来是要特意拾掇了呢。” “嗯嗯!”华兰狠狠的点了点头。 都是您孙女婿的锅! (本章完) 第165章 好女婿可旺三代! 第165章 好女婿可旺三代! 当日盛紘放衙。 待其携着一身寒气进了自家大门。 入了厅堂,见了王若弗后,不由问道: “我刚在外面看到了杨家的马车,是华儿回来了?” “嗯呢!” 王若弗说着走上前来,殷勤的亲自给盛紘脱去外面遮避寒风的长氅,递上在家的常服。 这一番贤妻良母的态势,登时惹得盛紘有些惊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了王若弗一眼。 不明白她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盛紘坦然换上在家常服,继续道: “华儿现在在哪?我记得今天家里书塾休沐啊,她怎么回来了?” “在寿安堂陪着母亲呢。” 王若弗将衣服递给刘妈妈,默默加了句: “墨兰、如兰几个也都在。” 随后王若弗递上一杯热茶,轻轻抿了抿嘴,慢声道: “华儿今日就不回去了,想在家里住上几日。” 盛紘本来还见外面天色这么暗了,想让王若弗去催促华兰早点回去,免得路上不安全,毕竟冰天雪地的。 但一听华兰不回去了,身子不由得顿了顿。 “不回去了?” 盛紘微微皱眉,看向王若弗: “这是为何?她三天两头的回家一趟,现在还要住在家里?” 盛紘本就因为华兰一直频繁返家心里有些不爽利。 毕竟哪有别家姑娘像华兰这般的。 不过出于自己先前无所谓华兰回家的发言,以及杨文远毫不介意,反而有些乐见其成的态度,才一直不说。 现在莫不是还要再进一步,住在家里了? “嗯。” 王若弗可是万万不敢让盛紘知道自己放印子钱的事,所以下午已经和华兰沟通过了理由,解释道: “杨家这几日想要重新翻修府邸,所以我想着华儿婚后还没在家里过一次夜,就自作主张的让她来家里住着了。” 说着,王若弗小心翼翼地看向盛紘,轻声道: “怎么,官人觉得不妥吗?” 华兰已经在家了,自己疼爱的女儿,盛紘难道还能再把人赶出去不成? “这倒是没什么,毕竟是自家女儿。” 盛紘略作沉吟,回道: “若是争得文远同意,那自是不妨事的。” 王若弗当即面露喜意,忙道: “文远当然同意,这话就是他提出的,不然我也想不到这么周全。” 盛紘这才点了点头。 也对,这才合乎情理嘛! “既然华儿回来了,那今晚便在母亲那用饭吧。 既然华兰在寿安堂,盛紘今晚便打算在盛老太太那用饭了。 真要论说起来,盛紘其实在婚后,也没见过华兰多少次。 毕竟华兰每次来都是白天,而下午便和杨文远一同回了平阳侯府,所以只有恰巧某天华兰回娘家,还刚好撞上盛紘在家休沐,如此父女俩才能见上一面。 所以说父女俩也算是许久未见。 盛紘揣着袖子想了想,既然华兰还要在家里待上几天,便打算这几日请次私假,和华兰交流交流父女感情。 华兰如今是平阳侯府的大娘子。 这假还是须得请的! 听到盛紘要去寿安堂,王若弗脸色一凝。 虽然早知这个结果,但王若弗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自己放印子钱的事被盛紘知道,而偏偏现在寿安堂里的盛老太太和华兰都知道这件事,不由得心里有些慌张。 不过继而想到华兰下午对自己的保证—— 只要自己日后不再同娘家牵扯,那盛老太太那便不会对盛紘告发自己。 王若弗这才心里稍稍安稳。 撑起笑脸点了点头。 “我下午便同母亲说过了,官人现在便去?” 盛紘点了点头,当即领头往外走去,就要径直去寿安堂。 出了门。 刚才室内的温暖转瞬即逝,熟悉的寒冷再度沁满全身,盛紘心里突然生出疑惑。 “如今这时节如此严寒,文远要挑这个时候修缮府邸?”盛紘转头看向王若弗,疑问道。 这天寒地冻的,哪户正经人家才会选在这个时候修缮府邸? “这……” 听到盛紘的询问,王若弗当即支支吾吾起来。 这原因华兰可没和她说啊! 本就是下午说话时随意想的一个由头,平阳侯府那边有没有真的修缮她都不知道,哪里晓得是为什么? 王若弗实在想不出来,只能把话推到华兰身上。 “这我哪知道,文远又没和我说,可能华兰知道几分……” 于是盛紘进入寿安堂。 先同盛老太太行礼后,便朝华兰问起了侯府修缮的事。 倒不是因为盛紘疑心重,怀疑其中有事,而是盛紘实在是好奇这冰天雪地的,杨家这时候修缮府邸到底是什么想的? 盛紘对此有些猜测,所以才会刨根问底的问。 骤然听到盛紘询问侯府修缮的其中缘由,华兰的神情也不由得怔了怔。 侯府修缮这事倒是真的。 杨文远今日让她回娘家之后,杨文远就从侯府以及演武场周边的穷困人家里,召集了人手上门修缮。 不过到底是何原因,杨文远倒是没告诉自己。 不过华兰和杨文远生活了这么久,也跟着学了几分随口胡诌,触类旁通的本事。 这时候脑子里稍稍琢磨,便联想到了杨文远发现印子钱的起因,随后想到了“原因”。 只见华兰笑了笑,轻声回道: “父亲,今年的大雪不是有演变成灾的态势吗?我家官人想着那些倚靠侯府过活的人不容易,所以便让家里的管事到外面提些价钱采买柴火,随后分给他们,也能给他们减轻些负担……” 盛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勋贵人家不像自家,他们周边人家里,肯定是有很多旁系族人,以及家生子组成的家庭。 这发放柴火,确实是个笼络人心的好举措。 旁边的王若弗则是神情讪讪。 她现在明白自己放印子钱是个何等阴损的事,再听华兰一说杨文远的用意,立马有些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不过平白发放炭火下去,终有些不好……” 华兰略微沉吟,脑子里的思路逐渐清晰,捋顺了条理,继续道: “所以便想着用侯府修缮的由头,将那些炭火发放下去,还能避免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家从中浑水摸鱼。” 华兰本来只是靠自己的猜测,让杨文远的行径和自己的解释对的上去,结果却是误打误撞和杨文远的脑电波对上了。 “以工代赈?”听完华兰的描述,盛紘脑子里立马蹦出了这个念头。 作为曾经一方的主事官,盛紘对于这一套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先前有些模糊的想法,这下脑子里的想法当即立马清晰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盛紘的预料,没料想杨文远如今才是这般年纪,就已经有了这些举动。 虽然有依托侯府的背景,但谁说背景不是实力的一部分? 特别是如今讲究门第的大周。 这更是一个大大的加分项啊! 正所谓见微知著,从细处便能看出一个人的将来。 杨文远弄的这一出,着实是让盛紘收获了意外之喜。 好女婿可旺自家三代! 再有长柏这个自家的盛家宝树,盛家门庭如何不兴? 王若弗在旁听着,只见盛紘一脸高兴的说出“以工代赈”,虽不知何缘由,但看盛紘一脸高兴,当即跟腔道: “哎,对对对!就是这般!”不管是什么,总归是糊弄过去就对了! 当晚。 盛紘高兴之下,让后厨接连温了好几壶苏合香酒。 既是为华兰在家住着,表明自己作为父亲的高兴,也是欢喜自家未来可期。 “长柏,满饮此杯!” 高低杨文远不在,不然盛紘也得拉着喝几杯。 第二天。 盛紘因为是临时决定请假,所以今天还需得还要如往常一般起床,正常应卯,去尚书省请个私假。 但谁曾想盛紘还没醒呢,就陡然发觉枕边的王若弗竟先起了床。 一清早便洗漱完,在梳妆镜前打扮。 “夫人,你这是干嘛?” 床上,盛紘迷瞪着两眼,一脸莫名的看着王若弗: “你这般早起,难道是今日又有人清早登门拜访?” 从昨日放衙回家后,盛紘就发觉王若弗的许多行为有些不同寻常。 不光待自己颇为顺从,没了以往动不动就呛嘴的举措。 就连昨日晚宴上,也是一副恩爱夫妻的和睦,帮着夹菜添酒。 弄得盛紘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是闹得哪门子的邪性? 本以为是千载难逢的一日,一夜过去就回归常态。 没想到这才一大清早呢,竟又见了一回。 王若弗正簪着耳坠呢,听了盛紘的问询,转头轻轻瞥了他一眼,随即淡然道: “去和母亲请安啊。”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 “请…请安?” 盛紘一脸的目瞪口呆。 这个词是该从王若弗嘴里说出来的吗? 自从林噙霜进了盛家后,盛老太太便让盛紘和王若弗平日里不用来寿安堂请安了。 而盛紘和王若弗也是“从善如流”。 除了节庆的日子,从来都是不去请安的。 这么多年一向如此。 除了盛家刚入汴京的时候,日常去请安过一段短暂时日,其他时候夫妻俩也都是不去的。 而且王若弗因为心里积攒着多年对盛老太太的不满,去请安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不乐意的。 每次去之前,都得在房里抱怨几句。 现在你跟我说,伱去寿安堂请安? “请安怎么了?” 王若弗反倒是脸色平静,觉得盛紘有些大惊小怪。 “我作为儿媳妇的,早上去给母亲请安,不是合情合理的事吗?” 合情合理…… 放在比人家,盛紘承认这确实合情合理。 但放在自家,盛紘只觉得这世界开始变得有些陌生了。 王若弗都能转性了? 王若弗没理坐在床上,有些怀疑人生的盛紘,依旧自顾自的整理穿着。 待自己打理好。 末了,才朝盛紘问了句: “官人你呢?你是继续睡会儿等着去请假,还是同我一起去寿安堂请安?” 盛紘能怎么说。 睡肯定是睡不着了,而且连王若弗都去盛老太太那请安了,自己肯定也不好不去。 “去去去!”盛紘倒是难有一次,为这莫名其妙的请安发了次牢骚。 寿安堂内。 屋地龙火热的烧着,使得屋里的人抛弃臃肿的冬装,仅仅穿着秋服,也不觉得寒冷。 上首。 盛老太太坐着焚香,青烟袅袅飘着整栋屋子,淡致雅香沁人心脾。 不远处特意搬来的小书桌上。 华兰正教授着明兰、如兰两个书写练字。 一副和谐安静的景象—— 如果忽略书桌前,那两张面露苦色的俏脸。 就在此时,房妈妈进来禀告盛紘和王若弗来请安的消息,这不由得让在场人面露讶色。 毕竟都这么多年了,家里请安的事什么情况在场人都是心知肚明。 怎么这时候家里主君、主母来请安了? 盛老太太脸色不变,轻轻颔首道: “天冷地寒,让主君和大娘子进来吧。” 房妈妈应声离去。 华兰则是起身,带着笑意走到盛老太太身旁。 “祖母,看来孙女的计策还是奏效了的?母亲和父亲这便来了。” “你倒是心想事成了,怎么就没想想你祖母我?” 盛老太太没好气的伸手点了点华兰,佯怒道: “你母亲若是每日都拉着你父亲来请安,我这老身子骨岂不是还要每日招待,不得清闲?” 盛老太太嘴上虽是抱怨,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止不住的。 当初年轻时,盛老太太倒是觉得自己这不来人,反倒时显得轻松。 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盛老太太就不喜冷清了。 哪个人年纪大了,不想和自己亲人说说话,见得家庭和睦的? 但盛老太太强硬了大半辈子,虽然临到老了,也不可能放下面子去和盛紘、王若弗说,多来寿安堂走走。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盛老太太手里捏着王若弗的把柄。 王若弗担心盛紘知道,只能伏低做小,来讨好盛老太太。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她把印子钱的事,同盛紘说了去。 同时还要提防盛紘突然知道,所以性子也不如往先那样鲁莽。 如今看来。 因着印子钱的事,还真是弄出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盛紘进来后。 看见寿安堂内祖孙情深、姐妹和睦(同仇敌忾)的场面,不由得愣了愣。 这似乎是他想象中,后宅女眷应有的模样。 心里登时也就忘了,屋内似乎还有自己想来最疼爱的墨兰不在。 盛紘和王若弗先朝盛老太太请安。 随后一家人先后落座,一起说起了家里的家常话。 一旁书桌前。 明兰和如兰眼见华兰姐姐和长辈们说着话,没空来管束自己,登记对视一眼,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转而竖起耳朵,当起了长辈们聊天的听众。 不多时。 房妈妈突然进来禀报。 “主君、主母,康家姨母来了。” (本章完) 第166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就是故意的! 第166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就是故意的! 房妈妈说完王若与来了。 下一刻。 屋内众人的目光就全都放在了王若弗身上。 明眼人都知道,王若与能来盛家,肯定是来寻王若弗的。 王若弗见盛紘也看向自己,因为底气不足,不由得心里一虚,一时间也忘了回话吩咐。 盛紘则是微微皱眉。 对于这位便宜大姨姐,盛紘心里向来不是很待见,特别是此刻这么早就上门。 而且刚才才听王若弗说过,今日家里没有人拜访。 谁曾想王若与这就来了。 不过盛紘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这可是王若与啊。 无论大小事,不论是来盛家亦或是回王家,从来都是不递拜帖的,全当自己家一样,想什么时候上门就什么时候上门。 本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盛紘微微起身,转向王若弗开口道: “既然你姐姐来了,你自去招待吧,我出门请假去了。” 盛紘本打算去尚书省那请完假就回了,没想到现在王若与来了,这般心里边盘算着,自己是不是等到中午时分再回来? 等盛紘先行离开寿安堂,王若弗这才缓过神来,原本心中存着的各种思绪立马纷至沓来。 好你个王若与! 我还没来得及去伱家找你责问,你现在倒先上我家门了! 这样想着,王若弗当即一脸怒气冲冲的起身,直奔前堂去了。 华兰作势也要跟上。 但被盛老太太伸手拉住。 “就任由你母亲自己去说,若是什么事都要你在旁策应、谋划,她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长进!” 而一旁小书桌前的两小只,面对这一陡然变故也是摸不着头脑。 直到盛老太太一句“你继续去辅导她俩功课便是”,这才如梦初醒。 今日再入苦逼练字境! 盛府前院。 厅堂内。 屋里的王若与此刻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双手揣着手绢在屋内不停踱步,嘴里嘟囔着: “怎么回事?人怎么都不见了呢?” 原来,昨日是王若与清查自家账目的时候。 由于康家的特殊原因,这种清查自家公中和私产的操作,王若与差不多每隔一个月就要来上那么一次,生怕康海丰这个不着调的背着自己搞小动作。 这不,她就念起了放印子钱的事。 王若与便想知道这段时间自己赚了多少钱,于是就让人去把专门派去统管印子钱的管事喊来。 但是这一去,却是只得来了管事不在家的消息。 王若与起初也不在意。 毕竟放印子钱这种差事,多数时候不在家也是常事,她自诩为合格的管理者,于是便安心等到了天黑。 结果左等右等,怎么也看不见人回来。 王若与这才发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不过心中还怀着一丝侥幸,她还是让人去那管事原本的庄子一趟,去他家里去问了问,结果还是得知不见踪影。 王若与这下慌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家人孩子都还在,肯定不是携着钱财潜逃了,十有八九是遭了什么事! 而又是在印子钱这见不得光的行当…… 其他事王若与倒不怕。 毕竟放印子钱的事都是打着盛家的旗号,干系不到自家身上,但这管事可是实打实的自己人! 若是有了差错,势必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这般想着,于是王若与另外再派人,去找那些代她放印子钱的人。 谁曾想也是一找一个不吱声! 一个个全都不见了,就像是这放印子钱的人全都人间蒸发了一样! 王若与站在康家书房内,一时间只觉得灯盏后的黑暗角落里,正有一只无形黑手将自己慢慢笼罩…… 意识到事情超出掌控,自己派出去那些放印子钱的人,可能无意间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家,王若与心里暗恨的同时,也在担忧中度过一夜。 所以王若与这才一大清早出现在盛家。 不然外面这么冷的天,王若与除非脑子坏了,才会这么早登门。 薅羊毛也是讲究手艺的! 过了半晌。 王若弗这才到了。 一见着王若弗的面,王若与当即忙道: “妹妹,大事不好了!” “我们派出去放印子钱的伙计,不知招惹了什么人,全部消失不见了!” 见着王若与这副交际的嘴脸,王若弗心中冷笑。 你这时候知道急了? 当初撺掇我借你银子…… 诶? 王若弗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当初自己是借钱给王若与去放贷,只从中收取了些许利钱,虽然是打的盛家的名号,但也应当不算严重吧? 王若弗显然还是不知道其中轻重,名声才是占了大头! 不过此刻,王若弗心中自以为有了底气,语气更是不客气起来。 “姐姐,官眷放印子钱的害处,你是不是心里晓得,这才唆使我一起放印子钱的?”王若弗先声夺人道。 “啊?” 王若与这才明白,为何王若弗从刚开始走进门,就面色不善,原来是自己这个傻妹妹被人点醒,知道事情不对了? 不过自己先前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王若弗,不要和别人说印子钱的事。 按照常理,王若弗应当怀揣着“闷声发大财”的想法,不和别人说才对啊。 怎么就知道了呢? 只不过这个念头,只在王若与脑子里存在了仅仅一息,就被挤了出去。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同我分什么你我?” 王若与用一种“不顾大局”的眼神看向王若弗,“恨铁不成钢”道: “若是放印子钱的事被人发现,你我两家都没什么好处得的!” 王若弗则是不以为然。 毕竟她已经知道事情都被杨家处理干净了。 那些所谓人员的失踪,想必也是出自杨家的手,自然安心落意。 现在,王若弗只想知道,自己姐姐是不是存了心想要害自己? 虽然心里的怀疑已经有了九成九,但王若弗还是心存侥幸的想要验证一下。 万一呢? “姐姐,你究竟知不知道,放印子钱对我们这等人家是祸端?”王若弗凝视着王若与,一字一句道。 “什么?” 王若与见王若弗迟迟找不到重点,反而一直关注这等“细枝末节”,本就心急了一天,一整晚都没睡好,惹得心情烦躁,这下更是心中躁意翻涌,不由得脱口而出道: “是又如何?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现在还问我作甚?” 眼见王若弗登时面沉如水,王若与内心反倒蹭的冒起一股邪火。怎么还在这“窝里斗”呢? 竖子,不足与为谋! 王若与这下有些后悔和王若弗一起放印子钱了,原以为王若弗只是脑子里没谋算,谁曾想还是个一根筋。 但想着其中的后果,王若与还是强压下怒气,强笑道: “妹妹,你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当下最紧要的事,便是求一求你家女婿,让文远探查清楚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王若与来盛家的原因。 能在汴京这地方,陡然让这么多人消失的幕后黑手,肯定不是他们康家和盛家招惹的起的,所以只能求到王若弗的女婿,杨文远身上了。 毕竟王若弗这位丈母娘深陷其中,你这新婚女婿怎么好袖手旁观? 王若弗听到王若与的回答,这才彻底死心。 没想到这事竟真是这般。 “你…你就对我没有半分姐妹情谊?” 王若弗不可思议的看向王若与,说道: “明知前面是火海,还要把你的嫡亲妹妹推进去?” 你还打岔? 王若与本就担心了一天,又加没睡好导致心烦意乱,本以为好声好气的说话,能让王若弗落点到正事上,谁曾想她还是这般毫不配合。 正所谓喷人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王若与刚才那实话一说出口,这下又见王若弗“不顾大局”的愚蠢表现,这下也上头了。 “嫡亲妹妹?谁有你这样的妹妹?” 王若与这下也抛开顾忌,表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了: “你一个长在乡下的野丫头,也敢说是我的妹妹,王家女儿?” 说着,王若与睥睨了王若弗一眼: “言语粗鲁,不知礼数,半点谋算也没有,还被一个妾室压了几十年,你也敢称为我王家的女儿?” 王若与的不屑之意溢于言表,登时让王若弗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当场哭了出来。 好在盛老太太提前吩咐房妈妈守在周边,和刘妈妈一起清退出所有家中女使,这才让这一幕没有落在外人眼里。 “你真是这般看我的?” 王若弗眼角流着泪,满脸的不可置信,哀声道: “姐姐,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 没想到自己把王若与捧在心上,王若与不光把自己踩在脚底,还弃若敝履。 “不然呢?” 王若与索性不装了,直接摊牌道: “你这样的乡下野丫头,要相貌没相貌,要品行没品行,如何让我看得起你?” 此话一出,宛若给王若弗心里的幻想彻底判了死刑。 她再也压抑不住了,才堪堪止住的哽咽声再度响起,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流。 眼见王若弗默不作声,涕泗横流的模样,王若与也不由得回过了神。 这下心里也有些后悔的情绪。 不过不是后悔对王若弗把话说的太重,而是懊恼把原本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这今日过后,杨文远这个侯府女婿的光,自己岂不是还没沾到,就已然渐行渐远了? 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王若与只想把眼前的事早点解决。 虽是这样想,但王若与的表情还是缓和了许多。 等了许久,待王若弗的抽噎声渐渐停歇,这才开口说话。 “我看我们还是把当前的事解决好,其他的事日后再论!”王若与重重哼了一声,随后自顾自的坐在上首,冷声道。 王若弗这时也收拾好了心情,用泪水浸湿的手绢用力抹了抹眼角,重新落座在另一侧的桌椅。 “哼!” 王若弗沙哑着声音,也是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 “姐姐怕是忘了,我只是借钱给你吃利息,这派出去的人,可不是我盛家的!” 王若弗刚才心里也琢磨了一下,立马想到了王若与这么心急赶来自家的原因。 毕竟不见的人可是康家的,而不是自己盛家。 听了王若弗的话,王若与一怔。 原以为王若弗能说出什么样的话,谁曾想就这? 人是我家的,但名声可是你盛家的啊,这其中孰轻孰重你王若弗不明白吗? 不过王若弗不明白不打紧,王若与自是乐于助人,帮忙讲解道: “妹妹,你怕是忘了,这放印子钱的名头可是用的盛家,你当初可是你亲口应下的,而且你还从中分了钱,就算是那些人告到官府,也只是会告你盛家,而不是我康家啊。” “……??”王若弗满脑子都是问号。 是这样吗? 难怪华兰说的那告到官府的诉状,上面只有盛家,没有康家。 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若弗意识到自己以为拿住的把柄其实是个鸡肋,不想在王若与这个刚刚决裂的姐姐面前丢了颜面,只冷声道: “这我自然知道。” “所以啊!” 王若弗这点强撑脸面的伎俩自然是瞒不过王若与,但王若与现在只想着解决问题,而不是再制造新的问题,因而也是循循善诱道: “你不妨和文远……” “别喊文远!” 王若弗蔑视了王若与一眼: “叫的这般亲热,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家女婿一样!” 王若弗现在看清了王若与的面目和嘴脸,已然是把她当做林噙霜一类的人物,说话也不似往常那样亲热,反而嘲讽之味十足。 “这是自然。” 见王若弗冷言冷语,王若与表情一滞,但还是强撑着道: “妹妹,我的意思想必已经很明白了,你觉着呢?” “哼!你不用担心了。” 既然已经把所有话都说开了,王若弗也是不藏着掖着了,直言了当道: “不用说了,文远已经知道了此事,不光文远知道,就连杨家人也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 王若与表情一愣,心里刚升起些许高兴,但没过一秒,这开心的小火苗就被巨大的疑惑和惊惧熄灭了。 这事自己这个当事人昨天才知道,杨家人怎么知道的? 莫非…… 这时王若弗轻轻看了一眼王若与,开口道: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般,放印子钱的事被杨家人知道了,人也都是杨家人弄得,还连累我华儿。” 王若与这才心死。 没想到这事居然才刚开始,就传到了杨家人耳里。 “这是怎么知道的?” 王若与心里很是不解,询问道: “这放印子钱多是穷苦人家,怎么和杨家人勾连上的?” 莫非杨家人私下也在放印子钱,两者之间生意冲突了?王若与心里莫名想到。 所以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本章完) 第167章 王若与版肥水不流外田,柔弱不必深藏 第167章 王若与版肥水不流外田,柔弱不必深藏 王若与:杨家也在放印子钱? 也就是王若弗此刻不知道王若与内心的想法,不然怕是得当场笑出声来。 你还有脸说我没脑子? 我看你也不遑多让! 见王若与依旧面露不解,王若弗当即把华兰昨日对她说的话,重新转述给王若与。 “就因为这?” 得知缘由的王若与目瞪口呆。 没想到竟是因为采买柴火,这才误打误撞的碰上了…… 世间居然有这么凑巧的事? 了解了始末,王若与只能暗呼倒霉。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王若与能做的只有弥补损失,当即大言不惭道: “既是这样,其他的人也就算了,那我派出去的那位管事,你们总得还我吧?” “还伱?” 提到那位管事,王若弗心里就更气了。 王若与出嫁,母亲不光给的陪嫁多,甚至还给了几个庄子的家生子过去。 轮到自己呢。 陪嫁少就算了,家生子的庄丁却是几乎没有,刘妈妈还是自己自告奋勇过来的。 使得自己受林噙霜桎梏的时候,想往前院塞几个办事的人都没办法。 这样一想,王若弗当即把自己这么多年被林噙霜压制的部分原因,归结母亲没给自己家生子上去了。 再结合事都是杨家那办的,王若弗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更何况,依照现在的情况,自己更是不可能为了王若与这个已经没有情分的姐姐去杨家求情,于是当即没好气道: “还你倒可以,自己去杨家要吧!” 王若与当然不敢去杨家要。 她现在见了盛家人都心虚,也就是仗着原本对王若弗俯视的惯性,才依旧面色不改,如何敢去更上位的杨家? 而且王若与心里也有些惶恐…… 毕竟当初她可是给那位管事介绍过盛家的背景,还点了点杨家作为靠山,有扯杨家的虎皮当大旗的嫌疑。 不知道杨家人现在知不知道? 所以王若与根本不敢去。 眼见事情了解清楚了,和盛家的关系也是一地鸡毛,王若与便起身准备离开盛家。 她打算将关系冷处理一段时间,免得再给这其中的裂痕再添波折。 没错,王若与还想着日后再与王若弗重燃姊妹情深。 再不济,还有王老太太在那儿。 王若弗耳根子软,若是母亲求一求,说不得也能讨些好处。 眼见王若与要走,王若弗出声了。 “怎么,这便走了?” 待王若与定住身子的同时,王若弗拿出一本刚刚带来的账册,丢在桌面上,示意王若与去看。 趁王若与一脸惊疑不定看着账册的功夫,王若弗一边开口道: “这放印子钱的事被杨家发现,还得知用了他家的名声……” 王若与心里一咯噔。 果然,这事是瞒不住了。 “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他家也就不追究了……” 杨文远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也不是平白大度,自然不可能就此放过。 就在昨日调查康家的时候,杨文远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王若与似乎有让康家的那些个庶子参加武科的念想? 杨文远因而心中升起了些许想法…… “不过虽然不追究,但是那些放印子钱给穷苦人家造成的损失,还是要弥补的。” 王若弗指了指王若与手中的账本: “那便是放印子钱的人家,杨家全都补上了,不过是先垫付,要我们两家承担。” 王若与心中一松。 杨家不追究,只损失些许钱财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两家赔付的话,王若与是信不了一个字。 杨文远这个女婿在那呢,听说和华兰的感情甚笃,怎么可能会让王若弗赔偿? 不过赔也就赔了。 王若与只能认下这个亏。 反正这印子钱的时间也不长,赔偿也不了几个钱。 王若与才刚放宽心,但是看到账册上的数额,不由得愣了愣。 这时,王若弗继续说道: “总共赔付是两千贯,一家各一半,你康家出一千贯便好。” “多…多少?”王若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一千贯? 这放印子钱的时间也不长,两家合起来怕也是没赚到一百贯的零头呢! 现在单单自己一家,就要赔上一千贯? 莫非是把自己和那些清贫人家倒换了过来,是他们给自己放印子钱不成? 还是用自己的钱? 什么倒反天罡! “怎么,你是不同意?” 王若弗故作疑惑道: “若是你不同意的话,那我就只能和文远直说了,让他自己来找姐姐你了。” “别别别……”王若与急忙摆手道。 她自是不敢面对杨文远。 若是真要见了面,怕是一千贯都打不住。 因此,对于这明晃晃敲竹竿的行径,王若与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勉强笑道: “不用,这点小事自然是不需文……小侯爷出面,我出便是。” 眼看着这次“天使投资”怕是血本无归了,王若与可谓是欲哭无泪。 天杀的! 不就是想从王若弗那里套出些许财货吗? 怎么到头来,自己还往里贴了这么多进去? 就算把以往从王若弗这顺走的加起来,也是远远不够的啊! 应下这巨额赔偿后,王若与便打算起身离开盛家这处伤心地。 她身上自是不会带这么多财货的,只能回家从嫁妆里支取。 来时惶恐万分,归时了无牵挂。 这事王若与也不敢让康海丰知道。 毕竟康海丰对她也是诸多不满。 若是被他知道了,恐怕也会平白惹出很多乱子。 王若与转身就欲离开。 看着王若与离开的背影,王若弗这时突然开口道: “姐姐,你为什么要放印子钱呢?母亲给你的诸多嫁妆我都比不上,还有这么多年时不时的贴补,难道还不够你差使的?” 王若与冷笑一声,环顾了一圈这盛家宽敞的屋子,还有屋外的廊道草,冷冷道: “你自是嫁到了盛家,才能说得出这种话了!” 看着王若弗现在这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口气,王若与是打哪里看都看不顺眼。就像是一个勤勤恳恳的美女学霸,考入知名学府,学成多年后,却是抬头一看,竟发现原本瞧不起的乡下野丫头,躺着便到了自己前头去,过上了衣食不愁,官人上进,儿女争气的悠哉日子。 这让王若与心里如何畅快? 我半辈子的努力,竟还比不过你一路躺赢? “那你为什么要撺掇我呢?” 王若弗面色哀苦,说道: “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做自家姐姐来看啊!” 王若与抬步往屋外走去,待得出门了,才传来一句: “你这副样子,我不借来用,难道还要便宜了别人?” 王若与:这便是肥水不流外田的释义! 王若弗这才不再说话。 默默在屋内抽噎,目送着王若与出了自己大门。 正午时分。 汴京浮沉了大半个月的阴云不知何时破开,难得迎来了一次阳光普照的好天气。 盛紘这时回了家。 但是刚一进门,盛紘脸上就露出狐疑之色。 他偏头望了望自己的马房,却是没看到康家的马车,而且整个家里都显得格外安静,仿佛有低气压笼罩整个府邸。 盛紘莫名抖了抖肩膀。 同时心里暗自思忖片刻后,便打算找王若弗问问,怎么王若与今日没在家里留午饭,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毕竟雁过留声,贼不走空,王若与哪会这么轻易走了? 盛紘于是便寻到了葳蕤轩。 结果左找右寻,却是怎么也没看到王若弗的身影。 正以为王若弗是去到了寿安堂,但是出葳蕤轩前不经意的一扫,盛紘却是在葳蕤轩一处偏厅的侧屋,发现了王若弗的身影。 那处侧屋在葳蕤轩里并不常用,是王若弗专门收拾出来,方便自己在家烧香拜佛的地方。 里面不光供奉了佛像,还有道教等器皿,主打一个山包海汇,样样俱全。 当然,依照王若弗的脾性,自然不会是每日都去。 只有那些神佛能派上用场的时候,诸如长柏科考,华兰出嫁等事情时,她才会去菩萨、真人面前烧几炷香,拜上一拜。 怎么今日也去那儿了? 盛紘轻手轻脚的走到近前。 透过窗户,看清跌坐在蒲团上,正双目无神地望着神龛的王若弗,不由得心中疑惑。 近些日子,家里也没有别的要紧事啊。 难道是王若弗如今转性后,目光看的长远,开始为明年长柏春闱做准备了? 嗯,可能杨文远也能沾些光。 “夫人,怎么了这是?” 盛紘看了一会儿,却见香案上没有线香燃后的灰烬,王若弗也迟迟没有动弹,好似状态有些不对,于是故作调笑道: “今日不是初一也非十五,怎么就开始烧香拜佛了?” 过了半晌。 王若弗才似有察觉的回过头,红肿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无一不彰显她刚刚哭过,只见她看清屋外探头进来的盛紘,声音哽咽道: “官人,你回来了……” 盛紘这才明白自己猜的不错,王若弗显然是刚哭过。 由于这段日子夫妻俩没什么争吵,盛紘因而心里还念着夫妻情分,于是连忙转身快步走进屋内,来到王若弗身前蹲下身子,细声询问道: “夫人,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了呢?” 盛紘边说着,脑子里就联想到了康家马车不在的事,当即明白王若弗现在这副表现,肯定和王若与有关。 而王若弗向来对王若与唯命是从,怎么会这样? 这样想着王家姐妹今时不同往日的异常表现,盛紘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不敬的念头: 莫…莫不是王老太太驾鹤西去了? 不然今日之事作何解释? 而王若弗恰逢此时心里委屈无人诉说。 盛老太太、华兰、刘妈妈都是不好哭诉的对象,又见盛紘今日难得的露出安慰人的轻声细语,登时再也忍不住了,扑到了近前盛紘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盛紘陡然怀里一沉,就听见王若弗难得在自己面前露出软弱模样,开始放声大哭。 他也不是铁石心肠,表情当即软和许多,伸手轻轻揽住王若弗,轻声抚慰道: “夫人,没事,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是我盛家大娘子。” 盛紘的本意是让王若弗不必伤心,没了母亲还有盛家儿女呢。 但是落在王若弗耳里,却是心间又浮现出自己为了王若与做了对不起盛家的事,心里的愧意更深了,哭声也是再度攀升,不多时便浸湿了盛紘的衣服。 看着王若弗这副痛彻心扉的模样,盛紘心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自己那王家岳母,怕是真生了不测…… 过了许久,王若弗才渐渐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不像话,连忙从衣袖里取出手绢,掩面擦泪。 盛紘站在一旁,等王若弗收拾好,才出声问道: “夫人,这是出了什么事,你姐姐呢?” 盛紘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只等王若弗说出王老太太的事,自己便“即兴表演”一番。 夫妻同悲,以彰孝心! 却是只得来了王若弗一句: “官人,我同姐姐生出了间隙,日后怕是不会同其来往了。” 王若弗自是不会实话实说,只将与王若与闹掰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也算是合情合理,很符合王若弗亲近王若与的表现。 “啊?”盛紘表情惊愕。 你这意思……是与王若与断交了? 盛紘本来都在心里酝酿出悲伤的情绪了,但是听了王若弗的话,顿时悲意尽散,脸露惊喜。 还…还有这等好事? 虽不知道这一上午短短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致使王若弗说出这等话,但现在盛紘心里已然是大喜过望! 大喜大悲,莫不如是! 悲极生乐,原来是这意思啊! 盛紘不好在王若弗伤口上撒盐,只能强忍着心中的高兴,转而脸露沉重的拍了拍王若弗的肩膀,安慰道: “夫人,节哀顺……” 见王若弗面露诧异的看过来,盛紘连忙改口道: “不对,夫人别太伤心了……” “嗯。”王若弗这才点头应下。 门外的刘妈妈看见这一幕,也不由得面露欣慰的神色。 刚才她一直在屋外守着,盛紘进院的第一时间她便发现了,心里稍微琢磨了一会儿,便当即躲了过去,还清出了院内女使,给现在关系融洽的夫妻俩留出空子,好说些私密话。 还特地在院门口守着,拦住了想要回屋的如兰。 刘妈妈等在院门口。 心里估摸了会儿,料想里面的盛紘和王若弗应该已经收拾好了,这才装作刚进门的样子。 “主君,大娘子,老太太让中午去寿安堂用饭,哥儿姐儿们都已经喊过去了。” “嗯!” 屋内,盛紘已经将刚才那件胸口被眼泪打湿的衣服换了,王若弗也擦干了泪水,重整了妆容。 夫妻俩对视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了此前未曾存在的默契。 寿安堂。 一众儿女已经全都落座。 上首,盛老太太坐在席前。 左手两个空处是留给盛紘和王若弗的,右侧则是华兰。 这时两人刚好进门。 看着进门的夫妻俩,盛老太太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王若弗那掩盖过的哭泣痕迹,自然瞒不过盛老太太这双火眼金睛。 同样,夫妻俩那表面未变,但内里逐渐缓和、接近的态势,也是落在老人家眼里。 盛老太太当即猜到,怕是王若弗的哭相被盛紘看到了。 强硬的外衣被撕下,露出内里的柔弱样,而盛紘对家中女眷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所以夫妻俩才有了难得的和谐。 这莫名的巧合,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柔弱不必深藏,尤其是夫妻之间,反而更促琴瑟和鸣。 想到这,盛老太太心中莫名欣慰。 没想到那王若与弄出的这印子钱一事,还真是给自己弄出了大惊喜。 似乎无论落到何处,都给自家带了益处?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本章完) 第168章 下雪了,门外冷清门内热闹 第168章 下雪了,门外冷清门内热闹 盛紘觉得家里最近有些奇怪。 自从王若弗那日说出与王若与断了来往的话后,她竟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现在不光少有对自己冷脸的时候。 就连寿安堂那儿。 也是去的很是勤快,还时不时的早起请安,没有一丁半点的抱怨话说出来。 当盛紘问起王若弗为何突然对盛老太太这么殷勤的时候,王若弗的回答则更是让盛紘感到迷糊—— “以前是自己不懂事,不理解老人家的用意,如今明白了过来,所以从今日起,要多多恭敬孝顺才是。” 盛紘只觉匪夷所思。 以往那么多年都没改过来的性子,怎么这才短短的时日,就拧过来了? 盛紘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好在这是件难得的好事,盛紘也是乐意见得。 华兰这边。 在家里住的这几日里,她用些发簪首饰成功收买了三个妹妹。 而后便在杨文远来盛家念书的当天下午,随同杨文远一起回了侯府。 看着平阳侯府那渐渐离开的马车,出门相送的三位姑娘表情各异。 墨兰脸上有些怅然。 毕竟这么好的“冤大头”可是不找。 再加上华兰给的头饰,多半都被自己母亲林噙霜收去了,因而心里不是很开心。 明兰和如兰两个则是互相对视一眼,两张俏脸上不谋而同的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虽然华兰给东西大方,但是明兰和如兰两个都不是看中这些身外之物的主。 而且与送东西慷慨相对应的,华兰对于她们的功课也很是严厉! 特别是手上还拿了盛老太太和王若弗的“尚方宝剑”。 这更是让两位姑娘苦不堪言。 我只想摸鱼,我有什么错! 现在好了,大姐姐一走,两人顿时觉得天空都晴朗不少。 就在此时。 阴沉的天色下,天空再度飘下雪。 “又下雪了!”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 …… “下雪了。“平阳侯府内,杨文远看着飘落的雪,缓缓道。 既然下了雪,侯府修缮的事宜也就可以结束了。 毕竟这事本就是个幌子。 侯府本身就有人日常清扫,每过一段时日还会组织人维护,并没有什么需要修缮的地方。 如今下了雪,室外的温度又会持续降低,那这事也就可以了结。 而且王若与那赞助的柴火钱已经到手,甚至还有许多结余。 王若与:我这印子钱,全都是为你们放的! 快乐是你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雪一片片的落,日子一天天的过。 今年的雪势果真如同杨文远预料的那般,除了偶有三五日的间歇,其他时候都是雪飘舞的世界。 纵使有街道司每日清扫,但除了富贵人家居住的坊市,以及各处主街道清除出了一条只可供来往马车经过的狭窄路段,其他地方已然是清扫不及,开始层层堆叠起厚厚的雪堆。 雪层开始渐渐没过膝盖。 一片雪国风光! 因着今年的冬日格外严寒,出了屋子便是冷冽的寒风。 所以这些时日里,各家之间的走动开始逐渐减少。 就连杨如锦那个爱玩的性子,也少来侯府串门了。 各家各户把大门一关,开始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家生活。 街道上只有一条泥泞的路和两侧厚厚的雪。 不过这自然不与盛家书塾的学生们相干。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他们依旧保持五日一歇的初中走读生活。 就连平宁郡主。 这位从小把齐衡宠到大的齐国公夫人,也没有因为天气寒冷,停了齐衡的冬日求学之路。 想来也是,毕竟都是坐着自家马车。 马车里垫着毛毯狐裘,再添置暖炉,怎么也是很难吹惹风寒。 又不是在外面直面风雪的马夫。 马夫:谢谢主人家安排的冬日兜风五日游! 不过平宁郡主也不是全然放心,其他措施她也是做了不少。 齐家虽然在权势上日渐衰微,但财货上,依旧是大周数一数二的人家。 平宁郡主担心盛家书塾冬天不暖和,易惹邪风沾身,不光特意从城外请了齐家每年供奉香火钱的佛寺、道观来盛家探勘书塾朝向风水,甚至还趁着两日休沐的空挡,自己出钱为书塾重新修缮了一番,并且添置了许多物件,足足把盛家书塾打造成了堪比齐家书房的地方。 对于平宁郡主这越矩的行动,纵使盛紘心里想反驳,但也无从开口。 毕竟现在的平宁郡主,还不是他一个小小五品官能质疑的,也只能捏着鼻子受着。 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 好歹是为自家弄的,几个孩子也都受益,还不用自己出钱! 积英巷。 盛家。 “吁!” 长青驾着杨家的马车在门口停下。 摆好马凳后,杨文远率先掀开车帘而出。 随后一只素夷探出,在杨文远的搀扶下,披着长氅狐裘的华兰也跟着一同下来。 冬日独自一人在家苦闷。 杨文远来盛家念书,自然是要带华兰一起来的。 进了盛家门后,夫妻俩各有去处。 杨文远转道去书塾念书,华兰则是一脸斗志昂扬的往寿安堂去了。 看着华兰快步离去的背影,杨文远摇头失笑。 从昨日回家后,华兰就嘴里絮絮叨着什么“今日马前失蹄,明日一定要赢回来”的话。 杨文远问了之后才知道。 原来是华兰白天打麻将的时候,竟然在明兰和如兰的手里输了! 这时本就解闷的玩意少,所以盛家姑娘长辈们凑到一个屋里,除了打牌的同时聊天解闷,也没有别的事做。 总不能一整个冬天都光聊嘴皮子吧? 哪怕是两天就能把唾沫说干了。 正所谓小赌怡情。 所以,麻将自然就是后院女眷的首选了。 而书塾那边。 因为备考春闱,庄学究须得着重于书塾内即将科举的五位公子,也没有先前那般多顾及三位姑娘,所说所讲都是针对科举。 念想到如今天气冷,以及三位女儿也听了许久的课,左右现在也是旁听,而且家里的三位女儿都是马上要及笄的年纪,正好在这冬天里学习女红。 盛紘索性便想让姑娘们不去了,等到明年天气暖和些,再去书塾听课。 但他也留了话口,去念书还是女红,自行抉择。其实盛紘有些想让姑娘们直接不去书塾算了,免得扰了家里学生们念书。 但是这一想法刚有些苗头,就遭到了盛老太太和林噙霜的反对。 两人心中各有计较,自然不同意盛紘的决定。 就连那素来端正平和的齐衡,也在同长柏聊天时稍稍说了几句。 迫于各方压力,盛紘也只能将这件事无限搁置。 至于姑娘们何去何从…… 大周人向来都是喜欢折中的。 三位姑娘便成了上午听课,下午学女红的模样。 三位姑娘各有去处。 明兰呢。 她虽然能去暮苍斋卫恕意那请教,而且卫恕意的女红还做的极好,但还是因为先前生长榕时身子大伤元气,导致她到了冬日就只能窝在床上。 自己精力都不足,长榕还多是让小蝶来照顾,哪里还有心力去教授明兰女红? 所以明兰依旧继续待在盛老太太那,由房妈妈教授女红手艺。 至于小蝶,她是在卫恕意在初秋时找回的。 那时卫恕意渐渐得了盛紘的宠爱,于是趁机提出了让小蝶重新回盛家照顾自己的提议。 盛紘正恰巧有华兰的婚事,和获得卫恕意这病美人的奉承“爱慕”,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念及先前卫恕意冬日里的困苦,稍微想了想,便也就同意了。 同时,盛紘心里也大约明白了,当初小蝶私藏炭火的事怕是被冤枉了,不然卫恕意不至于到了如今,都想把这唤作小蝶的女使重新招进家门。 而主使人,怕就是自己心爱的霜儿。 当年盛紘是因为对林噙霜的偏袒,才听信其一家之言。 而今心里又挤进了卫恕意进来,盛紘不由得心里对林噙霜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 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盛紘也不想再拿这事找林噙霜的麻烦,毕竟不过驱赶一个女使而已,根本抵不上林噙霜丝毫。 至于其他的,盛紘已经不打算细想。 过去的便过去了,盛紘只想过好现在。 而等到盛家人找到小蝶时。 她正做着浆洗缝补的低贱工作,但却一直保留着卫恕意留给她的银手镯没有典当。 当分离多年的主仆二人再度相见,自然是一副让人潸然泪下的场面。 而如兰。 因为王若弗和盛老太太日渐亲近,经常往寿安堂说话,所以下午学女红时,也不是跟着刘妈妈,而是和明兰一起在房妈妈手下学艺。 墨兰就没有这待遇了。 她只能回自己的林栖阁同林噙霜一起,一边做着女红一边羡慕嫉妒恨。 寿安堂里的祖孙三代凑到一起五个人,光是说话、学女红哪里够。 于是闲不住两小只,一个去劝说老太太,一个去撺掇王若弗,最后一同拉着华兰上桌,凑成了一桌麻将。 三个大人一起,两个小人凑到一块儿轮换,互相出谋划策。 这便是华兰气不过的原因。 两位大人输了也就输了。 但你们两个小的,凭借我在杨家那儿和大娘子圈里的麻将经验,居然也赢不过? 所以昨晚应了杨文远的一些要求后,华兰成功取得真经。 就准备在今日一雪前耻! 不过上午自然没空,姑娘们都要读书。 所以华兰的“复仇大计”还得等到中午明兰、如兰放学才有机会,而且若是女红没做完,同样还是没有闲暇。 只能希冀两小只昨晚没偷懒,不然华兰的复仇计划还是得往后顺延一天。 盛家书塾。 杨文远走进屋,顿时觉得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有鉴于平宁郡主的财大气粗,书塾也专门铺设了地龙,还提前热好了。 杨文远抬眼一看。 屋内。 上首的庄学究正侧躺在案桌前铺设的名贵毛毯上,单手杵头,脑袋一摆一摆。 显然,这大冬天依旧温暖如春的屋子,很是让庄学究这种老人家昏昏欲睡,趁着学生还没来齐的功夫,正眯眼小憩呢。 下边座位上。 盛家的小姨子和小舅子们都到了。 明兰和如兰凑在一起小声絮叨着,不时瞟一两眼前面的庄学究,见没有发现,继续兴高采烈的低声说着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顾昨天两人的光荣战绩? 长枫同样杵着头,打着瞌睡。 不知是不是昨晚太劳累。 长柏正襟危坐在桌前,捧着课本小声默读。 不远处的墨兰也拿着课本,不过没读书,而是朝进门处打量。 见来人是杨文远,稍稍面露尴尬,匆忙将头低下,等杨文远离开,复又抬起头张望。 不多时,顾廷烨和齐衡差不多同时赶到。 见状,墨兰连忙整衣危坐,学着长柏的样子,小声默读。 顾廷烨自顾自的去自己位置上坐好。 他脸上残余着些许红色,呼吸比往日粗重,应当是在家里晨练了才过来的。 而齐衡进屋的第一时间,则是抬头看向女眷那边。 借着门口的视线没有屏风遮挡,他一眼便看清了女眷那边的情况。 与此同时。 正和如兰说话的明兰,以及“捧书苦读”的墨兰,不约而同地都朝门口望去。 视线交接,皆是羞涩的点头问好,又默默把头低下。 齐衡见心中人看向自己,心中豁然开朗,当即也是回以满脸笑容,一时间竟喜不自禁的站在原地开始傻笑。 “咳咳!” 庄学究不知何时站起了身,轻咳一声后,面色平淡道: “既然都已经到了,那便各自把昨日的课业拿出来吧。” 齐衡闻言朝庄学究局促的笑了笑,连忙快步返回自己的座位。 墨兰面露得色,将手中的书本放下。 明兰立马收敛表情,忙着帮如兰回过身子坐好。 趁着众人从书箱拿去课业、书籍的功夫,庄学究便吩咐女使将书塾周围的门窗打开,让屋内的众人顿觉精神一振。 ‘这天冷读书岂不正好?’庄学究心里略有不满。 但奈何盛紘这个主人家都没意见,庄学究也是毫无办法。 想到这,庄学究又看向屋内四角突然多出的暖炉。 ‘我这才打开窗户,又多出了暖炉……’ 这自不必多说,是平宁郡主的手笔。 (本章完) 第169章 火锅炉前各显神通 第169章 火锅炉前各显神通 当你认真去做一件事时,你会发现时间真的过得非常快。 杨文远只感觉眨眼一瞬,时间便到了中午。 台上的庄学究放下课本,朝众人说了一声,便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庄学究离开,下面的众人也都相继放下书本,簇拥着一起往盛家特意收拾出来的“饭堂”走去。 自从“盛家食堂”开张后,每日这个点,都是盛家府邸最热闹的时候。 女眷们有麻将解闷,杨文远这些即将科举的学子,自然是不能也跟着开一桌麻将,亦或是投壶、锤丸这等浪费时间的玩乐事。 因此,精神上的匮乏,也就只能用口腹之欲来缓解了。 而论说到冬天美食清单之中,最著名的菜式是什么…… 还有什么比在冰天雪地里涮火锅更畅快? 在这寒冷的冬季。 无论是北方的干冷,还是南方的湿冷,任何一盆热气腾腾的火锅,都能和谐的融入其中。 盛家学子们自然也不例外。 没有了娱乐活动,那就只能寄希望于美食来慰藉自己被功课折磨的精神。 当然,长柏除外。 其他几个人都是把读书当做应试教育,只为了应付差事,考取功名。 若日后真是考上了进士,怕是那些四书五经等经典,都得摆在书架上落灰。 而长柏则不然。 他真是个爱读书的。 虽没有到手不释卷的地步,但也是平日里自觉读书练字,不需要任何人或事逼迫,已然是享受其中。 不愧从小就被人称赞的读书种子! 人家读书就和你喜欢玩游戏一样,能不厉害吗? 到了用饭的地方。 这是一处特意在家里清出来的地方。 只有一左一右两个厅堂,却是刚好方便隔开郎君和姑娘们,中间再放一层屏风遮挡,便能安好各自用饭。 盛老太太除非是有大喜事,不然是从不出寿安堂吃饭的。 因而女眷那边是华兰陪同王若弗,和三位未出阁的姑娘用饭。 郎君这边则是盛家书塾的各位郎君。 一行人进入屋内。 里面的席面已经准备好,不光有各式菜肴,两边厅堂也都生好了火锅炉。 后厨准备的时间恰到好处。 刚至桌前,铜锅里的汤水刚刚开始沸腾。 杨文远等人刚要选定位置落座,原本一直落在后处不知在看什么的齐衡,突然疾走几步,抢先走到了一处正对屏风的座位。 众人对此也是见怪不怪。 每次吃饭的时候,齐衡都要特意挑选那个位置,大家只当这是他的习惯,因而都没人和他抢。 不过纵使大家已经默认那是齐衡的位置,但每次前来用饭,齐衡依旧动作迅速占了那位置,生怕别人抢了先。 没过多久,女眷那边也落了座。 好巧不巧,明兰那清丽的身形也是坐在了对面。 不过不是正对屏风,而是刚刚露出半个侧脸。 这两间厅堂中间的隔道有些宽,选来的屏风不够遮的严严实实,多少留了些空处,恰好能让齐衡看清明兰的半个雪白脸颊。 虽然明兰那迟迟没有转过身来,但仅仅只露出半张脸,已然是让齐衡心里分外惊喜,嘴角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而此刻坐在齐衡对面的正是杨文远。 眼见着齐衡对自己露出一脸痴笑,杨文远心里也是颇为无奈。 旁人看不出,但杨文远焉能不懂? 这不是妥妥前世高中时的懵懂小年轻,背着班主任和家长偷偷谈恋爱的样子吗? 不求走到伱身旁,只要看一眼便是满心欢喜…… 同样的“不择手段”,同样的旁若无人…… 若不是清楚齐衡的这点小伎俩,不然杨文远以后和齐衡并肩而行,怕是都要捂着屁股走路了! 为了维护这点暗恋的美好,杨文远默默把自己的椅子往边上拉了拉,给齐衡更加清晰的“痴汉视角”。 绝对不是遭受不住这火热的眼神! 其实杨文远心里是有些纳闷的。 这齐衡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受了马上就要春闱,你日后就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登门盛家,所以要来个最后的疯狂? 还说和顾廷烨一样,被我幸福的婚姻生活影响了理智? 这表现的如此明显,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 长辈们没经常接触,杨文远不大清楚。 但他猜测应该没人知道。 不然也不会继续放任这般,至少也会让明兰不再来书塾上课。 而书塾学生里。 杨文远、顾廷烨和长柏三人应当是看的最清的。 其他人现在多半是觉得齐衡宠爱妹妹。 毕竟明兰长得伶俐可人,又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最是讨人喜欢。 不然墨兰也不会一直觉得有机会勾搭上齐衡,总是似有似无的吸引齐衡的注意力。 却不知齐衡已经心有所属。 对于明兰和齐衡的事,现在唯三的知情人各有看法。 杨文远听之任之。 顾廷烨看热闹不嫌事大,似有似无的怂恿齐衡主动出击。 长柏向来把明兰看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疼爱,知道这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更别说除了门第身份的巨大差距,还有平宁郡主这尊大佛,所以想要出言惊醒,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时机。 不过好在二人的脾性他都了解,决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而现在又是科考的重要时候,长柏也不好鲁莽点破,扰了齐衡的心绪,所以只好静待个好时机。 火锅炉前。 杨文远往旁边挪了挪,调整身形时,恰好碰到了顾廷烨的手臂。 顾廷烨误以为杨文远在催促自己,当即笑着站起,走到屋外吩咐了石头一声。 没过一会儿,便见好几位盛家厨娘端着白瓷盘走了进来。 “顾二哥,今日又是什么?”每位厨娘手上的白瓷盘都摞的老高,长枫站起身也看不见最上层放的是什么,急忙朝顾廷烨问道。 “牛肉!” 顾廷烨爽朗笑着,让一半的厨娘拿着片好的牛肉去女眷那边,转而朝众人笑道: “涮火锅没有牛肉怎么行?” 闻言,长柏抬头看了顾廷烨一眼,没好气道: “今日你家又有一头老牛摔断了腿是吧?” 顾廷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哈哈笑道: “还是长柏你懂我!” 每次众人围炉而坐,都是顾廷烨这个大户大显神威的时候。 不是手下商行有牛车摔断了腿,就是农户家的老耕牛失足掉下田埂,反正总能弄出牛肉来。 不得不说,有钱说话就是豪横。 于是大家也只能无奈听信金钱的真理—— 顾廷烨说的对! “东桓,你呢?” 顾廷烨转头看向杨文远,问道: “你刚才那么急着催我,难道是又弄了什么好东西?”杨文远表情无奈。 我又不是一个吃货,至于…… 好吧,看着摆到眼前的牛肉,杨文远还是默默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不过杨文远也不是毫无准备。 如果说顾廷烨有钱,那他杨文远就是有人。 杨家城外的那些庄园、田地的管事,知道杨文远这位主君喜欢吃野物,所以经常会往府上送来一些新鲜的猎物。 既能讨好主君,还能得些赏钱,何乐而不为? “庄子前两日送过来了一只鹿,我让长青送到后厨去了,应当正在宰杀呢。”杨文远回道。 “鹿肉好啊!”长枫脸色陡然高兴道。 他脸上的表情有着旁人没有的兴奋,比刚刚听到顾廷烨说牛肉时还要激动,显然脑子里想的不是鹿肉如何美味,而是联想到鹿肉的其他功效了。 也对,毕竟长枫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不光白天用功读书,晚上还要熬夜苦战,又不似杨文远这等铁打的汉子,下盘虚浮可谓是一目了然。 酒足饭饱后。 众人先行离去,杨文远则是陪着华兰说了会话。 等夫妻叙完话,杨文远重返书塾的必经之路上,赫然看见了长枫那鬼鬼祟祟的身影。 见到了杨文远,长枫连忙上前。 杨文远正奇怪长枫找自己有什么事,却是见他面色讪讪道: “姐夫,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杨文远面露疑惑。 “那…那个……” 长枫支支吾吾,终于憋了句话出来: “我这几日用功过度,觉得有些染了风寒,听闻鹿有五宝,能滋补身体,所以……” “哦!” 杨文远立马明白了过来,表情似笑非笑。 染了风寒? 你小子理由倒挺会找的啊!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但杨文远可惜地摇了摇头,面露遗憾道: “长枫,我家叔父这几日身体也有些不舒服,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不是杨文远舍不得,毕竟这鹿鞭对自己这样的真男人没什么加成,也就是杨宇卿这等中年男士的福音。 所以鹿一到家,杨宇卿就第一时间预定了过去! 杨文远心里猜测:这冬天叔母出不了门,只能呆在家里,这一来二去…… “哦,原来是这样!” 长枫见目的没达成,脸色闪躲着连忙道: “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书塾避寒去了。” 说完,长枫一脚抹油急忙溜走,全然看不出半点染了风寒的迹象。 长枫悻悻而归,而顾廷烨却是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惹得杨文远一顿侧目。 莫非…… “你在这干吗?”杨文远面露狐疑道。 你小子也虚了? “我怎么不能在这了?” 顾廷烨见杨文远面色莫名古怪,不由得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询问道: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沾了污渍?” “没,看错了!”杨文远摇了摇头,将脑袋里不好的念头驱散。 顾廷烨也不以为意,反而乐着邀着杨文远的肩膀一边往前走,一边道: “你知道我去干嘛去了?” “作甚去了?”杨文远也是奇怪。 自己这个盛家女婿尚且没在盛家乱窜,这顾廷烨怎么没跟着众人回去书塾,去哪儿了? “我刚刚去盛家后厨了!” 顾廷烨满脸得意道: “我今日特意把牛头也带来了,刚才便是去后厨吩咐,明日的大菜便是卤牛头!” 好家伙! 杨文远没想到顾廷烨居然是去盛家后厨“点菜”去了。 你这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午饭结束后。 姑娘们回了后院,郎君们继续念书。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庄学究走出书塾,众人也是收拾好东西,各自告别离去。 杨文远需要等华兰一起离开,所以没有同顾廷烨和齐衡一起走,而是让长青先拿好书箱去马车上等着,自己则是唤来盛家女使,等房妈妈来了之后,便由其领着往寿安堂走去。 寿安堂内。 今日的牌局还没散。 牌桌上的人也没变,依旧三个大人,以及两小只凑成一桌。 不过还有一个意外来客—— 卫恕意生的盛长榕。 还裹在厚实襁褓里的他,正被盛老太太双手抱着,一脸疼爱的拿着小拨浪鼓逗弄,此刻老人家打牌的心思全无,连麻将牌都是由一旁送长榕来的小蝶帮忙码的。 盛老太太旁边坐着的是王若弗。 此刻她心思也多半不在牌桌上。 时不时把眼神投向盛老太太手里的长榕,看着含饴弄孙的场景,脸上的羡慕俨然是止不住了。 恨不得也把长榕抱过来耍耍! 王若弗:我想当外婆了! 随着杨文远走进屋,华兰立马露出一副看到救星的表情,立刻朝明兰、如兰说道: “你们姐夫下课了,我也要回家了!” 看华兰这迫不及待的态势,杨文远已然猜到她今天下午的战况怕是依旧不乐观,不然不至于急着散场。 麻将:对不起,在你没有手法之前,我真的是个运气游戏啊! 此刻牌面上摆放的筹码就属明兰和如兰那边最多,她俩当即不同意,异口同声道: “不行,最少也得把这一圈打完!” 显然,她们的这把牌不小。 她俩这边正对着门口,杨文远顺势瞄了一眼。 果然,万一色,难怪不愿意。 华兰见此把目光投向杨文远,可怜兮兮的。 杨文远只能无奈耸肩。 “文远下课了?” 盛老太太乐呵呵笑着,抬起手,便示意杨文远过来把长榕接过去,说道: “来,你过来看看这个小家伙,抱抱他认个脸熟。” 杨文远也没推拒,点过头后,在一旁小蝶紧张的眼神下,上前轻柔接过了尚在襁褓里的长榕。 杨文远低头注视。 首先便看见的便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以及那粉嫩q弹的苹果肌,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很是讨人喜欢。 而且是个乖巧和气的脾性。 纵使是第一次看见杨文远这个陌生面孔,也出奇的不哭不闹,只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嘴角弯曲带笑。 而当杨文远轻轻摇着拨浪鼓时,长榕更是欢呼着开心咯吱叫,襁褓里的小腿开始用力蹦跶,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本章完) 第170章 寿安堂见识 盛紘不落人后 第170章 寿安堂见识 盛紘不落人后 这样可爱讨喜的人类幼崽,如何不讨人喜欢? 就算是杨文远这个大男人,也不由得对长榕露出开心的笑脸。 盛老太太此时也是笑道: “看来长榕也是和你有缘,旁的陌生人他向来都是不假辞色,唯独才与你第一次见,就显得亲近。” 显然,长榕也是和明兰一样,很是讨得盛老太太欢心,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番话。 一旁的小蝶趁时站了出来,开口道: “是啊,姑爷,我家小公子让不认识的人抱从来都是哭闹个不停,也就遇着姑爷你才是这般乖巧。 姑爷真是能惹小孩子喜欢。” 这一副急于求杨文远对长榕另眼相看的模样,惹得牌桌另一边的王若弗笑意收敛。 她是因为对华兰未来生的外孙心怀期待,所以才对长榕颇为和善,而现在小蝶这副急于表现的急切,落在王若弗眼里,自然让她生出不喜,特别是华兰到现在还没生孩子。 华兰见了杨文远和长榕敦睦和谐的一幕,也是没心思和如兰斗嘴了,脸上的神情略微黯淡下来。 随手将刚摸来的牌丢出去。 “五万!” 如兰没有注意到华兰的转变,双眼一亮,当即将身前的牌推倒,欢呼雀跃道: “胡了!清一色!” 随后一双白嫩红润的柔荑递到华兰面前。 “姐姐,给钱!” 华兰刚要给,就见杨文远顺手把长榕递到小蝶手上,从衣袖里拿出一贯交子放到如兰跟前,迎着如兰略带不解的目光,杨文远乐道: “怎么,姐夫的钱就不是钱了?” “哦!”如兰略显呆萌地看着手里的交子,脸上浮现出懵圈的表情。 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家姐夫是侯爷啊! 他是怎么从衣服里掏出交子的? 这不符合常理啊! 在如兰看的戏文里,哪有富贵公子自己身上带钱的,而且姐夫伱今天不是来读书的吗? 稍微沉寂下来的屋内被盛老太太的笑声打破,她对着如兰笑道: “还不快收下?可是让你这丫头赚到了。” 打麻将是她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聊天解闷用,所以彩头并不大,就连如兰和明兰都是拿着自己的私房钱上场,所以才有盛老太太的这一句调侃。 “刚才说了是最后一圈,那便各自散了吧,天色晚了,华儿和文远两个你们也早些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盛老太太继而转头朝向小蝶道: “你也把长榕带回去,过会儿就冷了。” “是!” “……” 各人纷纷行礼告退。 不过就在华兰也跟着拜别时,却被盛老太太留了下来。 “文远,你先走一会儿,我和华儿说句话。” 杨文远自无不可,点头先离开寿安堂。 屋内。 人群散尽,明兰也跟着小蝶一起到暮苍斋那儿去了,盛老太太看着华兰,开口道: “刚才那照管长榕的女使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若她是个识得脸色的,当年也不至于被赶了出去。” 对于妇人来说,未生出子嗣前,一般都很忌讳别人谈及这些事,更别说小蝶还是个地位低下的女使,盛老太太刚才看华兰脸色不好看,所以便把她留下来说话,顺便有消息告诉她。 听了盛老太太的话,华兰嘴角微微一抿,没好气的搂住盛老太太胳膊,娇声道: “祖母你把孙女留下来,就是为了说这事?那你也把孙女想的太狭隘了,我又不是那尖酸刻薄之人,怎么会因为一句无心之言无端记恨。” “哪是为了这事?” 盛老太太当然不是为了那不知名女使的过失话而特意找华兰嘱咐,她还有另外的事,于是当即解释道: “这档子事我自然知道你不放在心上。” 盛老太太转而脸色郑重的看向华兰,开口道: “我问你,你是不是心里一直忧心还未怀上子嗣?” 杨文远和华兰才结婚小半年都不到,盛老太太因而一直未注意到这问题。 毕竟又不是婚后一年半载都没有子嗣。 现在不过才两三个月,现在就担心这,担心那,未免有些太早了。 直到刚才看华兰的那般模样,盛老太太才心中恍然。 华兰本就心里觉着自己高嫁,更别说杨家当下最期待的便是华兰诞下子嗣。 二者结合之下,她难免为此患得患失。 在后宅里,没有什么比诞下一位子嗣更让人安心。 盛老太太的话一语中的! 华兰这些日子一直在为怀孕的事担心,毕竟以杨文远那日夜耕耘的勤奋,自己却是到现在还没怀孕。 莫非是自己身子有问题? 华兰心中因此惴惴不安。 尤其是刚才见了杨文远对婴儿长榕的亲热样,便是有些触景生怀。 “嗯!”在祖母面上没有什么忌讳的,华兰有些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子嗣问题是天大的事! 既然现在话已经说开,盛老太太也是直接问道: “可是夫妻之间不和谐?” 杨文远和华兰的感情甚笃盛老太太清楚知道,这样问询,几乎是在明着问“杨文远行不行?” 华兰也是明白盛老太太的意思,顿时红着脸道: “很是和谐!” 能不和谐吗? 杨文远除了刚成婚的初时几晚有些收敛,后来几乎每天都要把华兰折腾的够呛,这大冷天的,每天晚上都要流湿好几床被褥,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这谁受得了?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 那这样想来,便不大可能是杨文远的问题了。 她也算是明白华兰的隐忧。 若是因为自己的身子问题生不出子嗣,那眼前的美好生活就如镜水月…… 难怪华兰刚才有些表情郁郁。 不过这也是盛老太太留下华兰的原因。 只见盛老太太让房妈妈取来一封书信,递到华兰面上,轻声开口道: “这封信你看看,你看完便知道了。” 华兰有些不明所以地接过蜡封已启的信封,取出其中的信件,细细读了起来。 信件的内容不多,华兰很快便看完了。 只见她此时的脸上浮现出欣喜,生怕得来的惊喜消失,朝盛老太太确定道: “祖母,这信上说的是真的?明年开春,白石潭贺家的贺老太太要上京,来家里登门拜访?”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啊! 华兰这正担心是自身出了问题,所以才导致迟迟没有怀孕,没想到转眼就从祖母这得来了贺老太太开春就要来盛家消息! 贺老太太是谁? 华兰这段时间为子嗣之事发愁,所以也探听了这方面的消息。 而贺老太太那响亮亮的妇科圣手名声,自然也是传进了华兰的耳里。 贺老太太要来自家,无疑是瞌睡时送上了枕头! “还能有假的不成?” 盛老太太瞧着华兰要再三确定的惊喜样,不由得觉得好笑: “都是当了侯府大娘子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一惊一乍的?” 华兰想解释,这事能和别的事一样吗? 但见了盛老太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如何不明白自己被谐谑了,当即如小时候那般,搂住盛老太太的胳膊撒起娇来。 “好了好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盛老太太示意华兰先消停会儿,随后继续开口道: “虽然我觉得时日尚短,你现在就担心是身子出了问题有些过早,但既然贺家老太太要来,也是恰逢其会,到时候她到了家里来,我便让她给你看看!” “谢谢祖母!” 华兰喜不自禁,随后又有些疑惑,问道: “祖母,您和贺老太太是老相识吗?怎么她老人家还没来汴京,就提前几个月给你送了消息过来?” 说起来,盛老太太具体认识什么人,以前有什么故交,盛家人都是一概不知。 往往都是盛老太太抖落一点,盛家人才知道一些,孔嬷嬷、余老太太这般。 未联系、来家里之前,盛家人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只有临到时候人家递上名帖,登门拜访,这才恍然大悟。 哦,祖母您还有这层关系啊! “那是自然。” 盛老太太脸上浮现出缅怀的神情,头颅微微扬起,看着眼前空处的同时略带感慨道: “她是我原先的手帕交,关系甚好,这么多年联系不多,如今她往我这来了封书信,我这才回过神来,我们已经是有几十年没见过面了!” 华兰心中暗暗想到:那想来也差不多是祖母嫁给祖父的时候了,那之后两位老人各自嫁娶,之后就没见过面了。 这便是女子的宿命,嫁了人,便和以往的生活隔离开来,大相径庭。 盛府前院厅堂。 杨文远等了片刻,终于看见华兰从寿安堂赶了过来。 不过脸色没有刚才的暗淡,而是重新焕发出了光彩活力。 “怎么,输了钱还这么开心?” 杨文远见华兰没了愁绪,当下也是高兴揶揄道: “莫非刚刚祖母把你留下,是偷偷把你今天输的钱给私下贴补上了?” 华兰美眸嗔了杨文远一眼。 “祖母找我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 杨文远领着华兰一边说着话,一边沿着青石板路往门口走,笑着道: “难道不是贴补,而是传授你些许麻将经验,免得你在我眼里落得个败家的印象?” 有道是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 华兰不开心的时候,杨文远就喜欢拿出些许不足为意的小毛病“挑刺”,效果很好,华兰的精力立马就只能放在杨文远身上了。 也就盛家不是祖籍蜀地,华兰没有川渝暴龙的血脉,也没有觉醒五字真言“劳资蜀道山”,不然杨文远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是不敢这样行事。 华兰横了杨文远一眼。 “你还说呢?你昨晚教的那些麻将技艺一点用都没有,我下午又输了!” “这能赖我吗?” 杨文远表示这锅自己可不背。 麻将这事,就算你技术再好,也抵不住自己手气烂,亦或是别人气运加身。 而且,昨晚你的补习费都已经交了。 杨文远出品,概不退换! 咦…… 也不是不能退换,杨文远心里暗自沉思。 坐以待毙? 也不是不行啊! “你可是收了好处的!怎么不关你的事?” 走到了门口时,华兰还有些气愤,胸前的壮阔起伏不定。 更别说自己牺牲这么大,取得了真经,结果却是货不对版。 这事生在了自己身上,换谁来都不乐意。 “真与我不相干,你怎么不找找自己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你的方法没用,怎么错还出在我身上了?” “反正我没错。” “那我也没错!” “你的问题。” “不,是你的问题。” “你的。” “你的。” “……” 夫妻俩“互相埋怨”,就要出门登上门口停着的自家马车,长青已经放好马凳在前等着了。 这时盛紘也刚下马车,放衙到家了。 正好遇上。 杨文远和华兰当即停住话口,朝盛紘恭声喊了声: “父亲安好!” “岳父安好!” “嗯!” 盛紘点了点头,朝两人和蔼的笑了笑,随后又寒暄了几句,便目送两人乘车离开。 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盛紘眼里若有所思。 刚才杨文远和华兰互相斗嘴的那一幕,也是落在了盛紘眼里。 不过在他看来,倒是不怎么像夫妻间有了矛盾引发口角,而更像是…… 盛紘脑袋里突然蹦出了一个词。 打情骂俏? 打情骂俏! 盛紘这样想着,不由得对女儿女婿鹿车共挽的和谐感到羡慕。 怎么说呢。 根据盛紘的观察,他发现杨文远、华兰这对夫妻和旁的夫妇好像是不一样的画风。 面上觉着有些不对,但心里却是有些心之向往。 从华兰的身上便能看出一二。 那容光焕发、春风满面的模样,全然不似嫁出去的女儿,一点都没有为难样,更像是自己得知从地方官升为京官的消息那天。 没错,就是这种感受! 不过有点不同的是,自己只高兴了短短时日,就过起从一方父母官变成京城小卡拉米的憋屈生活,而华兰这好日子能过一辈子! 待杨家的马车消失在巷口,盛紘这才收回眼神。 忽而,盛紘精神一振。 女儿女婿过得好,但他盛紘也不落人后! 都说人到中年不得已,但他盛紘,却是能在中年时重新收获一段真情。 这也是一段佳话啊! 一边想着,盛紘当即径直往暮苍斋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 第171章 失之交臂 第171章 失之交臂 虽然卫恕意的身子每到冬天都不爽利。 尤其还是今年严寒,更是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床榻上躺着休养。 不过盛紘如今对卫恕意正是着迷的时候,况且在生病的时候嘘寒问暖,对自己妾室用趁虚而入形容虽有些不恰当,但联系到盛紘想要的是卫恕意的心意和真情,那也不算过分。 介个就是爱情! 并且暮苍斋那还有盛紘的小儿子长榕在。 大部分人,越是到了年纪大的时候,就越发喜欢可爱讨喜的婴儿,这便是很多晚年生子的人,亦或家里的长辈无限宠爱幼子的原因,诸如英国公夫人和英国公对张桂芬,盛老太太之于明兰。 现在便是盛紘对长榕。 特别是儿女都大了的情况下,家里就长榕一个小孩子,盛紘对其更是喜爱万分! 而且长榕继承了卫恕意的脾性,和姐姐明兰的相貌,脾性乖顺,相貌粉雕玉琢,很是讨人喜欢! 诸多益处之下,盛紘也是每天放衙归家后,都会去卫恕意那抱着长榕逗弄逗弄。 暮苍斋。 卫恕意房内。 一身白色素衣的卫恕意斜倚在床头,一手轻抚被褥,一手搭在腹前,长发挽起,额头戴着靛青色的护额,其下清丽的脸庞带着些许苍色,端得是一副病弱美人的娇弱柔美。 这时,明兰抱着长榕走进屋,身后跟着小蝶快步跟上,连忙转头把门扉关严实。 “明儿回来了?” 卫恕意看着姐弟俩亲和的模样,心中很是欣慰,转头看向小蝶,少有血色的唇瓣轻启,说道: “今日又有什么乐事?” 卫恕意这长时间呆在屋子里,期间又少有下床,闷得无趣,因而一天里的最大乐子便是听人说起外头的事,平日里连小蝶说起下人间的杂事都能听得津津有味,更别说寿安堂那的事了。 小蝶如实将刚才寿安堂发生的一幕娓娓道来,连自己将长榕放到杨文远手里,随后为小公子说好话的事也都加上了。 明兰在一旁听着,逗弄长榕的手微微一顿,似乎是回味过什么了一般。 卫恕意则是嘴角微抿,脸面上稍显无奈。 她之所以让明兰经常抱着长榕去寿安堂,就是因为长榕性格讨喜,年纪又小,很是能讨得大人喜欢,特别是周边还没有同龄人竞争的情况下。 长榕现下已经从暮苍斋的院宠成了寿安堂的团宠,眼见着葳蕤轩那也有很大机会,却是被小蝶的些许冒进失语,稍稍阻了进步的路子…… 卫恕意脸上笑得有些勉强,却也没因此责怪小蝶。 毕竟她素来是忠心有余,谋算不足,只是好心办了坏事罢了。 眼见着气氛略微凝滞,明兰这时出声道: “小娘,下午的麻将桌上我又赢了!” “你这有什么得意的?” 卫恕意转过来看向明兰,无奈道: “你父亲让你下午去寿安堂,是想着跟老太太学女红,伱见天的打麻将,女红学了没?” “学了啊!” 明兰理直气壮道: “我和五姐姐每天晚上都先凑在一块儿绣女红,不然祖母和大娘子也不会同意我们上桌。” “可把你得意的。” 卫恕意伸出素手点了点明兰的前额,惹得明兰吃痛的捂住额头,略带埋怨道: “小娘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 卫恕意眼神中略带恨铁不成钢,本以为明兰跟着一起打麻将能在大娘子,特别是大姐儿华兰眼里留下好印象,但没曾想竟是把针线活挪到了晚上。 “你把女红留到晚上做,不怕被那油灯熏坏了眼睛?” 明兰这才明白小娘是担心自己,复而笑道: “没事的,小娘,五姐姐也在呢,我们晚上用的油灯都是大姐姐从侯府里拿的,多点一两盏,能让屋内亮堂的和白天似的,也没有油烟气,熏不到眼睛。” “总之晚上绣不是什么好事。” 卫恕意这才稍稍放下心,但还是嘱咐道: “若是你觉着白天没工夫,就下午不去了,来小娘房里做女红。” “不用嘛,小娘……”明兰连忙把长榕放进坐床内,抱着卫恕意撒娇道。 好不容易在冬日里有解闷的玩意,明兰可舍不得就此放弃。 她脑筋转了转,想到了把祖母这尊大佛拉出来撑场子,于是连忙开口道: “祖母下午还夸我一直赢钱,是个心中有谋算的,日后必定是个管账的好苗子,若是母亲你不让我去,这名头不就从我头上跌落到五姐姐的身上去了?” 明兰举着如同葱白般的润泽柔荑,满脸信誓旦旦道: “小娘,这亏我们可不能吃啊!” 看着明兰小脸绷着一本正经,卫恕意不由得哑然失笑。 为了去打麻将,这明儿倒是使出浑身解数,连老太太都搬出来了。 麻将真有这么好玩? 卫恕意虽然也是听过麻将的名头,但是她一个妾室,哪有机会亲自上手,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但看明儿这模样,怕真是个解闷的好乐子,卫恕意心中暗暗想到。 不过紧接着,卫恕意心中一怔。 盛老太太说,明兰日后是个管账的好手? 虽是无心之语,但落在卫恕意耳里,却是有了别的意思—— 盛老太太是觉着明兰日后必定是大娘子,心里本着这种念头,所以顺口说出的? 不然管账的本事往何处使? 卫恕意心里越琢磨,越是觉得就是这般,心里不由得生出欢喜。 “什么亏不能吃呀?” 突然,盛紘从门外推门而入,带着满脸笑意道: “我们明儿今日是吃了什么亏?说与父亲听听?” 盛紘将手中长氅递到小蝶手上,随后抻了抻衣袖和前面的衣服,扫落其上积余的落雪。 盛紘扫视屋内一圈,只见其中分毫未变。 陈设简单,只有日用的朴素物件,其他华丽一概没有。 要知道,这些时日里盛紘不光来的勤,出手也很是阔绰,隔个几日就会给院里不少赏赐,但是卫恕意不喜显摆,都压在了箱底,等着给日后明兰添置嫁妆。 而卫恕意这副不喜招摇显扬的性子,更是能讨得盛紘喜欢。 毕竟谁不喜欢勤俭持家的女人? 而且这般行径,刚好同盛紘当今在官场里的处境相得映彰,更是添上一份心有灵犀。 “主君听错了,明儿哪有说自己吃亏?是不是?”卫恕意如今也有了争宠的心思,因此在平常言行里,很是注重在盛紘面前表现出自己小白莲的一面,因而故作道。 盛紘却是知道卫恕意的性子,只是把目光投向明兰。 明兰笑着开口道: “父亲,我刚才同母亲说下午麻将的事呢,是说大姐姐在牌桌上吃了亏。” “华儿?” 盛紘虽有些不信,但还是跟着笑道: “原来下午华儿同你们打麻将了,怎么,你大姐姐又输了?” “嗯呢~!” 明兰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见盛紘从坐床里抱起长榕,因此很有脸色的给父亲、小娘留出独处说话的空间,当即道: “父亲,小娘,祖母那还等着我用饭呢,我先过去了。” “这么早便用饭?”盛紘看着天色还早,不由奇道。 “吃完饭我还要和五姐姐一起学女红呢,所以近几日晚饭都提早了一些。”明兰回道。 盛紘这才点了点头。 “那你便去吧,记得别弄太晚了。”盛紘叮嘱了几句。 “嗯!” 等明兰离开后将门关上,卫恕意才把目光收了回来,看着抱着长榕的盛紘说道: “这几日明儿都和五姑娘一起在那寿安堂学女红。” “这样也好。” 盛紘伸出手逗弄襁褓里的长榕,使得他咯吱笑着要探出白嫩的手臂来抱,这一份喜庆乖巧,不禁让盛紘觉得一日公务的疲惫尽去,笑着回道: “如儿随她母亲一样冒失,明儿和你一般聪颖机灵,如儿也去寿安堂那听教,也能多跟着她妹妹学着点。” 至于墨兰,她在盛紘心里已是大家闺秀的好模样,还有林噙霜的贴身教诲,自是不用担心。 “主君过誉了,明儿哪有你说的那般好。” “诶,明儿养在她祖母膝下,自是从小就言传身教,你这做母亲的可不要替她妄自菲薄。” 夫妻俩接着又说了一会儿话,盛紘见卫恕意精神有些不济,便起身离开。 临行前,还嘱咐冬荣拿些补品送过来。 盛紘接着便转道葳蕤轩。 院内。 王若弗已经备好了晚饭,长柏也在一旁落座好。 盛紘进了屋,不由疑惑道: “如儿呢?” “今晚去老太太那用饭了。”王若弗脸色平静的回复道。 “去母亲那儿了?” 盛紘面带迟疑的坐下。 他发现这家里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如儿先前不是和母亲接触不多,以至于觉得母亲是个难相处的老人,所以很是不喜欢往寿安堂那跑吗? 现在主动去寿安堂吃饭?“嗯!” 王若弗为盛紘盛好了饭,一边解释道: “她俩不是近几日在房妈妈那儿学女红吗?所以一来二去,她这几日就多在寿安堂那用饭了。” 这其中不单单有如兰因为华兰回家多在寿安堂的缘故,因此也跟着去寿安堂那渐渐频繁,所以对盛老太太改了观感,而且王若弗也很是出了一份力。 手里有把柄在盛老太太那捏着,王若弗近些天也琢磨了个法子—— 就是把如兰也往老太太那送。 希望就算日后出了什么不测,老太太也能看着如兰的面子上,多多斟酌。 盛紘这几日在林栖阁那住着,所以也是现在才知道如兰竟开始单独在寿安堂那用饭,不知不觉间和寿安堂的关系亲近了这么多。 想来是有华兰的些许功劳。 盛紘当下也是心里高兴,开口道: “这样也好,寿安堂那冬天更显冷清,让如兰去也能多陪老人家说说话,也是互有裨益。” 说完这,盛紘便同旁边的长柏说话。 “柏儿,今日庄先生的课上如何?” 长柏一本正经的回答,一桩一项的说出口,让盛紘时不时的点头。 “不愧是大周有名的大儒!” 盛紘想到这样的大儒是请来了自家书塾,不由更是高兴。 “好了好了,饭菜上了,先吃饭吧。” 王若弗眼见父子俩还要再说,连忙制止道: “天冷,再不吃,就又要往厨房里回炉重做了。” 说着,王若弗将一盘鹿肉制成的菜品放到长柏和盛紘身前,说道: “这是文远白天拿到家里的鹿,在家里后厨新鲜宰杀的,官人尝尝?” “哦?鹿肉?怎么来的?”盛紘眼睛也是陡然一亮。 长柏解释道: “听姐夫说,是城外庄子里的佃户送到府上的。” “是活鹿拿到家里处置的?” “嗯。” 王若弗又是到了炫耀女婿的时候,开口道: “官人你还别说,这鹿肉确实滋补,我感觉午时吃了后,身子都痛快不少,你也快尝尝。” “嗯。” “……” 是夜。 盛紘吃完了饭,等长柏走后,就要出门。 “官人,你这么晚出去做甚?” 王若弗以为盛紘这是吃干了抹净就想跑,又要到林栖阁那个贱人屋里去了,因此面色略有不善。 好在是这段时间学着收敛脾气初见成效,没有当场便和盛紘顶起来。 盛紘回过头,解释道: “我去趟暮苍斋。” 见王若弗脸色稍缓,盛紘继续道: “这外面风雪有些大,我去看看长榕。” 听到不是去林栖阁,王若弗当下也不在意了。 而且去暮苍斋那儿,以卫恕意那身子骨,想必也是留不了宿,当下也是点头道: “官人多穿些衣服罢,屋里有地龙烧着,但是外面夜黑天冷,还是多穿些厚衣服为好。” 说着,从衣橱里取出件厚长袍递给盛紘。 盛紘点头接过。 “嗯!” 盛紘出了门。 不过却是没有如他刚才所说的去暮苍斋,而是转道往后厨走去。 厨房内。 因为家里的主人家都已经用好了饭,所以里面的厨具都已经清洗干净,大多厨娘也已经回了厢房,只留了一位裹着厚被褥,正靠着墙酣睡的厨娘守夜,以防夜里主人家有需要。 见是盛紘这位家里主君前来,这厨房立马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 盛紘也没计较这些,径直问道: “家里今日新鲜宰杀了一只鹿?” “是的,主君!” 厨娘低着头,生怕盛紘怪罪,语气中略带惶恐道: “是今日大姑爷的随从送过来的。” “那可有些许物件留下?”盛紘不经意间语气压低,委婉道。 “有,自是有的!” 那厨娘以为盛紘在调查她们中饱私囊,连忙领着盛紘去了一处柜子前,把外面的锁头打开,一边给盛紘展示里面的东西,一边开口道: “奴婢们知道鹿身上都是宝贝,所以除开大姑爷下午拿走的东西,其他剩余的都在这儿了。” 盛紘点头,朝里面一边仔细瞧着,一边询问道: “文远下午拿走的是什么物件?” 厨娘肥胖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道: “鹿宝。” “鹿宝?” 盛紘心中略有遗憾,直到看见柜子里摆了一大鼎的鹿血,和半根鹿茸,心里的失落才少了些许。 也是,毕竟是刚成婚…… 杨文远:不是给我自己用啊!早知道你这样怀疑我,我就一点都不给你留了! 盛紘略带满意,这些也不错! “都拿走!” 里面的东西不少,盛紘自是不能单独拿走鹿血和鹿茸,因此大袖一挥,不一会儿便把柜子里的东西搬空了。 葳蕤轩。 王若弗久不见盛紘回来,以为盛紘失了言,中途又往林栖阁去了。 心里顿时生了闷气。 也不想着再等盛紘了,当即就弯着腰,跪坐在床边铺设被褥,准备自己睡了。 恰逢此时。 一声推门声响起。 盛紘进了屋,立马就看见了跪坐在床榻边的王若弗,此刻她正背对着自己,丰腴的身姿一览无遗,惹得盛紘本就汹涌澎湃的心中更是一热。 连忙上前,伸手搭在上面。 王若弗感受到腰间的温热,心中不由一荡,一转回头,入眼便是盛紘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其上正浮现着些许熏红,隐约间还有些许腥味。 “夫人,夜深了,歇息吧!” 随着盛紘“呼”的一声吹灭灯盏,屋内的灯火立马寂灭。 而与此同时,却是另有了一番热闹。 这种十天半个月才有一次的片刻热闹,今日却是有些不同寻常,直到半刻钟后也是未曾停歇。 而且还有了时隔多年的偃旗息鼓后的梅开二度。 后厨房。 盛紘离开没多久后,又一道敲门声响起。 厨娘以为是盛紘觉察出了些许缺斤少两,当即惶恐的打开门。 结果定睛一看,却发现是林栖阁里的长枫公子。 “公子这么晚来后厨,可是有什么吃食要吩咐?” 厨娘询问道: “若是有吩咐嘱咐下人来便是,公子何必亲自来着油烟之所呢。” 长枫却是不管其他。 径直走进门,朝厨娘开门见山道: “中午时杀的鹿,可曾余下什么?” “回公子的话,主君刚才来过了,东西也都拿走了。” “原本剩下了什么?” “鹿血,鹿茸等什么的。” 长枫:“……” 这就失之交臂了?! (本章完) 第172章 吴大娘子上门 冬日回笼 第172章 吴大娘子上门 冬日回笼 原本以为下雪后。 这冬天雪地的,除了杨文远、顾廷烨和齐衡这三位念书的学子,不会再有人拜访盛家了。 没曾想。 中间雪势消停了几日后,眼见着天气即将难得放晴。 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就递上了拜帖,要来积英巷登门拜访。 王若弗这时才想到,之前在马球场时吴大娘子说要上门的事。 先前听信了王若与的分析,王若弗也满心以为是吴大娘子的客套话,也就没放在心上。 想不到竟还真上门了! 勋贵人家的大娘子亲自递帖上门,王若弗对这种喜事自然是喜不自禁。 趁着天气好,立马开始洒扫庭除。 积英巷。 盛府门口。 一辆挂着永昌伯爵府旗帜的马车缓缓停下。 穿着深蓝锦织缎面袍,外罩一袭黑色长氅的吴大娘子走出马车。 梁家的马车一到,门口一直候着的女使立马进去禀告。 不过片刻,王若弗带着家里的三位姑娘从府里出来相迎。 “吴大娘子,可算把你盼来了!”王若弗亲热寒暄道。 “王大娘子可不别这么说。” 吴大娘子脸上略带歉意,说道: “我本来想早些来的,但这连日的大雪不好出门,好在是等到了天晴,这才能登门拜访。” 这自然是托词。 其实吴大娘子早就有闲暇,但是一直等到现在,也是见着王若与许久没来盛家,应当不会撞上,这才挑着好日子上门。 王若与刻薄狠厉的名声在汴京是出了名的,而吴大娘子向来都是喜欢给人撮合姻缘的喜庆人,心里很是对王若与看不上眼。 而且若是沾上了王若与,那以后给人说亲也会让人家顾忌,所以吴大娘子根本不想和王若与凑到一块,不然传到外面去,别人还以为自己是同王若与一起约好似的。 这岂不是污了自己名声? “吴大娘子妆安!”王若弗身后跟着的明兰、如兰和墨兰,皆是微微屈身行礼。 “好好好!” 吴大娘子看着眼前得体的几人很是高兴。 毕竟她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自己儿子梁晗来盛家相看姑娘来的。 吴大娘子心中也是有谋算的。 虽然如今的盛家门第低,家里在汴京的名声,也是多依靠大姑娘华兰嫁入平阳侯府才有的,但在吴大娘子看来,盛家还是有成为文官新贵的潜力的。 盛家的那位盛老太太暂且不提。 就单论盛紘而言,他现在的年纪还不大,而且有地方政绩,就算以后仕途按部就班的来,未来朱袍(五品往上)是稳稳的,若是有别人提携,紫袍(三品往上)也说不定。 而盛家的后辈里,明年春闱那唤作长柏、长枫的郎君都有名字,若是其中有一人上榜,以这样的年纪,未来也是很有一番作为。 更别说,盛府还有一个如今汴京城里名声在外的盛家书塾。 齐国公府小公爷,平阳侯府小侯爷还是女婿,宁远侯府嫡次子并且未来很有机会承袭爵位,这三家都是如今勋贵里的山头,除了齐国公府有衰败的迹象,但齐家现在场面上最顶级的勋贵之一。 这三家都有在盛家读书的情谊,也能算作盛家日后的官场资源。 而且盛家女儿有宫中教习孔嬷嬷教授规矩,若是娶到家里,也能帮着梁晗改掉那些恶习。 这种种结合下来,吴大娘子这才觉得盛家姑娘能配得上自己儿子梁晗。 不趁着潜力股尚未腾起的时候联姻,不然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过吴大娘子自然不会现在便提出来,盛家女儿现在还没有相看人家的意思,她也不急。 此次上门,便是借着拜访盛老太太的由头。 王若弗闻言也是见怪不怪。 从平宁郡主到杨宇卿家的陈大娘子,她都已经习惯了每次勋贵大娘子上门,第一件事便是拜访家里老太太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自家这位显然是尊大佛。 今日王若弗也是去寿安堂那请了安,因此知道老太太现在正无事,只在寿安堂里焚香自娱。 至于华兰。 吴大娘子的拜帖是提前递的,所以华兰今日没来。 进了寿安堂。 盛老太太果然坐在罗汉床上摆弄着香炉,铺垫香篆。 吴大娘子进了屋,当即上前拜见。 盛老太太和蔼笑了笑,将香篆点上,青烟袅袅间,同吴大娘子唠了会儿家常。 说着说着,自然就是聊到了儿女的身上。 吴大娘子刚刚同王若弗从前院经过的时候,也是听到了书塾那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再联想到清早便出去喝酒的儿子梁晗,那心里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见她开口道: “久闻盛家的郎君都是可造之材,这么冷的天都在刻苦读书,我家六郎也是同样的年纪,却是远远不如了。” 盛老太太笑着回道: “哪是这样比的,我听闻你家六郎是个活泼强健的,若是拿这方面比,我家的那两个孙儿就是个榆木疙瘩了。” “是啊,是啊。” 王若弗在旁边应和着: “儿郎们各有所长,图个自己心里畅快,这才是最紧要的。” “若真是这样便好了。” 吴大娘子对着盛老太太和王若弗笑着道: “可惜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不是读书料子,不然当初趁着贵府书塾刚开的时候,怎么也要厚着脸皮上门,求个书塾的名额。” 漂亮的场面话王若弗自是会道: “若是你家六郎有意,这时日也可来我家书塾看看呀!” 反正吴大娘子不会应,而且纵使应了,听说他梁六郎是个娇生惯养的,想必也不会来。 果然不出王若弗所料,只见吴大娘子摇头苦笑道: “这就不必了,我家那离这儿有些远,不甚方便。” 又叙说了一阵,吴大娘子眼见香炉里的青烟渐渐消了,也觉得时间差不多,免得扰了老人家清静,当即提出离开。 盛老太太轻轻颔首。 “我这老身子骨疲了,就让我家大娘子陪伱好好说说话。” 说完,便让王若弗领着吴大娘子去葳蕤轩说话。 葳蕤轩。 王若弗又陪着吴大娘子说话。 吴大娘子有心和盛家结交情,因此对待王若弗态度很是平和,同她说了不少汴京城里有意思的趣事。 而王若弗这个听众也很是上道。 况且加上她这直率憨直的性子天生适合捧哏,一言一语都能给吴大娘子正反馈。 吃着点心品着香茗,两人一上午也算是相谈甚欢。 眼见着时间要接近中午,吴大娘子也生出了离去的念头。 不过临走前,吴大娘子拉着王若弗说了最后一段话,给了王若弗莫大的惊喜。 “王大娘子,明年开春的马球会,不知你家有没有闲暇空子?”“这自是有的!”王若弗隐约明白吴大娘子的意思,当即忙点头应道。 “这便好说了!” 吴大娘子笑呵着起身,一边道: “既然王大娘子有空,那明年开春的名帖,我到时候便派人送上门来。” 虽说吴大娘子发名帖的人家多是勋贵家眷,但本质上其实也是个男女双方相看的场地。 这方面论说的话,盛家很是符合。 家里不光有两位考上春闱,还未婚娶的郎君,同时还有三位闺中待嫁的姑娘,一下能给马球会带来五位真正的受众。 而且盛家在勋贵这方面也不差。 家里的老太太是当年勇毅侯府的独女,现如今有个侯爷女婿,自家书塾里也有几位勋贵嫡子。 无论从哪个层面看,盛家的勋贵颜色都是洗不掉的。 甚至比那些落寞的低等爵位人家更浓厚些。 所以给王若弗递上名帖,也算不得拉低马球会的档次。 听完吴大娘子的话,王若弗内心欣喜若狂。 这哪是吴大娘子马球会的名帖啊? 这分明是汴京上层大娘子圈的入场券啊! 虽说以前也能蹭着杨家的营帐进去,但拿女婿家的名额去马球会,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落在那些嫉妒的人眼里,肯定是少不了风言风语的。 这下好了,吴大娘子亲自上门相邀,自家去马球会总算是名正言顺了! 王若弗露出一副激动难耐的样子,眼见着吴大娘子要回去,连忙也要跟着起身相送。 但是被吴大娘子拦了下来。 “王大娘子不用客气,外面天冷,不用送了。” 说罢,披上随行女使递上来的长氅,轻轻点头示意后,便出门离开。 看着吴大娘子出了门,王若弗那心里高兴顿时再也压抑不住了,脸上带着狂喜,用力的攥紧手里的手绢,喃喃自语道: “有了吴大娘子马球会的名帖,我家在汴京女眷里,也算露出点头了!” 其实王若弗心里高兴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能借着马球会的名义,借此为长柏和如兰相看好人家。 其实先前长柏乡试过了的时候,王若弗就升起了为长柏相看人家的念头。 甚至那时候的王若与,还拐弯抹角的想要把康允儿说给长柏。 不过这心思刚起,便被盛紘给按灭了。 王若弗现在经常心里暗自庆幸,当初没受那王若与的蛊惑,不然自己上当了还不够,儿子长柏怕是都要被婚事磋磨一辈子。 长柏那边王若弗是不敢碰了,盛紘说自己有计较,但如兰这王若弗还是有些心思的。 王若弗明白自己这小女儿随自己的性子,日后肯定是要找一个同样性格,能容人的夫君日子才能过得安稳。 有了杨文远的例子在前,王若弗便也想再沧海寻粟。 而且还有华兰这嫡亲姐姐在帮忙相看,日后肯定能在马球会上找个好姑爷。 “这事就先不对外说了。”王若弗心里暗自琢磨。 若是这事告诉了盛紘,肯定隔不了夜就能传到那林噙霜那贱人耳里。 而墨兰那完全传承自林噙霜的做派,王若弗是打心底里看不过眼。 那副勾栏样拿出去也是给自己丢脸! …… 似乎老天也明白今年的大事小事全都事毕,各门各户正式开启闭门不出的生活。 随着十一月的界限一过。 就如同杨文远预料的那般,雪灾如期而至。 原本还有些明亮的天空顿时暗沉下来。 阴风怒号,连日不开。 接连两三日的大雪直接让人出不了门。 那些街道司的官役,即便外面是裹着好几层的衣物,也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这彻骨的寒风给逼回家门。 几番风雪后。 汴京城雪白的屋檐下不再有黑色的泥泞,目之所及,尽皆是白雪皑皑。 有了这样的大雪,即使是坐马车,也是极大不便,因而盛家书塾不出意料的停课了。 平阳侯府。 梓泽居。 杨文远难得睡了次懒觉。 将搭在肩膀上藕臂挪下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不施粉黛,却又光彩夺目的俏脸。 “娘子,醒醒!” 见对面的华兰依旧保持着睡美人的身姿,杨文远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将略有些冰凉的粗厚手掌探进温暖的被窝里。 施展掌控乾坤的手法。 突来的凉意让华兰不由得嘤咛一声,一对水润的杏眸缓缓睁开。 “干嘛?”略带起床气地话语,与其说是埋怨,不如说是撒娇。 “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闻言,华兰侧身微微往外张望了一下,旋即立马重新蜷缩进了被子里,面朝杨文远,嘟着红润的樱唇,话里有止不住的怨气: “还下着大雪呢,哪来的太阳?” 说完,长长的睫毛再度落下,闭目重睡。 杨文远低头看了看身前安然入睡的华兰,莫名挠了挠脑壳。 什么情况? 再过一个时辰就是中午了,自己媳妇这是又睡回笼觉了? 看来是昨晚有些折腾累了! 杨文远无奈,只能贴上那如凝脂般的滑嫩,伸手揽住。 睡吧,睡吧,谁让是自己老婆呢! 直到中午时分。 翠蝉在门口喊了好几次用不用饭,里面紧闭的房门才再度打开。 翠蝉瞅了瞅自家那红光满面的姑娘,又看了看被遗落在地上的好几床被褥,也是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这么晚了。 不过翠蝉对眼前的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当即就开始收拾起地上的被褥,准备拿走浣洗。 若说侯府后院最忙碌的活计。 以前是后厨,现在便是浣衣。 基本上每天都要浣洗好几床被褥,这搁谁顶得住啊? 也就是侯府家大业大,就算是冬天被褥难干,也有足够多的被褥可供杨文远换用,不然换个穷苦人家,怕是这晚上如何保暖都是个问题。 翠蝉照例拾起地上的被褥。 但是当拿到床边最近下面一层时,整个人却是登时一顿。 ‘…热的?’ 若是翠蝉的手臂感知没有错的话,她清楚的感觉到被褥上还有残存的热气。 也就是说…这被褥是刚刚换下的? (本章完) 第173章 表哥柳承翰 第173章 表哥柳承翰 华兰本坐在梳妆镜前梳理打扮。 但是通过桌上镜面一扫,将翠蝉此刻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当即咯噔一下。 “翠蝉,赶紧收拾好去通知后厨准备午饭,没看你家姑娘饿了吗?”杨文远这时开口说道。 “哦……!” 翠蝉红着脸,磕磕巴巴的点头应下,也顾不得心里的疑问和羞涩,迅速将眼前的被褥一股脑的全部拿上,快步往外走去。 一边往屋外走着,一边用余光瞟着自家姑娘,看着自家姑娘那越显丰腴的身姿,心里暗忖道: ‘这青天白日的,莫非……’ 不过旋即翠蝉立马摇了摇脑袋,将这略显荒谬的念头赶出脑海。 不至于,不至于,自己小姐最是知礼保守的…… 不过…自家侯爷好像不大正经? 屋内。 杨文远为自己替华兰出头而沾沾自喜,不过却是没等来华兰的赞赏,而是得了一个娇嗔的白眼。 杨文远无奈抿了抿嘴。 刚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不过也无妨,杨文远表示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度之人。 这一点“委屈”,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俗话说得好,底线就是用来突破的! 很多事有了一次,便有了之后的无数次。 从这天开始,平阳侯府的午宴时间便开始渐渐往后推迟。 不过这也有别的好处。 那便是主君和主母每日吃的饭食较往常多了许多。 有了这番锻炼和滋补。 华兰那原本有些偏瘦的体态也是越发的出落丰盈,成熟妇人的风情越发显现出来。 …… 雪不知什么停了。 只有深夜才能见到它们的些许身影。 不过大雪虽停,但天地间那彻骨的寒意却是依旧存在,特别是伴随着寒风呼啸,反倒此时显得比先前更冷些。 随着时间的推进,日子竟是不知不觉间临近年关。 若是换做往年的这时候,杨宇卿和陈大娘子一家就该搬回侯府,和杨文远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但杨文远如今成了家,已经是一家之主了,所以今年纵使杨文远和华兰如何相劝,陈大娘子今年也是不准备来了,只派人过来说了一句: “帮你筹备年节这么些年,这累人的差事好不容易有个侄媳妇担着了,伱们夫妻俩还想把我薅回去继续做苦力?想得美!” 如此下来,今年便是杨文远和华兰这个小家第一次独自过年了。 而这可苦了华兰。 她还是第一次以家中大娘子的身份统管置办家里的年节,这事她以前只跟在王若弗的身边看过几次,更别说还是一整个偌大的侯府与盛家的差距。 这其中的诸多事项层出不穷,纵使有老太太那派来的李妈妈,以及原先的侯府管事婆子胡妈妈在一旁帮衬,首次上手的华兰还是不可避免的焦头烂额。 有时候晚上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趁着杨文远怜惜的空档,脑子里就不自觉间盘算起白天有什么事忘了,明日应当记起之类的,惹得杨文远很是恼怒,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更是努力征讨,非要听好几句“好哥哥”才肯罢休。 梓泽居。 内书房。 原本的宽大书桌已经被横放过来,往内挪了半寸,其后空出的地方又摆了一张新的楠木书桌。 夫妻俩各占一张桌子,相对而坐。 杨文远练字,研习庄学究留下的课业和儒学经典。 华兰也是不落人后。 一双柔嫩白皙的素手各有用处,一手持着账册,一手拿着紫毫毛笔勾勾画画,核对政策,樱桃小口里念念有声道: “年货置办齐全……” “今年给下面的赏赐已经备齐……” “庄园、田铺的进项……” “对了!” 华兰突然眉头一立,赶紧在账册上添了一笔。 “还忘了除夕夜的爆竹没采买。” 正经过节的烟爆竹已经采买过了,但小孩子玩的那些爆竹华兰却是忘了。 本来家里没孩子,是不需要这些玩乐的东西,华兰在盛家的这么些年也是很少玩乐,偶尔见过如兰玩的很是兴起。 不过华兰此时却是记起了母亲王若弗的叮嘱—— 虽然还没生孩子,但这些爆竹也应该备着,为了图个吉利喜庆。 对面的杨文远本是撑着脑袋,看着华兰算账的姿容以当闲暇,听到这话,立马开口道: “这就不用了,我买下的那些烟火作坊今年弄出了个好玩意,等过几天便让人送来。” “那些烟作坊?”华兰疑惑道。 暗地里的黑火药作坊杨文远没和华兰提及过,其上的账簿流水也是单独成册,但明面上的烟作坊华兰还是清楚知道的。 “行吧。”华兰轻轻点头,在账册上轻轻勾了一笔。 随后继续埋头伏案。 “叔母怎么说,还是不愿意来吗?”杨文远今日的课业完成了,有些闲不住,索性便想拉着华兰聊天。 “嗯!” 华兰头抬都没抬,说道: “叔母、叔父都不愿意来,就是如锦妹妹吵得要过来。” “她肯定想来啊!” 杨文远脸上当即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叔母看着你家老太太先前请了宫里的孔嬷嬷进家,帮忙教授姑娘规矩,由你身上觉得很是有些成效,因此眼见着如锦即将及笄,也是趁着冬日不方便出门,特意请了位荣休的嬷嬷登门。” “如锦惯是会折腾的,这下被关在家里不得出门,肯定是憋闷不住。”杨文远调笑道。 “如锦哪有你说的这样不堪?” 华兰给了杨文远一个好看的白眼,帮着维护道: “如锦只是觉得家里就她一个同龄人,所以才想着来的。” “好好好,你说得对!” 杨文远也不争辩,只继续说道: “过几日,便是府上的各位管事例行年终汇报的日子,你这大娘子可是要露露面了,而且我舅舅家的表哥也是得了个管账的活计,前几日刚从我老家回来,他那天要在家吃顿饭。” 先前杨文远结婚的时候,舅舅一家上门拜访,就帮着他的堂兄柳承翰找了个侯府管事的营生。而根据后续杨文远的观察,发现柳承翰在经商方面很有些天赋,对数字的敏感度远胜于侯府的老管事。 可堪造就,再测试其忠心不低,外加这么亲近的关系,杨文远也是把汴京外采买烟火作坊和手艺人的事交由他全权负责了。 柳承翰可不知道杨文远对烟作坊的谋算。 所以纵使这差事像是为杨文远的“玩乐心”买单,柳承翰也是没有丝毫怨言,敷衍了事,反而是一丝不苟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尽管对其中硫磺、硝石通过各条水路,正不断悄悄运往杨氏族地的烟作坊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生出探究的心思,只是朝杨文远来了封略微提及的信。 得到“正常流程,无须忧心”的回信后,也是不再揪着不放,继续自己的分内工作。 对于柳承翰的工作态度,杨文远心中很是满意。 不仅没有仗着和自己的关系吃拿卡要,中间贪墨,反而难得有守秘的意识。 综合以上种种,杨文远才特意让柳承翰回京汇报,还留他在家里吃饭。 并且还准备隐隐点出他的工作职责,让他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免得真以为自己是在敷衍他。 一直藏着掖着,若是让他寒了心,这样反而不美。 “知道了。”华兰点了点头。 对于柳承翰这位表哥,华兰只在婚事期间见过几面,之后便被杨文远派去地方,帮着侯府做事,因此没什么了解。 就华兰当前了解的信息,只知道柳家的老太爷和杨文远的舅舅都是当官的,而到了他这一代,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丁不说,居然还弃仕从商,放着好好的书不读,转而对商贾之事颇为感兴趣。 端得是让人想不明白。 柳承翰:我是不好好读书吗?我就不是那块料! 认真读了这么多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你明白我心里的苦吗?! 不过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从他一直采买烟作坊,但是账上关于这方面的收入和开支能一直勉强维持平衡来看,这位表哥的经商之能还是不错的。 华兰其实对杨文远对于烟作坊的如此执着,心里很是有些不解。 若是因为喜欢看烟火,便这么大范围的采买这些烟作坊,是不是有些太…奢靡了? 不过想到比起其他,诸如寻问柳的恶习,华兰对此还是很能接受。 成年人的爱好有点特殊怎么了? 几日后。 杨家庄子、田地、商铺的管事聚集在杨家,各自领取今年的侯府赏赐。 因为今年是杨文远和华兰新婚的头年,所以赏赐的东西比往年翻了一番,这自然惹得下面人面露欢喜。 “大娘子仁慈!”,“祝贺主君、主母早生贵子”等恭贺的话层出不穷。 毕竟说吉利话又不要钱,还能方便露脸,那自然是可劲的说。 最后,华兰这位大娘子也是简单露了个面,和几位家生子出身的大管事见了面。 看着一位位离去的管事,华兰的心里其实还有些遗憾的。 本来她还想着学内宅时的动作,再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做出个杀鸡儆猴的样子。 谁曾想这短时间里,把管事带来的账册如何和府上往年的账册对比,也是没找出大的差错,也是只能不了了之。 回去的路上。 杨文远见华兰气色不好,一问竟是因为这般,当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人大多都是家生子,还指望着把这金饭碗捧到后代子孙呢,小贪还有可能,大错怎么可能出?” 杨文远掰着手指说道: “而且就算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害怕惹了主人家不高兴致使被赶出去,若是能自己填补的,多半也是自己填补好,才会报上来。” 在这年节,世袭勋贵人家的家生子其实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只要不是主家的情况实在是危如累卵,他们心里绝对不会生出什么大的坏心思。 杨文远好一阵打趣华兰,惹得娇嗔不止。 等中午席面摆好后,杨文远便差使长青去唤柳承翰过来。 既然心里已经有对柳承翰托付重任的心思,杨文远自然也是从各方各面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不,柳承翰前几天刚回京,杨文远便将其安排在了侯府不远处的坊市内。 那处坊市性质和积英巷差不多。 本来杨文远想把那院子直接送给柳承翰的,毕竟别人都有千金买马骨的阔气,杨文远不至于不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更别说区区一处别院了。 不过柳承翰却是拒不接受。 用他的话来说,无功不受禄。 本来就被杨文远安排了份好差事,自己做的都是分内之事,哪里敢要什么赏赐。 至于那些采买烟作坊的举措,柳承翰则是谦虚说“都是依托侯府的威名”。 这话说的,杨文远即便知道真相,但心里还是被柳承翰的马屁拍的轻飘飘的。 最后柳承翰推辞不过,还是住进了那处别院,不过事先两人说好,只是暂住,等一离京,便归还。 侯府内湖。 旁边的大厅内。 席面已经准备好,柳承翰也携着自己的妻子吴氏,女儿柳婵出现。 两家人见面,首先便是寒暄了一阵。 在外面,柳承翰是杨文远的下属,但在家里,杨文远和华兰却还是没什么架子,亲切的喊了声表哥,嫂嫂。 旋即便看向了旁边怯生生的小侄女柳婵。 “这便是婵儿了?” 华兰看着柳婵可爱、粉嘟嘟的脸蛋心里不由得生出欢喜,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长命锁递上: “先前未见着,现在才有机会拿出来。” “婵儿,还不快谢过婶婶?”吴氏看着华兰对自己女儿亲热样,心里很是高兴,忙出声催促道。 “谢谢婶婶……”柳婵显然是有些害羞内向,眉眼低着,只敢偷偷地看着这未曾见过的貌美婶婶。 “行了,落座吧。” 杨文远招呼着众人入座,但随即,杨文远和华兰的眼光皆是一顿。 只见不远处,柳承翰正小心搀扶着吴氏慢慢坐下,这一副关切的样子,让杨文远与华兰不约而同地互相看向对方。 双目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然—— 吴氏怀孕了! (本章完) 第174章 书房考校 走对了路! 第174章 书房考校 走对了路! “嫂嫂,这是怀上了?”华兰看着吴氏和柳承翰,主动开口问道。 “嗯!” 柳承翰搀扶着正满脸慈爱轻抚自己孕肚的吴氏坐下,回道: “刚怀了没两个月。” “两个月?”华兰面露诧异。 这岂不是还在自己婚后,柳承翰被杨文远派出去做事的时候? 别人外出奔波,连二胎都有了,而自己每日在家辛劳,却是到现在还没迹象…… 华兰恭贺的同时,心里也是莫名泛起些许酸意。 “这还得谢谢文远。” 柳承翰点了点头,开口道: “如若不是杨文远务必让我出门在外时把家人带上,我夫人也不会怀孕。 文远,我敬你一杯!” 见柳承翰把妻子怀孕的功劳放在自己身上,杨文远自然是推辞不受,摇头道: “表哥你这话说的,这都是我身为表弟应该做的!” “……” 这话一出口,杨文远肮脏的脑子率先觉得有些不对。 好在柳承翰没有网上冲浪的经历,依旧保持着淳朴,所以对杨文远的话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依旧是热烈的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看着华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给惊住,杨文远暗暗一笑—— 深藏功与名! 柳承翰起先在杨文远这接下差使,准备外出汴京为侯府办事,本是想着简装出行,把妻女留在父亲家里,好让自己全身心的投入社畜大业。 不过这事让杨文远知道后,立马规劝他将妻女一起带上。 办事嘛,什么时候都行,但是在这交通不甚便利的大周,若是一家人相隔天南海北,那得空见面的时候可就难了。 况且把家人带上对办事业也没什么太大耽误,侯府又不差这点差旅费和时间。 若是把妻女丢在家里,这一年里也见不上几次面,杨文远当然不想看到这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场面。 而且还能借此举拉拢人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现在的结果便很好,看着柳承翰和吴氏感激的眼神,杨文远心里很是受用。 “太好了!” 因为这突然怀孕这一档子事,使得华兰对吴氏更加热情了,只见她很是热切的让杨文远去和柳承翰坐到一起,而自己坐到吴氏边上,脸上写满笑容。 显然是想去吴氏那学习学习经验,看看能不能从中推敲出什么道理。 妯娌俩说着话,杨文远也和柳承翰相谈甚欢。 这场席面下来,两家人的关系眼看着更加的融洽贴近,没有先前时的拘谨。 眼见着华兰和吴氏越聊越热切,杨文远也有意和柳承翰聊聊工作事务,因此席面撤下后,杨文远朝华兰说道: “你陪嫂嫂和婵儿说会儿话,在府上逛逛,我和表哥去书房谈些事。” 华兰虽然不明白就烟作坊的玩乐事,有什么值得去讨论的,但也是理解的点头应道: “伱去吧。” 说完,吩咐翠蝉给吴氏和婵儿各拿来一个精致的手炉暖手,便带着两人往梓泽居走去。 “嫂嫂,昨日下面庄园有位管事往家里送来了一张白狐皮,我正想着怎么处置呢,现在刚好听了你怀孕的事,想必这张皮子就是为你特意备着的……” 女眷们的声音渐行渐远,杨文远旋即也是领着柳承翰来到外书房。 穿过值守亲卫把守的门扉,杨文远把柳承翰带入偏里侧的外书房。 这间外书房不是先前领着长柏、顾廷烨去的那间书房。 那间外书房是置放信件和整改的地图,这间外书房则是理出的侯府所有账本,包括黑火药作坊的种种明细。 进屋后。 杨文远拉下墙上的壁画,从其后墙中暗格里拿出一卷足有砖头厚的账本,递到柳承翰手上。 “你先看看。” 公归公,私归私,到了谈事情的时候,杨文远虽然依旧表情不变,但语气却远没有刚才那么随和。 柳承翰恭敬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一张口便是询问,而是默默将杨文远手上的账册接过,细细翻看起来。 柳承翰一边看着,杨文远一边说道: “就如同你所看到的,这上面便是你之前,以及你之后的所有侯府麾下的烟火作坊的账册总和,而采取的记账方式,便是你外出汴京前,我教授给你的记账手法。” 柳承翰点了点头,不过手里翻看账册的动作依旧不停。 正如杨文远所说的那般,这整本账册都只有烟作坊这一项事务,而且都是用杨文远说的那种记账方式记录开支、收入,原料流向等明细。 在柳承翰看来,就算使用了这种相比于当前市面上流行的记账方式更高效的方法,但得出的账册依旧这么多…… 从侧面可以看出,对于烟作坊这项买卖,杨文远可谓是无与伦比的重视。 见柳承翰的翻阅速度越来越快,只在特定的地方停留片刻,便立刻略过后面的内容,杨文远心中甚为满意。 不得不说。 虽然前世杨文远当社畜的时候,极为厌恶谜语人领导,觉得他们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实在是不为人子。 但是当轮到自己时,那又是一番天地。 起码从现在来看,就能轻松得出柳承翰心思敏捷的结论。 当个谜语人有时候确实有用。 半晌后,柳承翰就把账册翻完了。 杨文远出声问道: “看的这么快?看清楚了吗?” 柳承翰将账册重新合好,回道: “看清楚了?” “真的?” 杨文远略作调笑道: “我过来是让你看看这本账册里面的明细有没有出错,你翻得这么快,能算清楚吗?” 柳承翰默默不语,显然他是个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变成了个严肃正经的性子,不想和杨文远聊这些没意义的话题。 你侯府上有这么多管家,需要这么郑重其事的把我叫到书房里,就为了考校账房先生的本事? 好吧,见到柳承翰这副工作狂人的态度,杨文远也是当即调整自己的风格—— 那我杨文远也是个能适应员工的老板。 杨文远旋即把脸一整,询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这账册给你看吗?” “因为我前几个月给你寄的信?” 柳承翰似乎是心中胸有成竹,回答道: “你这给我看的账册,上面的内容和我上次信里询问的问题一模一样,不光我手下的那些烟作坊在往淮南西路的黄州运送硝石和硫磺,侯府收购的所有烟作坊,包括汴京里的,都明里暗里地通过各种方式往黄州运送这些爆竹原料。” “而且时间点是从今年下半年开始。” 柳承翰继续说道: “先前都是往汴京城里送,但今年下半年一到,这些原料的转运中心就成了黄州。”这下,杨文远脸上的满意几乎是止不住了。 当初自己的决定果然是做对了。 什么是人才? 这就是人才啊! 还好当初柳承翰没继续硬着头皮去参加科举,那根本就不是你的赛道啊! 在我杨文远的麾下做事,不比那什么劳什子的科举有前途? 哦,原来我几个月后也要去参加科举啊,那没事了! “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杨文远依旧想考校一下柳承翰,于是询问道: “为什么今年下半年开始,就不再运往汴京,而是转往黄州?” “是因为黄州周边水域发达,方便运送?同时那里也是杨家的族地,能让你放心?”柳承翰紧接着回复道。 从这些账册明细,以及杨文远的态度上看,柳承翰这下心里百分百确信了这些硝石、硫磺很受杨文远的重视,为此甚至不惜钱财大肆收购这些爆竹原料,因此才得出了以上结论。 毕竟这些东西这么受杨文远的重视,一定要妥善保管,再考虑到想要大量囤积这些东西,必定要走水路运送,所以才把地点定在了杨家发家的地方黄州,而不是天子脚下汴京。 既是为了运输,也是为了确保自己的所有权。 不过就类似于华兰不理解杨文远对烟作坊的执着,柳承翰虽然知道烟作坊的真实作用,但也有些不理解杨文远的目的。 从杨文远采买烟作坊后的动作—— 只要采购完烟作坊后,杨文远必定会用诸如试验新型烟爆竹、运送原料的船只不小心侧翻,亦或是原料被大雨浸湿等理由,借机减少烟、爆竹产量,就能看出一二。 烟作坊只是借口,硝石和硫磺才是唯一目的。 但问题又来了…… 这两样东西到底有什么用途,能让杨文远如此不遗余力的囤积? 硫磺能干嘛柳承翰没了解过,因而不知道它的用途,但是硝石他还是了解一二。 莫非杨文远是想垄断夏日冰饮市场? 还是想做个更大冰嬉场地?柳承翰心里莫名生出了个冷笑话。 对于柳承翰的回答,杨文远颇为满意。 在不知道黑火药作坊的前提下,柳承翰已然是将外面展现出的益处说的大差不差,可见他的头脑谋算。 好在天赋树没点在科举上…… “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杨文远颔首道: “只不过对于这些,我还有别的心思,不过这些还有后用,正待验证,所以不便与旁人说。” 杨文远自然不会因为这短短的几个月,便会对柳承翰掏心掏肺。 就算是他是自己的亲表哥也不行! 不过上面的话也差不多够了。 若是真的想取得别人的信任和效忠,纵使有什么不好直言相告的事,也不需要用别的理由藏着掖着。 直截了当的告知,这件事的背后有更重要的理由,但是当前时机不合适,以后再告诉你。 这样最后说起来,也能更让人信服。 不过,关于柳承翰工作的重要性还是要点明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 杨文远认真的看着柳承翰的眼睛,出言道: “从现在…不,从采买硝石和硫磺的那一刻开始,这放在暗地里的事项就已经是侯府当前最紧要的事。” “是!” 虽然杨文远没有把背后的计划全盘托出,但是就这开门见山直说,以及信任的态度,却是让柳承翰心里更加信服。 直接把自己的难言之隐告知手下,天地下这样的主君哪里找? 只听杨文远开口道: “我采买烟作坊是为了硝石和硫磺的事,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一人得知……” 杨文远略微顿了半刻,继续说道: “随着这烟作坊摊子越来越大,而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也是分身乏术(参加科举^^),我想把这档子事全都交由你,你意下如何?” 杨文远这番话言恳意切,再加上先前的铺垫,虽没有让柳承翰当场纳头就拜,五体投地,但也是让他喜上眉梢,忙道: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果然是工作狂人,对于杨文远加担子的要求,一点不乐意都没有,反而是满脸高兴的应承下来。 也对,虽然管的多了,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升职加薪了啊! 杨文远可不是后世那些喜欢画大饼的老板。 两人谈完公事后,一同结伴去找华兰、吴氏汇合。 梓泽居内。 “你来的刚好!” 温暖如春屋内,华兰见着杨文远来了,当即起身来到杨文远身边,说道: “我准备用下面前几日送来的白狐皮毛给嫂嫂做一件云肩,但是嫂嫂怎么都不同意,你帮忙说说话。” “这可使不得!” 吴氏跟在后边说道: “我婵儿刚拿了长命金锁,又要拿狐皮,实在是不好意思。” 华兰出声解释道: “这有什么,都是一家人,再说我是为嫂嫂肚子里的小侄儿准备的,总不能婵儿有了,弟弟没有吧?” “婵儿,你说是不是?” 旁边正吃着软酪的柳婵听到华兰的问询,一脸懵圈,但看着美丽异常的婶婶,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你看!婵儿都说同意了!”华兰开心道。 吴氏还要推辞,但杨文远已经接过华兰的话头,跟着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云肩这两天做好就送过去。” 下面送来时,狐皮已经处理好了,只要赶些时间,很快便能弄好。 吴氏见状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柳承翰。 柳承翰明白杨文远夫妻俩的真心实意,当下也没拒绝。 “那就麻烦弟妹了!” “没什么麻烦的!”华兰这才露出欢快的笑容。 (本章完) 第175章 我只需略微出手, 第175章 我只需略微出手, 见吴氏答应收下,华兰当即便唤来侯府的裁缝女使,兴致勃勃地和吴氏一同讨论云肩应当如何制成今年流行的样式。 探讨出结果,眼见着天也开始暗了。 随后柳承翰便提出告辞,携着妻女离开平阳侯府。 夜晚。 梓泽居。 此时杨文远和华兰夫妻俩正在用晚饭。 古色生香的厅堂内。 桌上摆满了丰盛饭菜,但华兰此刻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应当是没什么胃口,吃饭都是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 身侧的杨文远一眼便看出华兰是在想吴氏怀孕的事。 不过这还不简单? 杨文远向来是乐于助人的,更何况是自己的枕边人。 见华兰实在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杨文远也只是简单囫囵了几口,便虎背一弯,伸手将华兰屈膝抱到胸前。 “你干嘛?” “没干嘛,就是看你吃饭没胃口的样子,应当是今天运动少了……” “……” 第二天。 除夕。 这时候日子已是年底。 大雪虽然已经于一旬前停了,但因为汴京天寒的缘故,城内各处依旧有许多积雪尚未融化。 这些雪堆已不再是当初皑皑白雪的纯净,其上早已泥泞满身。 天冷再加上积雪渐渐融化,使得如今的汴京虽然不再下雪,但相比于先前,天气更显得几分湿寒彻骨。 清晨。 就算昨夜辛苦了许久,但今天天一亮,杨文远和华兰夫妻俩便早早起了床。 华兰指挥着家中大小女使洒扫门闾,洗去尘埃,清净庭户。 杨文远则是直奔书房,书桃符春牌。 已经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字,还有日常课业的研习,杨文远的字虽然还称不上书法,但比起往昔已是有了很多的进步,现在也不惧于书写桃符了。 这不,今年桃符春牌已经被杨文远大包大揽的接下。 不光大门口,还有府内其他需要钉桃符的庭户、门扉,也都被自信心爆棚的杨文远收入囊中。 待这些准备好,杨文远便同华兰一起清扫祠堂。 祠堂内每日都有专门人打扫,大多洁净如新,只有那些祭台上的祖宗牌位因为静置了太长时间,以及线香没日没夜的燃烧导致表层上落了层灰。 每天这个时候,都需要杨文远这位杨家主君来亲自拂拭,一个个掸掉其上落着的灰尘。 清扫完毕后。 夫妻俩再度跪在蒲团上叩首虔诚祷告,一上午的时间便已经过去。 其他各种过年时应需准备的年货、年食等,都已经让下人早早采买准备,用过午饭,身为主君主母的两人也能暂得清闲。 杨文远正想着下午没事做,是不是去睡个午觉呢。 这时,顾廷烨的亲随石头上了门。 给杨文远带来了下午在樊楼一聚的传话,除了他们俩,还有齐衡。 杨文远自无不可。 反正这时候也没别的事要做,不如出去喝喝酒,吹吹牛皮。 有杨文远的全权放手,华兰现在对于府上的所有事可谓是了如指掌,杨文远这边刚应下,华兰就闻讯而来。 当然,华兰这着急赶来自然不是为了拦下杨文远,而是给杨文远带了件厚厚的长氅。 杨文远身材健硕挺拔,但华兰也是女子中少有的高个头,外加上身材比例极好,此时给杨文远披上长氅,系着绳带,只需杨文远略微弯腰,自己稍稍踮脚便可。 一边系着绳带,华兰一边小声絮叨着: “你要出去玩我又不拦着伱,但你就穿这么点,不怕惹了风寒啊?” 杨文远自诩身体壮实,身子骨硬朗,向来都是能轻便些就轻便些,刚才就简单罩了层外袍就要出去。 “而且这外面的雪才刚开始融化,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你就穿这么点……” 说着,华兰抬眼轻嗔了杨文远一眼: “我算是知道母亲为何总是那副唠叨模样了,想来都是因为不省心闹得。” 看着身前为自己温柔细心整理着装的华兰,俨然是一副关心丈夫的小媳妇模样,杨文远心里可谓是抹了蜜一般。 有这样的贤惠妻子,何愁家族不兴? “好了!” 华兰系好绳结,很是满意的拍了拍杨文远身上的长氅,一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而杨文远也很是上道,无视一旁长青、翠蝉两个单身狗眼里的惊诧和嫉妒,径直在原地转了圈,笑着问道: “如何,夫人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华兰可是没有杨文远的那副厚脸皮。 这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当众秀恩爱,当即俏脸一下变得通红。 本来想着让杨文远可以出门了,但是骤然被杨文远这番话激了一下,华兰觉得自己不能平白吃亏,当即眸子里的杏眼滴溜转了转,随后便把自己头上带着的毛绒护耳取了下来,递给身前略显懵逼的杨文远。 “本没有什么要说的,但看你像是担心有些冷了,这护耳便给你吧。” 杨文远这下可谓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本只是想秀一下恩爱,谁曾想还有这一茬? 自己等下可是要出门访友的,这戴着明显是女性样式的护耳,这合适吗? 不过华兰可不管杨文远心里怎么想法,看着脸色纠结,扭拧在原地的杨文远,立马帮他做了决定。 只见华兰用力踮脚,一手搭在杨文远的肩膀上,一手拿着护耳顺势往杨文远的头上一套,便已然功成。 片刻后又觉得有些歪了,便是浑不顾忌的靠在杨文远身上,帮着摆正。 过了半晌,华兰总算是满意了。 “好了,去吧!” 华兰端详着此刻的杨文远,眼里的满意更甚先前。 难怪自己刚才觉得有些不协调,这下护耳一上,立马顺畅了! 杨文远能怎么办,自己老婆,也就只能宠着了。 “长青,你也跟着去!” 杨文远本在心里想着出了门就摘下,免得出去不好示人,但这时却见华兰把长青唤了过去,低声嘀咕了两句,随后便见长青像是被打了激素一样,猛地点头不止,转而目光炯炯的回头看向自己。 华兰这时也是靠在杨文远身边压低声音道: “官人,你这护耳可要戴好了,免得冻着耳朵了。” 杨文远:???自己这是被威胁了? 杨文远正心想,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被女人挟制,就又听华兰继续说道: “若是冻着了,我可心疼了……” 杨文远心里满意,这才对嘛,却又是一句话传来: “那样为了官人的身体,怕是晚上要早些歇息休养为好。” ??? 拿自己的性福生活要挟? 杨文远对此心里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怕? 于是当即回道: “知道了!” 出了门。 杨文远上了马车,长青则是一屁股坐在车夫的位置上。 虽然外面依旧寒风习习,但长青嘴角的弧度却是怎么都压制不住,几乎要笑出声来。 马车缓慢的走着。 片刻后,杨文远悄悄探出脸来,将护耳掩藏在车帘后面。“长青,我把护耳摘了,你回去别说啊!” 杨文远正要摘下,就听前方传来长青幽幽的声音: “公子,对不起了……” “什么?” 杨文远动作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倒反天罡,这是你一个亲随该说的话吗? 杨文远正要说话。 岂料此时的长青转过头,一脸的视死如归。 “公子,你是知道我的……” 长青的表情怎么说呢…… 杨文远很难形容一个黑炭壮汉的脸上,是怎么出现扭捏的表情,并且“含情脉脉”的与你对视的。 总之就是很难评价的恶寒。 “主母说年后就把翠蝉许给我。” 长青眼里饱含热泪,其中似乎夹杂着几分控诉与幽怨。 “我想娶媳妇了!” 靠!美人计! 杨文远没想到竟是演了这一出。 没想到自己锻炼了长青的体魄,却是没有打磨长青的精神。 不过是小小的美人计罢了,居然这么经受不住考验! 换做你家公子我…… 杨文远想了想,觉得还是换个话题为好,这种小问题不值得纠结。 “我不是答应把翠蝉许给你了吗?”杨文远有些疑惑问道。 这话一出口,长青的表情更是难绷。 语气带着世风日下的悲凉。 “嗯!” 杨文远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心里很是高兴,热切道: “对啊!这不就得了,主母那说了不算。” “但是现在一年都快过了……”杨文远正开心的时候,长青默默加了一句。 杨文远表情一滞。 好像是哈…… 自己从盛家那开始就给长青画饼了,婚后也是画了几次,但每次都是往前推了一点点—— 公子我先娶,以后有相中的直接说。 翠蝉不是我的陪房。 到时候把翠蝉许给你。 然后就到了现在…… 杨文远:汗流浃背了,老弟! 前脚在柳承翰那还觉得自己是个不给手下画饼的好老板,谁曾想现在就受到了长青——这位肚子都快被炊饼撑圆了的当事人的灵魂拷问。 ‘杨文远,我老婆呢?!’ 杨文远很想解释自己是暂时忘了,但眼看着长青那副透露出在这件事上已经被伤透了心,根本不相信的眼神,只能默默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回头看我干嘛?把头拧回去,别把马车钻进沟里去了!”面对着血淋淋的事实,杨文远只能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哦。” 长青从善如流,只抬眉瞟了杨文远的鬓角一眼,见杨文远恼羞成怒,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驾!” 马车内。 杨文远郁郁的把车帘放下,开始对自己最近的行为做出深刻的自我检讨! 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这句话说的丝毫没错! 想我杨文远,这么一个博闻强记 耳闻则诵的纯情少年,素有诚实小郎君的名号,竟都在其中折戟沉沙。 我被酒色所伤,竟如此憔悴,从今日起,戒酒! “喝喝喝,饮甚!” 樊楼顶层的厢房内,杨文远在顾廷烨和齐衡略带艳羡的表情下,热情的招呼着两人畅饮。 俗话说得好,生活就像被强健,如果不能反抗,就一定要学会享受。 再结合一句:“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如此两相结合,杨文远的思路便一目了然了。 从马车上下来后,杨文远先是遮遮掩掩地来到顾廷烨包场的顶楼上。 不过一上楼梯后,杨文远便不再掩饰。 反而是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女式护耳露出了来。 当走进屋,迎来顾廷烨和齐衡诧异、不明就里的眼神时,杨文远坦然以对。 “哎呀,来晚了!” 杨文远丝毫不提自己在路上故意磨磨蹭蹭,估摸着他们都到了才上来的事情,很是热情的走上前来,开口道: “刚才在家里被夫人缠着腾不开功夫,好说歹说,总算是让我来了。” 没等两人说话,杨文远便自问自答的指了指自己戴着的护耳。 “哦,你说这个啊?” 杨文远装作满脸无奈的坐下,解释道: “我家夫人的那副脾性你们也应当知道,最是操心我的事。” “这不,看我急着出来,临行前就把她的护耳给我了,叮嘱我一定不要冻着。” “唉,女人就是麻烦。”杨文远摇了摇头。 说着,抬头看向身前略显呆滞的顾廷烨和齐衡,语气中带着羡慕道: “还是你们俩好,想出门就出门,不似我这般,每天都要被家里夫人操心这,操心那,忒烦!” “你们说呢?” “……” 顾廷烨和齐衡此刻眼睛中带着明显的懵逼。 怎么说? 我怎么知道怎么说! 好好的一个年前聚会,难得暂时脱离了读书的苦闷生活,现在突然被…… 也就是不知道凡尔赛这句话,不然他们俩当场便能脱口而出,杨文远这番话是妥妥的凡尔赛炫耀。 顾廷烨和齐衡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一眼,不知道此刻心中的感受应当用什么话来形容。 怎么说呢,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糊了一脸一样,突然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了! 饭没吃,菜没上,酒没喝,突然感觉肚子饱了是一种什么感受? 长青:我也深有体会! 看着顾廷烨和齐衡的表情,杨文远歪嘴一笑。 呵呵。 一个想和别人小姑娘早恋的青涩处男。 一个被自己美好婚姻生活所蛊惑,渴望和睦友爱家庭氛围的浪子。 现在骤然面对自己这一番狂轰乱炸,哪里还会怀疑自己的。 这不得纳头就拜? 而眼下顾廷烨和齐衡的表现,就很符合杨文远在路上的构想。 我只需略微出手,便已是世界的极限! 不过这还不够,杨文远想让眼前的这两位,明显还未尝过“爱情的苦”的挚爱亲朋,能够充分体验其中的苦楚,以自己为鉴。 “长青!” “怎么了公子?” “去后厨打包两份软酪。” 杨文远转过头对着两人腼腆一笑: “没办法,你们华姐姐最是喜欢这里的软酪。” (本章完) 第176章 你下贱! 夫纲不正怎么行? 第176章 你下贱! 夫纲不正怎么行? 如果有一天。 你请你同在一家书塾,刻苦读书的同窗好友一起出来吃饭,但是他来了之后,一直和你抱怨“家中悍妇”的所作所为。 请问,此刻的伱是什么感受? 内心暗自窃喜? 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还是庆幸幸免于难? 别人什么反应不知道。 但是此时此刻,手里正把玩着杯盏碎片的顾廷烨,以及脸色涨红,嘴角紧抿的齐衡,似乎能叙说一二。 “停!” 实在是受够了杨文远喋喋不休的顾廷烨终于是忍不住了,抬手喝止了杨文远叨逼叨。 “这是你自个儿家里的事,没必要在我们面前一直提。” 顾廷烨没有说“抱怨”。 因为结合杨文远那说话的表情和语气,怎么也不像是在抱怨的样子,反而更多的…… 更像是炫耀! 顾廷烨这下顿时似有所悟,心中暗骂道: 妈的,真该死啊! “唉,都是兄弟!” 杨文远也是头一遭在别人面前秀恩爱,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件令人身心愉快的快事。 除了容易没朋友之外,可以说是毫无弊病! 见杨文远还要说,齐衡也是听不下去。 他虽然对于杨文远甜蜜美好的婚姻生活很是向往,希望以后和明兰也能这般,但可没有被别人秀一脸的受虐倾向,更别提杨文远这高强度输出了。 “我这次找你们是有要事相商。”齐衡趁着杨文远换气的功夫,连忙出言道。 “哦?是元若你撮合的?” 杨文远面露惊讶,他看到是石头上门,再加上这快过年的时候,也就顾廷烨有这闲情雅致喊人出门喝酒,所以开头便先入为主,以为是顾廷烨在家闲着无事,特意撺掇出来玩乐。 没想到居然是齐衡这个乖宝宝。 “嗯!” 齐衡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这不是马上就要春闱了嘛,所以我想着大年初二的时候,若是大家有闲暇,那我们三位同窗便相邀着一起去盛家拜访庄先生,二位哥哥觉着如何?” 看着齐衡的一脸急切,酒桌上的杨文远和顾廷烨相视一笑,露出莫测的笑容。 你是为了拜访庄学究吗? 你这分明是馋明兰的身子,你下贱! 盛家书塾的诸位郎君里,除了长枫知不知情尚未可知,但杨文远、顾廷烨和长柏三个,对于齐衡窥伺明兰之心可是早就了然于心。 甚至在私下里各自探讨过。 如今齐衡突然来这一出,在杨文远和顾廷烨看来,这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分明是假借庄学究的名义,去盛家见见许久未曾蒙面的心上人明兰。 “我同意!” 顾廷烨对于齐衡和明兰两人的感情,向来都是抱着怂恿、鼓动的态度。 恨不得控制住齐衡的手,让他拉着明兰一起私奔才过瘾。 这还不够。 若是等齐衡和明兰踏上马车。 抬眼一看,驾车的那个马夫也必定是顾廷烨亲至。 顾廷烨当即豪爽道: “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做,那一起结伴去盛家登门拜访也是不错。” 顾廷烨回答完,在场的两人顿时将目光锁定在杨文远身上。 只见杨文远耸了耸肩,答道: “你们是不是忘了华兰是盛家的女儿?初二去盛家自然是少不了我的。” “行,那便这么说定了!”齐衡乐呵着道。 看他那副高兴的样子,指不定是已经在心里想什么美事呢。 夜晚。 梓泽居。 华兰看着携着些许酒气,拎着食盒走进门的杨文远,美目中不由得涟漪出些许讶异。 自己的护耳赫然依旧被杨文远戴在头上! 朝杨文远身后的长青投去疑问的眼神,也只是得来肯定的点头。 不对呀。 自己把护耳强戴在官人头上,只是按书上说的那样,女子须得偶尔耍些无伤大雅的小性子,这样更能促进夫妻间的感情。 怎么杨文远就照做了呢? 不怕丢人吗? 见华兰露出呆萌的神情,杨文远心里越发得意,当即哈哈一笑,将手里装着软酪的食盒递上前。 “樊楼的软酪,你最爱吃的!”杨文远脸上表情紧绷,还故意把护耳往华兰身前摆弄了下。 “哦……” 华兰面露迟疑地接过杨文远递来的食盒,但心里的诧异还是掩饰不住,纵使有长青的点头示意,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官人,你这护耳一下午都没摘下来?” “没啊!” 杨文远没做亏心事,因而很是理直气壮,转头便朝身后的长青问道: “你说,我摘没摘?” “没!”长青回答的很是肯定,一点都没有被威逼的勉强。 华兰心中的疑窦依旧未解,不过杨文远却是管不了那么多。 毕竟没做过就是真的没做过! “用饭吧,这些都是我从樊楼装回来的,还是快些趁热吃!” “嗯呐~” 梓泽居的小案桌边。 趁着翠蝉从食盒里取出菜肴的功夫,杨文远和华兰说起了下午的事。 眼见着随着春闱的临近,齐衡的举动越发频繁、大胆,杨文远也是把齐衡对于明兰的感情说了。 “什么,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喊你去的?我还以为是顾家二郎呢……” “商讨初二一起去盛家?为什么?” “啊?!元若对六妹妹有意思?” 听了杨文远的娓娓道来,华兰只觉得这世界好像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了。 ‘齐衡看上了明兰,这怎么会呢?’ 但看着杨文远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及把顾廷烨和长柏都招供了出来,华兰这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这事太过惊奇了,我得先缓缓。” 杨文远理解的点了点头。 也是,齐衡和明兰这对儿,在旁人眼里,怕是比杨文远和华兰这儿更令人震撼。 半晌过后。 杨文远正吃着饭呢,突然听眼前沉思的华兰默默抬起头,缓缓开口道: “不行,这么大的事,等到下次回门的时候,我得和祖母说说……” 下次回门? 杨文远吃饭的动作一顿。 不就是初二了? 喉咙急忙耸动把食物咽了下去。 “别啊,这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杨文远告诉华兰也只是以局外人吃瓜的角度,和自己夫人分享这件趣事,可不想因为自家的原因,毁了这段还在懵懂里的少年爱情,连忙道: “我这也是妄加揣测,你这要是回家和你祖母一顿乱说,结果弄错了,这后面该如何收场?” “不是你刚才说的那般言之凿凿吗?现在反悔了?” 华兰皱着琼鼻瞪了杨文远一眼,恶狠狠道: “若那齐衡做事真如你说的这般大胆,那可关乎六妹妹的名节!我这家里的大姐姐焉能不管?” 杨文远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才刚当了一次背后议论人的长舌妇,就自食恶果了。 “不是不让你说,是这事不好说。” 杨文远语重心长道: “这事还未发生,属于还在构想中,连犯罪未遂都够不上,你懂吗?”“再说,就算事情是真的,你同家里的祖母说了,祖母能怎么办?” 杨文远装作双手一摊,分析道: “是把齐衡赶出去,还是把明兰招回寿安堂?” 说着,杨文远背起手,在屋里踱步起来。 “赶走肯定不行,齐家家大业大,不是盛家能招惹的,这下就只能把明兰招回去了。” 华兰点了点头,肯定杨文远的分析。 “对呀,不再让六妹妹去书塾,这样日子久了,自然就没了情分。” “哪有这么好说?” 杨文远摇头否定道: “齐衡不似我和顾廷烨那般,百丛中……” “嗯?”杨文远正欲畅所欲言,却是突然灵光惊厥,立马把已经到口的话收了回来。 “总之就是齐衡从小被平宁郡主在家里养着,连同龄的女使都见过不多,如今骤然对明兰起了心思,这么多年积压的情绪一上来,现在莫说是看上了明兰,就连说是对明兰情根深种也不为过。” “你这突然把明兰从他身边掳走,你觉得他心中的苦闷抑郁,将往何处使劲?” 杨文远停到华兰面前,撸起腿袖慢慢蹲下,和她四目对视,一字一句道: “这样下来,他怕是连读书的心思都没有,况且现在就连平宁郡主都对这苦命鸳鸯暂且忍下了,你一个非嫡亲的大姐姐贸然插手……” “若是将来齐衡没考上进士,你觉得齐家会迁怒于谁?” “平宁郡主已经知道了?” 华兰听着杨文远的话,脸色越来越难堪,倏然听到平宁郡主已经知道了,黛眉当即紧紧蹙起,担忧道: “那她老人家不会对六妹妹不利吧?” 杨文远见自己一番真话带“恐吓”,差不多把华兰的想法打消了,这才宽声道: “放心吧,夫人。只要我们袖手旁观,尊重他人命运,不在春闱前因为此事扰乱齐衡的心绪,平宁郡主怎么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来。” ‘虽然也没什么怕的。’杨文远心中暗暗道。 见华兰依旧不言,杨文远继续开口: “放心,明兰是个伶俐的性子,只要不被平宁郡主认为硬是要死缠着自家宝贝儿子不放,那明兰妹妹自然也不会有事。” 和华兰成婚后,以及有了为顾廷烨外出奔波的前车之鉴。 对于其他人的事,杨文远是没什么心思再管了。 费时费力不说,还要兼顾各人感受。 而且若是处理不得当,最后还会落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杨文远是没心思做别人的救火队员了。 与其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还不如关起门来把自己日子过好。 只要不是和自己有太大牵扯,那就在家里搭个梯子,坐上自己房顶看戏。 这不香吗? 若不是王若与在那放印子钱被自家管事恰巧碰上,还用了自家名声扯大旗,其实杨文远也没心思找她麻烦。 至于盛家的事。 因为和华兰结亲的关系,有些关乎整个家族名节的事,可能因而波及到自身,杨文远能管还是须得管一管。 至于原本故事线里。 这盛家出了什么样的,能牵连到亲家的大事吗? 在杨文远记忆里,好像没有。 若非要强行牵扯,那便是王若与借王若弗的手,毒害盛老太太的事。 不过如今因为杨文远推波助澜的印子钱一事,王家两姐妹如今算是闹掰了,王若弗现在和盛老太太关系也日渐改善,那下毒这一事,自然是是腹死胎中了。 而类似于明兰和齐衡这些事,杨文远自然是作壁上观。 听着杨文远理清头绪,华兰这下不开口了。 沉默片刻后,复而又朝杨文远弱弱问道: “真的不能和别人说吗?” “不能!” 杨文远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你告诉谁,便是害了谁,便是你祖母也不行。” “夫人,你也不想你祖母为此事左右为难吧?” 见华兰表情似乎有些低落,杨文远脸上严肃一改,立马嬉皮笑脸道: “咱们关起门来把自己的日子过的红火才是真,那别人自己的事,便由他们自行决断便是。人家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感情这东西更是说不清,夫人你觉着呢?” “嗯呐~”华兰轻轻应了一声。 杨文远这才重新落座。 他早就饿了,刚才还说了那么多话,更是添了几分饿意,立马对着眼前丰盛的饭菜大快朵颐起来。 但华兰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吸引了心绪,当下没了胃口。 本就吃饭慢,这下更是慢上加慢,一口菜能嚼到天荒地老一般。 杨文远见状,夹起一筷子菜递到华兰唇边。 “夫人,赏个脸?啊……” 华兰还从未被杨文远用筷子投喂过食物,当下红着俏脸轻轻嗅了嗅,立马闻到了扑鼻香味,这才有了些许食欲。 樱唇轻启,满脸红霞的将食物吞进檀口。 “怎么样?”杨文远关切问询道。 “还行……”华兰感觉两颊很是温热,低声哼唧道。 她没看清杨文远夹的是什么菜,只觉有些甜的过头了,向来是那樊楼大厨新作的菜式。 “嗯!” 杨文远装作正经的点了点头,随后在华兰震惊的神情下,拿出一块手绢擦了擦手里的筷子。 面对华兰的惊诧,杨文远轻描淡写道: “脏了,擦擦。” !!! 华兰感觉脸更热了。 不过不是羞涩,而是怒上心头。 当即伸出食指,指着杨文远娇叱道: “你先前可不是这样子!” 脏? 你之前分明是当宝贝似的呢! “是吗?” 杨文远疑惑的反问道,不过他嘴里突然冒出一句: “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华兰狠狠的撂下一句,随后便双手叉腰的侧过身坐着,等待杨文远来安慰。 这刚有点胃口,立马就被气饱了! 杨文远了然的点了点头。 随后见了华兰这一副很是合适的姿势,心里也是暗喜。 当即一个箭步上前,轻易便将华兰拦腰搂抱起来。 “啊~!” 华兰只觉得身体骤然腾空,一双素手不由得搂住了杨文远的肩膀和胳膊。 “你干嘛?” “运动啊!” 女使和下人早已被屏退,杨文远此时一边往床榻边走着,一边说道: “你胃口不好,就需要多多运动。等你累了歇一会儿,就有胃口了。” 看着杨文远那眼里正“燃烧着的复仇火焰”,华兰瑟瑟发抖。 “别,官人,我错……唔~!” 杨文远心中冷笑:白天的气焰哪去了? 现在才知道求饶,晚了! 夫纲不正怎么行?! (本章完) 第177章 初一家事 过于自信的长青 第177章 初一家事 过于自信的长青 新婚第一年。 大年初一。 若是换做往年这时候,杨文远是要同陈大娘子一家一起去进宫朝贺的。 但由于杨文远今年成婚,已经是有家室之人,从此没有召见,便不好同陈大娘子一起去后宫拜见。 而按照皇帝先前的旨意,要给杨文远二十加冠承袭爵位,虽然杨文远已提前加冠成婚,但后续爵位的事宜皇帝却是没有别的交待。 好在今年过完了年,杨文远便已经十九。 左右不过相差一年,也不甚着急。 不过这样一来。 这时候本来该因承袭平阳侯爵位,和朝中诸大臣、勋贵们一同去朝堂觐见皇帝的机会,也是同样没有了。 因此,在别人全家出动进宫拜年的时候看,平阳侯府却依旧是一片宁静祥和。 而且虽然不用进宫拜年,但宫里赐给平阳侯府的赏赐却是分毫没少。 不用办事却赏赐依旧,还有什么比这更舒服的好事吗? 梓泽居。 杨文远今日虽有空暇,但难得没有早起练枪。 床榻上。 夫妻俩交颈而眠。 感受到窗外些许投进屋里的光亮,杨文远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 抬眼一看。 对面那滑若凝脂的脸庞海棠春睡,睡眼迷离的星眸同样刚刚睁开,正迷茫的望着自己。 似乎还有回过神来一般,那长长的睫毛眨巴眨巴,依旧继续盯着,像是能在自己脸上看出来了一般。 杨文远想要起床了。 但是刚一伸出手,却是觉得外面有些冷。 杨文远重新缩回了手,表情讶异。 今天和昨天明明是一样的天气,甚至冒出了点太阳,但却是总觉得比昨天冷了一些。 ‘难道是因为昨天酒喝多了?’杨文远莫名想到。 ‘唉,都说了酒色令我憔悴,昨天竟又是破了戒同人饮酒。’ 杨文远面露懊恼,暗自打定主意,以后一定不能听小人蛊惑。 我这身子也不是铁打的啊! 华兰也是缓过了神,趁势而起。 一片好春光陡然乍泄,晃得杨文远直挪不开眼睛。 好一个珠圆玉润! 不过杨文远旋即表情一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观,想我杨文远可是堂堂君子!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转眼间,华兰便已穿戴好了衣服,杨文远也是跟着起床。 吩咐门外早已守着的翠蝉、彩簪收拾房屋,杨文远也是把目光投向了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梳妆椅上打扮的华兰。 都说女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杨文远觉得这是各种意义上的。 就拿华兰来说。 她还未嫁进杨家的时候,身材比例虽然很好,但可能是因为个头有些高,所以整个人有些消瘦。 不过自打进了杨家。 显然是受了杨家的滋养,身子逐渐丰腴,婀娜之姿日益渐显,那股子淑媚妇人的气质越发凸显。 整个人犹如焕发新生了一般。 现在时候还早。 今日上午别人家都去了皇宫拜见,也没有人上门拜访,因而杨文远和华兰吃过早饭后,当即也闲了下来。 梓泽居门口。 杨文远箕坐在门槛处,双脚舒展在沿下台阶。 华兰虽觉得这样有些不雅观,但也是衣裙铺展,双脚并拢的依靠在杨文远边上。 夫妻俩靠在一起,由华兰掰着手指头盘算等下要干什么。 华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竖起。 继而被杨文远一根一根按下。 到了最后,华兰歪着脑袋,总算是脑子里没再蹦出个什么想法来。 “要不我们就这么坐着?” “这个好!”杨文远连忙欣喜应下。 华兰闻言娇嗔着给了杨文远胸口一拳: “那你早说啊,还白费我这么多口舌。” 杨文远立马捂着胸口喊疼。 若是先前的华兰,自然是立马心疼地去怜惜,可惜对于现在的华兰来说,杨文远的这些小伎俩实在是不值一提,连眼皮都懒得抬,只用力地把杨文远的手臂搂住,看着院里的潺潺流水默不作声。 不远处。 刚把好几床被褥送去浣洗房的翠蝉回来了,恰巧瞥见长青正倚靠着廊柱,发出痴痴的笑容。 “喂!” 翠蝉悄悄靠近,随后猛地一拍长青的肩胛处,将其惊吓回头。 “你干嘛?!” 长青一脸含惊带怒,就要回头教训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么放肆,但回头一见是翠蝉,当即把嘴角下压,黑红着脸陪笑道: “你找我有事?” “伱在看什么?”翠蝉轻轻一挤,便把长青壮硕的身子挤开,朝他刚才张望的方向看去,入眼的正好便是杨文远和华兰靠在门槛上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看的?”翠蝉直言不讳道。 这夫妻俩秀恩爱的场景翠蝉和长青俩可是见过无数次了,刚开始还觉得不堪入目,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这有什么好看,亦或是好笑的吗? 还是春天到了,长青发春了不成? 长青只扭捏着,过了半晌,才声音沉闷着说道: “夫人昨日答应了,等开了春便把你许给我。” “啊?” 翠蝉呆愣着张开圆圆的檀口,纵使她向来大大咧咧,也是被这消息惊了一下。 这事华兰本就是先前和翠蝉说了,翠蝉也同意,只是具体时间没定下,所以华兰也不急着和翠蝉说。 只等过完年再论。 谁曾想长青就这么直直的当面说了。 “这么快?”翠蝉当即只觉得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她对于长青也是有些好感,先前华兰说也答应了,但是这时间等久了,觉得和长青这样相处也不错,骤然被长青当面提起,一时间只觉得羞涩难当。 “哪里快了?”长青当即不依道。 他可是从杨文远没结婚时就被喂过大饼,一直等到现在才迎来希望的曙光。 只觉得度日如年,怎么就快了? “……”翠蝉诺诺不言。 一上午无事,姑娘和主君秀恩爱,翠蝉本想和平日里一样,找长青当个话搭子,聊天解闷的,但这婚姻大事一下摆到眼前,当即说不出话来了。 琢磨了半天,才嘴里含糊道: “这事我还得和家里的父母先通报一声,行吗?” 翠蝉是盛家的家生子。 不过她虽然是在盛紘家从小伺候华兰,父母却是在宥阳那儿。按理说,作为陪嫁女使,翠蝉的婚事都是由华兰一言定下的。 但华兰向来把翠蝉和彩簪当成姐妹看待。 而长青又是骤然把婚事提到了临门一脚的地步,中间没有任何缓冲。 导致翠蝉一时心里就有些惶恐,更有了些许推诿之意。 长青可是早就把翠蝉当做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而作为杨文远的亲随,他掌握的权力也不少,早就把翠蝉的身世打探清楚了。 自然是知道翠蝉的父母在宥阳那儿。 而若是这一来一去,再述说多年未见之苦,怕是半个月都打不住。 长青可是早就盼着结婚,这怎么忍受得了? 不过自然是长青非寻常人也。 “可以啊!”长青装作爽快的应道。 不过此刻心里的苦楚自是不言而喻,但还是忍着心中流血,兀自应下。 ‘不急,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长青心里安慰自己。 “啊?” 长青没什么表示,翠蝉倒是有些呆住了。 自己刚生出些许羞赧和迟疑,所以才说出这等推辞的话。 但你若是说些好话,好言相劝,分析利弊,自己还能不答应不成? 但你这憨货竟是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你出去买菜不还价的? 翠蝉此刻转羞为怒,恨恨地瞪了长青一眼,啐道: “憨货!” 说罢,愤愤地扭头离去。 长青却是不以为意,反而脸上一直傻乐。 只满心以为翠蝉这是忙着回去写信,给家中父老通报,以便快马加鞭的早去早回。 “嘿嘿~!” 长青依旧站在原地,看着翠蝉离去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嘴里突然笑出声来。 一上午很快过去。 吃中午饭的功夫,华兰拉着杨文远说话。 “官人,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翠蝉和长青之间有点不对劲啊?” “有吗?” 杨文远抬头看了一眼安静侍立在华兰身后的翠蝉,又回头望了望满脸傻乐的长青,感觉没什么两样,于是疑惑回道: “他俩平常不就是这样吗?” “不是啊!” 华兰辩解道: “他们俩平时不都是站在一块儿吗,现在怎么分开站了?” 杨文远这才后知后觉。 是啊,长青这小子平常这时候恨不得贴到翠蝉边上去,这次怎么老实本分的离这么远。 长青:我也想啊! 但是我每次想靠过去,就被翠蝉用眼神逼走了,我能怎么办? 好在长青渐渐“反应”过来。 ‘对了,以往公子和主母未成婚的时候,也是在别人面前显得不亲近,用公子的话说,这是为了避嫌是吧?! 没错了,准是这样!’ 长青显然是对于避嫌的理解有些误解,一边安静站着,一边对着翠蝉露出“痴汉笑”。 这副样子,惹得对面的翠蝉白眼不止。 ‘他一直对我笑,也不来哄我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因为婚期延迟很高兴?!’ 震怒! 不过虽然察觉出不对,杨文远却是没时间管长青的事了。 老婆都给你了,自己把握不住,难不成还要侯爷我亲自帮你谈不成? “不管他们,我们快些用饭,早点去叔父家拜年。” 杨文远催促道: “你这可是新妇第一次拜年,不得早点去留个好印象?而且不光叔父家,其他几家亲近的勋贵人家也是要去的。” “哦哦!”华兰点头,开始专心用饭。 夫妻俩快速用完饭,杨文远便拉过长青到旁边耳语。 “别说公子我不照顾你,等下我出去拜年你就不用去了,就安心在家哄翠蝉便可,若是你有本事,和她钻小树林都成。” 长青莫名看了眼杨文远。 ‘哄什么?翠蝉听我这么体贴,答应让她先回家看父母,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需要哄呢?我让她哄还差不多!’ ‘而且钻小树林是什么意思?这么冷的天,自己难得有一下午清闲,躲在屋子里,躺在被褥里不知道有多舒服,为什么要出去受冻?’ 长青暗自摇了摇头: ‘自家公子自从娶亲后,看来是一点女子的心思都不懂了,哪像自己,对待心上人这么体贴入微。’ 杨文远见长青面露古怪,只以为他跟着自己这么久,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坏笑一声,轻锤了他的肩膀一下: “我这话不过说笑,但女孩子嘛,说些好话哄一哄,什么气都消了,而且今天去的人家多,要临到傍晚才回,时间够了吧?” 杨文远说完,还是接着叮嘱了一句: “想一想公子我以前说的话,学个一两句,足够你用了。” “嗯嗯!” 长青懂杨文远的意思,这不就是说自己下午有很充裕的时间,可以安心睡个好觉嘛。 至于翠蝉生气…… 自己都答应她回家探亲了,她还能不答应自己睡个下午觉? 公子还是不了解我们之间的羁绊啊! 马车上。 华兰见杨文远带着一脸贼笑掀帘进来,不解道: “怎么了?我看你刚刚拉着长青神神秘秘的说话,难道是有什么好笑的事?” “等你回来就知道了。”杨文远神秘兮兮的回道。 等晚上回来后。 一定要逼问一下长青是怎么哄姑娘的! 一想到长青那副憨厚样,羞羞答答地给翠蝉说些好话,杨文远心里就乐的开。 可惜要出去拜年,不能亲眼目睹这副盛景。 想到这,杨文远还颇有些遗憾。 平阳侯府离杨宇卿家所处的兴国坊并不远。 不到半刻钟。 缓慢行驶的马车便到了杨宇卿家门口。 “叔父,叔母安好!” 进了厅堂,互相行礼,顺便说些吉祥话。 “好好好!” 今年天寒非比寻常。 前几日皇帝身体略微抱恙,还未彻底好全,所以今天的朝贺,官家和皇后没有多留大臣和官眷们。 于是杨宇卿和陈大娘子都是早早回了。 也是提前用完了午饭在家里等着杨文远和华兰上门。 华兰和陈大娘子、杨如锦说话,杨宇卿也是拉着杨文远交待些事。 “文远,今早我找官家谈了爵位的事。” 杨宇卿顿了顿,随即继续说道: “按官家的意思,爵位应当是等你中了进士,再一起授予。” 说着,杨宇卿看了杨文远一眼。 “亦或是没中,等你明年满了二十,再承袭。” (本章完) 第178章 机缘巧合,齐衡的年礼 第178章 机缘巧合,齐衡的年礼 杨文远也是明白杨宇卿的意思,当下也是应道: “叔父放心,侄儿明白。” 杨宇卿这才点头。 他就是怕杨文远因为之前,朝堂传闻官家会在他婚后袭爵的传闻所困扰,这才特意帮着问了问,而如今看侄儿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想来是自己庸人自扰了。 伴手礼送上,陪着说了会儿话后,逐渐便有其他人登门拜访。 杨宇卿作为从二品的西厢都指挥使,除了勋贵之外,也有许多非勋贵出身的武将和枢密院的文官上门拜访。 杨文远也不久留,当即告辞离开。 出了门口。 杨文远和华兰随后便往各家勋贵家里拜访。 这时候就不讲究什么关系亲近了。 算是第一次上门认个脸熟,所以只要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家,都要去拜访见一见。 忙忙碌碌了一下午。 等杨文远和华兰到家时,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没事,也就是今年一年,明年便好了!”看着有气无力的华兰,杨文远也是安慰道。 “嗯~”华兰只有气无力的应了声道。 “公子!” “姑娘!” 两人刚进门,便迎面遇到了等候多时的长青和翠蝉。 长青的脸上依旧是精气神十足。 倒是翠蝉,那稍有姿色的脸蛋竟是比中午时更难看了。 杨文远见状也是一愣。 ‘什么情况?你这风光满面的样子我还以为你都搞定了呢,怎么翠蝉看着更气愤了?’ 看着翠蝉拉着华兰絮絮叨去了,杨文远心里也是猜到,下午的剧情恐怕不是按自己预想的那样发展。 “你下午干嘛了?” “睡觉啊!”长青回答地理直气壮。 “嗯?”杨文远眼睛一瞪。 “我让伱在家和翠蝉培养感情,你这就培养到被窝里去了?” 杨文远心中一惊。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这就是! 长青你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石破天惊啊! “公子,你不是让我下午补觉去了吗?” 长青挠了挠脑袋,不解道: “什么时候让我去找翠蝉了?而且翠蝉她在后院,公子你不在,我怎么进去啊?” “……”杨文远一时间无语凝噎。 你这理由有点强大…… 不对,你不会找人传个话吗? 见长青依然是那副朽木的模样,杨文远也是不打算说什么了。 反正他和翠蝉没多久就结婚了,到时候自有翠蝉调教。 梓泽居。 席面已经备好。 杨文远等了一会儿,华兰才姗姗来迟,看见身后跟着的翠蝉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显然是和华兰的悄悄话才说完。 “怎么?翠蝉和你说了什么?”等华兰坐下,杨文远才无奈道。 和长青那木鱼脑袋说这事不知得费多少心思,杨文远觉得还是听清当事人的苦楚为好。 华兰随后便将翠蝉的委屈娓娓道来。 “啊?” 杨文远听着话,嘴里的饭几乎都要喷了出来: “长青他真这么说的?” “嗯!” 华兰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翠蝉自己说的,还能有假不成?” 杨文远没想到长青跟了自己这么久,却是半点自己的技艺都没学到,还是那副直来直去的样子。 这套结婚后行得通,但是结婚前却是万万使不得的。 “那这事还是你来办吧。” 杨文远无奈扶额,沉吟半晌后,随即开口道: “这婚事还是你和翠蝉商量着来,准备好后直接让我转告长青即可,反正他那副模样,肯定是对翠蝉的决定说不出二话。” 杨文远:既然你不争气,那就别怪我剥夺你的知情权了,好好当你的新郎官就行,别添麻烦了! “嗯!” 对于视若姐妹的翠蝉,华兰对其婚礼自然很是看重,想了想,随即说道: “既然他们都说要回宥阳,那便应了,让他们俩去一趟,随后回来再张罗婚事?” “你定就行,反正什么样都能让长青乐呵个不行。” 杨文远现在就和出去逛了一天街一样累,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再去思考什么婚事,更何况长青那副妥妥的舔狗样,只要婚礼照常举行,他是一丁点儿意见都没有。 所以自然是全权交给了华兰谋划。 更何况给家生子婚聘,这也属于大娘子的工作范畴之一。 而杨文远这边也没什么要紧事需要长青去办的,在自己身边值守了二十多年,给放一个月假也是无伤大雅。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精神上的萎靡不似肉体上的劳累。 因而第二天清早。 翠蝉早早来到主君主母的房间收拾,却惊讶的发现,地上竟只有一床被褥。 这使得她心里还有些自责: ‘没想到姑娘和主君为了自己的婚事如此操心,遇到这样好的主人家,自己应当知足才好……’ 因此。 当长青赶着马车在门口等待杨文远和华兰出门的时候,翠蝉是难得给他递了杯热茶过来。 有了这下主动,两人间的些许隔阂顿时消融—— 虽然在长青看来,这隔阂从始至终都是莫须有的东西。 长青喝茶向来都是牛饮。 但今日却是显出了几分优雅从容,竟也开始学着小口轻酌,不过配着他那副憨厚老实的面孔,以及那如同蒲扇大小的手掌,端得是惹人发笑。 “噗呲~!”翠蝉当即忍不住,捂着小嘴轻笑起来。 对此,长青只以为是讨了翠蝉的喜欢,立马也是回以憨憨的笑脸,心里仿佛是吃了蜜一般美滋滋。 “你喝完了没?侯爷和姑娘都快要出来了!你若是再这样慢慢喝,这茶杯你就自己揣到盛家去吧!”长青心里越喜,眼睛越像是被磁石吸引住了一般,直勾勾的盯着翠蝉,惹得翠蝉羞红了脸,娇嗔一声道。 “哦,哦~!” 长青连忙点头应是,下巴微微一仰,便将手里的茶水囫囵吞了下去,这又是惹得一阵娇笑。 “嘿嘿,回过神了,想什么美事呢?” 杨文远携着华兰,以及一脸若无其事的翠蝉出了门,却是见长青像是没反应一样,只盯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傻乐,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似的,当即出言道: “你在这傻笑什么?年礼装好了吗?”今日去盛家,既是女儿带着女婿归门,同时也是去拜访庄先生,自然是要带年礼的。 “哦哦。” 这些年礼都有下面管事和女使准备,长青只负责查验的,听到杨文远的话,他也是立马放下痴样,开始到后面跟着的一辆马车检验。 不多时,长青便重新回返。 “公子,没有遗漏。” “行,那就出发吧!” 杨文远简单的点了点头。 积英巷。 盛家。 杨文远和顾廷烨、齐衡都是约定好的时辰,所以当杨家马车到的时候,顾廷烨以及齐家的马车也是相继到了。 “华姐姐!” “华姐姐!” 顾廷烨和齐衡都是认识华兰的,因此一见面,都是行礼问好。 华兰也是点头回礼。 简单寒暄后。 华兰开口道: “官人,那我便先到祖母那去了,等你拜访完庄学究,就去寿安堂那去寻我。” “嗯!我等会儿便去找你。” 华兰袅袅婷婷的去了。 徒留原地满心得意,和满目羡慕的顾廷烨和齐衡。 “若是我日后的大娘子能如嫂夫人这般贤惠淑德,那我此生也是无憾了!”顾廷烨略微感慨道。 齐衡不似顾廷烨这般大大咧咧直接说出来,但也是稍稍点头附和,表示认同。 “诶,哪有!” 杨文远故作谦虚道: “你们是不知道她在家里有多啰嗦,我上次不是在樊楼给你们说了吗?其实你们不知道,今日早上临出门,她……” “停停停!” 见杨文远还要喋喋不休,顾廷烨连忙抬手制止,他从长柏那知道了余老太太今天也来了盛家,还带了孙女过来,当下正是给老人家和人家姑娘留下好印象的时候,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被杨文远坏了心情。 于是当即扭了扭头,转移话题道: “诶,元若,你家这马车大包小包的,怎么比东桓这个女婿上门带的东西还多?” 杨文远也是循声往齐家的马车望去。 这一看…… 嚯! 大家都是带着一马车的年礼来,但泾渭分明成了三个层次。 顾廷烨的和马肩齐平,杨文远比他略高个头,而齐衡则是格外突出,堆了一大堆,如同小山一般。 若不是送年礼用两辆马车有些突兀,不然齐衡怕是能带好几马车的东西过来。 “你这……”杨文远看着齐衡鹤立鸡群的年礼,迟迟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想当盛家的女婿,但你这也太急切了吧!我这老女婿……不对,我刚进门的女婿都没你这离谱!’ 面对杨文远和顾廷烨惊诧的眼神,齐衡俊朗的脸上腼腆一笑: “让两位哥哥见笑了,实在是母亲念着盛家恩情,所以才准备了这么多。” 这一招杨文远也是用过的,因此眼里透露出明显的怀疑,心里暗忖道: ‘你确定是平宁郡主的主意,不是你小子自己想讨好岳父岳母?’ 不过人艰不拆。 杨文远和顾廷烨互相对视一眼,默默不说话,领着各家仆人带着年礼往盛家大门走去。 三人首先去拜见的便是庄学究。 庄学究的小院里。 面对三位勋贵嫡子(而且未来几乎都能承袭爵位)奉上的年礼,纵使庄学究不喜外物和场面,但此情此景,还是难免露出宽慰开心的笑容。 “不错不错!” 庄学究笑得很是开心。 刚才盛家的长柏和长枫已经来过,现在又来了这三个特意为了自己赶来盛家的学生,心里已然是老怀安慰。 没想到本是为了报答盛家的恩情,来个生涯的最后一舞,谁曾想到了如今,却是让自己的名声越发响亮了。 这找谁说理去? 心里高兴之下,庄学究也是决定加以回报: “既然你们这般用心真切,先生我也是义不容辞,今年书塾开课也不用等到上元节后了,过完初七,你们便来上课!” 杨文远:好熟悉的时间点…… 顾廷烨:啊?我还想着趁没议亲,陪魏行首度过最后一个上元节…… 齐衡:太好了!又可以每天见到六妹妹了! 三人表情各异。 不过庄学究作为先生都这么努力了,他们作为学生的自然也没话说。 学,给我狠狠地学! 寿安堂内。 盛老太太旁边正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这便是余老太师的发妻,余老太太。 两人能成为闺中密友,自然是年纪相近。 不过相比于盛老太太的发丝已经白了大半,余老太太的头发却是大半都是黝黑浓密,些许地方藏着丁点白发。 两位老太太下首,盛紘和王若弗也是跟着一起说话。 如兰也在此间。 不过不知她是不是起的太早,亦或是昨日作为嫡女跟着母亲接待了太多官眷,所以此刻正坐着矮凳紧挨着王若弗,睡眼惺忪的靠在母亲怀里半打着瞌睡。 屋外檐廊下。 穿着淡蓝色和淡粉色衣服的两个少女却颇有精神,正嬉戏打闹着,将手绢往对方的头上套,很是喜乐的场面。 明兰和余嫣然这里玩得欢快。 而不远处的墨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上却很是有些焦急。 墨兰黛眉微皱,朝着旁边候着的雪娘问道: “你不是说小公爷已经上门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往这来?” 雪娘连忙解释道: “姑娘,你昨晚吩咐后,我可是一大早就守在大门口了,刚才也是亲眼看见小公爷、大姑爷和顾家二公子上门的,这急着来禀告,却是忘了他们往哪儿去了……” “早就知道你是个不成事的!” 墨兰看着不远处言笑晏晏的明兰和余嫣然,心里更是烦闷。 她知道今早小公爷要上门,所以刚才父亲派人来喊她,让她到寿安堂拜见余老太太的时候,她才故意磨蹭了一会儿,就是为了等齐衡一起到了,自己好借着机会一同拜见,和小公爷亲近些。 但谁曾想小公爷却是进了门后,迟迟未到。 ‘应当是去庄学究那了……’墨兰心里沉吟道。 刚才二哥哥和三哥哥都是去庄学究那送年礼,若是小公爷还没来,那就应当也是往庄学究那去了。 (本章完) 第179章 哪里的舔狗? 黑锅轮流转! 第179章 哪里的舔狗? 黑锅轮流转! 寿安堂。 没一会儿,华兰便到了。 王若弗当即热情的让华兰过来拜见余老太太。 趁着华兰上前说话的功夫,王若弗右手悄悄拱了拱一直趴在自己膝上假寐的如兰,低声开口道: “别睡了,赶紧让女使搬个椅子过来,等会儿坐到你姐姐那儿去,你陪着说话。” 如兰揉了揉睡眼,略带起床气地嘟囔道: “母亲你不会喊吗?干嘛还老劳烦我传话。” “诶~伱这孩子……” “知道了!” 如兰见母亲要教训自己,连忙噤声,朝身后的贴身女使喜鹊吩咐道: “去挪个凳子过来。” “是!” 女眷们说着话。 没过多久,杨文远三人便在盛家女使的引领下赶到。 “岳父、岳母!” “叔父、大娘子!” 进屋后,三人立马给众人行礼。 “来了。” 王若弗看着打头的杨文远,心里自是高兴不过,连忙给介绍道: “这位是余阁老家的老夫人,和祖母是年少时候的故交,你也来参拜参拜。” “余老夫人!”杨文远打头拜见。 “嗯,好好!”余老太太此刻脸上也是摆满笑意。 她以前也是听过杨文远的名声,不过随着杨文远开始科考后,名声便一路走高,这些日子更是听盛老太太说过,杨文远是个实在难得的好女婿,这下当面见着,心里也是颇为赞赏。 见众人拜见完,盛紘当即便让家中女使搬来准备好的屏风,旋即将三位郎君引向厅堂的另一边,同女眷们隔开。 这时换了衣物的长柏和长枫也是相继赶来,一群读书人坐在屋里,话题自然转移到了学业上。 “哦?庄先生让你们初七之后便来?” 见顾廷烨提及了庄学究准备书塾提前开课的事,盛紘也是不由得颔首道: “这样也好,毕竟春闱近在眼前,最近的天气也开始转暖了,争分夺秒多些时日,考中的机会也更大些。” “庄先生的苦心我们作为学生自然明白。” 大家都在各自说课业上的事呢,齐衡这时突然从人群里脱颖而出,对着盛紘面色诚恳道: “不过叔父,我最近在研习王右军的平安帖,其中有许多不懂,所以想请教请教。” “哦?还有这等事?”盛紘就像是被挠到了痒处一般,当即面露欣喜。 书法一道是盛紘的最爱。 他如今最得意的事,除了儿女官途之外,便是当初官家当着朝堂重臣的面,夸了他的字好。 这使得他对书法的喜爱更甚原先。 而在书法字帖里,王右军的平安帖更是盛紘的最爱。 现在齐衡来拿平安帖问他,如何不让盛紘见猎心喜。 “王右军的字丰神盖代,天质自然,尤其是其平安帖,实在是我的最爱,我平日里对着多有研习,元若是有何不懂?” 齐衡当即回道: “衡儿自小便对着平安帖临摹揣摩,而至今却依旧是难得其中万一,而如今大周里盛传叔父的笔墨最是好,请恕侄儿冒昧,不知能否讨得叔父的笔墨,以带回家对比观摩?” “这自然可以!”盛紘当即哈哈大笑道。 他最得意的便是书法,如今齐衡这位小公爷这样讨得他的字帖,如何不让盛紘开心? 盛紘和齐衡聊的开心,但杨文远就有些懵了。 不是,齐衡,你这马屁拍的这么溜,让我这个真女婿如何自处? 这是哪来的舔狗?! 不过也不对。 自己现在老婆都娶进门了,还要讨好老丈人干嘛? 这样一想,杨文远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一旁的长柏则是面露无奈,没想到齐衡这个身份尊贵的小公爷,竟是为了自家六妹妹能做到这个份上,还真是用情至深,这使得他越发不敢开口了。 若是触了雷,怕是科考就难办了。 而顾廷烨的表情则是有些令人玩味。 他的脸上没有先前的散漫,而是带着学术研究的认真劲! 以前的我不屑一顾,现在的我逐帧学习! 就在盛紘和齐衡谈的热火朝天的时候。 墨兰终于找准时机,领着女使,备好茶水进了屋。 “父亲!” 墨兰轻柔的喊了一声,随后给盛紘递上茶水。 盛紘也是聊得兴起,正好有些口干了,见墨兰领着女使上茶水,心里也是稍稍宽慰,墨儿对自己这个父亲果然关心体贴。 旋即也没多想,用眼神示意墨兰给齐衡等人也奉上。 墨兰当即心中暗自得意。 先给杨文远等人后,便袅袅娉娉的走到齐衡面前,稍稍歪着头欠身,尽量将自己女性柔美的一面展露给齐衡,并亲自给齐衡奉上了茶盏。 可惜齐衡不解风情,只顾着和盛紘说话,却忘了美人在侧。 长枫以为也有自己的,刚想自己取过,却是伸手一看,发现托盘上的茶盏已经空了,显然是物各有主。 墨兰莫名看了自己哥哥长枫一眼: ‘你先前和二哥哥俩都没来,我准备的只有父亲和其他几位哥哥的份量,时间紧急,二哥哥那份还是匀出来的,你的自是没有。’ 长枫当即尬住了。 见众人眼神都转向自己,只故作镇定的轻咳一声,开口道: “王右军是何人?他的字我可不敢练,练了泄气。” 盛紘当即没好气的瞪了长枫一眼: “你哪是怕什么泄气,你那是做懒!” 长枫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妹妹墨兰去了女眷那边,而父亲的注意力又往齐衡和长柏哥哥身上去了,长枫当即朝对面的顾廷烨挤眉弄眼。 顾廷烨耳聪目明,当即会意,稍稍偏头往屋外示意,长枫急忙点头。 两人出了廊外。 正好同不远处坐在廊下的明兰和余嫣然对上了眼。 长枫不以为意。 毕竟一个是不受宠的六妹妹,一个是余阁老家的另一个六妹妹。 长枫要走,但顾廷烨却是停下了脚。 顾廷烨可是想和余阁老家的姑娘议亲的。 余家的适龄姑娘顾廷烨也都打听清楚了,就两个,余嫣然和余嫣红。 大姑娘余嫣然亲娘早逝,养在余阁老和余老太太膝下,是个性子柔弱的姑娘,先前马球会上没看清,但现在一见,却也是个美人胚子。 二姑娘余嫣红的名声就不大好,似乎是因为有了母亲和父亲的偏宠,使得性子有些蛮横,经常对姐姐余嫣然没什么好脸色。 所以顾廷烨的心思已经开始往余嫣然身上偏了。 再说,还有明兰这个明灯在侧。明兰也是在书塾读书许久,顾廷烨多多少少从日常读书,以及长柏、杨文远的嘴里了解了明兰的性子。 能和明兰玩到一起,自然也不是什么脾性差的。 眼见着可能是未来相看的“夫人”近在眼前,顾廷烨自然是要打招呼,留个好印象的。 于是顾廷烨心里略带着对长枫的感激,一边强拉着长枫走到明兰和余嫣然的身前。 “六妹妹好!” “顾二叔!”明兰迟疑的回道,同时和余嫣然手拉手的起身,两个小姑娘都是颇有些拘谨。 顾廷烨稍稍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余嫣然,装作不知的问道: “这位姑娘……是余阁老家的大姑娘?” 余嫣然此刻神情有些局促,毕竟她可是听明兰提起过,这位顾家二叔虽然不似外面传的那么不堪,但是脾性却有些混不吝,因而略带局促地回道: “嗯,顾二哥哥安好!” 顾廷烨看着眼前有些不自在的两人,心里顿感苦闷。 怎么回事? 自己不过是过来说说话,认个脸熟,怎么你们的表现就像是小白兔看见了大灰狼一样? 我有这么可怕吗? 长枫却是不管其他,见三人打完招呼了,只朝明兰和余嫣然稍稍点了点头,便把顾廷烨往旁边扯过去。 “干嘛?什么事这么急?”顾廷烨此时的表情还有些郁郁不平,暗自在心里思索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杨文远以前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坏名声,怎么同样都是参加科举,同样都是一起进了春闱,怎么自己的名声没什么大的改善,他杨文远就突然洗白上岸,成为浪子回头的模范人物了? 小秦氏:已读,勿cue!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成婚?’顾廷烨偷偷瞟了余嫣然一眼,却是没想到刚好和她望过来的眼神撞到了一起,惹得对面的姑娘顿时羞红了脸,连忙把头低下,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缩在了明兰的遮挡下。 “诗会啊!” 见顾廷烨心不在焉的样子,长枫顿时急了,连忙道: “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去外面参加荣哥儿的诗会?还有梁六郎啊!” “哦!” 顾廷烨这下才恍然大悟。 本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档子事啊。 这诗会还是荣显起的头。 他先前因为银子被家里管控,没有什么闲钱去和行首们交流感情,但这次过年却不同了,这可是有压岁钱的啊! 这不,荣显没过年前,就同原先的狐朋狗友联系好了,只等着自己一拿到过年的赏钱,就出去给行首们做慈善。 不过荣显还是有几分记性。 依旧记得自己先前对杨文远拍着胸脯立下的保证,之后不再去广云台等勾栏瓦舍。 因此,他便把这次的行动地点改为了一处酒楼,并且名字也变得更加高端大气了:诗会! 我不向行首走去,行首便向我走来! 别问,问就是人格魅力! 而这等事,自然是少不了长枫的。 而长枫还是念着顾廷烨这位扬州时的大哥,也和顾廷烨通了信。 那时齐衡还没找顾廷烨说初二来盛家的事,顾廷烨想着没啥事也就应下了。 之后得知余嫣然也要来盛家,顾廷烨忙着谋算如何骗取人家小姑娘的芳心,自是把这件事忘了。 现在经长枫提醒,这才反应过来。 “不去!”顾廷烨斩钉截铁道。 我顾廷烨堂堂七尺男儿,端正君子,你们那什么劳什子的诗会一看参加的人就不正经,我怎么可能去? “啊?” 今夕是何年? 长枫表情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再度确定道: “顾二哥,你说什么?” 只见顾廷烨表情郑重,义正言辞道: “枫哥儿,以后这种诗会就不必喊我了,我已经对这种地方厌倦了。” “嗯?” 长枫:莫非前几日魏行首那儿,自己看错人了? “我劝你也不要去了!” 顾廷烨隐隐瞥见余嫣然和明兰似乎也在看向这儿,当即拍了拍长枫的肩膀,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劝说道: “枫哥儿你也不要去了,还是在家里好生读书为好。” 长枫没想到顾廷烨自己不去,居然还想阻挠自己的幸福之路,自然不乐意。 他脑子稍稍一转,出声道: “既然顾二哥你不去,那就劳烦你等下同我二哥哥说一声,我要出去参加诗会,今天就不在家里用饭了,免得我还要回去听他唠叨。” 见长枫去意已决,顾廷烨也不做恶人阻拦,点头应允。 长枫也是面露喜意,立马转身往外走去。 顾廷烨见此,又在原地驻足片刻,这才转身回返。 经过明兰和余嫣然旁边时,还摇了摇头叹气,可谓是把心中的无奈诠释的淋漓尽致。 “顾二叔,三哥哥是出去了?”刚才被顾廷烨打断,明兰注意力便转移到了顾廷烨和长枫两人身上,现在见长枫突然欢快的转身离去,顾廷烨一副力劝未果的模样,当即不由出声问道。 ‘好六妹妹,这个助攻好!’顾廷烨心中为明兰暗自喝彩,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哦,你三哥哥是出去参加诗会去了,我原先也同意,但那时不知道今日要来盛家,而且刚刚听你三哥哥说,去的人又多了几个,便不打算去了。” “啊?” 明兰不禁问道: “今日家里来了这么多人……” 说着,明兰自觉这话有损自家哥哥的名声,当即闭口,不过顾廷烨却是依旧继续道: “这样也好,本来今天做客就不好提前走,那诗会又去了梁六郎和令国公府的几位公子……” 顾廷烨摇了摇头,叹道: “这些日子我在家安稳读书,这等诗会我自然不会去的。” 顾廷烨:长枫,梁晗,为了我的幸福,只能苦一苦你们了! 顾廷烨的这一番话,顿时让两个姑娘一顿侧目。 明兰虽也因为顾廷烨的这番话有些改观,但心里仔细琢磨下来,却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但细细想来,却是没发现什么出处,只好将这丝古怪放进心里。 不过明兰可不敢让顾廷烨再说了。 毕竟嫣然姐姐还在这呢,虽然知道嫣然姐姐不会往外乱说,但到底是不利于自家哥哥的名声。 “顾二叔,你快些进去吧,我刚才好像见二哥哥出来寻你了。” 顾廷烨其实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见两人的表情,便明白自己的观感应该提高了不少。 目的已经达成,顾廷烨当即迈步进屋。 (本章完) 第180章 顾廷烨寻求进步的急迫 第180章 顾廷烨寻求进步的急迫 屋内。 盛紘还在和齐衡聊着书法的事。 顾廷烨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这时旁边的长柏侧压着身子靠过来,低声询问道: “枫哥儿呢?他刚才不是找你出去,怎么现在就独你一个人回来?” 顾廷烨窃笑一声,回道: “你家三弟弟参加诗会去了,刚才想把我也拉去,不过我是什么人?自是不去的!” 顾廷烨对于长柏面露狐疑毫无畏色,继续道: “对了,他让我给伱捎个话,家里的饭他怕是赶不及了,让我们不用等他。” “可是今天家里来了这么多人……” 长柏连忙焦急出声,但旋即语气一顿。 长枫都已经走了,自己还能也跟着出去把他揪回来不成? 若是去了,怕是哪里都不好记交代。 长柏只得把话咽下,对着沾沾自喜的顾廷烨埋怨道: “你既然自己不去,怎么也不帮我拉着他?” “我可拉不住!” 长枫又不是长柏,若是两个人对调一下,顾廷烨当然会拦,但对于长枫这个一心往勋贵圈子里挤的酒肉朋友,顾廷烨可不愿意伸出手自找麻烦。 “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怎么和你家里人说便是你的事了!” 顾廷烨说完便不管了。 撇下长柏自己思索等下该如何同盛紘解释,顾廷烨悄咪咪的又蹭到了杨文远的边上。 “干嘛?”杨文远瞥了眼突然靠过来的顾廷烨。 杨文远对于书法可没什么研究。 大多数时候练字,也都是趁着庄学究发布课业的功夫,课余时间里自然没有特意练。 毕竟对于他来说,字写得不难看,达到正常水平即可,哪里还要时间加练。 书法是不大懂的,王右军的平安帖也是没练过的,杨文远自然插不进盛紘和齐衡两人的对话,只偶尔在中间插几句话,表露自己并不是全然不懂。 可谓是深谙寸止之道! “你等下去问问嫂夫人,看看下午有何安排?”顾廷烨腆着脸,对着杨文远低声请求道。 顾廷烨连行首们都不去做慈善了,自然不满足于刚才的“小试牛刀”。 若是吃完饭就各自散去,那岂不是浪费了这送上门的大好机遇? “你问这干嘛?” 杨文远说着,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不远处廊下的明兰和余嫣然,当即反应了过来: “你这是又要我家夫人给你牵线搭桥了是吧?” “嘿嘿!” 顾廷烨笑笑也不反驳,只说道: “你去帮我说说好话,让我们有个下午留下来的由头,这样多来几次,外面的谣传自然不攻自破,余家大姑娘也能透过表面,看清楚我的内涵。” “还多来几次?” 杨文远瞟了一眼不远处和盛紘聊得热火朝天的齐衡,开口道: “你不怕万一人家看不上你,你落得个失魂落魄,无心学习的下场?” 说到这,杨文远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想起了原本时间线顾廷烨的结局。 本已考上三甲,却是因为少年时的一句“官家对于杨无端太过刻薄”,这句话被人传到了官家耳里,所以遭来剥夺功名,禁止科举,让他效仿他为之辩护的杨无端,五十岁之后再科举。 这话是顾廷烨少年时,在家中书房和顾廷煜这个哥哥说的,不过是随口一言,但到了马上春闱的关口,对顾廷烨却是致命一击。 你作为与国咸休的勋贵子弟,居然去同情一个屡试不中的酸秀才? 不光背后编排我这么一个体恤的皇帝,现在还来科举? 不管这话是顾廷煜以前和小秦氏说过,小秦氏如今放了出去,还是根本就是顾廷煜自己放出的,无论如何,这话传到官家的耳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种种叠加之下,顾廷烨今世科举之路似乎也已经是死胡同一条。 考不上还好。 顾廷烨还年轻,熬几年就能把皇帝熬走,到时候还能再考。 而若是考上了。 被皇帝在朱批时发现了名字,那怕是也逃脱不了被禁考的命运。 这件事杨文远也是毫无办法。 虽说自己和顾廷烨的关系好,但也不能在顾廷烨努力勤恳了这么久,功名加身的曙光近在眼前的时候,仅凭一句话,就能让顾廷烨不参加科考吧? 事情未真正发生前,谁都会心存侥幸。 就嘴头上的这么点事,言官们也天天在说,轮到我头上,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就算惩罚了,也不会这么小题大做吧? 唯一能有用的,怕就只有顾廷烨的生母白氏托梦了…… 去求官家更是不可能。 这若是去说了,怕是会被官家当做蹬鼻子上脸的唐突,惹得哪里都不讨好。 想到这,杨文远脸色稍暗,心里暗忖道: ‘就是不知道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若是走的是勋贵女眷这条路,到时候华兰应该也能听到些许风声,若是探听到,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和顾廷烨通个气了。’ 这事几乎无解。 杨文远也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 “怎么?你以为我是齐衡那不经世事的模样?” 顾廷烨见杨文远看向齐衡那边不说话,以为杨文远是担心他,只笑道: “你放心,我这从小到大什么没经历过,而且我又不是找心尖上的人,我只是找个能过日子的好姑娘,纵使余家大姑娘不愿意,我还不能找别人了?” 杨文远闻言当即笑了。 顾廷烨这厮对这方面倒是洒脱。 也对,这时候哪里有什么自由恋爱,多是娶个看得顺眼,门第合适,能过日子的姑娘罢了。 这样一想,好像后世也是同样如此…… 妈的,果然社会和人生都是一个闭环! 既然顾廷烨的科举希望不大,杨文远倒也希望他能找个好姑娘成家。 余嫣然就很不错。 门第也可以,脾性也很适合顾廷烨,若是不考虑顾家内宅的复杂环境,两人真算是个颇为相合的一对。 现在没有曼娘从中作梗,顾廷烨和余嫣然能不能成? 对此,杨文远倒是挺好奇的。 “行!” 想通了的杨文远当即应了下来,开口道: “我这便去问问?” “好好好!快去,快去!” 顾廷烨自然是喜不自禁,没想到杨文远这么给劲。 这执行力,不愧是汴京浪子回头的典范人物! 杨文远领了任务。 却也不好直接穿过屏风去女眷那边拉人,那样太失体面。 想了想,便又把主意打到了屋外的明兰身上。 在顾廷烨希冀的期待下,杨文远缓步走出屋外,找到了低声细语说着话的明兰和余嫣然。 “六妹妹,嫣然妹妹!” “姐夫!” 明兰对于杨文远这个姐夫还是相当认同的,远没有刚才对顾廷烨的防范,仰着明媚的小脸,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夫。余嫣然也是认得杨文远。 当初杨文远在马球场帮她解了一次妹妹余嫣红的刁难,这事她现在还记得。 不过她不似明兰那般亲近,只是柔柔的喊了声: “小侯爷安好!” 杨文远一一点头应了。 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明兰去屋内把华兰喊来。 明兰乖巧的点了点头。 旋即悄悄来到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会儿,见屋内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祖母身上,便快速溜了进去。 来到华兰身后。 明兰伸出葱白的食指点了点其肩膀,等华兰面露诧异的回过头来。 明兰当即俯下身子小声道: “大姐姐,姐夫在外面找你。” 说着,指头歪了歪,指向屋外翘首仰望的杨文远。 屋外。 “有什么事吗?” 对于华兰的问询,杨文远拉着她走到离明兰和余嫣然远些地方,轻声道: “仲怀问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下午?” 见华兰美眸中闪现着疑惑,杨文远偏头瞄了瞄远处的余嫣然,说道: “他还能是为了什么,就是看上了余嫣然,想要趁着这个好机会在人家面前表现表现。” “难怪……” 华兰听杨文远这么一说,顿时就合理的。 先前顾廷烨就看上了余家的姑娘,还让自己领着余家女眷到平阳侯府聚了聚。 从当初到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看来顾廷烨中间也是没干等着,已经选出了自己中意的人选。 华兰偷偷看了远处的余嫣然一眼,心里暗自点头。 家世模样品行样样都不错,难怪顾廷烨看上了眼。 “行,那我就等下寻个空问问?” 华兰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杨文远郑重道: “我在中间帮着撮合没问题,但是你也要让顾廷烨管好自己,他经常往返青楼楚馆的名声可是一直都没消停的!若是人家家里答应了,顾廷烨却是不改,那我们便是害了人家。” “这你放心,仲怀那小子我是了解的!” 杨文远知道自己夫人的顾虑,当即帮着顾廷烨拍着胸脯保证道: “他只要能和余嫣然议了亲,他日后必定不会再和魏行首有纠缠!” 对于顾廷烨的人品,不管是原本故事线,还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杨文远还是很放心的。 在顾廷烨心里,一个温馨安稳的小家,可比外面的什么妖艳贱货来的重要。 就算是引为知己的魏行首,那也是比不过的。 “希望他能如你所说!” 华兰虽然是这么说,但杨文远还是能看出她心里有些不信。 就连华兰都是这般,可见京中其他人是怎么看待顾廷烨的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小秦氏这么多年不遗余力地毁坏顾廷烨名声的举措,显然是卓有成效。 ‘兄弟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求亲的路还是得你自己蹚!’ 屋内。 “诶,我岳父和元若哪去了?”杨文远走进屋,却是发现盛紘和齐衡已经不见了。 “还能干嘛?” 顾廷烨言语中颇有调侃,只说道: “元若他把盛大人的马屁拍的高兴,当场便要去书房洒墨去了。” 长柏见他说话这么不正经,立马训道: “仲怀!” 顾廷烨知道长柏的性子,当即摆手示意自己错了,转而满怀期待地看向杨文远,问道: “如何?说好了吗?下午要做什么事?” 杨文远径直坐下,随后轻声答道: “夫人答应了,但是这事也不是她一言之堂,须得问过长辈意见才行。” “那便成了!” 顾廷烨兴奋的一拍手,说道: “华姐姐开口,若不是真有事,盛老夫人和余老夫人断然是不会拒绝的。” “什么成了?你们下午也有事?要不我让后厨把席面提前点时间?”长柏还不知道状况,只询问道。 杨文远面露无奈,当即将顾廷烨的算计娓娓道来。 长柏闻言,也是伸手点了点顾廷烨,无可奈何道: “现在可是才初二啊!你这算盘这么早就打到我家来了。” 顾廷烨犹然不觉得羞耻,反而洋洋得意道: “这就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这木脑袋自是不懂的。” 说着,顾廷烨的话又开始不着调起来。 “怎么,若是长柏你有意,我先前的提议还作数,想来嫣然的妹妹也应该看得上你。” 一旁的杨文远听得心中一凛。 好你个顾廷烨,恩将仇报是吧? 自己不要的帽子往别人头上乱扔? 长柏自然是答应,只说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事自有我父亲、母亲安排,就不劳烦顾大人费心了。” 长柏和顾廷烨、杨文远呆久了,性子没有原先那般沉闷,和众人呆在一起,也是能说几句酸人的话了。 “你我这关系,这有何妨?” 顾廷烨嘴上笑着说话,心里却是稍有酸楚。 若是自己的婚事有父母帮着谋算,那何苦还要自己上场,让杨文远帮忙协助? 家里父亲那边。 顾偃开向来都是不管事的,还常年带兵在外,家里的事全权都是以小秦氏为主。 儿女婚约这等事,自然也是小秦氏这位大娘子帮着谋划。 问题是顾廷烨敢让小秦氏帮着相看人家吗? 自从早早在杨文远的帮助下看清了小秦氏的真实嘴脸后,顾廷烨就对其避之不及。 而婚娶这种人生大事,顾廷烨是吃饱了撑着才敢让小秦氏帮着谋算。 这也是他急着给自己找大娘子的原因。 若是晚了,他怕这事又要被小秦氏接了过去,给自己找一家“精挑细选”的好姑娘进门,从此家宅不宁。 而且若是小秦氏真要找好了,顾廷烨还不好拒绝,不然一个不孝的大名扣下来,对于顾廷烨的官途可是致命伤,甚至之后大哥顾廷煜身体不济后,继承爵位都有影响。 所以顾廷烨才会对余嫣然这么热心,这么想早点成家。 不光是因为杨文远和华兰这对夫妻琴瑟和鸣的例子近在眼前,引发了顾廷烨因为从小缺爱,从而对婚后和谐生活的渴望。 还有小秦氏在背后的步步紧逼。 自己选的再如何不济,也差不过小秦氏甄选! (本章完) 第181章 激将法 第181章 激将法 时间到了午时。 王若弗吩咐好后厨置办完席面,当即便差使刘妈妈去屏风对面喊诸位郎君入席。 华兰邀着王若弗一同往外走,一边说着下午有何安排。 王若弗下午自是无事。 本来今天王若弗也是要回娘家归宁的。 按照她原本的脾性,这次肯定是要留在王家同娘家人大夸特夸才显得快意。 不过出了王若与的那档子事,王若弗就不想在王家那久留了。 免得和王若与碰上面,显得晦气。 因而今日天一亮,王若弗便早早起了床,趁着清晨的霜气回了娘家,简单同哥哥王衍和母亲王老太太寒暄拜礼后,便以女儿华兰要回家里归宁,以及上午有书塾诸位学生上门送年礼为借口,提前回了自家。 王若与也是没好意思和王家人坦白自己的所作所为。 所以王家人对于王若弗的理由虽有些诧异,但还是欣然接受。 也是,毕竟如今王若弗的女儿嫁了出去,还是高嫁进侯府当大娘子,日后其身上“王家女儿”的名头,在“女儿女婿回门”面前,自然得往后稍稍。 更别说还有多位勋贵子弟上门了。 王若弗这个盛家祖母当然也是得在场应酬。 王家人高兴应了,而比往年也是提早了些许,但却是刚好和离开的王若弗擦肩而过的王若与,心情却是不怎么美丽了。 ‘本来想借着今天哥哥和母亲在场的机会,和王若弗好好说些软话,纵使不能立马和好如初,但看在娘家人的面子上,王若弗肯定不会直接拒绝。’ 王若与自诩了解王若弗,知道她耳根子软。 若是让她当面多说几次好话,王若弗肯定能撕下故意摆出的冷脸,重新恢复对她这位嫡亲姐姐的热忱。 但她不知儿女便是王若弗的逆鳞。 而王若与之前的举措“一炮三响”,直接把三个儿女都牵扯了进去,王若弗哪是能那么轻易原谅的? 盛家。 用饭的房屋的廊下。 杨文远正静静站着。 他现在还并未落座,被顾廷烨祈求着等在外面,从华兰那确定下午的消息。 华兰此时正好陪着盛老太太和余老太太说着话。 待将两人送进屋后,便朝杨文远这边走来。 “几位长辈答应了。” 华兰来到杨文远身边站定,轻声道: “下午余老太太留下来,我和母亲陪着两位长辈一起,余嫣然则有明兰和如兰几个陪着,你们郎君那里只需把长柏拉住,自然也有理由留下。” 杨文远当即点头。 夫妻俩于是各自进屋。 “如何?嫂夫人如何说的?”杨文远一进门,便被顾廷烨迫不及待地拉到其早就留出的位置上,连声问道。 “余老太太答应了!” 杨文远没好气的白了顾廷烨一眼,说道: “只要你等下把长柏拉着,再厚着脸皮,自然也能留下来。” 顾廷烨听完这话,知道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长柏那。 当即便朝杨文远低头弯腰…… 杨文远没想到顾廷烨居然要为这事行此大礼,见状连忙客气道: “仲怀,都是同窗好友,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行此大礼,太过见外了。” 谁知顾廷烨一抬头,杨文远却是对上了其满脸错愕的眼神。 “什么行此大礼?” 顾廷烨一脸莫名其妙地低语道: “你赶紧给我起来,我要去同则诚说说话!” “嗯?” 杨文远一怔,随即朝自己另一侧望去,赫然才发现是长柏落座在那。 这下心里立马明白了。 靠,见色忘义! 快速同杨文远挪换了位置,顾廷烨却是全然没注意到杨文远幽怨的目光,只顾着在自己幸福大业上锐意十足。 “怎么?”长柏看着突然凑过来的顾廷烨一脸不明所以。 顾廷烨见此,当即附耳低语。 片刻后。 杨文远便亲眼目睹了长柏的表情是如何从满脸拒绝,略有缓和,到欣然应允这三重唱的。 不用多说,必定是许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处。 不患寡而患不均。 若是顾廷烨没有当着面进行龌龊的“权钱交易”还好,但是这打眼一看,杨文远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前前后后帮了顾廷烨这么多次,合着全是义务工啊! 杨文远此时心里已经在暗自琢磨着,应当如何向顾廷烨讨要自己的好处了。 顾廷煜刚让长柏答应了自己,正眉开眼笑的转过头来,却是突然感觉自己袖子一紧。 翻找环顾,却是没有发现任何缘由,最后只付之一笑。 一场热热闹闹的饭宴后。 盛紘说了声去更衣,便让长柏留下来陪同众人。 等人一走,顾廷烨当即便张罗着下午玩乐的事。 顾廷烨很是希望下午能弄一个男女皆宜的运动,最好是类似马球这等最好。 如此这样,凭借自己的身手,肯定能一举笼络姑娘的芳心,不过可惜盛家虽然相对于同等官员是个大户,但还没有阔绰到勋贵人家的地步,顾廷烨提议的马球等运动自然施展不开。 捶丸也不好,毕竟盛家就这么大,大多地方都铺了青砖石板。 总不能特意凿出个洞吧? 虽然顾廷烨不差钱,但这是冒犯主家的事情,顾廷烨也不至于如此混了脑子。 左右盘算后,顾廷烨便将主意打到了投壶。 这投壶技艺顾廷烨也是数一数二的。 正面反面都能施展。 当初在扬州时,便是靠着一手精湛的投壶技术,无意间当了杨文远的僚机。 顾廷烨有商有量的定了下投壶。 而一旁的齐衡见了,心里却是立马意动。 一旁跟在其身边不为见状连忙提醒道: “公子,郡主早上临行前吩咐过,让公子早些回家中用晚饭,怕是天还没暗就得回去……” 齐衡闻言脸色稍稍一暗。 这时候天本就黑的早,若是真如母亲所说,自己怕是没什么时间留在盛家了,等下坐了一会儿便该走了…… 这时,如兰走了过来,朝长柏问道: “二哥哥,大姐姐方才说伱下午找我们有事做?”长柏面露无奈。 没想到自己姐姐华兰也把这锅甩到了自己身上…… 但看了看旁边不断使眼色的顾廷烨,再想了想他刚才保证的王右军真迹,也只能点头应下: “是啊,今日人多,又都是老相识,不如一起投壶作乐?” “投壶?!” 如兰还没来得及说话,屏风另一侧,明兰那明媚的俏脸却是突然探了出来。 诸位长辈已经被华兰带走,现在女眷那边只剩下了几位姑娘,以及负责看着众人的刘妈妈和房妈妈,以及余老太太留下的一位老妈子。 明兰本是在屏风后偷听,这下听到投壶这个词,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可是还记得扬州时的事。 那时三哥哥长枫被顾廷烨投壶轻取,自己想要上前解围,结果半路被姐夫杨文远拦了下来,没来得及出手就中道崩殂。 这样想着,明兰把目光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杨文远。 “……”杨文远看懂了明兰眼神中包含质询和嗔怪的意思,当即颇不好意思的把头转向一边。 六妹妹,我那时也是被情势所迫啊! 如果你要问我被什么所迫,那我只有实话实说—— 就是为了我和顾廷烨的兄弟情! 我不允许顾廷烨在众人面前出丑,哪怕是他自己愿意的都不行! 这,就是兄弟! 见杨文远把眼神瞥向一边,明兰复而看向了顾廷烨。 “!!!” 顾廷烨也不是愚笨的,反而很是心思敏捷,不然也不会短短时间便考上了举人。 这下一见明兰的眼神望过来,当即像是收到了什么强烈的信号一般,不由得脱口而出道: “对啊,投壶!我向来都是以投壶闻名于汴京,即便是去了外地,也是无一败绩,所过之处不过都是手下败将罢了!” 也就是长枫不在场,顾廷烨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然若是这番话落入了长枫的耳朵,他怕是得当场拼…… 拼酒不可! 长枫:投壶投不过,我还喝不过你吗?! 身边没了诸多长辈,明兰也是不拘着自己的性子了,当即道: “真的?顾二叔,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 “这岂能不真?!” 顾廷烨眼见着自己的激将法生了效,虽然面色惊讶,但是心中却是喜不自禁。 他知道明兰素来和余嫣然玩的最好,关系甚笃。 若是明兰参与了进来,余嫣然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当然!” 顾廷烨期待明兰自己上场,连带出余嫣然来,而明兰却是眼睛提溜转了转,重新把目光扫向屋内众人。 齐衡本是坐在一旁痴痴地望着明兰“艳压群芳、口灿莲”,见明兰目光扫了过来,当即正襟危坐摆足了体态,结果心上人的眼神却只是一掠而过,心里的欢喜顿时消减,显得有几分失魂落魄。 “我大姐夫你比得过吗?”最终明兰的眼神定在了杨文远的身上,接着朝顾廷烨问道。 “你姐夫?嗯……” 顾廷烨语气陡然一滞。 若是换做以前,顾廷烨自然是不惧的,但是这杨文远不知吃了什么药,武艺和射术就像是磕了药一般猛涨。 年前他们比试过一次武艺和射术。 武艺两人相差不多,但是射术…… 顾廷烨怀疑杨文远给自个儿换了对鹰眼和铁臂。 百步穿杨不说,甚至还接连五箭穿透递进,连成了一条线,这谁顶得住? 而投壶和射术有很多异曲同工之处。 顾廷烨虽然没有和杨文远比过,也少见他和别人投壶,但是他不会天真的以为杨文远不会,所以说…… 顾廷烨:这话该怎么接?很急! 迎上杨文远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顾廷烨心里咯噔一下。 原本心里还有些怀疑,但是面对杨文远这笑容,却是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顾廷烨可不想出身未捷身先死。 他虽然对自己有自信,但是当初杨文远给的射术太有震撼。 正心里琢磨呢。 却是见杨文远侧过身,突然对着自己提起袖口暗暗搓了搓手指。 “嗯?”顾廷烨表情一愣。 他和杨文远玩的时间最长,自然明白杨文远这动作的意思。 他这是想放水,但条件是让自己帮忙买单? 又见杨文远口里做出“嘭!”的口型,以及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顾廷烨当即便明白了。 为你烟作坊买单是吧? 一个月的支出钱? 没问题! 顾廷烨自从少年时领了白家的巨额遗产后,就是个腰缠万贯的大财主。 杨文远喜欢摆弄烟作坊的事整个汴京城都是有名的,顾廷烨自然也是知道。 而且听说还不止在汴京城里弄,就连其他地方也是颇有动作。 顾廷烨这下心里踏实了。 不过就是几个烟作坊而已,那能几个钱? 这就是兄弟啊!顾廷烨心中默默感动。 怕是这烟作坊的事,也只是杨文远为了自己的面子才提出来的,不然不至于这点钱都让自己出。 顾廷烨没有任何犹豫,立马朝杨文远暗暗点了点头。 杨文远收钱办事,当即轻咳一声,等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旋即缓缓道: “六妹妹,这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姐夫前几日练武扭到了手腕,不方便使力……” 见明兰面露狐疑,杨文远也是当即道: “不过也不需担心,我还是可以试试的!” 杨文远这招以退为进也是让明兰没招了。 不过她这下也只是揶揄一下顾廷烨,顺带稍微回报一下当初杨文远把自己强行拦下的事,见事不可为,明兰便打算偃旗息鼓了。 顾廷烨瞧见明兰苗头不对,当即出声道: “听六妹妹刚才的意思,莫非也是会投壶的?既然你喊我声二叔,那都是一家人,不妨来作乐作乐?” 顾廷烨脸皮向来都是厚的。 在这谋取幸福的道路上,自然也是不遗余力,脸上丝毫没有欺负小女孩的羞愧。 明兰这下面露些许迟疑。 本想说完话就退走,没曾想顾廷烨又“出言不逊”,这下“新仇旧恨”夹在在一起,明兰也不由得意动了。 如兰看热闹不嫌事大,更何况她是见识过明兰投壶厉害的,当即撺掇道: “六妹妹别怕,我和嫣然姐姐都在一旁为你撑腰喝彩呢!” (本章完) 第182章 投壶 欲扬先抑 第182章 投壶 欲扬先抑 周边长辈们皆去了后院。 如兰则在一旁不停怂恿,这时又见顾廷烨满脸嘚瑟的望着自己,明兰心一横,当即脆生生地应道: “那我便领教二叔的高招了!” “好!”顾廷烨见明兰答应,生怕她再反悔。 一口应下,便连忙催促身侧满脸无奈的长柏帮忙招呼家里下人收拾场地。 长柏自然是看出顾廷烨的算计,不就是拿自己六妹妹做筏子好把余嫣然引出来嘛。 长柏虽然不乐意,但是想了想顾廷烨答应的王右军手书,只能应了下来。 ‘这样也好,六妹妹总是习惯在人前推诿,小时候还行,但是如今年纪大了,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畏缩人后,今日有顾廷烨帮着激一激,使得她人前露脸,日后嫁了人去也不至于心里没底。’ 不一会儿,下人便来禀告投壶的场地已经弄好,长柏当即领着众人往前院去。 一群人当即相拥着往前走。 齐衡本是想吃了饭便和顾廷烨等人一同回去交差,谁曾想顾廷烨竟是挑起了投壶的名头,还把明兰给挑唆着比试起来。 齐衡准备回家的腿当时就迈不动了。 既然明兰都参与进来了,那这个热闹自己可就是非要参与不可了! 这时齐衡心里还对顾廷烨抱着感激—— ‘二叔果然待我不错,为了让我和明兰好相见,竟特意弄出这一出戏来!’ 齐衡也是不知明兰投壶的手艺,只满心以为顾廷烨是为了帮自己促成姻缘,毕竟平日里顾廷烨就是一直唆使齐衡主动出击,自己这个二叔可以委屈一下,帮他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原来应在了今日!’齐衡此刻心里极度激情澎湃。 齐衡心里已经料想到,等会儿顾廷烨将明兰打败,然后自己作为白马王子挺身而出的场面了! 这样想着,齐衡白皙的脸上不由得升腾起一股潮红。 当即拔腿就要跟上顾廷烨等人。 “等等,公子……” 这时齐衡身后的随从不为悄悄拉住他的衣袖,附身过来低语道: “郡主让公子您今日早些回家用饭……” 齐衡嘴角微微一抿,指着天色朝不为皱眉道: “你看如今天色还尚早,你急什么?等我去那投壶作乐一会儿,自然会尽快回家。” 说罢,脚步加快,朝众人的背影赶了过去。 不为稍稍无奈,但见公子雅致如此,他一个下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连忙跟了上去。 “二哥哥,我有些乏了,想先回房内歇息。”先走的众人里,墨兰见齐衡没有跟来,以为齐衡不去投壶要回家了,而墨兰自己素来是不喜欢投壶这种小把戏的,因此当即出言告辞道。 长柏知道墨兰不喜欢投壶,理解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初春乍暖还寒,四妹妹既然身体不适,那便自己回屋便是,这里有我照应着。” “嗯!” 墨兰轻轻颔首,转身便欲离去。 但谁曾想这一扭头。 却是和刚赶上来的齐衡恰巧碰上了面。 齐衡当即面露诧异,但他可不关心墨兰为何突然回返,只急着赶上去凑热闹,因而只朝墨兰简单笑了笑点头,便错身而过,略过她追上人群。 眼见齐衡往前走去,墨兰脸上浅浅露出的笑容,以及整理鬓角刘海的右手不由得一僵。 这时,身边的贴身女使碧桃说道: “姑娘,我们还要回林栖阁吗?可是小公爷这儿……” 墨兰当即蹙着黛眉横了碧桃一眼,心里暗骂她没眼力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回什么回?” 墨兰回头望了一眼齐衡的身影,轻声道: “回屋帮我重新打扮一番,弄些茶水再回来。”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盛家前院的空地上。 下人已经摆好了投壶的器具,壶和矢。 青铜色的三口壶放在场地中央,中间一个壶嘴儿直径较小,两侧镶着两只空心的壶耳,口径稍微大一些。 廊下已经放好了一条彩缎,用以划分出投壶者站立的位置。 彩缎两侧置着盛放箭矢的铜匣。 这种箭矢是特制的,相对于弓箭用到的箭矢来说更轻更细。 顾廷烨率先走到彩缎前站立好。 拿起铜匣中的箭矢放在手心掂量了掂量,大致估摸出轻重后,这才看向一侧也已站好的明兰。 见明兰也拿着箭矢放在手里估摸重量,还拈起试了试手感,顾廷烨这才稍稍正视了明兰投壶的实力。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明兰这操作,显然也不是个投壶的弱手。 “明兰,你年纪小,二叔也不欺负伱,你说,投壶是用你们扬州的规矩,还是用汴京的规矩?”顾廷烨开口询问道。 投壶在不同地方的规矩略有差异。 当初在扬州时,顾廷烨便是听说扬州的投壶规矩和汴京不同,这才技痒下场。 扬州和汴京投壶计筹的方法多有不同。 首先便是时间规定。 扬州投壶有时间限制,时间一过,再根据投壶的筹数,以及丢空的箭矢综合计分。 汴京则不一样。 汴京投壶向来都是两人各持有八根箭矢,无时间限制,只根据投中多少筹计数。 而最后论结果,首论【全壶】。 也就是所投之箭全都中了,那么不管最后双方多少筹,投了全筹的人就算比别人的筹数低,那也算获胜。 只有双方皆是全壶,这才再来计算双方的得筹数目。 筹数的计算方法也不一样。 虽然两地筹数的多寡算法一样,但是具体数目却不一致。 例如扬州的贯耳是四筹,而汴京则是十筹,其他地方也是略有出处。 “在扬州时便用扬州的规矩,如今在汴京,自然是用汴京的规矩。” 明兰把小脸一仰,初春的阳光洒在其白嫩的脸蛋上显得很是娇俏可人,这一幕刚好落在了刚刚赶来的齐衡眼里,心里的雀跃欢喜越发在胸膛里翻腾。 “那谁先?”“我是长辈理应让着你,你先吧!”顾廷烨瞧了眼明兰身后跟着的余嫣然,立即摆出一脸气魄十足的态势,豪爽地像是要让明兰一箭似的。 明兰螓首微点,当即拧着黛眉,手握箭矢对眼前的三口壶仔细瞄了瞄。 片刻后,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径直落入壶中。 “【有初】,第一箭就中了壶口,六妹妹十筹!”长柏将周边家里下人全都屏退,自愿当起了报幕员,见明兰第一箭就投中壶口,当即高兴喊道。 “耶~!好样的六妹妹!” 如兰和余嫣然见了,也是立马围到明兰周围,不断地恭喜祝贺,看上去比自己上场投中了都高兴。 而伴随着三位姑娘的开心雀跃声,场地上却是突然响起了一声箭矢和三口壶碰撞的声音。 “噔~!” 庭院里随即响起了长柏略微低些的声音,没有祝贺,只有低落。 “【有初贯耳】,顾廷烨第一箭中了壶耳,得二十筹。” 顾廷烨闻言立马扭头看了长柏一眼。 ‘什么意思?看兄弟马上要抱得美人归,心里不得意是吧?庆贺的声音这么低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输了呢……’ 明兰和余嫣然那正洋溢着灿烂的笑脸呢,这下一回头来,却是发现被顾廷烨赶超了,小脸当即耷拉下来。 如兰重新拧起粉拳,当即激励道: “没事,六妹妹,顾二叔肯定是蒙的,你再投进一个就行了!” 余嫣然也是在一旁鼓劲道: “嗯!明兰,加油!” 明兰因为两姐妹的慰勉重燃信心,当即眉头紧锁,鼓着脸蛋重新投壶。 “噔!【连中】!六妹妹投中壶口,再得五筹!” 长柏高昂的喝彩声再度响起。 顾廷烨浑不在意,只轻轻拿起箭矢瞄了瞄,手中箭矢再度出手。 “噔!【连中贯耳】,顾廷烨十筹。” 长柏的声音再度低落。 这明显的区别对待让顾廷烨当场侧目以对,结果却是被长柏一瞪眼,狠狠横了过来。 “……” 顾廷烨略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不就是压制了你的六妹妹嘛,凶什么凶!你可别忘了我答应给你的王右军手书啊!’ 长柏:如果不是王右军手书,你现在已经被我赶出盛家了。 而此时明兰那边三位姑娘已经凑成了一团,正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讨论如何解局。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贯耳能蒙中一次,但是两次就不是运气问题了,显然顾廷烨正是如他口出狂言一般,是个投壶高手。 虽然她们知道明兰投壶也很厉害,但毕竟现在失了先机,已经被顾廷烨超过了十五筹。 就算现在开始选择难度高的投壶,也难以赶超顾廷烨,毕竟顾廷烨显然不差。 最后琢磨了一会儿,三人才商量出对策。 “六妹妹,干脆继续投最简单的壶口!” “对,明兰!就让那顾廷烨继续投贯耳,只要我们一直中壶口,就算他筹数再高,丢了一箭也是我们赢!” “嗯嗯!” “怎么样,商量出结果了吗?”顾廷烨得意洋洋的朝那边笑道,结果却是迎来了三位少女的怒目以对。 不过顾廷烨也不在意。 有情人都是要从有交流开始的,自己因为在汴京里的坏名声一直接触不到余嫣然,现今不管如何,只要让余嫣然对自己有情绪便好。 就算是坏开头,总算是有个开头不是? 这总比窝在家里成年臆想来得快! 到时候等接触的多了,自己再来几次英雄救美,这不立马就能扭转自己在余嫣然心中的形象吗? 恶人从善总是能让人印象深刻的。 而且顾廷烨已经从杨文远这打探清楚了,知道余嫣然家里的妹妹余嫣红对她不好,杨文远还在马球会上帮着解过一次围。 这戏本上的丑角,场地不全都齐全了吗? 顾廷烨已经在心里期待日后金明池的马球会了。 “明兰中壶口,再得五筹!” 这时,长柏的唱名声将顾廷烨唤醒。 面对明兰以及其身后如兰,余嫣然紧张却又希冀的目光,顾廷烨淡淡一笑,再度举起箭矢瞄向贯耳处…… 最终。 长柏的声音经历六次起落后,此次的结果新鲜出炉。 “顾廷烨九十筹,胜!” 感觉到在场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自己身上,顾廷煜一脸的云淡风轻。 有实力人的比试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他自然看出了明兰的打算,但他也不打算转为稳妥的投壶口,而是依旧我行我素的全中贯耳。 要的就是这种掌握全场的感觉! “二叔,要不我们再比一局?” 明兰心里有些不甘,毕竟自己刚才先投,是为了稳妥才投的壶口,不然若是知道顾廷烨要投贯耳,自己也必定跟着投贯耳,也不至于到了后来因为分差太大,只能被迫采取希冀顾廷烨失误的法子。 “哦?” 顾廷烨询问的眼神,以及迟迟未定的表态让明兰脸上染了一层浓浓的红晕,只觉得两颊烧得慌。 ‘二叔不会是以为自己耍赖吧?’明兰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随后立马生根发芽。 顾廷烨的久久不语让明兰感觉压力山大,怕大家以为自己输不起,正要说话认输,却是听顾廷烨此刻说道: “当然要比一局!” 顾廷烨肯定的语气让明兰心中一松,廊下的余嫣然见顾廷烨没有趁机发难,反而是帮着说话,心里悄然松了口气的同时,再一对比刚才顾廷烨嚣张的表现,心里悄然生出了一丝丝的好的观感。 不过这些好观感如同沙漠中的绿植,微小而不足道,若是没有及时的灌溉,很快便会被层层沙砾掩盖。 “刚才是明兰你先投,这下换我先投,两相对比之下,这才显得公平!” 一旁杨文远的脸上似笑非笑。 好一个欲扬先抑! 顾廷烨的这些手段落在杨文远眼里自然是稚嫩,不过看了看在场人的表情,好嘛,杨文远不得不承认顾廷烨这一手确实有效果。 顾廷烨说完话。 此刻重新打扮过的墨兰正好到场,身后还跟着端着茶盘的女使。 “我怕大家渴了,特意回房弄了些茶,不如先歇息歇息,喝口茶吧?”墨兰语气轻柔,浑然看不出刚才离去的果断。 (本章完) 第183章 明兰显现不凡 齐衡上场 第183章 明兰显现不凡 齐衡上场 “刚才走的那般信誓旦旦,现在却又自己回来了!” 如兰看着重新回归的墨兰,扭头同旁边的余嫣然腹诽道: “自己说了不来,现在看到小侯爷也在,倒也腆着脸跟来!” 如兰向来是看不过墨兰这矫揉造作的作态,现在又见墨兰说身体不适,下一秒就面色不改地复返,立马同旁边的余嫣然抱怨。 “五姐姐你别说了,这里这么多人,若是被人听到可不好了。”明兰眼见着如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连忙出声阻止道。 “嗯!”如兰当即闷哼一声。 不过却也知道还有外男在场,自己不好直接出言讥讽。 “五妹妹、六妹妹,嫣然姐姐,喝点茶润润嗓子吧!”这时墨兰派送茶水轮到了这边,亲自用手端着茶盏递上。 如兰只轻蔑的瞟了一眼,却是根本不上手去接,而墨兰仿佛也是犟上了一般,脸上摆出一副柔弱可怜的姿态,但是上手的动作却是分毫不动,似乎是铁了心要把茶盏递到如兰手上接着。 明兰见势不对,立马上前帮忙接过茶盏。 毕竟四姐姐怎么也说比五姐姐的年龄大,若是两人一直僵持着,别人看在眼里怎么都显得是如兰不知礼数,蛮横不讲理。 轻轻抿了一口。 明兰当即朝墨兰甜甜一笑,夸赞道: “这茶品相和滋味真是不错,想必四姐姐点茶的手艺又是精进了许多!” 明兰这夸奖的话倒是真心实意。 这茶水确实是不错。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出这么好的茶水,看来四姐姐的点茶手艺已经比自己要好上不少了。 先前在孔嬷嬷的课上,四姐姐点茶的手艺一直不好,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看来四姐姐已然是练出来了。 墨兰闻言脸色微滞片刻。 这么短的时间,只够她回林栖阁重新梳妆打扮一番,哪里还有空暇去点茶? 这茶是自己母亲林噙霜的手艺! 不过此刻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就连小公爷也是全神贯注地看向这边,似乎很是期待自己的回答…… 墨兰的表情立马恢复如初,只淡淡笑道: “六妹妹谬赞了,这茶水不过是姐姐我匆忙中拾掇出的,算不得什么上好的,不过若是六妹妹日后有空闲的时候,也可以去我屋里互相讨论探讨。” 说着,墨兰轻飘飘地看了如兰一眼: “五妹妹也可以一同前来,想来定是能学到许多东西。” !! 挑衅,这一定是挑衅! 被墨兰这般“当众骑脸输出”,如兰平日里慵懒怠懈的眸子里,此刻几欲喷涌出怒火。 你这么说,岂不是当众说我点茶手艺不行? 斗茶,有本事就斗茶啊! 孔嬷嬷的课上都没学好点茶的手艺,我就不信你现在就能好了! 如兰当即迈步便要同墨兰理论,但是左右手的明兰和余嫣然各自搂住她的藕臂使得她无法动弹。 “如兰,冷静啊!” “五姐姐,不要冲动,这么多人在呢!” 投壶场地上。 顾廷烨饮完墨兰送来的茶,却是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怎么注意力都往墨兰那边去了? 眼看着如兰和墨兰要起争执,顾廷烨虽然喜欢看姑娘打架,但那是往常,更别说此刻还有余嫣然在场呢。 于是当即出声问道: “六妹妹伱的茶喝完了没?该轮到我投壶了!” “好了好了!”明兰像是听到了救星的呼喊一般,连忙应声回道。 同时赶紧将手中的茶盏递还回去。 墨兰见状也只是朝如兰轻笑一声,随即挥手示意端着茶盘的女使退下,自己则施施然地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 顾廷烨看到明兰落位,当即开口道: “那这次轮到我先投了?” “嗯!”明兰重新收拾心情,坚定地点了点头。 自己这次也要从投贯耳开始! “噔!” “顾廷烨【有初贯耳】,得二十筹!” 顾廷烨轻轻拍了拍手,一脸的淡定,随后示意明兰开始投。 见此情形,明兰当即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地手持箭矢,目视三口壶。 不到片刻,手中箭矢飞射而出。 “噔!六妹妹同样【有初贯耳】,得二十筹!” “耶!太棒了六妹妹!” 一侧的如兰见状,连闷气都顾不上生了,当即兴奋雀跃的同余嫣然一起手舞足蹈起来,给明兰加油打气。 墨兰见如兰这蹦蹦跳跳的模样心中尤为不屑: ‘就这副模样还总是自夸是嫡女呢,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风范都没有,连个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怕是都不如!’ 再看了看同样兴奋的余嫣然,嘴角更是冷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丘之貉!’ 顾廷烨只是轻轻一笑。 没有片刻犹豫,从铜匣中抽出箭矢,握住,射出。 “噔!【连中贯耳】,得十筹!” 那边的高兴顿时戛然而止。 高兴的劲过了,这才想起来顾廷烨上一局可是从头到尾都是连中贯耳的选手! 这一下,心里不由得再次为明兰心惊胆战起来。 明兰此刻却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稍稍平复心情,再次拿箭投出。 “噔!【连中贯耳】,得十筹!” 接下来顾廷烨和明兰两人像是杠上了,你一个贯耳我一个贯耳。 到了第七箭时,顾廷烨再度投入一个贯耳。 “【连中贯耳】,得十筹,顾廷烨总计八十筹!” 明兰这次却是不像前几次般游刃有余,而是轻轻吸了口气,黛眉紧拧默默盯了会儿壶口,这才缓慢出手。 不过明兰这次投出的箭矢却不是往贯耳处去,而是朝着壶口投射。 只见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完美的椭圆曲线,旋即和壶口沿碰撞在一起,最后却是没有掉入三口壶底部,而是斜倚在壶口处。 “噔!【倚杆】,六妹妹得十五筹,六妹妹总计八十五筹!” 眼见着明兰投壶倚杆,要说在场人里谁最激动,那必须齐衡莫属。 只见齐衡噌的一下站起身,瞪大的双目中满是不可思议。 “倚…倚杆?”齐衡嘴里喃喃道。 他本以为自己投壶技艺还可以,想着等下帮明兰找回场子,好提升自己在其心里的好感,但是见了明兰这连中贯耳,以及倚杆的神级操作,心里稍稍挫败的同时,却是暗藏的倾心和欢喜更甚。 从小饱受压抑的齐衡,心里最是喜欢这种明媚少女! “太棒了!” “六妹妹,你真厉害!” 场外的如兰见状,心中的激动再也压制不住,也顾不上什么女孩子家的体面,当场喊出声来。 顾廷烨也是对一旁的明兰频频侧目。 他确实没想到明兰竟是能投出倚杆。 纵使顾廷烨觉得自己投壶技艺高超,但是对于倚杆也是没有百分百把握。 换而言之,明兰肯定也是没有确定的把握,不然早就投了,也不会等到比分胶着的现在。 但她却是敢在这一手尝试倚杆,并且一举得筹。 而且不是在最后一次投壶,反而是在倒数第二次。既显得光明正大,又同时反过来给对手明晃晃的压力,逼得对方也要跟着投倚杆。 自己选择和被迫选择可不一样。 顾廷烨心里不由得默默点头,对这个平日在书塾里默默无闻的盛家六姑娘刮目相看了。 ‘本以为这位盛家六姑娘在书塾里向来没什么出彩地方,除了那一手庄学究都奈何不得的‘好字’,想来应该是个没什么心思和谋算的边缘人,但经过了这一遭,却没想到也是个如同她华姐姐般的人物……’ 想到此处,顾廷烨不由得对余嫣然更加期待起来。 明兰看起来这般不凡,物以类聚,那余家大姑娘想来也差不了多少吧? 心里的思绪略过不谈。 顾廷烨这下倒是认真了。 不再和之前一样信手便投,而是仔细瞄了会儿,这才出手。 箭矢飞出,同样是和壶口碰撞一下,不过紧接着却是没有贴住,而是箭头被壶沿倒转过来,反而朝向了投壶的一方。 又是倚杆! 不过却是箭头朝准投壶者的【龙首】! “【龙首】!顾廷烨得十八筹!,总计九十八筹!” 顾廷烨看到箭矢成功龙首倚杆,一直提着的心也是悄悄松了口气。 这一手他也不常成功。 平日里十次能中个两三次便是好的了,方才是不想在余嫣然眼底下输了丢面子,这才冒险试一试。 谁曾想自己气运亨通,一次便中了! 果然,老天都是眷顾我的! 顾廷烨这边气势再起,明兰则是面露难色了。 刚才倚杆便是冒险一波,谁知却是没难到顾廷烨,反而是反过来被他投了个龙首反将一军! 先前倚杆便是冒险,这下却是必须再投一次倚杆,再度冒险才能取胜了。 “加油,明兰,再来一次倚杆!”如兰和余嫣然在旁边加油鼓气道。 明兰微微抿嘴,点了点头。 随后将手中的箭矢投了出去。 “噔!” 不过场面上却是没再响起长柏的喝彩声,只因明兰投出的箭矢同壶口碰撞后,却是没立足,而是跌落在了地上。 “顾廷烨胜。”长柏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敲定了最终结果。 看到跌落在地上的箭矢,明兰努力而快速得闭合自己的长睫毛,顾廷烨当即也是出言安慰道: “六妹妹,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 “不用你假充好心!” 如兰快速上前安慰,反嘴呛了顾廷烨一句,后面跟来的余嫣然也是对顾廷烨横眉以对。 顾廷烨耸了耸肩,心里却很有些得意。 这下印象可是留足了! 等到吴大娘子的马球会开场,自己来几波英雄救美…… 反差! 我顾廷烨要的就是用反差打破固有的桎梏! 当然,顾廷烨面上还是不能露出高兴的神色,不然很容易被余嫣然丢进小人得志的泥沼永世不得出。 这时,却是没想到一旁站起了一道身影。 “我来!”一道轩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廷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循声望去,却是看见齐衡站了起来。 见不是杨文远反而是齐衡,顾廷烨就有些想笑。 不是吧,元若,就你这水平…… 不对。 顾廷烨这时看了看明兰,这才恍然大悟。 好嘛,原来是齐衡你小子见心上人“被欺负”,想要帮着找回场子啊! 不过齐衡你的投壶水平连明兰都远远不如,怎么和我顾廷烨斗?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公子,现在时间不够早,我们应当回去了。” “不急,等明兰扳回这一局。” 齐衡这时见明兰还要再战一场,哪里还有心思回去,只说道: “你先安稳站着,等明兰比完这一局,我们自然就回去了。” 片刻后,明兰落败。 眼见齐衡面露心疼之色,拔腿就要上前安慰明兰,不为急忙死死拽住齐衡的袖子不放,连声道: “公子,慎重!” 好歹把齐衡劝住,不为这才道: “时候不早了,公子我们回去吧。” 谁料这时齐衡却是全然不顾和不为说话,当即挺身而出,朗声道: “我来!” “啪!”无可奈何的不为只能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 “元若你?” 顾廷烨语气中颇有些不可思议,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物一般,但旋即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太过伤人,急忙找补道: “元若你不是喜欢打马球,少有投壶吗?不如等到马球会时,我俩再比试比试。” 顾廷烨知道齐衡这是想要在明兰面前表现一番,换做平常,顾廷烨肯定是拍马配合,展现一下自己精湛的演技。 但是今日不行。 今日余嫣然也在啊! 你有你的心上人,你二叔我也有我的意中人啊! 但是齐衡对于顾廷烨的规劝却是全然不听,兴头上来,那是拦也拦不住。 顾廷烨见此,只能把目光投向和四人毫无关联的杨文远,希望他能帮着搭救一把。 见状,杨文远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但心里可是乐开了。 既能得了顾廷烨的钱财,还能有一场免费的好戏看。 这等好事,天底下何处寻觅? 帮是不可能帮的。 尊重他人命运,享受乐子人生。 打起来,打起来! 寻求未果,顾廷烨只能再度看向齐衡。 “元若,你真要比?” “二叔,你先出手便是!”见那边明兰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齐衡当即很有自信道。 “行吧!” 不过顾廷烨虽然应下了,但为了齐衡的面子,顾廷烨还是把三口壶往远处挪了三步。 没有相同条件的直观对比,这样等下纵使齐衡的表现不尽人意,也不至于特别明显。 面对齐衡质询的眼神,顾廷烨解释道: “我把三口壶摆远些,提升些难度,元若你以为如何?” 听顾廷烨这么说,齐衡当然只能点头应下。 (本章完) 第184章 现账现结 第184章 现账现结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登时安静了下来。 “顾廷烨,壶口!” “齐衡,壶口!” “顾廷烨,贯耳!” “齐衡,壶口!” “顾廷烨,壶口!” “齐衡,脱壶!” “……” 没有悬念,根本没有悬念。 纵使顾廷烨放了水,中间为了避免齐衡尴尬,也学着他一样脱壶了两次,以表明壶口后移三步真的添了许多难度,但最终的分数齐衡还是不如顾廷烨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齐衡素来娱乐活动少,近些年才开始在外活跃,打马球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有时间兼顾投壶。 而且还偏偏对上的是顾廷烨这位文武双全的主。 若不是顾念一声二叔和同窗之谊,场面还会更加难看。 不过不知是齐衡被明兰的柔弱和美色冲昏了头脑,还是实在是没看出来顾廷烨在放水(亦或是顾廷烨演技高超?)。 反正结果是有些顾廷烨的出乎意料。 本以为齐衡不敌后会自动退下,谁曾想齐衡见两人分数相差不多,自己似乎有赶超的希望,竟是也想同明兰一样,来个对换顺序,再开一场。 顾廷烨:“……” 你是姑娘还是小孩?这规则放在你身上你觉得适用吗? 见齐衡实在坚持,顾廷烨也只能应下。 就同先前一样,结果一目了然。 不过顾廷烨似乎是有些不耐了,这次一根箭矢都没脱壶,也没投贯耳,而是都进了壶口。 齐衡依旧是稳定发挥,飞了两根出去。 “我赢了!” 顾廷烨的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这时心里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把杨文远拉下场,比试比试。 不要误会,我顾公子不是想耍赖,而是在座的各位…… “噔!” 远处廊下的杨文远不知何时手上拿了一根箭矢,稍微对着壶口瞄了瞄,随后手腕轻轻一用力,手中箭矢便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径直落入贯耳。 “东……” 顾廷烨刚鼓起信心,转头便想要向杨文远讨教,就见了杨文远这突然露的一手,嘴里的话当即就说不出来了。 伱这相差二十米都能投进贯耳…… 顾廷烨默默将嘴里话收了回来,慢步走到三口壶前,拿起贯耳上的箭矢囫囵看了看,随后点头赞赏道: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这么远落进来都没损坏!” “姐夫!” 不远处还在安慰明兰的如兰见了这一幕,当即眼睛一亮,连忙过来求帮助,浑然是把顾廷烨看作是欺负小姑娘的坏人。 杨文远自然不想帮着出头。 自己一个有妇之夫,在小姨子们面前耍威风有什么意思? 收获迷妹崇拜的眼神,哪里有钱财落袋为安香? 呃…… 这样一想,杨文远的思绪当即一顿。 这到底是哪个好呢?我居然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了…… 不过好在此时长青的到来打断了杨文远的沉思。 “公子,你要的账本取回来了。” 刚开场获得顾廷烨的授意后,杨文远便把长青派了回去取账本。 这现账必须得现结,可不能拖到明天去。 杨文远虽然不介意大过年的亲自上门讨薪,但宁远侯可能有些介意。 所以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杨文远也只能劳烦长青回家一趟了。 当然。 杨文远还是很有良心的。 这账本上只记录了这三个月来采买原料、人员开支、租赁船舶、收购外地烟作坊……等等等财货。 也不多。 货到了,杨文远更是不敢惹顾廷烨这个财主,当即对如兰指了指自己的右手: “伤了,动不了!” “可是刚才姐夫你是用左手投的啊?左手又没伤!” “左手要拿账本,没空。” 左手拿箭矢,就无法宰肥羊;左手不拿箭矢,就财源滚滚。 五妹妹,姐夫要养家糊口的呀! 杨文远简单敷衍完,便让如兰回去玩泥巴去(有一说一,焚香的准备工作在杨文远眼里和玩泥巴没什么两样的)。 “顾公子来了!” 杨文远搪塞完如兰,立马对顾廷烨笑脸相迎。 虽然杨文远有了顾廷烨的许诺,但谁让他还没付钱呢。 古往今来欠钱的都是大爷。 赚钱嘛,不磕碜! 看着杨文远那满脸笑容,顾廷烨又莫名觉得自己的袖口紧了紧,和先前饭桌上的感觉一模一样,偏偏把袖子都快仰到天上去了,眼睛如何搜寻,都是没找到缘由,也是奇了怪了。 顾廷烨挠了挠后脑壳,决定这件衣服既然穿着不舒服,以后还是不要了。 反正自己不差钱,等下去衣铺重新做一身衣裳就行了。 这样想着,顾廷烨当即朝旁边的石头吩咐道: “等会离开了盛家,我先回府,你去流云馆吩咐一声,给我重新做一身冬衣。” “是!” 顾廷烨大多衣着都是在外自己买采买。 这流云馆便是顾廷烨专门挑选的一家制作冬衣的裁缝店。 今年天寒,顾廷烨在流云馆多有采买,因而他衣服的尺寸那店家早已烂熟于心,只需派石头去通知一声便行。 “如何?弄清楚了吗?” 顾廷烨吩咐完,便朝杨文远问道: “是要让我帮你买什么单?” “在这呢!” 杨文远将手中的账本往顾廷烨手里一塞,笑着道: “烟火作坊这三个月的开支尽皆在这,你可以仔细瞧瞧。” “三个月,为什么是三个月?” 顾廷烨对于杨文远说是烟火作坊毫不意外,但是对于时日却是产生了疑问,当即问道: “你不是只朝我竖了一根手指吗?怎么就三个月了?” “我晃了三下啊!”杨文远理直气壮道。 “……” 理由很强大,顾廷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行吧。” 不过顾廷烨也不在意就是了。 三个月和一个月有区别吗? 对于我顾大财主来说,不过都是毛毛雨…… ‘等,等等……’ 顾廷烨侧头看向杨文远递到自己上手的账册,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感受到这有些出乎意料的重量。 这账册约莫、大概,可能、有些意想不到地厚了…… 不过既然话都已经放出去了,顾廷烨也不是个食言的主,只含泪翻了翻账册,大致估摸出具体的数额,便自觉戴好“痛苦面具”应了下来。 “行,明日便让人送到你府上去。” 说出这话的时候,顾廷烨脸上都有些龇牙咧嘴了。 地主家也经不起这么造啊! 不过虽然惊讶杨文远为何能在烟作坊上这么多钱,顾廷烨却是也没具体询问,只老老实实出钱。 这下倒是轮到杨文远震惊了。 没想到这么多钱顾廷烨居然凑都不需要凑,一晚就能拿出来。 还是要少了啊! 杨文远也是没想到顾廷烨土财主的属性居然这么坚挺,但已经钱货两清了,自己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只是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不过你确定你下午的这番行径能奏效?” 办完了正事,杨文远也是心情大好,当即便和顾廷烨探讨起了感情经,就连一旁的长柏也跟着凑了个耳朵过来旁听。 “我看你刚才那副表现,像极了戏本上的丑角儿,我怎么感觉你像是适得其反呢?这下怕是余嫣然更对你没什么好的观感了。” 这也是长柏心中的疑问,当即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呵,这正是我要的!” 谈到这事,顾廷烨当即心不痛了,腰也不酸了,解释道: “你们觉得就算没有我今日的行事,我能入余嫣然的眼吗?” 杨文远和长柏都是同时摆头。 笑话,顾廷烨一直都是广云台的老客户,还三天两头地找魏行首,余嫣然能看得上顾廷烨就有鬼了。 “是啊!” 顾廷烨悄悄瞄了一眼那正在说话的余嫣然,见她没注意到这边,当即俯身悄咪咪地说道: “今日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我先给她留一个坏印象,等今日之后我便不再去广云台,悔过自新,然后再找到一个由头同她说话,解释自己是因为对她一见钟情,从此浪子回头不再蹉跎,你们觉得如何?” !!! 杨文远和长柏同时转头,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惊愕之色。 顾廷烨这话说的,好有道理啊! 同时杨文远脑子里转的飞快。 刻板印象难以抹除,那便先不改了。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文火慢炖不如大火爆炒。 试问哪一个姑娘能拒绝一个愿意为自己改变的郎君呢?特别是大周这个国情,能找个过日子的夫君就已是幸事,更别说一个愿意为自己做出重大改变的夫君了。 但是这个时机很重要,必须得找好。 不然若是冒昧找上门,告诉别人自己为她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怕是会被当做患上癔症对待。 如此说来,什么时候是好时机? 自然是英雄救美了! 浪子回头,默默提升自己,终有一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发现却是当初一见倾心的姑娘,然后借着这个机会诉说自己为了她痛改前非,立马就能把原本的刻板印象打破,转到当下来。 甚至今日的出风头,也可以被理解为偶遇意中人惊喜下的唐突。 顾廷烨的毅力杨文远还是了解的。 说读书就读书,说和魏行首切割就切割,主打一个顶级自律男。 等余嫣然了解到一切,顾廷烨这时候再上门提亲…… 靠,爽文都不敢这么爽! 顾廷烨,你小子为了结个婚,可真是不择手段啊! 原本故事线的明兰便是如此,现在余嫣然身上也是这样,真是个“心机boy”! 杨文远突然脑子里一个机灵—— 等等,自己之前好像同顾廷烨说起过,余嫣然经常在马球会上被余嫣红欺负的事,以至于除非盛家要去马球会,其他时候余嫣然都是不敢去的,免得又要被妹妹刁难,所以……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杨文远嘴里突然蹦出一句: “吴大娘子的马球会?” 长柏这个心思单纯的,自然不懂此时两个老阴比已然对上的脑电波,只茫然问道: “这又干系马球会什么事?仲怀你要在马球会上再找余家姑娘?” 却见顾廷烨只是轻轻笑道: “正是!” 杨文远讶异,长柏了然,开口道: “哦,只要你如刚才说的那般,不再去秦楼楚馆,到时候我自会让家里的两个妹妹帮忙,告知我余家姑娘何时去马球会,她们每次都能遇上。” 长柏的话没人回答,杨文远只觉得此刻自己一阵牙酸。 他承认自己肤浅了。 刚刚只想到了现在,却是没料到顾廷烨已经盘算到将来去了。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顾廷烨这小子还真是个将才,这命中注定考不上进士说不定就是老天爷喂饭,强行把他拗到正确的道路上,免得考上进士后,还要去翰林院蹉跎几年。 你是穿越者还是我是穿越者? 亦或是穿越者光环不如他的主角光环来得强硬?杨文远暗自沉思。 齐衡那边。 不为见齐衡再次落败,又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连忙上前对自家公子说道: “公子,天色已经晚了,郡主恐怕已经在家里等着哥儿你回去了。” 齐衡也知道自己想帮明兰找回场子的打算是落空了,自己完全不是顾廷烨的对手。 “行,我先去同长柏哥哥说一声。” 齐衡说完,当即朝长柏三人走过来。 “三位哥哥,现在时辰有些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同去同去!” 刚才明兰几个已经过来说了回后院,顾廷烨见没法再在余嫣然面前“表现表现”,自己也心生离意,顺便给齐衡解释解释自己不放水的原因。 不是二叔不帮你,实在是二叔我也没上岸啊! 简单说了几声后,几人便分开。 杨文远和长柏往寿安堂去。 顾廷烨则是同齐衡一起离开。 出来的路上,顾廷烨便给齐衡好一番解释了自己对余家大姑娘的中意,刚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齐衡羞于说出口的话,顾廷烨是没什么忌讳的。 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齐衡自然是没什么怨言的。 虽然刚开始心里有侥幸顾廷烨会让着自己,兑现他先前怂恿自己时的承诺,但到底是自己技不如人,而且顾廷烨也是有了心上人,齐衡为这个便宜二叔高兴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心生怨怼。 齐衡乘坐齐国公府的马车离开,顾廷烨也等来了自家的马车。 顾廷烨登上马凳准备离开。 石头这时说道: “公子,那我这便去流云馆吩咐她们做衣裳了。” 说罢,便要离开,但是还没转身,便被顾廷烨叫住了。 “做什么衣服?我这身衣服还是新的呢,不能穿吗?况且家里也有很多冬衣,哪里还需要再添置?”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廷烨心里恍若在滴血。 天杀的杨文远,宰起人来毫不手软,自己今年一年怕都是添置不了几件衣服了! 顾廷烨感觉自己找到今天袖子一直发紧的原因了。 有杨文远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自己手头能不紧吗? 寿安堂。 等杨文远和长柏进来的时候,明兰、如兰、余嫣然三个已经各自在盛老太太、王若弗、余老太太旁边坐着了。 不过她们并没有在谈论刚才投壶的事,而是激情讨论着麻将桌上的“战争”。 三位姑娘虽然没有上场,但是指点起人来可谓是兴致勃勃,沙场点兵。 (本章完) 第185章 平宁郡主问话 第185章 平宁郡主问话 杨文远和长柏先是和三位长辈行礼。 “我说你们三个怎么突然说要走呢,原来是跑这指点江山来了。” 杨文远看着三人各坐一边,唯有华兰一人独自“苦苦支撑”,又瞟了一眼华兰桌面上和王若弗不分伯仲的筹码,当即调侃道: “你们三个人一起对付你大姐姐是吧?” 明兰面露讪讪之色,但旋即脑筋一转,连忙回道: “大姐夫,有伱在这,我们几个小的可不敢造次,大姐姐旁边的位置可是专门为你留的。” “是啊是啊!” 如兰也是跟着忙不迭的点头,附和道: “姐夫你快坐下,不然大姐姐见今日又输了这么多,等会儿怕是又要不认账了。” “好你个如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给我好好说说,我究竟什么时候不认账了?”华兰语气不善道。 华兰虽然认为每次输牌都是因为自己运气不好,和技术无关,但可没有一次赖过账的! 你可以质疑我的技术,但是不能怀疑我的牌品! “这不是让姐夫下场显得公平嘛。”见姐姐华兰有些生气,如兰撅着嘴小声嘟囔道。 “那也不许你胡说。” 华兰这下可算是找到发泄输牌的不忿了,当即充分发挥自己作为姐姐的血脉压制,对着如兰一顿言语教育,而如兰虽然整体劣势,但本着心里的“骨气”和面子,时不时地抗争一句。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像极了小女孩斗嘴。 “家里疏于管教,让你见笑了。”见华兰和如兰“争执不下”,盛老太太朝着旁边的余老太太歉声道。 不过盛老太太嘴上说着惭愧,但语气却是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反而眼里显现出似有似无的慰藉,似乎是有些享受得看着华兰和如兰两姐妹的斗嘴。 余老太太也是不生气,回道: “老姐妹你又是在炫耀了,若是我家中儿孙似你家这般和睦,我怕是做梦都能笑醒过来。” 说着,余老太太看了旁边的余嫣然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余嫣然当即把流露出羡慕的眸子低垂下来。 盛老太太轻笑一声以作回应。 待华兰停下,旋即朝杨文远问道: “你夫人已经输了,你是发明麻将这玩意的,想必比我们会,不如也在旁边坐下?” 杨文远摇头拒绝。 明兰、如兰和余嫣然三个小的凑热闹也就罢了,自己一个已经成家的男子怎么好赶着上前。 换做是今天带了杨如锦,让她上去还差不多。 杨文远转头看向了长柏。 长柏明白姐夫的意思,急忙忙的摇头。 他虽然也大约懂得麻将的规则,但让他上桌,还是此情此景下,他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夫君和嫡亲弟弟都靠不住。 见状,华兰也只能失望的回过头,看向手中的牌时,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我就不信今天运气还这么差! 齐国公府。 大门口。 齐衡上车后,知道时间可能有些晚了,于是当即催促车夫快点回家。 当是时,裱着齐家标识的马车在马路上一阵飞驰,好在这时候行人不多,没有造成什么剐蹭之类的糟心事。 齐下马车前,齐衡心里还一直在懊悔自己刚才的冲动行事。 自己明知道今日母亲吩咐了要早些归家,怎么一时上了兴头,就忘了呢? 而且自己也知道顾廷烨这位二叔的投壶技艺远超众人,是汴京中的一绝,自己怎么就昏了头,要上前去“自取其辱”呢? 冲动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行事的好处,但是等头脑冷静后,齐衡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以及心里怀揣着侥幸。 匆匆下了车。 齐衡第一时间便往门口看了一眼。 见母亲的随行女官李嬷嬷不在门口“迎接”自己,齐衡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母亲今日没有怪罪自己晚归,不然李嬷嬷此时已经站在门口等自己自投罗网了。’ 齐衡和不为主仆俩互相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意识到没事了。 齐衡原地重新整理自己的着装,这才气定神闲地往府内走去。 进了门。 还是见李嬷嬷没有“堵门”,齐衡心里将信将疑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看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齐衡心里这样想着,一边脚步轻快地领着不为往后院内书房走去—— 依旧如往年一样,平宁郡主又是请了往届的会试主考官帮忙出了题目,春节末梢得空的时候帮忙审改。 齐家的后院由平宁郡主全权做主了几十年,自齐衡出生起,向来都是压抑沉闷的氛围,所以今日依旧是家中女使一遇着自己,便立马低着头,脚步匆忙的离开,齐衡丝毫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 直到进了内宅庭院…… 齐衡本和不为说着欢快的话,但是当他脚步刚踏入垂门,一抬头,便看见正对面的屋檐下,此刻椅子上正坐着自己的母亲,平宁郡主,一脸面沉如水地凝视着自己。 齐衡心里当即一个咯噔。 毫无疑问,自己的侥幸显得尤为可笑,母亲还是不满自己今日晚归。 不过今日却是没有如同往常一般,让李嬷嬷守在门口,而是亲自等在后宅,静候自己自投罗网。 齐衡环顾四周,却是发现两侧廊下也是站立着不少下人。 ‘应当是母亲特意喊来的,不然他们不敢旁听。’ 不过旋即齐衡心生疑惑。 ‘母亲莫不是想要在下人面前训斥自己?’ 齐衡感觉事情的发展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今日之事怕不是说一顿就能轻易揭过的,齐衡心里暗暗一沉。 “衡儿,你不是说早去早回吗?纵使被盛家留了饭,也不至于这般晚吧?”说话的同时,平宁郡主稍稍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 天色还没完全黑,只是略微暗淡。 齐衡拱手行礼,故作镇定道: “母亲,今日孩儿同杨家哥哥和顾家二叔一起去盛家拜访庄先生,随后得知庄先生打算早开书塾,想着能早日在庄先生课上钻研课业,孩儿心里喜不自禁,中午又被盛家叔父留着用了午饭,大家高兴之下,一时不察便都喝多了,之后便留在盛家说话解酒,回来便晚了些。” 说谎话要七分真,三分假才有可信度,这番话前因后果也能关联,齐衡自以为很是满意。 但他岂能猜测到平宁郡主心中的想法? 平宁郡主对于自己儿子齐衡说的话信了大半,但是偏偏那“早日上课,心里高兴不已”这这话却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自己儿子真是为了钻研课业才乐不可言的? 没有其他的缘由? 平宁郡主对于自己儿子很是了解,所以心里是不信的。不过今日的重点也不在齐衡身上。 “你知道刻苦学习便是最好的。” 平宁郡主轻轻点了点头,像是信了齐衡的话一般,淡淡笑着说道: “好好念书准备科举,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去吧。” 齐衡听到这句话,心中如获大赦地猛地松了口气,连忙点头道: “是,母亲,孩儿这便去书房把今日的课业完成了。” 说完,齐衡当即便招呼一直躬身在后边的不为跟上。 “且慢!” 平宁郡主嘴里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衡儿你学习不需旁人叨扰,不为先留下。” 齐衡当下这才明白母亲的用意。 难怪今日不同往常,还把家中仆从喊了许多过来见证。 原来是把矛头指向了不为! 齐衡连忙焦急道: “母亲,不为他……” “好了!” 平宁郡主见齐衡还要为不为这个下人说话,原本的和颜悦色迅速翻篇,冷声道: “衡儿,不为留下,你去书房。” “可…可是……” 齐衡见母亲显然动了怒,又顾念和不为的主仆之情,一时间久久说不出话来,只在原地踌躇。 “不为,你觉得呢?” 平宁郡主也不想和齐衡这个宝贝儿子犟,只朝不为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齐衡依旧原地焦急讷讷不语,不为则是身子一颤。 他清楚明白主人家的母子情深,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下人而产生裂痕,哪怕是一道短暂而微不足道的裂痕他都死不足惜。 不为当即跪地埋首,闷声道: “公子,你先去完成课业吧,小人等会儿便过去。” “不为…你这……” 这情况母亲明显是冲不为来的,但不为居然还劝自己走,齐衡当即面露不解,但既然不为开了口,齐衡心里的天平也慢慢开始动摇了。 平宁郡主见时间差不多了,轻声道: “衡儿,你先去书房,我等会儿便让不为去找你。” 这句话如同压倒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齐衡面露无奈地点了点头,应声退下。 齐衡被其他女官领着退下。 庭院内。 伴随着齐衡的离开,原本沉闷的气氛顿时如同凝滞了一般,仿佛空气都有了重量,让不为的呼吸不由得越来越急促,额头与青石板的接触面积越来越大。 初春的石板格外冰凉,恰似不为此刻的内心。 终于,平宁郡主的话语犹如最终审判般落入了不为的内心。 “今日公子有没有和盛家姑娘说过话?” 此言一出,不为的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 ‘莫非是郡主察觉出了公子的心思?’ 不过不为心里也不是特别慌乱,毕竟以前公子在家里读书的时候,郡主娘娘便让自己看顾着公子,以防哪位女使对公子施展狐媚手段,亦或是公子对特定的一位女使有过多的关注。 “回娘娘的话,公子去了庄先生那便被请去用饭了,之后解酒时,也都是和盛二公子、杨小侯爷和顾二公子在一块儿说话。” 不为这话说的心安理得。 毕竟自家公子方才只是为了盛六姑娘出头,却是出师不利,自然没有和盛家姑娘说过话。 “那公子真是解了酒便回来了?没做其他的事?” 平宁郡主凝视着不为,缓缓开口道: “你若真是为了公子好,便想好了再说话。” 场面顿时一滞。 过了半晌,才响起不为的低声喃喃: “是的,不过中间顾二公子起了兴头,撺掇着席上郎君们一起投了会儿壶,公子也来了兴趣,上去投了几次。” “和顾廷烨投?” 不为停滞了片刻,回道: “回娘娘的话,是的。” “衡儿主动的?” “是的。” 平宁郡主思忖片刻,继续问道: “衡儿主动找顾廷烨比试投壶?不为其他?” “应当是哥儿来了兴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平宁郡主才再度开口。 “嗯,今日留你下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问话,既然禀告完了,便去公子那伺候着吧。” “是!”不为立马应声道。 原本不为心里还在忐忑不安,不知道平宁郡主应该会如何责罚自己,毕竟公子晚归也是能算在自己这个贴身随从没有看顾到位的失责,结果却是没想到简单问过几句话后,便被轻轻的放下了。 这是不为记事以来,平宁郡主前所未有的宽容,使得不为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直到李嬷嬷跟着说了一声: “还在地上趴着干嘛?没眼力见的,快去公子身边伺候着去!” 不为却是没有任何不满,仿佛蒙获圣旨一般,立马一骨碌地起身,忙不停的往后宅快步走去,转眼间便消失在拐角处。 “娘娘,这小厮嘴里似乎没说实话。”等不为走了,李嬷嬷才弯着身子,附耳细声道。 “我自然知道。” 平宁郡主环规了一圈四周廊下垂首而立的下人们,轻声说道: “衡儿向来不善投壶,而顾廷烨那厮投壶的技艺是整个汴京都有名的,我了解衡儿的脾性,若不是生了其他缘由,衡儿肯定不会去主动找上顾廷烨的。” “那娘娘你为何不……” 平宁郡主摇了摇头。 “衡儿现在准备科考,分不得心。” “况且盛家那位六姑娘我现在都能暂且忍下,更别说不为这一个小小奴仆了。” “等等吧,现在既是给这奴仆一个机会,也是给别人看着,我虽然掌家严苛,但也不是抓住一个错便一棍打死的人。” “若是等到衡儿科考完,那便是都不一样了……” (本章完) 第186章 “奸计”败露! 第186章 “奸计”败露! 齐国公府。 内书房。 齐衡在书桌前书写着母亲求来的课业,不过虽然期间笔墨不辍,但脸上的神情有很明显的心不在焉,并且还时不时地往屋外张望一阵,显然心里是在担心母亲对不为做出什么严惩。 毕竟今日之事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才导致的。 若是让不为因此受了责难,他于心不安。 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齐衡正要唤人点灯,此时屋外响起了了敲门声,并有不为的声音出现: “公子!” “快进,快进!” 听到不为的声音,齐衡连忙从书桌后快步走出,来到书房门口,不为刚好推门而入。 “如何?你有没有被母亲责罚?”齐衡关心道。 “托了哥儿你的福,郡主娘娘只问了我几句话,便让我回来了。”不为连声回应道。 随后见屋内灯盏没点,显现出几分昏暗,当下心里立马明白了是自家哥儿在担心自己无心学习,以至于连天暗了都没注意。 不为心里感动万分、 旋即立刻马不停蹄地去外面引来灯烛点上。 暗沉沉的天色下,一盏微亮的烛火被不为点亮,橘黄色灯光的照耀下,映出了齐衡和不为两张年轻的面容。 这一幕反反复复了将近二十年。 从幼时孩童稚嫩,到现今荣登科考。 不为将手中灯盏放在书桌上,作势还要再将书房内四角立柱上的灯烛引燃,却是被齐衡拦了下来。 “不必了,今日课业不多,就这样用吧。”齐衡吩咐道。 “可是……” 不为为难地看了眼仅仅照耀书桌的烛火,解释道: “公子,这灯有些小,恐怕会伤了眼睛。” “不碍事。” 齐衡静静看着眼下纯净明亮的光源,顿了顿,继续说道: “左右就一会儿功夫。” …… 积英巷。 盛家。 大周人除非是在别人家中过夜,不然轻易是不会在别人家中用晚饭的。 因此见了天色开始渐渐暗沉,余老太太当即携着余嫣然告辞。 盛府门口。 余家的马车在余嫣然和明兰、如兰三人殷殷切切的告别声中离开。 马车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华兰见此,很快从输牌的碎碎念里回过神来,转身同王若弗和家里三位妹妹拜别。 这一幕已经经历过了很多次了。 因此众人也没什么表示,都只是简单打声招呼,场面还没刚才余家人离开时显得情真意切,毕竟还有明兰和如兰吆喝不是? 很快,杨家马车也消失在街道上。 王若弗当即袖子一挥,吩咐众人散了,各自回院。 寿安堂。 房妈妈已经点亮了所有灯盏,照得屋内亮堂的和白天似的。 盛老太太和明兰祖孙俩各坐在罗汉椅的一端,中间小桌上则摆着两人的晚上吃食。 盛老太太年纪大了,晚上吃的不多,所以晚上的餐食多是为明兰准备的,小桌上多是明兰喜欢的菜式。 不过吃的虽多,但也是堵不住明兰兴致勃勃的嘴。 明兰一边吃,一边小嘴叭叭个不停,给祖母叙说白天的趣事,盛老太太时不时夹一口菜入嘴,多半时候笑着倾听。 “祖母您可是不知道,白天三哥哥就偷跑出去玩乐了,还想拉着顾二叔一起,不过却被顾二叔断然拒绝。” 自家祖母说起话来明兰毫无顾忌,脑瓜子里想起什么来就说什么,只见她鼓胀着粉腮,“指点江山”道: “而且顾二叔回屋的时候,还在我面上说,今后再也不去外面寻欢作乐了,从此后要用心读书。” “孙女听着真觉得稀奇!依顾二叔那性子,居然还能不出去玩乐?” 说着,明兰歪着脑袋看向盛老太太,询问道: “祖母,您信不信?” 盛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却也不是拒绝,只说道: “我又没和那顾家二郎多见,当初扬州那事说不定还有你姐夫的影子,汴京这儿似乎听华儿说有他家的大娘子作势,我在家浑然摸不着头脑,怎么知晓他为人如何?伱在书塾那么长时间,肯定比我清楚。” “等等……” 盛老太太说着话语一顿,询问道: “他在你面前说话?和你保证?没有旁人?” “只是和孙女我说话罢了,哪是什么保证呀。” 明兰期间筷子不停,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而且那时候我和嫣然姐姐在廊下坐着说话呢,顾二叔只是路过的时候提了一嘴。” “嗯?嫣然?”盛老太太眸子一凝。 她可不相信顾廷烨那小子会是无意间提及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廷烨那不和长枫去便不去,怎么还到明丫头和嫣然的面前提一嘴? 不过盛老太太知道的不多,只将心思按下不表。 说着说着,明兰便说起下午投壶的事了。 “祖母您不知道,顾二叔投壶可厉害了。” 明兰虽然在说这事,但语气却没有懊恼和不忿,反而带着些许钦佩。 “顾二叔那投壶可是此次都中,贯耳、倚杆都是信手拈来,孙女觉得自己投壶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却依旧比不过顾二叔。” 显然,顾廷烨最后露的那一手【龙首】,让明兰产生了误判,误以为顾廷烨投倚杆都很容易。 说到这,明兰却是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因为后面便是小公爷齐衡的事了。 若是继续说,明兰怕祖母听出些苗头来,毕竟齐衡当时的表现很像是“英雄救美”,而且明兰心里有鬼,不敢多说。 所以有关齐衡的话题,明兰向来是不敢在祖母面前多说的,能不提则不提。 “祖母,您怎么不说话了?”明兰等了一会儿,却是见祖母迟迟没有说话,而是作沉思状,有些不安地问道。 ‘不会吧?祖母这都听出古怪来了?’ “你是说你本不想投壶,但是被顾廷烨‘激’上去的?” “是啊!” 说到这,明兰拍了拍胸脯,小脸上显现出几分劫后余生: “好在当初扬州,我要上场的时候,被姐夫提前拦住了,不然我若是真上了场,怕是让家里更下不来台。” “扬州?” 此时盛老太太不知想到了什么,嘴里呢喃了一句,继而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的笑容。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是皆大欢喜的结果,盛老太太也不再多想。 不过她脑海里原本的猜测却是越来越明了了。 物以类聚。 顾廷烨能这么快考上科举,而且能和杨文远这个有谋算的关系一直甚笃,怕也是个成算在心的? 所以这样的人,会和一个不相熟的小丫头说这话吗? 还要“激”着她去投壶? 这时,盛老太太突然想到了去年冬日时的事。 明兰每次玩乐,若是遇上了觉得有趣的事,都会回寿安堂同盛老太太叙说,以作老人家解闷。 盛老太太此刻便想起了去年冬日时,明兰几个去杨家冰嬉的事。 那时家里几个姑娘都被华儿喊去平阳侯府玩乐,似乎还特意请了余家大娘子,以及家里的两位姑娘? 盛老太太那时还觉得古怪呢。 毕竟余家那边的关系就在两家的老太太身上,若是只让了余嫣然去便罢了,怎么还有那位自己都未曾蒙面的余大娘子,以及另一位姑娘? 现在看来,怕是落在这儿了! “当时你华姐姐喊你们去冰嬉,是不是顾家二郎也去了?”盛老太太确定道。 “嗯……” 明兰小脑袋里仔细回想了一下,最后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去了!我记得顾二叔还在书塾里抱怨过,说是那次去姐夫家什么都没捞到,反而回家落了家里父亲好一顿责罚,经常嚷嚷着让姐夫补偿他一番呢。” “嗯!”盛老太太缓慢而肯定的点了点头,心中的怀疑已经确定了九分。 这顾廷烨就是有备而来的! 再结合顾廷烨即将科举,以及特意在明兰和余嫣然面前说的话,盛老太太已经确信顾廷烨是在偷偷摸摸的相看姑娘了! 自家计划着柏儿若是过了科考,便给他许门好亲事,好姑娘,没想到这顾廷烨倒是不用家里操心,反倒是自己帮自己看了! 想到这,盛老太太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一幕怎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盛老太太心中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顾廷烨应当对余嫣然起了心思! 虽然明兰每次都出了场,但盛老太太却是没有丝毫担心到明兰身上。 毕竟明兰年纪还小,还差一年多才及笄,如何也轮不到她身上,就算自家等得起,怕是顾廷烨也等不起。 反观余嫣然便很合适。 年龄已经及笄,不光相貌姣好,还性格贤良温顺,若是顾廷烨自此改过自新,不再去秦楼楚馆,那余嫣然怕是日后也不会计较以往的劣迹斑斑。 而且余嫣然还是自小养在余阁老膝下的嫡长女,若是顾廷烨会试入榜,那娶了余嫣然后,对于其文官一途上更是如虎添翼。 从哪方面看,顾廷烨都不可能选上自家明丫头。 “祖母,您笑什么?”明兰俏脸上满是不解,心里中的忐忑稍减。 若是祖母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那肯定是不会笑得这么畅快的。 所以究竟因何发笑? 莫非是因为自己的吃相?明兰抿了抿嘴,默默顿住了不断舞动的粉腮。 盛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笑道: “没什么,祖母想到了开心心的事。” 盛老太太不想同明兰叙说。 一则,这毕竟是自己根据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不好乱说。 二则,是因为明兰和余嫣然这么亲密的关系。 若是真把事情同明丫头说了,怕是明天便会传到余嫣然的耳里,反过来亦是同理,既然明兰现在还不知道,那说明顾廷烨还没表露出意思。 那自己这边若是说了出去,顾廷烨反而不认,那不成自己这个长辈传小辈的谣言了吗? 三则,要归咎到华儿和杨文远身上。 盛老太太心里猜测,这事怕是自家的孙女、孙女婿也是知道的,而且还在其中推波助澜。 既然他们有心,盛老太太还是相信华兰和杨文远的判断。 若顾廷烨真是个不成就的,他们看在自己和余老太太的情面上,也不会帮顾廷烨的忙。 “不说就不说嘛……”盛老太太的敷衍根本不加掩饰,明兰一眼便能看出来。 想到自己每次都和祖母分享趣事,但祖母却是对自己卖关子,明兰心里有些不开心了,当即扭着头做出不乐意的样子。 明兰本想让盛老太太来哄哄自己,到时自己趁时让祖母说实话,但谁知道自己姿势都摆累了,祖母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在安稳的吃着饭。 而且看祖母那吃饭的表情和动作,明显还欢快了不少! 这是把自己当做乐子看不成?明兰心里气鼓鼓。 祖母你这样不尊重我,明兰我啊,真要生气了! “哎呀,祖母您就说说嘛~”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明兰决定拿出自己的终极对祖母宝器——撒娇! 明兰连饭都不乐意吃了,拉直盛老太太的手不住撒娇。 “祖母您就说嘛,真有什么不能说去的,明儿我一定缄口不言!”明兰俏脸绷紧,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好了,好了,你个小猢狲自己不吃饭,还不让我吃了。” 盛老太太实在是被“烦”的不行,终究是开口道: “你真的确定不和旁人说?” “我保证!”明兰立马坐的板正,保证道。 “那成,祖母便同你说说。” 盛老太太也是疼爱明兰到了极点,心里刚说这事不好往外说,这下被明兰撒一下娇,立马就挡不住衣炮弹的威力了。 “嗯嗯!” 明兰螓首不住地点头,一双杏眸里亮晶晶的,显现出无限的好奇。 盛老太太见状也是无奈,当即慢慢说道: “顾家二郎怕是对你嫣然姐姐起了心思。” “啊?!” 盛老太太刚一开口,明兰眸子里便被震惊充斥,不可思议道: “祖母你是说顾二叔看上嫣然姐姐了?” “嗯!”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随后缓缓把自己的猜测和依据娓娓道来。 刚开始,明兰还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是听着祖母的慢慢陈述,心里的天平开始慢慢倾斜。 很快,盛老太太便说完了。 “明儿,你记住,这毕竟也只是祖母的猜测,还是没影的事,你可不能往外乱说,就算是你嫣然姐姐也不行!” 盛老太太脸色严肃道: “若是你将这话同你嫣然姐姐说,反而是平生波折,对各自都不好,你觉着呢?” “万一顾二叔没改好呢?”明兰辩说道。 “那你相信你大姐姐和姐夫吗?” “信啊!”明兰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便是了,若这事是真的,那便是他们也从中帮衬了一手,既然他们都觉得顾廷烨能改好,你又为什么不相信?莫非你觉着你比他们了解顾二郎?” 明兰果断的摇了摇头。 她和顾二叔见得可不多,自然不如姐姐、姐夫。 “那你觉着若是顾二郎改好,这门亲事如何?”盛老太太继续问道。 明兰拧眉沉思片刻,喃喃道: “若是顾二叔改好,那这门亲事对嫣然姐姐来说还好? 顾二叔无论如何都家底殷实,还为人仗义护短,嫣然姐姐在家里常受欺负,总和我说希望未来的夫君是个疼人亦或是顾家的便好,旁的都不重要,这么想来……” (本章完) 第187章 陷入迷茫和自我脑补的顾廷烨 第187章 陷入迷茫和自我脑补的顾廷烨 时值初春,腊梅正盛。 积英巷。 盛家书塾所处的庭院内。 书塾周边四棵梅树在春寒里纵意盛开,淡雅浅红的瓣跃然其上,香气浓郁。 书塾从初七时便开了学。 托了齐衡初二时找盛紘求贴的福,盛大人一时之间来了兴致,也给书塾提了块匾,唤做“启明阁”。 也算一件幸事。 这座家中书塾过去一直没有名号,只是盛家特意腾出来的庭院,以供庄学究教授学生,或许等到将来书塾关闭,这里便会成为一处招待客人的客院,亦或是重新闲置下来。 而如今在它存在的最后一段时日里,却是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名字,这意义便不一样了。 或许等学生们离开了,这里会成为盛家论事的地方? 毕竟家里的孩子大了,若是都入了官场,须得有一处家族议事的处所。 亦或者盛家日后飞黄腾达,这启明阁说不得也会成为盛家族学所在地? 这便无从考究了,只能将来再看。 启明阁四角飞檐下。 上首,庄学究斜倚在毛毯上闭目养神,案桌上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氤氲之下是诸位学生的昨日课业。 他让台下学生各自咏诵经典,查缺补漏。 自己则是批改课业。 不过由于年纪大了精神有了些许不济,所以每隔一会儿便休憩片刻。 台下学堂中间由一道长长的屏风隔开。 左侧由长枫打头,身后则是依照年龄大小,依次坐落着盛家墨兰、如兰、明兰三位姑娘。 右侧则是郎君们。 正各自背诵经典,亦或是杨文远统筹大家,一起找前几届进士学子打听出的上榜作品。 个人有个事,怡然自得。 不过目的虽一样,但背诵、朗读的个人习惯却各有不同。 长柏喜欢正襟危坐在案桌前,板正的手捧书本研习。 长枫同样坐在案桌前,姿势却是不大雅观,经常一手撑着脸,一手捏着课本,还时不时打下哈欠或走个神。 杨文远和顾廷烨却是截然不同。 杨文远可能是沿袭了前世的习惯,背书、读书的时候喜欢到处乱走,得了庄学究的应允后,便开始在书塾里踱步读书。 顾廷烨则是最潇洒的那个,声音也属他最大,按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有时候还能躺到地上去。 齐衡本来也是一板正经,但见了杨文远和顾廷烨后,便也跟着在启明阁半侧肆意走动起来,不过他怕是多有心思不纯,多是在课堂最后面晃悠,以期多见明兰几面。 在这方面,齐衡这位小公爷却是与顾廷烨比起来,弗如远甚。 虽然都是心里有图谋,但顾廷烨可不似齐衡这般魂不守舍,该读书的时候便用心读书,说不去广云台等勾栏瓦舍、秦楼楚馆便一次都没去过。 知晓这时候科举是重中之重,因此即便前几日吴大娘子的马球会重开,盛家姑娘和华兰、余嫣然几个都去了,也是能压制住自己的心思,问都不问。 反观齐衡却是多有不如。 马球会之前他便想一起去,好和明兰光明正大地多多接触,同时还似有似无的撺掇大家一起去,以免自己一个人去太过突兀,过不了母亲平宁郡主那关,不过除了长枫很是意动,其他人几人全都是坚定拒绝。 纵使马球之事不成,平日里齐衡也是多将心思放在明兰身上,这借着背书的名义四处走动,其实心思多半在明兰身上,便是其诸多举措中的一项。 而眼见着齐衡这般用情至深,顾廷烨其实心里颇为几分为难。 而为什么顾廷烨会为难呢? 便是因为这几日顾廷烨读书时,发现了好几次明兰用奇怪的眼神望向自己。 他本就武艺精湛高超,对于别人目光的注视颇为敏感,更别说明兰这近乎直勾勾地盯着了。 刚开始,顾廷烨还以为明兰是有话对自己说,便趁着课后的时候,等了明兰几次。 结果却是明兰对自己避之不及,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明兰就低着头,“羞涩”离去,徒留顾廷烨一人懵逼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这位盛家六姑娘被自己上次投壶的飒爽英资所吸引,看中了自己不成?不然为何对自己频频侧目?’ 顾廷烨心里惶恐。 ‘可自己中意的是余家大姑娘啊!’ 如果说顾廷烨刚开始仅仅是有怀疑,但从前几日明兰去了一次马球会后,便对自己越加关注来看,顾廷烨越发觉得自己的怀疑有理有据。 不然齐衡在明兰面前多有表示,但她却多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是为何? 为了避免明兰“越陷越深”,也本着和齐衡的叔侄情谊,顾廷烨只能选择对明兰的注视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同时心里暗忖道: ‘可惜了,若是你大个两三岁,说不定我真能看中你,毕竟除了字有些不好看外,其他的情况也是挺不错的,但现在却是不可能了。’ 顾廷烨:元若啊,二叔为了你可是牺牲良多啊! 顾廷烨:明兰,对不起了,可惜二叔我已经心有所属,怕是要辜负了伱的一番苦心了! 明兰此刻正悄咪咪地瞧着背对着自己的顾廷烨。 自从在祖母那得到顾廷烨的用意,以及祖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解释,明兰便对顾廷烨多加关注,特别是前几日马球会和嫣然姐姐见过面后。 明兰虽然没和余嫣然提起这件事,但是心里却是莫名有些一种使命,亦或是对隐瞒余嫣然这个闺中密友的自发弥补—— 她决定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帮嫣然姐姐观察顾廷烨的人品和是否值得托付! 所以明兰这才对顾廷烨多多关注。 至于会不会因此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明兰却是没考虑这么多。 而且她在家里成功掩盖锋芒了这么多年,明兰对于自己的掩饰功底还是很有信心的。 况且谁会想到顾廷烨居然会是个脑补达人呢? 不过好在这个美妙的误会,或许最终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和对三哥哥长枫的旁敲侧击,明兰现在心里对祖母的判断越发信服了。 若顾二叔真对嫣然姐姐中意,说不定真是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台上的庄学究不知何时起了身。 只见其端坐在案桌前,简单扫了扫台下众人,便一言不发地收回目光,开始继续批改众人的课业。 姑娘们的课业多是练字文稿,只需简单浏览一遍即可,郎君们则全是就事论事,时弊策论,须得仔细斟酌,才好给出建议。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庄学究此时也批改完了所有人的课业。 当即用戒尺拍了拍案桌。 等众人噤声,回归座位后,这才出声道: “课业已经全部批改完,等你们用完饭,便自己来案桌上自取,下午便是依照个人课业详解了。” 庄学究给每个人布置的课业均不一样,都是按照个人的不足处设问,等下午时让他们再聚在一起探讨,每个人畅所欲言,根据其中不解、亦或是有见解的地方讨论。 说完这些话,庄学究便示意众人可以离去用饭了。 众人起身的功夫,庄学究却是没有如往常般先行离开,而是喊住了明兰。 “六姑娘,你稍等一会儿。” 明兰闻言脸色一苦,便知道自己这是又要被留堂训诫了。 她也猜出了是什么事,毕竟她和两位姐姐的课业都是练字,而唯独自己的字“鹤立鸡群”。 诸位学生对于明兰被庄学究喊下也是见怪不怪,当即麻溜的整理课桌,快速出门吃饭去了。 明兰前桌的如兰快速起身,趁着整理书桌的功夫朝明兰小声叮嘱道: “庄学究这下怕是又要让你抄书了,不过你可须得记得帮我做荷包的事,万万不能忘了。” 这时候天气还冷得紧,姑娘们下午也是不用来的。 接下来一天的功夫多是用在女红上。 如兰和明兰现在都是在寿安堂房妈妈的手下学习女红,这几日房妈妈也是有课业,便是让明兰和如兰绣荷包。 如兰虽然也能绣,但她性子懒得很,能不动手便不动手,先前便试探性问了问明兰能不能帮帮自己,而明兰也是没有丝毫犹豫,轻易便应承下来。 这下虽然明兰要被庄先生加课业,但如兰可不愿意免费的劳动力跑了。 “知道了,五姐姐。”明兰轻轻点头应道。 对于家里的两位姐姐,明兰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只当是自己这个最小的庶女应当做的事,或是乐观点想想,这便是自己在家里安稳生活的“规费”? 而且明兰知道如兰的性子,和大娘子一般简单率直,很是容易应付。 得到明兰的保证,如兰欢天喜地的走了,而不远处齐衡慢吞吞的收拾课业,将这一席话尽收耳底。 等其他人离去后,齐衡这才缓慢出屋。 学生离开,启明阁当下只剩下了庄学究和明兰两人。 明兰在原地唯唯诺诺,见人全都走了,这才扭扭捏捏地来到庄学究面前,躬身一礼,低头说道: “庄先生。” 庄学究轻轻点头,拿起明兰的文稿看了看,径直开口道: “你这一手字啊……” “我不是让你课下认真练习吗?怎么现在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明兰嗫喏道: “是我懈怠了。” “知道便好!” 庄学究从旁边抽出一张白纸,复而递上一只沾了墨的毛笔,朝明兰说道: “王右军的永字八笔是练字的不二法门,我之前便多次嘱咐你多多练习,你现在写一个永字,若是写得好,便可以免去抄书之苦。” “啊?”明兰樱桃小口微张,看着近在咫尺的纸笔面露讪讪。 她自己的字自己知道,肯定是入不了庄学究的眼,于是当即也不当面露丑了,垂头丧气道: “先生,学生苦练多日还是没有寸进,实在是不敢在先生面前献丑,您还是罚我抄书吧。” “你几日前去了一次马球会?” 庄学究的话让明兰心里升起不安,果然边听庄学究下一句便说道: “既然你时间如此充裕,那便抄写一遍《盐铁论》,三日之后给我过目。” “啊?” 明兰闻言这下更是愁眉苦脸了。 若是三日之内抄写完盐铁论,再加上答应五姐姐的荷包,自己这几日怕是都不用睡了。 只见明兰的大眼睛转了转,随后立马摆出一副祈求的脸色,恳声道: “学究,学生这几日还要做女工,怕是时间不够了。” “你有空去马球会,没空做女红?” “那……” 明兰想起庄学究酷爱吃食,赶紧道: “那学生给您做一道莼爱鲈鱼羹!” 见庄学究面露意动,明兰乘胜追击道: “三鲜笋炸鹌鹑……” “白玉鱼羹……” 吃货一相遇,便知有没有。 明兰自己从小便是个酷爱吃食的,还有寿安堂老手艺嬷嬷的教导,对于各种菜式也是精通得很,当下一串菜名爆出口,立马把庄学究这个老饕砸的七荤八素。 “行行行!,你有心先生我便满足了。” 庄学究嘴角的笑根本压不下来,为了自己的师德只能绷着脸道: “不过也不必如此麻烦,只需给我两碗笋,两碗饭便够了。 念在你孝敬师长,那便再宽限你两日,五日后再呈给我看。” “谢谢学究!”明兰当即甜甜笑道。 “行了,去用饭吧。” 庄学究摇了摇头,随后快步出门。 明兰这边求得庄学究多应允两日,心情顿时大好,重新回座位上整理好书箱,便和候在廊下的小桃一同往寿安堂走(下午不来书塾,所以诸位姑娘都是各自回房里用饭)。 明兰和小桃各自抱着书本,结果刚过启明阁的垂门,却是在拐角那里看见了齐衡和不为等在那。 明兰主仆俩的动作一顿。 齐衡则是面露欣喜的迎了上来。 这一幕小桃也是见怪不怪了。 从去年冬月开始,这样的偶遇便多了起来,随着初七学堂开课,更是越加频繁。 前几日马球会刚“偶遇”一次,今日便又来了。 小桃朝明兰耳边轻笑一声,随后意会地从明兰手里接过书本,自觉和不为去旁边警戒去了,将空间留给两位主子说话。 今天凌晨,或者明天下午会补四千^^ (本章完) 第188章 躁动的心开始出击 第188章 躁动的心开始出击 “小公爷安好!” 看着快步走来的齐衡,明兰内心小鹿乱撞,稍显局促地福了一礼。 “六妹妹。” 齐衡带着满脸欢喜走上前。 “前几日我本想让书塾的几位哥哥和我一同去马球会的,谁曾想大家时间凑不上,最后只能算了。” 齐衡面露歉意,但保证般说道: “若不是怕母亲知道责罚,我肯定是要去的!” “嗯嗯!”明兰只点了点头。 心里庆幸还好齐衡没去。 不然齐衡在这科举的重要关节跑去参加马球会,这事肯定会传到平宁郡主耳里,到时探查起来,自己暂且不说,但父亲肯定是要吃挂落的。 “真的!” 齐衡见明兰的回答似乎有些敷衍的味道,当即继续说道: “若是你不信,你下次去之前同我说一声,到时候我一定去!” 生怕明兰不相信自己的决心,齐衡连声保证。 “别别,别!”明兰急忙摆手,焦急道。 她可不敢让齐衡冲动之下去马球会。 “小公爷素来是守信君子,明兰自然是相信的!” 见明兰不似作伪,齐衡这才作罢。 随后看了看远处小桃手里的书箱,询问道: “刚才庄先生把你留下,可是又罚你抄书了?” 齐衡没有问明兰是因何受罚,因为这事已经不止是第一次发生了,都知道明兰是因为字不好,才会被庄学究留下。 可谓是众所周知。 明兰点了点头,但旋即俏脸上立马露出调皮的神色,笑着说道: “先生让我三日抄写一遍《盐铁论》。” “三日?” 齐衡面露不解,他可是知道《盐铁论》有多少字,可不是三天能写完的,所以有些不明白明兰为何还能笑出来。 “可是我刚才恰巧听到,你五姐姐说让你帮忙缝制荷包。” 齐衡面露关心,说道: “你本就时间不够,若是再帮你五姐姐……” “不如我帮你抄写一半?” 齐衡似是觉得这是个顶好的主意,眸光一亮,立即道: “我能学你的字,有我帮着分担些,你想必能赶上了。” “啊?不碍事的!”明兰连连摆手拒绝。 虽然“能学你的字”这话让明兰心里听得甜丝丝的,但明兰可不想让齐衡帮自己抄写……亦或是不敢? 生怕齐衡要为了自己去找五姐姐说话,让免了这项差事,明兰继续开口道: “我答应给了给先生做几餐饭食,先生便答应多宽限我两日。” 说完,明兰吃吃地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看着明兰秀丽的脸庞上突然绽放出明媚的笑容,齐衡原本想要劝说的话当即顿住,一时间竟不由得看痴了。 这便是他对明兰多有欢喜的原因。 纵使身陷囹圄,依旧能保持乐观的心态。 总是能如同一缕灿烂的阳光,无声息间照进齐衡的心尖儿上。 “小…小公爷?” 明兰心里本对丰神俊朗的齐衡心里有些许情愫,不过碍于两人身份的巨大差距才不敢表露丝毫,这下近距离面对齐衡直勾勾的眼神,明兰一时间只觉得情难自禁,只敢用纤纤素指紧紧捏住裙摆,白皙的脸颊当即晕染上浓浓的红晕。 “哦……” 齐衡被明兰轻柔的提醒回过了神,这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 他明白自己当下的行为孟浪,十分不妥。 哪有正人君子盯着人家姑娘这样看的? 不过实在是这朦胧中的暧昧太过勾人心绪,让齐衡举止不经意间便显得唐突。 喜欢明兰嘛,拦不住的! “对了。” 齐衡可不想在明兰心里留下自己是个登徒子的印象,连忙转移注意力,从小径旁的桃树下取出早已放置好的红木食盒,递到明兰跟前,说道: “我听东桓哥哥说,当初他送华姐姐菱角的时候,那些多半是明兰你吃……” 齐衡觉得自己意思已经表露的很清楚了,当即把手中食盒往小脸红彤彤的明兰手中一放,轻声道: “我想你可能是喜欢吃的,便托人寻了些过来。” 现在时值初春,而菱角的果期则是在夏秋。 这不应季的菱角能送到自己手上,想必齐衡为此很是了许多心思。 明兰明白手里食盒的珍贵。 不光是财货上的价值。 其中还有齐衡的情意蕴含其中。 这使得眼前食盒的分量非同一般,让向来谨小慎微的明兰不敢回应。 她知道自己和齐衡大概率不会有好结果,因此对于齐衡这赤裸裸的表露心意,小手不由得往后畏缩。 齐衡见明兰的手迟迟不接,心中一沉。 想起了先前投壶时在明兰面前失利,以及顾廷烨多有撺掇的话语,不由得把心一横,第一次在明兰面前表露出自己果决的一面,兀自把食盒往明兰怀里一送,紧接着在明兰手捧食盒,茫然不知所措间,快速转身离开。 “我在这等了许久,几位哥哥见我不在应该已经等急了。” 明兰看了看手里的食盒,又看了看快步跑开的齐衡,神情怔住久久,直到齐衡跑出拐角,复而探回头难得高声喊了一句: “你若是觉得合你口味,便同我说,我再托人给你带些回来!” 少年的行径带着少有的意气风发,让少女一时间晃了神,心中百种思绪流转,却呆在原地不知从何说起。 “姑娘,姑娘?” 一直到小桃在旁边轻声问询,明兰这才若梦初醒,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笑得明媚而璀璨。 “姑娘,这便是小公爷刚才送你的东西?” 小桃也是听到了齐衡离开时的话,心里也估摸出了自家小姐怀里抱着的应该便是什么吃食,当即便有些嘴馋了,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想来以小公爷的身份和对自家小姐的情意,送的肯定是好吃食。 我小桃只是看看,绝对不是嘴馋了啊! “啪!” 不过小桃却是没能如愿以偿,伸出的手掌立刻便被明兰轻手拍开。 “姑娘,你干嘛?” 见明兰依旧撒手不放,将怀里的食盒当做宝贝一样抱着,小桃辩解道: “我就是看姑娘你抱着辛苦,想着作为你的贴身女使,帮着分担一下罢了。” “用不着!” 明兰仰着脸颊,声音中带着莫名的欢快: “我还不知道你?你安心把姑娘我的书箱抱着便是,这食盒里的东西你就别想了。” 说着,明兰拿起食盒往寿安堂走去。 “也就是小公爷给的了。”明兰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的小桃捧着书箱紧随其后,嘴里碎碎念道。 她自幼跟在明兰身边长大,同样沿袭了明兰的吃货本质,很是喜欢美味吃食。 现在看见明兰把那食盒如同宝贝般看护着,心里的好奇心更是如同猫挠一样,很想弄清楚里面到底放的是什么美味。 寿安堂。明兰在院子外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 现在祖母怕是在等她用午饭,但自己现在手里拿着齐衡送的食盒,可不敢让祖母瞧见,只打算先偷偷摸摸的回趟房里,把东西放下再去祖母那儿。 结果不凑巧,刚一露头便被早已蹲守在院门口的房妈妈发现了。 房妈妈:露头就秒! “姑娘,老太太让你快些过去。” 明兰还未偷偷摸摸的行动,便被当场喊住,顿时尴尬的站在原地。 不过既然被喊住,明兰便打算给小桃再加加担子,准备让她连同书箱和食盒一起拿回房里。 房妈妈见小桃已经背着书箱了,连忙过来搭把手,从小桃手上接过食盒,一边说道: “这便让老身我拿着吧,小桃,你先将书箱送回姑娘的房里。” “是!” 小桃眼见着到手的书箱被房妈妈接了过去,虽然有心帮忙遮掩,但只能对明兰投以无可奈何的眼神,房妈妈可是寿安堂的掌院女使,小桃可不敢反驳房妈妈的命令。 “姑娘来这么晚,是又去后厨为老太太准备吃食了?”房妈妈看着手里的食盒,说道。 明兰是个口馋的,不光会吃,还会自己做,偶尔便会自己下厨给盛老太太做些吃食,房妈妈见明兰来的晚了,便觉得今日也是如此,这才会如此自然的从小桃手里拿过食盒。 “嗯额~”明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含糊应了一声,快步往里走去。 屋内。 盛老太太已经坐在饭桌前等着了,手上还摆弄一个造型精巧的小手炉。 “这是又被先生罚课业了?”盛老太太还没看见跟在后面的房妈妈,见了明兰,径直问道。 “嗯!”明兰感觉自己的“把柄”被房妈妈握在手里,很是没有多说的兴致。 “喏,把这个手炉拿着。” 盛老太太将手里的手炉递给明兰,说道: “你这一罚课业,怕是这几日又要弄到很晚去,这个手炉比旁的温热,你拿着吧。” 明兰点头接下。 这时房妈妈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咦,你这不是留堂,是又去弄什么吃食了?” “祖母,是留堂,这是我刚从学堂那得来的。” “哦?又是你姐夫送的?” 明兰可不敢应声,不然要是之后祖母随便找大姐姐,亦或是姐夫一问,立马就会露馅,只立马嚷嚷着说自己饿了,让祖母吃饭。 盛老太太先入为主,只以为是杨文远送的,当即点头同意,不过还是问了句: “这送的是什么?” “菱角。”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 又是菱角,之前杨文远便送过几次。 不过这东西性凉,她一个老人家不敢多吃,所以以往的多半都是进了明兰的肚子。 …… 一日过后。 中午时分,庄学究宣布下课用饭。 等庄学究打头离开,众人立马鱼贯而入。 “元若,走啊,一同用饭去。”顾廷烨见齐衡的动作磨磨蹭蹭的,当即催促道。 “二叔,我先去换身衣服。”齐衡解释道。 说是换衣服,其实便是在说想要上厕所,但大家身份、门第不一般,觉得把“小解”、“大解”这等联系到腌臜物的词直接说出口有失体面,所以都是用换衣服来代指。 一旁的杨文远似笑非笑的看过来。 “元若,你这毛病得改啊,这几日总是这时候换衣裳,怕是身子不适,要不今日回家让家里的大夫诊脉?” “是啊!” 顾廷烨似乎也回过味来,揶揄道: “元若你若是怕郡主担心,大可以来我家,我请人帮你诊脉。” “不…不必了。”齐衡心虚道。 齐衡见女眷那边如兰和墨兰已经离开,明兰似乎也要快整理好案桌,开始唤来小桃拿上书箱,连忙道: “两位哥哥快些去吧,我去去就来!” 杨文远见此心中有些无奈。 齐衡现在这副急迫样,怕是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隐晦点醒,只得和顾廷烨对视一眼,快速离开。 屋内。 齐衡见众人皆走了,只剩下自己和明兰,当即轻手轻脚的来到明兰边上。 本想给明兰个惊喜。 没想到明兰跟后面长了双眼睛似的,齐衡却是刚走到明兰身后,便被发现了。 “小公爷,你这是做什么?” 面对明兰的询问,齐衡讪讪一笑,旋即立马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书箱中取出两盒细长的紫檀木匣。 齐衡快步来到明兰跟前。 怕明兰觉得紫毫笔太过珍贵,齐衡也不打开匣口,只将两盒木匣递到明兰面上。 “我想你练字练了许久都不见好,想必是毛笔不趁手的缘故,我这多出了两只紫毫笔,你先拿着用。” “这…这太贵重了。”明兰连连摆手拒绝。 她跟在祖母身边长大,对于各种珍贵物件都是略有了解,虽然没有亲眼看过这紫毫笔是何模样,但单论紫毫笔这名头,就已然价格不菲了。 似乎是昨日“强塞”菱角塞出了心得,见明兰推拒,齐衡立马便用昨日哥哥们等久了的借口,兀自将手中木匣往明兰书箱上一放,便招呼不为跟着离开。 “小公爷怎么傻乎乎的,姑娘你的字可不是笔能救得了的。”一旁早已收拾好明兰所需课本的小桃小声嘀咕道。 说到这明兰可不服气了,当即辩说道: “胡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差。” 小桃知道明兰的性子,也不怕她生气,只继续道: “姑娘你的字从小练到大,还有老夫人一直在旁督促、教说,练到现在都是这副模样。” 小桃后面的话更加扎心: “不然为何庄学究独独让姑娘你罚字,偏不找四姑娘和五姑娘呢?” “这…这是因为庄学究喜欢我做的吃食!” 明兰觉得这事上自己还能辩说一下的,当即梗着脖子道: “若是两位姐姐能有我的好厨艺和温顺性子,想必庄学究也不会‘偏宠’我一人了。” 小桃闻言瘪了瘪嘴,只从腰间掏出一颗菱角打算磨一磨嘴,免得再呛住了自家姑娘。 “诶,你怎么又吃啊!” 明兰眼见着小桃顺势掏出菱角,不由抱怨道: “昨日才得的菱角,我都没吃多少呢,大半都已经入了你的肚子了。” “嘻嘻~”小桃只回了一个憨直的笑容。 “明兰!” 突然,如兰的声音从屋外响起。 闻听此言,明兰和小桃对视一眼,赶紧手忙脚乱地把装着紫毫笔的两盒木匣藏进书箱里。 “你们这么着急忙慌的干嘛呢?”这一幕落在了如兰眼里,她不由得出声问道。 “收拾课本啊!” (本章完) 第189章 不同的经历造就不同的态度 第189章 不同的经历造就不同的态度 明兰怕如兰不相信,连忙解释道: “昨日我回去晚了,祖母还念叨着呢。” 这般解释落在如兰耳里,反而是觉着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让她开始面露狐疑。 明兰连忙打断如兰的思路,询问道: “五姐姐,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如兰是个粗性子,被明兰这一问,当即便把脑中疑问抛之脑后了,回道: “我是来问你荷包绣的如何了?” 明兰怕如兰细问,让小桃拿着书箱跟在后头,自己和如兰一起往外走去,一边说道: “五姐姐你也知道,我被庄学究罚抄书……” “那你是一点都没绣了?!” “五姐姐你别急,我是说我昨夜已经绣了大半,今晚便能绣好差人给你送过去。” “这可是你说的,今晚我不睡也要等着的。” “嗯……” “……” 明兰虽然受了齐衡送的紫毫笔,但那东西太过贵重,而祖母在家里一向都是以质朴简素为主,这笔的来源也落不到祖母头上。 明兰左琢磨,右思索,最后还是不敢在书塾上拿出来,只敢偷偷放在自己屋子里,无人时才敢拿出来用。 不过纵使这般,明兰也对齐衡送的这两只紫毫笔不胜欢喜,时常拿在手里摩挲沉思。 倒惹得盛老太太都笑明兰现在长大了,不喜外出,总是窝在自己房里。 好在是练字,不然她还要担心生出心病来。 齐衡在书塾上见明兰久不用自己送的紫毫笔,也是问过明兰可是不喜欢。 经过明兰一番解释,齐衡这才反应过来。 随后又送了两只价值适中的毛笔,并附带了许多笺,可谓是用尽了心思讨明兰的欢心。 …… 时光旖旎,浮生缱绻。 齐衡这边家里有不为帮着遮掩。 盛家这头明兰也偶尔能拖到书塾最后,让他找到机会遇上,呆在一起说会儿话。 虽然两人独处的时间不长,但对于齐衡来说已经是求仁得仁。 这几月的日子可谓是过得极为春风得意。 这一切都被平宁郡主看在眼里。 儿子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做母亲的怎能看不出来,因而期间又把不为喊过去问了一次话。 不过从不为口中得到的依旧是“公子一切如故,没有分毫差错”。 平宁郡主不置可否。 但见齐衡每日回来学习课业也都越加勤恳,因此也不想多管。 左右盛家的那位六姑娘还有一年多才及笄,齐衡科举后便不再去盛家,中间隔了一年多,只要自己不让他们见面,感情自然会淡了。 小孩子懂什么情情爱爱?不过是“知好色则慕少艾”罢了。 等见的名门贵女多了,自然会忘记这个小小的盛家庶出六姑娘。 时间流转。 厚实保暖的冬衣悄然换下。 天气不再严寒,而是开始有了几分凉爽的味道。 书塾难得休沐。 杨文远本想就在家里躺一天,谁知却是被杨如锦提前找上了门。 杨文远每天去书塾上课,华兰这位杨家大娘子也时有跟随,不过杨如锦却是惨了。 从冬日里就被母亲陈大娘子留在家里,由宫中荣休下来的嬷嬷教授规矩,好不容易天气暖了,开始解脱,却是发现没有人一起玩乐了。 她又不可能像杨文远一样每日上门盛家,所以听闻杨文远休沐,便求上门来了,想让杨文远请盛家一行人来平阳侯府玩乐。 当然,长柏等人是顺带的,主要还是为了如兰、明兰。 杨文远不想答应,但可惜华兰这位嫂嫂的立场不坚定,耳根子软,被哀求几句便应承下来。 平阳侯府。 华兰领着自家妹妹和杨如锦玩的热火朝天,杨文远则和顾廷烨、长柏两人就坐在湖中水榭垂钓。 至于顾廷烨为何在此,那就说来话长了。 总之杨文远只喊了盛家人,可没通知顾廷烨,谁曾想今日一早,顾廷烨便不请自来了。 想来应当是“盛柏兰”通风报信。 暖洋洋的春日旭光洒在脸上。 三人一脸舒坦地靠在杨文远发明的“躺椅”上,靠背和腿部都放置了柔软的填充物,眼睛微睁不睁,表情慵懒,可谓是再惬意不过了。 就连长柏也不例外。 就算他素来喜欢读书,但这两个多月的高强度下来,也是觉得精神空乏,须得休养调理一下心情。 不过人与人的体质不同。 调养的方式也是因人而异。 就比如长枫,就没有来。 不要误会,不是长枫今天不出门,只是在家躺着休息,与之相反,他今天也是一大早便起了床,用的理由也是和哥哥长柏一同坐马车来平阳侯府。 不过前脚出了门,才转个弯的功夫,便先行跳下马车,奔着他的温柔乡去了。 想来在长枫看来,那些行首们定能好好抚慰他干涸的心田。 躺椅上的三人半休憩,半聊着天。 “话说既然仲怀既然你都来了,怎么不把元若喊来?” 杨文远见自己的鱼竿久不上钩,于是一边挑着竿子,使得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一边说道: “你们都来了,唯独元若没来,若是让人知道了,反倒显得是我故意不喊似的。” 长柏也跟着说道: “是啊,仲怀,我不是让你把元若也喊来一起聚聚吗?你怎么没喊?” “我可不敢把他喊来。” 顾廷烨微微昂起脖子,略过杨文远看向另一侧的长柏,见顾廷烨看过来,长柏莫名回看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见顾廷烨继续对长柏说道: “这自从开学后,元若和你家小六在盛家私底下见面,光是被我就碰见了几次,每次都只好偷偷地掉头就走,当做没看见,在你家还好,若是到了这儿,怕是场面更不好控制,我这是为了大家好。” “顾廷烨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事可是关乎明兰的名声,长柏向来把明兰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甚至更加看重,这下一听顾廷烨这样说,当即有些急了,连顾廷烨的表字都不说了,直呼其名。 “哎,大家都是兄弟,不会往外说的。” 顾廷烨连忙抬手道,旋即看向杨文远,说道: “你若是不信就问问你姐夫,有一次书塾放学后,我和东桓在那等华姐姐一同回家,正好遇上了你家小六和元若站在一起,东桓,你说说。” 闻言长柏转头看向杨文远。 和长柏对视一眼,杨文远脸上尴尬一笑,只说道: “长柏你信我,我只是偶遇了一次,别的时候就没见过了。” 这番话说了和答应没什么两样,长柏这才知道,原来明兰和齐衡竟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 这如何使得? 这中间的巨大鸿沟,以及平宁郡主这座大山又能让自己小六如何自处?“你们怎么不和我早说?” 长柏恨恨的瞪了顾廷烨和杨…… 杨文远毕竟是姐夫,长柏还是忍住了,只朝顾廷烨抱怨道: “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也不为我妹妹的清誉想想?” “等等……” 顾廷烨连忙坐起身抬手阻止道: “你这话说的怎么像是我找上你们家小六一样,而且这话我又不会往外乱说,只今日你在这才开了口,放心,我又不是长舌妇,不会往外乱说的。” 说着,得意洋洋的看向杨文远。 “东桓,你说是吧?” 杨文远无言以对。 长柏思忖良久后,这才沉声道: “不行,我先前是为了小公爷考虑,这才对他们俩的事置之不理,但现在他们俩已经私底下碰面,够上了‘私相授受’的边了,事关小六的清誉,我不能放任不管了!” 说着,长柏就要起身,不过却被顾廷烨拦了下来。 “别说的这么严重,不过是私底下说几句话罢了,哪里就是私相授受了?” 顾廷烨没好气道: “你问问你姐夫,当初他和你大姐姐没成婚时,私底下有没有见过面?说过话?” 听了顾廷烨的话,以及两人的眼神都看了过来,杨文远的脸皮不禁有些抽搐。 顾廷烨你小子少说点话会死啊! 而且这事是明兰和齐衡的事,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呢! 和长柏的目光对上,杨文远悄悄把眼神挪开,不敢当面对视。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看,这不挺正常的嘛。”顾廷烨侃侃而谈道。 “这不一样!” 长柏想说这明兰和齐衡的身份差距更加悬殊,特别是齐家还有平宁郡主这尊大佛,不像杨家这般,杨文远头顶上没人,叔父、叔母又顺从他的话,但这话毕竟事关姐夫长辈,长柏也说不出口。 只忿忿道: “反正这事不行!我原以为小公爷是个明德知礼的,谁曾想做事这么不妥当,只顾着自己的情意畅快,却全然不顾我家小六的名声。” “你安能知晓你家小六愿意与否?” 顾廷烨问道: “若是你家小六也欣然应允,甘之若饴,你反而在中间横插一手,岂不更是鸡飞蛋打,乱作一团?” 长柏拧了拧眉,沉吟道: “我家小六的性子我明白,纵使对小公爷有些许欢喜,但最是清楚实际,战战兢兢,绝对不敢多心的。” “这可不一定。” 顾廷烨反驳道: “若是你家小六不情愿,元若哪能恰好遇到这么多次,难不成还是把齐家的眼线布置到了盛家,每次都能找到明兰不成?想来也是个你情我愿的。” 此话一出,长柏讷讷不语。 顾廷烨此言有些道理。 若明兰真是不乐意,自家府邸也不小,书塾就在那一块,还要避讳人,岂能经常遇上? 况且就算遇上了一场,日后绕远些路,也不再容易碰上了…… 长柏心里不由得有些怀疑了。 “所以啊,这说不得就是两情相悦的事,你若是为明兰和齐衡着想,就不用点破。”顾廷烨继续道。 杨文远一直在旁听着,这时突然说了一句: “那之后怎么办?” “什么之后?”顾廷烨不禁问道。 “科举之后两人该如何自处?” “如何……” 顾廷烨想了想,这才觉得是有些难办。 若是换做自己,亦或是杨文远,这都不算事,只要科考一完,不管考没考中,都能直接迎亲洞房,但齐衡则不同了。 顾廷烨一时间也语塞了。 “是了!” 长柏也跟着说道: “总归是没有结果的,不管他们两人乐不乐意,我做个做兄长的都要帮他们理清楚。” “现在也顾不上小公爷是否将要科考了。” 长柏眼神逐渐坚定,开口道: “小公爷的科考可以再来,但我家小六的名声、清誉却是没有重来的机会。” 长柏说到这,恨不得立马去找齐衡说清楚,不过杨文远却是说道: “也大可不必去找元若,你可以先找六妹妹说清楚。” 杨文远继续说道: “我看六妹妹是个头脑清醒,胸有丘壑的,现在不过是一时欢喜,没有旁人点醒,你自去找上她,她自然能明白其中道理。” 其实杨文远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发展。 毕竟按照原本的故事线,明兰因为卫恕意身死,所以从小谨小慎微,因而对于齐衡的喜欢虽然也是有意,但却很有理智的推诿出去,尽量不沾上。 但现在卫恕意没死,反而越来越受盛紘的宠信,还有王若弗的把柄被盛老太太捏着,因而对明兰也是多多友善,华兰同样经常能回家,对待明兰也是当做自己妹妹看待,使得明兰虽然大体上性格一样,但对于许多事的态度却是有些改变。 诸如对待齐衡的态度。 她虽然脑子里清楚明白自己不应当接受齐衡的好意,对于齐衡的见面应当推拒,但却依旧是心怀侥幸,有些享受在这朦胧的欢喜中。 不然这几个月里,明兰也不会多次拖延到最后才出启明阁,然后被齐衡遇上。 说到底是明兰心里也有希冀。 些许偏差的人生经历滋养出不同的行事态度,大体上不变,但归根到细处,还是有所不同。 而这时,便需要一个人点醒了。 现在这事被顾廷烨在长柏面前点了出来,自然长柏是当仁不让了。 长柏听着也觉着有道理。 这事到底还是要看六妹妹的态度。 若是六妹妹真的有意,对齐衡情深意切,难道自己还真忍得下心拆散两人不成? 长柏不知道。 这事只有临到头了,逼到墙角实在退无可退时,他觉得自己才能想出答案。 “姐夫说得对。” 长柏缓缓点头,开口道: “等今日回家稍晚些,我便找六妹妹问下话。” 长柏只希望明兰能如自己所期待的那般清醒,不然自己怕是只能贴身监督了,让别人长柏都不放心。 “也行吧!” 顾廷烨咂了咂嘴,似乎有些遗憾长柏终是要“棒打鸳鸯”了。 (本章完) 第190章 烧香拜访,王若弗:都是随我的! 第190章 烧香拜访,王若弗:都是随我的! 齐衡和明兰的事谈完。 三人也没有了谈话的兴致。 各自心里怀揣着思绪,只望着平静如镜的湖面陷入长考。 很快便到了午饭时间。 姑娘和郎君各自一边用饭。 长柏似乎已经心中有了谋算,不再沉默不语,而是热烈地招呼着杨文远和顾廷烨喝酒。 不知是不是起了酒壮怂人胆的心思。 用完饭后。 华兰带着几位妹妹在大厅打牌,杨文远等人则再次回归上午的活动。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长枫才堪堪赶到。 长枫可不希望自己在这时候去逛楼的事,被父亲盛紘知道,不然一顿说教肯定是少不了的。 所以纵使在行首怀中恋恋不舍,但还是提上裤腰带赶到了杨家,准备和长枫、妹妹们一起回去。 长枫被领进门,第一个便是碰上了长柏的面。 长柏本就被明兰的事惹得头痛,现在又见长枫去找行首,还刚好碰到了自己手上,当即便是一阵不停训诫。 杨文远在一旁看的乐不可支。 严重怀疑长柏是拿长枫充作靶子提前泄气了! 舍不得骂明兰,还舍不得训斥长枫嘛! 长枫受了二哥长柏好一顿教训,直到长柏被杨文远拉着坐下,心里还是不明白所以。 ‘二哥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脾性这么狂躁……’ 不过长枫对长柏这位哥哥还是敬重的,而且也怕长柏回家同父亲说自己去逛楼。 虽然心里觉得长柏小题大做了,但也不敢反驳,只能独自默默承受。 长枫来时天已经开始暗了。 不过片刻,华兰便领着几位妹妹和杨如锦出来了。 华兰自觉自己年长,需要照顾些妹妹。 所以下午的麻将她并没有参与其中。 而是听墨兰说自己从未耍乐过麻将,便让她上桌试试,自己在后面指导。 此刻,墨兰的脸上也残余几分意犹未尽。 她先前只听过麻将的名头,但家里、外面她都没有人作伴一起玩,本以为就是个无聊的解闷乐子,但今天一尝试,却是从中得到了别样的乐趣。 有意思! 并且墨兰的脸上得意不止,特别是看向如兰的时候—— 今日她第一次玩,便赢了如兰许多。 将从小的死对头“斩于马下”,没有什么比这更快意的事了。 若不是当下身处杨家,以及华兰这位大姐姐就在近旁,墨兰肯定是照例要嘲讽两句的。 不过也不碍事,日后总有机会的。 到时候旧事重提,自己几句怕是便能让如兰急得跳脚。 一想到这,墨兰心里就一阵暗爽。 甚至心里有些期待如兰找找自己的麻烦,好让自己反手打脸。 众人在前厅见了面。 长枫因为上午没来,之前也没见过杨如锦,所以这次见上面,当即便熟络的喊了声杨家妹妹。 杨如锦也看在杨文远和华兰的面上,轻轻应了声盛三公子。 长枫还欲再说话,但是却被杨文远不露痕迹的打断。 杨文远轻轻上前一步,挡在长枫的前面,紧接着对杨如锦说道: “叔母刚才让流岚来催你回家听嬷嬷教授规矩,我看你玩的兴起,便帮着推脱了会儿,现在你玩乐够了吧?那便赶紧回去,免得叔母知道了,日后见我还要给我脸色看。” 陈大娘子请的嬷嬷早就走了。 杨如锦这几年多跟在杨文远身边玩乐,自然心思灵动,当即明白堂兄的意思,简单应了声: “那堂兄,我便先走了!” 说完,便招呼彩盒离开。 杨文远在后面喊道: “长青已经在马房备好马车了,你快些去。” 杨如锦轻轻应了。 不过往外走的功夫间,暗自在心里腹诽:堂兄太过小瞧自己。 我杨如锦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可能会被那叫做长枫的吸引? 若不是看在两家的情面上,自己见了那长枫肯定是理都不理。 自己顾着杨文远的脸面,却反被小瞧了,杨如锦只觉得丧失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杨文远:世事难预料,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若是杨如锦真瞎了眼,要插到长枫这坨牛粪上去,杨文远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杨如锦离开,随后顾廷烨也告辞出门。 接着华兰便成了王若弗的形状。 对着要上马车的弟弟妹妹一番嘱托,言辞恳请,就差哭出来了。 最终好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人送走。 目送盛家马车离开,华兰转身便朝杨文远问道: “我见今天一早长柏来时还好好的,怎么到了吃饭的时候,便有些不对劲,是有事?” “!!” 杨文远眼里满是震惊。 没想到这姐弟之间的感应居然如此玄学,若自己不是提前知道生了事,怕是都看不出来长柏有什么不对,华兰这才吃个饭,见个面的功夫,就看出来了? 不过杨文远当然不会直说,只顺口道: “哦,顾廷烨上午时问起长枫去哪儿了,长柏便说起路上的时候,他想劝长枫别出去,留着精力休憩以备春闱,想必是为了这事。” “哦。”华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长枫的事她也清楚。 不过她虽然把平等的看待弟弟妹妹们,但到底长枫不是自己的嫡亲弟弟,而且还有林噙霜那位在,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若是换做长柏这时跑去行首那儿,华兰肯定是要请自己母亲王若弗上身了。 毕竟长姐如母。 积英巷。 盛家。 马车停下,一众儿女鱼贯而入自己大门。 明兰向来不喜争抢,这也体现到了走路上,因此众人都往里走着,明兰却是下意识地落在最后面。 不过长柏找明兰有事,所以也悄悄放慢脚步。 不多时,便走到了朝向各个庭院的廊道。 墨兰和长枫兀自往林噙霜走,如兰玩了一天,也是饿得慌,快步往葳蕤轩跑去,很快便剩下了落在后头的长柏和明兰。 明兰正要往寿安堂走去,却是听长柏说道: “小六,你等会儿和祖母用完了饭,便来二哥书房一趟,二哥有事同你说。”葳蕤轩作为主母院,是家里最大的院落。 而长柏作为王若弗的心头肉,又酷爱读书,所以王若弗也是特意留出一间屋子充作长柏的书房。 其实也不尽然。 起初是王若弗觉着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想着在自己院里为三个儿女设的书房,殷殷切切的盼着三个儿女好, 书桌也都摆了三个。 华兰还偶尔去几次。 但如兰惯是个懒散性子,除非是被王若弗不顺心的时候勒令去书房,其他时候断然是不会去的。 而随着华兰出嫁,她的书桌被挪出了地方。 如兰的书桌因为久不去,都落了灰,最后也被搬了出来,现在那里便成为长柏的个人书房了。 “啊?” 明兰不由的惊讶一声,不明白二哥哥找自己有什么事要谈。 不过明兰知道二哥哥向来对自己很好,想必找自己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也不犹豫,当即点头应下。 寿安堂。 摆着稍显丰盛菜肴的小桌上,明兰看着平日里符合自己胃口的饭菜,心里却是想着二哥哥喊自己过去到底是有什么事,因此只心不在焉地吃着。 盛老太太看着明兰有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询问道: “明儿,你这是今日在大姐姐那玩的不开心?” “哦,没有啊,祖母。” 明兰连忙解释道: “是二哥哥刚才喊我去他书房里说话,孙女正想着是什么事呢。”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既是你二哥哥喊你过去,你只管过去便是,怎么还发起呆了?莫不是怕你二哥哥找你麻烦?还是心里有鬼,不敢去?” “哪有啊!” 明兰知道祖母这是又拿自己寻开心了,当即也不多想,只忙往自己碗里快速添了几筷子菜,嘴里快速嚼着饭,说道: “我可得快点吃完去二哥哥那儿才行,不弄个明白今晚怕是都不敢回来了,不然祖母您怕不是又要说出贬损孙女的话了。” 看明兰大口吃着饭,盛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更盛,连忙招呼着房妈妈端一碗熬好的鸡汤过来。 “慢点吃,等会儿喝口汤漱漱嘴。” 葳蕤轩。 王若弗在房里和盛紘说话。 面对只有一个月就将开始的春闱,两夫妻可是心绪万千。 这些日子里。 王若弗似乎想起了早已遗忘在角落里的神龛、道君。 不光吩咐人将摆放神像的屋子每日清扫干净,就连神像上的灰尘,也是王若弗亲自用手绢小心翼翼地拂去。 在这个关键时刻,没有人能比王若弗更加虔诚! 盛紘则是暮苍斋卫恕意那也不去了。 多是往葳蕤轩和林栖阁跑。 白天庄学究教授课业,晚上盛紘还要帮着补课。 “官人,要不明天你也和我一起给菩萨、道君们拜拜!” 王若弗刚从佛堂,亦或是道家法场回来,身上还萦绕着些许线香的味道,她一进门,便朝坐在桌前油灯下,检查长柏课业的盛紘说道: “你这光教柏儿读书可不够,这科举的事不光那些考官们在管,那天上的神仙、文曲星可也都是管这事的,你也得给他们上上香才行。” 坐在桌前的盛紘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注意力从长柏的文稿上挪了出来。 他当然明白王若弗是一番好意,是希望长柏能够考中。 但这科考的事,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又和求神拜佛有什么关系? 这便是王若弗和林噙霜的区别了。 盛紘昨日在林栖阁那的时候,盛紘只需查验长枫的课业即可,林噙霜只会在旁边端茶递水地妥帖服侍着,轻易不会干扰盛紘的注意力,可不会像王若弗这般大喊大叫。 “好了,娘子你都说了两边都管。” 盛紘权当和王若弗聊天是放松精神了,说道: “你负责天上的,我负责地上的,岂不是两全其美,有你在我放心,哪里还需要我去烧香礼拜。” 盛紘自然是不可能去求神拜佛的。 这是不通道理,亦或是家里妇道人家去干的事,自己一个书香门第的主君,岂会被这种言说蛊惑? 传出去怕不是会被同僚私底下耻笑! 烧香是不可能去的,绝对不可能! 王若弗也知道自己劝说不动,转而道: “你今晚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去柏儿那儿了?” “柏儿说今晚有事,便让我先回来了。” 盛紘摇了摇头,说道: “其实就长柏现在这文章、学识,用来科举已是够了,比我当年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我去也不过是锦上添。” 王若弗当即面露得意,骄傲道: “那当然,你也不看柏儿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 这话盛紘也不是第一次听了,只无可奈何笑了笑,连连点了几下头。 不过心里却是暗忖道: ‘你也不看是谁洒的种!长枫那可是也要春闱的呢。’ 不过盛紘这话可不敢和王若弗说,不然怕是又要吵起来。 这想到长枫,盛紘暗自摇了摇头。 如果说长柏春闱是十拿九稳,那长枫就是九死一生了。 当初长枫乡试时,便是侥幸的擦边过,而这段时间以来,长枫的学业进步也不甚明显,怕是会试难了…… 除非刚好遇到自己拿手的文章、策论,不然怕是九九成过不了的。 当然,这话也只是盛紘自己心里琢磨的,不可能说出去。 不然怕是对长柏和长枫都不好。 这时,刘妈妈在外面敲了敲门。 得到王若弗的允诺后,刘妈妈进门说道: “主君、主母,六姑娘刚才找过来了,说是二哥哥找她去书房说话。” 盛紘点了点头。 他说长柏怎么突然让自己回来呢,原来是找明兰有事。 他对家里儿女的情况也是大致了解。 知道长柏对明兰向来和善,和对待自己的嫡亲妹妹一样。 “明丫头这么晚过来啊?” 王若弗还有些不肯,想让长柏早些休息,明日去书塾再说话,但是盛紘却是提前一步说道: “今日家里儿女去华儿那了,想必是华儿有什么交待。” 听到华兰的名字,王若弗这才不表露出抗拒,任由盛紘对刘妈妈吩咐道: “去吧,你领着明儿去长柏书房。” “是,主君。”刘妈妈福了一礼后离开。 门扉重新关上。 王若弗不禁自语道: “今日在平阳侯府玩乐了一天,也都该累了呀,怎么这么晚还要找来说话。” 盛紘见状宽慰道: “唉呀,夫人,他们孩子间有话说这还不好吗?兄妹和睦是上好的事。” 盛紘明白王若弗的痛点,接着说道: “明日你去烧香时,也可以把这事和天上的神仙们说说,想必他们知道了,肯定也念着柏儿的好,给柏儿的科考添一份力。” 王若弗面露喜色: “这是自然,柏儿这点也是随我!” (本章完) 第191章 陈明利弊 “来都来了” 第191章 陈明利弊 “来都来了” 葳蕤轩。 院落侧边的书房内。 虽是深夜,但长柏的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对待长柏,王若弗向来是捧在手心,放在心尖儿上的,怎么喜爱都不为过,所以但凡手里有什么好的,都要给长柏供上。 知道长柏夜里要用功读书,担心他伤了眼睛,所以王若弗吩咐下人在书房内多点灯盏,把屋内照得通亮如白天似的,灯盏也是丝毫不吝钱财,全都是少有烟气的好货。 “砰砰!” 长柏在屋内练字平心,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以及刘妈妈的声音: “哥儿,六姑娘来找你,我把姑娘带过来了。” 长柏缓缓将手中笔放下,朗声道: “进来吧!” 屋外。 刘妈妈闻言微微推开门扉,旋即明兰朝刘妈妈福了一礼,踏步而入。 明兰这还是第一次来葳蕤轩的书房。 抬眉之间,只见书房虽不大,但却处处是自家二哥哥的痕迹,笔墨课业随处可见,繁多而不杂乱,自有一番章法。 还有父亲亲自在墙上题的字“明德惟馨笃行致远”。 “明儿来了。”长柏心中虽然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还是朝明兰和煦地笑了笑。 “二哥哥。” 明兰小脸点了点头,随后径直问道: “不知二哥哥找我有何事?” 明兰心里有鬼,所以面对长柏突然找上门来,心里很是焦急,急着问出倒带是何事心里才放心。 闻听此言。 长柏眸光定了定,随后将心里预先想好的措辞说了出来。 “小六,你这几个月下学后和小公爷碰到好几次了?”长柏尽量委婉道。 “啊?” 明兰心中凛然一惊,忙问道: “二哥哥,你这是听谁说的?” 见明兰没有反驳,反而是急忙询问自己是从哪知道的,长柏这下顿时明白这事没有丝毫误判。 明兰和齐衡之间真有事! “我怎么知道的?” 长柏也不藏着掖着,继续说道: “你们俩在家里私底下频繁碰面,虽然小心防范,但天底下哪有不会透风的墙,次数多了,这事总会落到人家眼里,索性还好是仲怀看到的,他与我关系甚笃,所以不会对外乱说,只说与我听而已。” 听是顾廷烨看到了,还没对外乱说,明兰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只和齐衡说话,没做其他的事,但挨不住别人的捕风捉影呀。 她往年小时候和祖母一起去乡下避暑,可是看过那些因为“私相授受”被关在笼子里沉塘的女子,如今在汴京,在天子脚下,虽不至于落得个沉塘的结果,但今后的结果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除非齐衡立马把自己娶了。 但有平宁郡主在前,这事有可能吗? 被一时朦胧情愫上头的明兰,这下才后知后觉的后怕起来。 见明兰脸色很不好看,长柏等她缓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 “你以为你和小公爷之间无人察觉,但依齐衡那平日里的作态和行径,其实早就落到了二哥哥我、你顾二叔和姐夫眼里。 本以为小六你置之不理,等熬过这段科考的日子,这桩事也就能过去了,但是你们现在太过过火,二哥哥我才打算站出来当这个恶人。” “啊?” 明兰满脸不可思议道: “二哥哥你们都知道了?” 明兰觉得自己和齐衡之间就算有些情愫,但也是暗藏于心,怎么就全都被人知道了呢? 一想到这,明兰更是难为情起来。 “如何看不出来?” 长柏当即没好气道: “你倒是没什么表示,但架不住齐衡他每日都将眼珠子盯在你身上啊,还时不时地给你送东西,这日子久了,我们自然能看出来。” “你原本的笔用得好好的,突然换了新的,想必也是齐衡送的吧?” 明兰不由得低下螓首,不好意思道: “二哥哥,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怎么知道的?” 长柏恨铁不成钢道: “你的笔都是祖母给的,素来都是相同的样式,如今突然换了,而恰巧这时齐衡也换了和你一模一样的笔,这般齐头并进,真当别人是瞎子不成?” 长柏这番话顿时让明兰把头弯的更低了。 原先齐衡给的紫毫笔明兰不敢用,后面齐衡又给了便宜些的,明兰这才敢稍稍拿出来。 而至于齐衡换了笔,明兰也是知道的。 刚开始她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想想毛笔的样式不多,大多外观模样都是相近的,别人不仔细注意的话,可是不容易发现。 于是怀着侥幸之心下,又见别人没有发觉,这才放下心来光明正大的使用“情侣款”毛笔。 原以为是瞒天过海。 现在才知道却是老早便被人发现,只不过是顾忌脸面不好说罢了。 一想到这,明兰就觉得脸上臊得慌。 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才好。 见明兰这副表现,长柏心中稍缓,缓缓问道: “小六你觉着呢?若是你们俩再这般下去,怕是怎么都瞒不住了。” “二哥哥,我没有越矩的。” 明兰连忙解释道: “我和小公爷只是说说话罢了,小公爷也是守礼的。” “守礼?若他真是守礼的人,便不会像现在这般‘轰轰烈烈’地拉着你一起私底下见面了!” 长柏脸色不虞道: “他若真是个知礼的,就应该现在什么都不做,等科考完,想办法迎娶你才是正途!” 听到平宁郡主的名字,明兰脸色暗淡下来。 平宁郡主先前明兰也是见过的,大致知道这位郡主娘娘是什么性子,最是注重门第。 而她自己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庶女,如何也都是入不了平宁郡主的眼的。 除非去做齐衡的妾室…… 但这却是根本不可能的。 家里的事明兰从小就耳闻目睹,自然知道妾室向来是没有好下场的。 好的也只能如自家林小娘这般,还得期盼遇上自家大娘子这个“天生的好心肠”。 差些的也近在眼前。 大娘子的姐姐康家姨母,那可是血淋淋的例子。 而且还有自己小娘卫恕意和祖母在上,如何都不可能自己去当别人家的妾室的。 除非平宁郡主去请官家的圣旨强压下来,这才有几分机会。 但若真是到了那般地步。 自己和齐衡也是没有半分情意可言了。 现在的日子过的太好,太舒适,说上一句上下皆宜都不过分,所以这个血淋淋的事本被明兰下意识地忽略过了,但是现在长柏一提及,明兰立马重新清醒了过来。 “小六,我问你一句,须得老实告诉二哥。”长柏沉声问道。 “嗯!” “你是真喜欢小公爷,到了非嫁不可吗?” 长柏知道明兰的脾性,清楚地知道她不是因为齐衡的门第,和身份才喜欢上他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 面对齐衡这位世家门阀出身,翩翩君子、丰神俊朗的贵公子,面对其穿破层层阶级的汹涌情意,世间又有几个女子能够抵挡呢? 俗话说好女怕缠郎。 纵使一开始没有心思,但次数多了,心里自然也会生出几分旖旎。 明兰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对齐衡生出情愫的。是因为他俊逸的外貌? 还是因为他言辞恳请的平等相待? 亦或是别的什么? 明兰不知道。 但有一点她却是知道的。 “二哥哥,明儿想清楚了,从明日起我便不去书塾了。”明兰一字一句道。 明兰对于齐衡的情感还没有到达要死要活的地步,亦或是没有任何男人能让明兰如此。 与其纠缠不清,到头来自寻苦果,不如干脆利落的了断。 长柏见明兰说的这般斩钉截铁,只以为她在说气话,忙说道: “小六,二哥也不是逼你,我只是告诫你要和小公爷离远些,不然终究是对你不好。” “二哥哥,我已经想清楚了。” 明兰满脸认真道: “先前我只是昏了头,把后果全然不顾了才会那般,现在理清楚,弄明白,知晓这终究是不切实际,行不通的!” “你能弄明白便好。”长柏见明兰的表情不似作伪,这才点头应下。 “不过不去书塾却是不必了。” 长柏继而缓声道: “你这一躲,却是反倒显得你理亏一般,你只管继续上课,只需下学后改条路回寿安堂即可,若是齐衡见此还不自知,那便由二哥哥我去说。” “二哥哥,我……”听完长柏如此为自己考虑,明兰只觉得鼻尖一酸,眼眶红红的很快便噙满泪水。 从小到大,这种亲情的温暖她只在祖母身上感受过,就连小娘卫恕意身上也是少有,现在更是因为长榕的存在几乎不见,而长柏如此,顿时让明兰感动的几欲要流出泪来。 长柏却是挥手打断,开口道: “小六你是我家妹妹,事关你的清誉,这事当然是得我来说。” 说着,长柏递过自己的手帕,打趣道: “赶紧把眼泪擦擦,免得等下回去被祖母看到,还以为我这做哥哥的欺负你了。” “嗯呐~” 明兰轻轻点头,侧过身,用长柏的帕子收拾自己妥当,长柏也是适时低头,重新开始就着桌上的文稿练字,挥墨间比先前轻快了许多。 不多时,明兰红着脸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将脏了的手帕攥在手里。 “二哥,这帕子脏了,我拿回去洗了,明天再给你送回来吧。” “不碍事,你放在桌上便是,自有下人去洗。” 长柏抬起头,将手中毛笔放下,见明兰还想把帕子拿回去自己洗,立马上前拿了回来。 他知道若是让明兰拿了回去,怕是要自己洗才肯罢休,长柏心疼明兰,自是不让的。 明兰扭拧不过,只得把帕子放在了桌上。 “这才对嘛。” 长柏看着明兰虽然收拾妥帖,但眼眶周边却依旧有些红彤彤的,心里有些心疼,这怕是刚刚又偷偷哭了一会儿。 ‘这等下祖母看了,怕是真要觉得我欺负小六了……’ “行了,那你便回去吧。” 长柏说道: “祖母在寿安堂肯定不放心,等着没睡呢,你早些回去老人家也能早点睡。” 说完,长柏便把头低下,似乎是开始欣赏自己新鲜出炉的书法。 明兰这才点头应是。 轻手轻脚的往外走,门扉轻启,又轻轻合上。 听了关门的声音,长柏这才将头抬起,侧头看向窗外。 此时明兰的身形正从青石小路上行经。 看着明兰那离去时略显单薄、畏缩的身影,长柏的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终究还是个小姑娘。’ 都说儿女会继承父母双亲的一部分特点。 这话放在长柏身上同样如此。 盛紘一生最看重是家族和官途。 两项太多,所以长柏取其一,重家族而轻个人官途。 又承袭了王若弗对于自家人的亲和爱护。 于是长柏对家族的重视,不再是宏观上的广泛,而是细分到具体的人身上。 二者合一,使得长柏对于家里的弟弟妹妹,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能一碗水端平,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妹妹看待。 也正是因为长柏这番态度,才使得盛家儿女间的矛盾,远没有上一代那般尖锐。 长枫和谁都能处,而纵使墨兰和如兰互相看不惯,经常互相呛嘴,也是没有别人家嫡女和庶女的态势。 长柏看中亲情,其中尤以明兰为重。 若说长柏长到如今这般年纪,他心里有什么事是谈得上遗憾的话,那便是明兰了。 明兰怎么就不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呢? 这事长柏时常引以为憾。 寿安堂。 明兰回来刚入了垂门,房妈妈就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看着屋内火烛依旧,明兰知道祖母还没睡,在等着自己。 房妈妈轻轻打开未合严的门扉,让明兰进去。 明兰于是轻手轻脚来到盛老太太寝屋。 盛老太太桌前的蜡烛已经燃了大半,此刻盛老太太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假寐。 明兰见此,想让盛老太太睡下,却是刚走到近前,却是听盛老太太说话了。 “明儿回来了。” 明兰的脚步顿住,只见盛老太太的眼帘已经睁开,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明亮。 “祖母,我把您吵醒了?”明兰不好意思道。 “哪有,祖母年纪大了,没那么好睡着。”盛老太太简单解释一番,不欲多说。 盛老太太突然轻咦一声: “你这可是刚哭了?” 明兰以为自己刚才没拾掇好,忙抹了抹脸蛋,连声道: “没啊。” 盛老太太刚才还有些狐疑,这下却是百分确定了。 盛老太太也不继续探究,只问道: “你二哥哥找你何事?” “没问什么,就书塾上的事。”明兰没想好怎么糊弄过去,只含糊道。 盛老太太见明兰不想说,也不细细探究,只问了一句: “那事情可都解决了?” 明兰这下笑了出来: “祖母,真不是什么大事,二哥哥都已经帮孙女我处理好了。” “柏儿做事我还是放心的。” 见明兰开心笑了出来,盛老太太表情稍缓。 她知道长柏向来把明兰当做亲妹妹般看待,不会害她,但见明兰哭完回来,老人家心里担心,还是免不了问上一句,这下心里的石头才安然落地。 盛老太太轻轻点头道: “既如此,夜深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不嘛,孙女今晚陪您一起睡。” 明兰刚才精神大起大落,现在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原以为祖母睡了不想打扰,但既然祖母没睡。 那便是“来都来了”。 (本章完) 第192章 长柏警告 王若与陡然出场 算计 第192章 长柏警告 王若与陡然出场 算计 一月下旬。 天气已经开始渐渐转暖。 与此同时,还有齐衡那颗越发躁动的心。 自从和明兰私底下见多了后,齐衡就越发食髓知味。 对于他来说,即便是中午用饭放学时的简单说几句话,也已经让他空乏的精神世界如逢甘霖,不胜欢喜。 但这几日却不知是怎么了。 齐衡一连好几天都落在了人群的最后面,但明兰却是没有如往常那般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反而是动作利索的很,赶在众人之前便收拾好了书箱,早早走了。 一次二次齐衡还觉得是平常,但一连几天皆是如此,齐衡便觉得事情出了古怪。 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这样了? 齐衡从未和旁的女子有过情感关系,话本也是没看过,因此根本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 直到几天后。 齐衡实在是忍不住了。 中午时分。 庄学究如往常般宣布下课各自用饭。 明兰又是如先前那般快速收拾好书箱,同小桃一起紧赶慢赶的往外走。 齐衡见状,也是连忙起身,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快速赶了出去。 齐衡来盛家待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弄明白了明兰回寿安堂走的路,出了启明阁,也顾不得自己这是在别人府上,还追的是别家未出阁的姑娘,只拔腿便追。 但一直追到能远远望到寿安堂的院门口,却是都没看见明兰的身影。 “怎么会呢?” 齐衡双手撑在膝盖上不住地喘气,两颊上涌起血红色的血气,不禁自语道: “明兰不是回寿安堂了?” 这样说着,齐衡心中还有一丝窃喜。 ‘莫非明兰这几日是被盛家大娘子喊去了,所以才这么急着走?’ 不过这点雀跃却是立马被打破。 只见齐衡顿足原地歇息会儿的时候,正要转头去用饭,但却是刚好看见通往寿安堂的另一条小径上,明兰和小桃的身影缓缓出现。 ‘什么意思?’齐衡心里一沉。 ‘还是回寿安堂,但却是故意绕远路,莫非是特意躲我不成?’ 齐衡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 想要迈步上前,但却是见侧对着这边的明兰主仆俩的脚步却是陡然加快,快步过了垂门,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齐衡下意识的伸出手,但却是骤然噤声,原地讷讷不语。 “小公爷,你怎么在这?” 这时,齐衡身后却是突然响起了长柏的声音,吓得他整个人一个激灵,连忙转过头,看清来人正是长柏,只得含糊解释道: “长柏哥哥,我是来……” 被人家哥哥“捉奸当场”,一时间齐衡嘴里喏喏说不出话来,长柏原地思忖片刻,轻声问道: “你莫非又是弄到了什么时兴的玩意,要送给小六?” “对对对!”齐衡见长柏这么体贴,连理由都给自己找好了,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我给家里的三位妹妹都准备了,但是看着贵府六姑娘走的匆忙,一时情急之下,这才追了出来。”齐衡也是顺着长柏的话往下说,越编越顺溜了。 长柏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回道: “小公爷倒是有心了。” 齐衡闻言面色稍缓,以为成功糊弄了过去,连忙急着就要走,但刚抬脚,却是被长柏侧跨一步拦住。 齐衡当即面露不解的望向长柏。 却是见长柏面色严肃,缓缓沉声道: “元若自小没有兄弟姊妹,瞧着我家妹妹讨人喜欢也是有的,不过如今我家妹妹年纪长了些,也当是避嫌了。” 齐衡闻言脸上一僵。 ‘什么意思,长柏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自己和明兰走的太近了?亦或是看出了什么?’ 长柏说完这话,只意味深长地看着齐衡。 直到齐衡心里实在慌得不行时,这才缓缓收回目光,留下一句“元若记得去用饭”,之后便利索的转身离开。 长柏知道齐衡和明兰是情投意合。 并非是齐衡自己一腔情愿地死贴着缠上明兰,所以也不把话说的太重,只是稍稍点了点齐衡,让他这段时间收敛一些。 反正现在离科考只剩一个月。 到时候春闱过了,庄学究回老家,自家书塾也不会再办,齐衡也便没有正当理由上门,到时候两人再也见不了面,这事也能消停了。 至少明兰不会再有私相授受的清誉危机。 同时长柏不将话说死,丝毫不留情面,不是畏惧齐家的权势,而是给齐衡和明兰留了机会。 若是齐衡真有万一,能说动平宁郡主迎娶明兰,这也是一番大好事。 若是今日丝毫不留情面的把话说死,那将来也是让两家尴尬。 长柏去用饭了。 原地只剩齐衡一人独自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齐衡才略显失魂落魄的离开。 而随着齐衡的背影越走越远,寿安堂的垂门后,却是悄然探出一个秀气的脸庞,赫然是明兰。 她刚才用余光看见了齐衡从侧边跟来,怕他莽撞上前,被别人看了去,这才慌忙的往院里走,但她心里又有些割舍不下,便又回头复而看了看,结果便看见二哥长柏找齐衡说话的场面。 明兰知道二哥找齐衡说的是什么事。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少女情愫总是春,现在春远去,明兰心里一时间也是黯然神伤。 “姑娘,别伤心了。” 小桃捧着书箱在一旁说道: “二公子也是为了你好,这时候你和小公爷私下见面真有些不妥帖,而且你俩又不是全然没有机会,若是小公爷科考中了,趁着这好事时和平宁郡主说了和姑娘你的事,说不定你们俩的事便能成呢!” ‘是啊,就算这样也是说不定的……’ 明兰勉强笑了笑。 重新转过头,往祖母房里走去。 “唉,姑娘你等等我啊……” 有了长柏的警告,齐衡似乎真的听进去了,接下来好几天都没有私底下找明兰说话,只是脸色一直不大好看,念书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被庄学究点了好几次。 不过这一天,书塾两人告假。 顾廷烨家的常嬷嬷来了京城,顾廷烨因此给先生告了天假。 常嬷嬷是顾廷烨母亲白氏的贴身女使,从小陪着白氏一起长大的,而且顾廷烨小时候也是多由常嬷嬷看护,因此顾廷烨对常嬷嬷的感情颇深,是把她当做亲人看待。 如今顾廷烨想要娶妻,自然也是把心中的亲厚长辈常嬷嬷喊过来了。 所以顾廷烨要去码头接常嬷嬷。 而长柏同样要去码头接人。 接谁呢? 盛长梧。 其实一开始收到盛长梧要来汴京的消息,盛家人同样是很惊讶的,因为他们先前也没收到盛长梧的消息。 一问才得知,盛长梧居然是要来汴京,和王若弗的侄女,王若与的大女儿,康允儿说亲的!按理说,这宥阳的盛家大房,和王若弗姐姐的夫家康家说亲的事,盛紘一家肯定是能提前被知会些消息的,但是直到盛长梧上门,盛紘一家才知道有这件事! 之前盛紘一家人根本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这事却是陡然的“惊喜”! 盛长梧原本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两家其实都已经婚约已定,还给盛紘来了书信,让盛紘一家去参加婚礼。 结果却是天不遂人愿。 临近婚事的功夫,盛长梧那位未过门的妻子,却是陡然和别人私定终身,私奔了去。 这事一出,虽然不是盛长梧的问题,但到底却是影响了他之后的亲事。 再加上因为盛紘高升,还有侄女婿杨文远的关系,使得盛长梧的母亲和祖母眼界甚高,非要盛长梧妻子的人选既要出身显赫,还要品行贤良。 总之便是让盛长梧的婚事生了许多波折。 直到现在都没有选定好人选。 结果今年刚开春,盛维一家便是陡然遇到了一个惊喜—— 王若与亲自登门宥阳,还把自己的大女儿康允儿带上了,想要把康允儿许给盛长梧! 这自然是让盛维一家喜不自禁! 要知道康家可是世代簪缨的人家,论起底蕴比盛家可是高了不知道多少。 更何况康允儿也到了,在场的盛家人都看出来她一个品行温顺的,模样也生的好,可以说是让盛家人极为满意。 这一门婚事可谓是天上掉馅饼啊! 所以盛维一家人火速同意。 而王若与那边也是同样的出乎意料。 一听盛家人同意,也是立马开始敲定日子,看上去比盛维一家都还焦急的样子。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但盛家人左想右想都没看出自家有什么值得康家图谋的,而且王若与是二房大娘子王若弗的亲妹妹,也算是自家人,应当不会有什么差错。 ‘应当是本着盛紘高升,再加上都是自家人,亲上加亲,肯定对她女儿如自家女儿一样的缘故!’面对王若与的热情,盛维一家人只能这样解释了。 所以才短短一个月不到,盛长梧和康允儿的婚事已经敲定了差不多了。 因为速度超乎寻常的快速,而且王若与说自己已经和妹妹商量好,所以宥阳那边都还没通知盛紘一家,反正盛长梧这次上京,也是在盛紘家住着。 所以今日一早,长柏和顾廷烨就一起结伴去码头,各自等人。 而盛家书塾这边。 齐衡原本这些日子失魂落魄的,一脸失意人的落魄样。 现在长柏一走,原本如同石灰般寂静的心顿时活络起来。 齐衡虽然被平宁郡主一直压制,但属于青年人的“少年意气”(冲动)还是有的—— 也就是我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感性胜过理性,该做还是得做。 齐衡知道长柏说得对,所以刚开始几天还能强忍着不去找明兰。 但时间长了,却是心里有些忍不住了。 知道和做到的距离,是最难跨越的。 齐衡也不例外。 不过齐衡虽然心里起了心思,但苦于有长柏时时刻刻在旁注意着,也只能偃旗息鼓。 不过今天不一样了! 听到庄学究说长柏和顾廷烨请假一天,齐衡的心顿时雀跃起来。 不过他也知道这事不妥,而且是被长柏知道的情况下“再次作案”,所以他在心里给自己的安慰是—— 只是和明兰说一声,别的自己绝不多说! 所以午时庄学究宣布放学后,齐衡便马不停蹄地往寿安堂去了。 不过他不知道明兰走的是哪条路。 毕竟他是外男,平日里也不能在盛家乱逛,所以只知道书塾通往寿安堂的一条路。 不过这也不碍事。 守株待兔齐衡还是懂得。 所以匆忙便顺着先前走的路往寿安堂前的竹林等着了。 而等了半晌后,总算是见着了明兰的面。 “小…小公爷?”明兰没想到二哥长柏和齐衡说了话后,齐衡居然还敢私底下找自己说话,而且是在寿安堂,祖母的院子前拦下自己,一时间都有些语塞了。 齐衡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克制,但是就如同先前想的一样,“知道”和“做到”是世间最难做到的事。 齐衡本来只打算和明兰说句话就走,但是这话一说出来,立马便转为滔滔不绝了。 当然,关于科考后的保证齐衡还是没忘了。 “明兰,等我科考完后,一定要向母亲禀告,让她来盛家提亲!” 明兰听了心里很是感到……如果齐衡不是在寿安堂前,而且是在现在这个时候的话。 明兰囫囵的听着,心里有些感动,但更多的却是焦急万分。 万一被寿安堂的女使看见了,怕是怎么都瞒不住了。 两人身后,杨文远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略微叹息一声。 少年“轰轰烈烈”的爱意,便是这般的不管不顾…… “元若,六妹妹?”杨文远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啊?!” 发觉有人,齐衡和明兰都是心中吓了一大跳。 见来人是杨文远,明兰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长柏已经告诉过她,姐夫杨文远已经知道两人的事,既然先前不会说,这下也不会往外说了。 齐衡则不知道,一时间有些慌乱不安。 “文远哥哥,你在这啊……” 杨文远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 “今日盛家宥阳大房的弟弟要登门,你华姐姐让我去寿安堂一起等着,你们这是……?” 齐衡不知作何回答,明兰则解释道: “我刚才东西落在书塾里了,小公爷给我送来。” 明兰知道杨文远已经知道,所以只找了个相对不那么蹩脚的理由。 齐衡表情则有些忐忑。 刚才书塾放学后,他可是等都没等,立马便出来了,杨文远只要是注意到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杨文远点了点头,像是相信了,表情没有显露出丁点怀疑。 见状,齐衡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看来他方才没注意到我。’ (本章完) 第193章 常嬷嬷 长梧上门,前厅论说 第193章 常嬷嬷 长梧上门,前厅论说 汴京码头。 这里作为天子脚下的航运码头,现在又是正值春季,可谓是热闹非凡。 络绎不绝的脚行、行商们来来往往,你方唱罢我登场,喧闹声不绝于耳。 其中一处渡口方位上,正立着两位身着华服的贵公子。 左侧那人身形强健魁梧,右侧人则多有显现出几分书生气。 赫然是顾廷烨和长柏了。 这番常嬷嬷是从老家海宁赶过来的。 而盛长梧是从宥阳出发。 一人是两浙路,一人是江南东路来,都是毗邻的地区。 因而两人同来汴京是走的同一条水路。 又都是今日到达,所以大概是在同一艘客船上。 不多时,一艘体型庞大的客船到达了码头处。 待得风帆降下,客船停稳,客船上重重落下两个厚长的踏板,搭在码头上,里面的客人立马鱼贯而出。 顾廷烨最是不怕丢人现眼、惹人注意。 都不用身后的石头、奴仆帮着喊,他一个人对着接踵而来的人群便大声喊道: “常嬷嬷,常嬷嬷!” 一旁的长柏面露无奈。 见顾廷烨这么想表现,当下也不准备把事先准备好的刻着“顾府常嬷嬷”的旗帜给他了,只让顾廷烨放着嗓子喊,自己则是让身后仆从高高举起一个写着“盛家长梧”的旗帜。 顾廷烨怔怔的看了看长柏身后扬起的旗帜,莫名愣了愣。 但旋即也不在意,继续放声道: “常嬷嬷,常嬷嬷……!” 有了顾廷烨这个“大喇叭时刻广播”,长柏特意让女使连夜赶制出来的“接船牌”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作用。 不多时,一个头发半白,面容宽和的老妇人找了过来。 这便是常嬷嬷了。 她衣着尚可,显然是家里日子过的不错,不过此刻腰间却也是带着大包小包的包裹。 “嬷嬷,我请你来,都已经说了东西都已准备妥帖了,你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啊?”顾廷烨连忙上前接过大包裹,嘴里看似责怪,实则面露感动道。 “用不着添置。” 常嬷嬷和蔼道: “我自己有衣服穿,不用买。” 常嬷嬷就是这般节俭,简朴,什么事都为顾廷烨考虑,就连衣服都是这般。 小时候顾廷烨的母亲白氏离世后,常嬷嬷几乎是手把手的把顾廷烨带大,等顾廷烨长大了,有自理能力和见识了,又悄然隐退,自己回了海宁老家,不求任何回报。 常嬷嬷为了自己的后辈考虑,已经是脱了奴籍的。 此次若不是顾廷烨来信,常嬷嬷也是不会主动来找的。 “辛苦嬷嬷了。” “不辛苦。” 只见常嬷嬷笑着道: “好在哥儿你这信来的恰到好处,不然老婆子我怕是来不了了。” 顾廷烨疑惑问道: “嬷嬷,这是为何?” “我家那位又生了个孙女!” 常嬷嬷乐的合不拢嘴,直笑道: “本就儿女双全,现在孙辈也是如此,可不让我在家里忙嘛,现在还好,我那小孙女已经足年岁,一听你来信,家里的儿媳便催促我过来。” “现在哥儿你也要迎亲,那又是天大的好事了!” “嬷嬷,这八字还没一撇呢……”顾廷烨在常嬷嬷面前还是有几分老实脾性的,竟难得地难为情起来。 “这位便是盛家二公子?”两人絮叨完,顾廷烨便把常嬷嬷领到了长柏面前。 “哥儿给我写的信里总是提及公子你如何如何的好,今日一见,果然是翩翩君子。” 长柏和顾廷烨什么话都聊,自然知道常嬷嬷在顾廷烨心里的地位,当下也是轻轻行了一礼,回话道: “长辈谬赞了。” 说着话的功夫,前方便立定着一位年轻人。 他与长柏的年龄相近,不过不似长柏的书生样,而是有着一副健壮的体魄,脸庞坚毅,手脚皆长,脸上正露出爽朗的笑容走上前来。 “柏哥哥!” 长柏也是当即露出热忱的笑容,面露喜色道: “长梧!” 自从长柏上京后,两人也是许久未见。 现在再度相见,却是一个准备春闱,一个准备迎亲了,一时间四目对视,多是感触良多。 随后长柏便将长梧给顾廷烨介绍。 顾廷烨见到长梧的模样,当即眼睛一亮,不由道: “长柏,我在你家待久了,还以为你盛家都是读书的种子,没想到还有长梧弟弟这样的汉子!” 顾廷烨与熟人说起话从来都是荤素不忌,当下这话说的很是让人容易误解。 长梧旋即脸色一沉。 还以为顾廷烨在调侃自家是商贾出身的同时,还暗贬自己是个“粗鄙武夫”,直到长柏介绍顾廷烨时,脸上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 他从长柏那里也是知道顾廷烨的为人,再有现在这副样子和话语,也是约莫知道了顾廷烨的脾性。 “顾二哥,我读书不行,又不喜从商,所以闲暇时候也只能练武了。” 盛家宥阳大房没有盛紘一家走仕途,而是一直从商,再加上前面已经有嫡长子盛长松在前继承家业,所以盛维等人对盛长梧习武一事看的很宽容。 若是换做盛紘家里,那情况就是截然不同了…… “这好啊!” 顾廷烨一听长梧喜欢习武,脸上更开心了。 “长梧你这段时间是在积英巷住吗?” 长梧点了点头,说道: “自然是。” “这便好说了!” 有长柏这么亲近的关系,顾廷烨当即摆着胸痛道: “长梧你既然喜欢习武,那盛家肯定施展不开,若是你不嫌弃,有空的时候大可以去我家逛逛!” 顾廷烨就差对长梧说一句,“阿梧,我家地方蛮大的……”。 “行了行了。” 码头上人来人往,人流量越来越多,又眼见着下一艘客船又要来了,而顾廷烨却是和长梧越聊越兴起,长柏忙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常嬷嬷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怕是已经疲了,仲怀你先领着回家歇息。 我家里的父母也都在等着长梧登门呢。 明日你来家里上课,自然有大把的时间说话。” 顾廷烨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他对长梧有兴趣不光是因为长梧也是练武的缘故,也不是看在长柏的面子上,主要还是长梧这次是来汴京结亲的! 而且从纳采到上门纳征、请期才短短两个月都不到! 这才是晋升“急婚族”不久的顾廷烨最看重的! 顾廷烨:哥们,你这怎么做到的,我也想学! ……积英巷。 盛家。 盛府的府门早早大开,等待长梧上门。 前厅内。 王若弗和盛紘在上首上坐着。 今日是长梧这个侄儿上门的日子,而且是为了结亲而来,于情于理,盛紘都要在家接见,所以虽然时间匆忙,但盛紘还是请了一日的假。 盛紘如今在尚书省里还是很有几分薄面的。 毕竟这么多勋贵嫡子在他家书塾读书,无论是看在哪家的情面上,上官都不会对盛紘刁难,反而是多多提携,轮派到他身上的公务也都是最轻松的一档。 虽说大周武夫的地位低,但那是对平常出身、骤然擢升的将军们而言。 而类似杨家、齐家、顾家这等与国同休的世家勋贵,他们的地位很是不低。 所以虽然盛紘是临时告假,但他的上官还是痛快的批了,甚至还问盛紘需不需要多请几天,可以说是体贴至极。 盛紘和王若弗各坐一侧,表情却是不一样。 盛紘知道侄儿长梧即将婚娶,脸上满是欣慰。 虽然即将婚娶的姑娘是王若与的女儿,但父母之过不殃及儿女,康允儿盛紘还是知道的,一点都没遗传到康王氏的脾性,是个温顺顾家,是个能过日子的好姑娘。 成家立业,有一样总是好的。 与盛紘的春风满面相比,王若弗则是面色不虞,甚至两相对比之下,更凸显几分阴沉。 盛紘不明白王若与为何亲自登门宥阳,几乎是把大女儿康允儿送上盛家的门,但王若弗心里还能不清楚? 左右不过是觉得现在自己这里走不通了,想着迂回罢了。 但这话王若弗又没办法对盛紘说。 对于手里有大把柄落在盛老太太这件事,王若弗心里一开始还是很愤懑的,甚至觉得女儿华兰有些不心疼自己这个亲生母亲。 这事既然已经被女婿杨文远压下了。 那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算了呢? 自己有了这一回,肯定是不会和王若与再联系了,怎么还非要闹到老太太那,使得自己有把柄落在她手上,受制于人。 不过现在日子久了后。 王若弗却是觉得有几分快意轻松了。 和老太太的关系改善了不说,就连和盛紘之间的矛盾也比之前少了很多,夫妻俩之间现在少有争吵。 这一班算下来,王若弗却是有了过往几十年里从未有过的轻松。 躺平之后,王若弗觉得身子骨都轻了许多。 虽然还总是觉得自己吃了亏,但眼看着儿女越来越争气、自家日子也是蒸蒸日上,还没有林噙霜那个贱人出来惹人嫌,王若弗心里的不忿也是逐渐消减。 王若弗不再是之前那个“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的王棒槌,反而是因为和盛老太太待久了,也不知何时染上了几分佛系的味道。 当然,前提是不触及儿女和林噙霜这两个爆点。 盛紘是官场上的人精,对于旁侧王若弗的表情自然是尽收眼底。 不过他不知道王若与的事,和其中的弯弯绕绕,只以为是王若弗不满意这门婚事,觉着外甥女康允儿这个书香门第出生的嫡长女,竟是下嫁到大房那样的商贾,以及长梧还是个粗鄙武夫,所以心里不虞。 正常来说,这推测也很是合情合理。 毕竟以之前王若弗对王若与的热忱劲,盛紘心里做出如此解释完全符合王若弗的性格。 若是换做往常,盛紘这时候肯定是要和王若弗争吵一次的,毕竟长梧怎么也说是自己的侄儿,王若弗这副表现分明是瞧不起自己盛家人。 不过现在王若弗脾性减了不少,两人感情也还不错,所以盛紘只是轻声提醒道: “夫人,这婚事你姐姐也都是答应了,还是她自己亲自去宥阳提的,你就别自个儿心里不痛快了。” 王若弗敷衍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盛紘道: “你说这康家和大房那边结亲的消息,怎么就这么突然,我们之前可是全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王若弗心里隐隐猜到应当是王若与故意为之,就怕这事传到了自己耳朵里,从中作梗。 王若与先前想通过自己影响盛家,谋求好处,而现在康允儿脾性柔弱,说不得又是打的类似的主意。 “谁知道你姐姐想的是什么?” 盛紘不以为然道: “想来是为你外甥女考虑?觉得允儿年龄大了,所以为她找一个门户低些的,这样婚后日子好过些?” 王若弗抿了抿嘴。 这时,长柏领着长梧从屋外走进前厅。 “注意些。”盛紘连忙低声朝王若弗道。 旋即立马正襟危坐,摆好长辈的姿态。 “二伯伯、二伯母!”长梧行礼道。 王若弗对于盛家大房行商贾之道很有些看不上,而长梧是习武的,本来更是处于王若弗心里鄙视链低端。 不过由于王若弗自己女婿杨文远是武勋世家,侄儿王野也是习武入了五城兵马司,所以王若弗对于自家人习武的看法也是改观了许多,不再如先前那般瞧不上。 不过还是仅限于自家人。 因而王若弗还是勉强回了个笑脸。 “好好,好!” 盛紘见王若弗让步,不如往常般嫌弃,反而是给了好脸色,心里更是高兴,看着长梧很是快意地笑道: “不过才年余没见,没想到梧儿你竟是要成亲了!本来我还想着等长柏科考后,我再托人一起给你们俩说亲,现在看来却实不用了。” “多谢二伯伯挂念!” 长梧面对盛紘这个当前盛家最具权势的人物,态度相当恭敬,连忙回道: “侄儿不似柏哥哥那样会读书,也只能先成家,免得长辈心扰了。” “成家立业,谐和自然!” 又是寒暄了一会儿,盛紘说道: “梧儿你的院落已经收拾了出来,若是你赶路乏了,可以先去歇息会儿,用完午饭再去老太太那拜见。” 长梧连忙摇头道: “回二伯伯的话,侄儿不累。” 盛紘略微点了点头,随后道: “既如此,那便让长柏领你去后面老太太那儿,你的几个弟弟妹妹也都在那儿等着,你华姐姐和姐夫也都在,你也都可以拜见。” “男儿须得成家立业,你现在婚事已经提上议程,之后可有打算?” 盛紘和盛维的关系比亲兄弟还好。 这下问的自然是长梧之后准备干什么事了。 长梧点头回道: “如今武科的事朝廷已经昭告天下,侄儿想着今年去参加武科,考个武进士的功名。” 开春过后,朝廷便开始渐渐放出武科的消息,时间定在四月初。 如今已是人尽皆知的消息了。 不过盛家有杨文远的消息,自是明白这武科就是搏命的活计,所以盛紘脸色略微沉了些许。 长梧见盛紘表情有异,一时间心里也是莫名。 ‘二伯伯在京中素有人脉,莫非其中还有隐情不成?’ 果然,下一刻长梧便听盛紘说道: “这武科之事骤然提起,其中干系非同小可,是个须得搏命流血的事,长梧你可想明白了?” (本章完) 第194章 两位老太太的交情 齐衡逐渐“理解”一切 第194章 两位老太太的交情 齐衡逐渐“理解”一切 “这是自然。” 长梧满脸自信,毫不畏惧道: “侄儿习武是为了保家卫国,区区流血牺牲罢了。” 目前朝廷公布的消息里,也明确提及了武科进士须得去灵州参军的事。 不过许多人朝中没有关系,再加上朝廷只透露些许要和西夏开战的消息,具体规模和战役都是有意封锁的内容,大多数人都是一知半解,只以为是一场寻常的战事而已,不了解现在灵州是何等的险峻。 “这不是一般搏命的活计,可谓是九死一生。” 见长梧依旧盲目自信,盛紘沉声道: “你们远在宥阳,不知道灵州现在情况如何,就连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从你杨家姐夫嘴里才能得些消息。” “你也知道你姐夫的身份,他都说灵州是凶多吉少之地,其中危险你可明白?” 长梧却是不答,反而拱手问道: “听说伯母的侄儿也要去参加武科?” 王若弗闻言淡淡瞥了长梧一眼,轻轻点头。 “这便是了,既然王家兄弟去的,我自觉也不差,灵州那大可去的。”长梧满脸自信道。 王若弗闻言轻哼一声,却也是给了盛紘一个面子,没有出言讥讽。 心里却是暗忖道: ‘我王家男儿岂是你宥阳商贾人家能比的?’ 盛紘内心也想说话。 ‘你是盛家大房的嫡子,是他一个日渐败落的王家旁系能比的吗?’ 盛紘心想道: ‘而且你不是那王家旁系,没人帮衬,你要是想谋求前程,我这做伯伯的肯定会尽心尽力,不是没有出路,何必去沙场搏命……’ 不过这话盛紘只敢在脑袋里自行琢磨,不好在人前明说。 盛紘当即便欲再劝。 毕竟这兵戈之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知道宥阳盛维一家都很是宠爱长梧。 若是真有了个万一,而他这个做伯伯的知道事情严重却是没能阻止。 无论别人怎么看,但他怕是要愧对于盛维了。 不过长梧似乎是铁了心了,亦或是听了王野也要去,觉得自己不能怯懦丢了盛家的脸面,所以无论盛紘怎么说,他都只是口头应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长梧没听进去。 最后盛紘也只能无奈道: “左右现在武科的事还没定下,容后再议吧。” 盛紘已经不打算和长梧说了。 毕竟年少气盛之下,怕是什么话都听不入耳。 他准备到时候和盛维仔细说说。 劝不了儿子,还不能劝服老子嘛。 “你祖母已经在等着了,你们先行去吧。” “长柏,你领着梧儿去寿安堂。” “是!” 应了一声后,长柏领着长梧往后宅走去。 “怎么,心疼你侄儿了?” 等长柏、长梧两人走远,王若弗当即朝盛紘不咸不淡道: “既然长梧他听不进你的劝,非要去参加武科,你又何必做这个恶人呢。” 盛紘不欲多说,只甩了甩袖子,起身开口道: “这事我心中自有论调。 我先去房里换身衣裳,你也去叮嘱一下后厨备好席面。” 说罢,盛紘自行离开。 “德行!” 看着盛紘的背影,王若弗轻哼一声,继而扭头朝刘妈妈吩咐道: “你去后厨看看有没有准备妥当,我也去洗漱打扮一番,等会儿去寿安堂说话。” “是,大娘子。” 寿安堂。 杨文远和华兰等人已经在聊天等着了。 长梧和长柏一同进门。 他先是朝盛老太太福了一礼,说些吉祥话,盛老太太应下后,他在和旁边的人说话认脸。 长梧只在杨家和盛家的婚礼上见过杨文远一次,当即也是朝杨文远行了一礼,问了一声好。 简单寒暄后,盛老太太便问起宥阳的大老太太近况如何。 盛老太太和盛家宥阳的大老太太很是亲近。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盛家不知是不是一脉相承的宠妾灭妻,而她们俩的丈夫,便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同样是宠妾灭妻的受害者,有着相同的经历,都承受过儿女被小妾害死的丧子之痛。 所以使得两房老太太虽然见得不多,但却颇为惺惺相惜,互相怜悯扶持。 不过与盛老太太有些不同的是。 大老太太死的是最小的女儿,还有盛维这个儿子留下来绵延血脉。 而盛老太太则是绝了嗣。 听盛老太太问起自家祖母的事,长梧知道两位老人家关系好,当下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闻大老太太因为今年天大寒,所以身体有些抱恙,盛老太太脸色不由得显露出几分担心。 如今年纪大了,不好外出走动,可以说每一次长途跋涉,都是对盛老太太元气的消耗。 因而即便心里担心,盛老太太也不能特意出远门探望一次。 随时随地出远门那是年轻人的“特权”,对于盛老太太这种年纪的老人来说实在奢侈。 不过好在长梧婚事在即,盛老太太到时候刚好去参加婚宴的同时,和大老太太好好说些话。 但到了那时,恐怕便是两位老人今生的最后一面了…… 此次长梧上京是为了亲迎,这自然不能仅仅是他一个人来,他的父亲盛维和母亲李氏也是要跟着一起上门的。 不过因为夫妻俩这时在外做生意,同时还要准备登门的礼品,所以便让长梧先上门,他们夫妻俩则是随后便到。 长梧的到来并未给书塾的日子带来变化。 除了长柏几个请了一天假期,之后便是依旧如故。 现在已是二月中旬。 离三月初的春闱(前面的时间弄错了,已经改了过来)不过堪堪二十天的功夫,自然是耽搁不得。 启明阁。 齐衡自从长柏请假的那一天,私底下找到明兰说话后,便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连读书都更有精神了。 不过这劲头也是一时的,不能持久。 这不,齐衡心里又升起了“我就蹭蹭不进去”的想法,希冀长柏啥时候再请一次假,去帮帮他堂弟的婚事。 ‘都是堂兄弟,纵使科考在前,也要注重兄弟情谊啊!’ 不过可惜,齐衡却是再也没有找到机会。 明兰那边。 自从被齐衡贸然找上后,便觉得心里有些苦恼,因为她觉得事情越发不可控了。 本以为二哥长柏同齐衡说了后,齐衡便懂得守礼,不再私底下找自己,但结果却是二哥刚请假出去一天,齐衡便跟了出来。 而眼见这几天齐衡越发关注过来的眼神,明兰可谓是如坐针毡,生怕齐衡再照着上次来一次“偷袭”。 这般每日担惊受怕着,使得明兰吃饭都不香了。 终于,明兰下定了决心,要给齐衡做个了断,彻底撇干净! 启明阁内。 庄学究起身让各位学生自行学习,自己则是苦于老年人的不方便,“换衣服”去了。 不过齐衡练着练着,便不由得把目光往明兰那边瞟了过去,不过在享受完“甜蜜”后,齐衡把眼神收回来的时候,却是眸光突然一定。他赫然在明兰前桌如兰的手上,看到了自己送给明兰的紫毫笔! 庄学究不在,前桌的哥哥们都在认真学习,齐衡当即低声朝如兰问道: “五妹妹,你手中这只笔……” 如兰懒散惯了,自然也没有在认真练字,只有一笔没有笔的画着字,这时听了齐衡的问话,立马回过头来。 “多谢元若哥哥送的笔。”如兰甜甜回道。 如兰看了一眼手中的紫毫笔,笑着继续道: “不过这么好的笔,元若哥哥怎么舍得送人啊?” “是啊!”前桌的墨兰这时也回过头来,轻声道: 齐衡扭头一看,果然也是在墨兰手上看到了自己送给明兰的紫毫笔。 ‘自己就送了两只,现在全在别人手上……’ 齐衡当即表情一滞。 “元若哥哥若是自己送的便好了。” 墨兰继续说道: “墨儿时间多得很,元若哥哥只需说一声便好,哪里还需要小六帮你送过来。” 闻听此言,齐衡再度看向明兰。 不过这次却不是只关注她姣好的容颜,这次独独看向她手中的笔,只见明兰手中的笔已经换成了原本的样式,不再是齐衡之前送的平常的了。 ‘连这也都换了……’ 前面和旁边的人说话,明兰自然是不可能毫无察觉,此刻眼神余光觉察到齐衡看过来,明兰只继续提笔练字,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齐衡见明兰没有丝毫回应,摆出一副局外人的姿态,心中的凉意更显。 庄学究这时回了课,当即再度宣讲课业。 不过齐衡却是没有了心气听进去,只在座位上怔怔出神,时不时地望向旁边如兰和墨兰一人一只的紫毫笔。 墨兰心思多放在齐衡身上。 这时见齐衡偶尔看向自己便移不开脑袋,心里当即高兴极了,以为齐衡是被自己迷住了。 ‘也对!元若哥哥过年时便同父亲问起练字的法门,想必是酷爱练字,而我的字又是家中女儿里最好的,此番送笔只怕光是为了我,只不过为了面上好看,所以才给了如兰这个蠢笨的一只,而小六不甚重要,又素来不敢多嘴,所以便让她送笔……’ 墨兰心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起来。 果然,小公爷还是很有眼光的! 当即便回眸看了齐衡一眼,两人的目光刚好对视。 齐衡还在愣神,墨兰却是先羞赧的笑了起来。 见此,齐衡只好微微点头示意,随后立马将头低了下去。 下午,书塾放学。 齐衡气闷了一天,眼见庄学究走出屋,立刻噌的一下站起身。 这般异常的举动,顿时惹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元若,你这是急着回家?”顾廷烨开口问道。 齐衡闻言看了明兰一眼,但她依旧是如之前一样没有回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苦涩更甚! 齐衡简单“嗯!”了一声,抬手招呼不为来收拾书箱,自己则先行离去。 齐家马车上。 齐衡苦闷的坐在马车内,只觉得人生不值得。 而这时不为也匆匆拿着齐衡的书房入内,当即吩咐马夫回家。 “哥儿,今日怎么走得这般早?” 不为收拾好书箱,旋即朝齐衡问道,但却是没等来齐衡的回答。 片刻后,齐衡突然道: “你说她怎么把我的东西随便给了旁人?” “什么?什么东西?公子你是在说盛六姑娘吗?” “嗯!” 齐衡沉重的点头: “她把我送的紫毫笔都给了她姐姐,一只都没留,虽说她不好拿出来,但也不应该送给旁人啊。” 齐衡话语里很是有些怨气,扭头道: “竟这么搪塞我。” 这时,马车外突然传来小桃的声音。 “小公爷,姑娘让我来传些话。” 齐衡闻言掀开窗户上的门帘,露出一张摆满欢喜的脸来,以为是明兰让小桃来说好话来了。 小桃将充作由头的食盒递给下了马车的不为,随后朝齐衡道: “小公爷,我们家姑娘说反正这笔她自己也不能用,单单在箱底下放着属实是糟践了东西,所以便把东西给了两位姐姐。” “这…这怎么……” 齐衡一时恍惚道: “这毕竟是我送的。” 小桃继续道: “我家姑娘说,小公爷最是怜贫惜弱的人,以后就不要来找我家姑娘了,不然若是让人看到,传了出去,只怕会是毁了小公爷的清誉。”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清誉不清誉的?”齐衡连忙探出头道。 “小公爷,奴婢只是把话带到。” 小桃轻轻躬身行了一礼: “小公爷,科考要紧,您多保重。” “诶……” 齐衡连忙伸手作势拦住小桃,依旧抱着一丝希冀问道: “你家姑娘就让你来说这些,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 小桃快速说完,一步并作两步离开。 她毕竟是明兰的贴身女使,若是让别人看到她来找齐衡,对明兰还是有影响的。 齐衡愣愣坐在马车上,久久回不过神。 他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这是绝别的意思吗? 这时不为大包小包的重新上了马车。 他刚刚看出小桃有盛家六姑娘的话带到,所以连忙找了个由头把马夫带走,免得这话被马夫听见,传到了郡主娘娘的耳里。 “顺畅日子过惯了,还以为自己多金贵呢。” 齐衡莫名抬头看向马车顶,自嘲道: “我总是觉得是对人家好,其实人家未必领情……” 齐衡心里觉得有些委屈。 自己一个小公爷这般示好,换做任何一个人来,心里都不知道得多高兴。 偏偏到了明兰这儿,却是全然没有表示,并且对自己有些嫌弃。 不为和齐衡从小长大,自然明白齐衡的心思,也明白齐衡肯定不会就此放弃,于是出言道: “公子,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很多事须得当面说清才能理得清楚。” “你也这么觉得?!” 齐衡立马像是活了过来,连忙凑到不为身前,确定般道: “你也觉着我应当找明兰当面说清?” “是了,就是这样!” 齐衡也没管不为回话,兀自给自己打气道: “我只最后去和明兰见一面,把事情全都说清,跟她确保科考后,自己就找母亲说来盛家定亲……” 齐衡猜测明兰应该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差距太大,对两人的未来不抱希望,所以才对自己渐渐冷淡。 齐衡理解明兰的苦衷。 因此他定要找到母亲说清楚,自己非明兰不娶的决心! (本章完) 第195章 启明阁立长立贤之辩,杨文远:走的更加悠然! 第195章 启明阁立长立贤之辩,杨文远:走的更加悠然! 寿安堂。 明兰屋内。 马上便是春闱,到时候天气还有些冷,而哥哥们去贡院又只被允许带入单薄的衣物,以防衣服里有夹层,所以明兰此刻正在绣护膝。 不过手中动作却不甚利索,反而神情有些失魂落魄地不时往外面张望。 这时,传完话的小桃走了进来。 “如何,小公爷什么模样?”明兰连忙放下针线,朝小桃问道。 小桃如实禀告道: “小公爷开始还挺着急的,后来似乎又生了气,然后又不生气了,临走问了我一句姑娘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话带到,我回话姑娘只交代这些,然后就不和我说话了。” “哦!”明兰怔怔地点了点头。 随后自己坐在椅子上发愣。 从理性上来讲,她知道必须要和齐衡分开,从此之后两人再无瓜葛。 她下得了决心,也做得出来。 本应轻松长舒一口气,但是真到了这时候,明兰心里还是难免难受,只觉得呼吸间都有窒息的味道。 只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喃喃道: “生气也好,不想说话也好,都好,都好。” “嗯?姑娘你说什么?” “没什么。”明兰勉强笑了笑,说自己有些饿了,让小桃去后厨那里拿些吃食过来。 “可是姑娘马上就要用饭了,若是老太太看到姑娘你没胃口……” “去吧。”明兰轻声道。 “好的。”小桃点头离开。 屋内登时清静下来,独留明兰一人黯然神伤。 ‘庄学究说得对,人贵有自知之明,多少祸事都是逞强显能惹出来的……’ 第二日。 齐衡依旧想找明兰说话,不过却是被长柏提前拦了下来,随后引他到书房说话。 “元若你自小没有兄弟姊妹,瞧着妹妹讨人喜欢也是有的,不过如今也当避嫌了。” 长柏和那日同样的一句话,让齐衡脸色一白,刚才脸上因跑动而涌起的血气陡然消失,白皙的脸上没有显现出丝毫血色。 这话再说出口,齐衡心中的侥幸瞬间被打破。 那日长柏便知晓了一切。 不过是为了自己和齐家颜面,才不直接把话说出来,只委婉提醒。 ‘所以明兰不见自己也是因为长柏?’ 齐衡这时候脑子里还余出了这一声念想。 他知道这事肯定没有被盛家长辈发现,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别的情况发生,而是长柏独自一人找上自己。 长柏对着齐衡语重心长道: “小公爷还是先将心思放在科考上为好。” 齐衡这时心里立马涌上一股冲动,想要告诉他更在意明兰,而不是什么劳什子的科考。 在他心里,什么科考不科考的,远没有近在眼前的明兰重要。 不过齐衡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长柏继续说道: “而且若是这事被两家长辈知道,小公爷你有齐国公府和郡主娘娘,我家小六就只有一个垂垂老矣的祖母能帮衬一手……” 长柏摇头叹了口气,不欲多言。 这话说出来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郡主娘娘……”齐衡嘴里喃喃自语道。 若说别的的什么时候,这声“郡主娘娘”便是他齐衡,甚至整个齐家最坚实的后盾和大树,能给予足够庇护所有人的余荫,但是放在明兰这事上,却变成了一座牢不可撼的大山。 不过齐衡已经准备好和平宁郡主提出相中明兰的事,当即开口道: “二哥哥,这你放心,等我考试中榜,到时候立马便会让母亲来盛家提亲!” 见齐衡似乎觉着自己一定能考中一样,长柏微微无奈。 不过春闱在即,这打击人的话长柏不好说。 “你说的在理,那怎么现在还来找我家小六呢?” 长柏只能继续苦口婆心道: “当下郡主最看重的便是元若你的科举,你只要考上了,什么事都有商量的余地,但若是因为旁的事扰了心绪,怕是什么都成不了,甚至还有别人要因此吃挂落,元若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想必也是明白的……” 就齐衡这状态,长柏很有些担心他没考中后,还找平宁郡主提亲了。 到时若是平宁郡主心头不爽利,说不得还得上自己门来找麻烦。 齐衡也知道自己不占理,低声道: “我只是想见明兰最后一面,和她说说自己的心思……” 长柏当即道: “这话我帮你带到便是,你现在安心读书即可,现在还是科考要紧。” 见长柏这样说,齐衡虽心里有些不得意,但人家哥哥都亲口答应了帮自己带“情话”给妹妹,齐衡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轻轻行了一礼: “那就麻烦二哥哥了!” 这才离去。 目送着齐衡离去,长柏微微轻叹一声: “冤孽啊!” 长柏虽觉着这话不要让明兰听到最好,但长柏权衡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两人保存一丝机会,最后还是把话带给了明兰。 “二哥哥,小公爷……” 不过长柏没说话,只是略显沉默的走了。 原地的明兰美目生盼。 她思索片刻,又重新将原本缝了一半丢进箱底的护膝拿了出来。 这一幕落在了小桃眼里,她当即奇怪道: “姑娘,你不是刚才还说这副护膝绣错了,不能再送出去了吗?怎么才放进箱子里又拿出来了?” 明兰横了小桃一眼,嗔道: “我拿绣错了的练练手艺不行啊!~” “可是给大姑爷、二公子、三公子的护膝都绣完了,怎么还要练手啊?” 小桃微微瘪嘴,低声道: “姑娘你以为那护膝我没看过啊,分明没出差错,这下又拿出来,怕不是给小……” “你还说!” 明兰美眸瞪圆,气势汹汹的吩咐道: “再去给我弄一盅八宝茶过来!” “啊?”小桃当即哭丧着脸。 八宝茶可是个很耗费时间和心思的点心。 小桃很有理由怀疑自己因为实诚说了真话,被自家姑娘打击报复了。 …… 二月下旬,最后几日。 淡黄色的四季桂悄然挂了果。 启明阁。 “眼看会试临近,各位,也该实战试试身手了。” 庄学究从案牍中取出一本书,缓缓开口道: “我今日就以这本孔子家语为蓝本,随便翻开一页指一句,便可以此为题,进行策论。” 台上的庄学究说着话,台下的杨文远听着则觉得心里诧异。 不会吧…… 这时间不定,人员也不一样,但这庄学究问的话居然丝毫不变,莫非接下来还是…… 在众人注视之下,庄学究略微摩挲了会儿,旋即慢慢翻开书本一页,食指中指并拢随意轻轻一点。“哈哈,倒是应景。” 庄学究将手中课本闭合,朝着众人笑道: “诸位听好了,今日的策论题目是‘立嫡长乎?立贤能乎?孰佳?’。” ‘果然……’台下的杨文远心中暗道一声。 这策论的题目竟是也没变。 这样想来,庄学究的“随意”一指怕也是很有说法了。 毕竟庄学究手中点的字只有他自己能看见,别人都不知道,还不是由着他自己怎么说。 而且这问题也很是应景。 如今朝堂大事按理说有三件。 也可以说是两件,毕竟灵州之事含糊其辞,只有诸位大相公和实权将军才能了解内情。 而依庄学究的身份,大概率不知道灵州之事的内幕消息。 所以庄学究这一嫡长、贤能之问,立马能将两件事串联起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邕王和兖王的储君之争。 之后便是即将到来的春闱。 这两者一关联,庄学究这问题便极大可能是处心积虑了。 若是再论说一下在场人的身份地位,这问题就更是有意思了。 盛家人明显的嫡庶不清,很值得辩一辩。 而杨文远、齐衡和顾廷烨三人,都是勋贵大家的嫡子,而且都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至于顾廷烨,即便他的哥哥顾廷煜托着不死,他还有襄阳侯的爵位可以选择。 而这一番论证,也隐隐代表着这三家对于朝堂之争的看法。 但偏偏庄学究不喜朝堂,不慕功名利禄。 这是为何? 杨文远只能暗暗猜测,庄学究这一番处心积虑,怕大多是出于“老小孩”的好奇心。 庄学究这一番“立长立贤之问”,当即让台下的众人神情一怔。 “果然是应景。” 顾廷烨最是不怕的,当即第一个开口。 “如今汴京里最热门的话题,便是邕王和兖王的立储之争,就连科考都是比不过。” “先生,此题目怕是不妥吧?”长柏无论有没有猜出庄学究是否故意,但明白这嫡庶之争单论在平常人家都说不清,更别说事关皇家了,于是当即起身回问道。 “无妨无妨。” 庄学究却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摆手道: “如今京城里随意一个酒楼茶馆都有人议论这个,在场的都是同窗,关起门来偷偷说一说,不妨事。” “倒是诸位不要相互泄露出去就是。” 长柏心想这可是在自家谈论这事。 若是普通人家还好,但自家可是官宦人家,万一聚众谈论这嫡庶的事传到官家耳里,怕是讨不得好,给官家留一个妄议朝政的印象。 当即便要再劝。 不过还未说话,便被庄学究摆了摆扇子,吩咐坐下。 先生的话不好违背。 再念及在场的都算是自家人,长柏也只能无奈坐下。 “既然先生说无妨,那咱们就论说一番,权当个笑话说。” 顾廷烨最是不怕出风头,当即抬眼看了眼左前方坐着的长枫,这才继续道: “当今陛下并无子嗣,朝堂相公们纷纷逼着陛下过继子嗣,立为储君。 邕王年长而能力庸碌,毫无政绩,但是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妻妾成群,日夜耕耘,每日累的眼冒金星,留下了一大院子儿女。” 这话一说出来,上面的庄学究第一个偏过了头。 他虽想让学生们畅所欲言,但是可没想到竟是这个畅所欲言法。 杨文远当即憋笑,心里暗道顾廷烨果然不是常人。 旁边的三位盛家姑娘还未出阁呢,骤然听到顾廷烨这腌臜话,顿觉耳朵受到了污染,纷纷投来嫌弃的表情。 “仲怀,这里还有我家妹妹呢,你说话注意些!”长柏虽不打算说话,但是一听顾廷烨这般口无遮拦,当即回头怒目而视。 “噢!” 顾廷烨摆手表示歉意,随后继续道: “邕王年长,子嗣又多,立他便是,有什么可争的。” 长枫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回头对顾廷烨反驳道: “兖王只比邕王小半岁,虽只有一子,但父子二人均是精明强干,甚得人望,有此贤王为储,也是为国家社稷着想。” “小半岁也是小啊!” 顾廷烨立刻回道: “总不能违背了长幼齿序,须知名不正则言不顺,若天底下的人都看才华的话,这事也就罢了,偏偏大家都要分出个高低贵贱来,这事就不光与才华有干系了。” 长枫是站在自己是庶子角度考虑。 而顾廷烨则不光是立在嫡子的角度,因为他并不是顾家的嫡长子,他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母亲白氏。 自己这个顾家嫡次子的身份,在顾廷烨心里,是自己母亲白氏用性命,以及外祖父用百万两银两换来的。 既然为这个身份的高低贵贱付出这么多,那若是之后再也不论,岂不是成了笑话? “二哥哥你说得轻巧,这事关皇位,又不是小门小户抢田地铺子,若不论清了名分,岂不乱了套?” “诶,这怎么就是分不清了。”顾廷烨当即便要辩驳,不过却是被看出争吵苗头的庄学究制止。 随后庄学究走到前桌杨文远的前面。 “文远,你说呢?” 杨文远当即起身回礼。 “学生心中略有思绪,但是一时唐突,还得琢磨琢磨,先让弟弟们先说吧。” 这种意见不是好乱发表的,就算这事不会传出去。 杨文远向来稳健,在这等事上主打一个圆滑。 其实在杨文远心里,什么邕王、兖王,就算是那原本故事线里被顾廷烨硬挺挺扶上位的禹州赵宗全,在杨文远心里都不是好皇帝的人选。 对于杨文远来说,没什么皇帝能比现在的官家更好了。 官家现在需要依靠杨家,所以杨文远的生活过得舒坦。 而若是随便换了一个皇帝上位,不管是谁,对杨文远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皇帝是一个冷血的生物,特别是中途上位的皇帝。 就算顾廷烨在赵宗全的上位之路上勤勤恳恳,出力最大,但还是比不过那个皇后的弟弟,沈国舅。 就算好处得的不少,但对比顾廷烨的身家和爵位,其实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大,更多得到的却是危险事、脏活累活。 这些都需要顾廷烨这个“外人”去干。 所以相比于一个不知底细的壮年皇帝,杨文远更倾向于从皇室宗亲里选一个年幼的天子。 让曹皇后垂帘听政,代为掌权也未尝不可。 反正曹皇后出身的曹家虽是将门,但底蕴不足,不担心对自己造成致命威胁。 而且随着这几年杨宇卿在杨文远的授意下,和曹家往来比往常频繁多了,关系亲切了不少。 大家又都是将门,一切都好商量。 至于随后的一切,未来到底该如何走向,杨文远也能从容安排,晋升为棋手的地位,而不是只能被一道圣旨之下,就洗颈就戮。 这事须得从长计议,杨文远已经开始谋划了。 不过相比于这些,杨文远更希望现在的官家活得时间更长些。 杨文远这一步就能走的更加悠然。 (本章完) 第196章 杨文远:心疼我这个好哥哥 纯臣 第196章 杨文远:心疼我这个好哥哥 纯臣 ‘好一个滑头!’ 庄学究看向杨文远,心中暗道: ‘虽略显稚嫩,但这平阳侯府的公子当真是个当官的好材料。’ 圆滑而留有余地,庄学究仿佛看到了一位积年老吏坐在身前。 挥手让杨文远坐下。 随后庄学究又看向了长柏,询问道: “长柏,你说呢?” 前面有杨文远推辞后说,长柏再这样便是失礼了,因而只好立身站起,拱手道: “先生,学生认为,应立嫡长。” 既然开了口,长柏当即直抒胸臆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学生认为贤能二字太过宽泛,考量颇多而无确切标准,今日你方人马鼓吹贤能,明日我也能呐喊助威,这又该如何评判?莫非还要拉上各方人马辩出个结果不成。” “况且纵观古今,多少朝代更替都是因为开了废长立幼的先河,这才惹起祸端,使得之后的权位更迭滋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野心。” 听到二哥哥这话,如兰小脸上当即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二哥哥说的对,嫡庶生来有别!’ “也不尽然啊。” 长枫立马辩驳道: “汉武帝就不是嫡长子,但他继位后却能富国强兵,扫平匈奴,建立了不世功勋。” “由此可见,不立嫡长子,也不一定是坏事。” 如兰最是藏不住心事,怒形于色。 听到长枫的话,顿时蹙紧了眉梢抬头看了长枫一眼,神情颇为不屑。 “长枫,你这只论汉武帝,却是忘了文景之治的成果。” 杨文远突然出声道: “若是没有文景两帝提前打好的基础,纵使武帝如何精明强干,却也只能是徒之奈何了。” “这……”长枫一阵语塞。 顾廷烨立马接过话头,不紧不慢道: “可景帝立刘彻为太子之前,也是先扶正他的生母王美人为皇后,这才能在理法上顺理成章。” “由此看来,刘彻登上皇位,也是立嫡。” 这一番话如兰极为赞同。 俏脸上再度露欢愉,小脑袋快而轻地连点几下。 “二叔可是别忘了,西晋惠帝满朝皆知他愚笨,可是为了嫡长之名最后还是立了他,最后才有的贾南风专政和八王之乱,若是立了别的皇子,也不至于落得退守江南呀。”墨兰突然出声道。 见“庶出”势力又开始放肆,如兰立马不开心了。 再加上是墨兰开口的,她也是当即反驳道: “如晋惠帝那样的傻子能有几个呀?难不成在四姐姐眼里,那所有的嫡出全都是傻子了?” 如兰也是不知和谁学了几分以偏概全的话术,当即便用到了墨兰身上。 而且她平日里就觉得墨兰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蠢笨,所以这些也藏在话里一起说了出来。 “嫡长子不是傻子,也不代表次子就不聪慧能干,唐太宗不是嫡长,照样开创贞观盛世。”墨兰轻轻回道。 “那依五妹妹这意思,我也有话说了。” 顾廷烨见如兰没了下话,当即出言道: “次子荒唐误国的也不少,隋炀帝就是一个例子,毁了大好江山,众所皆知。” “小公爷,和六姑娘呢?” 庄学究突然开口道: “你们俩又作何见解?” 齐衡起身回道: “学生心里还不大清楚,想学文远哥哥一样听会儿其他人高见,等会儿再看。” 顾廷烨当即帮衬说了句: “东桓和元若都是家中独子,对于这立长立贤之事可能不大清楚。” “那六姑娘呢?立长立贤,你意下如何啊?”庄学究转向明兰问道。 明兰也是不愿意掺和的。 无论她偏向哪一方,之后在如兰亦或是墨兰那儿都讨不得好。 对于这种问题,她恨不得能躲到桌底下去避免回答,于是当即推诿道: “学生只是一女子,从未想过这种事情。” “那就不论国事!” 长枫眼见自己和妹妹墨兰处于下风,正急需帮手,而明兰也是个庶出出身,所以长枫想当然地以为明兰会站在自己这一头,于是语气催促道: “就说假如,有一个小门小户,家里正好一个碌碌无为的嫡长子,另外还有一个聪明能干的庶子,你觉着应当谁当家啊?” 如兰更生气了,脸色很不好看。 以为长枫在暗指自己哥哥长柏无能,而他自己卓尔不凡呢。 明兰继续推辞道: “这是家中主君该考虑的事,我不便妄议。” 长枫还要逼明兰表态,但却是被如兰略带怒气的话语打断道: “三哥哥,你怎么就知道长子一定平庸,说不定那庶子,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绣枕头呢!” 在如兰心里,自己哥哥长柏可是比长枫这个只知道喝酒的强多了。 墨兰自然和长枫站在同一战线,当即回了一句: “次子外强中干,也不妨碍长子碌碌无为。” “你……” “好了好了,我都说了是假如。” 长枫不耐反驳,随后继续道: “再说了,我这是问六妹妹话呢,你们俩吵什么呀?” 长枫再度朝明兰问道: “六妹妹,你说。” 明兰刚才心里还庆幸如兰把战火引过去了。 没想到这才一下,便又被长枫重新烧了回来。 “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明兰弱弱道。 “六妹妹,你说啊!”如兰回头道。 墨兰也是跟着催促:“你说呀!” 齐衡可是疼惜明兰的紧,连忙帮忙解围道: “大家不必为难六妹妹了,她年纪小,又不必科考,这策论与她关系不大,只需听着便好,何必强人所难呢。” “不如听听六妹妹的见解?” 顾廷烨突然出声道: “她虽然人小,又不爱说话,但我看她觉着内秀,说不定看着我们在这争的面红耳赤,心里头不知怎么笑话咱们呢。” “顾二叔你想说什么说便是,何必要扯上我呢。”明兰不忿道。 明兰觉着自己被这顾二叔针对了。 上次投壶便是,自己明明不想上场,但就是被顾廷烨激上去了。 虽说是为了嫣然姐姐的缘故,但受伤的可是自己啊! 明兰心里已经暗暗下定决心: ‘若顾廷烨真是想要迎娶嫣然姐姐,自己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帮忙把关才行!’ “二叔,怎么你也逼她啊?”齐衡见明兰那柔弱无助的样,心里可是心疼得不得了,连忙身子前倾对顾廷烨劝阻道。 “这盛家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 顾廷烨回首低声道: “她们对你可在意的紧,你若是越维护明兰,那她的两个姐姐越是要抬杠,逼她说,你就让她自己应付下,我觉得她可以应付得来。” 顾廷烨觉着明兰不似她的外表那般柔弱。 不然明兰若真是谁都柔弱可欺,没有城府,那在盛家这盘丝洞里也过得没这么安稳。 “不行!” 齐衡连忙道: “她在这个家里向来谨小慎微,她不行的!” 顾廷烨闻听此言,只是笑了笑不说话,将头转了回去。 “其他人都说了,六姑娘你也说说吧。”最后还是庄学究一锤定音。 明兰见没法子,也只能站起身了。 “其实我想问问小公爷、顾二叔和大姐夫。” ‘嗯?’齐衡心中一愣。 没想到明兰竟然当众点了自己的名,立马满心欢喜的站起身来: “我在这里,你有什么话问就是。” 杨文远和顾廷烨则依旧坐在位置上。 这样倒显得齐衡有些过于“出挑”了。“三位都是家中嫡子,我想问的是,若三位家中都有一位十分有出息的庶子,你们当如何自处?” “嫡庶又有什么干系?” 顾廷烨不假思索道: “若是庶子颇为才华,为人又品行端正,那是好事啊。” 杨文远也跟着搭腔道: “这话不错,我家男丁稀少,若真有这样一个庶子,着实是个好事。” “元若你呢?”顾廷烨反身问道。 齐衡正独自一人站着有些尴尬呢。 听了顾廷烨的问话,连忙跟着道: “自然是与两位哥哥相同见解,是好事。” 但这话一出口,齐衡心里却是想起来了自己母亲。 ‘这庶子的可能怕真是没有的……’ “若是这位才高正派的庶弟要与你争爵位呢?”明兰继续问道。 顾廷烨依旧丝毫没有犹豫,继续道: “若是将嫡庶换成长幼的话,我家最大的是我哥哥,其次是我,若是我那三弟弟胜于我俩,自然是他来继承大宗,” 顾廷烨对于自家这宁远侯的爵位,心里是真的没什么期待。 就因为这爵位,自己的母亲死了,而自己又是被小秦氏这毒妇自小算计,大哥哥也是多有针对。 当然,有一种情况除外,那便是这爵位是他自己抢过来的! “我和仲怀却是有些不一样。” 杨文远面色坦然说道: “若是我这好庶弟真要同我争抢爵位,那……” “那没有这弟弟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左右大宗血脉还有我绵延。” 不跟我抢爵位还是好弟弟。 若真有了心思,那便是不知从哪来的贱种! 这话顿时惹得在场人纷纷行注目礼。 杨文远这时又补了一句: “他若是真要争抢爵位,便也算不得品行端正了。” 不然他不心疼我这个好哥哥,反而要给我找麻烦? 杨文远的一番话,顿时让长枫和墨兰的脸色极为难看。 与之相对的,便是如兰那欢呼雀跃,高兴地想要起飞的神情。 ‘姐夫说得好,姐夫说得对!’ “元若你怎么看?”顾廷烨刚开始也是被杨文远的一番话失了神,不过片刻后他便回过了神,朝齐衡问道。 也不奇怪。 顾廷烨也就是对自家爵位不上心。 不然若真是看重自家爵位,他恐怕选择也和杨文远差不了太多。 齐衡被杨文远突然露出来的另一面有些吓住了,刚才不自觉坐了下去,这时听顾廷烨的问话,才缓过神,重新打起精神道: “文远哥哥的玩笑话虽有些过,但也有几分道理。” 齐衡还帮着杨文远说了一声。 随后便朝顾廷烨道: “二叔的话便是差之远矣,你家三弟也是嫡子,算不得数的。” “况且家族承嗣大事,岂能玩笑?二叔你一人淡泊名利是小,使一庶子袭爵,那会让祖宗和族人蒙羞的。” “蒙羞?” 顾廷烨反驳道: “若是庶子贤德有才,必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光宗耀祖。 嫡子若是无德无能,败光了家业,祖宗脸上难道就有光了?” “庶子有才,辅佐嫡子即可,不必乱了名分,岂不是两全其美?”齐衡反驳道。 “小公爷,你把人心想得太好了。” 顾廷烨说道: “有才者,必然自傲,怎么可能居于人下?照你这么说,必然祸起萧墙,兄弟反目,怕是到时候,连爵位也都丢了。” 齐衡面露些许嘲弄道: “如今很有些人,都是以功名论成败,才会让那些庶子蠢蠢欲动,心怀妄想,若天下之人都能谨守名分礼数,分尊卑,敬嫡长,又怎么会有那些兄弟阋墙,祸延家族之事?” 顾廷烨当即转身,“语重心长”道: “元若若真这么想,那我可奉劝你日后多多行善,日后别投胎做了庶子,那就苦不尽言了。” 认真的脸,阴阳怪气的话,可谓是揶揄之味十足。 “诶,玩笑议论,要和气些才是。”说着话,庄学究还看了杨文远一眼。 “六姑娘,你问了三位公子这些话,但这立长立贤的观念依旧没有定论呐。” “没定论就是定论。” 明兰缓缓道: “贤与不贤,易于伪装,难以分辨,可嫡庶长幼却是看得一目了然的事,不必争执。” “庶子若是真贤德,便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毁灭家族。 反过来说,嫡子掌权,若是能够约束庶子,使其不敢犯上造次,也能永葆昌盛。” “大丈夫当忠君报国,不如做个纯臣,何必无谓争执。” “你看,我就说她能应付得来。”顾廷烨回身朝齐衡说道。 齐衡一点都没有被反驳的不喜,反而满脸高兴,与有荣焉: “她一贯是这么机灵。” “哈哈,六姑娘如此年纪,就有如此见地,实在是了得啊,好,好!” 庄学究这时转头看向杨文远,问道: “小侯爷,你现在可是想出了什么?” 杨文远缓缓起身。 待众人将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后,这才缓缓道: “先生以两位王爷来辩,立嫡长乎,立贤能乎,那就容东桓说一说。” “就嫡长而言,若是单论起来,邕王和兖王都算不上嫡子,自然也就说不上嫡长。 若是取其一,不论嫡长,而是论说贤能二字,那便是立贤乎,立能乎?孰佳? 如此一来便论说到了贤、能之别孰轻孰重。 邕王无贤名,却子嗣众多,今官家之患,未来承接社稷无恙,可当得上一句能。 兖王素有贤名,自然称得上一句贤……” 见杨文远还要侃侃而谈,庄学究连忙打断道: “一番诡辩,你倒是会扣字眼!” 庄学究是想看个人看法和辩论的,可不是来听杨文远来做阅读理解的。 不过这下庄学究倒是更确定杨文远的官途不凡了。 这番和稀泥的功夫,又有门第,将来官途保准走的顺畅。 杨文远:笑话,真当我杨文远不学赵不粘锅语录了? “若是你没别说的……” 庄学究本以为这番激烈辩说能让杨文远也跟着“躁”起来,满心欢喜地想让杨文远来个课堂总结,结果却是吃了口干涩无味的干粮,顿时不乐意道: “那便今日其他人不留课业了,小侯爷,你等会儿留一下。” “噗呲~”明兰第一个笑出声来。 往常都是她被留堂加练,没想到今日却是轮到了大姐夫,当即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他几人也是忍俊不禁。 杨文远可不想被老师留堂,连忙开口说了些真心话。 “当然,那些都是放在外面说的官面话。” 杨文远沉吟片刻,开口道: “要我说,立长立贤,大多数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待问题,很难保持中立观感,所以策论前便有了偏颇,那之后的一切论调都是基于此,更是难分难解。” “这倒是有几分意思。” 庄学究缓缓拍了拍手中杨文远送的象牙扇,点头道: “还有呢?” “要我说……” 杨文远理了理自己衣袖,抬头挺胸地站好: “若我是嫡长子,那便是嫡长子为好,之后的好处更是能说出一大箩筐,庶子不敬的坏处也是能说一大堆。若我是庶子,那反之亦然。” “这样想来,左右推脱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发,这样索性不如简单些!” “我站在哪,哪里便是我的立场。” “若想两不相帮,那便如六姑娘说的那样,做个纯臣。” (本章完) 第197章 会试在即,齐衡明兰心意 第197章 会试在即,齐衡明兰心意 书塾的一番辩论,随后也是被长柏告知到了盛紘当面。 “文远说的有几分道理。” 盛紘缓缓点头道: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无论何事,只要真正论说起来,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出发。” 至于杨文远前面的言论,盛紘也是听了。 不过他倒是不觉得杨文远有什么问题。 毕竟是勋贵出身的年轻人嘛,又是家中独子,言语手段有些激进也是可以理解的。 盛紘也不强求别人如自己一般开明,没有把嫡庶看的这么重。 而且真要论说起来,盛紘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自己的嫡长女华兰可是杨文远的正室大娘子,依照杨文远现在这态度,那将来无论杨文远纳不纳妾,他的第一个外孙可都是平阳侯爵位板上钉钉的继承者。 这焉有不喜之理? 不过盛紘的注意力却也不止是在杨文远身上,长柏还和他重点说了明兰的见解。 “不如做个纯臣,何必无谓争执?这真是明兰说的?” 盛紘面上若有所思道: “这孩子见地不凡呐,她什么时候懂这个了?” 长柏心里对明兰和齐衡还是有一份祝福的,所以才会特意和盛紘说起这个,以便若是之后齐衡真能成事,盛紘这也不至于太过惊愕。 “六妹妹自小在祖母膝下养大,素来心中是有成算的,只是不宣于口而已。”长柏回道。 “呵呵,看来果然还是养在你祖母身边好啊。” 盛紘这样说着,心里同时在为墨兰感到惋惜。 当初自己早早便看出了送进寿安堂的好处,还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墨兰也跟着一起去,谁曾想却是被墨兰自己拒了。 ‘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后悔了没有……’ 盛紘心里暗忖道: ‘不过现在这般也好,墨儿自小在她亲娘身边长大,自是过得快意自然,现在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貌。’ …… 平阳侯府。 随着春闱的越发临近,杨文远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华兰,远比杨文远这个当事人还显得紧张些。 而也不知是不是听从了王若弗的建议,华兰近些日子竟也是开始在家里烧香了。 不过好在她没有如王若弗那般请来各路神仙,只在家里摆了尊梓潼神像。 见华兰这般作态,杨文远也不好相劝。 这样总归是个心理安慰,比窝在心里担忧可是好多了。 转眼间便是阳春三月。 春闱是三月初九,不过一旬便是科考的日子,整个汴京城仿佛一下子便忙碌了起来,来自大周各地考生纷纷入京,客栈也几乎是家家爆满。 考虑到大周大开科举的情况,这时候随便往街上砸一个石头过去,大概率真能砸到一个举人。 随着会试临近,考生增多,空气中都有了几分风雨欲来的味道。 不过虽然时间紧迫,杨文远依旧是照常来积英巷上课。 这一路上人倒是不多。 从平阳侯府到积英巷虽然层级降低,但积英巷好歹也是达官贵人居多的坊市,而这时进京刚考的,大多都是书本里的穷书生,自然不会到这里来。 很快马车就到了盛府门口。 杨文远下车,随后伸手搀扶披着淡橘色披风的华兰下来。 华兰本来这段时间都是不来的。 但自从被王若弗染上了烧香的瘾后,这对母女俩顿时就有了共同爱好,总是凑在一起讨论烧香祈灵的心得。 这还不够。 这不,今天华兰和王若弗便是约好了,清早便一起去玉清观求签祈福。 盛家来汴京这么些年也是往玉清观经常去的,而杨家向来都是城外著名寺庙、道观的财主,所以这一趟两人可谓是轻车熟路。 而结果想必也是称心如意,如果玉清观不想同时失去两户良善之家的话。 一天的读书日子很快便过去了。 下午临走前,杨文远去寿安堂接华兰一起返家。 夫妻俩刚走出门,便被明兰悄摸摸的领到一旁。 华兰见此问道: “六妹妹,这是有事?” “嗯!” 明兰轻嗯一声,随后从身后拿出一副毛皮护膝出来: “大姐姐,姐夫,我想着姐夫到时科考,只能穿单薄衣物,但那时日正值倒春寒,晚上熬夜用笔可能受冻,所以便做了副护膝。” “庄学究说今日过后书塾便停课了,这才着急送来。” “辛苦六妹妹了!” 华兰面带欣慰地接过明兰手里的护膝,一番打量后,当即赞叹道: “六妹妹可真是心灵手巧,这护膝绣的比我的好多了。” “啊?大姐姐你也绣了?” 明兰嘴里发出一声惊讶,随即立马明白了过来,既然自己想得到,那大姐姐肯定也是能想到的。 ‘倒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我那才刚开始绣呢!” 华兰给杨文远绣的护膝其实早就绣好了,但嘴里还是说道: “得亏是有六妹妹你,有了你这护膝,我也不用再费心思了。” 杨文远也是答谢道: “多谢六妹妹了!” “没什么…没什么!” 明兰面带羞涩地连忙摆手,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护膝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当不得谢的,要说谢,我还得谢谢大姐姐、姐夫平日里照顾我呢。” 说完,明兰继续道: “我还给家里的哥哥们也绣了几副,正好现在一并送过去,大姐姐、姐夫,我便先走了。” “嗯!” 目送明兰离开。 华兰与杨文远一同往外走着,一边将手里的护膝翻来覆去的看来看去。 “怎么,瞧出什么样来没有?”直到上了马车,杨文远见华兰依旧在看护膝,不由得打趣道。 “你懂什么?” 华兰当即瞥了杨文远一眼,说道: “我看这护膝绣的可真不错,越看越觉得好,不如回家后把我原先的那副换下来?” 杨文远知道女人的小心思,嘴上说的好听,但你要是真答应了,那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 因此只转移话题道: “合着你刚才的话是敷衍明兰的?现在才觉出好来是吧?” “我刚囫囵看个大概,连线头都看不清,能看出什么来?”华兰不乐意反驳道。 “总不能让六妹妹的好意空欢喜一场吧?” 说着,华兰嘴里便开始发酸起来: “六妹妹可是还未曾给我送过东西呢,倒是先便宜了你。” “诶,这可不是独我有的,你的弟弟们也是有的。”杨文远连忙道。 “我又没说什么!”华兰嗔了杨文远一眼。 “不过六妹妹倒送东西过来了,如兰今天还见了你,却是句恭贺的话都没提。”华兰又开始找起茬来。 杨文远这下顿感头疼了。 这几天华兰便是这样,动不动就开始找问题,还变得嘴碎了许多。 若不是对华兰的身体状况摸得一清二楚,不然杨文远还以为华兰的更年期提前来了呢。 这明显是妥妥的“考前综合症”。 但这即将上考场的是你还是我啊? 怎么我还没感觉,你就比我到的还早呢? 葳蕤轩。王若弗也是开始收拾长柏的东西了。 其实这时候离贡院开门还有几天时间,收拾东西的事并不着急,但王若弗就是闲不住。 只要她一停下来,她脑子里就开始转长柏科考的消息。 又不想给长柏施加压力,所以王若弗的一番精力就只能消耗在帮长柏置办东西上。 “一个个都把我给眼睛放亮些!贡院不允许带的衣物过厚,有夹层,都先拿过来给我过目后才能放进去。” “还有那些文房四宝也都放置妥当。” “那被褥都备得厚实些,别看现在开春了,但是那倒春寒可是厉害,贡院里面冷得很。” 如兰双手抱膝,圆润的下巴顶着双膝,正百无聊赖的在旁看着。 “您又没去过贡院,怎么知道冷不冷?” “我是没去过,但是听你父亲说过。”王若弗边检查女使送上来过目的东西,一边说道。 “不错,这被褥厚实。” 王若弗说着,又叹了口气道: “一想到你哥哥一去科考这么多天,他可从来都是没有离开我这么长时间的,可是要受苦了。” 如兰面露不耐道: “哥哥他比咱们全家人想的都周到,自己早就准备妥当了,您就别忙活了。” ‘反正到时候都是哥哥自己再弄一遍。’如兰心里暗道。 如兰可不觉得自己哥哥会对母亲全然放心。 “那怎么行?” 王若弗当即回道: “你哥哥读书已经这么累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帮不了他读书,那总得帮他把东西想周全、准备妥帖了才行。” 如兰小脸上抿出两个无奈的酒窝。 这时房妈妈走了进来。 手上捧着一对护膝。 “大娘子,这是刚刚六姑娘送来的护膝,说是自己亲手做的,给二哥儿抵御寒气。” “护膝?” 王若弗看了看,点头道: “手倒是真巧。” 如兰从王若弗手里接了过来,翻过来捣鼓了几下,接着朝房妈妈问道: “那这护膝是我家哥哥才有,还是林栖阁那边也有啊?” “说是都有,每人一对,大姑爷那也送了。” “哼嗯!” 如兰听到林栖阁那也有一对,可是想起了书塾时对长枫的不喜,再加上墨兰的“面子”上,顿时对手里的护膝没兴趣了。 皱了皱琼鼻: “倒是哪边都不得罪,两头充好人。” 显然如兰也是同样记起了书塾那天明兰和稀泥的事。 ‘倒是符合明兰的作风。’ 王若弗略皱眉头,从如兰手里夺过护膝: “你自家哥哥上考场,你什么活都不做,尽在一边说风凉话,你看看人家明兰,说话做事圆满周到,连你大姐姐、姐夫那都能考虑到,若是你能学个一点半点,我怕是能开心的多吃几壶酒来。” “我能一样吗?” 如兰不忿道: “我可是嫡女,姐夫又是平阳侯,未来可不愁嫁。” 王若弗心里对这话倒是极为赞同。 她先前最担心的便是如兰的婚事,毕竟如兰这拎不清的脾性也不知道随了谁,将来夫家可得是好好选才行,不然嫁过去怕是不好过。 但现在如兰有了华兰这个嫡亲姐姐在前,却是不一样了。 一个平阳侯大娘子嫡亲妹妹的身份。 将来能和平阳侯做连襟,这便能让如兰好生挑一挑了。 但听到如兰又是张口闭口嫡女的,王若弗立马训斥道: “住口!我都和你说了,这话你父亲听不得,你怎么还挂在嘴边?” “这不是父亲不在嘛……”如兰小声辩驳道。 “那也不行!万一说顺口了怎么办?” 王若弗自己就是血的教训,她往些年就是一直习惯把嫡出庶出挂在嘴边,惹得盛紘经常不喜。 “你在心里知道就行,犯不着往外说。” “哦。” 林栖阁。 林噙霜也是在给长枫准备东西。 明兰送来的护膝也经由雪娘的手送到。 “什么东西呀?也往这送?” 林噙霜一听是护膝,当即连看也不想看了。 长枫上前接过瞧了瞧。 但见不是什么名贵皮毛,只是寻常厚绒,顿时嫌弃地往墨兰怀里一丢,说道: “这破玩意穿出去怕不是会让人笑死,再说贡院哪有这么冷。” 墨兰只轻轻瞟了一眼,便递还给了雪娘: “这六妹妹倒是比葳蕤轩的那个强一些,但到底是摆脱不了穷酸样,竟是送这样拿不出手的东西。” 林噙霜朝长枫笑道: “枫儿,你可要替为娘争口气,只要你这次考中了进士,那我们娘仨再也不用怕那王若弗了。” “阿娘您就放心吧!” 长枫信心满满的保证道: “庄先生都说了,以我这样的年纪,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和这样的笔力,连许多年迈的举人都比不上。” “再说,就算我考不上,我平日里结交那么多豪门世家子弟,也不愁将来没有出路。” 两日后。 科举在即。 齐衡派不为送来礼品,给同在书塾里读书的学生给给了一份。 寿安堂明兰屋里。 丹橘拿着不为送的礼盒走了进来。 “姑娘,这是小公爷送来的谢礼,说是感激这么多年在书塾读书的恩情,所以特意给各屋里的公子和姑娘们送了礼品。” “不为刚才同我悄悄说了,这里面有一只小公爷特意买的紫毫笔,说是与先前的不同款式。” 明兰闻言打开礼盒,从中拿出檀木装的紫毫笔看了看。 随后思忖片刻,对小桃和丹橘说道: “这东西太多,我要不了多少,我只从里面挑两件,剩下的便让不为拿回去吧。” “这……”小桃有些迟疑。 毕竟这东西送上门,却是哪里有只拿一些东西,剩下的如数退还的道理? “我先从里面挑一两个出来,你们先帮我谢谢不为跑一趟。” “那我们便等姑娘你先挑完呗。”小桃直言道。 明兰这下表情当即怔了一下。 而这时丹橘却是陡然一笑,在明兰略显羞赧的神色下站起身,拉着不明所以的小桃就往外走。 “姑娘是想好好挑呢,小桃,我们便先去禀告一声,免得不为跑了。” 待小桃和丹橘离开,明兰立马一个快速起身,将自己藏起来的护膝找了出来。 重新站在礼盒前,明兰怀里抱着护膝略显踌躇。 稍稍做了思想斗争后,嘴里呢喃着: “小公爷送我东西,我回礼,这便是礼尚往来,没什么别的!” 说着话,明兰将护膝藏进了礼盒底下。 (本章完) 第198章 经验主义错误 第198章 经验主义错误 平阳侯府。 梓泽居书房内。 杨文远正伏在桌案上研习课业。 两日后便是会试。 虽然盛家书塾已经停课,但杨文远还是没有浪费这最后几日的时间,依旧如往常般勤奋。 反正都努力了这么长时间,左右也不差这两天. 而且杨文远精力旺盛,也还没到殚精竭力的地步。 长枫都有精力去广云台,我杨文远差哪了? 这时,华兰穿着一袭青蓝色的褙子走了进来。 一边快步往里快步走着,一边语气快速道: “相公,我今日听到顾家二郎的些许消息了!” “哦?” 杨文远闻言停笔顿了片刻,心中暗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杨文远虽然知道顾廷烨的科举被罢之路无可避免,但基于两人的关系,他还是让华兰去高官大娘子圈里帮忙探听些消息。 结果不可避免,但该做的努力却是要的。 “什么消息?”杨文远故作不知道。 经过这么些日子,华兰多多少少也了解了顾廷烨的脾性如何,又添上顾廷烨对于秦楼楚馆说不去就不去的作态,华兰现在对他的观感已然是好了许多,把他当做杨文远的正常朋友相处。 再添上长柏那一头…… 因而华兰面带忧色道: “相公你不是让我多与其他家的大娘子多交流嘛,这不,我方才便探听到些消息,匆忙赶回来了,说是顾二郎以前为官家苛待杨无端的事私底下说了些埋怨的话,而现在眼看着会试临近……” 这便是家里有没有大娘子的区别了。 这时候很多消息都是大娘子间互相传出来的,而顾廷烨在这方面便只能吃个闷亏。 他一个男子,自然没有任何接触到大娘子们的渠道,所以无论他如何为人处世,但在大娘子圈里,他永远都只有小秦氏这位顾家大娘子这唯一一个发言人。 而小秦氏自然无需多说。 嘴上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但多是为了衬托自己贤良淑德,而顾廷烨不停苦苦相劝的形象。 同样是之前行为类似的杨文远便不同了。 有叔母陈大娘子,这个在大娘子圈地位不低的发言人,自然是杨文远这边一有改好的迹象,原本的诋毁、怒其不争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过头便是一个响当当的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范人物。 杨文远缓缓点头。 这个时间点,果然是这事。 “那便通知仲怀一声吧。” 杨文远将守在门外的长青喊了进来,旋即吩咐道: “你去顾家把顾廷烨喊过来,说我找他有要事。” 虽说劝服顾廷烨弃考的概率不大,但杨文远还是要通知一声才安心。 长青领命去了。 杨文远转头便对华兰问道: “你今日不是同岳母一起去玉清观上香吗?这是从哪探知的消息?” “从忠敬侯家郑大娘子那听说的。” 华兰喝了口杨文远递上来解渴的茶水,说道: “小郑将军不是去灵州参军了嘛,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所以郑大娘子自打那之后便多去城外寺庙、道观祈福,不求功名利禄,只期盼小郑将军平安归来。” “这今日我便和母亲在玉清观遇上了她,郑大娘子出身鄢家,大娘子圈里的风闻向来都是瞒不过她的耳朵,她知道相公你和顾廷烨的关系好,又同在盛家书塾读书,便把这话说与我听。” 杨文远这才点头。 他就说嘛,自己虽然让华兰多与大娘子们交流沟通,但华兰毕竟年轻,又出身不高,怎么这么轻易就探听到这种说人坏话的“闲言碎语”。 这些说人不好的话,大多是那些三四十岁往上的大娘子们才会嚼舌根的事,说不得还要特意避着点华兰呢。 不过若是郑大娘子,杨文远便不奇怪了。 鄢家这门招牌,平日在大娘子间说不定比皇后的话还管用,这事传到郑大娘子耳里也不足为奇。 华兰脸色有些不好看,继续说道: “而且我还听郑大娘子说,这话似乎还传进了宫里,而现在偏又正是逢上科考,若是真被官家知道了,恐怕会是横生波折。” 华兰也是知道其中的利害,这才匆忙赶回家。 虽然顾廷烨是以前说的话,但却是恰好在临逢会试前传进了官家耳里…… 反正你都已经说了,官家可不管你什么时候。 落在他耳里,怕是只会觉着你前脚抱怨,后脚便屁颠屁颠的跑来参加科考。 若是心里一个不如意,怕是考和没考的结果也差不多。 毕竟最后的进士名单,还是需要官家最后批红的…… “你既然是中途跑回来的,那便先回去罢,岳母和陈大娘子说不得都还在玉清观等你呢。”杨文远思忖片刻后,这才说道。 华兰点了点头。 她明白杨文远这是要等顾廷烨来说话,自己若是在场,怕是顾廷烨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当即便领了翠蝉和李妈妈一同回返玉清观。 顾廷烨不再去秦楼楚馆,又没了曼娘这个人需要他在外宅,这时候也是无处可去,只能在宁远侯府待着。 因而长青上门宁远侯府后,当即便寻到了他。 两家侯府都是处于皇城不远的地界,离得也不远,因而顾廷烨不多时便到了。 “东桓,你这急匆匆的把我找来,可是有什么事?”顾廷烨一脸急色的走进屋内,当头便朝杨文远问道。 “听说你以前说过官家苛待杨无端的话?”杨文远施施然的将手中笔放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廷烨方才也在研习课业,因此一进屋,便自然走到了书桌边瞧杨文远写的如何,好对照一番,但没曾想字都没看清,却是听杨文远突然问了这一嘴。 当即便抬头看向杨文远,面露奇怪道: “我这话是好多年前说的了,还是在自家书房,怎么就传到了你这里?” 杨文远也不迟疑,立马回道: “我夫人去玉清观上香,遇到了忠敬侯家的郑大娘子,听她说的,而且说是这段风闻是最近才生出来的,听说还传到了宫里,我这才把你喊来。” “莫非就是为了这事?” 顾廷烨笑了笑,打趣道: “东桓你家两口子还真是同脾性,就为了这一点事把我匆忙喊来。” 不过旋即顾廷烨表情一怔,继而道: “不过我这话只是少年时,在自家书房里和我家那位大哥哥提过一嘴……” 顾廷烨也约莫出其中的图谋了: “莫非是他自己身子差,考不了功名,所以便也不愿让我称心如意?” 顾廷煜那身子可谓是差的很。 虽然他读书也是不错,但到底身体薄弱,吃不了苦,若是他真像正常考生那般进贡院科考,恐怕考没考中不知道,但是提前便得先丢了半条命出去铺路。 再加上这话顾廷烨只和顾廷煜说过,因而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是顾廷煜自己成不了事,便也阻自己的路。 不过顾廷烨也不在意便是了。毕竟是多年前一句少年的戏言而已。 而且纵使这话传到了官家耳里,依照官家以往的宽厚仁德,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最多便是申斥一句?’顾廷烨心里暗道。 “是谁我们先不必探究。” 杨文远缓缓开口道: “这事在这关口传入官家耳里,你觉着如何?” “如何?” 顾廷烨不以为意道: “官家向来宽厚,不是什么大事。” 杨文远不置可否。 若是这事换做其他时候,不是科考前,亦或是在官家年轻力壮的时候,依照官家脾性,这还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但顾廷烨却是没考虑到当前的情况。 官家如今老迈,自己身子又不好,再加上科考在即,又是双王争储,每日朝堂都是为此争执个不停。 可以说,官家现在是完全是个“敏感肌”和被迫害妄想症。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得被官家放在心里好生琢磨其中的意义,和背后的深意。 “但是当今陛下不是当年了。” 杨文远知道顾廷烨也不是什么安分的性子,因而和他说话也不如长柏前那般委婉,当即道: “陛下如今年老,身子又不好,还每日被相公们争储闹得心烦意乱,这下你这事送到了他老人家眼前,说不得就会拿你撒气。” 若是顾廷烨是顾家嫡子还不至于这样。 但顾廷烨是嫡次子。 他上面还有一个已经成婚,并且能生出子嗣的哥哥,随时都有可能生出长房长孙。 所以在如今的官家眼里,顾廷烨继承爵位的可能并不大,自然也不会是未来的宁远侯。 而顾廷烨的身份又不低。 用来消减心中的烦躁,和杀鸡儆猴恰好足够…… 顾廷烨脸上依旧满不在乎,摇头道: “东桓你多虑了,你莫非忘了我父亲如今身处何职?” ‘宁远侯顾偃开?’杨文远闻言表情一愣。 是啊! 还有顾偃开呢! 顾偃开虽然现在依旧还在家中,但他的军中职务,领统制军职可依旧在灵州那没改呢,手底下还有一军兵士等他回灵州统领呢。 只不过是因为顾廷烨即将科考,而灵州那的战事还未扩大规模,转运军队、垦田、以及要等武进士们“进场”,还有英国公张辅去统领全局等缘故,暂时用不到他,所以才特意被官家准许回京休沐。 不过上面那些也不过是支线任务。 毕竟顾廷烨还没脸大到顾偃开和官家都为他转身。 根据杨文远从杨宇卿那得知的消息。 顾偃开的主要任务其实是等武进士科考完,到时候便是由他带队开赴灵州。 休沐在家只是顺带的。 想到这一层,杨文远这下倒是觉察自己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看到关于顾廷烨科考,前面的事都按照故事线发展,本能的以为之后便也一样,却是忽略了顾偃开这一层。 原本故事线里的顾偃开为何在家杨文远不清楚,不过他估计顾偃开肯定是手里没了兵权,亦或是外面没有正在开启战事,所以官家才能轻易、任性的把顾廷烨的名字划掉。 而现在境况却是不一样了! 灵州那边可是准备开打了,就等着顾偃开领着这批武进士去奔赴战场呢。 正所谓将士在外投身报国,君王须得安抚其心。 也就是别人在外流血流汗,你这个做皇帝的,得照顾些他的家人,安稳他的心,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能全心全力的当牛马浴血牺牲。 这也是顾廷烨不太在意的原因。 我可是顾家嫡子,还有可能是顾家这一代唯一一个能考上进士的。 我老子马上就要去领兵打仗,你这时候特意为难我?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啊! 虽然皇帝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昏了头。 “你这…你这说的也有理……” 这下反倒是杨文远不知说些什么了。 一番分析下来,杨文远也是没有先前那般对顾廷烨的科举之路持悲观态度。 ‘除非官家昏了头,要因为这事把顾偃开的军职给下了,另换一个人顶替……’ 不过这几乎不可能。 官家还没到年老昏聩的地步。 为了这点小事就搁置了一方大将的军权。 而且纵使他老人家脑袋一热下了决定,也没有旁的人接啊…… 不提地位和实力。 若真是接了,哪怕是顾家今后都和他不对付了。 别以为领兵的将军就不精明。 不精明的人不说领兵打仗,早就被发配去南疆的穷山恶水之地打野人去了。 吃力不讨好的事可没人愿意做。 “不过这事我还要谢谢你。” 顾廷烨虽然觉着这事不打紧,但杨文远夫妇关心自己的态度却是丝毫没有作伪,即便有些“关心则乱”的味道在里面,但顾廷烨心里还是暖洋洋。 什么一家人,留着相同的血脉,都只会在背后捅刀子,连外人一根毛都不如。 顾廷烨心里已经认定是自家大哥哥顾廷煜在背后搞鬼了。 如若不是过两日就科考了,不然按照顾廷烨的脾气,现在就要回去对峙。 父亲信不信,站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不打紧,顾廷烨也已经习惯了,但他却是要出了这口恶气。 ‘等科考完,我的大名提在榜上的时候再回家论说。’ 顾廷烨不想这时在家里大吵一架,扰了自己科考的心绪,让亲者痛仇者快。 而且若是这时争执起来,提前放下了豪言壮语,到时若真名落孙山就有些尴尬了。 顾廷烨考虑的还是很周全。 想到大哥哥毒计不成,到时候被自己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顾廷烨心里就有些暗爽。 不过同时心里也闪过了一丝疑惑: ‘大哥哥做这事之前,莫非没想过父亲的缘故?还是在自己房里窝久了,只学会了些妇人手段?’ ‘早些年的书都白读了不成?’ (本章完) 第199章 以风雅之名,行泄题之事 第199章 以风雅之名,行泄题之事 既然这事顾廷烨也有考虑,杨文远也不再多唠叨了。 两人又多说了会儿话。 互相鼓励科考顺利,便告别离开。 平阳侯府门口。 杨文远目送着顾廷烨的马车离去,心中略有思绪。 虽然顾廷烨分析的颇有道理,不过杨文远倒是没他这么乐观。 年迈的皇帝不可依常理而论。 君不见多少早年英明的皇帝,临到老了,就开始变得独断昏庸,任凭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我治理了一辈子的国家,就不能享受享受了?’ 当今官家虽不至于这样,但心态上肯定也是不同往常那般了。 特别是自己无嗣的情况下,还整日被朝堂大相公们苦苦相逼,心中的压力和苦闷不言而喻。 不过到底结果如何,杨文远也是不知道了。 其实他和顾廷烨的猜测都是虚的。 到时候结果如何。 还得是看顾廷烨的科考成绩,以及官家的态度。 ‘左右结局不差便是了。’杨文远心里默默道。 无论是走文官之途,亦或是武将之流,顾廷烨都能玩的转便是了。 杨文远心里这样想着。 等顾廷烨的马车消失在转角后,杨文远这才转身回府。 中午华兰受郑大娘子相邀,和王若弗一同去了忠敬侯府用饭。 到了日头快要落下,华兰方才回来。 梓泽居。 华兰一回来,便拿着一张文稿急匆匆地往书房里赶来。 “相公,你快看!” 华兰一进屋,便快步走到书桌前,将手中的文稿平放在书桌上,开口道: “今日郑大娘子邀我和母亲去她家做客,闲聊间便提及了几位主考官家大娘子的为人处世,以及他们各家主君擅长的学问,和近些日子喜爱的文章经典。” “我在一旁听着仔细,一陪着母亲回了盛家,便把记得的内容写了下来。” “你看看,说不定对科考有些助力。” 杨文远闻言瞬时抬头,当即便和华兰那充满希冀的眸光对了眼,露出一脸的错愕。 ‘这就是传说中的夫人外交?’杨文远一时间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念头。 同时他心里顿时涌现出无限的感动。 他原本还有些奇怪华兰今日为何回的这么晚呢。 谁曾想,原来自己在这努力的同时,华兰也在自己的领域帮忙努力呢。 “辛苦夫人了!” 杨文远满目温和,从华兰手中缓缓接过她的手稿。 字迹娟秀,圆润规整,也是难得的一手好字。 “哪里有什么辛苦的。” 听到杨文远的温声细语,华兰倒是先有些不好意思了,俏脸两颊浮现出方寸红晕,美不胜收: “相公你每日苦读,我这做夫人的反倒整日闲着无事,除了回娘家便是在家躺着,自己都觉得亏心,这下总算是能帮到你一些,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哪里说得上辛苦。” 杨文远听着心里更是觉得欢喜。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想辜负了华兰的一番苦心。 杨文远当即也不多言,只唤过华兰在自己身旁坐下,便认真对着华兰提及的书本开始复习。 杨文远对着书本学习,华兰则在一旁深情款款的默默看着。 不多时,天有些暗了。 华兰秉烛在侧,光在书桌前坐着,也不嫌烦闷。 每当杨文远抬头间,都能看见华兰温情的眼神。 夫妻间的琴瑟和鸣,是一万个妙龄女子也换不来的。 积英巷。 盛家。 华兰从郑大娘子那记来的文稿,便是送王若弗回盛家时抄录下来的。 这自然也不会忘了弟弟长柏的那一份。 葳蕤轩侧屋书房内。 盛紘正和长柏讨论文章的时候,王若弗带着一脸的兴奋,火急火燎的径直推门进来了。 “柏儿,柏儿,快来看看我帮你找来的考试题!”王若弗一进门,便大声嚷嚷道。 “什么考试题?” 盛紘父子俩都是都是满头雾水。 莫非自家大娘子(母亲)这么神通广大,连科考的题目都能提前弄来? “我和柏儿讨论文章呢,你别瞎搅和!”盛紘毫不客气道。 他可不信王若弗能提前弄来考试题。 “谁瞎搅和?” 王若弗瞪着眼睛,语气强硬如旧: “这考试题可是华儿刚写下来的,也就是柏儿,换做别人,华儿可看都不给看!” “华儿写的?” “姐姐写的?” 盛紘和长柏不约而同的出声道,面露惊疑。 若是华兰的话,那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 王若弗丝毫不以自己招牌不如女儿响亮而羞愧,反而更是自豪道: “今日我领着华儿去玉清观上香,正好碰上了忠敬侯家的郑大娘子。” “郑大娘子,郑大娘子是何人物你们知道吧?”王若弗献宝似的问道。 “知道,鄢家的女儿嘛!” 长柏脸露不解,盛紘倒是略知一二。 鄢家的名声在已婚夫妻、或是准夫妻间可是响亮的很。 盛紘也是早有耳闻。 长柏即便现在依旧一无所知,但等到他要说亲的时候,也会或是被动、或是主动的了解鄢家。 “这便是了!”王若弗把文稿放在桌上,响当当道。 随后便将今日在郑家所听所闻,以及华兰记下抄录的事全盘托出。 盛紘和长柏这才了然。 盛紘立马转头看向了桌上的文稿。 这哪里是什么文稿,分明是考试前老师提前划下的重点啊! 同时,盛紘也是在心里暗叹高品文官们玩的,套路多。 显然,主考官候选人们在知道自己被选为考官后,肯定会提前进入考场是“锁院”,不得再与外界联系,所以提前准备了一手。 你管得了我现在,总管不了我之前干嘛吧! 因而名额还未确定前,就提前和自家大娘子划下重点,在和“有缘人”交流时,便假借最近喜爱文章经典之名,行泄题之事,还让人找不出错来! 我最近喜欢读什么书你也管得着? 盛紘同时心里估摸着,只怕是每逢科考,这样的人家都有不少。 盛紘心里明白这桌上文稿的价值。 不过为了自己的面子,盛紘还是撑着脸说道: “这分明是书名扉页,哪里是什么考题!” “啊?” 王若弗当即面露失望: “不是考题?那此番岂非是白忙活一场?” 见王若弗泄了气,长柏忙道:“母亲,这文稿虽不是考题,但也和考题差不多了,对孩儿帮助极大。” 王若弗这才明白盛紘在敷衍自己,当即便还了一个白眼,转而对长柏笑脸盈盈道: “有用就好,只盼你记着你姐姐好便是。” “孩儿自当谨记!”长柏连忙道。 这时,满目高兴的王若弗突然瞥见一旁的盛紘欲言又止,心里只稍稍一琢磨,立马便反应了过来他想要说什么。 这分明是看中了这文稿,想给林栖阁那儿也送去! 这王若弗自然一万个不答应! 自己和华儿辛辛苦苦得来的文稿,凭什么给别人? 还是给自己最痛恨的贱人的儿子。 王若弗心里恨不得长柏立马高中,而长枫那小子名落孙山,让自己好好落一落那林小贱人的面子,心里痛快痛快,怎么还可能资敌呢。 这断然是行不通的! 而这也正是盛紘犹豫的原因。 若是现在把长枫换做长大了的长榕,盛紘相信,王若弗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最终还是会给的。 但长枫却是不一样。 他是林噙霜生的。 盛紘明白王若弗对林噙霜的痛恨,也知道是为何,所以他才不好说。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开了口,那便是立马就要开启一场不可开交的争端。 现在又是当着长柏的面,盛紘更不想因为父母吵架扰了长柏的心绪。 王若弗同样如此。 她看出了盛紘的意图,同时也了解自己儿子长柏的脾性,明白盛紘只要一旦开了口,自己这个傻儿子一定会同意给长枫看的。 这王若弗当然不乐意,因而忙道: “官人,东西已经给了,现在时间紧,我们还是不打搅长柏温习功课了。” 这也正合了盛紘的意。 在这可不好和王若弗提,旋即连声应道: “夫人说的是。” 说着,转头对长柏道: “你自己温习功课便是,不要太晚了。” “是,父亲,母亲!” 盛紘点头,和王若弗一起离开。 葳蕤轩。 主母房内。 盛紘进了门。 也不急着和王若弗摊牌,只忙不迭的对王若弗说好话,说辛苦她每日烧香拜佛,还车马劳顿的去城外祈福。 但王若弗明白盛紘的心思,因而也不像往常般答应,而是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不管盛紘怎么夸,都回了一句“嗯!”,可是让盛紘心中生恼。 说着话,王若弗就坐到梳妆桌拆卸首饰,眼看着就要唤刘妈妈伺候洗漱入睡了。 见状,盛紘连忙把刚进门的刘妈妈支使出去,见王若弗一直看着自己,原地踌躇片刻,这才对王若弗讪讪道: “夫人,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今日累了一天,那便不当讲。” “……”盛紘脸色一僵。 ‘就知道,和王若弗用文人雅士的这一套没用。’ “不是,夫人,这是关乎家族兴旺的要紧事,不得不说啊!” 盛紘也不顾王若弗嘴角渐渐浮起的冷笑了,继续说道: “夫人,我看那文稿长柏已经看过了,不如明日让长枫也瞅一眼?” “长枫?呵呵~!” 王若弗面带讥讽: “这是我葳蕤轩得来的东西,平白无故的,凭什么给她林栖阁?又不是养在我身边的。” 王若弗虽然从未想过把长枫养在自己这里,但是见盛紘这样恶心自己,当下也不介意还回去。 盛紘脸色稍不好看,但还是和声和气道: “夫人,大家都是一家人,一笔怎么也写不出两个盛字,更何况长柏和华兰向来爱护弟弟妹妹,若是他们俩知道,肯定也是同意的。” “这时候和我说是一家人了?” 王若弗脸色讥讽更甚: “当初夺我管家权的时候可没这么想过,更别说长枫前些日子在书塾里,还说什么长子庸碌无为,庶子才能强干,将来继承家业的话。” “他不是精明强干吗?想来也是用不上这东西了,那便让他自己考去吧,我倒要看看他如何精明能干。” 盛紘一阵语塞。 没想到书塾的话已经传到了王若弗的耳朵里,这更是让他底气有些不足,只好劝道: “那长枫前面都说了,是假如,戏言而已。再说了,长柏和长枫谁更出众,别人不清楚,夫人你还不知道嘛。” “哼!” 盛紘这话倒是说到王若弗心坎里去了。 什么长枫、短枫,哪里比得上自己长柏。 不过王若弗虽然有些自得,但头脑还是清楚的: “你说得对,但文稿的事还是别白日做梦了,我给谁都不会给那小……林小娘的儿子。” “你……” 盛紘见自己慢声细语的说了良久,王若弗依旧不为所动,这下也有些生气了,当即板起脸,沉声道: “夫人,若是长枫和长柏这次能一同考上,你作为盛家大娘子,脸上也光彩呀。” 王若弗对于盛紘的话嗤之以鼻: “林栖阁的光彩可到不了我脸上,我有长柏便够了。” “这是为了家族荣光!” 盛紘沉声道: “家里多一个进士,便能多一分底气传承后世,你是盛家大娘子,你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王若弗没有盛紘那般激动,只不温不火道: “我一个乡下养大的野丫头,不懂得家族呀,官途什么的,我只知道儿女亲情,我和林栖阁那有儿女亲情吗?” 王若弗反问道: “有吗?” 盛紘被反怼的哑口无言。 沉默一阵后,这才开口道: “这东西是华儿得来的,再往深了说,是郑大娘子看在杨家的面上,想让杨家帮忙照顾远在灵州的小郑将军,所以才帮的忙。 这是华儿的功劳,同意不同意也是华儿的事,和你不相干。” 这下轮到王若弗语塞了。 她又不是傻,自然明白是谁的功劳。 若盛紘真去找华兰问,华兰肯定是同意的。 说不定还会奇怪盛紘为什么就这事还去找她问。 盛紘见自己占了上风,呵呵一笑,继续乘胜追击道: “明日华儿似乎还要来家里,找你一同去城外烧香祈福?那我明日……” “行了!” 王若弗知道抗争不过,只得恨恨的看了眼盛紘。 闭目沉思片刻,这才对盛紘说道: “给长枫那小子也可以,不过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盛紘当即面露喜色。 “若是我做了什么错事,你不能怪罪我。”王若弗缓缓道。 事不可为,王若弗只能想着如何找补了。 她现在各项各处都可谓称心如意,独独和王若与一起放印子钱这件事,一直是王若弗心里的一道坎。 总是担心什么时候会突然事发,被盛紘知道了。 特别是王若与最近又开始作妖,在自己这里不成,竟然把大女儿康允儿许配给了盛家大房的长梧。 自家和盛家大房的关系密切,多有往来,王若弗担心有了这一出,王若与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知道王若与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只能提前防范。 还有一点王若弗不愿意承认。 那便是经历这一段时间的和谐夫妻生活,王若弗也觉着日子舒坦了许多,不愿意再回到以前离心离德的状态。 “行啊!“ 盛紘不认为王若弗能干出什么大事,好的坏的都不行,因而答应的极为爽快。 心里更是觉得,这是王若弗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罢了。 (本章完) 第200章 会试 第200章 会试 平阳侯府。 夜已深。 杨文远学习完,正和华兰在烛火下用饭。 时间虽晚,但独有两人围坐在小桌上,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自家小两口在一起自然是没什么拘束,当即也是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这次倒是承了郑大娘子的情了。” 杨文远约莫五脏庙填了六七分饱: “不过这郑大娘子倒是对自己小叔子极好,俨然是把丈夫的弟弟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费心费力。” “所以郑大娘子此番是为了小郑将军?但小郑将军不是在英国公麾下吗?哪里还要我们家帮忙?”华兰不禁问道。 杨文远笑了笑,解释道: “所以我才说郑大娘子把小郑将军当做亲弟弟看待,所以才觉得不够。” “毕竟是人命,怎么保险都不为过,若是看得重,便是黄金万两也换不得。” 夫妻俩聊着。 随后便提到了顾廷烨的事。 杨文远当即把和顾廷烨的谈话说了出来。 华兰听完,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好意思的表情: “这样说起来,倒是我莽撞了。” “夫人这是哪里的话,顾廷烨那小子知道我们关心他,可是感动的不行。”杨文远连忙道。 随后顿了一下,继续开口: “但我确实没仲怀那么乐观……” “怎么,莫非还有变故?” “我也不知道,我只晓得人心是复杂的,越是身处高位,越是年老,便越是如此……” “不多说了!” 杨文远见气氛有些沉闷,华兰表情显现出几分凝重之情,也不再说了。 等华兰吃完饭,杨文远当即催促着快点洗漱睡觉。 华兰闻言看了一眼天色,见不算太晚,不由问道: “相公,天色还有些早,你这么早便要歇了,不再学会儿?” 杨文远正色道: “后天便是会试,我自当养精蓄锐!” 说着,杨文远便立马催促华兰去梳洗。 “哦……” 看着杨文远一脸猴急的模样,华兰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悄然红了脸。 看着华兰袅袅婷婷转身去侧屋洗漱的背影,杨文远面带普度众生的悲怜: ‘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不过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杨文远还是很有奉献精神的!’ 片刻后。 洗漱完,头发湿漉,带着一身润色水气的华兰进了屋,身上只裹着一层薄薄的细毯。 精致优美的锁骨和雪嫩柔滑的高耸浅浅露出。 似露非露,若隐若现,当即便让杨文远看直了眼!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可能是刚才的洗澡水有些烫了,惹得沐浴后的华兰双颊酡红不止。 杨文远虽然心里心猿意马,但脸上还是面不改色道: “夫人今天辛苦了,还是早些上床歇息吧。” 杨文远刚才也不是在房里干等着,也火急火燎的去洗漱了一番,匆匆弄完,立马换上了单薄睡衣回屋里等着。 “哦……”华兰糯糯的应了一声,旋即莲足轻挪,小心翼翼的捏住锁骨前的毛毯,往床边慢慢走。 行走间,那时隐时现的长腿雪白,登时让杨文远的上半身气血不足。 ‘这是只披了层外罩便过来了!’ 华兰堪堪在床边坐下,一双笔直修长的长腿露到大腿侧,顿时让杨文远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见杨文远的眼神火热,虽然已是老夫老妻,但华兰还是不自觉的扭了扭身子,柔荑不由得捏紧领口,裹在毯子里的身子更是略略闷出了些许香汗。 ‘都怪彩簪,说什么这样方便,倒让人难为情的……’ 美人在侧,含羞带怯,杨文远心中暗叹一声: ‘我杨文远是个禽兽!’ “夫人奔波了一天辛苦了,为夫必须得好好犒赏一番才行!” 说罢,杨文远欺身上前。 “唔~唔!” 片刻后,略失血色的樱唇轻启,弱弱道: “相…相公,科考在即,身子要紧。” 随之而来的是杨文远沉闷的声音,像是从胸腔中发出的一样: “你相公的身体你还不清楚?” “还有,别喊我相公了,叫我哥哥。” “哥哥……” 细弱蚊蝇的空灵声响起,似乎其主人处于茫然不知的放空状态。 “还望哥哥怜惜……” “嗯?” “嗯!!” 杨文远每日苦练武艺,舞枪弄棒,可谓是进步神速。 心中原本的许多想法,在熟能生巧后,都能推陈出新,凭借无与伦比的长枪天赋施展出来。 ‘也算得上是杨家枪法了!’杨文远时不时地傻乐道。 两日后。 会试当日。 一大早,杨文远便起了床。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杨文远便习惯性的往枕边摸了摸,不过入手处却是一片冰凉,没有往日般的温热柔软—— 昨夜华兰为了让杨文远好生休息应考,便去了侧屋睡,留下杨文远一个人留守主卧。 ‘这哪里是让我好生休息,分明是不信任我的定力嘛!’ 杨文远一仰身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颇为不忿: ‘我杨文远从来都不是赌徒和毒虫!’ 这时。 似乎是察觉出杨文远已经醒了,华兰不多时推门而入,手里还弯腰捧起了一盆水和手绢。 “相公醒了!” 华兰将洗漱盆和擦脸的毛巾放到桌上,当即便伺候杨文远穿衣起床。 享受着华兰俯身的体贴服侍,以及注意到华兰那略显疲惫的神情,杨文远哪里不明白华兰这昨晚怕是没多睡,早早便起了床准备。 而此时院内静悄悄的,偶尔才有几声后面园林传来的鸟叫声入耳,想必华兰也是特意吩咐下人们注意声响,不要扰了侯爷休息。 想到暗沉天色下,华兰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收拾书箱的样子,杨文远心中的不服当即被一只无形的手抚慰。 同时心里想到: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杨文远没有旁的给的,只能当面验证我的定力了!’ ‘等我科考回来,一定要让你明白我杨文远的强硬定力!’ 此刻天色才刚刚蒙蒙亮。 华兰已经用过了早点,因而杨文远吃饭的功夫,华兰又转身去书房收拾东西了。 东西华兰其实都已经收拾好了。 不过临到头了,怎么都觉得差一点,因而又耐不住心思,重新整理去了。 将近辰时。 杨家的马车到了贡院门口。 虽然还早,但贡院外已经密密麻麻站了一圈人。 有的是即将入贡院的考生学子,而更多的是送考的家人。 这里便能看出考生门第的差距了。 穷困学子往往都是孑然一身,只有一个书箱作伴。 而富贵人家的考生,则往往是一家子人相送。 你一言我一语,此时的贡院外可以说是十分热闹。 此时杨文远书塾的同窗里,只有盛家的马车已经到了,顾廷烨和齐衡还没露头。 作为杨家主君,杨文远算是在场人身份最高的。 因而杨家马车虽然来得稍晚,大多路都被人堵住了,但人群却是触之即散,一路横通,通畅无阻。 不过杨文远也不想继续往里面挤了,而是往盛家的马车旁靠过去。 下了马车,夫妻俩当即对着盛紘和王若弗行礼。 “父亲、母亲。” “岳父、岳母。” 随后又是朝其他弟弟妹妹问好。而这时,杨文远也是久违地看到了林噙霜的面容。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虽然是一副勾栏做派,但是架不住人家长得漂亮啊。 ‘别拿狐狸精不当精怪!’ 上一次见过林噙霜的面,还是杨文远在扬州时。 这般念起来,杨文远也是在心中暗叹时光如梭,日子过的真快。 虽然见了面,但杨文远和华兰只是朝林噙霜点了点头。 毕竟是妾室,上不得台面。 自然也不是以长辈论处。 按道理来说,林噙霜是不能随意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但今日她的儿子长枫也要科考,应当是因为这个,所以林噙霜也被应允出来送考。 不过看旁边王若弗那捎带不虞的模样,杨文远也是能猜到,其中王若弗和盛紘肯定出了不少争执。 双方寒暄了一会儿。 随后便见齐家的车队来了。 没错。 就是齐家的车队! 抬眼看去,只见远处的齐衡骑着高头大马领路走在前头,受着街边众人的瞩目,俊逸的脸上满是志得意满,像极了考中进士后插游街的模样。 平宁郡主和齐国公则是在随后的马车上。 后面还跟了几辆车,却不知是和齐家相亲的人家还是什么别的。 总不能是书箱都单独占了一辆马车吧? “行了,行了,我们先回吧?”盛紘见齐衡那兴师动众的模样,心中有些打鼓。 在贡院面前弄得这么大的场面,一个不慎就要被御史弹劾,也就是备受官家宠爱的平宁郡主有这排场了。 盛紘担心这时候齐衡若是看到自家在这,也要来打招呼。 本着从心的理念,盛紘当即便要撤走。 “那便祝贺两位哥哥和姐夫金榜题名,考中进士!”如兰送了临别赠言。 墨兰不甘示弱,也是跟着祝贺,不过文艺女青年说话就文雅些: “祝哥哥和姐夫鱼跃龙门,蟾宫折桂!” 这下两位姐姐都说了,明兰也不得不发言了。 不过习惯性的场面话都被两位姐姐说了,明兰只能脑子里现场琢磨。 顿了片刻,开口道: “那我就祝哥哥和姐夫在考场里多喝水,好好休息!” “你这是说些什么?吉祥话不会说呀?”如兰开口道。 又见一旁的墨兰脸色揶揄,如兰当即便要让明兰换个话再重新说,不过却是被杨文远笑着打断。 “出恭,出贡!便借六妹妹吉言了!” 长柏也是附和道: “六妹妹所言极是,我们一定多喝水!” “说完了吗?走吧!” 盛紘见自己这边一大群围在这里,觉得不妥当,见几位女儿的吉祥话都说完,当即开口道: “快些进去,免得误了入考场的时辰。” 众人这才罢休,暂时止住了依依惜别。 此时贡院大门已开,考生开始陆陆续续进入。 说了几句简单的话,杨文远等人这才拿起书箱,转身往贡院里走。 街道上。 王若弗和华兰站在一块儿,目送着杨文远和长柏步入考场大门。 “只盼望能出个好成绩!”王若弗眸光红润道。 华兰拍了拍王若弗的手背,宽慰道: “放心吧母亲,文远和长柏每日勤学,肯定能考中!” 这既是给母亲打气,同时也是华兰心中的期望。 进了贡院。 杨文远先是被搜身检查,书箱也是要被仔仔细细的腾空检查。 过了这一关。 杨文远便领到自己所处号舍的竹筹。 “丁字四号舍。” 杨文远嘴里念叨着,不一会儿便找到了自己号舍位置。 “不错,四方遮蔽没有漏风漏雨,又是没有在厕所边上!”杨文远暗自庆幸一声。 随后杨文远进入号舍内,开始从书箱中拿出文房四宝,一一在小小书桌上摆放好。 “所有学子,锁门闭院,不得擅出!” 随着考官的一声大喊,会试正式开始。 和读书一样,全身心的做试卷,同样时间过得飞快,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似乎一个俯身,一个抬头的眨眼功夫,外面的天便暗了。 正印证了那句倒春寒的关心。 随着夜色逐渐深沉,天气似乎也开始逐渐变得寒冷起来。 在家里有人气,同时还有烛火和厚衣服,因而不觉得晚上会变冷。 但如今在这号舍内。 都只能穿着单薄的衣物,四面又是砖墙,更显阴冷。 特别是脚,几乎是寒气不断地往上冒,用不了多久就腿脚冰凉。 丁字四号房内。 杨文远都能听见周边此起彼伏的呲溜声,以及频繁翻找书箱的开合声。 杨文远听得心中发笑: ‘没戴就是没戴,难道里里外外的反复翻找,还能凭空变出来不成?’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层护膝,杨文远心中更是得意: “双层防护,我好,她们也好!” 与此同时。 齐衡的号舍内。 他也同样戴着护膝,这便是当日他差不为去盛家送礼,明兰还回礼盒时,里面暗暗藏的。 齐衡刚开始独见送给明兰的礼盒被退了回来,还以为明兰真要和他一别两宽,从此不再相见,不然为何连礼盒都不愿意收? 直到听不为说明兰收了几件东西,但还是要把礼盒送回来,这才心中会意,从里面翻找出了明兰亲手绣的护膝。 此刻,齐衡无声的摩挲着明兰绣的护膝,似乎都能从中感受到其殷殷情意,脸上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容。 ‘你放心,明兰,你不负我,我也一定不负你!’ 杨文远和长柏、齐衡都有明兰的护膝。 而长枫虽然也有,但他先前对明兰送的护膝不屑一顾,自然也是没带上。 此番被遭了罪。 只不过在书桌前熬了一会儿,便腿脚冰凉地回床上,裹紧被窝暖和身子了、 顾廷烨虽然也没有护膝,但他终年习武,身体健壮。 体质好,能抵御寒冷。 只要稍微觉得冷了,就起身运动会儿活络筋骨血气,一会儿便又满血复活了。 平阳侯府。 华兰这还是第一次没有杨文远的陪伴,独自身处这偌大的侯府,一时间也觉得有些清冷,不觉间走出梓泽居,来到庭院正中。 今日是三月初九。 夜空郎朗无阴云,显得天上圆月皎皎。 夜风微凉,华兰在院内站着,突然看起远处樊楼方向亮起了一道灯盏。 纵使是在皎洁月光里,也绽放出了异彩。 “翠蝉,那是樊楼那儿点了灯?”华兰朝身后侍立着的翠蝉问道。 翠蝉点头,当即解释道: “听闻是齐国公夫妇在樊楼高处挂的祈福灯,希望齐小公爷高中。” 华兰觉得这是个好寓意,不由得脱口而出道: “你现在去前院,吩咐长青去樊楼那也招呼一盏祈福灯。” 翠蝉点头转身离去。 不过刚要走,便被华兰喊住。 只见华兰面带迟疑道: “算了,那样太招摇了……” “就在自家府上吧!” 华兰吩咐道: “让长青把上元节余下的灯取出来,在府上高处檐角挂上。” “是!” (本章完) 第201章 求神拜佛 寿安堂夜话 第201章 求神拜佛 寿安堂夜话 会试开启,贡院封闭。 整个汴京原本的躁意骤然一降,竟凭空生出一丝岁月静好来。 会试第二天一早。 华兰便应了母亲王若弗的邀约,上玉清观烧香去了。 不止玉清观。 刚出了玉清观的门,华兰便被王若弗拉着去往别的去处。 临到中午回家时,大慈恩寺和城外有名书院的孔圣人像下,都有她们的身影。 可以说是赶庙如赶场。 一切弄完,便已是累的不行,所以华兰也没去盛紘用饭,而是径直回了自己家用午饭,休憩。 积英巷。 盛家。 葳蕤轩。 今日盛紘也休沐在家。 饭桌上。 看着王若弗略显疲惫的神色,盛紘心里略微触动。 他虽然不觉得烧香拜佛有用,但王若弗这份为儿女操心的心,却是比真金还真。 盛紘见王若弗这副过激的表现,还想和她说会儿话呢,宽慰她放宽心,不用太过焦虑,但没曾想话都还没开口,就见王若弗匆匆跑到了侧屋供奉神像的道堂内。 “这上午不是去外面拜过了嘛,怎么回家连饭都顾不上……”看着王若弗离去的背影,盛紘低声喃喃道。 他就不明白了。 怎么平日里不见王若弗这般诚信,现在倒是会临时抱佛脚了。 盛紘摇了摇头,也不再管,只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后。 盛紘本打算直接休憩一会儿,但想了想,还是边消食,边往禅堂走去。 ‘我倒要看看,你这拜的什么真君。’ 这道堂王若弗都不常来,更别说是盛紘了。 唯独进来的一次,还是偶尔瞥见王若弗在里面哭了,这才进来劝慰一次,但当时也只光把注意力放在王若弗身上了,对于不关心的神像、道君却是没关注。 不过盛紘知道王若弗和华兰去的是玉清观,这是道观,想当然的便以为王若弗供奉的是道君了。 本着看好戏的心态,盛紘轻手轻脚的往侧屋走去。 一进门。 就看见王若弗双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前面的画像…… 画像? 盛紘表情一愣。 他以为王若弗烧香祈福,最少也要弄个神龛,亦或是道君像吧? 怎么就摆了幅神明画像…… 嗯? 怎么还挂了三幅? 盛紘又是一阵错愕。 ‘没想到自家大娘子还懂得雨露均沾的道理。’盛紘心里嘀咕道。 盛紘也是看过盛老太太布置的小佛堂的,却是和当前王若弗这儿面貌迥异。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风马牛不相及。 盛紘心里升起了好奇心,当即踱步上前。 凑近了,便听见王若弗嘴里闭着眼,嘴里低声念叨着: “求菩萨保佑我家柏儿高中!” 盛紘眉角稍稍一挑:‘嗯,竟然不是道君,原来拜的是佛啊。’ 又见前面的王若弗身子稍稍侧挪,嘴里发出声音: “文昌帝君,您一定要让我家柏儿考中上榜啊!” ??? 盛紘当即满脸问号。 前面念得菩萨,现在又求了帝君? 他还以为摆的三幅画像都是同一体系的神仙,没想到一个是释教、一个是道教的。 等等,盛紘心里咯噔一下,第三幅不会是…… “孔圣人,我家柏儿从小就读您的书和话长大,最是把您放在心里的,您老人家可一定要护佑他中进士啊!” “……” 盛紘:我以为她是雨露均沾,却是没曾想是一视同仁。 盛紘再探头定睛一看。 果然,三幅风格不同的画像,被挂在了同一面墙上,可谓是将儒释道全都凑起了。 不由得心里感到一阵滑稽,脱口而出道: “孔圣曰,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三家都拜,到底求的是哪家呀?” 同时,盛紘算是明白王若弗为何出去一趟,便整个人神情疲惫了。 恐怕也不止是去了玉清观,其他两家怕是也没落下。 “油多不坏菜,礼多人不怪。” 王若弗看向盛紘,解释道: “别管是哪家神仙,我只要多多供上香火,自然要保佑咱们长柏的。” 盛紘脸上哭笑不得,有些无奈道: “长柏若是有真才实学,那无论如何,榜上必定都有他的名字。 他若只是个不识字的白丁,你便是跑到天竺去,跪在西方佛祖的脚下苦苦求情,那也是无用的。” “有用无用总是尽了心意。” 王若弗忙道: “你看人家齐国公夫妇,他们今日一大早,便兴师动众地去了大相国寺烧香呢,可是捐了好几百贯的香油钱。” “哦?” 盛紘面色带着些许揶揄: “你不是去的玉清观吗?这大相国寺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也去了,撞见了?” “我…我也没去。”王若弗磕磕巴巴道。 她说的也不算错。 她去的是大慈恩寺,可不是大相国寺。 说到这,王若弗便想起来了齐国公夫妇是夫妻一起拜的,这样肯定能显灵些,于是当即起身,便来到盛紘旁边,伸手推搡催促道: “官人,你也来拜拜。” “我可不拜!” 面对王若弗的双排邀约,盛紘拒之不受: “你自己拜便是了,怎么还要拖着我。” 王若弗又扯了几下盛紘的袖子,但盛紘仿佛落地生根,根本不动弹,脸上写满了抗拒。 这时,外面传来了如兰的呼喊声: “母亲,房妈妈来找你说话!” 房妈妈来传话,肯定是老太太有事找自己。 王若弗不敢耽搁,只得愤愤地瞪了盛紘一眼,旋即松开了手,往屋外走去。 盛紘这才悄然松了口气。 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神像,以及地上的蒲团,又见周围没人,心里当即一阵意动,不过为了保险,盛紘还是走出屋门,往外面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下。 确定周围没人。 盛紘这才快步来到蒲团前,双膝干脆利落的跪下。 “诸位神明圣师,学生恳请诸位降下大神通,保佑我儿长枫长柏,让他们二人一举高中,让我们盛家光宗耀祖。” “神佛保佑,神佛保佑!” “……” 盛紘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对着眼前的神像虔诚参拜,嘴里念叨着祈求长枫、长柏高中的话。 末了,激情褪去。 盛紘似乎记起了还有杨文远这个女婿也在科考,于是跟着补了一句: “若是神明圣师心有余力,也盼望护佑一下我家女婿文远。” 盛紘念叨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听到这动静,盛紘知道是王若弗回来了,于是连忙站起身,重新摆出一副正经样。 王若弗进了屋,看见盛紘还在原地站着,用一副考量的神情看着墙上的画像,于是当即继续劝道: “官人,你倒是也拜拜呀,为了柏儿没坏处的!”“去去去,拜什么拜啊!”提起裤子的盛紘说话相当硬气。 “行吧……”王若弗稍显气馁。 说着话,盛紘无意识间用手拂了拂膝前不存在的尘土。 片刻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臂僵了僵,又立马收回,同时嘴里问道: “刚才母亲找你有何事?” 王若弗倒是没觉察出盛紘的异样,只回道: “母亲让我晚上去寿安堂用饭,说有事要谈。” 盛紘点了点头。 “特意让房妈妈来传话,想必是有要事相商,那我们今晚便去寿安堂陪母亲用饭吧。” “什么我们?” 王若弗用奇怪的眼神地看了盛紘一眼: “我不是说了嘛,母亲只让我去,你去凑什么热闹?” 显然,王若弗还记着盛紘不拜神明的仇呢,说话也是有点呛人了。 盛紘便被猝不及防的呛了一声,嘴里讷讷发不出声来。 过了片刻,才脸色讪讪道: “那想来是说些妇人间的事,你早些说嘛……” 王若弗也觉着是这些,但不想附和,特别是现在家里就长柏、长枫科考,自己这晚饭时一去寿安堂,那盛紘今晚肯定要去林栖阁那边了,心里更是不得劲。 “听说林栖阁那边正人手一本易经,揣着个罗盘到处算,官人,你既是不想拜神佛,那晚饭时大可去林小娘那边算算。”王若弗淡淡道。 “还有这事?” 盛紘没想到不光王若弗在这求神拜佛,原来林噙霜那边也在暗自发力呢。 不过盛紘却是不想弄了。 求神拜佛他还能搞得来,但是易经算盘什么的,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 因而当即拧了眉: “不像话!平日里不努力,净是在家里弄这种东西,传出去怕是会让人家耻笑!” 说罢,盛紘拔腿便要出门。 眼见盛紘一副气势冲冲的样子,王若弗当即面露高兴,以为他要去找林噙霜麻烦。 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忙问道: “官人,你这是要去林栖阁那边管管了?” 盛紘脚步一顿: “去什么去,我得公务去!” 盛紘可不傻。 两边都在大显神威,而他现在的天平并不是彻底往林噙霜那边倾斜,现在更像是同王若弗、林噙霜和卫小娘之间组成了三角形。 虽然不是正三角,但也不想特意往哪边偏颇。 因此躲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想往上凑。 见盛紘不是去兴师问罪,反而像是落荒而逃的模样,王若弗瘪了瘪嘴。 夜晚。 寿安堂。 王若弗带着如兰一同去寿安堂用饭。 如今王若弗和盛老太太走的近,同时又有华兰经常回家的缘故,所以如兰来寿安堂也是越发勤。 见得次数多了,时间相处久了,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能熟络起来,更别谈是祖孙辈了。 又因为如兰大大咧咧的性格很是容易讨得老人家喜欢,所以如兰现在回寿安堂就如同回家一样,一点都没有往常的拘束。 王若弗一唤,她便屁颠屁颠的来了。 今晚寿安堂并没有安排在同一桌吃饭。 而是在前屋摆了一个小桌,留自己和王若弗用饭,至于明兰和如兰,则是去明兰自己屋里吃了。 王若弗见此,当即明白是有什么事要商讨。 明兰和如兰离开,由刘妈妈去照看着。 随后盛老太太又让房妈妈去屋外看着,在王若弗不明就里的目光下,这才开口道: “大娘子,你可知今日我找你所为何事?” 王若弗诚实的摇了摇头。 “白石潭贺家来信了。” 盛老太太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递到王若弗面上,让其打开看看。 趁着王若弗看信的时候,盛老太太一边说道: “贺老太太给我送来的信今日刚到,说她近些日子便启程来汴京,算算日子,应当是差不多三月中下旬的时候到。” 对于盛老太太递过来的信,王若弗只简单囫囵扫了一眼,也不知是看没看清,还是单纯信任老太太的话。 只听盛老太太说完,便立即放下手中信件,面露喜色道: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贺老太太盼过来了!” 华兰一直未怀子嗣,可谓是王若弗心中最大的一个心病。 去年冬月就得知贺老太太要上京的消息,就想借着盛老太太的情面帮忙瞧瞧。 本以为开春便来,但左等右等都是没有消息传来。 但这事又不好催促。 毕竟是你有求于人,想让人家帮你办事,总不能还催赶人家吧? 现在总算是来了消息,王若弗心中的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盛老太太看出了王若弗的心思,也是说道: “毕竟我这老姐妹只比我小两岁,如今年岁也大了,去年还是个大寒天,想必是因为这个,才来的晚了些。” “不晚,不晚。”王若弗连忙摆手道。 她心里虽然觉得晚,但嘴上是必不能说出来的,纵使是盛老太太当面。 总归来便是好的。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道: “她此番上京,随行的还有她的小孙子,唤作贺弘文,和长柏、长枫差不多岁数,也是未曾婚娶。” “啊?” 盛老太太的一番话,顿时让王若弗脑子里一顿浮想联翩。 这般年纪,还是上自家门,莫非是为了相看不成? 见王若弗这副表现,盛老太太依旧面色不改,说道: “你也不用想太多,我看我那老姐妹也不是为了婚事来的,毕竟我家姑娘都还有一两年才及笄,应当是旁的事,让她字里行间夹杂了些苦闷。” “苦闷?那是为了什么?”王若弗不解道。 盛老太太当即没好气的看了王若弗一眼: “我也和她许久未见了,我如何得知?” 王若弗当即悻悻噤声。 “不过她有事总归是好的。” 盛老太太缓缓开口: “她既然在信里提前和我说了,想必这事也是求到了我们身上,这也正好与我们的事互相抵了,免得落个人情。” 年纪大了,思考的便越多。 若是换做年轻时,依盛老太太和贺老太太的交情,这帮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但如今两人年纪都大了,不光只为了自己的情谊想,更是要为子孙后代考虑。 如此一来,帮忙便不是私人情分,更多是落到两个家族身上,那便是要算到人情债上去了。 众所周知,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若是能互帮互助,两不相欠,那便是最好。 “这样最好了!”王若弗忙不迭的点头道。 王若弗本来还担心贺老太太把贺弘文带来,是想要携恩求娶的。 而自家就属自己的女儿如兰最为出众…… 这王若弗自然不答应。 白石潭贺家虽好,但自家如兰可是今非昔比呀。 姐姐是侯府大娘子。 哥哥也即将是年轻有为的新科进士(虽然求神佛,祈福佑,但王若弗对于长柏考中进士,就是有一股盲目的自信)。 而贺弘文不过是贺家孙辈,还是未来继承不了大宗,只能分家出来的旁系。 王若弗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她还想给如兰未来许一门书香门第、亦或是勋贵人家出身的嫡子呢,可不能栽在贺弘文这儿。 知道贺老太太有需求,王若弗便安心了。 她可不相信在汴京这地界里,还有自家解决不了的麻烦。 再不济,不是还有平阳侯府吗? 终归是为了杨家的大宗传承。 自家解决不了,那便让杨家解决去! (本章完) 第202章 贡院门前 第202章 贡院门前 王若弗从盛老太太那得到消息,第二天便相邀华兰一起去城外烧香,当面把贺老太太要上京的事告知了华兰。 华兰自然是喜不自禁。 忙问具体是什么时日。 “这月下旬方才到,我只是提前说给你听,让你好有个准备。” 华兰这才应下。 不过当天,除了去拜与科考有关的神仙外,华兰还多去一趟观音大士的神像下求了道签。 “上上大吉!” …… 汴京城。 东南方位。 今日是会试结束的日子。 因而虽贡院的大门依旧紧闭,但外边围了很多人,比送考的那天人都多。 除了考生的家人来接人,还有更多是无关人员来看热闹,最外围,更是有各家酒楼派过来接送举人的马车。 对于这些参加会试的举人,那些酒楼掌柜可是把他们当做金子一般看待,就盼望着他们能够高中,好给自己的酒楼打响招牌。 若是遇到些成绩好的学子,那更是更是不要钱,免费提供食宿,也要抢到自家酒楼来,算是最初版本的赞助商。 这不,这边考试即将结束,各家酒楼便派了马车来接人,来迎接住在自家酒楼的学子们回去喝庆功酒,留一份情谊。 不过这些酒楼的马车到底是商贾,不入流,所以只敢在外面等着,派一个小厮来前面张头张脑的迎人。 人群最前方。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来接人的官宦人家。 他们处在侧对着贡院的位置,周围有各家随从围出的一道宽松的圈子。 论起在场官宦人家的身份地位,其中当属齐国公夫妇和杨宇卿夫妇为最。 一位是齐国公。 虽自己手中无太大权力,但架不住他老婆受官家宠爱啊,所以场面上风光无限。 一位是西厢都指挥使。 同样是勋贵人家嫡系,还手中握有禁军实权,可谓是脸面和里子两开。 在周围官宦家人眼里,比齐国公夫妇还风光。 齐国公和平宁郡主关心齐衡,是最先到场的。 天还没亮就到了。 当时是在场人里最风光的人物。 而平宁郡主同样也和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也可以说是不在意这些“蝼蚁”的想法。 一下了马车。 便让随行的女官端来一把紫檀木椅,迤迤然的坐下了。 至于齐国公? 他腿不酸,没有带他的那把椅子,所以便在一旁安稳的站着了。 不多时。 杨宇卿夫妇也相继赶来。 平宁郡主这才觉着自己行为有些不妥当,当即便让女官把椅子撤了下去,随后起身和杨宇卿夫妇交谈起来。 在平宁郡主眼里,杨家和自家一样,都是亲近官家的门户。 再加上都是勋贵出身,血脉不凡,以及两家权位相近,所以平宁郡主认可杨宇卿夫妇和自己是同一层次,因而也愿意摆出笑脸攀谈。 杨宇卿和陈大娘子也是场面人。 当即两家人便热情的说起话来。 不过多是平宁郡主说话,齐国公更像是附和的应声筒。 随后盛家也到了。 一大家子乌泱泱的好几辆马车。 和送考那天一样,盛家除了盛老太太和卫小娘没来,其他人都到了。 官宦人家的马车那些随从都认得出来。 所以即便盛家这好几辆马车显得有些兴师动众,但还是顺利开赴进了官宦人家的小圈子。 盛紘当头第一个从马车上下来。 不过他刚抬头,便正好对上了朝这边看过来的杨宇卿夫妇和齐国公夫妇。 他们都只是在闲聊,现在盛家这里突然有这么大的动静,自然都是注意到了。 八目位高权重的眼神,同时带着诧异看过来,这登时便让盛紘觉得有些腿软。 不过他这么多年官场也不是白混的,只深吸一口气,便回过了神。 等王若弗下来后,这才一起朝那边笑了笑。 随后盛紘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朝王若弗吩咐道: “外面人多,霜儿不好抛头露面,你去吩咐一声,让她在马车里待着便好。” 盛紘这时脑子里突然记起,杨宇卿和齐国公这两位可都是没有妾室的。 自己一区区区五品小官,却是在别人面前把妾室摆出来,很有炫耀之嫌…… 若是惹得心生嫌隙,怕是不好。 而且更别说两家大娘子。 她们俩肯定是对妾室看不过眼的。 俗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盛紘不觉着官眷就比主君差了。 甚至在更多时候,官眷大娘子比主君更具备杀伤力力。 因为很多事主君不好做,但是落在官眷大娘子手里,那便显得合情合理了。 为了自己的官途着想,秉持着稳健的思绪,盛紘还是决定让林噙霜不要下马车为好。 左右都是接孩子回去,下不下马车也没什么分别。 况且在马车里还能坐着,更舒服呢。 是吧? 王若弗一脸欣喜,立马回身让刘妈妈去吩咐了。 可惜杨宇卿夫妇正往这边走,像是要来说话的样子,不然王若弗还想亲自去说,好看看林噙霜那副难堪的模样。 除了儿女亲情,没有什么比看林噙霜吃瘪,更能让王若弗高兴了。 等待的功夫。 华兰也从盛家的马车上下来了。 她昨晚在平阳侯府睡,但落了灯后,王若弗却是派来了传信女使。 说是让她一清早便去城外佛寺烧香。 用王若弗的话来说,便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临时抱佛脚”。 华兰本打算今早和杨宇卿夫妇一起来贡院前等着的,也觉得先前这些天去的够多了,所以不愿意去。 但王若弗却觉得不够。 现在正是她用到漫天神佛的时候了。 为了让神仙们显灵,她恨不得把之前所有落下的香全都一次性烧回来,好让神仙相信自己的虔诚,保佑长柏高中。 若是没有华兰这个烧香搭子,王若弗其实也懒得去,但现在有了,王若弗立马克制住了自己的懒惰,去的很是勤快。 不光在外面拜,自己家里也很是勤恳。 现在华兰要偷懒? 王若弗自然是不答应的! 最终华兰还是拗不过王若弗的决心,一大早派人给杨宇卿夫妇去了信,言明缘由,随后便去了盛家,和王若弗去城外烧香祈福。 因为“临时抱佛脚”,所以王若弗带华兰今早去的都是佛寺,没去道观。 华兰有些奇怪,既然是这样,那不应该去道观拜帝君更好吗? 毕竟这临时抱佛脚可不是什么好话。不过还是被王若弗一言镇压,跟着去了佛寺。 看到盛家人来了,华兰也下了马车,杨宇卿夫妇也是不自矜身份,当即便走上前来要打招呼。 平宁郡主见状,虽然她不怎么想搭理盛家这样的穷酸户,但既然杨宇卿夫妇都去了,而他们儿子齐衡也在盛家读书,这下也不好当做没看见了,只能强撑起一个笑脸,也跟了上去。 杨宇卿夫妇走到近前,和盛紘、王若弗寒暄打招呼,华兰则是几步上前,来到陈大娘子身侧,将她的手轻轻挽住,慢慢说起早上烧香的事。 见华兰没有继续在盛家父母那边待着,反而是站到了自己身边,陈大娘子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杨家的大娘子嘛,还和往昔一样站在父母身后怎么行。’ 陈大娘子对于华兰的话倒是没怎么仔细听,但脸上的满意之色却是越来越足,原本对于华兰经常和杨文远一起回盛家的些许不满也都消弭了。 又添上知晓这些日子里,华兰一直为了杨文远祈福上香,忙碌不停,陈大娘子心里更是宽慰了。 ‘左右还是个孩子,才刚嫁出去,想念娘家也是情有可原。’ 盛家怎么说也是侄儿的岳家,又有华兰当面,所以杨宇卿夫妇很是给面子,一点都没有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姿态,反而态度亲和,平等相处。 这时平宁郡主和齐国公也到了。 齐国公也和杨宇卿夫妇一样,没什么架子,语气平和。 不过平宁郡主就不同了。 她对盛家人可没有这般和气,特别是她知道盛家还有一个“小狐狸”在勾引自家齐衡。 如今会试结束,自己再也不用束手束脚了。 这样想着,平宁郡主说话都是半仰着脸,一副和你说话是你的荣幸的模样。 还似有似无地瞟了一眼缩着脑袋的明兰。 ‘倒是个好模样,难怪衡儿被惑了心。’ 平宁郡主说话不客气,齐国公只得朝杨宇卿夫妇、和华兰尴尬一笑。 毕竟现在盛家怎么说都算是杨家罩着的,私底下这样别人也说不得什么,但当着杨宇卿夫妇和华兰的面,却着实有些欠妥。 齐国公当即拉着平宁郡主回到刚才的位置上。 杨宇卿夫妇也打完了招呼,和揽着陈大娘子胳膊的华兰一起回返。 “夫人,你刚才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回到原位上,齐国公当即对平宁郡主问道。 “这怎么是不客气了?” 平宁郡主却是没有丝毫悔改,反问道: “你连自家儿子快被他家姑娘勾走了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话。” “什…什么?” 齐国公露出一脸惊色: “夫人你是说衡儿看中了他家姑娘?” “没错,就是刚才缩在最后头的那个姑娘,盛家六姑娘。” 平宁郡主说这话还有些怨气: “当初去盛家的时候,我看那六姑娘做事拘谨畏缩,不敢出头,以为最不须担心的便是她,谁曾想也是个没头脑,只懂攀附的胭脂俗粉。 看到她家大姐姐飞黄腾达,竟也想攀高枝,真以为她有那个命!” 齐国公这时也记起来了明兰的模样。 本以为刚才她躲在后面是畏生人,小姑娘害羞,这下听平宁郡主这么一说,当即便认为明兰这是“偷东西害怕遇到主人家”! ‘不过若是衡儿真心喜欢,纳进家门为妾室倒也未尝不可。’齐国公心里暗暗道。 不过见自家夫人这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齐国公还是明白谁是家里话事人的,当即把话吞进肚子里了。 盛家这边。 见齐家、杨家人都走了,周围的其他官宦人家立马围了过来。 齐国公夫妇和杨宇卿夫妇他们都是认得的,所以很是吃惊盛紘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居然能让这两位大人物亲自上前问好。 刚才他们自知自己门第和官位低微,够不上那两家,所以没有不识趣的凑上来。 但盛紘他们还是能够得上的。 所以这下心中一好奇,便立马上前开始寒暄、攀交情起来。 虽有狐假虎威之嫌,但对于这送上门的人脉,盛紘还是很高兴的,当即便互相认个脸熟,约着日后一起喝酒。 看着父亲离开。 如兰这才来到母亲王若弗身边,轻声嘀咕道: “难怪姐姐日子过着这么舒坦,还能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你看看这杨家叔叔和叔母,这日子过不好才怪呢!” 身后的明兰和墨兰都是深以为然的点头。 她们可最是知道自家大姐姐日子过的是如何舒服了。 都说女子出嫁是第二次投胎,那大姐姐这次投胎无疑是投到了“皇家”。 日子过的比待嫁闺中的时候还要舒服的多。 在家里时还要被父亲、母亲管着,但一嫁到杨家,登时便成了勋贵大娘子,上头还只有位高权重、又和蔼可亲的叔母叔母。 端得是让人看得眼红! 听了如兰的话,王若弗当即回过头: “你若是羡慕你姐姐,那便平日里刻苦勤奋些,到时候让你姐姐、姐夫帮你相看人家,自然也能过得舒心。” 听到要努力上进,盛家摆烂王如兰当即瘪了嘴,好看的黛眉当即紧拧。 要她勤勉向上,那可比旁的事更要痛苦些。 “我可没姐姐那般好的命。” 说这话的时候,如兰转头看了墨兰一眼,惹得墨兰精心打扮过的俏脸露出一丝疑惑: “这人的命呀,是一生下来就定好了的,高贵就是高贵,低贱就是低贱,再怎么空想也没用。” 墨兰:……你这话怎么感觉意有所指呢! 要不是在外面,还有王若弗在这,我指定要同你好好辩一辩! “女儿可不奢望嫁入高门大户,只求着有姐夫这样的郎君和杨家叔叔叔母这样的长辈,能过上顺心日子,那便是最好的了!” “不思进取!”王若弗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如兰一眼。 这样好的条件,放在别人身上,早就开始挑挑拣拣,选中门第家世好的如意郎君了。 偏偏自家这个小的,什么都不过脑子,连未来的婚姻规划都懒得想,只要过得舒心就行了。 与王若弗的怒其不争截然相反,如兰则是满脸诚恳。 对此,王若弗也是没话说了。 回身转头,同时把身子往前挪了两步。 耳不听为净!! 母亲往前走了,如兰的话却还是没说完,只见她回过头,视线转向了明兰和墨兰,不过扫视一圈后,便在墨兰的脸上定住。 “若是非要强求嫁入高门大户,痴心妄想先不谈,纵使最后赖嫁了进去,若是遇到了郡主娘娘这样的长辈,怕是今后有不尽的‘福’要享喽。” “四姐姐,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当面跳脸! “……” 纵使脸上施了粉黛,但一旁的明兰还是隐约能看得出,自家四姐姐的脸似乎有些阴沉了。 墨兰:她还在说,还在点我呀! 墨兰对于齐衡的窥伺之心在场人都心知肚明,所以如兰的这番话,说是在墨兰的痛点上不停的踩,还时不时蹦跶几下也不为过。 可谓是杀人诛心! 墨兰表情不好看,但明兰也没好到哪去。 毕竟如兰说的都是真话。 就算之后成功嫁入齐国公府,但有平宁郡主在,自己前脚踏入国公府,后脚便是接踵而来的苦难日子了。 王若弗就在近前,墨兰不好发作,只能在原地狠狠瞪了如兰一眼,自己低头生闷气去了。 见墨兰不敢还嘴,如兰笑得牙都快露出来了。 说着,还要拉明兰一起批判才过瘾: “六妹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明兰心中苦涩,但还是僵硬点头。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咯吱闷响。 “开了!贡院大门开了!” (本章完) 第203章 我真该死啊! 寓教于乐 第203章 我真该死啊! 寓教于乐 随着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大门开了。 在场人手上有什么事也不顾了,全部齐刷刷的抬头朝贡院大门望去。 果然,只见紧闭宽厚的大门正被缓缓推开。 旋即,立马便是一群面色颇不好看的学子鱼贯而出。 也对,这科考就相当于被关在敝塞的小房子里“写检讨书”,吃不好睡不好,脸色能好吗? “五郎,这儿呢!” “云儿,快到母亲这儿来……” “……” 一时间,各种呼朋唤友的声音响彻全场,像极了杨文远前世高考完的情景。 杨文远背着书箱从贡院大门走出。 原本这些天待下来有些沉闷,但一踏过了这道门槛,顿觉豁然开朗。 如果不是没有提前准备,杨文远搜刮肚子,也要当场引吭高歌,即兴赋诗一首。 ‘怎么早没有想到呢!看来骨子里还是没有人前装逼的天赋啊。’杨文远颇为可惜的想到。 杨文远觉得自己给穿越者丢脸了。 不过给他扼腕叹息的时间不多。 这时前面传来了华兰的轻声呼喊(别问这么吵,杨文远是怎么听到的,问就是耳聪目明,心有灵犀)。 杨文远抬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前面的华兰和杨宇卿夫妇。 当即便快步迎了上去。 “这才待了几日,就有些瘦了。”人还没到,杨文远便听到了叔母陈大娘子说的话,红着眼眶,语气里藏不住的疼惜。 杨文远略微侧脸。 又见华兰虽然没说话,但也是泪水涟涟,剪水秋眸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果然,女人是水做的,古人诚不欺我啊!’ “好了!” 杨宇卿倒是没整一出猛男落泪,而是拍了拍杨文远的肩膀,正色道: “觉着考的如何啊?” 闻言,杨家两位大娘子的眼神也看了过来。 杨文远登时摆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朗声道: “不算什么难题,侄儿答得很是顺畅。” “这样就好!”见杨文远表情不似作伪,反而底气十足,杨宇卿欣慰地捋了捋自己的长须。 ‘若是文远这番能考上,自己九泉之下也无愧于哥哥嫂嫂了。’ “诶,说起来,如锦怎么没来?睡过头了?”杨文远往身后马车都望了几眼,却是都没看到杨如锦的身影,不由出声问道。 杨文远自然不肯承认许久不见杨如锦,有些想她了,只觉得这次没有杨如锦帮着背书箱,有些不习惯而已,当下只得恋恋不舍地将书箱递给一旁的马夫长青。 陈大娘子没好气道: “她今日起的倒挺早,但没跟我们一起来贡院等着,反而是说要在侯府里操弄一桌席面,给你接风洗尘,倒是殷勤。” 听着叔母这泛着酸气的话语,杨文远很有理由怀疑:是陈大娘子觉得自己的事被杨如锦给抢了过去,所以说话都酸溜溜的。 “这我倒是想看看如锦能弄出什么菜式。” 杨宇卿这时也说话了,语气同样带着不忿: “我把她养这么大,今日可也是第一次。” 看来和陈大娘子的原因还不一样,杨宇卿这是觉着自己的小袄漏风,絮都飘到杨文远那去了,只给自己留了层布。 平时还看不出来,一到关键时刻,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杨文远哈哈笑道: “我倒是觉着,如锦是想试试冬日里跟嬷嬷学的大娘子本事,若是叔父或叔母有喜事,怕是轮不到到我了。” 杨宇卿连忙点头: “是的,肯定是这样!” 这时,杨宇卿身后传来了顾廷烨从远处来的喊声: “东桓,记得晚上去樊楼喝酒啊!不见不散!” 这边朝杨文远喊完,顾廷烨也不等杨文远回话,立马便转身,仗着自己强健的体魄在汹涌的人潮里横冲直撞,又去找上了长柏、长枫…… 不过杨文远已经看见齐衡那边,他已经遇上了齐国公夫妇,也就不知道顾廷烨敢不敢当着平宁郡主的面,喊齐衡去樊楼喝酒了,杨文远心里玩味的想到。 杨文远回过神,这时陈大娘子说道: “你晚上要出去喝酒?不陪着华兰?” 说着,陈大娘子看了旁边的华兰一眼。 杨文远也是顺势看向旁侧的华兰,却见她面色如旧,看不出丝毫异色: “官人要去便去吧!” ‘危险,危险!’杨文远心里立马响起警示红灯。 他和华兰待的久,可谓是把所有东西都摸得透透的。 这哪里是“要去便去”,这分明是“试试就逝世”啊!。 杨文远立马脸色正经,临危不惧道: “去什么樊楼喝酒?那樊楼的酒有家里的酒好喝吗?” “行了行了,先上马车,免得如锦在家里等急了。”杨宇卿帮忙解围,出声道。 众人当即点头。 杨文远搀扶着华兰上马车的功夫,同样对旁边马车上,正搀扶陈大娘子上马车的杨宇卿投以感激的眼神,结果换来的却是恨铁不成钢和不屑的神情。 杨文远表情当场一愣,叔父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觉着自己不敢去喝酒,丢了杨家男子的脸? 但您当初在外喝酒,只被叔母陈大娘子派了个女使去递话,便灰溜溜的回来,随后还被拎着耳朵回房的场面,可是一直在侄儿的脑海里历历在目啊! ‘你有什么资格鄙夷我!’ 杨文远气得浑身发抖,明明今天出了太阳,但依旧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别人是五十步笑百步,但您这都往前走了一圈了,现在笑刚起步的侄儿是吧? 行进的马车上。 杨文远就要同华兰说说晚上去樊楼喝酒的事。 结果没开口,华兰洁白修长的玉指便抵到了杨文远的嘴唇上。 见此,杨文远心中一荡。 ‘莫非是华兰喜欢上了自己教的新样……’ 当即便要启唇用食。 却是又见华兰渐渐丰腴的身子靠了过来。 温玉入怀。 华兰整个人依偎杨文远的怀里,螓首靠在杨文远的胸膛上,樱唇轻启: “你累了这么多日,是该出去轻松一下,晚上樊楼那你早些去,早点回来便好。” 杨文远默默将嘴唇继续闭上。 ‘我真该死啊!’ 杨文远第一次为自己的龌龊感到羞愧。 如果不是马车没接地,杨文远指定要抠出个平阳侯府来。 一路温情无话。 平阳侯府。 杨文远刚将华兰从马车上搀扶下来,便见杨如锦满脸兴奋的从大门里跑出来,脸上还带着些许白粉。 杨文远正好奇呢,就听陈大娘子“咆哮”道: “杨如锦,让你接人你不去,你在家里瞎捣鼓什么?!” “面粉啊! 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吃食呢!” 人多的时候,杨如锦向来是不怕陈大娘子的,甚至还敢挑衅地顶几句嘴。 这下站住了理,那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当下又要跃跃欲试的想要同母亲说理。 不过很可惜,陈大娘子同样了解杨如锦是什么脾性。 当即打断施法。 “哦!” 陈大娘子简单应了一声后,脸上表情瞬间一敛,浑然看不出刚才还是怒气冲冲的模样,当即笑着便招呼众人进门: “来,快一起去看看如锦做的什么好吃的。” 说完,把杨如锦丢在一边理也不理,领头和杨宇卿一起往里走。 杨如锦兴奋的表情登时一滞,呆愣在原地。 ‘这就完了?’ 见陈大娘子真没有说话的意思,等母亲经过自己身旁的时候,杨如锦耸着脑袋默默说了一句: “我在家里做饭呢。” “哦!” 又只得来一句话,杨如锦有些急了,一步作两步快步跟着陈大娘子一起往里走。 “这是我自己下厨的!”“嗯!” “新学的菜式!” “不错!” “……”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一直到了饭桌前,杨如锦依旧在陈大娘子旁边喋喋不休,但陈大娘子就是置之不理,最多回一句好,惹得杨如锦有力也无处使。 弄到最后,杨如锦还瘪起了嘴,似乎刚才不讲理的那个是自己一样。 不过华兰这个堂嫂还是顶事的。 见杨如锦有些不开心,当即笑靥如地对桌上的菜式不断夸赞。 就差把小手捧在胸前鼓掌喝彩了。 前面宽慰好了杨文远,这下又来给杨如锦提供情绪价值。 华兰:这个家没我得散! 面对华兰一刻不停的夸奖,杨如锦心里也是乐开了,摆手谦虚道: “堂嫂你别这么夸我,我就做了一道菜,其他菜都是我吩咐后厨做的。” “这也了不得啊!” 华兰满脸欣喜道: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厨房在哪都分不清,哪里还会做菜呀。” “如锦你真厉害!” 说着,还拿胳膊蹭了蹭旁边的杨文远,示意他也加入捧哏大业。 “嗯嗯!” 杨文远敷衍的点了点头: “对对对,如锦你真棒,好厉害!” 真心不真心一下就能听出来,杨如锦脸色一下就顿住了,朝杨文远轻哼一声: “堂兄你可真没良心,我可是为你亲自下厨了,你还这样搪塞我。” 杨文远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毕竟杨如锦还真是为自己付出了不少,千金小姐亲自下厨,虽然没看见到底弄得什么,但杨文远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不过也怪华兰把调起的太高了,让他夸奖的话是真说不出口。 我杨文远绝非溜须拍马之辈! 不多时,菜全都上齐了,而杨文远却是久久没看到杨如锦起身介绍。 不对呀。 若是杨如锦自己做的菜,那她不得嘚瑟的起身,给众人好好介绍一番自己经历的艰苦卓绝? “杨如锦,你的菜呢?”别人不好开口,但冤家母女却是毫不忌讳。 杨如锦依旧丝毫不慌,甚至拿手撇了撇自己前额沾了面粉的秀发,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战绩。 不过她也知道东西不拿出来,腰杆不硬,随即自己起身去后厨。 过了许久,杨如锦才双手捧着一个大瓷盘,外加一个顶盖过来。 “这是你做的菜?” 陈大娘子第一个发出质疑。 用这么大的盘子装,肯定是个大菜。 但她还不了解杨如锦? 杨如锦要是会切肉做菜,陈大娘子就敢自己去切肉做菜! 一脉相承的事,陈大娘子还不清楚嘛! “就是我做的啊!” 杨如锦挺直了娇躯,说话相当硬气。 说罢,便转头看向华兰,而不是杨文远,满脸期待道: “嫂嫂,你帮我看看做的怎么样?” 说着,杨如锦还从身后拿出了几根迷你蜡烛。 杨文远细细一看,却是见杨如锦手里的蜡烛怎么看怎么眼熟。 旋即立马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去年冬月华兰过生日,自己特制的小蜡烛吗? 怎么在杨如锦的手里? 再看了眼华兰和杨如锦,又扫了眼桌上的大瓷盘,杨文远大致猜出了里面是什么。 “噔噔噔当~!” 果然,随着杨如锦欢快的配乐,华兰也是把瓷盘上的顶盖拿开,里面的东西当即露了出来。 杨文远定睛一看,赫然里面是蛋糕! 严格来说,下面是刚刚出炉的鸡蛋糕,上面铺了层厚厚的奶油。 这是去年小夫妻刚结婚,没多久又恰逢华兰生辰,杨文远才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玩意。 可是费了杨文远好一番功夫。 不过这东西耗费不少,若是传出去风靡大周,又是损耗颇多的事。 因此,杨文远打算将这所有的痛苦都让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 为了国家大事,杨文远没有把这东西告知旁人,只偶尔嘴馋了,才和华兰试一试。 杨文远当即猛地转头看向了杨如锦。 所以她怎么知道的? 又看了看旁边满脸赞赏的华兰,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都说慈母多败儿,这嫂嫂疼起来怕也是差不了多少。”杨文远小声嘀咕着。 而且杨如锦那配乐也是当初自己随口哼的…… 胆大妄为! 杨如锦这小妮子,不光剽窃自己的手艺活,现在连自己的配乐都偷,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放在前世,我可是要和你在法院辩上一辩的! 同时杨文远心里暗自打鼓: ‘这要是和杨如锦呆久了,简直是不敢想!’ 陈大娘子自诩为女儿的“品鉴官”和“检察官”,这下自然当仁不让的站起了身,走到蛋糕旁仔细瞧了瞧,最后点了点头。 “这东西倒是没见过,看着新奇。” 不过又转头看向杨如锦,问道: “这是从哪学来的?” “嫂嫂教我的。”杨如锦老实回答。 华兰也很老实,当场告发了杨文远: “我是官人教的!” “嗯?!” 陈大娘子这下眼神顿时不善了起来。 这东西是杨文远教的? 她养了杨文远这么多年,可是一次都没见识过啊!!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有了媳妇忘了娘”不成? 一旁的杨宇卿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夫妻俩齐刷刷地看向杨文远,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感受到两道虎视眈眈的视线,杨文远心里欲哭无泪。 杨如锦,我允许你剽窃了还不行嘛! “这是我不久前从别处得来的,就新奇试了试,结果还不错。” 杨文远倒是没有说是自己发明的。 毕竟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 所谓君子远庖厨,更别说杨文远还是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贵公子了,不是杨文远弄出来的才合乎常理。 当然,主要是杨宇卿和陈大娘子的眼神太过骇人,杨文远决定还是保命要紧。 见杨宇卿夫妇和眼神略有缓和,杨文远连忙招呼众人去品尝杨如锦的手艺。 “我自己就弄了一次,不过觉着味道一般就没有拿出来献丑,这下倒是要看看如锦妹妹的手艺了。”杨文远依旧求生欲拉满。 华兰也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杨文远一眼。 杨如锦等众人围过来,这才顺势从腰头掏出一把没用过的菜刀。 见杨如锦突然掏刀,陈大娘子当即被吓一跳,却见杨如锦开始笑脸得意地给切割蛋糕。 这给陈大娘子看的牙痒痒。 也就现在人多,不然指定要给杨如锦好果子瞧瞧!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杨文远和华兰都是尝过蛋糕的滋味,因此不觉得有什么太大惊喜。 杨宇卿不喜甜食,也还好。 但陈大娘子和杨如锦却是不一样了! 杨如锦也是第一次试做,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的,但东西一入口,却是被登时入口的绵密软嫩的滋味震惊到了! 陈大娘子本来还想给杨如锦挑挑毛病的,但她本来就喜爱甜食,这下味蕾里传来地体验,顿时让陈大娘子说不出口了。 吃着蛋糕的功夫,陈大娘子轻轻瞟了乐不可支的杨如锦一眼。 ‘也好,以后就让你做这糕点将功补过吧!’ 寓教于乐。 既然杨如锦这么开心,陈大娘子觉得自己不能剥夺女儿的爱好才对! (本章完) 第204章 青云楼外 第204章 青云楼外 用过饭。 一家人的话题也是聊到了会试上去。 对此,杨文远又是拍胸脯保证没什么大问题。 真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杨宇卿和陈大娘子虽然相信自家侄儿,但神情里还是有些许担心,杨文远现在这么自信,万一到时候落榜,怕对其是个不小的打击。 又说了会儿话,华兰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她担心杨文远这些天本来就累了,晚上还要去应酬,所以想让杨文远先去休息 因而对杨文远说道: “官人,你晚上还要去樊楼吃酒,不如先回去休憩一会儿?” “去樊楼?” 陈大娘子当即朝杨文远开口道: “你这些天应试就够累了,华兰也日日帮你上香祈福,你不在家里陪着她,还出去和别人吃酒?” 杨文远:……叔母你这话说的,怎么把我说的和负心汉一样。 不过杨文远还没说话,华兰就帮着解释了: “叔母,您别怪官人,是我让官人去的。” 陈大娘子表情这才稍好。 但反过来,杨宇卿的脸色却很不好看了。 他摩挲着胡须陷入沉思。 这华兰怎么就突然答应了呢? 这华兰怎么能答应呢? 怎么还能这样呢? 再联想到自己这些年的遭遇,杨宇卿心中更是悲愤不已,当即便朝着自己夫人投以不忿的目光。 你看看人家! 而陈大娘子似有感应,刚好看了过来,杨宇卿立马施展变脸绝技,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 等陈大娘子转回头,杨宇卿的脸皮这才一松。 这家里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杨如锦听到杨文远要去樊楼,当即也坐不住了。 “堂兄,我也要去!” 看着杨如锦那踊跃积极的样子,杨文远不由得感觉一阵头痛。 但杨如锦今天可是为了自己特意了不少心思,都亲自下厨了,这下也不好拒绝。 思来想去,杨文远总算有了想法。 “让你嫂嫂带你去吧。” 既然杨如锦要去,那杨文远觉得不如趁这个时候一起去樊楼聚聚,当然,杨宇卿夫妇肯定是不会去的,杨文远转而朝华兰说道: “你再问问你家妹妹们要不要一起去,到时候你领着他们另外开一桌。 这也不好……” 杨文远想着到时候若是下楼,人多眼杂的,对于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们不方便: “不去樊楼了,重新包一家酒楼便是,酒菜就用樊楼外带过来的。” 反正顾廷烨这小子又不缺钱,杨文远暗暗想道。 不过若是能把余嫣然再带过来,那顾廷烨这钱的更是心甘情愿了,恨不得要挥金如土才显现男人本色,可惜这却是没有半分可能。 谁家好姑娘会同意和你一群不熟的郎君们出去用席面啊? 就不就和前世半夜被邀去酒吧喝酒一个道理。 见华兰有些犹豫,杨文远接着道: “也不玩到深夜,回去时还能让长柏、长枫他们领着一起回去,不需担心什么。” 晚上本就没有什么乐子可言,杨如锦自然是对杨文远的建议极为赞同。 于是立马跟着附和道: “是啊是啊,嫂嫂,自从去年入冬后,我们可是好长时间都没一起聚过了,今日我堂兄和盛家哥哥们好不容易考完,正是要庆贺一番才对!” “行吧!那我等会儿便差人去问问。” 华兰见杨宇卿和陈大娘子都没反对,因此也应了下来。 随后杨文远去午睡,而华兰则吩咐长青先去宁远侯府顾廷烨那问问他的意见,随后再去盛家问问。 顾廷烨对此自然欣然应允。 他向来不缺钱,只缺热闹,更别说为了科考憋了这么多天,这次正好借着由头聚聚吃酒快活。 如果不是他一个外男不好邀请别家姑娘,说不定第一个提出一起聚聚的人就是他。 这下人多热闹,顾廷烨更是不会反对。 当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等长青离开去盛家后,顾廷烨脑子里又冒出个坏点子—— 他悄悄唤来自己的随从石头,让他去订完酒楼之后,去齐国公府通知齐衡一声,盛家姑娘今晚会一起来的消息。 顾廷烨本来想着不触平宁郡主的霉头,今晚不请齐衡的,但既然盛家六姑娘要来,顾廷烨觉着自己作为齐衡的二叔,于情于理,也得通知侄儿一声才对。 当然,究竟是不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思,顾廷烨是坚决不肯承认的。 亲情的事,怎么能用坏心思来揣摩呢? 积英巷。 盛家。 长青上门禀告时,盛家一家子人也是在寿安堂用完了饭。 对于长柏和长枫晚上去吃酒庆贺的事,盛紘和王若弗都是知道的,也同意,毕竟都苦学了这么久,出去玩乐放松也是常理。 反正又不是聚众去狎妓,只是吃酒而已。 但听杨文远过来问,晚宴要不要姑娘们也一起去,盛紘就有些犹豫。 安全问题他倒不担心,他只是担心这话传出去不好听。 姑娘家家的晚上外出…… 若是换做白天,盛紘肯定不会含糊。 “说是晚饭,不过等他们吃完,也不过是天才刚暗罢了。” 王若弗倒是没盛紘这么多顾虑: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又不是去人多眼杂的地方,再说文远不是说顾廷烨包下了一整个酒楼吗?还是女眷和郎君分开坐,比马球会都光明磊落些。” 吴大娘子的马球会上都没避讳男女之别,还能一起打马球,王若弗觉着只是出去吃个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家里都是一群未曾及笄的姑娘,去的人里也没有声名狼藉之辈(顾廷烨有长柏和杨文远背书,在盛家人眼里的形象已经有了很大改观)。 这没什么不妥的。 盛紘也觉着有道理。 不过还是吩咐长柏要看顾着弟弟妹妹们,早点回家。 长柏认真点头应允。 日头渐落。 橘黄色的夕阳在天边映出一片红彤彤的火烧云。 青云楼前。 这里周围早已被杨家护卫,和其他两家随从围了个水泄不通。 今日科考完,正是学子们外出吃酒庆祝的好日子,这青云楼虽不如樊楼、潘楼那般名满大周,但也是一处吃酒的好去处,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前来吃酒的考生。 不过等他们一众人兴致冲冲的来到青云楼前时,却是发现这青云楼已经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护卫给拦住了,不准任何一个人进去。 这顿时让他们心里不畅快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马上就有达官贵人来这吃酒。 但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你这把门口堵住一人独享,也太蛮横了吧? 这登时在酒楼前引起了一阵骚乱。 不过骚乱归骚乱,但看着那群身形健硕的护卫和他们身上的灰黑劲装,又对比了自己消瘦的身体和洗的发白的儒服,还是没人敢直接上前对峙。 虽说文人地位高,但他们现在才只是举人,还没有取得进士功名。 当然,若是放在大周开国时,举人的份量还是很重的,依旧有补官的份额,但到了如今,举人都已经泛滥了,进士也不好论缺,补官更是难上加难,这番对比之下,举人也不值什么钱了。不过不敢闹腾,但牢骚话还是会说的。 “这是哪家的子弟,竟然这么霸道!” “看这阵仗,应当不是大相公们家的,想来是勋贵人家。” “那群赤老?不是说大都去了灵州嘛,怎么现在在汴京还这么横行霸道?” “嘘!” 旁边一个仆役打扮的人听了学子们的讲话,连忙拿着指头抵住嘴唇,小声提醒道: “你们不要命了!今日来这的可是有好几家勋贵呢!被人听进去了,可不好收场!” 这时才有人发现他们之中居然混进来了一个酒楼活计,当即好奇问道: “你这么清楚,莫非是青云楼的活计?” “是啊,怎么了?” “那你怎么不在里面伺候着,反而有功夫到这来。” “这不是贵人们没来嘛。” 这伙计说着话,又把声音压低道: “不过我听掌柜的说,酒楼午后就被包下了,而且等会儿贵人们用的人也是他们自己家中带来的女使,菜式也是从樊楼专人送过来的,用不到我们,所以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竟如此奢靡!”人群里有人愤愤不平。 “兄台,不用气馁,这便是人生,不过若是我们有了进士功名,里面那些人自当奉我们为座上宾,无须妄自菲薄。” 不过也有人好奇地朝那酒楼伙计问道: “那你还在这干吗?” “看热闹啊!”那伙计回答地理直气壮。 “……” 在场人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谁又不是呢?! 不然早就找地方喝酒去了,哪里还在这干等着。 至于心里是不是有别的想法,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申时过半。 总算有马车陆陆续续来了。 “嚯,我认得这个!” 作为酒楼活计,别的能不认识,但对于汴京里达官贵人家的马车样式和旗帜,那必须要认得清才合格,不练就一身火眼金睛,那都称不上一个合格的活计。 见一群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对自己翘首以盼,都在等自己说话,酒楼伙计心里顿时飘飘然起来,只觉着人生到达了巅峰! 这场面能一直吹嘘到老了! 沉浸了半晌,不过他也不敢再卖关子,赶紧说道: “这是宁远侯家的马车!来人应当就是包下酒楼的顾家二公子!” 不怪这酒楼活计认得出顾廷烨,不,应该说,没有哪家汴京酒楼的活计认不出顾廷烨的马车。 常客能不认识吗! 顾廷烨出身门第高,又算是同年考生,在场的学子都是耳闻过他的名声的。 这时顾廷烨从马车里下来,当即都是投以注目礼,要看一看曾经汴京小霸王是长什么模样。 “果然是勋贵人家出身。”看见顾廷烨笔挺的身姿,人群中有人不禁感慨道。 “武夫罢了。” 也有人不以为然,冷笑道: “看这模样,想必也是个沉浸舞枪弄棒的,进士肯定是考不上。” 在场人都是默默点头,深以为然。 听说这顾廷烨勤学的时间并不长,还是个喜欢习武的,能混个举人就已是谢天谢地,要去拜祖宗了,哪里还能够得着进士的边? 不然他们寒窗苦读数十载岂不成笑话了? “听说这顾廷烨是在盛大人家读书,那他家公子,小公爷和小侯爷岂不是也要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在这同年学子间,这盛家书塾已经称得上是传奇了。 毕竟一个文官家的私塾,能凑得上这么多勋贵嫡子上门读书,也称得上是奇事。 更别说还是一门五举人,一起参加会试了。 同样的,这件事也是让庄学究名声大噪。 俨然有了大周第一学究的名声。 “我说怎么这么大动静呢!原来是这么多勋贵嫡子要来。” “可不是嘛,听说那杨家小侯爷这次科考完,就要承袭平阳侯爵位了。若是再考上进士……” “哎,人家才二十不到就已经封侯拜相,我这都快四十了,却还是摸着石头过河,寻摸进士的边……” “真是人与人大不相同呀。” “……” 像是在印证众人的猜测。 不多时,各家马车纷至沓来。 酒楼伙计也很好扮演了解说员的职位。 “那是平阳侯府杨家的马车,听说这位小侯爷还有一位堂妹,不知今日会不会到。” “这辆马车我没见过,应当便是盛家的马车了?不过怎么来了三辆?” “……” 在场的众人也纷纷感到奇怪。 这来的马车未免也太多了,莫非是人家这么豪横,一人坐一辆马车不成? 不过旋即便揭晓了答案。 只见有的马车上径直下来了一群女使和老妈子,手里拿着便携的屏风,将其立在护卫后面,把众人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这是有女眷?”人群里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还真是!” 虽有屏风在前面遮掩,还用了团扇遮脸,但从马车上下来,就算佝着身子,也会被人看到衣物。 盛家马车上。 墨兰掀开门帘探身而出。 她自然也是看到了围在外围,穿着儒服朝这边看热闹的学子。 墨兰最是喜欢别人的奉承,初次被这么多人远远看着,心里不觉慌张,反而暗自得意。 这下她也不急着下马车了。 挥手打开长枫递过来搀扶的手,选择自己下马车。 只见墨兰动作缓慢的捏起裙角,缓慢的侧身走下马凳。 似有似无间,团扇轻摇,朝外面悄然露出了个娇颜侧脸。 墨兰继承了林噙霜的姣好姿色。 纵使是一个侧脸,但也不由得让人群外围的学子发出一声惊呼。 突然,人群里不知有谁说了一句: “纵使是广云台的行首们,也不过如此了!” 这话顿时惹了众怒。 你居然把贵女和行首们对比,实在是有辱斯文! (本章完) 第205章 今日后大有不同 第205章 今日后大有不同 青云楼内。 一众人皆是到了。 原来的酒楼伙计今天都被放了个假,只剩一个掌柜在一层柜台待着。 二楼。 杨文远等人已经落座在一个厢房里,旁边连通的屋子则是女眷,中间用屏风隔开。 刚坐下,就见顾廷烨露出一脸幸灾乐祸道: “你们猜,元若今晚能不能来?” 长柏脸色当即变了: “你还喊了小公爷?” “怎么不能喊了?” 顾廷烨还没说话,长枫就打抱不平起来: “小公爷也是在家里书塾读书的,今日会考完,喊了又怎么了?想必郡主娘娘也能理解。” 长枫不知道齐衡和明兰之间的事,还想着撮合妹妹和小公爷呢,虽然他也觉着不可能,但总是听妹妹说,小公爷喜欢在她练字的时候偷看,想来是喜欢她的字,那未免也不是没有可能爱屋及乌。 做人总是要乐观嘛。 顾廷烨当即附和道: “对对对!大家都是同窗,不过是出来吃顿饭罢了,况且元若他也不一定出的来。” 反正今日放松,杨文远也是来了兴致,这时出声道: “既然这样,不如取个彩头如何?” 顾廷烨当即起哄: “你有什么好提议?” “就赌齐衡今日来不来。” 杨文远看了华兰那一眼,见华兰没注意这边,轻声道: “各选一边,输了喝酒如何?” 长枫第一个应声: “好好好!” 长柏也是被顾廷烨撺掇着选了齐衡来不了。 齐国公府。 见到石头登门,齐衡本来不想去的,但是一听盛家姑娘可能也会到,当即就把先前的想法抛之脑后。 去,这必须得去啊! 于是齐衡当即便去找母亲平宁郡主说话。 “去和顾廷烨他们吃酒?” 平宁郡主当即便皱了眉头。 她这么些日子和儿子不见,还想着一家人好好吃饭,说说话呢,现在齐衡要出去喝酒,她便有些不愿意,更别说是和顾廷烨一起了。 齐衡脑子也很是灵活,连忙道: “不光顾二叔,还有杨小侯爷和盛家的长柏、长枫,大家一起参加会试,想必晚上也是沟通一下考题,提前心里有个底。” 平宁郡主听着有些道理,这才缓缓点头。 “那你去吧,但记得别回来晚了,我和你父亲就在家里等你。” 齐衡神情一振,立马道: “是!孩儿一定早点归家。” 齐衡高兴的去洗漱准备了,而平宁郡主看着齐衡那欢快离去的背影,默默陷入了沉思。 随后让李嬷嬷把不为喊了过来。 看着站在下首,不明所以的不为,平宁郡主淡淡开口道: “公子等会儿去外面吃酒,人多眼杂,你记得帮我看着公子。” 不为行礼躬身道: “是,郡主娘娘!” 平宁郡主顿了顿,随后继续道: “也注意看看有没有什么狐媚子贴上来,如今公子科考完,更是她们眼里的香饽饽。” “是!” 不为低着头悄悄瞥了一眼远处的锦衣裙角。 他知道公子是要去和杨文远等人吃饭。 至于有没有盛家六姑娘,不为就不知道了。 但看齐衡那骤然转变的态度,不为已经猜到盛家六姑娘怕也是要去的。 那郡主娘娘的这番话莫非是意有所指? 不为心里猛地摇头。 ‘应当不会,不然依郡主娘娘的性子,肯定早就棒打鸳鸯了,怎么可能忍这么久。’ “去吧,晚上回来我在找你说话。” “是!” 青云楼内。 齐衡总算是匆匆赶到。 一进门,当即便朝各位哥哥告罪。 “喝酒,喝酒!” 顾廷烨一见齐衡来了,当即便让长柏喝酒。 没错,刚才就长柏选了齐衡不会来。 齐衡听着奇怪,当即询问缘由,这才知道他们刚才在拿自己做赌注,连忙就要上前帮长柏喝了。 不过却是被顾廷烨一把拉住。 “不用你帮,你来晚了,也得罚酒!” 说罢,又斟满了一盏酒递到齐衡面前。 齐衡不好推辞,和长柏对视一眼后,当即一饮而尽。 “这才对嘛!”顾廷烨乐得高兴。 这时,长枫突然凑过来,矮着身子朝顾廷烨说话,杨文远离得近,也听的一清二楚。 “二哥,今晚我们就光喝酒,没有别的了?” 杨文远当即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出声道: “枫哥儿,你想什么别的?莫不是要听曲作乐?” “不不不!” 长枫急忙摆手,摆明自己的清白: “这里有姐姐妹妹们都在这,我当然不会,但等会儿嘛……” 说罢,长枫一脸暧昧的看向顾廷烨,眨了眨眼睛。 “我可不去。”顾廷烨低声道。 他还想着从良,好迎娶余嫣然呢,自然不肯现在破功。 长枫当即兴致消减了许多。 食色,性也。 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和魁行首们聚一聚,岂不是白瞎了良辰美景? 顾廷烨见长枫有些兴致索然,索性道: “你要想去也行,不过你一个人,把账挂我头上便是。” 长枫立马生龙活虎: “二哥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 顾廷烨有些不耐烦,就光楼这点钱,对于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罢了,家里的堂兄弟们平日里也是挂他的账,现在也是不痛不痒的,也不差长枫这一次。 顾廷烨当即揶揄道: “不过就今晚这一次,之后便没有了,你自己掂量着来,多少个都随你。” “!!”长枫当即眼睛瞪得锃亮。 今晚自己岂不是能一龙戏双风、三风、四……不成? 过了一会儿,长枫才渐渐回过神来。 不过接下来他就不多饮酒了,反而是对着鹿肉、韭菜猛造。 似乎还觉得不够。 片刻后还对着贴身随从耳语吩咐了什么,那小厮听完也是麻溜转身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不过事后杨文远听长青的描述,似乎是长枫的小厮在酒宴结束后,给长枫悄悄塞了包什么东西,具体天暗了有些看不清,不过像是药包的模样。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眼下席面上的所有人都很是愉悦,杨文远亦然。 这就如同当年高考完出去网吧通宵一样,肩上的担子骤然一轻,免不了要纵情肆意一下心里才痛快。 杨文远这边快活,华兰那边也是同样热闹。 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还不在家里,没有长辈在旁约束,也是欢声笑语,巧笑嫣然。 看着欢喜的众人,杨文远心中也颇有感触。 当下这一幕便不算高考了,反而更加像是毕业季。 会试成绩一出,人生的道路便会陡然分流。 考上的人肩上开始担起男人的担子,不再像现在无所顾忌。 没考上的还得刻苦努力,但是心境却又完全不同。 女眷那边也不知在玩乐什么,反正明兰却是站了起来,而齐衡也是趁势而起,用敬酒的由头和明兰频频对视,就着酒意,原本的情愫更加上头。 这一幕也是尽入杨文远的眼底。 ‘望我们都有一个好前景!’ …… 开怀畅饮,酒酣耳热后。 众人也是纷纷告辞离去。 杨家马车上。 杨文远今晚喝了不少酒,正浑身酒气的靠在华兰肩膀上,华兰俏脸同样也红彤彤的,气氛正隆时她也小酌了几杯,不过倒没有杨文远快要醉了的地步。 “夫人?” “嗯?”华兰莫名嘤咛一声。 “盛大娘子?” “嗯?” 华兰皱了皱琼鼻,嫌弃的看了杨文远一眼,嘴里嘟囔道: “你真是喝醉了!” “喂喂喂~!” 原本就看着夫妻俩秀恩爱,杨如锦已经一脸嫌弃地捂住眼睛了,但看着两人还在贴脸开大,杨如锦终于忍不住吐槽了。 “堂兄,嫂嫂,这里还有个人呢!”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自己这个季少女的面秀恩爱,真应该抓走批评教育才对! 杨文远脸皮厚,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华兰则是登时臊红了脸,粉腮红晕不止,如同触电一般连忙把杨文远推到一旁。 ‘看来我也有些醉了!’ 终于,马车到了兴国坊。 杨宇卿府邸。 杨宇卿和陈大娘子已经等候着了。 陈大娘子一脸不耐地领着一蹦一跳的杨如锦回屋,而杨宇卿看着马车里喝醉了酒,脑袋靠在华兰身上的杨文远,脸上露出了强烈的艳羡之色。 ‘当初我夫人也是这么对我的。’ 这就是我逝去的青春啊! 不过再一想到如今冰冷的现实,杨宇卿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摇头唉声叹气。 ‘侄儿,珍惜眼前吧,等你过了几年,就能明白叔父的苦了!’ 马车随后回到了平阳侯府。 马车停住后。 华兰掀开帘子,朝翠蝉询问道: “出门前让你在后厨备好的醒酒汤没忘吧?” “没呢,姑娘。” “行,你去后厨乘好端到梓泽居去。” “是!” 齐国公府大门。 今夜齐衡暧昧上头,再加上用敬酒的名义好站起身看明兰,所以他着实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醉醺醺的被不为搀扶进门。 平宁郡主已经在前院候着了。 见着自己儿子喝了个酩酊大醉回来,连路都走不稳,当即便皱了眉。 不为低头扶着齐衡,抬头便看到了平宁郡主那张严肃的脸,立马打了个哆嗦,慌忙道: “郡主娘娘,公子…公子今晚高兴,喝多了。” 平宁郡主点头,随即让早已等好的女官们搀扶齐衡回房洗漱,而齐衡此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一边被搀扶着,一边傻乐起来,嘴里“嘿嘿”的笑出了声。 “今晚盛家的姑娘们去了?”平宁郡主凝视不为良久,突然开口问道。 不为被吓了一个激灵,但也知道这事瞒不过,点头应道: “回郡主的话,盛家姑娘们都去了。” 回答完,不为紧接着立马找补道: “是杨家大娘子邀了她几个妹妹一起出来玩乐,杨家的三小姐也一同赴宴了。” “杨家三小姐?杨如锦?”平宁郡主嘴里喃喃道。 大家都是勋贵人家出身,所以平宁郡主也是听过、见过杨如锦的。 虽不多,但大致也有些印象。 ‘是个好模样,就是有些跳脱。’ 她原本看白日放榜时,没见到杨如锦的身影,便以为这对堂兄妹关系一般,谁曾想却是想岔了,看来关系应该甚笃才对。 而这下骤然听到杨如锦的名字,平宁郡主思忖良久后,却是心中骤然一喜。 ‘这杨如锦以前没多加关注,但现在看来,却也是个不错的儿媳人选啊!’ 门第和自家相当,模样也不错,出身这等人家,品行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不比那盛家庶女好多了?! 平宁郡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而且两家都站在官家那一头,属于同一派系,这一联姻岂不是喜上加喜? 平宁郡主料想杨宇卿夫妇应当也不会拒绝。 毕竟现在汴京城里,能比自家齐衡好的如意郎君,怕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一个。 这样一想,平宁郡主只觉得困扰自己多日的问题豁然开朗,眼前一片坦途啊! 心里高兴之下,平宁郡主也顾不得这不为了,只吩咐他今晚陪侍在齐衡身边小心看护,便转身离去和齐国公商议了。 书房内。 平宁郡主把心里的想法和齐国公一说,齐国公也觉得很有道理。 当下也把原本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看既然这样,那盛家六姑娘如果衡儿实在割舍不下,那也不如纳进门做个妾室?”齐国公缓缓道。 上次平宁郡主在气头上,齐国公不好说,这些却是刚好开口。 “你倒是替你儿子着想,打的个好主意!” 平宁郡主轻轻看了齐国公一眼: “但这事可得先问问杨家那边如何。” 夫妻俩俨然是觉着这门亲事已经成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门天造地设的婚事就摆在眼前,杨家那头没道理拒绝啊! 齐国公乐呵呵道: “无妨,不过是多纳一门妾室罢了,多正常不过的事,想来杨家那边也能理解。” 平宁郡主也是缓缓点头。 迎一位妾室进门这多正常啊,就算是那忠敬侯家的大娘子,不也得纳门妾室进家,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嘛? 至于自己这样的? 我的规矩可用不到我儿子身上! “不过这事得等衡儿考中进士,不然也不好提。”平宁郡主最后说道。 “是是,果然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全。” 杨文远此时还不知道,就因为今晚出来一起庆祝科考结束,自己堂妹杨如锦就被平宁郡主盯上了。 不过即便知道,杨文远也不在意便是了。 因为“珍惜眼前人”! 虽然色字头上一把刀,但喝了醒酒汤已经清醒许多的杨文远,决定还是要闯一闯这刀山火海。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杨文远藏了这么多天,也是该显露出来了。 看那前面黑洞洞,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本章完) 第206章 论用妹妹打窝的一百种方法! 第206章 论用妹妹打窝的一百种方法! 一夜操劳。 直到日上三竿,杨文远才悠悠转醒。 用过午饭。 杨文远一时间在餐桌上有些愣住了。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去读书? 杨文远现在对其弃如敝履,对那些圣人经典更是深恶痛绝,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 那还有什么事可干? 思来想去,杨文远决定还是先睡个午觉再说。 事实证明。 人一旦闲下来,那就是真闲下来了。 杨文远一觉睡到日染西山,起床后囫囵吃了个晚饭,随后又继续思考自己明天该干嘛。 杨文远左思右想,等华兰洗漱完毕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算了,明日再想!” 美玉在怀,杨文远选择将决定权交给明日的自己。 如此循环反复数日,眼圈黝黑的杨文远终于是悟了! 这就是等待考试成绩的煎熬吗? 夜深人静时,杨文远终于下定决心重新振作。 男人一定要搞事业! 不过当身侧美人的一双藕臂突然搭上胸膛的那一刻,杨文远犹豫一瞬后,还是叹息一声: “这真是最后一次了!” 旋即掀开被褥,翻身上马。 “唔~!” 第二天一早。 杨文远早早将身体从温柔乡里拔了出来,整理利索,开始勤练武艺。 为了保持精神专注,同时也为了不打扰华兰安睡,杨文远也不在梓泽居院里练,而是久违的来到了演武场。 结果却是突兀的和杨宇卿撞上了。 迎上杨宇卿那一脸写满同情和理解的表情,杨文远只觉着浑身不自在。 叔,我们俩真走的不是同一条路线啊! 但是想了想杨宇卿从小到大对自己的关心,顾及杨宇卿的脸面,杨文远还是只能把委屈往自己肚子里吞! 经过一早上酣畅淋漓的锻炼,杨文远久违地出了一身热汗。 简单洗漱,随后两人一起去练功房药浴。 都是大男人,没什么需要遮掩的,一人一个桶便舒服泡起了澡。 当然干坐着也无聊,旋即杨文远和杨宇卿聊起了天。 先说起了灵州那边的战事。 那边大战没有,小摩擦不断,就连杨文彦都带队出击了好几次,传回来的战报斩获不少。 不过杨文远估计,杨文彦大半的人头恐怕都是“捡”的。 随后便转到了朝堂上正热门的嫡庶之争。 对此,叔侄俩的看法一致: “随便邕王和兖王他们怎么争,反正他们杨家只跟着皇帝走准没错。” 杨文远则是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 ‘说不定他们谁都当不成……’ 对于邕王和兖王,杨文远是打心眼里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上位,就连那禹州的赵宗全也都是。 毕竟无论他们之中的谁上位,看到自己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侯爷,肯定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生活,杨文远还是秉持着原先的观点。 来个君威不可测的成年人,哪里有幼童好? 就算是曹皇后代为执政也不错! 有了这个前提,杨文远心里一万个愿意兖王叛乱! 而有了前世的经验,杨文远自然希望齐衡这个导火索依旧稳定发挥他原本的作用。 过了科考这关,杨文远已经不能再用原先的眼光看待问题了。 所以杨文远打算干的事业就是—— 每天把齐衡带到马球场打马球! 同时,杨文远还打算让华兰多举办些勋贵人家的聚会,把荣家、邕王家和齐家都邀请过来。 对于齐衡的魅力,杨文远还是相当了解的,那可是和自己不分伯仲的存在! 再添上这家世,更是犹如夜中萤火,就算他不主动,别人也会因为样貌、家世等原因向他靠拢。 杨文远已经幻想到自己脚踩兖王,手拿血诏的场景了。 不过这时,杨宇卿却是突然说道: “不过昨日平宁郡主突然给你叔母递了封名帖,邀你叔母和你堂妹明日去她家做客……” “啊?”杨文远表情一怔。 什么意思? 平宁郡主不是向来高傲,很少请别人去她齐国公府做客吗?叔母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你也觉得奇怪?” 对面浴桶里的杨宇卿也捋了捋他那掉进药水里的胡子,缓缓道: “我们家和她家也不算熟络,这些日子更是只在贡院外说了会儿话,怎么就突然喊你叔母和如锦过去?” 一般这种互相不熟络的人家,突然请你家女眷去她家做客,都是有特定目的。 要么是两家主君在官场上即将有交集,那么提前走夫人外交,要么是有事相托,但是杨宇卿和陈大娘子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平宁郡主为何突然给自家递来名帖。 两家根本没有交集啊! “平宁郡主给华兰递名帖了吗?” “应当没有,不然华兰会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这就奇怪了。” 杨宇卿面露不解: “莫非是觉着我们都站在官家的立场,所以想着两家亲近亲近?但是也没见他们之前单独相邀啊。” 这就是杨宇卿生疑的原因。 根据陈大娘子得知的消息,平宁郡主这次没请别人,就独独请了自己,现在从杨文远这来看,连华兰都没请,这是为何? 杨文远表情逐渐僵硬。 不会吧? ‘我才刚把主意打到你儿子身上,你就盯上了我妹妹?’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杨文远思前想后,反复推敲,脑子里也只能艰难得出那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平宁郡主这是看上杨如锦了? 杨文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毕竟两家门第相仿,杨如锦的年纪也相当,一年多就及笄,平宁郡主完全等得起,此举还能顺带能拉近同官家的关系。 这样来看,完全就能说的通。 杨文远这下立马急了。 他可不想自己的妹妹后半辈子在平宁郡主的手下过活,遇到这样性子硬的婆婆,那婚后日子说是水深火热都不为过。 杨文远当即便把自己的猜测和杨宇卿说了。 杨宇卿一琢磨,也觉得有道理。 但同时也和杨文远的反应一样,对于把杨如锦嫁入齐家的事不怎么乐意。 杨宇卿虽然觉得齐衡不错,但他的性子太弱,恐怕护不住老婆,因而也不乐意。 当即立马起身,要回家和陈大娘子说说,应该如何婉拒这门亲事。 “嘶~!” 杨文远正和杨宇卿面对面说话呢,但杨宇卿这突然一个起身,杨文远顿觉一阵辣眼睛,连忙偏过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你这还是没去军营混过。”杨宇卿对于杨文远的大惊小怪感到不屑。 杨文远无力反驳。 等到杨宇卿穿好衣服,这才回过头,出声道: “叔父,你这一去,不会是让叔母直接去和平宁郡主直说吧?” “差不多。” “这万万不可啊!” 杨文远脑子里刚想出,如何能在平宁郡主同意的情况下,把齐衡诓出来卖弄的办法,自然不想就此错过,连忙道: “你这样直说,万一不是呢?” 杨宇卿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杨文远: “这你叔母自然会有考量,若你叔母察觉到并非相看,难道还会乱说不成?” 杨文远知道是自己急了,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叔父,那能不能就算发现是相看,你和叔母也先别急着拒绝?” “嗯?”杨宇卿对杨文远投以看败类的目光。 杨文远见杨宇卿误会了,连忙摆手道: “不是叔父,您误会了,我是有别的考量。” “那你说说。”杨宇卿把准备掀翻浴桶的双手收了回来。 杨文远不敢说自己想将计就计,拿妹妹打窝,这话要是一出口,杨宇卿怕是先会拿自己去护城河里打窝。 杨文远脑子里高速运转: “别的我不好说,我只能说齐衡他早就心有所属,妹妹她也知道,叔父你不用担心。” “那齐家小子早就有心上人?” 杨宇卿知道杨文远和齐衡都是在盛家书塾读书,而听说那盛家姑娘也同在书塾,那…… “是哪位盛家姑娘?”杨宇卿问道。 见此,杨文远尴尬一笑。 他虽然知道杨宇卿嘴严,但也不好把这话再与旁人说,只道: “叔父你就别猜了,只需知道这事牵扯不到妹妹身上便是了。” 杨文远这下都有些头疼给杨宇卿提醒了。 但也不后悔,毕竟要是万一杨宇卿夫妇不知道,最后同意了两家婚约,那知道一切的杨文远非得自己跳河打窝去不可。 杨宇卿知道杨文远素有谋算,但这毕竟事关齐国公府,当即提醒道: “你现在是杨家主君,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杨家颜面,让我和你叔母不干预也行,但你做事可得注意些,不然闹得两家颜面上都不好看。” “是,侄儿晓得其中轻重。”杨文远点头道。 杨宇卿这才点头: “那我便去和你叔母说说,提个醒。” 目送着杨宇卿离开,杨文远这才收回视线。 平宁郡主这突然来的一遭,着实是打了杨文远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样也好。 拿着杨如锦的名头,能给杨文远的计划提供许多便利。 不过这也只是杨文远的猜测。 具体是如何情况,还是得看陈大娘子和杨如锦明日去了齐国公府怎么说。 第二天依旧如常。 到了傍晚时分,杨如锦就火急火燎的找上门。 “如何?”一见着杨如锦,杨文远便问道。 “还能怎么样?” 杨如锦苦着脸道: “我今日和母亲一上门,就看见郡主娘娘和小公爷在前厅里了。” 杨文远心满意足的点头。 听杨如锦这说的阵仗,那自己猜的应当不错了,这不就是相亲吗? 也难怪杨如锦一脸难受。 杨文远怕她看上了齐衡,所以昨天私底下就紧急告知了她明兰和齐衡的事。 而杨如锦和明兰的关系一直很好,现在突然变成她和齐衡相看,那心里指不定怎么别扭呢。 “不过堂兄,既然我们都知道这事,为什么不和郡主娘娘直说?” 杨如锦一脸天真: “堂兄你都娶了嫂嫂,那郡主娘娘这么疼小公爷,肯定会同意的。” “你懂什么?” 杨文远懒得和杨如锦解释,反正杨如锦已经完成任务了,当即摆手道: “小屁孩赶紧回家吃饭去吧。” 被过河拆桥的杨如锦一脸不忿,哒哒哒地跑去找华兰告状去了。 不一会儿。 自觉找到靠山的杨如锦回来了,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华兰。 ‘这对兄妹怎么比自己弟弟妹妹还闹腾呢。’ 春日多丰草。 前段日子她没心思打理,前几天她没空搭理,这才抽出空来,就被杨如锦拉来当判官了。 “你来的正好。” 杨文远等华兰走到近前,出声问道: “过几天有没有吴大娘子办的马球会?” 为什么非要是吴大娘子办的呢? 实在是其他人承办的马球会太低端,大多数勋贵人家都不愿意自降身价去赴会,要想把齐衡、荣飞燕、嘉成县主凑到一起,就非得吴大娘子不可。 华兰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没了,前些日子会试前刚办了一场,近些日子应当不会了。” 杨文远默默点头,随后看向旁边的杨如锦。 “妹妹,你想不想办场马球会出去玩乐?” 杨如锦见识过许多次自家堂兄这不怀好意的表情,因此当即面露警惕道: “想是想,但……” “没什么但是的!” 杨文远大手一挥: “明日便让你嫂嫂去同吴大娘子说说,近期办一场马球会!” 华兰当即面露难色: “这吴大娘子的马球会多是为了男女相看,若是要临时办一场,怕是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对。” 总不能你一个小辈一发话,就让吴大娘子为此忙前忙后吧? 吴大娘子怎么说也是伯爵府的大娘子。 人家办马球会是为了享受做媒的乐趣,可不是光为了耍乐。 再说,前不久才耍乐过一回呢。 杨文远仍然不慌不满,转头看向杨如锦: “这不还有我的如锦妹妹吗?” 妹妹打窝,何愁不过! “我?” 杨如锦一脸呆萌地拿葱白的食指指向自己。 堂兄你也太高看我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大本事呢? 嗯……等等? 杨如锦黛眉一皱,发觉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莫非堂兄不光想把我的名头用在小公爷那,现在还想用在马球会上不成?! (本章完) 第207章 瞌睡上枕头 第207章 瞌睡上枕头 华兰这时也回过味来。 明白了杨文远是打的什么主意。 虽然不晓得杨文远为什么非要弄上一场马球会,不过华兰也不反对就是了,但对于杨文远准备拿杨如锦做由头,她却是不乐意的。 若是真的也就罢了,但杨文远这明显只是弄个幌子而已。 华兰可不想拿小姑子作筏子。 “不行,不行!” 华兰直接拒绝: “若是你非要吴大娘子近些日子举办一场马球会,我找其他的由头去说便是,哪里还要杀鸡用牛刀,用如锦的名头。” “就是,就是!”杨如锦也连声附和。 其实她和杨文远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对于杨文远的提议没觉得很不妥,甚至脑子里已经骤然蹦出一个“比武招亲”的念头,不过既然华兰这个家里靠山都表示反对了,杨如锦自然也是乐意当个应声虫。 “我可是不止想弄一场。” 见大小两个都表示反对,杨文远嘟囔道: “要是只想弄一场,我自己就有办法。” “你要弄这么多长作甚?”华兰满脸不解。 莫非是自家官人在贡院里憋疯了?华兰想了想前几日杨文远在床榻上的倔牛劲,心里不由得生出些许狐疑。 杨文远当然不敢说自己想去抢吴大娘子的饭碗,还是想一次性牵个三角形。 不对。 若是把明兰再加上,那便是“铁四角”了。 因此只含糊道: “我有我的道理。” 和杨宇卿一样,见杨文远不愿意多说,华兰也不多问了,然而对于杨文远的建议还是不敢苟同: “但你用如锦的名头就是不成。” 华兰这位大娘子发话了,杨如锦也在旁边喊着不同意,杨文远也只能作罢。 不过就在杨文远以为自己的算盘落空,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时,事情的发展却是陡然转了一个弯。 隔天一大早。 盛老太太便差人来平阳侯府,喊华兰去盛家说话,说是有事相商。 华兰以为家里有什么急事呢。 心里焦急万分,连忙又让人去演武场把杨文远喊了回来。 随后夫妻俩便火急火燎地坐上马车,赶往盛家。 积英巷。 盛家。 杨文远和华兰到了盛家才知道,府内根本就是一片风平浪静。 随后杨文远陪着华兰去寿安堂询问,不料却是被拦了下来。 盛老太太让房妈妈递话说: “这是女眷间的事,杨文远这个大男人不好在旁边听着。” 杨文远这才晓得是华兰闹了个乌龙。 ‘你说这女眷的事,把我喊过来干吗?给我整的热血沸腾的。’ 杨文远颇为无语。 不过来都来了,杨文远也懒得再回去。 平白来了一趟,总得蹭点什么东西才行。 刚好,杨文远刚才在练武,早饭还没吃,索性直接去找自己的盛家同窗蹭个早饭去了。 长枫可能是昨夜操劳了,现在还没起,杨文远只能去找自己的亲小舅子长柏。 长柏倒是起了。 不仅起得早,还和杨文远一样的勤奋。 不过杨文远是练武,长柏是习文,一清早就到启明阁读书去了。 正好他也是空腹读书,和杨文远凑到了一块儿去。 寿安堂。 华兰进了前厅。 便见盛老太太和母亲王若弗安稳坐着,两人脸上同时带着和煦的笑意。 “祖母,母亲,这是有什么着急事特意差人来喊我?”华兰进屋便问道。 “傻孩子,家里还能有什么着急事!” 王若弗嗔了华兰一眼,等华兰在旁边坐下后,这才道: “那贺老太太昨夜来信了,说过两日便能到汴京,你祖母这才把你喊来。” “这么快?” 华兰脱口出道: “不是说三月下旬吗?” 这下倒轮到王若弗莫名其妙了。 “华儿,你莫非是过舒坦日子过昏头了不成?今日正好是下旬啊。” “啊?”面对盛老太太和王若弗投来的莫名眼神,华兰神色赧然。 都怪杨文远那个冤家! 前几天一直拉着自己窝在房里不出门,害的让自己日子都记不住了! 不过华兰和杨文远待久了,也学了几分厚实表皮,转瞬间便转羞为喜,面露欣喜道: “给老太太要来了,太好了!” “是吧!” 王若弗也没在意这些细节,同样面露高兴: “到时候贺老太太到了,便让她给你好好看看,争取早日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外孙!” “母亲……”虽然在场的是母亲和祖母,但这骤然说出来,还是让华兰有些扭捏羞涩。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好了好了。” 盛老太太点头说道: “华儿你这几日就不要外出访友了,先好好在家养养身子,到时候也好瞧些。” 华兰乖巧点头: “是,祖母。” 盛老太太又转头看向王若弗: “你这几日让家里姑娘们也消停些,到时候让贺老太太也帮着一起看看。” 会试一开考。 庄学究就以回家看护母亲为由向盛紘请辞。 这孝敬父母是天大的事,盛紘连挽留的话都不敢说半句,在得到庄学究会在会试成绩公布的时候回来一趟,便立马妥帖置办好了庄学究的束脩(虽然先前已经给过,但后来又加了这么多学生,庄学究依旧分文未取,盛紘心里过意不去,最后强塞了进去)。 随着庄学究离开,盛家书塾自然也就撤了,独留了一个启明阁的牌匾,这字不过才提了三月不到,就被束之高阁。 而没了书塾约束,家里的姑娘们自然又是开始争了起来。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特别是墨兰越发感受到了明兰的威胁,也不敢把全部心思放在如兰身上了,偶尔也把明兰捎带上。 不过明兰现在比幼时硬气了许多。 她开始渐渐明白许多事情不能奢望,但有些东西却是要争的,尤其是身后还有醒悟过来的卫恕意鼓劲。 有时候心里说服不了自己,就也出声呛了墨兰几句,然后如兰也会趁势加了进来。不过墨兰也不甘人后。 有时候说不过了,便哭哭啼啼地找盛紘哭诉说理去。 这惹得盛紘也是满头包。 他虽然疼爱墨兰,但如今的如兰和明兰也“不好惹”啊。 现在王若弗和盛老太太的关系好了,自然也会惠及到如兰身上,而如兰身后更是有一个当侯府大娘子的嫡亲姐姐,平日在家里不把尾巴翘到天去,盛紘心里就已经烧高香了。 至于明兰,有了先前长柏通报明兰在书塾说的一番话,盛紘已经开始逐渐注意到这个默默藏在角落里的女儿了,更是有卫恕意在侧,盛紘也不想为此偏颇。 不过盛紘不偏颇,但是也可以各打五十大板,以姐妹之间不和睦的名义勒令抄书。 这段时间里,盛家里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如兰的院子了。 辩论赛赢了,那便是高高兴兴的抄书。 辩论赛输了,那便是边哭边抄,嘴里还要含糊总结几句,为今后的辩论赛夯实基础。 盛老太太觉得应该是天气转热,使得家里的姑娘们都肝火旺盛,所以打定主意让贺老太太帮华兰调理的同时,也帮着家里姑娘们调理一下。 这事若是让杨文远知道了,高低得来上一句: “这就是青春期的躁动啊!” 这时,寿安堂的房妈妈突然领着刘妈妈来禀告。 “大娘子,老太太,大姑娘,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来了。” “吴大娘子?” 屋内的祖孙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吴大娘子为何突然上门。 莫非是为了华儿来的?不过这一念刚起,便被王若弗自己给否了。 不过无论如何,伯爵府大娘子亲自登门盛家,虽然没提前递上名帖,但王若弗这位盛家大娘子都是要以礼相待的。 和盛老太太告罪一声,王若弗便领着刘妈妈往前厅走去。 到了前厅。 刚好看见吴大娘子穿着一袭紫红衫子,外罩一层披风,正在贴身女使的伺候下摘取披风。 身后还站着一位身形不算高大,体格有些消瘦的公子哥儿。 此刻这位公子哥儿百无聊赖的站立着,面容上带着懒散和困意,以这副作态来看,显然是吴大娘子的亲生儿子了。 ‘这是还带了自家郎君来?’王若弗心里暗自嘀咕。 见王若弗来了,吴大娘子即刻上前几步告罪道: “盛家妹妹,冒昧上门,有些唐突了!” 无论王若弗刚才心里有什么不满,但在吴大娘子一声妹妹后,登时就消弭地无影无踪了。 “您是贵客,可是盼都盼不来呢。” 一番简单寒暄后,两人互相携手坐下。 王若弗这才抬头看向一旁的公子哥。 “这位是……” 吴大娘子又赔了个不是,随后介绍道: “这是我的幼子,家里排行第六,唤作梁晗。” “原来是六郎啊!” 听到是吴大娘子的幼子,又年纪这么相当,王若弗满心以为吴大娘子是带着儿子上门相看的,当即在脑子里找与梁晗相关话题。 不一会儿便在脑海里寻到一茬儿,当即出声道: “听说我家三郎,枫哥儿和你颇为相识?经常一起参加诗会?” “……” 王若弗不知道“诗会”的实情,但吴大娘子和梁晗还不清楚嘛,当即两人都尬在原地。 见梁晗不回话,似是腼腆,王若弗只得僵着笑脸看向吴大娘子。 吴大娘子嘴角微微搐动,勉强开口道: “应当是吧,不过小辈间的玩乐事,我倒不甚清楚。” 怕王若弗还要把长枫喊出来,吴大娘子只能转移话题道: “许久未见了,不知道老太太身体可好?” 王若弗刚从寿安堂出来,可谓是做足了功课,立马回道: “谢娘子惦记着,虽然去岁冬寒,但想来汴京是天子脚下,有庇佑,家里老母亲的身子比往日好多了。” 听着王若弗这阿谀奉承的话,一旁的梁晗被吴大娘子这么早喊起来,本就心烦,闻言更是暗暗翻了个白眼。 吴大娘子缓缓点头: “老人家身体安康,这是阖家之福。” “是啊,老母亲身体很是硬朗,这不,我家女儿女婿今早恰巧回来,正好在后面陪着说话呢。” “哦?这倒是巧了。” 吴大娘子刚才还奇怪王若弗为何出来迎接的这么慢呢,原来是那华兰和杨家女婿回来了。 “那可否去拜见一下老太太?”吴大娘子顺势问道。 “这自然可以!”王若弗当即起身,示意吴大娘子和梁晗先出门。 随后招来刘妈妈低声吩咐道: “姑爷和柏儿应当在一块儿,你先把他俩喊去寿安堂说话,再去房里让如兰好好梳洗打扮,等我再喊她来同伯爵娘子、梁六郎见个面。” 刘妈妈应声离去。 王若弗这才扬起笑脸,领着两人往寿安堂走去。 葳蕤轩那边。 王若弗吩咐刘妈妈找的三个人都在小桌上吃着早点。 本来就只有杨文远和长柏。 但没过一会儿,如兰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虽睡眼惺忪,然而小巧的鼻子却微微翕动着进了门,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早点。 自家妹妹自是不好赶出去,所以干饭大军理所当然地又添了一员大将。 等房妈妈找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微微俯身撑手靠在桌前,鼓着肚皮,已然是有些吃撑了的三人。 ‘人多吃饭容易撑,古人诚不欺我。’ 看见自家姐儿这么不顾形象的模样,刘妈妈熟练地选择视若无睹。 能怎么办呢,自家姐儿也只能宠着了。 “大姑爷,二公子。” 刘妈妈华丽丽的无视如兰,朝杨文远和长柏说道: “方才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上门来了,还带了他家的六郎,此刻正往寿安堂那儿去看望老太太呢。” “吴大娘子?” 杨文远眼睛骤然一亮。 自己正想着如何让吴大娘子多办几场马球会呢,现在就在盛家碰上了,这岂不是刚瞌睡就有人送了枕头? “走走走,长柏我们一起去看看。” 杨文远料想吴大娘子这次突然上门盛家,肯定是有事,不然怎么也得提前递个帖子。 长柏作为盛家嫡长子,贵客上门自然是要去陪着说话的,当下也不推辞,朝刘妈妈点了点头,便同杨文远一起往寿安堂去了。 独留如兰坐在小桌前,还是一脸吃饱了的悠哉样。 (本章完) 第208章 寿安堂外辩论赛 第208章 寿安堂外辩论赛 “我的小祖宗哟,你怎么还和个没事人一样。” 刘妈妈见如兰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连忙催促道: “你没听我刚才说的,吴大娘子和梁六郎上门了!” “那又与我有何相干?” 吃饱了的如兰百无聊赖地用葱指卷着自己的鬓角: “这突然上门,是要打马球啊?” 说到这,如兰摸了摸自己肚子传来的饱腹感: “累死人了,我可不去!” 如兰当即就要跑回自己屋里窝着。 相较于打马球,她更想赢得和墨兰的“辩论赛”,再说,前日被父亲罚抄的课文还没抄写完呢。 “什么马球啊,我的姐儿。” 刘妈妈眼疾手快,一把就拉住了想要遁逃的如兰,推着她就往王若弗的房里走。 进了屋。 刘妈妈一边用手把如兰按在梳妆镜前,一边开口道: “你没听我说,吴大娘子这才来咱们家,不光自己上门,还带了他们家最小的那个六郎,唤作梁晗的。” 刘妈妈示意身后跟着的女使们帮如兰拆卸首饰,自己则是继续说道: “大娘子想着,可能是吴大娘子又起了做媒的心思,上门来替人相看了,说不准就是为了那梁晗呢。” 如兰仍然满脸不情愿: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又要让我重新梳头发换衣衫,累得慌!” 说完,如兰把女使搭在自己发簪上的手撇开,就要离开。 如兰和王若弗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刘妈妈对付起来可谓是经验十足。 如兰不过刚腾起半个身子,就被刘妈妈一把捏住肩窝按在了椅子上。 “?” 如兰当即扭头,用带着强烈不满的眼神看向刘妈妈。 谁料刘妈妈却是满脸风淡云轻,甚至在如兰看过来的时候,又兀自捏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塞进了身前的水盆里。 “??” 四目对视,如兰立马干脆利落的败下阵来。 只得黛眉紧拧,气鼓鼓地嘟囔着嘴任由女使们拾掇。 不过为了表明自己的骨气,期间如兰一直撅着红唇,将心里的不忿明晃晃的摆在脸上。 我反抗不了,但我表示抗议总行吧! 林栖阁。 和如兰一样,墨兰也是带着满脸倦意。 没办法。 谁让她们最近正处于辩论巅峰赛呢,所以墨兰也是和如兰一起抄书了,昨晚同样熬了夜。 看见墨兰进来,林噙霜连忙招呼她到近前来: “墨儿,你总算是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去房里找你了!” “怎么了小娘?我昨晚可是熬了个大夜呢。”墨兰睡眼惺忪道。 “吴大娘子来了!还带着梁晗呢!” 林噙霜对于墨兰这副倦样这几日也是见怪不怪了,不过往常无所谓,但今日可不一样。 那梁六郎都来了,说不定吴大娘子就是来盛家相看呢! “这是来我们家相看了?”墨兰奇道。 林噙霜这时转头看向旁边的雪娘。 雪娘会意,当即接了话: “她们在前厅没说一会儿话,就由大娘子领着她们往寿安堂去了,不过刘妈妈没跟着,反而是匆匆进了葳蕤轩,想来应当是去喊五姑娘的。” “这便是了。” 墨兰捋了捋额前的刘海,轻声道: “不过我与元若哥哥已然情投意合,这又干我什么事?” 墨兰因为先前齐衡总是偷看自己(其实是看明兰给她的紫毫笔),满心以为齐衡是对自己生了情意,这下自然瞧不上梁晗。 而且长枫还经常把梁晗挂在嘴边,说他们关系如何的好,经常一起玩乐。 长枫什么德行墨兰可谓是一清二楚。 能和长枫聚在一起玩乐,显然梁晗也是个喜欢斗鸡养狗,流连烟之地的纨绔子弟。 再与齐衡这种家教严谨、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一对比,梁晗那就更显得不堪入目了。 墨兰:小娘,别做他想了,就踏踏实实地让女儿嫁给齐衡吧! 听了墨兰的论述,林噙霜抿了抿嘴,颇为无奈。 她就搞不明白,自己女儿是不是被猪油蒙心了。 就单论一个齐衡经常看她提笔练字,就得出了齐衡非她不娶的念想? 再结合齐衡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别的表示,林噙霜心里这不甚靠谱。 不过对于女儿幻想,林噙霜还是不忍打破,只道: “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小公爷,多见见人总归是好的,说不定就能看见别家更好的呢。” “现在哪里还能找到元若哥哥这样的?” 墨兰小声辩驳,但语气却是比方才缓和了许多,显然是在等林噙霜给自己梯子下。 “墨儿,这世上没有万分笃定的事。” 林噙霜语重心长道: “除非这小公爷早早给你下了聘礼,定了媒妁,否则还是应该多看看,见见世面。” 某人: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我家墨儿这般优秀,就算那齐衡千好万好,也不值得你一个人枯守着,你觉着呢?” 听了母亲的这番话,墨兰也算是在心里说服了自己,缓缓点头。 ‘自己只是去看看,也算不得违背了礼数。’ 见墨兰答应,林噙霜喜不自禁,连忙让墨兰拿上自己刚刚点好的茶,好借着由头去寿安堂拜见。 “这茶水我都准备好了,你快些去。” 林噙霜当即催促道: “吴大娘子他们都在老太太那儿,你现在过去还可以用送茶的名义见见,若是出了寿安堂,那便不好去了。” 墨兰也知道时间紧急。 虽然肚子有些饿,但只往嘴里塞了个小糕点,就匆忙让贴身女使云栽拿好茶水,往寿安堂去了。 而墨兰刚到了寿安堂院外,却是刚好和如兰撞了个正着。 墨兰身后跟着端茶女使。 如兰的身后同样也跟着端茶女使。 不过如兰是个务实的。 拿来的不是润口的茶点,而是能填肚子的七宝擂茶。 姊妹俩四目相对,一时间竟无语凝噎。今日盛家辩论赛再度开启! “五妹妹平日里不是说,不稀罕出头露面吗?” 墨兰轻轻瞟了一眼如兰,继续发难道: “而且还拿的是七宝擂茶,莫非五妹妹以为人家和你一样,都是贪食的不成?” 如兰不甘示弱,立马回击道: “我倒是忘了四姐姐与我不一样,我不喜欢出风头,却是忘了四姐姐向来最喜欢抛头露面。” “况且我是被母亲强行喊来的,四姐姐是怎么来的?莫非是被小娘喊来的?” 如兰的辩论水平日益见长,还很懂得如何触动墨兰的雷区,话语里在“抛头露面”和“母亲”、“小娘”上加重语气,像是生怕墨兰听不明白一样。 墨兰被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胸脯剧烈起伏,把手里的手绢攥紧。 刚要还击,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阵走动声,却是刘妈妈见如兰久不来,来外面催促。 刘妈妈出了垂门。 看见如兰来了,刚要催促,却也是看到了一旁的墨兰,她身后同样跟着端着茶盏的女使。 刘妈妈当即反应了过来,墨兰这也是有备而来。 ‘看来这林栖阁在家里的眼线依旧不少,这平日里不出院,照样消息灵通的很。’ 不过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刘妈妈当即朝墨兰喊了声“四姑娘。” 简单招呼后,随后刘妈妈也不顾墨兰在侧,上前拉住如兰的皓腕,就往寿安堂屋里走。 这时候谁后进去谁尴尬! 如兰见有人撑腰,满脸得意。 被拉着往里走的间隙,还要回过头朝墨兰吐了吐香舌,做鬼脸。 看着刘妈妈拉着如兰进屋,墨兰愣了原地足足半晌。 随后意识到了其“险恶用心”,立马也拎起裙摆往冲。 寿安堂内。 华兰、盛老太太、王若弗和吴大娘子正在说话。 明兰因为是一直住在寿安堂的,所以此刻也是在下首坐着,摆出一副聆听受训的模样。 厅内中间隔了道屏风。 另一侧是杨文远等人。 这时如兰进了门。 王若弗见如兰听了自己的交待,换了身亮丽的衣裳进来,立马笑着给吴大娘子介绍道: “吴大娘子,这是我家五姑娘。” 说完王若弗转头看向如兰: “如儿,快叫伯爵大娘子!” 在外人面前,如兰还是能保持娴静端庄的模样,当即轻轻颔首行礼: “伯爵大娘子妆安!” 吴大娘子缓缓点头,温和道: “如兰是吧?去年马球场上见过的!” 王若弗抬眉示意如兰奉上茶水,笑吟吟道: “是是是!这我倒是忘了。” 如兰刚捧上茶水,墨兰又进来了。 见来人是墨兰,王若弗的脸色当即一滞,瞧见旁边吴大娘子露出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虽然心里不快活,但也不想把家中矛盾显露在外面,也只能强打起笑容道: “这是我家四姑娘。” 吴大娘子轻轻点头,沉吟道: “嗯,也是见过。” 见吴大娘子这副冷淡的态度,似是对墨兰没什么好观感,王若弗的心中一稳。 墨兰也是以奉上茶水的由头进屋,王若弗也不好让墨兰干愣着,遂让她和如兰一起送呈。 如兰和墨兰走到屏风另一侧的时候,正好听见屋内几人在讨论先前辛苦读书的事。 也可以当做考完试,在别人面前忆往昔峥嵘岁月。 “卯时二刻坐堂,每五日课一文,近月无休……”杨文远为了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艰苦卓绝,少不了在里面添油加醋一些。 “卯时二刻就要坐堂?” 梁晗果然上道,他想了想自己今早还是辰时才起的,就已经是疲惫不堪,没想到杨文远这读书的日子居然这么苦,下巴都要惊掉了,当即出声道: “你怎么起得来啊?” 杨文远心中高兴,但面上还是怡然自若,自矜道: “其实这个时辰起,我先前也是难得,不过……” 杨文远依旧一本正经的忽悠道: “我又不是从小习武,身子单薄,只有往读书上靠了。” 身子单薄…… 一旁的长柏听了,都不由得露出古怪的表情。 姐夫你大冬天的都能只套个罩衣出屋,还不染上风寒,现在你和我说你身子单薄? 那我是什么? 体弱多病?弱不禁风? 梁晗则是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杨文远这身子到底不如自己,自己昨晚还在家里和侍女鏖战到深夜呢,今日一早就能“生龙活虎”地起床外出拜访。 就是除了腰有点酸胀而已。 而杨文远的身份地位可是比梁晗高上了许多,家里更是还有爵位等着承袭呢。 这再一对比杨文远起早摸黑的时候,自己还在温柔乡里纵意快活,梁晗心里就更是得意了,嘴上的话也不由得轻佻起来: “杨兄呀杨兄,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我本是世家,自有先辈余荫,你是才大志高非要科考,我呀,还是等着荫庇吧。” 听到梁晗略带炫耀的“好言相劝”,杨文远心里乐得不行,呵呵笑道: “科考再累,总须试一试嘛。” 这荫庇的官,和自己考上的官能一样嘛。 除非你能一直受到皇帝青睐,不然光靠荫庇得的官,上限就已经摆在那了,一辈子都只能在官场中下层厮混,最多也只能和现在的盛紘一个档次。 杨文远自然不愿意。 就算杨文远多了一个爵位承袭,但最后也只能往武将上靠,无论如何都要受到文官们掣肘,这更是杨文远不愿意见到的。 在大周要想执掌朝堂大权,独有一个武将爵位有什么用? 当然,这并不是说杨文远就要和齐国公府那样,彻底背离武勋集团,转向文官一途。 而是他两者都想要! 武将套上一层文官的皮,什么事都好办! 诚然,若是正常情况下,杨文远的愿景肯定实现不了,毕竟没有哪一个头脑清醒的皇帝,会允许下面的臣子横跨文武两道,笔杆子、枪杆子两手抓。 要么继续在军伍里混,要么就转文职,彻底脱离武将集团,这应当是勋贵子弟考上科举后的正常路线。 但杨文远这所处的时间点,不恰巧不正常嘛! ‘朝堂是一幅千里长卷,任何人都想在其上挥毫泼墨,施展一腔抱负,只不过我要的更多,不是当个裱画人,也不是修修改改、缝缝补补的瓦匠,而是个持笔的画师。’ 杨文远不想自己白走这一遭。 (本章完) 第209章 流水有意 落花无情,陷入两难的吴大娘子 第209章 流水有意 落无情,陷入两难的吴大娘子 郎君们说话间。 如兰和墨兰刚好过来,正好将梁晗的这番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墨兰自己算是个很有“上进心”的“文艺青年”,心里颇有几分傲气,听了梁晗这些摆烂的话,心里只觉着一阵腻味: ‘还以为世家子弟多么尊贵体面呢,不过也是个如顾廷烨那般,仗着家世门第的走狗斗鸡之辈罢了。’ 顾廷烨平日里行事粗粗咧咧,很是入不了讲究文雅和场面的文艺女青年墨兰的眼。 这一下听了梁晗的话,墨兰立刻便将梁晗和顾廷烨归为一类了。 ‘若论说这汴京满城公贵,论才学,论样貌,还是元若哥哥最好。’ 不过墨兰又抬头看了一眼杨文远,眸光里露出些许惋惜: ‘姐夫也是顶好的,可惜扬州时自己年纪尚小,错过了上天给的姻缘。’ 见有人进来,屋内几人循声看望去。 其中犹以梁晗的动作最为迅速。 毕竟他梁晗也是要脸的,在同辈郎君之间说说摆烂,等待荫庇的话不害臊,只当是乐子说了,但若是让旁人听见,这光辉形象可不就毁了嘛。 所以梁晗的神态间还是有几分怒气的。 但这一转身,梁晗却是看到了两位妙龄少女当前,顿时就看呆了眼。 穿着浅绿色长衫的女子表情憨态可掬,梁晗虽然觉得娇俏,但这不是梁晗的菜,只浅浅看了一眼,就略过了。 这一转眼,却是让梁晗的心尖儿当即一颤。 只见这位稍微年长些的姑娘穿着红色裙衫,眉眼如画,只往那儿一站,自有一般娇媚风情。 梁晗多是去广云台行首们怀里转的,对于娇媚风情的人儿也是见多了,但墨兰此刻身上不止有柔情媚态,更是有几分书香门第家女儿的婉约秀丽。 这一番反差糅杂,更是让梁晗内心不胜欢喜。 眼见梁晗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直勾勾的看,墨兰虽觉得失礼,心里有些腻歪,但一想到勋贵家的嫡子都被自己迷得找不着北,不满瞬间消弭,反而心头涌现更多的是愉悦。 当即装作没注意到梁晗的眼神,墨兰只微微侧过身,食指微抬,故作不经意地将鬓角的刘海轻轻挑到耳后。 这一番流露出的风韵,更是让梁晗眼热。 而杨文远在旁边默默看着梁晗的猪哥样。 在他看来,梁晗这一看就是“精不满则思淫”,肾精不足,导致肾水不能上济于心。 也就是俗话说的“肾越虚,欲望越强”(当然,我是不是针对谁)。 别奇怪杨文远为什么知道这些,问就是杨文远私底下补课了。 如同中年男人保温杯里泡枸杞,杨文远也自学了些养身的功夫。 佳人当面,梁晗可不想丢了面子,立马找补道: “小侯爷说得对!我的话也不尽然是这意思。” 说着,梁晗有意无意看了墨兰一眼: “虽然我们世家子弟能够荫庇,但参加科举也是条正经路,若是我早知道盛家书塾这般好,纵使是亲自上门,千求万求也要让盛大人把我收下来。” 这模样与其说是在后悔没参加科举,倒不如说是在趁机表达心意。 眼见着墨兰当着自己的面和人“打情骂俏”,如兰最是看不过眼,当即抬脚上前一步,将两人的视线阻断,随即奉上茶水: “请各位哥哥喝茶!” 梁晗看了一眼如兰递上来的茶水,又看了眼墨兰那也有茶水在侧,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而只敷衍看了看如兰的七宝擂茶,就敷衍道: “谢过妹妹了,我方才刚用过早点,还不饿。” 此言一出,如兰当即不乐意了,不露痕迹地撇了撇嘴。 ‘什么用过早点,这怕是损我讨后面那位开心罢了。’ 而墨兰闻言,果然如梁晗料想那般捂嘴轻笑,又是一股风范幽情。 似是投桃报李,墨兰下一刻就手捧着茶盏上前,微微躬身: “梁家哥哥请喝茶!” 梁晗欣然接过。 眼前佳人一笑百媚,弄得梁晗心里很是有些痒痒,如若当前不是身处盛家,他定要趁机碰一碰那近在咫尺的纤纤玉手才过瘾。 如兰看了看墨兰,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茶盏,心里更是气得直嘬牙子。 ‘怨女旷夫,当真是和她母亲一个德行!’ 如兰还在原地忿忿不平呢,墨兰却是就要越过她给别人递茶水了。 杨文远见状,忙朝如兰招手道: “五妹妹,我有些饿了,给我来碗七宝擂茶吧。” 看电影都要有爆米呢,此情此景来杯七宝擂茶也不算过分。 墨兰闻言手中一顿,好在茶盏还没递过去,听了杨文远的话,当即身子一转,把茶盏转而放到了长柏的桌面上。 长柏轻轻颔首,接了过来。 随后给梁晗介绍道: “这位是我家的小四、小五。” 梁晗闻言,立马站起身,表情庄重的行礼躬身,要知道,刚才初见长柏时,梁晗可是腿都懒得抬。 “四妹妹安好,五妹妹安好!” “梁家哥哥安好!” 简单认个脸,如兰和墨兰作为女眷也不好再留,眼见着就要出门,梁晗当即扭头看向长柏,开口道: “盛二哥家里有这么多兄弟姊妹,怎么没在马球场上见过呢?” 梁晗知道杨文远是盛家女婿,所以才有此问。 自家马球会也算是汴京里有名的盛会了,而盛家又是有这么多适龄郎君姑娘,杨文远纵使懒得筹备,他夫人、盛家大姑娘华兰也会帮着张罗才对,那为何自己之前没见过墨兰? “我家入京不久,前些日子我等人又在准备科考,家里长辈担心妹妹们没有人照看,所以去的少。”长柏如实答道。 “原来是这样。” 梁晗语气里颇有些惋惜。 这样的绝色佳人,自己竟没有早点遇上,实在是可惜。 ‘不过也不算差,总归是知道了她是哪家人。’ 想到这,梁晗心里一振,这下可是不能再错过了。 而且梁晗大约知道四姑娘是庶女,五姑娘是嫡女,现在又见这两姊妹不对付的模样,心里更是颇有些心疼,想救墨兰于水火的心越发急迫。 “我家过几日还要再办一场马球会,不知盛二哥可有兴趣?” 这马球会自是不在原本的规划内。 但谁让马球会是吴大娘子办的呢,而梁晗又是几位嫡子里最得吴大娘子宠溺的那一位,临时举办一场马球会,不过是梁晗央求几句而已。 “这……”长柏顿时有些迟疑了。 他自然看出了梁晗似乎中意自家妹妹,这场马球会怕也是为了墨兰而来,但到底不是嫡亲妹妹,这男女相看的事长柏也够不上手。 “去去,同去!” 杨文远着实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简单吃个瓜,就瞌睡遇上枕头,自己这边还没发力呢,梁晗就主动送上门来,连忙帮着答应,应声道: “这刚刚考完试,是应当要去好好放松一下。” 墨兰和梁晗是不是要私底下勾搭成奸,这才不关杨文远什么事,促成荣飞燕和嘉成县主二女争夫才是杨文远想要见到的。而墨兰原本要离去的身影,此时听了梁晗的话,也是微微一顿。 墨兰这一顿自然不是为了梁晗,而是她想着这办了马球会,那齐衡肯定也是会去的,自己正好趁此机会以解相思之苦。 佳人顿足的一幕落在梁晗眼里,当即让他喜不自胜,以为是墨兰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才“一顿留情”,却不知是“所托非人”。 梁晗心满意足的坐下。 墨兰和如兰去了屏风另一侧,如明兰一样坐在下首听长辈们说话,姐妹同辈中只有华兰坐在前头,能和吴大娘子谈笑风生。 那做派和气场,是王若弗也远不能及的。 墨兰看的更是眼热。 ‘若是我也能如大姐姐这般,嫁入勋贵人家做大娘子,这上首侃侃而谈的人里必定也有我一个位置!’ 这样想着,墨兰不由得对即将到来的马球会更加期待,恨不得立马就能对齐衡诉之衷肠,持手定情。 下首墨兰心思自是无人能懂。 吴大娘子等人依旧在谈笑风生。 寒暄一阵后,吴大娘子突然问道: “听说贺老夫人过几日就要上京了?” 这突兀的一句,吴大娘子几乎是将此行的目的直接指明了一般,华兰闻言心中一动,和旁边的盛老太太相互对视一眼,祖孙俩当即确定了对方心里的猜想: ‘这吴大娘子突然上门,想必就是为了贺老夫人来的。’ “是啊,这消息没成想还传到了吴大娘子您的耳里。” 王若弗乐呵呵道: “母亲和贺老夫人有旧,正好贺老夫人要进京,过几日也是要来家里见一见的。” 吴大娘子确定消息不假,也跟着笑道: “这却是不凑巧,刚好过几日我就要再办一场马球会,没想到时间刚好和贺老夫人上京的日子相合,本来早就听闻贺老夫人的名声,想要见一见的,这下却是冲突了。” 吴大娘子和自己儿子梁晗也是心有灵犀,没有提前沟通的情况下,都是用了马球会当幌子,亦或者说,马球会本身就是一个顶好的幌子,无论用到哪里都极为合适。 在汴京城,你可以没听过永昌伯爵府的大娘子是谁,但若是不知道金明池马球会是谁办的,那一定会被人瞧不起。 这人一看就是没混过上层圈子的! “这般不凑巧呀。”王若弗根本没听出吴大娘子的言外之意,只也跟着惋惜道。 吴大娘子:“……” 王若弗的这般作态,一时间让混迹后宅多年的吴大娘子的表情不由得一怔,有些怀疑王若弗到底是听没听出来自己的暗示——她特意上门,就是想要盛家帮着引见贺老太太。 贺老太太擅长妇人内症,是有名的妇科圣手,这次刚好上京,吴大娘子自然也想让贺老太太帮着自家女眷们看诊。 不过梁家和贺老太太、白石潭贺家没有交情,若是亲自低下身子去请也行,但这样怕是会让外人以为梁家女眷有谁身子出了问题,这话传出去不好听,所以吴大娘子才在探听到贺老太太此行要来盛家的消息后,特意登门盛家,就是为了想让盛家帮忙引荐。 到时候“赶巧”遇上,再把贺老太太请去自家也是合情合理。 但现在王若弗这一句话下来,当场让吴大娘子没了下文。 ‘这王大娘子莫非是不想帮我牵线?’吴大娘子心里暗自怀疑,但又思量外面传的话,似乎盛家大娘子喜欢直来直去的,不是很有谋算。 吴大娘子怀疑当下这种情况可能就是没对上话,不然只不过是帮着引见的事,没道理不答应啊,自家和盛家、亦或是杨家又没不对付。 ‘我这话当不当说?若是说了被拒,亦或是人家不情愿,倒显得自己强逼着,盛气凌人了……’ 吴大娘子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盛老太太原本还等着王若弗顺水推舟,接下这个人情呢,没想到自家大娘子依旧稳定发挥,没让她“失望”…… 呃,失望?没失望? 终归是盛老太太看不下去了,悄悄瞪了王若弗一眼,这没来由的斜视顿时让王若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 盛老太太见王若弗依然如故,没有丁点反应,实在是看不过眼,但华兰已经是嫁到杨家去了,盛家的事也不能让她说话,最终还是自己出声了。 “大娘子有心了。” 盛老太太转而朝吴大娘子问道: “不知马球会是何时办的?我家儿孙这几日一直闷在家里,正好想让他们出去去耍乐,见见世面。” 吴大娘子脸上的表情登时如春水化冻,忙道: “这几日家里有些忙,日子还没定下,各家定帖也还没做呢。” 盛老太太缓缓点头,出声道: “我那贺家妹妹来信说,她应当是三日后到京,届时隔日来我家探望我,只盼着吴大娘子能看在我这身子骨的面上,能把马球会推延两日了。” “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谢您还来不及呢!” “是啊!” 王若弗这时才恍然大悟,满脸高兴道: “既然吴大娘子您想见贺老夫人,左右现在马球会的时日还没定,不如延迟几日,您在贺老夫人登门那天过来?等贺老夫人进京那天,我家母亲便问问她老人家,想来应当是不会拒绝的,到时我再差人去永昌伯爵府送信便是。” 看着王若弗这副热心样,吴大娘子心里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这王大娘子刚才还真是没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还是盛老太太出面说话才反应过来。 ‘料想这王若弗也是王家这等世代簪缨的人家出身,又是嫁到盛家,上头有勇毅侯府的独女,下面自己儿子都参加会试了,没想到自己倒这般没头……憨直,也是怪哉。’ 不过通过这一遭,吴大娘子也是弄清了王若弗的处事风格,今后也好应对。 而且吴大娘子也不觉得王若弗这般耿直的脾性哪里不好,甚至颇有些喜欢。 因为吴大娘子自己也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不过是处在永昌伯爵府大娘子的位置上,无论是为了家族名声还是别的什么,都容不得吴大娘子直来直去。 这其实也是许多大娘子的入门第一课。 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姑娘的必备技能。 说话留有余地,学着如何绕弯子,说话做事都是这样。 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吴大娘子现在一看王若弗这初来乍到,懵懵懂懂的模样,一时间竟觉得有些亲近。 相比于左右逢源、锋锐暗藏的大娘子们,吴大娘子更乐意见到王若弗这样的直肠子。 确定了盛家的想法,吴大娘子心头也是落了地: “那我便静候大娘子的消息了。” 吴大娘子继续道: “等我把盛家的名帖做好,当日正好一起送过来。” 吴大娘子本就想着给梁晗相看盛家姑娘呢,这下正好凑到一块儿了,给盛家名帖也是给自家机会。 王若弗闻言,心中当即乐不可言。 这吴大娘子亲自给自家名帖。 话里话外的意思,岂不是要在马球场特意给自家支起一道围帐? 那感情好啊! 这相当于吴大娘子今后的马球会,都有自家的一席之地了。 虽然杨家的名额可以一直用,但别人的东西,哪里有自己的用起来舒心。 斯是陋室,为…惟…… 金窝银窝,就是不如自己的狗窝! “谢谢伯爵娘子!到时候贺老夫人同意,我定当第一时间送信过去!” (本章完) 第210章 选马 围猎 第210章 选马 围猎 三日后,贺老太太抵达汴京,随行的是她的孙儿贺弘文。 今日盛家可是不一般的热闹。 不光有贺老太太带着孙儿登门,吴大娘子也一大早应约而至。 华兰同样也去了。 不过杨文远没这闲工夫。 杨文远今天要去城外的侯府马场,同时把王若弗那即将参加武科的侄儿,王野喊上了。 他早就被杨文远安排在东城兵马司落脚,有个事做的同时,也在一直准备武科。 至于原本一直嚷嚷着要去参加武科的盛长梧,则是被他的父亲盛维一顿教训后,灰溜溜地走关系去了五城兵马司。 不过没找杨文远,而是盛家认识一个兵马司的教头,把长梧送到了他手下。 现在是三月下旬初。 不过十天,就是武科开考的日子。 若是真要论说起来,其实武科的选拔早就已经开始了,而所谓的武科开考,其实是武举省试,与科举的会试相当。 此次武科事出从急。 本来应当是乡试、解试、省试、殿试的四级考核制度,前两场早已在大周各地,由各路、各道的官府酌情举行。 但基于大周国情在此,所以响应者寥寥,水平更是参差不齐。 所以后面又有了一条武举的“举孝廉”政策——若是有德高望重的人推举,受试者可以直接参加汴京省试。 王野便是依靠平阳侯府的关系,由他的顶头上司东城兵马司的都指挥使推荐,直接报送汴京省试。 其实王野凭自身水平也能直接一路考上来,但他这样一来又要回原属地参加武举,颇为浪费时间,所以就走了杨家的路子。 王野这人虽然生的粗莽,但也很有眼力见,平日里没有仗着和华兰的关系蛮横行事、亦或是经常求上门,反而这快一年的时间里,除了正常走动,很少主动上门。 今天他来平阳侯府,还是杨文远主动喊他过来。 今岁武科省试考核三项,马射、步射和策论兵书。 怎么也算是华兰的娘家亲戚,更何况杨文远还有让王野日后为自己效力的心思,所以这时候自然得提供些好处、便利。 后面两项杨文远帮不了,但马射杨文远还是能帮一些的。 武科省试时虽然也会为应试者提供马匹,但那些能拿出来供人随意骑乘的马匹,全都是群牧监挑出来的驽马,而骑射不光考验射术,同样也考验你的骑术,若是一不小心遇到了一匹品相不好,亦或是脾气比较倔的马匹,那结果就不可预测了…… 一旦发生堕马,那可是直接不得参加后面的考核。 所以一匹合自己相性的马尤为重要,考试时也鼓励各位考生自带马匹。 当然,王野家里富庶,肯定是不缺一匹马的钱,但很多事是光有钱解决不了的。 外面用来交易的马匹,哪里比得上侯府珍藏。 侯府马场。 杨文远领着长梧在马场里一一查看马匹,马场的管事在旁边陪同,同时介绍马匹的情况。 能入侯府的马槽,这些马匹无一例外,全都是外界难得一见的宝驹。 练武之人就没有一个不爱马的。 这一个个“美人”站在眼前任由挑选,顿时让王野看的目不暇接,嘴角流出羡慕的眼泪。 “你自行上面去试试。”杨文远见王野久久没有试马,知道自己在这他可能有些不自在,当即很体贴的走开,让管事领着王衍去试马。 杨文远朝旁边走去,那里正站着穿着一身劲装的顾廷烨。 顾廷烨近日来也是闲着无聊。 若是换做往常,顾廷烨肯定是要去广云台等地方潇洒快活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就等着自己会试成绩一出来,就去余家上门提亲呢,自然不好再去秦楼楚馆等地方。 这不,一听杨文远要来马场,顾廷烨立马跟来了,想要和杨文远一起去旁边的皇家猎场打猎。 当今官家年事已高,不喜外出活动,所以皇家围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举办过了,使得猎场里的野兽逐渐增多。 这么荒废下去也不是办法,再加上当今官家仁厚,因而每年春秋两季,皇家猎场都会短时开放,获得凭证可入。 这种凭证对于顾廷烨来说自然不难,亮一下身份腰牌就可以轻松获取。 看着王野那副见猎心喜的模样,杨文远估摸着他怕是得试很长时间。 左右无事,杨文远也欣然应允。 和王野简单交待一句,杨文远便领着顾廷烨往旁边另一处小马场走去,说是小马场,其实那里的面积和这处大马场相差不多,只不过里面的马匹数量不足这里的十分之一而已。 良马和驽马有区别,那宝驹和普通良马自然也有优劣之分。 刚才那处大马场的马匹虽然与外面驽马比起来优良许多,但对于勋贵子弟来说,也就不算什么,稍微点心思也能弄到。 但现在杨文远领着顾廷烨去的那处小马场,则是杨家嫡系的专属马场,里面的马匹都是经过杨家世代培育出的真正宝驹,基本上每代都要从西域购置,亦或是其他各处手段得来大宛马、蒙古马来育种。 其中培育出来的后代。 品香优良的就留在小马场由一人一马、或是一人两马专心伺候,普通的就送去大马场,留给亲卫们使用。 直到现在,小马场里能充当战马的宝驹才不过十匹左右,其中还有三匹是两三岁的马驹。 杨文远虽然有心提携王野,看中他,但也舍不得现在就给他这么珍贵的马匹,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杨文远也是懂得。 两人进入小马场。 杨文远立马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马鸣。 抬眼看去,当即便能看到是一匹苍白色的高头骏马正从远处奔袭而来。 眼大眸明、耳小而灵巧、四肢强健、头颈高昂,黑色白蹄践踏泥土飞溅,青色马鬃在空中肆意飘扬。 几乎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这匹马只是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杨文远近前。 似乎是为了表现出自己许久未见主人的怒气,这匹马到了跟前才减缓脚步。 “咴儿~!” 这头长约一丈,高约八尺的马儿头颅上扬,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几乎在杨文远面前半立起来,悬空一刻后,这才后蹄轻挪,身子往旁边一侧,马蹄咚的一声落地,发出闷响。 “好了,青骓,我知道我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但我这不是忙嘛!”杨文远能清楚从青骓那对铜铃大的马眼里,看到其中对自己的不满和委屈,因此连忙安抚道。 “哼~!”青骓的鼻孔里重重喷出一口白气,随即转过身,把屁股对着杨文远,马尾对着杨文远盘着的发髻抽了个来回,立马把杨文远的头发弄乱了。“你这马有灵性啊!”顾廷烨当即面露惊奇道。 他是宁远侯府的嫡子,从小到大各种宝驹骏马也是见过的,但是却都远没有杨文远这匹苍色青骓灵动。 ‘莫非是因为中间相隔了几个月没见?’ 顾廷烨已经开始暗暗琢磨,自己是不是要和自己的坐骑保持些距离了。 他之前就听杨文远说过“距离产生美”的话,不过之前嗤之以鼻,但现在一看青骓这灵性的表现,立马有些意动了。 杨文远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了的发髻,又拂了拂自己被泥土溅到的裤腿,脸上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几分开心。 ‘它生气是因为心里有我,在乎我。’ 杨文远第一次觉得舔狗语录是那么的切合时宜。 “这应该是很长时间没见,有点生气了。” 杨文远轻抚马头,朝给顾廷烨反问道: “再说你家又不是没有好马,这么羡慕干吗?” 顾廷烨看了眼近在眼前的青骓,又看了看远处好几匹欢快四处蹦跶的小马驹,眼里的羡慕不止: “我家可没有你家这么豪横,只有正常用的千里驹而已,哪像你家,还有闲出来四处跑的。” 杨文远轻抚马头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点头。 顾廷烨这话说的也对。 养马可是一个耗资巨大的活计,培育宝马更是重中之重,不是勋贵人家一般都负担不起。 宁远侯府虽然和平阳侯府一样,都是从大周开国一直兴盛至今的勋贵人家。 但平阳侯府每代嫡系都不多,使得财产难以外流,分家、陪嫁也分不出去多少钱货。 但宁远侯府就不同了。 他们家每一代都人丁不少。 就顾偃开那一代,光论嫡系男丁就有四个,其他偏房更是不少。 而顾廷烨这代呢,虽说稍微好点,但也有三位嫡系公子,虽然不是同一个妈生的…… 又有前些年的亏空,虽然有顾廷烨母亲的嫁妆补上,但宁远侯府也估计够呛。 还有四房五房赖在身上吸血…… 那宁远侯府是真没什么钱了。 顾廷烨倒是挺富裕,但让他平日里给些小钱打发还行,别的事那是根本不可能。 当然,顾偃开肯定也拉不下脸再用白家的钱就是了。 “行了行了,快点去挑一匹,我们早点打猎去。” 说起来杨文远也是快一年没打猎了,心里也有些痒痒。 “行行行,催什么呀,我可得好好看看!” 顾廷烨说完又是好一阵逛,最后才艰难选定了一匹毛色黄里透白的黄骠。 选定坐骑,杨文远又让自家和顾廷烨的亲卫各自去大马场选上坐骑,旋即翻身骑上马,往旁边的皇家猎场疾驰而去。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皇家猎场门口。 这里有专门的看守看护猎场,防止百姓私底下盗猎,亦或是砍伐树木以做柴火, 而面对一路尘土飞扬的十余骑直冲而来,那领头的看守只简单瞟了一眼顾廷烨拿出的凭证,就大开门禁,让杨文远等人直接径直入内。 此时依旧有春意余韵留存,皇家猎场内一片绿草如茵,树木葱茏。 杨文远和顾廷烨先去了猎场中心的猎台那儿。 猎台是猎场的最中心处,往往都是充作皇帝游猎时大本营,为了达官贵人们狩猎方便,猎场的管理人员都是有意将猎物们控制在猎台周边。 猎台处在一片山泉水潺潺的小溪侧畔。 原本安营扎寨的立柱多被青苔侵蚀,草地上没有一片被踩踏过的痕迹。 显然,这里已经许久来打猎过了。 杨文远和顾廷烨对此都没有表露出惊讶。 毕竟大周国情在此,弓马娴熟的人少之又少,就连勋贵人家的子弟也大多是为了打马球而学的骑术,哪里还有人再费苦功夫学箭术。 武备废弛,自然也少有人打猎了。 “看来我们还是今天第一批来打猎的。”随从们四散出去寻找猎物的踪迹,杨文远原地一遍调试弓箭,一边调笑道。 顾廷烨也很诙谐地回了一句: “说不定也是今年最后一批。” 杨文远耸了耸肩: “也许吧。” 想来猎场看守们平日里尽职尽责,亦或是许久没有举行过大型围猎,使得兽类数量多了,很快随从们便确定了一头麋鹿和猎豹的踪迹。 杨文远和顾廷烨相互对视一眼,当即起身,跟随亲卫们一起往密林里走去。 才不过百步的功夫,杨文远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小水洼前,有一头麋鹿正垂首饮水,时不时还抬头警戒,戒备心十足。 而就在它的侧边,有一头猎豹正处在下风口,悄无声息间低头潜行。 杨文远和顾廷烨所处的地方同样是下风口。 眼见着就要上演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杨文远也开始兴奋起来,低声朝顾廷烨问了一句: “等那头豹子一扑食,我们就猎?” 顾廷烨默默点头。 两人都跑围猎,肯定是不满足于就一头豹子和麋鹿就收手的,所以要想不把附近精神敏感的野兽们吓跑,那就要争取把动静降到最小,而只有豹子扑食的那一刻,才是它最全神贯注,对周围事物不再敏感的时刻。 “那谁射豹子?”杨文远又问了一句。 按常理来说肯定是射杀豹子更有成就感,但此时情况却是不同,因为他们和豹子都是处于下风口,若是豹子开始扑食,那么必定会大范围掩盖住麋鹿的身体,若想一击毙命,很是考验弓手的技艺。 “我来吧。” 顾廷烨觉得今天用了杨文远的马,自己应当谦让些。 (本章完) 第211章 猎场 第211章 猎场 分配好各自猎物,两人也不再说话,纷纷屏气凝神,轻手轻脚地各自找好位置,等待猎豹扑食的那一刻。 野外的兽类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时刻处于警惕状态,个个都是敏感肌,身边一有风吹草动就拔腿就跑。 尤其是在进食以及饮水时。 那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每每伸出舌头舔舐几口,就要抬头环视周边,以防有捕猎者靠近。 而猎豹的耐心更是充足。 即便它早已靠近到麋鹿旁边的草丛里隐藏,随时都可以对近在咫尺的麋鹿发动扑咬,但它丝毫不心急,继续等待时机。 数次低头俯首后,再度抬起头颈的麋鹿似乎是已经喝足了水,不再低头喝水,而是瞄准了水洼边刚吐出新芽的春日嫩草,用鹿鼻狠狠嗅了几口,反复确定空气中没有天敌的气味后,这才低头,开始进食。 旁边的猎豹依旧毫无动弹的想法,反而是略显悠闲的开始舔舐自己的爪子。 终于,半晌后,那麋鹿终于吃完了身前的那捧小草堆,并且开始反刍。 而就在此时,猎豹脸上的慵懒尽退,兽目中满是森然冷意,开始伏着头,依托在草丛的掩盖下,往麋鹿的方向前进。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反复观察,这头麋鹿似乎已经确定了周边没有食肉动物,鹿目只往周边敷衍扫了扫,就开始对自己胃里刚刚进食的新鲜嫩草反刍。 猎豹依旧在悄无声息间低头前进。 过了一会儿,麋鹿似乎觉得自己在这地方待得时间有些长了,过往的经验告诉它这里已经不安全,它当即用力摆了摆自己的脑袋,晃悠着头上的一对灵巧鹿耳,开始准备踏蹄离开。 而此时的猎豹已经距离它不过十多米远。 麋鹿用自己的蹄子扒拉了一下剩余的零散草根,刚要走,脑袋一偏,却是又重新瞥见了那片小水洼,停了瞬息,准备临行前舔舐最后一口。 小水洼的水面再度溅起涟漪。 说那时那时快,猎豹静悄悄地走到麋鹿近处,确定再往前,就会惊动麋鹿,也不再隐藏,也是从草丛中一跃而出,风驰电掣般扑向还在低头喝水的麋鹿。 而麋鹿同样机警。 它虽然已经放下了大半戒备,但在猎豹身体快速擦过草木发出摩擦声的第一时间,它就迅速反应过来,连头都来不及往回看,就一脚踩过水洼边缘,闷头往前冲去。 杨文远此时也不再隐藏了,不过因为猎豹捕猎的出发点离麋鹿靠的太近,使得他不得不站起身往侧边挪了挪。 随后开始挽弓,弓弦被他拉得如同满月一般。 而不远处的顾廷烨同样如此。 从林中站起身,挽弓搭箭。 因为猎豹离麋鹿的距离实在太近,又加上有先发优势,即便麋鹿提速同样不慢,但却是没有如往常般幸运,不过片刻,就已经被猎豹近身,那空气中的腥臭味几乎清晰可闻。 高速行进中的猎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麋鹿的脖颈,确定距离足够扑食的那一刻,身体立马往侧边麋鹿身上一扑,如同一个找到目标的精准箭矢。 惊慌中的麋鹿没有任何防护。 它几乎已经可以从自己嘴里感受到那熟悉的鹿血滋味了。 “嘭!” “嘭!”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道弓弦剧烈震动引发的爆响,响彻在这片丛林中。 下一刻,刚刚扑食到麋鹿脖颈前,猎豹还未来得及用自己锋利的爪子和利齿咬碎近在眼前的血管,就骤然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遭受重创,一道冰冷的硬物突然传进自己的脖颈。 “嘭!”猎豹的身体猝不及防地朝地上摔去。 它感受到了熟悉的血腥味,不过不是眼前的麋鹿的,而是属于它自己,呼吸开合间,它似乎还能听到咕噜的气泡声。 豹子跌落一旁的同时,麋鹿也是不遑多让。 它刚才被自己的天敌惊扰,鹿不停蹄的拔腿就跑,但眼见着就要被追上,丧生豹口,却是没想到没有感受到猎豹的扑咬,而是天敌自己飞了出去,不过与此同时,它也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骤然一冷。 不过它刚才身体没有扑在空中,所以没有栽倒,而是依旧往前奔逃。 但渐渐的,它发觉自己呼吸越发艰难,脚步也不再那么有力。 一步,两步…… “中了!” 顾廷烨看到自己射中猎豹的脖子,朝杨文远点了点头,随后一脸兴奋地往豹子跌落的地方寻去。 麋鹿的身体被飞扑而起的豹子遮挡了大半,所以从一开始,杨文远就没打算射麋鹿的脖颈,而是跑到了侧面,对着它的肺部来了一箭。 杨文远当即也是跑到了刚才麋鹿中箭的地方,探索起地上的血迹来。 他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射中了鹿的肺部。 若是中了,那麋鹿就跑不远,追猎起来自然轻而易举,顺着血迹一路追过去就行。 若是没中,那就难了,大概率是抓不到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杨文远低头,开始在麋鹿刚才中箭逃离的地方一路搜寻,最后在一处草堆上看见了一抹新鲜的血迹。 杨文远探出手摩挲了一下,发现是带着些许小气泡的血沫,登时面露欣喜。 ‘我就说我这百步穿杨的功夫不能失手!’ 杨文远振奋精神,开始沿着麋鹿残留在植被、土地上的血沫开始一路追寻,最后在一处荆棘丛边发现了麋鹿的身影。 它此刻躺在草地上,眼帘开合间,一双眼睛里有着肉眼可见的困乏,鼻腔挺动,呼吸急促,却不知这样会更加加快它的死亡。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声也哀,虽然杨文远此刻听不到鹿鸣,但从那剧烈起伏的胸腔里,依旧能看出其对生的渴望。 杨文远心软,看不得这样的场景,当即掏出匕首,干脆利落地给了它安息。 ‘帮它提前结束痛苦,希望能念我的好。’ 等杨文远一路拖着麋鹿的尸体回返猎台的时候,发现顾廷烨已经坐在那儿了,身前正是摆着刚才那头猎豹的尸体。 不过杨文远发现那头豹子不光脖子上中了一箭,其他地方也插着好几根箭矢,甚至就连屁股上,也被顾廷烨来了几箭。 看来顾廷烨确实是闷久了,居然还能“调戏”起豹子来。 “回来了!” 看到杨文远拖着鹿的尸体回来,顾廷烨当即起身过来查看,当看到杨文远刚才射的那根箭矢精准插在鹿的肺部时,不由得给杨文远投以敬佩的表情。 有猎豹的遮挡下,杨文远还是一箭即中,没有补第二箭,这箭术造诣真是有些强的过分了。 至少在顾廷烨见识过的人里,无论是自家从小培养的亲卫,亦或是自己父亲,也没有一手这样的箭术。 “你这手箭术当真不像是几年就练起来的。”顾廷烨暗自咋舌。 杨文远可是从小就不喜练武,但这才短短几年啊,就掌握了堪称独步天下的箭术,当真是让顾廷烨羡慕的紧。 ‘好在是友非敌。’顾廷烨心里暗自庆幸。 不然若是敌人中有这样的神射手,他怕是都不敢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了,睡梦里都要惊醒过来。这样一想,顾廷烨倒也不觉得,之前给杨文远销账烟作坊几个月的账单感到肉痛了。 “你也不差。” 杨文远知道自己这么短时间内,练成这一手箭术身体还没有损伤,说是离奇也不为过,当下不愿意多谈,想着转移话题,快步走到顾廷烨猎到的豹子前。 杨文远看出豹子的致命伤就是脖子上的那一箭,扒拉了几下,询问道: “你这豹子怎么射了这么多箭?” 顾廷烨闻言,当即嘿嘿一笑: “谁让它那么倔,脖子上中箭了还一直跑个不停,我看它跑的乐呵,每次等它停下来的时候就赏它一箭,让它一次性跑个够。” “……” 你捕猎人家,还不允许别人跑,只能在原地等死是吧! 多少有点变态了! 对于顾廷烨的恶趣味,杨文远只能敬谢不敏。 同时也明白了,为何豹子的屁股上会开出一朵“”来。 杨文远无奈摇头,询问道: “我看这里的兽类挺多的,要不要再去猎几头?” “那当然!” 顾廷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不肯这么快就回去,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你那岳母家的便宜弟弟可还在你家马场呢,你临走前可是吩咐了?别他选好了马,就一直在马场那等我们。” “放心吧。” 杨文远回道: “我让他选好了马自己领走,不用等我们。” 虽然看好王野,但杨文远也没有把太多心思放在他身上,比如搞个礼贤下士,亲自陪着他选马、挑马之类的。 毕竟两人身份差距太大,也没有如柳承翰那般亲近的血缘关系,太过亲近反而不好,反倒会让人受宠若惊,心里生出些不好的想法。 若是表哥柳承翰就不一样了,杨文远肯定是要亲自陪同,哪里还会来陪顾廷烨一起打猎,不过王野却是不必了。 “那就行!” 顾廷烨点头,随后再度让亲卫们去探寻猎物的踪迹——搜寻猎物的踪迹远比搭弓狩猎麻烦得多,打猎是来享受狩猎、获取猎物的乐趣,而不是苦逼寻摸半天,才发现一只耗子。 顾廷烨此次出行早有准备,带上的亲卫都是点了“野外生存”、“动物痕迹学”专精的专业人才,经验丰富得很。 很快,亲卫们便再度传回消息,他们分别在两处发现了猎物,杨文远因此也是和顾廷烨分开,不过顾廷烨临走前,给杨文远留了两个帮忙寻找猎物的亲卫。 打猎是难得的爽快,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中午杨文远重回猎台时,居然看到顾廷烨在烤肉! “你连香料都带了?”杨文远满脸吃惊。 你小子这准备的是不是也太齐全了? 顾廷烨回答的很是理直气壮: “出来打猎不亲自烤猎物的肉怎么行?烤肉不带香料怎么行?所以由此推论,打猎带香料是必要的,倒是你大惊小怪的。” “……” 杨文远此刻很想问一句,你烤肉就烤肉,但你拿我猎的鹿烤肉干吗? 钓鱼佬能把车钥匙丢了,拿着鱼获一路走回去,我还想效仿呢,你这把我的鹿给烤了,等下我拿什么回去? 不过事已至此,杨文远也只能接受现实,狠狠咬了一口顾廷烨烤好的鹿肉。 “嗯?”烤肉一入口,杨文远顿时面露诧异,顾廷烨这手艺还挺好的。 顾廷烨面露得意道: “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不是我和你吹,在野外,樊楼的大厨都比不上我的手艺。” 杨文远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控诉。 “还行。” 利索用过中饭,随后两人再度奔赴猎场。 直到夕阳余晖落下,两人才在猎台重新集合。 “如何,你猎了多少?”顾廷烨在猎台遇上,朝杨文远问道。 “不多,后面又遇上了一只豹和一只獐子。”杨文远回道。 “和我差不多。” 顾廷烨说着,面露惋惜道: “我中间还遇上了一只山虎,不过当时它在另一边山头上,中间还隔了条小河,我就没过去。” 杨文远也跟着点头: “那倒是可惜了。” 若是在野外赤手空拳,单独面对一只老虎,杨文远二话不说,肯定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但现在手里有弓箭,附近又有亲卫守护,那老虎也不过是猎物榜单上靠前的名字而已。 杨文远看了眼天色: “行了,天色暗了,回去吧。” 顾廷烨也跟着点头。 两人翻身上马,身后跟着两辆亲卫们备好的木车,上面是两人今天一天的收获。 出了猎场。 门口的守卫们看到杨文远和顾廷烨今天的收获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两位贵公子居然能猎到这么多的猎物。 不过在看到两人身后跟着的众多亲卫后,脸上旋即露出释然的笑容。 抵达门口。 杨文远和顾廷烨先后下马,从身后木车上的猎获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头鹿,交给门口守卫。 此为献获。 在皇家猎场打猎,你打的猎物可以自己带回去,但是长久以来,私底下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要给皇帝“上供”,并且是所猎的猎物里最凶猛的兽类。 不过当今皇帝是仁厚和宽和的性子,所以往往献获都是鹿。 那些守卫见此也是没有任何诧异,连用来装猎获的兽皮袋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从两人手上麻溜接过麋鹿,动作干脆利落地装了进去。 两人这才启程回汴京城。 因为有这么猎物放在木车上,所以两人骑马的速度都不快,杨文远还有空差人去马场看看王野走没走。 不一会儿,亲卫便回来禀告。 “王公子待到了午时,见侯爷没有回返,就自行骑马回城了。” 杨文远轻轻颔首,是个机灵的。 (本章完) 第212章 来人,喂长青公子吃饼! 第212章 来人,喂长青公子吃饼! 平阳侯府。 杨文远亲自将青骓送去它的专属马房,好生安抚一阵,喂食了精细草料,随后吩咐长青将得来的猎物拿到后厨去,让后厨将猎物处理妥当。 那些侯府后厨里的经年老厨娘,不光厨艺精湛,在处理猎物上也是一把好手。 勋贵家多健妇,其中又以厨娘居多。 “今晚就吃全鹿宴吧!”杨文远吩咐道。 今天打猎累了一天,杨文远决定给自己补一补。 当然,就他和华兰两个人,这么多鹿肉肯定是吃不完的,大部分都会剩下来,不过这些鹿肉也不会浪费。 先由作为侯爷贴身随从的长青挑选,余下的交由后院女管事分配,侯府大部分人都能分上几口。 无论是杨文远自己打猎,还是城外庄里献上来的野物,都是这种处理方法,算是杨文远掌家后的福利之一。 “是!” 长青领命,不过刚要转身离开之际,杨文远突然想起了什么,询问道: “对了,现在天气已经转好,你什么时候陪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回家探亲?” 前段时间忙着准备科考,这科考完又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放纵日,杨文远倒是把长青的亲事给忘了,现在看着久别重逢的青骓才想起来。 ‘什么未过门的妻子……’ 听了杨文远揶揄的话,长青的那张黑脸当即涨的黑红,一个钢铁一样的黑汉子,脸上居然浮现出扭捏的神情,让杨文远脸上浮起些许黑线。 “我…我等翠蝉安排。”长青满脸“娇羞”回道。 杨文远:…… 我就不该问! “行吧行吧!” 杨文远一脸不耐烦地挥退长青: “等会儿我去找主母说说。” 翠蝉能有什么主意,最后还不是得听从华兰的吩咐。 杨文远还想着毕竟是婚姻大事,让长青这个未来当家人自己做主,谁知道他却是烂泥扶不上墙,满脸都是即将出嫁的“羞答答”。 没出息! “什么事要找我说?”这时,知道杨文远回府的华兰正好来到马房寻人,不由得出声问道。 长青闻言,当即扭捏地看了杨文远一眼,给了一个“全都靠你了”的眼神,就跑去后厨吩咐去了。 杨文远见此无奈摇头,对着华兰回道: “婚事,长青和翠蝉俩的婚事,这不是现在府上无事嘛,我方才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去宥阳省亲,他说什么时候都行。” 在华兰面前,杨文远觉着还是给长青留些面子为好。 华兰螓首微点: “我先前也琢磨着呢,官人你觉得什么日子好?” 杨文远递给华兰一把豆子,示意她来给青骓喂食,看着青骓只瞥了华兰一眼,就安稳啃食她手上的豆料,不由得点了点头: “就这几日吧,也不必再往后拖了。” 华兰和杨文远的想法一样,也无所谓什么时候,反而是觉得越早办越省了心头的一件事事。 当下手里的豆料被青骓吃见底,华兰顿感手上一股温热的黏腻,让她不由得把手迅速缩了回去,指缝间零碎的豆子落到地上,登时惹来青骓马眼一顿侧目。 杨文远没想到青骓何时养成了光盘行动的好习惯,见状赶紧又递了一把豆子上去,这才让青骓重新安分下来。 “对了,今天我打一头鹿,晚上吃全鹿宴。”杨文远用几分带着炫耀的语气,看向华兰说道。 华兰看杨文远那副求表扬的表情,当即很是上道的帮杨文远揉了揉肩: “辛苦官人了。” 杨文远表情“淡定”点头: “这不算什么,也就是今日运道不好,没遇上老虎,不然官人怎么也得给你弄一张虎皮回来。” “嗯嗯!”华兰捧场点头。 “对了,今日盛家如何?”享受着华兰按肩的服务后,杨文远也喂完了草料,一边往后宅走着,一边开口问道: 说到这,华兰立马打起精神来,满脸兴奋道: “官人,你今日没去不知道,那贺老夫人当真是不同凡响,明明只比祖母才小了两三岁,但整个人面色红润,神清气正,仿佛比祖母小了十几岁一般。” “以前我以为祖母便已是难得可贵的女中翘楚,现在一看贺老夫人,发现她老人家也是不遑多让,让人看着心生向往。” 华兰满脸憧憬道: “若等我像贺老夫人那般年纪,也有如此气色便好了。” ‘要是你家祖父和父亲没搞出这么多破事,说不定你祖母现在看着比贺老太太还年轻呢……’杨文远心里暗自嘀咕。 不过面上却是笑着奉承道: “那当然!我夫人天生丽质,老了也是个风韵犹存的贵妇人!” “你瞎说什么。” 华兰不轻不重的拍了杨文远一下,随后又道: “对了,相公,那贺家公子也一同随行在内,你知道吧?” 杨文远点头: “知道啊,这怎么了?莫非这贺弘文真是来你家相看不成?” 杨文远心里暗道这时间也有点对不上啊,不过自从自己娶了华兰之后,很多事都混作一团,说不定贺家这也提前了说不定。 “哪有。” 华兰娇嗔了杨文远一眼: “我家妹妹哪有这么金贵,人家只听了个名声,就千里迢迢地来家里相看啊?” 华兰继续说道: “我今日看那贺老夫人的口风,好几次提及了灵州,似乎是那贺弘文有去灵州行医的心思?” “啊?” 杨文远不由得脚步一顿,没想到来了个惊天大反转: “贺弘文想去灵州行医?” 华兰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贺老夫人走后,我和祖母又聊了会儿,祖母她老人家也是这么觉得,说起这,祖母都有些惋惜,本来看那贺弘文是个端正君子,还想着能撮合未来明兰及笄,帮着撮合一下,但若是此去灵州行医,之后就不好相看了。” 杨文远闻言挠了挠脑壳。 不一样了,这真的是完全不一样了。这贺弘文要去灵州行医,那明兰怎么办? 那远在凉州的曹表妹,曹锦秀又如何回京?不过眼下没有曼娘,那顾廷烨和余嫣然的婚事说不定能成,那曹锦秀也不一定能回京…… 那明兰将来说给谁也不确定了…… 杨文远越想,越觉得有些伤脑筋,索性不想了。 总归不是自家事。 不过有这一段空档,杨文远算是有些明白,贺弘文为什么要去灵州行医了。 灵州那有战事持续,肯定要有很多伤员病士,随时随地都有人“供货上门”实操,实在是个有上进心的大夫锻炼技术的好地方。 贺弘文原本能去偏远地界三年,虽有曹家的因素,但他本人的恒心也是一方面,若是再考虑到今后分家发展,那要是此时入了军中,日后入了医药院混个医士官身也不一定。 “那贺老太太可是想把贺弘文放进军中?”进了梓泽居,两人坐下后,杨文远思忖片刻后,这才问道。 若是真有想法,那肯定是去军队里当个军医为上,又能保证安全,又能有混上官身的机会,还同时不用担心治疗失手的问题。 这样想想,杨文远都有点心动了。 “应当是吧。” 华兰心里倒是希望如此。 贺弘文若是想去当军医,那肯定想有一个安全有保障的去处。 一个前线随时处于战火里的军医,能和后方军队大帐里的军医可比吗? 前者时刻有生命危险。 后者则是能和军队大佬们一起混,安全性大大增强。 而这方面自家刚好能帮得上忙。 联想到刚开始贺老太太寄来的信里,就开始担忧起贺弘文的去处,华兰心里已经确信了八九分。 刚好自己想让贺老太太耗费心力好好帮自己调养身子,争取早日怀上子嗣。 正好各取所需。 今日因为有吴大娘子上门,所以盛老太太还没和贺老太太提及,让她帮忙华兰调理身子的事,不过贺老太太或是存了心思,在应下过几日会去永昌伯爵府上门拜访之后,又和盛老太太说明,自己这几日都会往盛府来。 华兰已经琢磨好,正好马球会将要开了,而自己要是想让贺老太太好好调理,肯定是一时半会完不成,到时正好让杨文远领着贺弘文去马球会上见见世面,自己则是留在家里将养。 想到此处,华兰当即出声道: “正好过几日金明池的马球会就要开了,吴大娘子今日应承了让贺弘文也跟着去看看,到时候他肯定是和长柏一起去的,但长柏也认识人不多,贺弘文又是从外地来的,更是没有熟知的人,不如马球会那天你领着他们去?” “行!”杨文远点了点头。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华兰的心思。 毕竟贺老太太那妇科圣手的名头,又添上华兰一直忧心未曾显怀的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更别说杨文远这个枕边人了。 虽然杨文远一直未曾担心子嗣的问题,但那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考虑。 而华兰则是立在女子,以及侯府大娘子的立场思量。 面上的话杨文远不好说,免得再给华兰增添压力,所以杨文远只默默提供支持。 “反正你在家一个人待着也无聊。” 杨文远上前轻轻搂住华兰的嫩肩,轻声道: “到时候我去盛家把贺弘文他们接上,你也跟着去,回家里陪陪祖母。” “嗯~” 华兰眼眸里回以脉脉柔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旁的翠蝉侍立着,看见这一幕,心里也是磕出来。 然而眼角一偏,看见门口廊下立着的那个黑厮,顿时心生闷气,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前些天侯爷科考完,翠蝉就已经满心欢喜地等待长青去找上侯爷告假,然后领着自己回家省亲了。 但谁知这一连等了许多天,却是迟迟没看见长青动作,他依旧和个没事人一样,每天跟着侯爷忙前忙后,时常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满是希冀,但偏偏就是一步都不肯迈。 真是气死个人! 而翠蝉自己是个姑娘,总不能自己上赶着嫁出去吧,自然是不好意思主动去和长青提。 而华兰前段时间忙烧香拜佛,这几天又在准备贺老太太的事,翠蝉也是不好开口,这下看见这姑娘和侯爷的温情场景,再一看长青还跟个只会看的木头一样,心里别提多憋闷了。 行行行! 你不提,那我也不提,咱们就这么耗着吧! 门口的长青见杨文远又开始撒狗粮了,立马习惯性地转过身,不吃这不限量的嗟来之食,但没过一会儿,长青只觉着如芒在背,背后竟然传来一股森然的冷意,这让他不得不回过头来。 但谁曾想这一回眸,却是刚好和翠蝉的目光撞上了。 这么“火辣”的“深情”注视,当即让长青内心瞬间涌现出无限欢喜,暗自“埋怨”翠蝉太过明目张胆的同时,又立马喜不自禁的回望过去。 翠蝉见长青还敢看自己,立马皱起脸,加强自己的“威压”。 大眼瞪小眼! 杨文远此时也看到这副有趣的场面,不由朝长青揶揄道: “虽说过几天你们俩就要一起回家省亲,但是当着我和大娘子的面,也不至于如此吧。” 想来长青私底下肯定是没有和翠蝉提过这档子事,为了长青今后的幸福生活着想,杨文远也是将功名归到了长青身上,杨文远对长青说完,接着转头对翠蝉开口道: “长青前几日就和我提了去宥阳的事,我一时间倒是忘了,翠蝉,你这几日若是手头有事也先放下,这两天收拾好行礼,让长青陪你回一趟宥阳,这事大娘子也是同意的。” 长青,公子我当初给你画的饼,现在硬喂也要给你塞进去! 杨文远随后转头看向华兰。 华兰也是应时点头,跟着对翠蝉说道: “这里有彩簪服侍就可以了,你这就可以去收拾东西。” 翠蝉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中脑袋,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反应过来后连忙道谢,羞赧之下,也不敢再看长青的眼睛。 ‘难怪他一改往常这么盯着我,原来是心里有底气呀,这下倒是我不对了。’ 旁边同样侍立在侧的彩簪道了声恭喜,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多艳羡之色,而是微微低头,隐隐看了华兰和杨文远一眼。 翠蝉还想推辞,坚守最后一班岗,但是被华兰强推着出了门,让她去收拾行李去了。 (本章完) 第213章 长青出门 马球会 第213章 长青出门 马球会 翠蝉离开梓泽居,去自己房里收拾行李。 “官人,你说翠蝉这趟回家,我应当帮她置办些什么东西好呢?除了首饰朱钗,是不是也得添置上一些丝绸布匹?” 华兰对待身边的两个女使向来温和亲近,虽不说把她俩当做亲人姐妹,但也不是当做平常下人看待,所以此次翠蝉回家省亲,华兰这个做大娘子的,自是要帮着准备。 “多置办些布匹吧,翠蝉家里普通,你若是拿些珍贵的珠宝首饰,他们反而不敢戴在身上,白白落灰,给钱也不好看,丝绸布匹就便不错。”杨文远建议道。 这时候的丝绸布匹可是能直接当钱使的。 若是翠蝉家人爱面子,用来添置一件新衣裳也是再好不过。 华兰也觉着有道理,当即点头。 又开始一边掰着手指盘算,一边嘴里念叨道: “那就多给些布匹,正好前些日子从下面铺子里收了一箱子布,正好让翠蝉带上。” 听着华兰这说话的口气,杨文远只能赞叹一声,富婆就是豪横! 华兰给翠蝉准备的陪嫁,都是她从自己的嫁妆里掏的,而盛老太太和盛家都是富裕的主,当初给华兰的陪嫁,杨文远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 钱钱钱! 看着华兰又开始添添补补,杨文远心里不由得莫名想到: ‘没想到长青要走自己的老路了。’ 想到这,杨文远眼睛一瞥,却是看见长青依旧守在门外傻乐,不由得无奈扶额。 “长青,翠蝉去收拾行李了,你在这站着干吗?你东西不收拾了?” 长青摸了摸头,憨笑道: “公子,我刚才抽空回了趟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杨文远:…… 这就是单身男人的手速吗?靠! 发生在长青身上的槽点太多,杨文远都有些心累了。 杨文远决定眼不见为净。 再说,翠蝉和长青作为侯府主君和主母的贴身随从,出嫁都是需要他俩帮着置办家当的,翠蝉有华兰这个富婆,杨文远自觉也不差,当即摆了摆手,满脸嫌弃道: “你也走,自己去账房领银子,需要多少钱自己报。” “哦。”长青愣愣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杨文远突然挥手制止。 他想起了长青的脾性,若是让他自己去领,而不是说出个具体数目,他怕是真能只拿个来回路费,就乐呵呵的出发,当即加了句: “领一百贯吧,缺了什么东西就自己买。” 杨文远懒得和华兰一样细细准备,况且长青自己母亲就是在侯府做工的,他只要拿钱回家,他母亲都能帮着置办妥帖,用不着杨文远操心。 “回来后剩下多少,以后就从你的月俸里扣多少。”杨文远怕不保险,又添上了一句。 “哦哦!” 长青点头,在门外故意放缓了脚步,确定杨文远再没有什么要吩咐了,这才脚步轻快的离开。 是夜。 吃完全鹿宴的杨文远只觉得白天的疲惫尽去,整个人恍若重获新生。 “娘子,歇息吧!” 红鸾桃蕊开,拧眉低声吟。 两日后。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今天金明池外的马球会正式开启,同时也是翠蝉和长青启程去宥阳的日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简单交待几句一路上照顾好翠蝉,别给侯府、侯爷跌份,杨文远就让两人去了。 长青这个兼职马夫走了,原本的马夫立马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返岗再就业,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原先他还以为长青去当主君、主母的马夫,只是偶尔客串一下而已,毕竟一个驾车的马夫,哪里有主君亲随的地位高,但是当长青从偶尔为之,演变为三番两次,再到最后的习以为常。 这时马夫才明白,他这是全都要啊! 因此,每当他满心欢喜的在马房前,看着长青手里拿着马车缰绳,从自己的面前驾车离开时,他都有一种“夫目前犯”的憋屈感。 虽然作为侯府的世代家生子,他没有任何失业的风险,但是调岗的损失也是空前巨大! 就如同马夫和亲随的差距一样。 给主君、主母赶车,和给别人赶车那地位也是天差地别。 现在他是侯府马车的头目,若是被调岗,他就泯然众人了。 而且这份为杨家主君赶马车的活计,可是从他的祖辈那就传下来了,可不能在他这里断了,不然他回家后可是无颜面对家中妻儿啊! 现在,长青陪着翠蝉姑娘回家省亲,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看着手里缰绳,他心里暗暗发誓:从今以后,你一定不会再被他人亵渎,就算是主君亲随也不成! 啪! “驾!” 积英巷。 盛家。 下车时,杨文远眉宇间带着些许疑惑。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感觉今天的马车和平常不一样了? 不光速度提升了,就连行走间的停顿、磕碰都少了许多,让他有了一种人车合一的顺畅感。 马夫:你根本不知道我失业的这段时间,把这段路反反复复观摩了多少遍! 今日如此,日日皆然! `杨文远和华兰进了盛家门,此时贺老太太也携着贺弘文在寿安堂坐着,王若弗和长柏陪坐。 看到杨文远进来,王若弗第一个笑着起身——在外人面前,她最是喜欢介绍杨文远这个女婿。 当即便朝贺老太太和贺弘文介绍道: “这便是我家夫婿,我家华儿的丈夫,平阳侯府杨家的独子,杨文远。” “文远,这位便是白石潭贺家的老夫人,旁边这位是他家三房的孙儿。” 贺家也算是名门望族,自然也是知晓当今平阳侯府的朝堂地位,贺老太太家又没有什么和杨家沾亲带故,因此连忙也是领着贺弘文起身行礼。 杨文远对于医者向来都是以礼相待,又有自家妻子请托,当即轻轻颔首,礼貌地回了一礼。 坐下后。 杨文远看着盛老太太身侧,那一脸慈眉善目说着话的贺老太太,心中却是有些打怵。 根据杨文远前世了解的剧情,以及因为华兰要贺老太太帮忙诊治身子,这几日提前对贺家进行的背景调查,都让他明白眼前这位慈眉善眼、白发红颜的老太太,真要论说起来,说不定手里的人命,比他们军伍人还多。 根据杨文远得来的消息,这位贺老太太娘家的门第,以及她自己的相貌皆不拔尖,而且她的丈夫也和盛老太太的丈夫一样,是个喜新厌旧的“贪”之人。 但不同于盛老太太痛失爱子,落得个独居寿安堂的下场。 这位贺老太太却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快快乐乐,红红火火,瞧不出半点烦恼来。 与之对应的,便是贺老太太过人的手段下,家里这么多妻妾,这么多年来,却是连一个庶子都未曾生下,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的那些妻妾们,也开始走的走,病的病,悄无声息间家里就清净了。而在此期间,这位贺老太太却是杀人不见血,没有半点恶名传出来,反而是大周里难得的妇科圣手,受到各家大娘子的追捧。 若是王若与知道,当真是井中蛙观天上月了。 不过杨文远也不担心贺老太太会昏了头,做出什么傻事,毕竟两家说不定还要互利互惠呢。 但很多事知道与不知道便是两种态度,杨文远便是想忘也忘不掉,因此打心眼里不愿意多亲近。 众人当即便坐了下来寒暄一阵。 不一会儿,盛家儿女们纷纷前来寿安堂拜见,等人员聚齐,大家便在王若弗的带领下,乘坐马车,前往金明池。 寿安堂内则只剩下华兰、盛老太太、贺老太太。 不过马车里,杨文远看了看身边空出的位置,有些疑惑的挠了挠鬓角。 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而与此同时,正在家里等着杨文远来接自己去马球会的杨如锦,对着自家大门可谓是望眼欲穿。 好在是明兰发现了杨如锦不在。 她刚才没在家里看见杨如锦,还以为如锦是不想见人,所以躲在马车里等着了,但这下却是没在马车里看见如锦的身影,当即朝杨文远问了一嘴: “姐夫,如锦姐姐今日没来吗?莫不是身子不爽利?” “……”杨文远这才想起杨如锦来。 想到这,杨文远也顾不上刚刚答应长枫,让他体验一下侯府马车是何等舒适,当即便让马车去兴国坊接上杨如锦。 紧赶慢赶,总算是接上了杨如锦。 面对杨如锦不停地碎碎念和那充满怨念的眼神,杨文远当即用早上送长青和翠蝉出远门为借口。 “啊?他们俩互相看上了?” 杨如锦杏眸里满是讶色,她也顾不上埋怨杨文远来迟了,当即被杨文远的话语吸引。 杨如锦和杨文远待在一起的时间长,所以对长青可谓是再了解不过了,是个十足地傻愣愣的汉子,但没想到这才一段时间没见,他就要娶媳妇了? 杨如锦有些惊奇。 登时反客为主,满脸好奇地把杨文远搀扶上车,让他好生说说背后的故事,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长青在自己的女使彩盒面前,都半天闷不出一句话来,怎么就突然结亲了?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我和你嫂嫂撮合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杨文远当即将长青坎坷、缝缝补补的“爱情之路”娓娓道来。 到了马球场,长青的故事也讲完了。 “难怪。” 下了马车的杨如锦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长青那样子就不是个讨姑娘喜欢的。” 看着杨如锦出了马车还这样谈论,杨文远当即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出声道: “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家,这么关心别人的婚嫁干什么。” 杨文远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他觉得杨如锦现在这副样子,很大可能是和自己待久了,受了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 “哦!” 杨如锦也自觉理亏,当即闭口不言。 不过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不远处新设的一处围帐,里面正站着盛家一行人,立马拉着杨文远往那边走。 杨文远这时趁着往那边走的功夫,也在四处张望着。 确定齐衡和他未来的两个迷妹都到场了,这才满意点头。 同时杨文远心里暗忖: ‘荣飞燕和嘉成县主对齐衡看上眼,应当便是在打马球的时候了。’ 这时马球运动风靡大周,最是在少年、少女间受欢迎。 一个家世门第好的小公爷,不光长得丰神俊秀,又能打的一手好马球,说是众多闺中少女的白马王子也不为过。 那今天便组织几场马球吧! 杨文远已经打定了主意,等会儿一定要和齐衡一队,给他狠狠喂球! 自己一个已婚少夫,就吃点亏,少出点风头罢。 王若弗离开去吴大娘子那儿唠嗑。 眼看着长枫也要趁时溜走,杨文远当即喊住了他,朝众人提议道: “说起来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没有一起打过一场马球,不如今日正好趁上贺兄在这,一起打上一场?” “好啊!” 长枫第一个同意。 他来马球会的次数也算多了,之前还和家中哥哥、妹妹一起去杨文远的马场练习马球。 马球技艺倒是练熟了,但是苦于自己的身份和家里门第低微,使得他根本混不上马球的圈子,那些能上场打马球的位置一个也没有他的份,只有去投壶、捶丸。 这下杨文远提议去打马球,长枫顿感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 有了这次,他以后也算在汴京城里真正露了脸。 ‘说不定就有贵女看上自己的飒爽英姿。’长枫心里美滋滋的想道。 长柏则是面露难色,他马球打的一般。 “贺兄你怎么说?”长柏把目光投向贺弘文,希冀他能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场。 “我都行,客随主便。” 贺弘文虽然自己马球也打的一般,但见这事是杨文远倡议,当即也不反驳。 “什么客随主便?” 突然围帐门口一暗,却是顾廷烨出声了,身后还跟着往里面探头探脑的齐衡。 杨文远见是顾廷烨,心中一定。 “我提议要打马球,你要不要来?” “来啊!这如何不来!“这种出风头的事,顾廷烨最喜欢干了。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围帐深处,和明兰等人站在一起的余嫣然,心里更是一百个愿意,还以为杨文远是在为自己搭桥铺路。 “元若你呢?” 齐衡此刻同样也在往里看。 他自觉先前在盛家投壶时,在明兰面前丢了脸面,而他自诩自己的马球技艺不弱,当下正是找回场子的时刻,也是连声应下。 “那这样正好!” 原以为比了比帐内众人,开始分配队伍。 “仲怀你和长枫、贺兄一队,我和长柏、元若一队。” “如何?” (本章完) 第214章 殿前诸班直 纷纷瞩目 第214章 殿前诸班直 纷纷瞩目 听到一声“贺兄”,顾廷烨和齐衡这才反应过来帐内还有一个未曾见过的人,两人都是知礼之人,当即朝贺弘文致歉。 随后由长柏帮三人各自介绍了一番。 寒暄完,顾廷烨第一个说话。 “就这样分队吧。” 其实与谁一队顾廷烨倒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杨文远这个强劲的对手。 以前两人浪荡汴京时,马球场自然也是他们驰骋的地方。 在马球场上,两人可以说是不分伯仲,过了这么长时间,顾廷烨也想再试试杨文远的斤两。 确定好人员。 杨文远当即找上马球场负责登记人员,报上两队人选。 恰逢此时,许久未曾见过的荣显突然出现在眼前,身边簇拥着一群少年们,看那装饰打扮,应当都是些低级武官家的子弟。 或许禁军里真是锻炼人的地方。 荣显加入禁军的时间一年都不到,但是原本的少年青涩和莽意尽去,在诸多少年中更凸显几分沉稳。 见到杨文远,荣显脸上也露出几分讶异,不过不似原本那般兴奋。 “东桓,你这是准备打马球?” 荣显领着身后一群少年来到杨文远身前,询问道: “我可是记得你好几年都没有打马球了,怎么今日来了兴致?” “过几日科举榜单一出,若是侥幸考中,那今后再打马球怕是不方便了,正好外地来了位兄台,便借此机会乐一乐。” 说完,杨文远看向荣显身后跟着的众人。 “不过,你这是?” 荣显简单笑了笑。 “他们都是我近日结交的弟兄,也是来准备打一打马球的。” 说罢,荣显给身后的众人介绍起杨文远的身份。 “眼前这位你们想必也是听说过,是平阳侯府的小侯爷。” 荣显调笑道: “不过过些日子可能就要改口了,喊一声大人也不为过。” “小侯爷!” “小侯爷!” “……” 杨文远也是一一点头回应。 这些人都是生面孔,杨文远一个都不认识,想来多半也是和长枫一样的角色,以前没有马球会的名额,这下被荣显带过来体验一下。 同时,杨文远心里思忖道: ‘荣显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即将袭爵,还是他已经知道自己过了科考?’ 今年武科定在了四月初,为了武科考虑,今年会试成绩出的比往届早一些,昨日贡院就解了封,考官们将成绩、考卷已经都呈现到了官家面上。 依荣显的关系,虽不至于得到所有的进士名单,但自己身份敏感,从官家偶尔提的一嘴,荣贵妃也有可能猜到自己中没中。 不过荣显经过历练,显然心中已经是有了城府,只简单提了提,并没有细说下去。 荣显拿出腰牌,让少年们拿着去登记排次,他则是继续和杨文远聊了起来。 “听说你最近又升官了?”杨文远出声问道。 荣显点头,脸上表情第一次露出真挚的笑容。 “升了,月初你们准备科考的时候,官家赐我拔擢,从原本的副都头提到了殿前司,领了一个满额(一百人)的直卫(步兵禁军)。” “殿前诸班直?”杨文远面露震惊之色。 杨文远只听说荣显升了职,原本以为只是从原本的副都头升到了都头,所以也没太在意,毕竟有荣贵妃在那儿,荣显这荣家独子的升职速度也不算太快。 但杨文远没想的是,荣显这次居然是升官到殿前诸班直去了! 在大周,所有无论是在京,还是驻扎在地方的禁军,都隶属于三衙管理,也就是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 但是在禁军里,有一个特殊的存在,就是殿前诸班直。 这个军事部门名义上属于三衙,但实际上却是独立于外,不受调令,而是直接受皇帝统领,通常被视为皇帝亲卫。 而诸班直里只有一级编制,分为班和直。 以骑军为班,步军为直,都是一百人左右。 而荣显这领了一百皇帝亲卫,显然已经算是往前迈了好几层台阶,用拔擢来说确实准确无误。 ‘等等……’杨文远突然心中一动。 荣显这时候领了殿前诸班直的职位,岂不是意味着他今后拥有了夜晚在皇城行走的能力? 而若是将来发生叛乱…… 杨文远当时还感觉奇怪,为什么兖王能这么轻易就杀进皇城,毕竟纵使有荣贵妃里应外合,但说到底荣贵妃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虽然平日里受宠,但是也决不可能在大半夜,一言之下就能让守卫大开宫门。 这么一想,杨文远看向荣显的眼神顿时怪异起来。 ‘原来是落在了你这儿。’ 原来就是你小子把太…太凶恶的叛军引进来的! “你还不知道呀。” “我最近有些忙,只听人说你升官了,具体倒是没怎么打听。”杨文远的精力都耗费在华兰身上来,哪里还有心思放在荣显这个糙汉子身上。 更别说他和荣显之间的友情都是胡闹来的,现在各自走上正途,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交情深厚。 见杨文远这个父母经常挂在嘴边的有为青年面露吃惊,荣显高兴之下,又恢复了原本的脾性,当即高兴道: “你也知道,这位置放给别人不太放心,自然得是我这种皇亲国戚才能担当。” 此话倒是不假。 类似这种皇帝亲卫的职位,是绝不能放给杨文远这种勋贵出身的世家子,大多都是给低级武官家的子弟,以及荣显这种全家富贵都依托于皇帝的皇亲国戚。 就连皇后出身的曹家,即便家中没有爵位承袭,但也是大周开国以来的显赫将门世家,同样不能染指殿前诸班直的统领职位。 而且让荣显去殿前诸班直领兵,说不定就是官家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知道自己庇护不了多久荣家。 念在荣贵妃的情分上,给荣家找的一条退路。 亦或是觉着身边不安稳,怕有人起心思,未雨绸缪? ‘就是不知道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似乎是觉得这话有些炫耀的意思,荣显立马又补了一句: “不过你也别羡慕,这职位虽然亲近官家,看着人眼热,但是经常得值守夜班,也是累人得很。” 杨文远脸色平静的点头。 这时那群去登记的人也回来,荣显当即告罪一声,朝那群人走去。 杨文远同样转身离开。 营帐内。 “怎么回来的这么慢,今天有很多人不成?”顾廷烨第一个问道。 杨文远摇头: “刚才遇上荣显了,和他聊了几句。” “和他有什么聊的?”杨文远知道顾廷烨的消息恐怕还不如自己灵通,当即解释道: “人家现在领了殿前诸班直的职位,可不比以前了。” “他?”顾廷烨脸上显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荣显以前也是跟着顾廷烨一起玩的,顾廷烨对他自然了解得很,知道他什么德行,约莫和自家的几位堂弟差不多。 现在居然能混到官家亲卫的统领? “哦,懂了!” 片刻后,顾廷烨终于恍然大悟。 他也不是蠢的,一下就联想到了荣贵妃身上。 “好了,不聊这个了。” 这背后的原因不好直说,若是让人听了去反而得罪人,杨文远索性中断了话题,转而出声道: “刚才我已经去看了,排在我们前面的只有两队,等他们比完,就轮到我们了。” “那我们动作快些,去换身衣服。” 顾廷烨说完,当即和齐衡一起回去换衣服。 来马球会的人都会另外带一套用来打马球的劲装,就算自己没带,突然临时起意想要去打马球,吴大娘子也有提前备好的新衣服供人换取,不过可能不大合身就是了。 长柏和贺弘文都没打马球的心思,自然是都没带,当即就要去吴大娘子那看看。 但还要动身,就被杨文远喊住了。 为了让齐衡能顺利上场,杨文远也是早有准备,提前备了好几件衣服在马车上。 “不用了,我今日来时带了好几件衣物,都是新做的,你们俩身形和我差不多,应该可以直接用上。” 说罢,杨文远就准备让长青领人去取,但习惯性的回过头后,却是没看见熟悉的身影,而是一个亲卫的脸庞,这让杨文远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这才想起来长青到宥阳去了。 “侯爷?”那亲卫小心翼翼的问道。 杨文远回过神,吩咐道: “你去马车上把衣物取过来。” “是。” 不一会儿。 各人分别换好劲装,带上襻膊,在马球场的入口集合。 很快,马球场上的两队比赛结束,令国公府的几位嫡公子们赢了对面锦乡侯家的嫡子领着的几人。 两队人下场的时候,遇上了等在入口处的杨文远和顾廷烨,当即揶揄道: “顾廷烨,杨文远,你们俩不是有日子没打马球了吗?怎么今日来了兴致?莫不是看着我们兄弟玩得厉害,心痒了?” 令国公府的几位公子自小骄奢淫逸,杨文远和顾廷烨向来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所以两拨人互相看不对眼,每次见面都要刺激对方几句。 “令狐燕,有本事球场上见真章,可别忘了之前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的事。” 顾廷烨丝毫不客气,径直对着令国公府的大公子反怼道: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你……” 令狐燕当即被呛得出不了声,毕竟之前他们之前和杨文远、顾廷烨等人比斗起来,确实是胜少输多,不过这么多人看着,令狐燕也不敢畏缩,当即色厉内荏道: “你这么长时间没打,我等会倒要看看你还剩下几分本事!” “这倒是不需要你操心!” 顾廷烨甩了甩手中的马球棍,抬着下巴反问道: “要不等会儿给你一次赢回来的机会?” 令狐燕眼睛一亮,立马应承道: “好,说话算数!” 说完还环视周围众人。 “你们可都听见了啊!是他顾廷烨非要自取其辱,可不是我令狐燕非要趁人之危!” 在令狐燕看来,这杨文远和顾廷烨脱离群众,去读书了这么久,这身子和马球技艺怕是早就荒废了,肯定不是自己几个马球会常客的对手。 “就这么说定了!”见顾廷烨对自己投来探询的目光,杨文远也是当即站出来道。 一言为定,双喜临门! 眼见着昔日仇敌自己送上门来,令狐燕自然没有推拒之理,当即也是应承下来。 “那你们赶快下去,我们打完这一场就和你们比!”顾廷烨立马催促道。 在顾廷烨看来,再教训一遍令狐燕等纨绔子弟不过是餐后甜点罢了,正菜是马球技艺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杨文远。 令狐燕等人自觉占了便宜,生怕杨文远等人反悔,也不多说,麻溜地离开了场地。 不过他们在阴谋诡计上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当即就去找了负责登记的人,让他把自己两队的比赛插个队,直接放到下一场。 养精蓄锐,以逸待劳,优势在我! 而随着杨文远等人进场,吴大娘子围帐里的诸多大娘子都将目光望了过来。 “那不是小公爷吗?当真是能文能武。”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平宁郡主对于这种阿谀奉承的话,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早已免疫,连看那人的力气都不想浪费。 见周围有些冷场,吴大娘子当即对着平宁郡主说道: “郡主娘娘,自衡哥儿去科考后,可是许久都未曾来我这马球场上驰骋一番了,今日真是赏脸了。” 平宁郡主淡淡一笑,脸上略带几分欣慰: “也是你这马球会办得好,不然衡儿也不会轻易上场。” 过几日就是科考放榜的日子,平宁郡主担心齐衡肩上的压力太大,心情郁结,但现在见齐衡还能去打马球寻乐子,心里也很是宽慰。 ‘每临大事有静气,齐国公府的未来当真是靠衡儿了。’ 姑娘们品茗插的地方,上首坐着两位姿容秀丽的女子。 左手处是穿着一身紫色纱裙荣飞燕。 和她的姐姐荣贵妃一样的国色天香。 虽然小小年纪,但眉目流转间顾盼生辉,样样皆是春情。 虽然荣家出身和能力皆上不得台面,但后面站着荣贵妃这尊大佛,所以无论心里怎么看,但表面上,诸家都对荣家以礼相待,颇为尊重。 姑娘间同样如此。 右侧则是嘉成县主。 她姿色虽不如荣飞燕,但配上身上一袭宫装,和一副泠然倨傲的神情,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她的父亲邕王是如今帝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又向来疼爱自己的女儿,所以嘉成县主的排场素来极大。 此刻看到马球场上新出现了一群人,也是不由得抬眼望了过去。 杨文远和齐衡两人各有特色的俊秀,一时间便让两位姑娘顿住了眼神。 (本章完) 第215章 不讲武德的顾廷烨 杨文远的回击 第215章 不讲武德的顾廷烨 杨文远的回击 马球场边。 明兰、余嫣然几人凑到了一块儿。 看到自家哥哥们即将在马球上大展身手,几个妙龄少女也是难得看见这样的场面,内心同样激动,不过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大声喧哗,于是纷纷聚在一起积极讨论。 杨如锦第一个说话,只见她俏脸上带着些许激动的红晕,开口道: “你们说,两边谁会赢?” “当然是姐夫那队了!” 如兰自然是站队自家哥哥,第一个回应道: “听说姐夫马球打的很是不错,小公爷也同样出身勋贵,想必是差不了多少。” 如兰知道二哥长柏马球打的一般,说不定就比自己好些,所以干脆跳过去了。 墨兰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但旋即意识到齐衡是和杨文远在一队,当即又把辩驳的话咽了下去,跟着点头道: “五妹妹难得说的几分道理。” “明兰呢?” “我也这样觉得。”明兰向来是随大流的。 杨如锦见众人看法一致,不由得有些丧气,又朝余嫣然询问道: “嫣然姐姐你觉着如何?” 余嫣然心里记得当初顾廷烨非要和明兰比斗的事,再加上他那名声,也是跟着点头。 “应当是杨家哥哥和小公爷那队赢的。” 杨如锦见起不了哄,无奈抿嘴。 这观点一致有什么好聊的,就是要有点对抗才有意思。 这样想着,杨如锦的滴溜着眼睛一转,随即笑嘻嘻道: “既然你们都选了我堂兄,那我便选顾二哥了!” 杨如锦继续道: “不过吴大娘子每次都会准备些许彩头以搏乐子,不如我们也添置一些?” “好啊好啊。”如兰也是个喜欢热闹的,立马把头点个不停。 “那便这么说定了。” 杨如锦拿着柔荑摩挲了会儿自己雪白的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当即眼睛一亮,立马提议道: “不如就拿我们自己做彩头?” “啊?我们自己?”众女纷纷对杨如锦投来注目礼,没想到杨如锦居然玩的这么大! “哦,不是不是~” 见姐妹们误会了,杨如锦连忙摆手,当即解释道: “我是想着打马球!想来我们几个好像也没一起打过一次马球,不如便拿着这个当彩头,谁支持的赢了,便可支使输的那方上场去打马球。” “不行,这可如何使得?” 在场众人里,基本上都是会些马球技艺的。 就连一向懒得动弹的如兰,先前也在杨如锦和明兰的陪同下,在杨家马场练了些许次数。 唯独墨兰,她和几人的关系一般,没人陪着又加上看不上这种流汗的粗鄙运动,所以至今连马都没上过几次。 骑马都骑不利索,如何还敢上去打马球,那不纯粹是上去丢人嘛,这下自然不应。 嘴上劝阻道: “这马球是那些男子的玩意,我们还是坐下来看着便是,不如……” “不如我们去点茶吧?” 墨兰觉得这是个好点子,继续道: “小公爷他们下场时肯定是渴了、疲了,若是能得些茶盏填肚子,肯定是最高兴不过的!” “不会就不会,什么叫男子的玩意?” 如兰本来心里也有些担心自己技艺不精,要是上场会出丑,但这下有墨兰做出头鸟,她条件反射地呛声道: “若是四姐姐不会,大可自己去姑娘们那儿点茶插。” 说这话的时候,如兰的语气可谓是得意极了,但墨兰的下一句话就让如兰傻了眼。 “那就多谢五妹妹体谅了。”墨兰立即回道。 这里没有男子在场,亦或是齐衡在侧,墨兰丝毫不介意被如兰占了言语上的上风。 说完话,墨兰趁时朝杨如锦和余嫣然轻轻欠身福了一礼,告罪一声后,就施施然地往回去了。 “你……” 眼见着墨兰丝毫不接招,反而借着自己的话抽身离去,如兰当即就瞪圆了眼睛,傻了眼。 ‘你不是应该和我争论的吗?怎么就直接跑了?’ 如兰第一次在人前施展激将法,没曾想却被墨兰这样回应,心里不由得升起些许挫败感。 难道是自己的话说的不对? 如兰的小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了。 “这样也行。”看着墨兰离去的背影,杨如锦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她素来看不上墨兰这般扭捏和故作清高的作态,我这个杨家当代唯一的嫡系独女都没摆姿态、装清高,你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装什么装? 饭吃多了,还是故作风雅连自己也都骗进去了? 所以杨如锦打心眼里看不上墨兰。 平日里对墨兰平等相待,也不过是看在杨文远和华兰的面子上,也有高位者对下位者邯郸学步的宽怜。 真若是换了地方还这般,她一定要让墨兰见识见识,勋贵家的嫡女是个什么样的威仪。 不过走了也好。 剩下四个人,怎么也能弄出一个马球队了。 马球场上。 此刻的顾廷烨志得意满,踌躇满志,特别是眼尖的他,发现了在场边注视着自己的余嫣然,心中的豪气顿时迸发万丈之高! ‘东桓、元若,今日嫣然在侧,别怪兄弟我手下不留情了!’ 齐衡同样看到了心尖儿上的明兰在一旁看着。 四目在空气中猝然交织。 虽然一触即逝,但还是让齐衡的心脏不由得一颤,眼中的神采陡然攀升,意气飞扬! ‘明兰,这次我不会输的!’ 看到顾廷烨和齐衡斗志昂扬的表现,杨文远满脸欣慰,暗暗点头。 就是这样才好。 没有激情的碰撞,如何能有一场精彩的比赛,如何能有精彩绝伦的表现? 男足那样的老奶奶散步式踢法不可取! 尤其是注意到,远处荣飞燕和嘉成县主也在朝这边瞩目,杨文远那是更满意不过了。 开打开打! 球场中心,两边三人各自呈品字形排列。杨文远和顾廷烨各自来到队伍前列,手中马球杆贴着马肚。 “准备好了吗?”顾廷烨问道。 杨文远回望一眼,和齐衡、长柏两人互相点头示意,回道: “好了,开球吧。” “行!” 顾廷烨也不含糊。 话音刚刚落下,就见其身子突然一矮,手中的马球杆顺势甩出,一路贴合着草皮甩出一段残影。 “嘭!” 一声低闷的碰撞声响起,就见马球立马快速朝众人身后急速过去。 顾廷烨突然哈哈大笑一声,立即纵马驰骋,迎面和杨文远交错而过,又趁着长柏和齐衡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越过众人马球冲了过去。 “我去,你耍诈是吧!”眼见着顾廷烨已经越过自己三人,而自己等人连马匹都还未转身呢,已然是追赶不及,留在原地的杨文远当即对着顾廷烨的背影破口大骂。 杨文远说是让顾廷烨开球,但是马球场这么大,好歹也得等大家阵势拉开再打吧? 但顾廷烨这突如其来就从边上窜了过去,不对,是挤了过去,着实让杨文远心里骂骂咧咧。 竖子,简直是不讲武德! “顾廷烨队得一分!” 随着场边唱名的人话语落下,马球场靠近顾廷烨边的那一侧,竖起了一道红旗。 “哈哈,我都问你准备好了没有,是你自己说准备好了的、” 一路轻松将球打进球门的顾廷烨,此刻满脸得意地骑马回返: “这就叫兵不厌诈!” 好好好,和我玩文字游戏是吧! 杨文远也不多言,恨恨瞪了顾廷烨一眼,就转身让长柏去开球了。 刚才几人也商量了一下战术,长柏不善马球,所以杨文远给他的主要任务就是防守,进攻的时候只需要在旁边跟着吆喝就行。 至于齐衡,杨文远已经给他安排了主角剧本。 长柏回到起点处正式开球。 马球翻滚,第一个到了齐衡的脚下。 见状,长枫第一个上前去争。 齐衡也不急着往前,慢慢开始往前蹭,等长枫离得近时,这次一棍,将下面的马球击回到跟到近前的长柏脚下。 而随着马球一出手,杨文远和齐衡当即立马往前策马前突。 顾廷烨见状不对,让贺弘文上前和长枫一起逼抢。 对于长柏,顾廷烨最是了解不过,马球技艺一般,两人夹击之下,必定慌不择路,随意击球。 因为和齐衡位置离得远,齐衡又要照顾到长柏的技术,所以马球没有击飞过来,而是在草地上一阵翻滚,最后才在长柏的马下停住。 而此时,长枫已经骑马逼到近前,贺弘文也仅仅离这两匹马的身位。 长柏此刻记着杨文远刚才的嘱咐。 “你拿球后只需要往前持球,我和元若自会往他们球门走,等到对面逼近,亦或是我和元若中的一人快要超过顾廷烨,你就只管出手,把球往我这处击打。” 菜鸟有菜鸟的好处,那就是听指挥。 长柏此刻就记住了杨文远的吩咐。 虽然杨文远和齐衡两人还没越过顾廷烨,但眼看着长枫越靠越近,长柏当即不再迟疑。 在马背上轻伏身子,用马球杆在地上用力一捞,将马球顺势带起。 等马球随着马球杆跃在空中后,再右手使劲向上一甩,同时右手后撤蓄力,等到马球自由落体至合适位置,当即将马球杆狠狠往上一挥。 “嘭!” 一声闷响过后,马球飞速越过长枫和贺弘文的头顶,朝着杨文远疾驰的方位飞去。 顾廷烨在杨文远启动的第一时间,尤其是看着长柏那不紧不慢往前推马球的架势,他就猜到了杨文远的计策,立马策马迎面朝着杨文远冲来。 他了解杨文远的技术。 若说高空停球,肯定是传给杨文远而不是齐衡。 知道了杨文远的计策,顾廷烨立马贴到近前,想要制造混乱。 同时,马球出手的那一刻,贺弘文和长枫当即调转马头,贺弘文离得近,当即朝着杨文远奔去,长枫则是往已经离球门靠近了的齐衡冲去。 预判着空中马球的飞行轨迹,杨文远也开始放缓马速,提前顾廷烨一步到达落点。 而眼看着马球低临,顾廷烨此时也拍马赶到。 抵达的第一时间,顾廷烨登时就探出马球杆,拦在马球既定的轨迹上,杨文远也佯装拼抢。 两只马球杆开始在空中暗自角力。 不过当马球抵达马球杆前的一刻,杨文远不动声色间将马球杆往前轻轻一探,当即一个顺溜,马球杆便顺着顾廷烨的球杆一路往上,最终在中间停住。 这一下犹如打蛇打七寸。 马球杆中间被杨文远用力抵住,纵使顾廷烨的力气再大,也抬不起球杆。 这样纵使拦住马球,只要等下杨文远再度将马球杆往下一顺,那自己球杆上的马球同样会被杨文远收入囊中。 这样只怕是会给杨文远做了嫁衣。 顾廷烨自然不甘束手就擒,当即将手中马球杆往地上落去。 ‘想要我接球你顺势拿走,那就干脆都不要!在地面上再争夺!’ “嘭!” 一切没有如顾廷烨预料的那般发展。 他刚要低落手中马球杆,却是见杨文远轻轻一策马,便越过自己到了前头去。 而与之对应,便是杨文远手中那前端如同偃月一般弯曲的球杆,就势顺着自己的马球杆绕了一圈,成功如同钩子一般,牢牢地勾住了自己的杆子,使得自己手中的球杆怎么压也压不下去,被迫被杨文远一直拽着动弹不得。 于是,马球顺利地朝着既定轨迹,稳稳地砸落在顾廷烨的马球杆上。 杨文远再度把顾廷烨的马球杆往上一勾,一声轻响过后,那飞驰而来的马球顺着球杆顶端的弧度,朝着杨文远的方向弹去。 杨文远及时放开对顾廷烨的束缚,快速将马球杆收回,在马球跌落地面之际,俯下身子轻轻一个海底捞月,便依托着惯性,将马球托在了自己马球杆上边。 顾廷烨这时调转马头也来不及了,只得望着杨文远逐渐远去的背影望而兴叹。 ‘有意思!这么长时间没打,居然还用得这么顺溜。’ 顾廷烨眼中的兴致更浓了。 如果说刚开始还有些为了在余嫣然面前耍帅的念头,但这下被杨文远秀了一遭,男人的胜负欲当即涌了上来。 (本章完) 第216章 世界的参差 第216章 世界的参差 杨文远手里的马球也托不了太长时间。 越过了顾廷烨,贺弘文还没追上来之际,杨文远也是开始放缓速度,开始击球前进。 得益于马球场宽大。 临近球门前,贺弘文还是追了上来。 杨文远是个练武之人,又是个马球技艺高超的,从贺弘文骑马以及手持马球杆的动作来看,一眼就能看出贺弘文的马球技艺虽然比长柏强些,但恐怕也强不了多少。 就算贺弘文靠上来,他一个人就能轻易解决,击球进门。 但杨文远可是还记得自己提议打马球的目的。 当下杨文远同样初心不改。 抬眼找到齐衡此刻的位置。 他同样也在临近球门边,离这不远。 杨文远心里稍作思考,便马头微侧,领着贺弘文一路朝齐衡和长枫那边挤了过去。 齐衡马球耍的也是不错,骑术同样精湛,一眼便看出了杨文远的意图,立马也跟着侧着马头,逼着长枫开始往杨文远的方向绕弯子。 从鸟瞰视角来看,能够轻易看出球场上的杨文远和贺弘文、齐衡和长枫,都在朝球门方向绕着弧线前进,并且前者因为先行优势,都是略微领先半个马身,相当于赶着内侧的贺弘文、长枫往里靠。 终于,四人的距离越靠越近。 此时杨文远早已换了左手击球,虽不如右手顺畅,但由于贺弘文被逼着靠里,因此也奈何不得杨文远,除非他准备停住马匹,绕道另一面去。 但中间有这间隔的功夫,足够杨文远一马平川,直奔球门击球而入了。 所以纵使憋屈,贺弘文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顺着杨文远的节奏走。 此时,杨文远已经离齐衡很近了。 因为早就看出了对方的打算,所以齐衡马匹行进的轨迹远比杨文远的跨度更大,所以当齐衡正对着球门时,杨文远还隔了些距离。 不过这也正是杨文远想要的。 确定齐衡正对了球门。 杨文远当即抬头,齐衡此时也是撇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瞬间心领神会。 “驾!驾!” 几乎同时,杨文远和齐衡同时提高马速,转身间就将两人超出一个马头。 不过齐衡是放开弧线轨迹,转而直行。 杨文远则是一甩马杆,将马球对着齐衡前方送了过去,同时他绕过了一个更大的弧线,将贺弘文继续往里逼,随后挡在了长枫的行进路线上。 长枫此刻也反应了过来。 不过左侧方有杨文远和贺弘文挡着,他不能直线加速,只有将马速放缓,同时马头往右稍偏,才好往前继续追赶。 正所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临近球门,长枫又绕了这么一下,这下再也追赶不及。 齐衡纵马门前。 抬头回望,正好看见杨文远击出的马球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刚好落在了他的右手侧。 “嘭!” 如同水到渠成一般,齐衡只将手中马球杆轻松对前一甩,便在空中将马球打进球门。 “小公爷队得一分!” 马球场边,靠近杨文远球门的那一侧,同样竖起了一道红旗。 吴大娘子围帐内。 刚才顾廷烨那样“耍赖”般的进球,当即使得帐内一静,就连宁远侯府的大娘子小秦氏“也看不过去了”,当着众人的面便站了出来,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的错,让顾廷烨在这种场面上都耍小心思。 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表明顾廷烨礼数不周,没有君子之风。 而这下齐衡在空中击球进门。 有了如此精彩的一球,众人的马屁顿时如潮水般涌来。 第一个开口的同样也是小秦氏。 “小公爷这球打的是真好!意气风发,少年英才啊!” 小秦氏脸上笑容满面,开口道: “若是我家二郎也有小公爷这般风采,那可真是天大的幸事啊!我这做母亲的也不用操这么多的心了。” 这些话听起来是夸耀齐衡,其实也是指此讽彼,暗暗贬低顾廷烨。 说完,小秦氏还将目光投向平宁郡主,似乎想让这位向来把儿子齐衡捧在手心里的平宁郡主盖棺定论。 不过平宁郡主对此只是笑而不言。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儿什么聊斋! 怎么说顾廷烨也是和齐衡在同一个书塾里读书的,顾廷烨的名声越变越坏,对于齐衡也有影响,平宁郡主自然不想帮着搭腔。 她心底的自矜也不允许她被人利用。 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平宁郡主的回应,小秦氏的脸色当即僵了一下,吴大娘子这个主人家当即帮着暖场,同时她也看不惯小秦氏这副白莲的样,说话的同时也带着暗讽: “顾家大娘子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毕竟你家儿郎素来以聪颖闻名。” “你家大郎从小就有博闻强记的名头,若不是身体弱,肯定是个金榜有名的材料,不过好在如今家里有二郎帮忙撑场面。 若是过几日榜单一贴出来,榜上有名,那福气同样也是不浅!” 吴大娘子全然提都没提小秦氏自己生的顾廷炜。 汴京就这么大,顾廷炜是什么模样在座的大娘子们可都是一清二楚,多是和梁晗、令国公家的哥儿们差不多。 吴大娘子此言一出,立刻就有不少和小秦氏不对付的大娘子笑出声来。 小秦氏也是脸色一滞,默默低头。 不过同时眼底暗暗冷笑。 ‘顾廷烨那厮还想要金榜题名?不被彻底剥夺了科考资格就不错了!’ 作为勋贵出身,东昌侯府秦家的嫡女,小秦氏对于官家的忌讳可谓是再了解不过了。 这时候的官家,就如同一头垂垂老矣的山君。 越是年老,越是敏感危险。 为了向外人证明自身依旧具有滔天权势,稍有些触碰到他威严的东西,都会迎来强烈反应。 顾廷烨背后抱怨官家就是很能引起官家怒气的事,更何况还是刚好撞到官家手里。 而且说不定还会因此牵扯出宁远侯府。 不过小秦氏也不在意便是了。 若是宁远侯的爵位不是由自己的儿子顾廷炜承袭,那即便是落了个被夺爵的下场,小秦氏也没什么心疼的。 不是自己的东西,毁了也不心疼! …… 姑娘们点茶、叙话的圆亭内。 墨兰此刻陪在末座,上首坐着荣飞燕和嘉成县主等人。虽然座次不一样,但此刻几人的动作却是全然一致,都是直直望着马球场上气宇轩昂、英姿飒爽的齐衡。 虽然刚才的进球大多是杨文远的功劳,但杨文远已经娶亲,又加上这些姑娘们大多对马球没兴趣,自然没将注意力放在杨文远身上,而是杏眼纷纷对此刻露出俊朗笑容的齐衡泛出异彩。 此刻上首的两人。 这会儿眼里已经是异彩连连,眼光流转间恍若秋水涟漪。 马球场上的比赛依旧继续。 “顾廷烨队得一分!” “小公爷齐衡队得一分!” “……” 两队实力相当,比分你追我赶,场面从各进一球后便显得十分焦灼。 不过顾廷烨为了在余嫣然面前展现自己的风采,大多数时候都是个人英雄主义,所以偶有失手。 而反观杨文远这边,他多数时候是给齐衡喂球。 长柏呢,他主要负责传球、防守,也是个干脏活累活的。 所以整场打下来,聚光灯多数时间都放在齐衡身上。 “十比八!小公爷队获胜!” 终于,上半场和下半场全部打完,杨文远等人以领先两球的比分获胜。 下场时,杨文远还犹有余力。 但顾廷烨已经是汗流浃背,累的和狗一般。 没办法,谁让他在打马球的同时,还在不停炫技以吸引余嫣然的目光,时不时来个脚踩马背击球,整场下来,自然累得不行。 不过虽然输了,但顾廷烨的精神却是相当不错。 ‘我这般卖力,想必嫣然妹妹已经……’ 不过下场时,当顾廷烨看到齐衡出门的那一刻,一群姑娘都朝他那张望,就连余嫣然也是时不时瞟一眼的时候,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这不公平! 齐衡的球都是杨文远那厮硬给他喂的,明明我的技术才是最好的那一个! 不过可能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吧。 无论顾廷烨如何哼哼作响,试图吸引姑娘们的注意力,但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齐衡身上,根本没有人理他。 甚至有人不小心靠近了,还悄悄捂住了鼻子。 气抖冷!!! 齐衡也明白今日自己表现如此出彩,是杨文远在旁帮衬的缘故,所以在下场的第一时间,齐衡就跟在杨文远边上接连道谢。 齐衡知道杨文远了解自己和明兰的事,因此满心以为杨文远此举,是为了撮合自己和明兰,却全然不知杨文远心中另有打算。 “心心相印”之下,两人相视莫逆。 齐衡:姐夫! 杨文远:三脚架! 干摆了造型许久的顾廷烨,见终是没有人欣赏自己的英姿,还是只留俗于外表,终于死心,心里郁闷之下,当即就要找令国公府的令狐燕几个出气,出声喊道: “令狐燕,令狐燕,你小子躲哪去了?该出来比比了!” 顾廷烨决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同时也给别人一个机会。 可惜他的想法落空了。 杨如锦乐呵呵地回道: “顾二哥,刚才你们进了几个球后,可是把令国公府的那几个吓到了,连话都没敢说,就找了匹马走了。” 感情怕被当场蛐蛐,直接跑了是吧! 一计不成又败一计,顾廷烨有些龇牙咧嘴了。 ‘为今之计,只有继续按原计划执行,等着坏人主动跳出来,自己好英雄救美了!’ 这时,一个马球会管事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檀木托盘,上面用红布包着。 “小公爷,这是今日夫人设下的彩头。” 说着,那管事让齐衡掀开红布,将里面的金银珠宝全都露了出来。 盘中物件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总共三排四列十二样珠宝,朱钗、发簪等首饰珠宝样样都有,个个价值不菲。 其中第一排已经空了,第二排也有两个空缺。 轮到齐衡的,刚好是一对小巧的玉石耳坠。 齐衡取来帕子将手中耳坠妥善包住。 而旁边的杨如锦看着有趣,当即也是拉着明兰等人来看看吴大娘子设的彩头,看看有什么稀奇的。 而等余嫣然靠上前来看时,目光落在托盘上,却是再也挪不开了。 那第三排倒数第二个的位置上,赫然放着她亡母的遗物,一个早就丢了的金簪子! 虽然不知道为何早就丢了的金簪子会突然出现在这,但余嫣然立马决心要重新拿回亡母遗物! “管事,这彩头我看着喜欢,不知可否置换过来?”余嫣然手指着托盘上的金簪子,对着那管事问道。 “啊?贵人,这……”余嫣然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是让那管事犯了难。 这东西是吴大娘子设的彩头,而他只是一个下人罢了,哪里敢在物件的归属权上置喙,但也不好平白驳了贵人的话,当即躬身回道: “姑娘说话,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得先容小人去和夫人禀告一声。” 想来吴大娘子只要听了,肯定会同意,所以他也不担心提前为主人拿了主意,而且这样还能不得罪贵人。 “劳烦姑娘等一会儿。” 说罢,那管事就要把手中的托盘递给余嫣然身后的侍女拿着,以表明自己的意思,就要离开去通报。 能来这马球会的都是高门显户、体面人家,他也不怕余嫣然拿着东西不还。 “等等……” 看到那管事要把这事报到吴大娘子面上去,余嫣然当即出声制止。 她现在在家里就像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只有年老的祖母、祖父帮衬,如何敢拿自己的事送到吴大娘子面前。 若是为了这种“小事”闹到吴大娘子那儿,被爹爹、母亲知道了,回家肯定会迎来一顿责骂。 说不定觉得她在外面惹事,以后连马球会也不让来了。 “算了吧,也不用置换了。” 余嫣然看着托盘里的金簪子,目不转睛道: “这彩头可是按顺序给的,不能随意拿取?” “是的!” 那管事以为余嫣然是怕麻烦,所以也不惊奇,只说道: “原本每次都只会拿当场的彩头出来,只不过这次是小公爷久违上场,所以夫人才吩咐小人把彩头全都拿过来让小公爷过目,说是看小公爷有什么看的上眼的,日后也能再赏脸。” “吴大娘子过誉了!”齐衡当即对着吴大娘子的围帐那儿行了礼道。 “那这彩头今日可是能轮到这金簪子?”亡母遗物当前,余嫣然说什么也不能错过,这下打定主意要上场搏一搏了。 “一般不会,贵人们打球没这么频繁。” 管事解释道: “这是每次马球会一刻不落的所有彩头,但贵人们也不是时时都有空,所以最多时候也不过能用空第二排,剩下的,则是全放回府库,等夫人下次马球会的时候再挑些出来。” “啊?”余嫣然有些傻眼了。 若是这簪子被吴大娘子放回府库,那一家勋贵家里的珠宝首饰何其多,再有运气能遇上,那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余嫣然知道这簪子今天是要非拿不可了。 那管事交代完,见余嫣然没有再问话,当即轻轻颔首,在余嫣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将所有彩头拿走。 (本章完) 第217章 顾廷烨守株待兔 第217章 顾廷烨守株待兔 “嫣然,你看上这簪子了?” 见余嫣然表现得有些失态,明兰当即替她朝众人欠身福了一礼,随后拉着她,到旁边说话。 不过与此同时,注意力时刻放在余嫣然身上的顾廷烨,也悄悄凑了过来,在不远处装作无意,实则是竖起耳朵仔细窃听。 其实刚开始顾廷烨在旁边就看的真切。 同时在齐衡想要用上小公爷的面子,把玉石耳坠换成余嫣然看上的金簪子时,偷偷拉住了。 明兰的事我不和你抢风头,但是余嫣然的事,你也不能和我抢! 余嫣然亲眼看着那簪子离自己渐行渐远,听了明兰的问话,当即红了眼眶,语气哽咽道: “明兰,刚才那簪子是我母亲的遗物,当初的陪嫁品,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呢!” 余嫣然抿了抿红唇,凝噎道: “前些年不见了,就再也没有找着,没曾想却是在这看到了。” 明兰当即面露惊色。 “啊?怎么会这样?” “前些年我陪着父亲一起外放的时候,屋里就经常会少东西,问也问不到,查也查不到,这么些年下来,母亲留给我的首饰已经没两件了。” 说着,余嫣然看向那离去的亡母遗物的眼神越发坚定。 “明兰,这个簪子,我今天一定要拿到!” 明兰也是明白余嫣然的决心。 若是现在和余嫣然换个处境,她相信,自己也肯定是非要拿到这簪子不可。 不过明兰这样想着,脸上却是露出难色: “可是嫣然姐姐,你这刚才也听那管事说了,若是马球轮次要到那簪子的话,还有四场要比,可是……” 明兰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是烈阳当空,就算杨如锦要邀她们一起打马球,也是要等到下午,而等到吃饱休息的下午,怕是也没多少人还愿意再打了。 要是场次不够,最后轮不到金簪子的场次,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簪子重新回归永昌伯爵府的府库。 日后再见,就得纯碰运气和看吴大娘子的心情了。 “除非……” 明兰眼睛一转。 “什么?”余嫣然连忙问道,眼中充满希冀。 “让我家哥哥和顾二哥他们,在我们打完后,下午接连打后面的三场!” 明兰脑筋一转,立马想到了“操控比赛”的办法。 无论如何,只要是自己这方人上去打赢了,彩头怎么也不会落到外人手上。 “啊?” 余嫣然闻言眼睛一亮,不过听见身后不远处突然故意发出几声气喘的顾廷烨,脸色顿时暗淡了许多。 这一两场马球下来,人就要累个半死。 就看那顾廷烨,不过是一场马球里上窜下窜,就已经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若是一直连打四场,余嫣然怕是得去顾府吃席了。 “又不光哥哥他们,到时候肯定也有人技痒上场试手。” 杨如锦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也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接着道: “再说可以轮换着来,而且前面又不需争胜,不需要多卖力气。” “也…也有道理。”亡母遗物的诱惑太大,余嫣然逐渐被说服了。 “所以只需邀请哥哥们多上场就行了。” 杨如锦满脸自信,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堂兄那我去说,盛二哥那儿明兰去说,肯定不成问题,不过盛三哥和顾二哥那就……” 杨如锦说着,同时和明兰把眼神看向了余嫣然那儿。 余嫣然脸上顿时显露出为难之色。 她又不是在盛家书塾读书,所以对于这两人,她是一点都不熟,而且还听说了这两人的名声都有些不好,一时间有些踌躇。 “这样吧,三哥哥那儿我去说吧!不过不能保证能多上几场。” 明兰对于自家三哥哥的性子可谓是十分了解,就算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不一定能让长枫多比几场。 不过顾廷烨让嫣然姐姐去就不一样了。 之所以把顾廷烨的任务交给余嫣然,自然是明兰记起了顾廷烨可是对嫣然姐姐很是中意的。 让嫣然姐姐亲自去求,肯定不成问题。 也正好能借此机会看看顾廷烨的态度。 不去楼顾廷烨做到了,明兰还想看看顾廷烨能为余嫣然做到何种地步。 “好…好吧……” 到底是为了自己的事,自己只负责一个人余嫣然就有些愧疚了,这剩下的顾廷烨,无论如何为难,余嫣然也不好再让人帮忙。 “不过也不急。” 明兰见刘妈妈向这边走过来,便知道是用饭的时间到了,大娘子让刘妈妈喊人回去。 “先休息会儿,想一下等会儿怎么开口,吃完饭再说。” 刘妈妈到了近前,福了一礼后,果然是喊各位公子哥儿回围帐内用饭,众人也意识到午饭时间到了,于是各回各家围帐。 众人纷纷离去,场边顿时空荡许多。 之所以不说空无一人,是因为从始至终,从下场到众人用饭离去,都有一个人影一直没有动过。 那便是将一切都听进耳朵里的顾廷烨。 顾廷烨刚开始就看出余嫣然对那簪子不同的态度,立马就意识到这是表现自己的绝佳机会,所以才会把齐衡“多管闲事”的手拦了回去。 果然,将这一切尽收耳底的顾廷烨获得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苦心孤诣的机会终于到了!’顾廷烨心里内心一阵鬼哭狼嚎。 顾廷烨最开始中意余嫣,不光是因为余嫣然的背景,同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俩相同的遭遇。 两人都是生母早亡,之后便受到继母的长期打压。 顾廷烨向来是个怜贫惜弱的人,特别是对于余嫣然这种和自己相同境遇的姑娘,内心更是凭空添上几分欢喜。 他也同样明白亡母遗物在自己这类人心中的地位,所以顾廷烨立马便意识到,自己绝地翻盘的机会来了! 激动的心情,颤抖的手! 足足在原地晒了许久,顾廷烨才在石头的提醒下清醒过来,拖着微微发麻的腿往自家营帐走去。 他决定自己这一下午就守株待兔了,坐等余嫣然这个小白兔自己送上门! 就算最后没拿到金簪子,顾廷烨也不担心。 我顾大爷也不是不可以故态复萌,拿出混不吝的脾性出来! 杨家围帐。 “你怎么不去盛家那儿用饭?”宽敞围帐内,杨文远看着一旁吃的乐呵的杨如锦,疑声问道。 按照杨文远的了解,杨如锦可不是一个愿意抛下小伙伴,陪自己一个“留守人夫”一起用饭的人。 “那堂兄你怎么不去?”杨如锦反问道。 “你嫂嫂不在,我去像什么话!” 杨文远横了杨如锦一眼,没好气道: “我又不是你这样的小姑娘,仗着身份,只要脸皮够厚,想去哪蹭饭就去哪蹭饭。” “什么叫我脸皮厚……”杨如锦嘟囔道。 不过她随即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了一副脸色,满脸“诚恳”地点了点头,沉声道: “对,堂兄你说的太对了!”????“嗯?”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杨如锦,杨文远满头问号。 “不过既然兄长你知道妹妹的脸皮厚,那能不能答应妹妹一个小小的要求?” 杨如锦歪着脑袋,快步贴到杨文远旁边,左手捧着右手,竖起一根葱白的食指,满脸祈求道: “就一个!小小的要求!” 果然来者不善! 杨文远眉头一皱,缓缓开口道: “你先说到底是什么事?” 杨如锦表情讪讪,旋即将余嫣然的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听到原来是为了这事,杨文远不住点头。 正要答应帮这个忙,左右不过是累一天而已,不过听到明兰让余嫣然去劝顾廷烨那儿,杨文远脑子一转,把原本的话收了回来。 “要帮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去打这么多场,我怕是会累得很,这若是为了你也就罢了,但是为了外人……”杨文远缓缓摇头,准备帮衬顾廷烨一把。 杨如锦俏脸上登时摆出一股受了委屈的表情: “啊?别啊!我都已经和嫣然、明兰她们夸下海口,保证一定能让堂兄你去的,你若是不去,岂不是陷妹妹于不义之地吗?” 说话时,杨如锦的眼眶浅红,眼泪汪汪。 但是努力眨巴了好几下细长的睫毛,也没有憋出一滴眼泪来。 杨文远:还好,看来这先天技能杨如锦还没点满。 “不过也不是不行……”杨文远看了杨如锦一眼,故作为难道。 “真的!” 杨如锦立马破涕为笑,立马摇着杨文远的胳膊问道: “堂兄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嘛。” “看顾廷烨吧!” 杨文远摩挲了一会儿下巴,开口道: “我看顾廷烨这小子平日里是个懒得动弹的,上午又累了,下午纵使有意,怕也是撑不了几场。” 杨文远图穷匕见,看向杨如锦开口道: “这样,你也为堂兄考虑考虑,顾廷烨他上几场,我也跟着上几场,如何?” 依顾廷烨对余嫣然的渴望值,杨文远估计顾廷烨怕是能把整场都打完。 反正杨文远也想帮忙。 这下正好既帮了忙,又帮着撮合了。 ‘顾廷烨什么时候和懒散扯上边了?’ 杨如锦有些疑惑。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顾廷烨可不是个懒得动弹的人,反而整个人有些好动的。 不过这点小细节杨如锦瞬间抛之脑后了。 虽然这与杨如锦的预期不一样,但看到杨文远那坚定的眼神,杨如锦也只好见好就收,点头应了下来。 快速吃完饭,就掀开门帘跑去和小伙伴们汇报成果去了。 看着杨如锦离去的背影,杨文远心里估摸着: ‘当初让顾廷烨填的账单,这么些事下来,自己不光能还清,还能倒欠些回来了吧?’ 杨如锦到的时候,心急的余嫣然也早已到了,正和明兰商讨呢。 杨如锦立马将杨文远的意思表达出来,结果立马惹来了明兰的共鸣: “如锦姐姐,我方才去问我家二哥哥,二哥哥他也是这般意思。” 明兰转头看向余嫣然说道: “我家二哥哥的意思,也是顾二叔打几场,他便打几场。” “倒是三哥哥,他饭都没吃就被人喊走了,我都没来得及和他说,对不起啊,嫣然姐姐。” 其实明兰是找了长枫的,不过却是被他以上午累了为由,推脱了过去,转身吃过饭,就跑去和邱家公子玩乐了。 “没事。” 杨如锦朝两人感谢道: “辛苦你们了,明兰、如锦,劳烦你俩为我的事这么操心了。” “顾廷烨那儿我这就去说。” 余嫣然怕顾廷烨也和长枫那样跑了,鼓起勇气,往顾家的围帐那儿走去。 顾家围帐内。 顾廷烨早早用完了饭,随后便在上首处摆好造型,坐等余嫣然自投罗网。 若不是没带书来,顾廷烨高低得整上一本在手上摆着。 结果不知是不是等候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总之顾廷烨只觉得度刻如年,身子都有些酸了,余嫣然这个正主却是还没到。 “石头你去外面看着,余家大姑娘来了你再喊我!” 终于,顾廷烨不装了,摆烂地横躺在毯子上,开始小憩。 又可能是睡觉的时间太短,顾廷烨只觉得一个眨眼的功夫,门口便传来石头的提醒。 “公子,余家大姑娘来了!” 顾廷烨立马精神了,一个鲤鱼打挺,立马跃身而起。 这时余嫣然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嫣然妹妹怎么来了?可是有事?”顾廷烨虽知道余嫣然的来意,但面上却装作不知道,面露诧异后,领着余嫣然坐下。 “顾二公子。”余嫣然率先福了一礼。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太过生分了。” 顾廷烨好声好气,摆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道: “你和如锦妹妹,以及盛家诸位妹妹交好,我们虽然见得平日不多,但不如也随她们一起,喊我一声顾二哥?” 明兰和墨兰喊得顾二叔被顾廷烨下意识的忽略了,他可不想凭空高余嫣然一个辈分。 余嫣然有求于人,也不好推辞,当即天天喊了声:“顾二哥!” “诶!” 顾廷烨听着乐的找不着北,忙不迭地点头,又复问道: “嫣然妹妹可是有事?” 余嫣然这才点头,将自己的打算,以及杨文远和长柏等人的话全盘说了出来。 “亡母遗物在前,只盼着顾二哥能帮衬一手,妹妹心里不胜感激!”说着说着,余嫣然的眼眶又红了。 “若是顾二哥以后需要什么帮衬的,妹妹一定倾囊相助!” 顾廷烨很想说授人以渔,不如自投罗网,但说这话说出口容易被当成变态。 当即故作沉思片刻,随后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道: “嫣然妹妹,我们都是早早没了生母的孩子,我自然也能感同身受。 此事包在我身上!” (本章完) 第218章 男女组队 心思 第218章 男女组队 心思 听到顾廷烨说出“身世”这两个字。 余嫣然立马反应过来,顾廷烨是和自己一样同病相怜的人,心里立马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又添上顾廷烨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心里更是感动不已。 ‘还听明兰说,他自从那日后再也没去过秦楼楚馆,想来他也是个说到做到的好男儿,只是先前走错了路罢了。’ 余嫣然睫毛微抬,看了看一身正气、摆出义不容辞作态的顾廷烨: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也不能老用往常的眼光看人。’ 心里这样想着,余嫣然朝顾廷烨轻轻福了一礼,感激道: “多谢顾二哥了!” “这不算什么!” 顾廷烨一点没有邀功的意思,当即便领着往外走,开始吆喝杨文远和长柏出来打马球。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嘴角纷纷露出微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马球场边。 杨如锦、明兰、如兰、余嫣然四人皆是换了身利落的马球装,肩缠襻膊,手持马球棍,想要一起上场比试一场。 但光四个人,人数有些少。 于是顾廷烨立马热心站了出来,让马球场的管事去各家围帐内问问,有没有姑娘们出来打马球的。 然而结果显而易见。 刚吃完饭没多久,那些姑娘们自然不乐意来打马球。 左等右等,还是没人来。 这时齐衡刚应付完平宁郡主,一脸匆匆地赶来,而顾廷烨又一直在旁边使眼色。 顾廷烨、长柏、杨文远、齐衡,此刻正好也是四个人。 杨文远见此,琢磨了会儿,随后建议道: “正好人数一样,我们男女组队比上一场如何?” 此言一出,顾廷烨和齐衡立马投来赞赏的眼神。 顾廷烨:好兄弟! 齐衡:好姐夫! “好呀!” 杨如锦也等得有些烦了,第一个站出来同意,随后看向身后的三个姐妹。 余嫣然生怕今日完不成场次,面上虽然看不出,但其实比杨如锦还急,当即也是立马点头同意。 如兰无所谓,反而觉着轻松些,也是跟着点头。 明兰附和。 “行!那我们怎么分队?”看姑娘那边就是杨如锦一人有主见,又是个会打马球的,杨文远也是将选择权交给她。 “会玩的带个不会的,这样才公平!” 杨如锦说完,立马掰着手指开始数起来。 “堂兄你这里,应当都是会……” “……”长柏登时面露尴尬之色。 “嗯~” 杨如锦此刻瞟了长柏一眼,顿了顿,随后看向明兰等人,询问道: “我都没看过你们怎么打马球?你们谁会?” 余嫣然略微犹豫道: “我是会些的,但也不精通。” 她马球只是小时候玩得多。 自从生母去了,她便在家里如明兰一般谨小慎微,所以打马球这种在人前露面的活动,她已经许久不曾试了。 如兰跟着点头。 “我也一样!” 杨如锦见状将眼神转向明兰。 不过还未等明兰开口,就见齐衡帮忙答道: “六妹妹不会打马球。” 他先前也想和明兰一起男女组队打马球,所以很早便问过,不过明兰也似余嫣然那般不想抛头露面,回了齐衡一句“不大会打马球”。 此刻便被齐衡拿来用了。 杨如锦见此轻轻颔首,朝长柏问道: “盛二哥,那等下我便和你一起了?” 她素来是个喜欢闹腾的,杨文远当初浪荡马球场的时候,杨如锦也是跟着一起凑热闹,手上是有一副好的马球技艺。 而且男女组队打马球在吴大娘子这儿是常有的事,而且还有杨文远和华兰这层关系,所以杨如锦说这话也不觉着尴尬。 听了娇俏少女的问话,长柏脸色微微发窘,脸颊两边带着微不可察的红晕,点头应承下来。 “那接下来怎么分配?” 杨如锦又开始琢磨了。 “我和五妹妹一队吧!”杨文远突然出声道。 剩下的几人都是有些“狼狈为奸”的意思,杨文远决定成全他们的同时,带着自己的小姨子远离这些“思想龌龊”的人。 再说于情于理,这剩下三位姑娘里,就如兰和自己关系亲近些。 众人也觉得没什么,如兰也是欣然点头。 “那我就和嫣然妹妹一起。”顾廷烨是丝毫不害臊,兀自站出来说道。 “嗯!”有了刚才在围帐内的对话,余嫣然对于顾廷烨的观感也是改了许多,隐隐还多了些好感,当下也是点头应是。 ‘我和六妹妹一队!’ 齐衡只觉得今天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不光上午那场马球,杨文远一直帮着自己表现,现在就连下午一场,又是阴差阳错地和明兰组到了一队。 心里虽然欢喜,但看着明兰那黛眉微蹙的神情,齐衡还是强忍住心里的欢喜,轻轻走到明兰跟前,温声道: “六妹妹,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 明兰朝吴齐国公家的围帐那望了一眼,又抬眸看了看齐衡,终于点了点头。 “等下就麻烦小公爷了。” “不麻烦,不麻烦。”听到明兰这话,齐衡脸上的表情如同久旱逢甘露,荡漾出灿烂的神采,连连摆手道。 男女组队,八人四队。 这次便不是两边对垒,而是分成四队,抢球进门得分。 很快马球场的管事便安排好了。 “选手上马就位!” 随着这场早开的登场唱名,众多皆在休憩的大娘子和姑娘们都将眼神望了过来。 听到球场上奔跑的马蹄声,刚休憩完,准备去茶亭拓宽交际圈子的墨兰,此刻也循声望来。 不过看到球场上,穿着相同颜色马球装的齐衡和明兰,在场上愉悦地打着马球,她的脸色当即一沉。 ‘不是说姑娘们打马球吗?怎么现在变成男女组队,就连小公爷也上了?’ 墨兰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但看着齐衡那笑得欢快的表情,以及那频频看向明兰的眼神,墨兰的眼神有些震怒。 对于齐衡的心思,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其实她也有些觉察,不过是出于自矜和“拼一把,赢一生”的念头,才对其中的细节忽略了过去。 现在看着齐衡那时不时望向明兰的眼神,以及不远处,那正笑着迎面而来的梁晗,墨兰的心思终于落定了。 及时止损的道理,墨兰从小就懂。????现在有了别的选择,她的心思也不局限于齐衡一人。 “四妹妹,怎么独你一人在这?” 梁晗方才看上场的盛家姑娘里,没有自己心心念念的盛家四姑娘,立马收拾利索,朝着盛家围帐这边寻了过来。 果不其然,墨兰真独独被“冷落”在这。 墨兰有林噙霜从小的言传身教,最是明白男人怜香惜玉的痛点。 因此在发现梁晗的第一时间,墨兰心思流转间没有回头,而是螓首微微抬起,对着马球场上驰骋的众人一副羡慕的表情,浑身散发出一股被人抛弃的落寞感、 “他们去打马球了。”墨兰“依依不舍”地将眼神从马球场上收回来,朝梁晗回道。 梁晗眉头微微皱起: “那你怎么不去?我看你也应当是喜欢的。” 梁晗也是懂得些内宅斗争的,此情此景,再加上墨兰这一副被抛弃的神态,立马便脑补出了一副“庶女被欺凌”的戏码。 墨兰再度往马球场上看了一眼,露出羡慕的神情: “我虽然喜欢,但是技艺不精……” “技艺不精就不能打了?他们上去打个痛快,倒是把你一个人冷落在这儿。” 见中意的美人受了委屈,梁晗立马打抱不平: “你这便和我去球场边,等他们打完下来,我一定要帮你好好问个清楚!” “公子不必了!” 似乎是担心梁晗冲动,墨兰情急之下,不由得伸出手拉住了梁晗的袖子,感受到袖子上传来地拉扯感,梁晗抬头看了眼身前的墨兰,只见此刻少女姣好的脸颊上遍布着担心的动人神态,更显得楚楚可怜,惹人爱怜。 未曾拥有过的便是最好的。 见此一幕,梁晗的心里不由得一荡。 “其实根结是因为我不愿意和别人组队。” 墨兰表情怯弱地细声道: “若是姑娘们间组队也就罢了,但是要和别的男子一起打马球,我……” 墨兰在梁晗的注视下偷偷瞥了他一眼: “我觉得有些不自在,怕别人多想了。” 这一脸含羞带怯的表情,让梁晗的眼神更加火热。 他虽然从小在丛里不知蹚过了多少回,但经历过的女子,全都是主动热情的家中侍女和勾栏行首,哪里遇见过墨兰这种良家少女的文艺范,心里当即越发中意了。 本来自家马球会上男女组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是经过墨兰这一番话,梁晗顿觉很有道理。 谁家好姑娘会和不熟悉的男子一起打马球啊! 梁晗点了点头。 “四妹妹说得对!” “不过……” 梁晗想到了个接近墨兰的好主意: “不过既然四妹妹你说你的马球打的不好,而我正好是自小在马球场上长大的,马球很是懂些的,不如让我来教你如何?” 在梁晗希冀的眼神下,墨兰表情为难道: “可是墨儿自小不喜和别人一起……” 梁晗表情一暗,以为墨兰是要拒绝了。 “也罢,是我唐突……” 却是听墨兰继续道: “可若是晗哥哥的话,墨儿心里自然是愿意。” “啊?” 梁晗没想到柳暗明又一村,迎着墨兰那一副欲语还休的表情,再次确定道: “真的?” 墨兰的黛眉拧了拧,身子侧向旁边,小声道: “晗哥哥莫非还不信墨儿不成?那我便不去了。” “去去去!我家那儿各种马球棍都有,很是适合四妹妹你。” 齐国公府围帐内。 场上的一幕同样落入了平宁郡主的眼底。 “场上和衡儿搭档的那位,便是盛家六姑娘吧?”看着开心打着马球的两人,平宁郡主脸色平淡,不咸不淡地朝不为问道。 “是的,郡主娘娘。”不为听到平宁郡主的问话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平宁郡主和那六姑娘也没见过几次,若不是真有心注意,寻常也认不出来。 “他们看起来关系不错?” 不为将头低得更深了。 “公子与人融洽,和盛家哥儿、姐儿们关系都很好。” “嗯。” 平宁郡主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过了半晌,这才缓缓道: “我知道你陪着公子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最是忠心,但你自小也读了些书,也该知道什么样的忠心对公子有好处,什么样的忠诚只会坏事。” “抬起头来。” 平宁郡主命令不为抬起头,幽深的眸光定定地看着他,脸色波澜不惊。 “如今公子科考完,盛家那儿也不用再联系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吴大娘子那儿。 看着马球场上纵横驰骋的明兰,脸上不由得露出快意的笑容。 她先前就看着这盛家六姑娘讨喜,没成想还打得了一手好马球。 “这个盛家六姑娘足有我少时的风范。” 人的年纪越大,越发容易感怀伤秋,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 当看到神似自己少年时的人,心里总会凭空添上几分疼爱,有几分代餐的味道。 吴大娘子同样如此。 看着明兰在马球场上的气派,心中对于盛家姑娘的人选已经定了下来。 “六郎呢?赶紧把他叫过来看看这球技。”吴大娘子对旁边的女使吩咐道。 这般少女英气,她看着都觉得心里欢喜,更别说自己儿子了,吴大娘子当即便想让梁晗过来相看。 “六哥儿在那儿呢。”贴身女使指了指下首处,吴大娘子摆放马球棍的地方。 吴大娘子抬眼望去,正好看见自家儿子在那摆弄马球棍,逗弄一个打扮得枝招展的姑娘。 “那女子是谁?” 因为那里离得远,再加上侧对着,吴大娘子一时间没看清。 “是积英巷盛家的四姑娘。” 吴大娘子的眉梢当即一皱。 她这段时间去了盛家几次,自然对那盛家女儿有些了解,根据她在后宅沉浮的多年经验,那盛家四姑娘一副勾栏做派,根本就不是个当大娘子的模样。 “我是来让他看盛六姑娘的,他倒好,先是瞧上了四姑娘。” 吴大娘子看着那墨兰捏着手绢掩笑,吊着眉梢挽发丝的样子,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这副做派有什么可瞧的!” “去把他喊回来!” (本章完) 第219章 官人不要啊! 第219章 官人不要啊! 马球场上跃马扬鞭的男女们一身热汗下场。 这场比赛的结果很是出人意料,竟然是齐衡和明兰这对组合赢了下来。 “你不是说你不会马球吗?”马球场边,齐衡朝明兰疑问道。 虽然能和明兰一起赢比赛很让他开心,但是当齐衡发现明兰骗了自己不会马球时,心里又有些不得意了。 明兰自知理亏,只低头小声嗫喏道: “最近才学好的。” 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让齐衡说不出话来,他明白是明兰心有顾忌,但同时他心里更有些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公爷都不怕别人非议,怎么明兰就这般怕? 齐衡想不通。 “我去和姐姐们换装了。”现在旁边这么多人看着,明兰见齐衡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欠身福了一礼,径直低头离开。 “元若,我们还要去打几场,你去不去?”齐衡还想挽留明兰再说会儿话,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杨文远的询问声。 齐衡只得作罢,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我也出了一身汗,先去换一身衣裳。” 杨文远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马球场边来了一群被激起兴趣的勋贵子弟们,顾廷烨当即拉着杨文远和长柏往那边靠去,加紧时间表现自己。 而随着齐衡的离开,很多人撇过了眼神。 茶亭内。 上首左侧,身着一袭华贵宫装的嘉成县主眉梢紧皱。 先前上场时有说有笑还能理解,但这下场还主动找上…… 恰好这时,刚才嘉成县主派出去的嬷嬷回来了,她刚才是去打听场上和齐衡一起组队的姑娘是谁家的。 女使前来附耳禀告: “县主,那位是积英巷盛家的六姑娘,盛家主君朝中官职是五品承直郎,那位姑娘是家中庶女。” 听到这话,嘉成县主原本紧皱的眉梢顿时舒缓了许多。 一个小官家的庶女,如何也谈不上她的竞争对手。 自己看不上,没道理齐衡那位小公爷会看上。 “知道了,退下吧!”嘉成县主平淡点头。 “是!” 而同在另一侧的荣飞燕,此刻身边同样有个回来禀告的女使。 “小官庶女?” 荣飞燕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 荣家本就是低门第出身,若不是姐姐荣贵妃一朝受宠,使得整个荣家跟着鸡犬升天,自家连盛家都不如。 所以有些地方她极其看重门第,但有时她也会抛开门第之别。 就如同现在。 嘉成县主得知明兰身份后,对她不屑一顾,懒得再看一眼,但荣飞燕却是把明兰当做平等的竞争对手。 看着齐衡还要再往明兰离去的背影赶,荣飞燕冷哼一声: “她算个什么东西!” 嘉成县主此刻也注意到了荣飞燕的异常,她也看到了齐衡往明兰那追的一幕,所以心里也是有些明白荣飞燕的心思。 不过她倒是对此没什么计较。 反而对于荣飞燕的无端恼怒有些看不起。 当即心中冷笑: ‘破落户出身就是破落户,没有底蕴和头脑,就知道往没有的地方瞎操心。’ 有平宁郡主在那儿,齐衡还能真往盛家那破窝钻不成? 又不是谁都似那平阳侯府家的一样。 看着齐衡的背影,嘉成县主轻轻笑了: “有意思。” “姑娘,你是起了兴致,也要上去打马球了?” “球没意思,人有意思。” 接下来的事情倒是没有出了什么差错。 太阳西落,金簪子作为彩头的马球场上,顾廷烨和杨文远组成的队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干脆利落地赢下了彩头。 帮人帮到底,送人送到西。 下场后金簪子杨文远看都没看,就让顾廷烨上去领了,由他送到余嫣然手上。 “谢谢顾二哥了。”当顾廷烨气喘吁吁,挺着一身被汗水浸透的衣服走到余嫣然面前,递过九转累丝金簪时,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当即红了眼眶,感激涕零。 顾廷烨抬手,用沾了泥土的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成功留下一层泥痕后,爽朗笑道: “没事,我既然放下了话,自然是要说到做到的!” 余嫣然想着顾廷烨这段时间的浪子回头,又看顾廷烨衣衫不整,满脸倦色,当即也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顾二哥,你是个好人!” 说罢,见顾廷烨没有意识到脸上染了泥痕,余嫣然犹豫了会儿。 思忖片刻后,想到顾廷烨这般劳累都是为了自己,当下也不再犹豫,从袖袋里拿出自己的帕子,红着脸递给身前的顾廷烨: “顾二哥,你脸上脏了,擦擦吧!” “这不合适吧~” 顾廷烨故作犹豫,一副为余嫣然着想的模样,开口道: “这帕子毕竟是你的贴身之物,若是被人看到了,怕是会惹出些闲话。” 见余嫣然的手有退缩的意思,顾廷烨立马快速夺过余嫣然手里的帕子,补了句: “当然,我肯定是不会往外说的!” 余嫣然手中一空的同时,脸颊也是随之而来噌的一下红了,当即低声解释道: “顾二哥你别误会,这帕子是我昨日刚绣的,本来就是想送人……” 话还未说完,此时正好明兰来喊,余嫣然当即满脸通红地跑了。 “哎,败类啊!” 这时杨文远满脸惋惜,摇着头走了过来,叹惋道: “这般处心积虑,我实在是为余家姑娘的未来担忧。” 听到杨文远的风凉话,顾廷烨立马回击道: “五十步笑百步,你当初可也没那么光明磊落。” “……” 杨文远当即振奋精神,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满脸肯定道: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仲怀,好样的!” 顾廷烨当即笑容满面,将余嫣然给的帕子小心收到怀里,满脸得意道: “就是吧!我们俩兄弟!” 簪子到手,这时天色也已经暗了,许多人家已经开始收拾着准备离去。 杨文远收拾好,来到了盛家围帐,刚好看到了一脸高兴的王若弗。 今日长柏在场上打马球,王若弗也是看着的,心里可谓是高兴万分,特别…… 想到这,王若弗不露痕迹地瞟了一眼一旁,正和如兰、明兰等人高兴叙话的杨如锦。 ‘长柏此次若是高中,也该考虑亲事了……’ 看到杨文远进来,王若弗当即高兴道: “文远,这次也是多亏了你,长柏这孩子总是不喜外出活络身子,今日可是难得打了次马球。” 杨文远心头暗笑,看长柏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连忙回道: “岳母,这不算什么,若是您愿意,我日后也可以多把长柏带着一起打马球的。” 王若弗此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点头。 “好啊,打马球好!整日待在家里像什么话,就应该多和人一起打马球耍乐!”????说了会儿话,众人当即开始收拾东西去停放马车的地方。 吴大娘子在此和准备离开的大娘子们叙话,正和平宁郡主攀谈。 “今日马球会真是不错,衡儿也是许久没有这般快意,辛劳吴大娘子了。”平宁郡主难得朝吴大娘子行了一礼,说道。 “郡主哪里的话,这都是我该做的。” 吴大娘子一脸受宠若惊,连忙道: “就该如此,马球会就应当这么热闹,我谢小公爷都来不及呢,哪里还能让郡主您道谢。”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平宁郡主离开后,吴大娘子看到杨文远这边,当即走了过来。 “小侯爷,今日我这马球会上的彩头,可是大都被你们一网打尽了呀!”走到近前,吴大娘子调笑道。 杨文远当即行了一礼: “叨扰了,请大娘子海涵!” “这是哪里的话?” 吴大娘子反而很是高兴: “若是你们喜欢,近些日子我再多办几场马球会,定让你们耍个够!” “多谢大娘子体谅!”王若弗在一旁开口道。 吴大娘子轻轻颔首,上前到王若弗身前,亲近道: “你家姑娘们也是好的,难得看见马球场上的新模样,日后也得多来来才好。” “是,我们一定多来!”王若弗听着自是喜不自禁。 “那我便不留了,还要到别处谢客。” “大娘子自便便是。” 离开马球场。 杨文远先和盛家一行人回了积英巷,接回了华兰后,再将面露疲色的杨如锦送回兴国坊家中,这才回了平阳侯府。 “官人今日玩得可称心?” 杨文远点头。 虽然打了一下午马球身体很是劳累,但心里却是时隔许久有了纵意的畅快。 ‘就是这样的日子怕是不多了。’杨文远心里暗暗想道。 若是入了仕途,承袭了侯爵,那便不是快意少年了。 “你呢?” 杨文远领着华兰坐下,询问道: “今日在家里陪着祖母,可是顺心?” 华兰轻点螓首,娇俏的脸蛋上带着藏匿不住的窃喜,往昔眉宇间的些许愁绪一扫而空。 “很是顺心得意!”华兰绽放出笑意,两颊显出两个清丽的酒窝。 看着杨文远浑身汗味,脸上疲倦,华兰当即吩咐道: “翠蝉……” 话说出口,华兰才想起来翠蝉和长青一起回宥阳去了,对着身后的彩簪吩咐道: “主君打了一天马球累了,吩咐后厨今日早点做宴,用过饭后立即洗漱。” “是!” “对了!” 彩簪即将出门的时候,华兰把她唤了回来,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崭新,大半处写满字迹的纸张,递给彩簪,开口道: “这是药方,你去府库拿药煎煮,晚宴时一并送来。” “是!” 彩簪躬身行礼,退出梓泽居。 而此时案桌对面。 听到华兰让彩簪早点准备晚饭,以及早点洗漱的言语,杨文远脸上浮现出莫名的表情。 ‘这话听着好生熟悉……’ ‘等等…这不是自己的话术吗?什么时候被夫人学去了?’ 不会是从今日就开始造小人吧?这么赶时间? 联想到今日华兰回盛家,是为了让贺老太太帮忙看诊身体,调理好以便备孕,杨文远觉得自己的猜测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若是往常自己肯定欣然应允,但是今天自己打了一整日的马球……’ 杨文远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桌下,摸了摸自己软弱无力,又微微颤抖的大腿,额头有些冒汗。 夫人,我知道你急,但真不用这么急啊! ‘不过……’ 杨文远此时又想起,华兰刚刚让彩簪去取药煎煮的药方,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莫非夫人这也考虑到了? 有了华兰这位大娘子的吩咐。 不一会儿,晚饭便被呈上了屋内。 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式,以及旁边彩簪端着的药碗,杨文远满目悲愤之色!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竟轮到需要补药的地步! 我才二十多岁啊! 杨文远义愤填膺,将心中的憋屈化作动力,对着餐桌上的食物大快朵颐。 很快,杨文远便吃饱了,舒坦摸了摸肚子,正要让彩簪将药递上来,便听华兰开口道: “官人,你今日流了许多汗,还是早些洗漱为好。” “……”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杨文远眼中的忿忿之色更重。 但考虑到华兰为了延绵子嗣费了许多心思,还忧心了许久,说不定还听了闲话,当下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应了一声后,迈着沉重地步伐往洗浴房去了。 看着杨文远一副拖着沉重躯体去洗澡的模样,此刻还在吃饭的华兰放下手中的筷子,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终于。 杨文远洗完澡,回了房间。 华兰此时刚好吃完饭,吩咐彩簪将药碗放在桌上,收拾碗筷离开。 很快屋内只剩下夫妻两人。 看着桌上的药碗,杨文远当即摆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既然夫人如此如狼似虎,迫不及待,那我杨文远也只能舍命陪君子,豁出我这如似玉的身子了! 想到此处,杨文远当即大步流星的迈步上前,端起药碗,就要一饮而尽。 “等等…等等,官人不要啊!” 杨文远端起药碗正要一口闷呢,却是见华兰满脸惊恐和诧异,连忙拽住手臂,死活扯着不让喝药。 “你干吗?”杨文远一脸不明所以。 华兰美目中满是惊愕,开口道: “官人,这是我身子有些不爽利,贺老夫人给我开的药啊!” (本章完) 第220章 榜单出炉 第220章 榜单出炉 华兰和杨文远此前早就有了无言的默契。 知道杨文远知晓自己此次去盛府的目的,是为了让贺老太太看诊身子,以便能顺利怀上子嗣。 方才当着杨文远的面,拿出药方让彩簪去煎药,也是对这份默契的回应。 这份药方是贺老太太看诊后,根据华兰的状况亲自写的药方,下午时还让彩簪去汴京城里有名的医馆问过,确实是调理妇女身子,备孕安胎的好方子。 今日贺老太太看诊,给出的结果也很是让华兰满意。 身子虽有恙,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只需夫妻俩近些日子少行房事,按照药方上的汤药调理,短时日内便能调理好。 方才看杨文远今日打了马球,难得疲惫,华兰心里还暗自欣喜呢。 高兴不用自己婉拒,今日便能轻松免了房事。 但官人现在这是什么反应? 要喝自己的药? 华兰整个人都懵了。 “若是官人你渴了,我唤彩簪给你上壶茶便是。” 杨文远这身子壮如牛,华兰最是知道的,但没曾想他连妇人的药都贪图。 “……” 听了华兰的话,杨文远整个人也是呆愣当场。 不是?这不是给我的春方? 面对华兰质询的目光,杨文远整个人头皮发麻,只觉得社死当场。 好尴尬啊! 这鞋底快破了怎么办?很急! “咳咳!” 杨文远装作轻松的轻咳一声,将手中的药碗双手奉上,待华兰接过,这才淡定解释道: “夫人莫急,我这不是关心你,帮你试试药烫不烫嘛。” 杨文远甩了甩袖子,温声道: “药不烫,夫人放心喝吧!” 扯完话,杨文远不敢再看华兰狐疑的眼神,当即一步并作两步,麻溜爬到了床上。 “累了累了,我先睡了!”说完这句,杨文远当即把被褥蒙在脸上。 被子蒙脸,欺人自欺! 华兰看着杨文远这狼狈逃窜,自欺欺人的模样,半信半疑的摸了摸药碗。 嗯,是温的。 今日的梓泽居难得消停了一夜。 有了这一茬子事,杨文远也是求仁得仁。 每次华兰喝药前,都要去试试汤药的温度,以便自圆其说。 华兰也给杨文远解释了贺老太太的医嘱。 近些日子最好不要同房,既是给华兰调养身体,也是给杨文远存蓄精气。 杨文远很有理由怀疑,贺老太太这是在说自己次数太多,导致有些稀了。 不过虽然短时间不能行房事,但杨文远此时的注意力也不放在这了,因为…… 科考成绩出了! …… 会试放榜日。 一清早,晨光微熹,贡院门口就围了一群乌泱泱的人群。 这里不光有参加会试的举人及其家属,还有不少身穿绫罗绸缎的富商巨贾,身边围了不少身材壮硕的家丁,以待等下黄榜张贴时,好“榜下捉婿”。 虽说黄榜张贴是会试成绩,考上了也只是贡士,之后还要通过殿试才算得上是天子门生,进士及第,但因为张元旧事依旧历历在目(殿试时被黜落,投了西夏,如今官至西夏中书令,风闻平日里对大周多有讥讽)。 西夏此举虽有城门立柱之嫌,古人又多有故乡情结,但架不住大周自家文官数量冗余,基数多啊。 文人这么多,总有那么一个两个的张元。 因此此风必不可长,不然未来被刷的贡士全都有样学样跑到别的国家,帮人家建设祖国去了。 从此以后,殿试不再黜落贡士,而是根据殿上官家亲策于廷的结果,最终由皇帝重新排出名次,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更改太多。 因而会试黄榜榜上有名,就已经被视为进士。 而大周自有国情在此。 有钱不如有权。 依仗他人鼻息不如投资自家人。 所以今日考生无论年纪大小、相貌如何,只要上了黄榜,那就是一个顶好的贤婿。 当然,榜下捉婿也是有潜规则的。 一是家世门第好的不捉,这一点从贡士们的衣着打扮便能看出来。 他们榜下捉婿想要的是官商勾结,壮大家族,而不是特意送上门,轮作人家的钱袋子,忝为附庸。 二是榜单上名列前茅的不捉。 这种排名靠前的贡士未来前程似锦,自然不可能因为贪图钱财便草草结亲。 若是强硬捉来当女婿,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毕竟官途上若是想进步,岳家势力如何也是关键因素。 而且这类人都是那些官宦人家的联姻对象,若是商贾人家掺和进去,无疑是虾米进了鱼塘。 突然,前方贡院大门洞开,一群官吏开始在墙壁上张贴黄榜。 看到那干系着无数人今后命运的榜单正式出炉,一瞬间,贡院外原本嘈杂的声音顿时一滞。 转息后,立马凭空炸响哄闹。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往榜单近处挤,人群摩肩擦踵。 贡院外,杨文远和华兰已经到了。 这时盛家一大家子人也接踵而来。 华兰看到自己母亲王若弗拿着手绢捂着额过来,不由上前关心道: “母亲,你这额头是怎么了?” 王若弗闻言,尴尬地看了华兰和旁边跟着的杨文远一眼。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烧了炷好香,出门时兴奋过头,被门槛绊了一脚摔的吧? 王若弗还是好面的,回道: “我这是临来前烧了炷香,点的时候靠的太近,有些熏到了。” 杨文远和长柏、长枫打了个照面,互相问讯几句。 此时孑然一身的顾廷烨走了过来,看了这阵仗,当即指着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富商、家丁们哈哈笑道: “你们家这是全体出动,生怕你们金榜高中,被人捉了当女婿去啊,连妹妹们都来护卫着了!” 说曹操曹操到,杨如锦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一出现,只朝着盛紘、王若弗、华兰行礼,只给了杨文远皱了皱俏鼻,显然是不乐意今早杨文远没来她家喊她。 “走,如兰、明兰,我们去榜下看名!”杨如锦一出现,就兴冲冲地拉着小姐妹看名字去了。 榜单贴出,前面靠得近的已经看完了名字。 发现榜上有名的人欣喜若狂,喜极而泣。 苦寻无果的失魂落魄,如同冢中枯骨,满脸茫然。 命运的大门,在此刻真正呈现在现实中。 “走,我们也上去瞧瞧。”说着,杨文远也领着人往榜单前挤。 这时候可就没人惯着什么身份地位了,讲究的就是一个身体力行和强健体魄。 考生们往里挤,而榜下捉婿的富商们则是开始“挑拣猎物”。 此时杨文远、长柏和顾廷烨三人就入了别人的眼。 这时旁边有两个富商看着三人往榜单走去,其中一人指着顾廷烨议论道: “我看那人气度不凡,雄姿英武,旁边还没有妻儿相伴,吴兄,若是他中了,等下你可别跟我抢啊!” 旁边人呵呵一笑,乐道:????“若是他中了,你尽管拿走,我绝对不和你抢!” “怎么?莫非有什么不妥?”一反常态意味着事出有因,那人连忙追问道。 “他就是顾廷烨!我可不敢和你抢,是有名的风流阵里急先锋,牡丹下赵子龙,把女儿嫁给他,岂不是害了自家姑娘。” “怪不得,原来是他呀,那我也不捉了。” 这当然是两人的口嗨,只觉得压低声音别人听不见,岂料这话早就被当事人听进了耳朵里。 顾廷烨今日放榜,心里高兴,也不打算计较,只同杨文远和长柏自嘲道: “瞧见没有,连这群商贾都看不上我。” 杨文远觉得顾廷烨这话不像是自愧,反而有点因为余嫣然那有了进展,有点炫耀的味道,立马应道: “看不上你就对了!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长柏可没杨文远、顾廷烨这般有闲心,虽然面上平静,但其实心思早就飞到榜单上去了,见两人连榜单都顾不上看,就要当场斗嘴,立马充当起了和事佬。 “我们先去看榜吧!”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长柏自己挤不进去。 有了杨文远和顾廷烨这两个壮汉陪同,三人一路横闯直撞,很快便突进到了黄榜下。 “开找开找!”杨文远一声令下,当即各人开始对着榜单寻觅。 到了黄榜近前,杨文远也不复刚才的淡然了,立马昂着脑袋开始对着榜单仔细扫描。 而与此同时,耳畔里则时不时传来榜上有名的庆贺喜悦,和名落孙山的呜呼哀哉。 终于,杨文远一路挤到了最前列,高挂的榜单上出现了“杨文远”三个字眼,排列第四。 虽然不是会试第一,但杨文远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再顺着顺序往下找,杨文远接着在第九名处看到了“长柏”的字眼。 保底有了! 看到长柏也中了,名次似乎比原先还高了些许,杨文远心里更加安稳了。 此生长柏还是自己的小舅子呢,若是反而没上榜,亦或是名字落了,杨文远想着还觉得不得劲呢。 好在结果是好的。 杨文远这时想到了顾廷烨。 寻思之后,立马开始对着榜单寻找,结果却是根本没发现顾廷烨的名字。 ‘果然,一个品质良好的鸡,亦或是发泄桶,就应该发挥它的作用。’ 就不知道最后的处罚有没有更改了,杨文远心中暗忖道: ‘到底是就此革名,还是下次再考?’ ‘好吧,也没有下次了……’ 接下来将全部榜单走马观完,得到的结果没有任何变化—— 长枫和齐衡皆是没看到名字。 人群外。 杨如锦、明兰、如兰三个叉腰站在外围,看着眼前拥挤不停的人群,白嫩的脸蛋上布满苦色。 这么多人在挤,她们几个姑娘家家的,肯定不敢挤进去,只能等人群退了。 但是等了许久,反而人有越来越多的迹象…… 杨如锦百无聊赖的观望着,此时余光一瞥,刚好看见了杨文远从里面用健壮的双臂撑出一条路,走了出来。 杨如锦当即面露欣喜,拉着明兰、如兰走上前来。 “堂兄,你看榜了?” “看了。”杨文远脚步不停,往华兰那儿走去。 “怎么样,中了没?除了你,其他几位哥哥结果如何?”三小只同时注视着杨文远,眼巴巴地望着杨文远。 “等我去夫人那儿,自会说。” “什么嘛……”杨如锦瘪了瘪嘴角,戏精上身,看着杨文远的背影开始酝酿泪水。 ‘果然,妹妹终究还是比不上娘子吗?’ 不过这情绪刚上来,便被如兰扯着手臂打断了。 “如锦你快些!”如兰火急火燎的拉着杨如锦往回走。 华兰那儿。 她正在宽慰眼眶通红,情绪波动不定的王若弗。 此时刚好看到杨文远一脸得意,却故作平静的脸色,容绽放,立马上前问道: “官人,你中了?” 此言一出,盛紘也是跟着忙问道: “贤婿,可是中了?” 周围其他人同时也是转头看了过来。 杨文远轻咳一声,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忝窃虚名,侥幸拿了个第四。” “第四?” “嘶~这人拿了个第四名?” “快快快!去禀告老爷!让他增派人手过……” “嘭!” 这话还没说完,那说话的小厮就被人用刀柄重重敲了下脑袋,当他恼怒的转过头,入眼的却是一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黑衣护卫,正用凝重的眼神俯视自己。 “刚才是你说,要绑我家公子去当女婿?” “没…没啊,大人听错了!” 小厮一眼便知晓遇到硬茬了,刚才那公子看来不光学问硬,家世同样坚挺,连忙摆手道: “我…我是说这里太挤了,要禀告我家老爷增派人手过来维护现场秩序。” “……” 一言惊起千层浪。 杨文远这一声淡然的“第四名”一出,周围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恭贺起来。 “恭喜!恭喜啊!” “公子能否赏脸吃顿饭?小人有许多衷肠想要倾囊相授!” “恭贺公子考取第四名!若是将来有闲暇,不如来我潘凤楼喝酒,但凡是公子亲自,酒水菜肴一律免费!” 嗯,是个营销的好材料。 这“第四名”的影响力太大,使得众人不得不逼退到马车处。 一站定,王若弗立马问道: “文远,我家柏儿可是榜上有名?” 杨文远肯定点头: “我刚才看了,长柏在第九名。” “啊!我的天爷啊!” 王若弗一听长柏中了,而且名次还这么靠前,立马被巨大的欣喜冲昏了头脑,当着众人就开始双手合十: “道君、佛祖显灵!菩萨显灵啊!” 这么大的喜事,盛紘也不管束王若弗的兴奋了,接着对杨文远问道: “可是有长枫的名字?” 杨文远摇头道: “我没看见,或许是看漏了吧,等他们来便知道了。” 中秋快乐! (本章完) 第221章 庆贺! 第221章 庆贺! 听到这话,盛紘心里当即一沉。 ‘枫儿怕是过不了了。’ 盛紘不相信杨文远有找长柏的心思,不会好奇其他人的排名,现在既然说没看到,那想来是没过的。 “父亲、母亲!” 长柏从远处走来,他的衣着虽有些凌乱,但脸上遍布高兴快活,难得露出纵意的笑容。 他刚才看见自己的名字后,惊喜之下不由得喊出了声,结果被周边人听了进去。 虽然这等排次不至于被强捉走,但一时间道贺和恭喜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不少人浑水摸鱼,趁机揩了揩身上的“福气”,导致他身上的衣服有了凌乱。 好在是挤了出来。 “可是过了?”虽然已经听了杨文远的话,但王若弗还是略带紧张的上前确认道。 长柏肯定点头: “过了,母亲,排名第九。” 这时长柏也注意到了一旁的杨文远,接着道: “姐夫……” “知道知道!” 王若弗的脸上说不出高兴,快意道: “你姐夫他也中了,得了个第四!” “我的天爷啊!真真是老天眷顾!” 这时,长枫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不过那失魂落魄,脸色暗沉的模样,和长柏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到这副样子,盛紘心里已经猜出了大半,但等长枫到了近前,还是心存侥幸道: “枫儿,可是过了?” 长枫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近处正欢呼雀跃的华兰、明兰、王若弗等人,脸上的悲意尽显,又默默将头低了下去。 盛紘这下彻底死心。 但毕竟长枫如今还年轻,当即也是安慰道: “会试一次就中的人也是凤毛麟角,你现在还年轻,此次虽然不过,但有了经验,日后定能高中。” “是,父亲!” 可是想到长柏一次就中了,长枫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同时还有姐夫杨文远…… 此时,齐衡过来道喜,他的脸色没有长枫那样的失落。 这副表现,盛紘以为齐衡也考中了,当即问道: “元若可是也中了?” 齐衡抿了抿嘴,躬身行礼道: “学生不才,差了些许。” “……”这盛紘倒是没想到。 你科考没中,怎么表现得这么平静? 不过又想到人家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还有平宁郡主和官家关系,纵使科考累第不中,求个荫官也是轻而易举。 盛紘想想,觉得是这道理。 顾廷烨也在不远处站着,他的表现和长枫差不多,但多了几分不确定的疑惑神色。 他此刻想起来,当初科考前杨文远和他说的一番话。 有了这一茬,倒是让他有些摸不清楚,此次科考没中,到底是自己能力不行,还是最后点名的时候被官家刷下来了? 杨文远此时也注意到了顾廷烨的身影,朝身边人告罪一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科考没中心烦了?” 顾廷烨闻言,看向杨文远: “你考前说的话可还记得?” 杨文远没想到顾廷烨心思敏捷,第一时间便关联到了这儿,当即也是肯定点头。 “这便是了。” 顾廷烨脸色茫然地看向远处张贴的黄榜: “我自问科考才学同你和长柏比起来也是不分伯仲,答卷时也是胸有成竹,可是……” 可是杨文远和长柏一个第四、一个第九,但他却是名落孙山,连个尾巴都没摸到。 若是不知道考前传闻也就罢了,他纵使有些不得已,但也是接受这个结果。 而现在知晓了,也由不得他怀疑。 若当真是真的……顾廷烨的眼眸深处开始氤氲起怒火。 杨文远轻拍了下顾廷烨的肩膀: “今日回府,我让叔父帮你打听打听。” 杨文远知道顾廷烨不会向顾偃开主动这个口,当下也是帮人帮到底,应承下帮着问问。 “谢了!” 说完话,顾廷烨领着房妈妈和石头走了,脚步有些沉重。 当下家中的叔父、叔母还在家里等消息呢。 杨文远接受完众人的庆贺,也不多留,和盛家人告辞后,就同华兰、杨如锦一起启程回府。 平阳侯府。 杨如锦一进门,便活蹦乱跳的往里一边蹦跶,一边高声喊道: “父亲、母亲!堂兄中了,中了第四名!” “父亲、母亲……” 此刻,厅堂里的杨宇卿和陈大娘子两人也是闻声快步出来。 顾不上满脸兴奋的杨如锦,朝后面的杨文远忙问道: “真中了第四?” 杨文远肯定点头。 “我的天爷啊!呜~!”此话一出,平日里温婉贤淑的叔母陈大娘子一下泪如雨下,活脱脱的成了王若弗的模样。 “叔母……”杨文远和华兰见状,连忙上前安慰。 杨宇卿此刻脸上的表情同样是感慨万千,铁打的汉子也是红了眼眶,回头望向身后家族祠堂,嘴里无声道: “哥哥、嫂嫂,你们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好一顿安抚完,陈大娘子高兴之下,也顾不上有越俎代庖之嫌,立马吩咐下人开始摆上席面,开始庆贺杨文远一举高中。 早有准备的席面很快就摆上了桌。 今日有了大喜事,全家人一起捧起酒杯饮宴,就连杨如锦,也红彤着脸蛋敬了杨文远几杯。 酒酣耳热后。 多愁善感的陈大娘子眼泪又止不住了。 刚才还有华兰和杨如锦帮着劝慰,但气血涌上脑袋后,华兰和杨如锦也是一触即泪。 三个女人跟着一起泪眼涟涟。 杨文远想上前劝几句,但是被杨宇卿拦了下来。 “就让她们哭会吧,难得吃醉酒放肆一回。” 杨文远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偶尔纵情一次也是难得发泄,有利于身心。 “你跟我过来。” 见夫人开始控诉自己早年的劣迹,杨宇卿有些绷不住了,立马拉着杨文远往外院说话。 杨文远也是脚步麻溜。 因为身后你一言我一句,华兰的兴致也被激发了出来,同样加入控诉官人的行列之中。 杨如锦迷瞪着朦胧星眸,在旁边迷糊听着,不发一言,是一个忠实的听众。 外院。 杨文远和杨宇卿两人绕着竹林、小院说话。????“叔父,仲怀他平日里才学和我不相上下,但此次他却连榜单的边都没摸着,我觉着其中另有缘由,侄儿希望叔父帮着打听一下。” 虽然杨文远已经猜到了背后原因,但保险起见,到底还是要具体探听一番才行。 “顾廷烨是吧?行!”杨宇卿点头。 他知道顾廷烨和杨文远的关系甚好,帮着打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已,如果其后真有别的缘由,还能当个人情使呢。 “不过你这上榜第四……”杨宇卿略微沉吟。 若是前三,亦或是第五第六,杨宇卿也不觉得奇怪,但这偏偏是第四,再联合到自家武勋出身,由不得杨宇卿多想。 杨文远也是明白杨宇卿的顾虑,当即开口道: “侄儿和叔父想的一样,虽然侄儿不是很在意会试名次,但是这偏偏是第四名,其中的缘由却是值得考量。” 虽说会试会对考生的卷面糊名,但到底都是由人来考量。 起始的登名造册还是由主考官撰写,最后呈上官家评定最后结果。 这两方面都由人来判定。 到底是官家对杨家的平衡之策。 亦或是文官集团的明昭排斥。 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这背后的原因值得深思。 杨文远思忖片刻,继续道: “到时殿试便可大约知晓一二了。” “哦?如何得知?”杨宇卿问道。 “一般殿试时,不会对会试排名做更改。” “确实如此。”杨宇卿点头道。 “那等侄儿殿试对策时,显露平庸之举。” 杨文远顿足,看向杨宇卿道: “若是官家授意,肯定会继续把我留在第四名,光明正大的表露意思。” “若是文官大相公们的意思,那官家也会基于此顺水推舟,将我的名次往下落一落。” 一个武勋家族的嫡系,而且还是即将承袭爵位的侯爷,于情于理,无论是官家还是大相公们,都不想让杨文远的科考名次名列前茅。 一个是基于君主平衡之策。 一个则是文官集团的自傲,和惯有鄙夷。 你一个武勋子弟夺了科考前三,让我等书香门第如何自处? 杨宇卿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 自家现在备受官家宠爱,现在自己就领了西厢都指挥使的职位,已经是武将里的高层,若是杨文远再考了个进士前三,那今后仕途同样一帆风顺。 考虑到当今官家年迈…… 文武结合之下,确实会让杨家有尾大不掉之嫌。 在这即将改朝换代的时候,杨家的表现确实有些突出了。 如若不是官家现在还需要杨家作为不立嗣的支持者,说不定会把杨文远直接刷落…… 见杨文远还未步入仕途,但已经有了官场思维,杨宇卿欣慰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毕竟文官之途不似武将。 文官不光讲究才能,还讲究阴谋算计和对官家意图的揣摩。 如果把武将比作,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文官就是杀人不见血。 越是高位便越是如此。 如此想来,杨宇卿一时间也不知道杨文远科考中第,到底是好是坏了…… 一日庆贺。 用过晚宴后,杨宇卿和陈大娘子把闹腾着不愿意走,晚上想要陪着华兰一起睡的杨如锦强行拉走。 夜晚。 天空似乎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万里不见半点乌云,星河灿烂,一勾弯月浅浅地挂在正中央。 梓泽居。 卧房。 橘黄色的光影下,杨文远带着些许酒气倚靠在床头,华兰在梳妆桌前慢条斯理地卸下首饰。 氛围安静而温馨。 杨文远恍惚间,觉得他和华兰似是已经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般,但仔细想来,两人成亲却还没足一年。 眼前的窈窕身姿在灯火的照耀下更显姿色,洗漱过的湿漉发丝贴在背部,凳子上的线条圆润饱满,往上流转出优美的弧度。 这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喝了酒却还没醉的杨文远头脑有些充血,喉结滚动不止。 不过想到华兰为了子嗣在调理身体,自己也要积蓄精气禁欲,杨文远当即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废料甩到了边角。 “你今天好像忘了喝药?”杨文远突然想起这回事。 不过又想到今日高兴之下,华兰也一起喝了酒,便以为是不能与汤药一起混合,也没在意。 却没曾想,华兰突然将螓首转了过来,脸已灿若桃,美眸如一池春水荡漾,水光潋滟,氤氲出媚意欲滴。 “往后…往后不用喝药了……” “什…什么意思?”杨文远咽了咽嘴里不存在的口水,喉咙里只觉得一阵干涩。 “贺老夫人说已经调理完了。”说着话,华兰不好意思地瞟了杨文远一眼,不过立马被杨文远那炙热的目光吓退,眸光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往旁边跳开。 杨文远立马心领神会。 踏步上前,一把搂住华兰的身子,将其压在梳妆桌上。 羊脂白玉般的皓腕被轻轻扼住,贴近细嗅,口鼻呼吸间皆是其独有的馥郁体香。 “人逢大喜,亲朋好友必有好礼相送,夫人……” 杨文远目光灼灼地盯着华兰那红彤的俏脸,落在了那嗫喏不语的樱唇,以及一处惹人眼晕的鸿沟: “你的礼物呢?” 面对杨文远锥处囊中地抵住自己,华兰的脸色再也绷不住了,默默不语,就要往近在咫尺的床榻上去。 结果人刚走,盈盈一握的细腰便被杨文远搂住。 “我的礼物在这里。” 说着,杨文远清扫掉了梳妆台上的所有阻碍。 “啊?”华兰红润的脸色上带着些许呆萌。 “就在这!” 多说无益,杨文远开始实施行动。 很快,一件件衣物便散落在梳妆桌周边,杨文远也开始进入正题。 埋头苦干。 今夜月光明亮。 月色越过窗台,投射在梳妆桌上,映出华兰那如同火烧云一般的红晕两颊。 青丝时不时在空中凌乱飞舞,继而跌落、耷拉在身上。 月影下的影子重合交迭,似如狂风暴雨中的浪,激昂澎湃,又如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不过好在,有杨文远牢牢把持住。 (本章完) 第222章 庆宴 长柏婚事 第222章 庆宴 长柏婚事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 虽然科考的最后一关殿试还未开考,但皇帝问策于庭的殿试只不过是最终走个流程,因此贡院放榜后,黄榜上的未来进士们已经开始饮宴庆贺。 平阳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第二天。 陈大娘子便一大早就上了门,也不让小两口在温柔乡里温存,麻溜喊起床,一起吃了早饭后,便拉着杨文远和华兰进了书房。 “寻常勋贵人家中了进士,也要欢饮达旦,更何况我们!” 陈大娘子进了书房,目的便很明确,一刻不停地便开始吩咐杨文远开始撰写杨家、盛家亲戚名单: “我们两家虽然嫡系亲戚不多,但真论起五服内的关系来,那真是天南海北各处都有,此次文远考中了,那庆宴都是要上门来的,少了哪个都不好看。” 越是高门大户越是讲究排场。 这既是对自家门庭底蕴的体现,同时也是门庭后继有人的彰显,总之是马虎不得一点。 杨文远也知道其中道理,但与华兰笔耕不辍不同,杨文远简单落了几笔就犯了难。 “叔母……”杨文远的表情颇为不好意思。 “怎么?” 杨文远脸色讪讪: “汴京这儿的族人我倒是记得清楚,但杨家老宅子那儿的……” 陈大娘子:…… 素手轻抬,无奈扶额。 “我来罢!” 陈大娘子之前操持平阳侯府,自然是大多记得。 而且不光要广邀亲朋好友。 同时还要去寺庙、道观还愿,另外还要在城外布施粥棚,总之便是怎么喜庆怎么来。 积英巷。 盛家。 不同的人,相同的想法。 一大清早。 王若弗也是神清气爽的起床。 高兴地洗漱打扮后,王若弗便收到了华兰让女使彩簪带来的口信。 说是过些日子平阳侯府要举办杨文远的进士宴,华兰心里琢磨不准,想让王若弗这个母亲过去帮忙参量一下。 王若弗自然不愿推拒。 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到时候杨家举行家宴,自己这个岳母也是能好好风光一下!’ 同时王若弗也起了心思。 同样都是中了进士,杨家门第高、家大业大要弄个大场面,自己不奢求铺陈奢华,喊个家里亲戚来庆祝也行? 正好侄儿王野即将武科,把叔叔一家请来汴京,也算一举多得。 王若弗当即开始张罗着,要在家里给长柏办个进士宴庆祝。 同时为了符合自己进士母亲、“文化人”的身份,王若弗也是难得拿起了笔杆子,给叔叔一家写信。 “夫人,你这一大早写信作甚?” 盛紘这么多年下来,也是难得见一次王若弗写信,好奇之下,也是抬眼看来。 “……” 盛紘算得上如今大周书法一道的大家,看着那映入眼帘的沟壑纵横,纵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最终他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非礼勿视,孔圣诚不欺我! “进士宴啊!” 这封信是王若弗写给叔叔家的,所以也不觉得扭捏,边写边说道: “长柏中了进士,还有姑爷也中了,那家里肯定是要请来亲朋好友,来家里热热闹闹庆祝一番。” 盛紘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这儿子和作为半个儿子的姑爷中了进士,那肯定是要庆贺一番的。 “也对,那便去和母亲商讨一番,如今身在在汴京,规矩礼数怕是和外地有些不同,母亲懂得比我们多些。” 寿安堂。 盛老太太手托香盘,拿着器皿摆弄着香灰,明兰则在一旁看着。 很快,王若弗和盛紘到了。 先是对着长柏高中夸耀了几句。 随后,盛老太太看了眼窗外,笑着道: “大娘子这一早上又是在忙什么?莫非又是洒扫庭除,有客人登门不成?” “母亲,可不是有吗?” 王若弗满脸喜意,指着外面不停忙活的女使乐呵道: “书塾的学生里就长柏和姑爷高中,那肯定要庆贺一番才行,今日一大早,我便开始简写书信,打算设宴庆贺。” 说道“写信”二字,盛紘的嘴角不由得搐动一下。 就连明兰也投来诧异的眼神。 大娘子写信? “那外面响动,便是我在招呼他们扎爆竹呢!” 喜事自然得是鞭炮齐鸣,闹腾一阵,王若弗很是懂得。 盛老太太闻言,原本高兴的脸色不再。 “你们这般大张旗鼓,是要弄得汴京城都知道,盛家的儿子中了进士?” “啊?” 盛老太太这一番话出,盛紘脸上的喜意当即一滞。 他听出了盛老太太语气不好,似是有些不高兴,但盛紘有些不明白自家母亲的意思。 中了庆贺,不是应有之理吗? 王若弗同忙不明白,当即小声反问道: “可是母亲,这黄榜一贴,长柏中了进士这事,已然是传遍汴京了吧?” “做事是一回事,依着结果如何做又是另一回事。” 盛老太太摇了摇头,解释道: “几家勋贵家的子弟都在我家念书,齐国公府的小公爷没中,宁远侯府的顾二郎也没中,独独我们家的长柏和姑爷中了……” 王若弗听到这,以为是盛老太太嫌弃自己闹得动静太大,连忙添了句: “母亲,而且我也只是想在家里热闹热闹,华儿今早还来人让我递了话,杨家的排场怕是比我家大得多。” 王若弗以为是盛老太太觉得自己动静大,于是赶紧拿杨家说话。 而盛紘则是在一旁不言,他从中品出了些味道。 “本来就咱们自家孩子中了,人家孩子都没中,怕是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盛老太太没好气地看了王若弗一眼: “杨家是平阳侯府,家里有杨都指挥使和侯爵爵位,我家有什么?杨家大张旗鼓地办没人敢置喙什么,但咱们家这么大张旗鼓的庆祝,莫非是打齐国公府和宁远侯府的脸吗?” 经过盛老太太这一提醒,盛紘立马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是昏了头,连忙朝外面吩咐道: “快,快去叫那些出门采买的人都回来,爆竹、粥场啊什么的也撤了。” 王若弗想到杨家那边的排场,再联想到自己,顿时憋了几分窝囊出来:????“住在汴京竟这样憋屈,家里不是高门显户,连中了进士都不敢宴请。” 明兰见王若弗脸上失了兴致,开口道: “大娘子,您不必扫兴,咱们自家人关上门来一起庆祝也是一样的,而且二哥哥考中进士,我还给他准备了礼物呢。” 盛紘当即点头道: “还是明儿懂事。” 明兰向来不敢单独居功,立马把如兰也推了出来: “五姐姐也提前准备了,比我还心思、更贵重呢。” “啊?”如兰满脸诧异。 我准备了吗? 我怎么不知道? 这时明兰小声附耳过来: “五姐姐,我替你准备了,而且姐夫那份我也帮……” “这倒不用…” 如兰不好意思看了明兰一眼,低声道: “姐夫的我也准备了。” 长柏:?? 明兰:??! 既是中了进士,那便是即将的官身,便是家中大人,而长柏的婚事王若弗早就开始操心了,只是为了给他未来找个好岳家,这才拖到如今。 所以既然欢庆不成,王若弗便转而道: “长柏如今中了进士,同样到了年纪,也是该给他说门亲事了。” “这事可万万急不得。” 盛紘对于自家宝树,未来传承人长柏极为重视,立马对王若弗道: “你想我之前为何执意不许?你想啊,我这辈子进中枢是无望了,了不起将来混个银青光禄大夫,能三品荣休,那就很体面了,若柏儿无岳家提携,他能走多远?” 盛紘在官场摸爬滚打一辈子,最是懂得若是没有人提携,仕途可谓是步履艰难的道理。 虽然他前些年对于王若弗不甚欢喜,对王家的态度有些不喜,但同时盛紘心里也是明白,自己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上,王家的背景同样是出了很大力。 毕竟很多事,不是光你能力强就能行的,尤其是官场上,更是如此。 所以盛紘更是明白,“自家不行就靠岳家”的道理。 盛老太太也是跟着解释道: “大娘子休要怪他拖着柏儿不议亲,那便是我当初对他的做法。” 盛老太太自是知道对付王若弗的办法。 自家大娘子主打的就是一个耳根子软,听了好声好气的好话,什么气都能消减,当即笑着说道: “当初他也是中了进士,登了黄榜,我也才有脸上你们王家提亲的呀。” 听到盛老太太暗夸自己先前最得意的王家女儿身份,王若弗脸上不自主地露出自矜的笑容,转头轻轻瞟了盛紘一眼: “母亲说的是,我们王家也是有些好处的。” “不过母亲,但我着实是觉得有个好人选……”王若弗还是有些忍不住了,继续开口道。 盛紘当即皱了眉。 他误以为王若弗又是要提她那娘家侄女,康姨母的女儿了。 ‘这差不多半年来没和她姐姐联系,没想到还是姐妹情深。’ 盛紘当即开口道: “大娘子,柏儿年少中榜,一次登科,才华斐然,又有个强盛侯府当大娘子的嫡亲姐姐。” 盛紘语气缓和道: “这事我们慢慢商议,急不得。” 若是换做平常,盛老太太肯定也以为王若弗要提那娘家侄女了,但现在她晓得王若弗和王若与生了不可弥合的嫌隙,嫌恶都不够,怎么也不可能还要两家联姻。 因此当下也不顺着盛紘的话反驳,反而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哦?大娘子近些日子去吴大娘子的马球会去得多,莫不是相中了哪家姑娘?” “母亲……” 盛紘以为盛老太太被迷惑了,便要说话,但是被盛老太太抬手拦住: “就让大娘子说说,总得思量一下。” 盛紘无奈,只得任由王若弗说话。 ‘只希望不是那康家女儿。’ 若是换做二十年前,盛紘对于同康家联姻肯定是同意的不能再同意,但如今康家眼看着离败落已然不远,盛紘自然不愿意岳家成为长柏仕途上的桎梏。 这下倒是轮到王若弗语塞了。 “就是…就是……” 眼看在场人都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王若弗有些说不出口,毕竟…… “你们几个小的先出去!” 王若弗觉得自己兔子想吃窝边草的行径不能被小辈听了去,不然若是不成,那岂不是只要想想就臊得慌。 “什么嘛,这时候母亲你还卖什么关子……”如兰嘟起小嘴,脸上很有些不乐意。 吃瓜吃到一半被清退出场,如兰只觉得心里如同猫挠一般痒痒。 明兰欠身行礼: “是,大娘子。” 说罢,拉着不情愿地如兰离开了。 “说罢,是哪家姑娘?”王若弗这一磨蹭,盛紘也约莫出怕不是康家女儿了,不然王若弗不至于如此作态。 莫非真是在马球会上相看的不成? 盛紘这下也有点好奇了。 王若弗等如兰和明兰彻底出门后,这才悄悄探身过来,小声道: “杨家女儿如何?” “杨家?” 盛紘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 “哪个杨家?户部侍郎家的?” 盛紘当即面露惊喜,眼神有些不可思议: “夫人,你这是什么时候结识的杨侍郎家大娘子的?” 夫人,你突然这么给力,真的让我有点陌生了! 王若弗没好气地白了满脸高兴的盛紘一眼: “户部侍郎?我哪认识什么户部侍郎家的大娘子?” “那是谁?”盛紘满脸问号。 盛老太太则是若有所思。 “文远的堂妹,杨如锦啊!” 说到这,王若弗双手捏拳,脸上止不住的高兴: “杨都指挥使家的女儿,还是出身勋贵,怎么说也不比侍郎家的女儿差吧?” “啊?”盛紘一时间有些愣神。 杨如锦? 这姑娘盛紘倒是也见过几次,但是因为有杨文远和华兰的关系,以及那杨如锦的姑娘经常和如兰、明兰玩在一块,所以盛紘倒是从未将长柏的婚事往她身上想。 不过如今有王若弗一语惊醒梦中人,盛紘反应了过来,脑子里开始思忖王若弗说的话,考虑背后的益处和弊端。 (本章完) 第223章 联姻利弊 三年又三年 第223章 联姻利弊 三年又三年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若不是马球场上的一次凑巧组队,王若弗也没注意到杨如锦身上,毕竟杨如锦从来都是和明兰、如兰一起玩乐,在王若弗看来是和自家如兰差不多的性子,从心理上就觉得她是个小姑娘。 但是细细一想,却是又念想到姑娘们年龄相仿,都是即将及笄的年纪,正好是相看人家的时候…… 王若弗觉得亲上加亲便是最好的。 如果不是与王若与有了嫌隙,她第一个推荐的肯定是自家姐姐的女儿。 王若弗没考虑那么多,盛紘和盛老太太却是考虑的多了许多。 盛紘摩挲着下巴,心中开始思忖。 之所以要中了进士后再论说长柏的婚事,他自然是要找一个能帮衬得上长柏仕途的岳家。 杨如锦背后的杨家行吗? 盛紘一时间有些犯难。 如果是如华兰那般嫁女儿,盛紘心里肯定是一百个乐意! 因为这种能世代承袭的富贵,肯定能落到自己的外孙上去,无论如何,自家血脉都能沾点光彩。 但娶人家的女儿就不一样了。 毕竟“姓盛”和“姓杨”这是两回事。 而且虽说平阳侯府杨家是高门显户,开国至今依旧强盛的勋贵,杨如锦的父亲还是服紫袍,从二品的西厢都指挥使。 但那到底是武勋啊! 而长柏他要走的是文官之途! 依着大相公们对武将的惯例鄙夷来看。 若是长柏娶了一个正在风头上的杨家嫡女,说不定算不上是锦上添,反而有些攀龙附凤的意思。 特别是前面还有一个嫡亲姐姐当了平阳侯府的大娘子,现在又把人家这代的独女娶了…… 这趋炎附势、攀高枝儿的味道就更浓了。 你小子是不是骑墙派?!! 那这就有明显的污点味道了。 当然,好处也是很有些。 那便是长柏今生的下限有了保障。 六部文官不好混,那我就去杨家的老窝,枢密院混嘛! 文官里不待见,那就往武官系统里蹚。 毕竟虽然大周国策向来都是重文抑武,大相公们和士人们打心眼里瞧不起武官,但那是对于底层、靠自己爬上来的武将,亦或是齐国公府这种,被忽悠不上不下逐渐走向落寞的勋贵。 但对于平阳侯府,和英国公府,这种依旧手掌实权的武勋们,大家还是比较从心的。 面上当然要迎合潮流,摆出一副瞧不起武夫的姿态,和人吹牛逼时,也能聊两句。 “我当初上朝时遇见齐国公、令国公,叼都不叼他,径直就走”。 但是真要私下当了面,还是要规规矩矩喊一声大人,求放过。 毕竟现在手中还握有权利的勋贵们,归结于大周国策,虽然实力没有开国时雄厚,但可是比以往团结多了。 再加上几百年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总归能找到人情整治你。 再不济,我就记你小本本,让我们的后代再较量较量。 我等承袭爵位,你等什么? 大周中书和枢密院对掌文武二柄,权位高者入内阁,再排次序。 总归来说,内阁就是权力中枢。 而无论是从中书,还是枢密院,都有晋升渠道。 所以若是长柏娶了杨如锦,再有杨文远和华兰的关系,也可以跟着一起往枢密院混。 杨文远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当然,武官肯定比文官难得多,毕竟现在战事…… 等等,盛紘此刻又想到了灵州战事。 ‘若是近些年战事多,那也不是难如登天……’ 心里理了一阵思绪,盛紘便梳理出了这么些想法。 这么琢磨着,盛紘也是觉得长柏和杨如锦结亲也不错。 至于攀高枝的闲话? 若是真有实打实的利益,盛紘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盛紘思考的时候,盛老太太也在寻思揣摩。 此刻内心的想法也和盛紘不谋而合。 问题还是要讨论的。 知道王若弗大约、可能、应当是没考虑过这些问题,盛老太太也不看王若弗着急忙慌的样子,转而朝盛紘开口道: “若是真要这样相看,那便是和杨家、武勋联系过多了。” 王若弗忙不迭地点头道: “母亲,这岂不是正好?有文远和华兰在前面照应着,那更应该多多联系才对!” 盛紘无奈瞥了王若弗一眼,心中叹气的同时,也明白自家母亲的意思。 本来把女儿嫁进杨家的同时,就有不少人说他一个文官,居然和武勋结亲,现在若是再娶个杨家嫡女,厚着脸皮说,那就真是个联姻的样子。 “母亲说的是。” 盛紘点头道: “若是再娶了个武勋嫡女,那怕是别人家都要在后面指点了。” 考公要背景调查,那官职晋升,更是需要身份背景,若是盛家武将色彩过重,那对于家族文官之途,肯定有影响。 “那些指点的都是些红了眼的,若是换了他们,肯定巴不得结亲呢。”王若弗又插了句。 这话倒是没错。 毕竟谁家摊子大了,不想文武两开的? 只不过是上面不允许罢了。 但有点关系也是顶好的。 “大娘子。”盛老太太突然朝王若弗问道。 “诶!”见终于有人搭自己话了,王若弗立马开心应道。 “你突然提了杨家姑娘,可是听华儿、亦或是孙女婿说了,那杨家姑娘要相看亲事了?” 王若弗诚恳摇头,将先前在马球场上见得说了出来。 “那便好。” 盛老太太点头: “既然杨家还没有为姑娘相看人家的心思,那我们也不急找上去,先自己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合适人家。” 虽然盛家娶杨如锦是高攀,杨家同不同意也是两说,但若是站在盛家立场,那肯定是优中选优,精挑细选才好。 既然杨家那边没着急,他们也能多看看。 王若弗面露不解。 这么好的亲事,还有这么近的关系,不应该趁早定下,以防夜长梦多吗? 怎么还要拖延呢。 这时盛紘也说道: “母亲说的是,孩儿这边立马开始相看。” “大娘子,杨家姑娘那你也多打听打听。” 王若弗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见盛紘和盛老太太都这样说了,也只能点头应下。 “我们也得提前考虑下家中其他儿女。”????盛紘趁着这个空档,开始考虑其他儿女的婚事了,继续道: “无论柏儿娶了杨家姑娘与否,那枫儿都是要说门书香门第的亲事。” 这话王若弗倒是没反驳。 听了方才的商量,她只觉得长枫的亲事,不过是用来中和自家武勋属性的。 ‘也得给人家留口剩饭吃。’王若弗心里不禁得意道。 盛老太太也是点头。 “家里的女儿们也能开始相看人家了。” 顺着盛紘的话,盛老太太也开始说道: “明年家里的姑娘们都要及笄,是要提前相看的。” 说着,盛老太太看向王若弗道: “大娘子,这方面就多要你操心了。” “母亲这是自然。” 王若弗当即点头,不过她又转头看了旁边的盛紘,开口: “不过也不一定要我这大娘子出面,说不定自家姑娘就能把亲事说定了。” 看到王若弗这模样,盛紘当即皱了眉,知道她说的是墨兰。 “墨儿怎么了?” 王若弗轻哼一声,仰着脸道: “她在马球场上和永昌伯爵府的梁六郎打得火热……” “什么打得火热,你注意些言辞!”盛紘当即厉声道。 王若弗顿了一下,继续道: “反正墨兰这儿怕是不用我这操心了,说不定吴大娘子不日便能来家里提亲。” 王若弗这其中意味立马让盛紘沉了脸,但他可不相信墨兰会是个出格的,当即就要开口驳斥,但盛老太太立马出来说和道: “反正还有一年时日,不急着辩说,大娘子,贺老太太那儿说的事,你可都和华儿那说了?” 贺老太太一直帮着华兰调养身体。 这段时间也表明了意思,所图的回报便是让杨文远把贺弘文安排到灵州杨文彦身边去。 若论安稳,贺老太太自然觉得杨家嫡系那儿安全。 王若弗当着盛紘面理了理袖口,回道: “母亲,我已经和华儿说了,说是等武科后,就能随着顾侯爷一起出发去灵州。” “这便好,我也能回个话了。” 说到这,王若弗倒是面露些惋惜: “那贺弘文出身白石潭贺家,我看也是个好的,本来还想着能让明儿和他相看一下,谁知却是非要去灵州那儿,这一去,怕是没个几年回不来了。” 相处这么久,王若弗也看出了些盛老太太的苗头,那是对贺弘文实在满意不过,想让明兰和贺弘文相看。 若是换了早先,王若弗肯定觉得不忿,觉得盛老太太太过偏宠明兰,毕竟相看起来,贺弘文这孩子确实不错,有些君子风范。 但到了如今,王若弗就有些看不上贺弘文了。 没个好门第、官身的郎君,王若弗一概不作如兰的夫婿考虑。 现在长柏考了进士,那门槛必须还得往上拔一拔! “这话倒是。” 盛老太太也觉得可惜,她不求明兰嫁的人家、门第有多好,但求明兰日子过的舒坦,而贺家就很不错。 贺家不缺钱,也有些地位。 家里则有贺老太太的交情在,贺弘文看着也是个能疼人的样子,贺弘文的母亲还是个常年卧病在榻,明兰嫁过去的日子肯定能过的舒坦。 就是非要去灵州那儿提升医术…… 盛老太太面带惋惜,摇头道: “人各有志,很多事也是强求不来。” …… 樊楼。 杨文远、顾廷烨和长柏一起出来喝酒。 今天是杨文远主动约的顾廷烨。 本来是约顾廷烨谈上次的事,结果顾廷烨非要把长柏也拉来。 也对,毕竟是顾廷烨的心中挚爱,柏兰。 “仲怀,你先前找我打听的事有了消息。” 杨文远的话浅尝即止,看顾廷烨愿不愿意当着长柏的面说出来。 顾廷烨自然无所谓,当即面色忐忑道: “哦?那到底是为何?” 像极了上学时,等待老师公布考试成绩的学渣。 及没及格?! 杨文远轻叹一口气: “榜单上本有你的名字,但是呈上去后,你的名字划落了。” 这意思很明显,有最终仲裁权的,唯有当今圣上了。 眼见顾廷烨面露失落,杨文远也是与有同感,毕竟自己那个第四,怎么说也是有别人的手脚。 “考…考过了?”顾廷烨难得红了眼眶,面露出不可思议,再次确定道。 “嗯!” 杨文远简单点头,又补了一句: “应当是那些话传到了官家耳里,所以……” 杨文远扯了扯嘴角,看了顾廷烨一眼: “所以官家让你下次也不用考了,给你六年冷静期。” 当然,官家具体没说六年,只是让顾廷烨隔一届再参加科考,和原本的结果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应当是看在顾偃开即将奔赴灵州的面子上。 亦或是如今有了杨家在后面,所以官家的压力没那么大,杀鸡儆猴的怒气也没这么重? 总之惩罚比原本轻了许多。 再考虑到官家的情况,以及新皇登基经常有恩科,顾廷烨等待科考的时间恐怕连三年都不用。 当然,这咒官家的话纵使在这里,杨文远也不好说出口。 听到自己还在在等两届…… 噗嗤~! 顾廷烨感觉自己的胸口又中了一箭。 本来过了被刷就已经够悲催了,没想到中间还要间隔一次,顾廷烨悲伤的不能自已。 看到心尖儿上的人面露痛苦,长柏当即宽慰道: “仲怀,你且放宽心,好歹官家允了你继续科考,左右不过是等两次而已。” 杨文远也是跟着点头: “算上恩科,你也不一定需要六年,说不定三年都不到。” 顾廷烨脸色凄苦: “恩科哪来这么容易。” 一般恩科都是皇帝高兴给的赏赐。 考虑到往日仁厚的官家,只因为自己嘴上没毛时说的抱怨话,就撸了进士,顾廷烨觉得官家现在的心情肯定乌云满天。 主动恩科肯定是没戏的。 不过好歹知道了背后缘由,顾廷烨也是不报仇不舒服斯基,当即狠狠灌了一口酒,随后一脚踢开门,大跨步走了。 “仲怀这是去干嘛?”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进士身,应当是酒喝多了,回家喷粪去了。” (本章完) 第224章 质问 了然 第224章 质问 了然 宁远侯府。 带着一身酒气的顾廷烨快步进门。 前厅内。 已经找过关系,知晓了顾廷烨是因何落榜的顾偃开,此刻也在厅堂内坐着,满屋都是压抑的气氛,屋里伺候茶水的下人、女使们全都是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丝毫响动。 父子俩的关系本就不对付。 这下各自心里全都不舒坦。 当了面,便是针尖对上了麦芒。 看着顾廷烨气势汹汹地闯进门,顾偃开心中酝酿良久的怒气噌的一下涌上心头。 “啪!” 顾偃开猛地拍了桌子,怒吼道: “孽障,你知道你做了什么蠢事吗?还有脸去喝酒?” 听了父亲的这一声质问,本只想简单回一句,想径直去找顾廷煜对峙的顾廷烨,登时停了脚步。 “父亲,您发这样大的脾气,莫非是知晓了孩儿因为何事落榜?” 顾偃开眉头紧皱。 听这话,他立马便明白了顾廷烨也知晓了落榜缘由,这倒是他没料想到的。 不过想到和顾廷烨同在盛家书塾读书的杨文远,两人的关系向来亲近,也就不甚奇怪了。 当然,质询还是要质询的。 毕竟这一耽搁,最长可是要六年时间。 “你既然知道因为何事,那你当初就应该管住你那张嘴!” 自家这代子弟好不容易有了个进士,却是因为口祸被官家否了,顾偃开心里可谓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杨无端是什么东西?赴京赶考却屡试不中,只能寻觅于街柳巷沉迷放纵,做些闲散词曲也就罢了,喝得烂醉还说什么中举及第不如寄情楼,官家是金口玉言,不让他再考,你却为这样的东西烂嚼舌根……” 顾偃开还要再说,却是被顾廷烨插话道: “所以我为杨无端鸣不平的话,传到了官家耳朵里,所以便把我从三甲上刷下来了?” “你知道就好!” 顾偃开胸口剧烈起伏: “早就让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去勾栏瓦舍、秦楼楚馆喝个烂醉,以至于大放厥词,不然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六年,人生有多少个六年!”顾偃开恨铁不成钢道。 剑放久了都会生锈,更何况人了。 蹉跎六年,如果不是意志坚定,人恐怕都要废了,更别说再考了。 顾廷烨心里对于科考被刷下来的气,早就在樊楼和路上消磨光了,所以现在对于顾偃开的气愤怒喝没有憋屈,反而有几分心心相近。 与之对应的,便是对顾廷煜的怒火中烧。 “父亲,您就不想知道,这话是从何传出来的,又为何传到官家耳朵里吗?” “什么?”顾偃开面露不解。 顾廷烨冷笑一声,当即便快步往后院疾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这便将幕后推手抓出来让父亲过目过目!” “你……!”看到顾廷烨往后院走,顾偃开立马急了眼,连忙跟了上去。 此时此刻,顾廷煜的小院厅堂内。 力倦神疲的顾廷煜,正在邵氏的服侍下饮用汤药,不时还发出几声咳嗽,由一脸心疼的邵氏轻抚其背。 这时,顾廷烨一脸怒气地冲进门。 迎着顾廷煜夫妻俩惊愕的目光,顾廷烨快步径直到顾廷煜身前,一把攥住他的领口,轻松将其整个儿拎起来。 后面紧跟着来的顾偃开看到这一幕,当即目眦欲裂,怒吼道: “畜生,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松开你哥哥!” 顾廷烨回望一眼,也不回话,而是对顾廷煜沉声问道: “是不是你说的?这话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面对这锅从天上来的祸端,顾廷煜脸上的表情满是茫然无措,用力地把顾廷烨的手往外推搡: “我说什么了我?我说什么了?” 顾廷烨嘴角勾出一丝讥讽: “我曾经儿童玩乐时,和哥哥你说过戏言,说官家对杨无端太刻薄,毁了他终生。 你在我这听了一回,竟暗暗记在心上,如今见我要中了进士,便转头把这话传进了官家耳朵里。” “世上哪有你这样的哥哥?” “我…我这……”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喝问,顾廷煜根本摸不着头脑,本就喘气困难,又加上顾廷煜这一拎领子,仓促间,更是喏喏说不出话来。 眼看就要喘不上气了,顾偃开立马喝声道: “快放开你哥哥!” 顾廷烨置若罔闻,不过旁边有邵氏苦苦哀求,将手上的气力松了些。 待得顾廷煜喘息半刻,顾廷烨继续问道: “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对天发誓,绝无此事啊!” 顾偃开见顾廷烨不听劝阻,依旧不撒手,厉声道: “混账,你自己到处寻欢作乐,口无遮拦,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现在还要怪罪到你哥哥身上?” 顾廷烨哂笑一声,冷冷道: “这话我可不是在外面说的,而是先时看大哥字写的俊俏,天天一同练字时说的牢骚话,当时并无旁人在场。” 说罢,顾廷烨又添了句: “大哥哥,那时候我才不到十二岁啊。我都差不多忘了的事,倒是劳烦大哥哥你记得如此清晰了,今日还能翻找出来。”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过说话间,顾廷煜双眼里也闪烁出思索的神色,显然也回忆起什么。 “二叔,手下留情啊!” 邵氏扒拉着顾廷烨的手臂,哭诉道: “我夫君自小体弱多病,不能走科举仕途,他也从未与你争什么,他陷害了你,对他有什么好处。” 顾廷烨轻推了一下顾廷煜的身子,看着前面顺势跌落的身体,冷笑道: “其实我也奇怪,哥哥你为什么总是要陷害我,从小到大,总与我过不去. 故意摔倒了,说是我推的; 发烧生病了,说是我吓得; 五岁那年,你拿了父亲的扳指,也说是我偷的。 家里的堂兄弟们也是有样学样,外出挂账,闯了祸,也全都是往我身上推。” 言毕,顾廷烨转身看向顾偃开: “父亲呢?每次都不分青红皂白,连问都懒得问,每次都把我一顿打,大家为什么不想想,这个哥哥,为什么总要陷害我这个弟弟?” 眼看顾廷烨越说越宽,越说越大,顾偃开声色俱厉道: “住嘴!你哥哥每日在家里住着养病,连府门都不曾出去,这事怎么可能是他说的?你自己的事,别往别人身上推!” 顾廷烨当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转而看向邵氏,似有所悟道: “原来还不止大哥哥的事,我说呢,这话据我所知,是从勋贵官眷那儿传出来的,怎么的也不会是大哥哥亲自去人家后院里说的,原来是劳驾嫂嫂你了。”????邵氏当即泪眼婆娑,哭着柔声道: “二叔,这事当真和我们没关系。” 顾廷烨跟着点头: “那不是哥哥嫂嫂,那只能是……” 家里能去官眷间传话的就那么几个,顾偃开当然知道顾廷烨要说的是哪个,大声打断道: “住嘴!你自己的事,别将其他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若是你自己没有说出这等狂悖之言,就算别人想传扬,也得有东西让他说出嘴呀。” “原来父亲是这么想的。” 顾廷烨转身,表情愣愣道: “父亲您真是这么想的?” 顾偃开怒不可遏,像是在看一个不知悔改的垃圾: “你用不着跟我做出这副委屈的模样,你哪里有错啊?但凡有错,你什么时候承认过,回回都是推给你哥哥,要么是其他堂兄弟们,每次都是他们闯了祸。 你就敢说你从来没闯过?” 听了顾偃开的话语和神态,顾廷烨嘴里讷讷不言,嘴巴空张了几下,也没说出个声响。 最终原地怔了会儿,这才深吸一口气,语气略带哽咽道: “好,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就算我全身上下长满了嘴,也抵不过父亲的一颗偏心。” 说罢,抬腿便走。 看着顾廷烨离去,不再辩驳,顾偃开的心中怒气稍减,但还是大声喊道: “既然明白了,那便没事不要出去喝酒,只知挥霍娘家资产。” 闻言,顾廷烨的脚步顿了顿,但立刻继续坚定地迈步离开。 而就在此时,问询赶来的小秦氏见了出门的顾廷烨,立马把原本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收住,转而露出柔弱的姿态,轻声问道: “二郎,怎么一回家就和你父亲吵上了?听母亲一句劝,你回头同你父亲说一句软话,我在旁边……” 顾廷烨转头,看向小秦氏,打断道: “大娘子,官眷那儿你听了些什么话吗?” “什么?”小秦氏脸色茫然。 “明白了。”顾廷烨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大娘子苦口婆心,二郎受教了。” 小秦氏含笑点头,柔声道: “二郎,你明白了便好,那就……” 说话间,顾廷烨已经离开。 见顾廷烨没听完话就走,小秦氏也不恼,只将脸上的笑容瞬息间收了回来,原地酝酿了会儿,便摆出一副愁苦的脸色,往顾廷煜的屋内走去。 不多时,小秦氏唤来女使清扫。 戏台上的各位角儿也纷纷下场。 屋内。 顾廷煜和邵氏在房内安坐着。 待得众人走了清净后,顾廷煜推开邵氏奉上来重新温热过的汤药,盯着自己妻子的眼眸,询问道: “夫人,这话是你往外说了?” 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床榻卧房内,多数时候只能和邵氏聊天解闷,两人年纪都不大,能聊的也就只有童年趣事了。 不过这么些年下来,事情聊的太多太细,以至于顾廷煜也不确定顾廷烨这事,自己有没有和邵氏说过。 邵氏轻轻摇了摇头。 “我每日在家,哪里还能往外说。” 顾廷煜点头。 确实,自家两人常年待在小院里,只想日子、身体过的舒畅,哪里还能往外传话。 排除法顾廷煜也是会做的,这个家里拢共就这么几个人,对顾廷烨有强烈敌意的更是一个指头都数不过来,自然弄得清楚。 顾廷煜思索片刻,长长叹了口气。 对于枕边人,顾廷煜也不藏着掖着。 “这事也怪我,小时候不懂事,听风便是雨,心里有怨气,也顾不上对着的是谁,是对是错,只要是相关的,便直接撒气就是。” 说着,顾廷煜苦笑一声: “结果没曾想,现在想得通透些,想作壁上观了,倒是一直被人扯着不撒手,非要立在前头。” 邵氏也不是傻子,小声询问道: “夫君你莫非说的是母亲?” 自从嫁进顾家后,小秦氏时不时就照应一下自己,说心里话,相比于蛮横不讲理的二叔,邵氏倒是对小秦氏有许多好感。 顾廷煜自小聪颖,身体不行的情况下,心里更是琢磨多了。 许多幼时想不明白的事,想不通的话,现在日日念起,夜夜琢磨,现在也看的透了。 他早就明白小秦氏的心思,也知道邵氏的观感。 在知晓自己身体每况愈下的情况下,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稀里糊涂的活,总比明明白白的困苦好。 “不是,稍得些感慨罢了。” 顾廷煜摇了摇头,不欲多说。 将汤药快速喝完,顾廷煜感觉心力交瘁了,便在邵氏的服侍下回床榻上躺着闭目养神。 久病之下,睡眠也不安稳。 主母院里。 顾偃开一脸怒气冲冲的出了门,小秦氏则是坐在厅堂内自得其乐,脸上的高兴是怎么也止不住。 一举两得的事可真是让人身心舒畅! 这时,一个不是院内的女使走了过来,同门外的向妈妈低语了几句后,欠身行礼,像是赶时间一样快步离开。 向妈妈听完,立马转进门同小秦氏耳语。 将话听完,小秦氏嘴角勾勒出露出开心的笑颜。 “忆往昔也好,日子本就不多了,是该回忆一起往日的‘峥嵘岁月’,也该想一想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活。” 小秦氏轻轻饮了一口茶,淡淡道: “虽说人死如灯灭,但日后家眷妻女该怎么过活,如何捱得过去,也该提前考虑着不是?” 向妈妈应声点头。 “姑娘考虑的是。” “对了。” 小秦氏似是想起什么,不由得笑了出来: “二郎既然近些年科考没了指望,那这近了年纪,也该考虑婚娶了不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帮他找个好人家。” (本章完) 第225章 请盛大人来书房 第225章 请盛大人来书房 “噼里啪啦~!” “砰~砰~!” 平阳侯府。 今日侯府门前一阵鞭炮炸响,杨文远和杨宇卿在门口乐呵呵的笑着,迎接今日上门的宾客。 今天是为庆贺杨文远考中贡士(进士)的宴会,来上门贺礼的高门显户、世家大族络绎不绝,几乎所有汴京有权位的人家都来了。 当然,这样大的场面,自然不会是独独因为杨文远的中了进士,同样是为了杨文远承袭了平阳侯爵位。 没错。 计划不如变化。 原本筹划中的进士宴,因为皇帝下达的一道承袭爵位的旨意,成功让杨家双喜临门,变成有些“喧宾夺主”的承袭爵位的宴会。 当杨文远拿到承袭爵位的圣旨时,其实还有些懵逼。 毕竟在他的想法里,承袭爵位怎么得也应该在大殿上,没想到最后一道平平淡淡的圣旨就打发了。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了。 总归是自家树上挂着的,早就熟透的果子摘下来了。 官家没有大操大办有他的意思。 杨文远也无意宣扬,但偏偏正好遇上了这帖子都已经发出去的进士宴,于是只好凑巧了。 就像齐国公府的平宁郡主,本来若只是进士宴,她肯定是不愿意来的,毕竟她寄予厚望的儿子这次没考中,她还想自己在家里舔舐伤口疗伤呢,顺带降低存在感。 但由于杨文远这次宴会的隐藏性质,也不得不拾掇心情,收拾利索全家上门祝贺。 而汴京城里这么大一场达官贵人间的聚会,自然也是少不了如今风头正盛的邕王和兖王。 “邕王殿下!” “邕王妃!” “县主!” “世子!” 这时,一位衣着华丽,眼眶周边发黑的中年人下了车驾,身后跟着一个身姿丰腴的贵妇人,以及青春靓丽的嘉成县主,还有一位相貌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见状,杨宇卿连忙拉着杨文远上前拜谢。 “嗯!”邕王轻轻点头,表情上努力摆出和蔼的表情。 这时,不远处同样出现了装扮华贵的车架,里面走出一位年富力强,脸色肃穆的中年男人,旁边跟着清瘦精明的妇人和年轻公子。 “兖王殿下!” “兖王妃!” “世子!” 看到在场的这几人,杨文远和杨宇卿不由得对视一眼,觉得鬓角冒汗。 这也太巧了,刚好能遇上。 两位王爷虽然暗地里狗脑子都打出来,恨不得亲自上手掐死对方,不过面上的表情很是平和,互相朝对方笑了笑。 “王兄!” “王弟!” 当然,想让他们朝堂下说好话是不可能的,只简单问候一句,立马停住。 兖王随后朝杨文远、杨宇卿寒暄几句,转过头便瞬息整了脸色,迈步进门。 邕王本来还有和杨文远交流的意思,但见兖王没留下说话,自觉自己不能落于人后,也是领着妻女快步进门。 看到两位王爷安然进门,周围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瞬间一空,刚才离得老远宾客们也舍得过来了,场面再次恢复先前的热闹。 不多时,盛家的马车也到了。 “岳父、岳母。” “文远。” 王若弗是盛家人里,脸色显得最高兴的。 虽然自家因为身处汴京、以及齐衡和顾廷烨没考上的缘故,不能开办进士宴,但女婿能办啊! 都说女婿半个儿。 看着这盛大的场面,王若弗心里的遗憾顿时就补足了! 而且杨文远上面没有没有父母,虽然这么想有些僭越,但今天这场面,怎么也得算自己个一半……四分之一吧! 不一会儿,盛家人便被赶来的华兰迎了进去,杨文远则还是得在门口陪着笑脸。 勋贵宴客都是守时辰的,很快,宾客们都已经到齐了,旁边记礼的桌边,也得摆了满满当当的礼物,杨文远正要让长青收拾进库房,嘴还未张开,却是顿了顿。 ‘又是忘了!’ 唤来管家收拾,晚上把礼单送去过目,杨文远转身进门继续招待客人。 一上午的吃喝玩乐、场面话后,宴会散去。 在别人家吃酒自然得收着,更别说今日有这么多大人物在场。 趁着今日机会,一些知己好友、狐朋狗友们正好凑到了一起,当即便继续邀着一起继续去酒楼吃个痛快。 樊楼。 长枫刚好在平阳侯府遇到了一起玩乐吃酒的邱三郎等人。 这些人父辈都是如盛紘一般的小官,亦或是家中庶子,嫡次子等,诸多境遇相同,再加上都是喜欢耍乐的。 臭味相投之下,自然就凑到了一起。 长枫在平阳侯府里看了自家姐夫承袭侯爵,又是中了进士,还有这么多自己可望不及的大人物上门笑呵呵的祝贺,再对比自己落榜的寂寂无名,立马心里升起了愤懑和难受。 凭什么你不光生的好,考的还比我好? 这倒不至于让他对杨文远产生恨的情绪。 但是落榜的多日郁结之下,再加上和朋友们一起胡天侃地,便不由得吃酒吃多了,说起了醉话。 “我父亲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平日里故作清高,从不结交逢迎,就知道逼着我死读书,更别说我还是个庶出。”心里念想着杨文远,再一对比自己,长枫不由得把心中的憋闷一一抒发出来。 “枫哥儿你这有什么担心的。” 今日宴席的组织者,邱三郎立马跟着道: “你家姐夫是平阳侯,手里油水多得很,稍微漏一些给你,那也是受之不尽的,哪像我们,可没有一个侯爷姐夫罩着。” 说着话,邱三郎对着旁边的朋友们使眼色,旁边立马便涌起一阵附和。 “就是,就是!” “枫哥儿你有平阳侯,兄弟们可谓是羡慕极了,你哪里还在这自怨自艾呀。” “……” 长枫醉红的脸,嗤笑一声: “我那姐夫?我那姐夫又不是我的嫡亲姐夫,再说还有我父亲的每日叮嘱,让我们不管无事、有事,都避让着些,哪里讨得什么东西?” 说着,长枫举着手里的酒杯,呵呵笑道: “莫不是讨得一杯酒喝?” “哈哈!”此言一出,在场人顿时发出了一阵大笑,显然都是被逗乐了。????邱三郎一个劲劝酒的同时,自己则是浅酌慢饮,保持头脑清醒。 因为今天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的父亲以及伯父,都是兖王的家臣。 论说到现在的局势来看,也称得上是潜邸之臣,如果未来兖王上位的话。 因此,为了推举兖王上位,他们这些下面的子弟们,自然也是得各展神通,争取一份力量。 若是换做往常,邱三郎肯定是对长枫没个睁眼看,不会如今日这般把长枫当做宴会的主角。 但谁让他有个好姐夫呢。 如今平阳侯府杨家是朝中的一大势力。 但他家偏偏只站队官家,维护皇统,而不选邕王、或是自家兖王这边站。 拉拢杨家没办法,但可以曲线救国嘛。 而且这种绕弯子的方法,也不一定是非要盛家站在兖王这边。 能拉拢最好,不能拉拢也是聊胜于无,毕竟不过是动动嘴皮的功夫。 况且对于杨家来说,一个区区盛家,真的丝毫影响不了他们家族的决策。 而且更别说,是通过长枫一个庶子来影响盛家,继而影响杨家了。 邱三郎和兖王家臣们,想做的,不过是通过长枫传出些风声。 虽说长枫一个人无足轻重,但到底后面还是能扯一面杨家的旗帜,这对于高层来说无关紧要,但是对于其他需要影响的官吏呢? 总有那么几个分不清、看不透的官吏,本来还在观望,但因为觉着杨家倒向了兖王,继而觉得兖王机会更大,因此选择站队兖王。 所谓聚沙成塔,皇位之争,一分一毫的力量都需要攥取。 这种事多了,自然能显现出效果。 而且…… 邱三郎悄悄瞥了眼自己另外请来的几个人。 这几人中,有一两个是皇城司的探子,今日饮宴后,席间所有的话都能传到官家的耳朵里。 一颗猜疑的心,是怎么也抵不过的。 ‘不说影响判断,最低也能添些堵……’ “那也不必奢求他人!” 席间一人拍桌而立,借着酒意朗声道: “庶子怎么了?嫡子难道就一定能成事?” “就如枫哥儿你家那位兄长,我就没见他怎么笑过,这样的人就算考中了进士,到了官场,不懂得人情圆滑,那也是寸步难行。” “确实如此。” 邱三郎知晓自己借此拉扯话题的机会到了,当即出声道: “如今朝堂形势变化,我们须得看的清楚才行,当今圣上无子,那些朝中大臣恨不得每天都跪在大殿上,求着官家过继宗室,但纵观整个汴京,也只有两位王爷有能力争抢一二。” 邱三郎顿了顿,留给大家想了,但来不及想清楚的片刻功夫,便立马接着道: “不过邕王庸碌,兖王强干,这任谁都是一眼能看的出来的事,那天下还不明了吗?” 长枫本就是庶子,对于兖王上位的观点自然是极为赞同,当初还因为这个,在书塾上同顾廷烨争论起来,当下喝了酒,又听了这极其顺耳的话,也是立马点头道: “理当如此!” “兖王出身高贵,母家还是三朝重臣,家中荣华富贵连绵不绝,手下文臣武将比比皆是,朝中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出还能有谁?” 邱三郎立刻应声道: “是极,是极!” “来,喝酒!” 这一番话匣子打开,跟着便是一连串的话根本不带停。 兴致上头。 长枫也顾不上家里父亲让晚上归家的训诫了,当即立马吆喝着去广云台继续乐呵。 清晨。 宫内御书房。 皇帝正拿起案桌上厚厚的一大叠的奏折看着,这些都是大臣、御史今日上的奏折,字写的是洋洋洒洒,满满的好几页,但细看起来,其实只不过是一些寻常事,似乎用的笔墨多,便能显得自己多么勤恳用心一样。 不多时,皇帝看的有些乏了,便拿起了另外案桌上的另外一叠奏折。 人老了,还一直被逼着,所以皇帝的疑心病也是越来越重,对于皇城司的投入和放权也是越发的大。 这常年累月下来的结果,便是每天一大早,书桌上便能呈现出和官员奏折一样多的谍报。 这里是皇城司探子的每日谍报,每日都能换新,几乎大小汴京各家官员的事务,这里都有详细记载, 不过这些也是分了轻重缓急的。 根据不同程度,着重能在皇帝的案桌上留存多少天。 这同时也是皇帝解闷的一种乐子。 毕竟每天都闷在皇宫里不得出去,看着这些在大殿上道貌岸然的官员们家里的腌臜事,再一对比他们的为人做派,更是有一种反差的滑稽。 拿起谍报,皇帝开始一一查看,不时乐呵几声,显然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不过很快,官家那苍老褶皱的眉头紧了许多。 “这说话的人是盛家的哪位?” 下首一直埋头跪着的皇城司头目对于谍报的内容也是了然于心,知道官家说的是谁,立马回道: “圣上,是盛家的三郎,庶出子。” 皇帝点头: “那这也难怪,毕竟这位一手好字的盛大人能弄出个宠妾灭妻,现在庶子口无遮拦,那也是…” “也是情理之中?” 说这话时,皇帝又不由得笑了起来。 显然,盛紘以为自家瞒的严实的家事,在皇帝的眼里早就一清二楚。 不过只是皇帝也不在乎这些而已。 毕竟若是真要因为这个原因给盛紘惩治,那朝堂上几乎所有官员,几乎都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吃挂落。 认不得真,皇帝也懒得折腾。 “对了,这盛家嫡子这次科考,我记得也是中了进士吧?”皇帝对于杨家大娘子的妻族,也是了解些的。 “是的!此次盛长柏中了第九名,不过盛家似有韬光养晦之意,没有举办庆贺宴会。” “韬光养晦?” 皇家轻笑一声。 “这可不行,儿子和女婿都中了进士,怎么也得在汴京城里传出些名声才行。” 皇帝本来不欲管了,但这下将手中的折子扬了扬。 “让盛大人来书房一趟。” (本章完) 第226章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第226章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皇城。 端礼门外。 盛紘迈着轻快的步伐,跟着人群一起往宫外走去。 这时,旁边早已等候多时的太监走了出来,伸手将盛紘往边处引。 “盛大人请留步,陛下着小人传话,请大人暂留宫中。” “啊?” 盛紘面露讶色。 转过头往旁边张望一阵,发现不远处同样有几位官员被拦下,这使得盛紘不由得出声问道: “内官,可知所为何事?” 能被派来传皇帝口谕的太监都是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因此也不回话,只简单说了句。 “这我可不敢问。” 说罢,也不担心盛紘不跟上来,即刻转身领路。 盛紘只得快步跟上。 一边走着,盛紘心里一边开始思量: ‘自己从入京到现在,还从未单独奏对过,莫非此次单独接见,是要引为近臣?’ 这么一想,盛紘心里当即激动起来,脚步当即加快,恨不得立马到官家面前表忠心。 御书房的偏殿。 盛紘被领进门,结果却是发现走廊里没有任何人接应,就连各处门窗也皆是关着的,顿时有些不明所以。 还想要问,却是见领路的内官却是不知何时出了门,独留他一个人在走廊里站着。 联想到刚才那几个内官找人的模样,盛紘心里当即打起了鼓。 ‘没事没事,想来是事情重要,先找其他人去了。’盛紘心里安慰自己。 不过安慰归安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盛紘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实在坐立难安,不由得在廊道上开始踱步起来。 又稍作思忖,当即整个人把身子趴在门边上,逮着那发丝般的缝隙,开始“苗人凤”,发觉看不见,又附耳到门上,试图探听些消息。 结果恰在此时,刚好一位脸生的内官拉开了门,两人正对上了面。 迎着内官那冷峻的脸色,盛紘讪讪一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旋即开口问道: “不知何时能面见陛下?” “陛下吩咐,让盛大人就此等候,不准离开半步。” 盛紘还想再问两句。 结果内官一句都不说,又将门扉重新关严实。 碰了一鼻子灰,盛紘也不敢生气,只好重新退下,皱着眉梢在屋内左右腾挪,暗自思索起官家这突然来的一出,到底是所为何事。 但这一等,便是足足一个时辰。 盛紘实在有些捱不住。 本就上朝前只吃了些点心,怕人有三急,连茶都没敢多饮,这下到了午饭的时辰,可谓是又疲又累。 只得松了官服,取了长翅帽,揉揉发酸的腿,堪堪找了个凳子坐下。 结果却是一直等到了日头落下,也再没有人影经过,更别说陛下的身影了。 盛紘实在耐不住了,就要推开门来问。 谁曾想一推门,竟是看见门口值守着一队披盔戴甲的禁军,烛火下威风凛凛的模样,以及逸散出来的寒光,照得盛紘的内心一阵冰凉。 他再如何乐观,见了这阵仗,也觉得不对了。 不过盛紘还是抱着侥幸问了句: “不知陛下何时召见?” 结果又只得了冷冷的一句: “陛下吩咐了,让盛大人静静等着,不准离开半步。” 盛紘听说过很多官员“留宿”皇宫的故事,但那些人的结果往往都不太好,自家小妾林噙霜所属的林家便是其中一个。 一日憋闷,盛紘语气中带着些许惶恐道: “我这坐了一日,实在不便,想要回家换身……” “砰!” 大门被用力合上。 又是吃了个闭门羹。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一直翘首以盼到深夜,结果迟迟未见官家的衣袍,盛紘才明白了这句诗词的另一解释。 最后盛紘实在扛不住,心力交瘁之下,盛紘只能抱着瓶迷瞪睡去。 盛家。 王若弗在家里左等右等,迟迟没见到本该放衙归家的盛紘身影,不由得开始在门前踱步起来,心里暗道奇怪: ‘平日里,这个时候早该散朝了,莫不是路上耽搁,亦或是出去交际吃酒去了?’ 但想了又觉着不可能。 毕竟若是出去应酬,盛紘肯定会提前派随从冬荣回来禀告一声,哪像现在丝毫不见人影。 ‘应当是今日有急事的,耽搁了。’ 这样想着,王若弗知道近些日子里,只有科考殿试和武科算得上是大事。 王若弗便在心里想着: ‘莫不是因为武科将近,所以把殿试的时间也往前提了提?’ 想到这,王若弗不由得心中暗喜。 菩萨保佑,还是早日落袋为安啊! 但眼见着日头西落,王若弗开始觉得不对了。 毕竟再怎么着急议事,或是其他要紧事,这时候也该让人回家告知一声啊。 这时,盛紘的贴身随从冬荣终于姗姗来迟。 王若弗心里焦急的很,当即质问道: “官人呢?怎么现在还没回家?” 冬荣也是不知所措,实打实道: “禀大娘子,我一直在宫门外等着,许久不见主君出来,就同主君交好的大人问了,说是主君被官家私下喊去了,还有其他几位大人。” “官家喊去了?” 王若弗眉梢紧锁,喃喃自语道: “那想来是有事,但也应该往家里来递消息呀。” “所以小人看快宵禁了,主君还没出来,便将回来禀告了。” 王若弗只得点头,让冬荣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就去宫门外等着。 看着外面的天色,王若弗知道这时候已经急不来了,只希望是自己大惊小怪,官家是找官人有急事,而不是问责。 ‘但自家官人才一个五品微末小官……’ 第二天清晨。 见盛紘还没回来,王若弗终于死心,确定盛紘是被官人喊去问责,而不是去商量朝堂事务了,当即便要派人去打听,但旋即立刻意识到盛紘是去皇宫里上朝,可不是在外面衙门,自己派人肯定是进不去的,只能找能进皇宫的人帮忙问问。????“华儿!” 王若弗想到了自家女儿华兰,立马招过来刘妈妈,让她立马去平阳侯府寻求帮助。 “快去平阳侯府!务必让她探听清楚她父亲是犯了什么事!” 平阳侯府。 刘妈妈一下马便对着侯府侍卫表明身份。 得知是自家大娘子娘家人,一人进去通报,一人则领着刘妈妈往偏厅落座。 不多时,华兰闻讯而来。 刘妈妈见了自家大姑娘,只焦急间行了个礼,立马将自己知道的内容全盘托出。 “姑娘,大娘子现在只盼望着你帮忙打听着了。” 自己父亲有难,华兰自然责无旁贷。 “刘妈妈你先回去宽慰着母亲,我这便同官人商量,等探听出结果,我便立马回家里一趟。” 刘妈妈也知道自己在这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时候自己还是在王若弗旁边更好,当即告退离去。 这时,刚在演武场习武,被家中侍卫喊回来的杨文远也到家了,看到华兰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由得询问缘。 华兰当即复述了一遍,杨文远静静听着。 等华兰说完,她当即柔弱出声道: “官人……” 杨文远自然明白华兰想说什么,当即轻抚葱白玉手,温声道: “夫人,这没什么好担心的。” 华兰黛眉微皱: “可是这都一夜过去了……” 说着,华兰也有些埋怨: “母亲也是,怎么过了一天才差人来说话,早点说我也好问些。” 说着,华兰星眸小心瞥了眼杨文远,显然言不由衷,在观察他的脸色。 这俏皮的小动作让杨文远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杨文远虽然心里知道盛紘是何原因被留在宫中,但也不好解释,只笑着宽慰道: “岳父一贯是个谨言慎行的性子,官阶也不高,犯不了什么大错,即便是有些小错惹得官家生了气,但也不过是发发脾气而已,” “再不济……” 杨文远朝华兰挤眉弄眼: “这不是还有我吗?” 杨文远可是一直等着长枫这档子事呢。 昨天看到长枫和兖王家臣,邱家的三郎一起出去喝酒,杨文远便心中了然,不过他没吃饱了没事干去阻拦,反而是乐见其成。 为了自己今后的计划,杨文远想要和皇后提前攀交情,可不能临时抱佛脚,所以这仅仅限于同并不强势的曹家交流是不够的,还需得有自家人和皇后熟络才行。 而皇后身处宫中,平常不好见面,更不好攀交情。 华兰虽然能以平阳侯夫人的名头进宫,但之前杨家和皇后的关系可没好到这份上,去了反而更惹人警惕。 但恰恰长枫在这惹得一出,正好是让华兰进宫面见皇后的绝佳机会! 亲近关系的好方法,其中顶好的一条便是小事求上门。 落人家手里一个小人情,再加上自家实力足够,以及属于皇帝的派系,那之后华兰今后面见皇后也不显得突兀。 华兰不知道杨文远的打算。 不过听了杨文远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没好气的给了杨文远一个白眼,娇嗔道: “好好好,你是侯爷,我父亲不过是个微末小官,可把你能耐的。” 杨文远连忙摆手,求饶道: “夫人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还是莫要怪罪我,早早找上关系,去宫里问话才是。” 杨文远可是巴不得华兰动作快些,免得被齐衡那个舔狗提前让平宁郡主进宫问话,坏了自己的打算。 “啊?” 华兰张开圆润的小嘴,伸出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道: “你…你是让我去宫里问?” 华兰嫁进平阳侯府才不足一年,年节时进宫拜礼可是一次都没去过,再加上门第出身,可谓是对皇城充满了敬畏,这让她去人生地不熟的皇宫问话,可着实有些难为她。 杨文远早就有了打算,解释道: “我这刚承袭爵位,前不久才进宫谢过一次,又是马上殿试,还是要避讳些,” 杨文远怕华兰想到叔母陈大娘子那儿,接着提前堵住路子: “况且这事算我们两口子自个儿岳家的事,也不好让叔父、叔母出面,唯有你是最好的。” “可是……” 见华兰还在迟疑,杨文远立马到将早就琢磨好的提议奉上: “你若是一个人不敢,那就找平宁郡主一起进宫,她老人家是陛下和皇后的养女,从小在身边养到大的,最是亲厚不过,想来你亲自上门,还有齐衡在盛家读书的关系,平宁郡主也不会推辞。” 因为有平阳侯夫人的身份,所以平宁郡主对待华兰,不似外人那般清高冷傲,态度很是平和,所以华兰虽有些心里发怵,但也只好点头应下。 毕竟是自家父亲惹出的事。 “好吧!” 见华兰表情一副柔弱可怜样子,杨文远心中一软: “好吧,那我便陪你一起去,到时候在宫外等你。” 华兰脸上当即绽放出儿般的灿烂: “就知道你最好了!” 齐国公府。 得知杨文远和华兰上门,平宁郡主瞥了眼自己旁边,一大早就在喋喋不休的齐衡,心中暗道: ‘总算是来了!’ 若是没有杨文远这层关系,平宁郡主自然也是会去宫里帮忙问的,但既然有杨文远在,平宁郡主也顾不上齐衡一直哀求,非要得等杨文远自己上门来求个人情才行。 而且正好还能还了齐衡在盛家读书的人情。 一举两得! ‘以后说话做事,也不用那么顾忌了。’看了眼齐衡,平宁郡主心里默默想着什么。 进门后,求助的过程很是顺利。 平宁郡主一改刚才齐衡面前的镇定,得知华兰让自己帮着引荐皇后,还求问盛紘犯了什么错,立马笑着应下了。 ‘这道情还能往皇后那转一转!’ 这么一想,平宁郡主脸上的笑容更是亲切了。 这前后迥异的面孔,当即让一旁的齐衡看待了。 我求这么久没求到,怎么别人一来就乐呵答应了! ‘母亲,你让我觉得陌生!’ 皇宫内。 皇后寝宫。 皇帝和皇后间的感情甚笃,所以皇帝做的一切事,都没有隐瞒皇后的想法。 因此得到平宁郡主和平阳侯夫人进宫求见的消息,曹皇后对其后原因也是心知肚明。 (本章完) 第227章 皇后皇帝 王若弗:我不懂管家? 第227章 皇后皇帝 王若弗:我不懂管家? “久闻平阳侯夫人生的一副好模样,又是个贤淑良德的,也是该见见什么样式。” 爱屋及乌,既然华兰是杨家的大娘子,曹皇后心里自然添了一分好感。 不多时,宫女领着平宁郡主和华兰进殿。 看着平宁郡主身边,那自带雍容华贵气度,姿容秀丽的年轻妇人,曹皇后的心里不住点头。 ‘难怪传出这般名声,还真是个可人儿,一点都不像是小官家的闺女。’ 不过随后想到盛老太太,曹皇后也有些理解了。 ‘不过即便这样,和她年轻时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范。’ “拜见皇后娘娘!”进了大殿,平宁郡主领着华兰行礼道。 “平身!” 轻轻颔首,一声回礼后,曹皇后先让两人坐下。 随后上头再度传来平和的声音: “想必你便是那位盛家大姑娘,杨文远那皮猴子的夫人了?” 华兰这才敢抬起头,望向上首处,那独自坐在宽大檀木桌前的皇后,面色和蔼慈祥,自有一股子母仪天下的气派。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臣妾!” 认了正主,看华兰很是小心谨慎,端着礼仪的态势,曹皇后当即轻笑一声: “不用如此拘谨,也就是杨文远近些年来少了,不然他成婚前,也得先把你领给我看看才行。” 说到这,曹皇后语气一顿,打趣道: “这么一看,还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面对皇后的打趣,以及暗示应当亲近些的话语,华兰想到杨文远来前的嘱咐,趁时回道: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官人也觉得心中有愧,还嘱托我今后多来皇后您这多拜见呢。” 曹皇后乐呵着点头: “这自然是最好的,我每日在宫里待着烦闷无事,这冷灶也是热不起来,有人能隔三差五来陪着说话我可是再高兴不过了。” 这显然是在说官眷们都往邕王妃,兖王妃那儿去了,华兰不敢正面答话,但出于自家的地位,只好接话道: “臣妾一定多陪着郡主一起来拜见!” 曹皇后也不指望华兰说些什么立场鲜明的话,当即也是点头,示意宫女给华兰和平宁郡主上茶,不再言语。 客套话说完,那也是到了说正事的时候了。 这头自然不能让平宁郡主来开。 因此双手捧过茶后,华兰拜谢,开口道: “皇后娘娘,请恕臣妾冒昧,我家父亲昨夜被陛下暂留宫中,一夜未曾归家,家里人等得着急,所以托臣妾进宫询问,不知臣妾父亲所犯何罪?” “不是什么大事,平阳侯…” 说着,曹皇后觉得这样不似亲近,继而再道: “这样显得生分,我看你年岁也不大,也算是我的晚辈,不如我便称呼你华兰如何?” 华兰自无不可,当即拜谢。 “谢皇后厚爱!” 曹皇后点头,让华兰先坐下,这才继续道: “陛下留你父亲在宫中,不过是以示警戒,算不得什么严重的事。” 昨晚皇帝就是在曹皇后这就寝的,这件事也是当做玩笑话和曹皇后说了,因此她老人家最是知道其中的缘由。 当即便把盛紘和几个官员被扣留宫中的原因说了出来。 “既享朝堂俸禄,那自然得明白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宣之于口,家中子弟同样如此。” 见华兰面色不好看,曹皇后又道: “最多不过是在宫里关上几日,隔天便能放出来,华兰你不用担心。” “谢皇后娘娘告知!” “这样,左右今日未上朝,华兰你又第一次请到我头上,那我这便去找陛下一趟,关上一两日夜也够了。” 华兰没想到自己面子这么大,脸上有些讷讷,不知道该不该当拒绝。 这时平宁郡主站起身,附和道: “那母亲,我们就先告退了!” “嗯!” 话说到这种地步,也由不得华兰推辞了,也只能欠身行礼,同平宁郡主一起出了皇宫。 宫门外。 “既已知道其中缘由,华兰你便早些回家里禀告,好让他们放心,我就先告辞了。” 平宁郡主交待一句,便走上马车离开。 目送平宁郡主的车驾离开后,华兰也跟着上了车。 去往积英巷的路上,华兰也是将刚才的情况同杨文远交代了一遍。 说完,华兰面露忧心,看着杨文远担心道: “官人,我这让皇后娘娘帮我去官家面上说话,是不是不好啊?” 岂料杨文远当即笑出了声,高兴道: “好,这有什么不好的!就是这样才好呢!” 杨文远没想到华兰超额完成了任务,不光拉近了关系,更是送到曹皇后手上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当然也有平宁郡主助攻的成分。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一遭,华兰以后去宫里找皇后说话就是名正言顺了。 “就如皇后说的那样,等今日,或是明日,岳父被放出来之后,你就进宫去感谢一下。”杨文远抓紧开口道。 这时候就得趁着这股热乎劲,赶紧往皇后边上靠,让她明白自己说经常进宫陪陪,不光是嘴上说说罢了,而是身体力行,真心实意。 “啊?”华兰面露惊讶。 看自家官人这意思,莫非自己今后都得经常去宫里拜见皇后不成? 刚才虽然皇后的态度很是亲近,但那宫内大殿,以及多年养尊处优下的威势,依旧让华兰有些不自在。 “啊什么啊?” 杨文远脸色正经,双手搭在华兰的肩膀上,语气道: “华儿,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 “再说,皇后她一个人处在深宫,虽地位尊崇,但平日里除了平宁郡主偶尔进宫陪着说话,其他时候都是独自一人,这样一位孤苦老人,你不应该去陪着说话吗?” 华兰:“……” 这话说的,怎么还把皇后形容地这么凄惨呢。 不过想到杨文远这千叮咛万嘱咐的模样,华兰也是知道其中肯定有杨文远的打算和道理,当下也不犹豫,肯定坚定地点头。 “嗯!” 不就是皇后嘛! 自己自从嫁入杨家后,可是在中老妇女圈博得一片好评,没在怕的! 与此同时。 皇城。 御书房内。 皇帝正在欣赏皇城司今日刚呈上来的《汴京官员那些事儿》,正笑得乐呵,这时外面的内官高声喊道: “皇后驾到!” 看到皇后进来,皇帝将手中的谍报合上放下,笑意依旧不减,朝皇后笑问道: “皇后,刚才可是那位年轻的平阳侯夫人来了?”????他刚开始把盛紘留下,就已经预料到了华兰进宫拜见皇后。 这其中也有皇帝的考虑。 他的时间已然不多,前些日子又惹了风寒,现在虽然好了,但身子骨却是越发不如往前。 人到这时候心思就多了起来。 皇帝便想着,能在生前多给皇后留些人情在,那也是好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敲打一下别有心思的人,以及不给自己的下一任留下一堆烂摊子。 一如昨天留下盛紘等人。 又如杨文远的第四名一样。 “陛下知道了?” 曹皇后亲手奉上茶点,询问道: “那陛下打算何时放人?” 皇帝开始想的不过是关他们几天,既然现在皇后到了,想着帮她借些人情,当即就点头道: “那就只多关他们一日,他们昨天惶恐,夜里怕是没怎么睡好,今晚想必能睡得安稳些。” 面对皇帝这犹如老顽童般的恶趣,皇后轻轻摇头,嘴角同时勾起了笑意。 ‘只要闹得不大,寻些乐子也开心些。’ 积英巷。 盛家。 自打让刘妈妈去平阳侯府传话后,王若弗着急了一会儿,便很有自知之明地来到寿安堂盛老太太这儿问策。 相对于王若弗的心急,盛老太太根本不露声色,若无其事。 看盛老太太这副模样,王若弗见独独自己一个人着急,当即心里腹诽道: ‘到底不是官人的亲娘,遇着了这么大的事,竟然完全和没事人一样。’ 枯坐了一会儿,王若弗实在忍不住了。 但她也学了些旁敲侧击的话术: “母亲,官家发脾气留了好几个人在宫里,您说,这人若是关上个十天半个月,岂不是要饿死?” “胡说!即便是囚犯,那也断然没有饿死之理!” 盛老太太轻轻瞟了王若弗一眼,当即惹得王若弗避让了眼神,盛老太太这才继续道: “再说这事有华儿那去问,究竟是个什么章程我们也不知道,就枯等在家里,着急有什么用?” 说罢,便示意王若弗安静些。 王若弗抿了抿嘴,终究是不再说了,但还是倔强的轻哼一声,表明自己忿忿不平的态度。 这时,杨文远和华兰也是到了盛家。 一进寿安堂。 王若弗便火急火燎的迎了上来,出声问道: “可是知道了你父亲被留在宫里,究竟是因为何事?” 华兰闻言转头看向杨文远,杨文远则是耸了耸肩,没有出头的意思。 这是盛家的家事, 若他是个位卑言轻的女婿,靠着盛家,说也就说,听也就听了,但他是个位高权重的侯爷,自然不好掺和别人家事,况且进宫的人也不是他,只听了华兰转述,肯定不如自家夫人明白。 “想必长柏也是着急了,我去同他说说。” 说完,杨文远就利索走了。 华兰知道这时候不是推辞的时候,同时搀扶着王若弗坐下,开口道: “说是因为…因为三弟弟昨夜和人吃多了酒,说了些应当立兖王为储君的胡话,被人传到了官家耳里……” “好呀,原来根结在这儿呢!” 王若弗听了这话,立马恍然大悟,没有杨文远在场,也是毫不拘谨,当即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就要去林栖阁那儿拿人过来问话。 “这事先不急,先把正事掰扯清楚。” 盛老太太拦下王若弗,开口道: “不过既然皇后只说是‘胡话’,那想来也惹不出太大的乱子,大娘子你且放心,官家是宽厚的性子,当初御园无茶,他怕宫人受责罚,宁愿忍着去皇后宫吃茶,也不出声,这样的人,是不会胡乱行事的。” “再说,本朝开国以来,就没有杀文官之先例,且放宽心。” “可那也得先见到人呐。” 若是往常,知道自己女儿能面见皇后当面说话,王若弗肯定能高兴的跳起来,但眼下却是没精神了。 王若弗平复了些心情,朝华兰问道: “华儿,那皇后娘娘可是说了,你父亲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既然林栖阁那儿盛老太太拦着不让去,那王若弗就准备给盛紘接风洗尘了,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糟心事,可得去去晦气才行。 华兰想了想,回道: “皇后说她去陛下那问问,随后我就同郡主娘娘一起出来了,不过皇后走之前说了,这次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也就这两日的功夫。 不是今日,应当就是明天了。” 王若弗这才安下心。 盛老太太看向王若弗说道: “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那你也不要急着去抓林栖阁那儿的错处,只用等紘儿回来再做打算,你这两天就看好门户,关起门来管好自家人,拿出大娘子的款儿来,免得主君没出事,自家先出了什么乱子,惹得人家笑话。” 华兰也宽慰道: “是啊,母亲,你忧心了一整夜,先回房歇歇吧。” 说着,华兰示意刘妈妈搀扶母亲回房。 一夜没睡好,今早一起来就是提心吊胆,心情现在又如过山车一般起伏,王若弗也觉得有些疲了,当即点头,交待华兰注意些宫里的消息,便由着刘妈妈搀着手臂回屋了。 送走王若弗,华兰也转而对盛老太太请辞道: “祖母您想必也是没睡好,那孙儿就不打扰您,先行告退了。” 盛老太太微微点头,和蔼道: “也是难为华儿你一上午奔波,中午就和文远在家里歇着,同长柏他们吃个饭再走。” 华兰点头。 葳蕤轩。 王若弗回了屋,不由得向刘妈妈炫耀道: “还是得亏我华儿。” 刘妈妈看着自家大娘子那得意的表情,也是无奈点头,同时劝道: “大娘子,你也忧心了一天了,先歇歇吧。” 王若弗点了点头,在后面看刘妈妈整理床铺,这时突然又想到了这次出事的根源,登时精神起来,攥着手绢气愤道: “那林栖阁的孽畜,进士考不上就算了,羡慕糊涂了,竟然敢在外面惹出祸事来!” “母亲刚才还拦着我不让去,反而让我看紧门户,约束下人,这还用得着教?” 说罢,王若弗朝刘妈妈反问道: “我做了十几年的大娘子,难道我还不知道如何管家了?” “……”对于王若弗的问询,刘妈妈铺床的动作一顿,默然不语。 ‘还是不打击自家姑娘的自信心了。’ (本章完) 第228章 世界的参差:盛紘与内宅 第228章 世界的参差:盛紘与内宅 说着说着,王若弗表情似有所悟。 “对啊!既然现在官人无事,而且还不在家,那这内宅自然是由我说了算! 此事林栖阁那儿肯定还不知道,说不定心慌神乱之下,就有人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来?” 王若弗一脸惊喜地看向旁边的刘妈妈,也不等她回话,就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若是他们做事不规矩被我抓住了,那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收拾那贱人吗?” 王若弗当即兴奋的摇起了手绢,眼中闪现出复仇的曙光! 这么一琢磨,王若弗也不觉得盛老太太刚才拦住自己找林噙霜麻烦,是怕自己惹事了。 反而是深谋远虑,有些提点的味道! “我这脑子也是一时间不灵光,竟然现在才想到!”王若弗如同打了鸡血一样,重整旗鼓! 我就说嘛。 我有把柄落在母亲手上,怎么说也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母亲肯定会为我做打算的。 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以及这次盛老太太的“提点”,王若弗一时间竟觉得当初把柄落在盛老太太手上,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瞧着王若弗面露憧憬,一副沉浸在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中,刘妈妈面露难色,有些为难道: “老太太她…她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刘妈妈:我刚才也是在一旁听着的!我怎么就没品出这些味道来? 不过你显然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又或者说是“太棒了,我逐渐理解一切!”的天才型选手。 “这我不管。” 王若弗已然看到抗战胜利的曙光,不过见刘妈妈面露犹豫,还是应付了句: “你放心,我这次绝不会出错。 若是她安分守己,那我自然只拿长枫的错处到官人面上说,但若是她那儿有异动,被我抓住了马脚,那我自然是要拿出大娘子的款儿!” 王若弗一整衣袖,此刻犹如张良附体,吩咐道: “母亲不是让我看紧门户嘛,那你便外松内紧,派当初随我一起陪嫁过来的下人、女使,给我把林栖阁那儿盯紧了! 一有情况,立马过来禀告!” …… 林栖阁。 此刻林噙霜可谓是火上眉梢,急得在房里来回踱步,心神不宁。 盛紘被官家留在宫里一日不归…… 这历历在目的既视感,不由得让她回想起了当初自家的境遇,接下来便应当是父亲获罪,全家流放…… 林家当初就是这样落败的,才使得她本一个锦衣玉食的官宦人家小姐,沦落到寻上盛老太太,这个母亲旧友的庇护,最后更是使了心机、手段才成了盛家妾室。 这童年经历,是她心里一生的阴影。 而现在盛紘的情况和当初自己父亲一模一样,都是突然被留在宫中,不得一点消息传出来,这如何不让林噙霜胆战心惊。 过往的童年创伤太过深沉,使得她没了冷静头脑,陷入恐慌,再加上她也只懂得勾引,揣摩男人的手段,当下只想着变卖家产以求保全自身和未来安逸。 ‘是应当未雨绸缪才好!’ 林噙霜现在已经不比往昔了,别说去哪找一个王若弗这样的大娘子,就是送上门别人都不一定要。 这时,林噙霜苦等的雪娘终于进了屋。 见状,林噙霜赶忙上前问道: “怎么样,徐员外签字画押了吗?”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别说林噙霜还是一个小妾了,今早第一时间,她便让雪娘去找人变卖家产。 “还没呢,小娘。” 雪娘今日奔波了一天,还要去和商贾们谈生意,着实有些难为她了,当即强忍着疲惫,禀告道: “徐员外说非要亲自见了小娘本人,才肯签字付钞。” “什么?” 林噙霜面露惊怒: “我给了你这么多的田契铺约,你竟然找不到人买,还要我亲自去?” 雪娘面露苦涩: “小娘,就是因为田契太多! 汴京里能吃得下这些资产的商贾就那么多,互相之间都是通了消息的,我一个生面孔突然上门,他们个顶个都是精明人,稍微问了两句,我答不上来,便知道我不是主人家,因此别人也怕惹了麻烦,谈都不肯谈,也就只有徐员外愿意相谈,但还要亲自见了真章,确定来源正规不是贼赃,才肯交易。” 汴京城里的那些大商会、大商贾,不过是底层人叫的好听,看着威风,其实真论说起来,他们要么是和高官勋贵们沾了点关系,要么便是他们养的白手套,无一例外。 也就林噙霜什么都不知道,以为自己派雪娘去就显得隐蔽,但其实,说不定过了今晚,就有人能怀疑到盛家身上。 这种平静交易场上突然冒出的买卖,就如同鲨鱼群里突然冒出的血腥一样,肯定立马便会被商贾们各自汇报给背后的主家,只不过这点消息不甚重要,经过专门汇总处理,没那么快罢了。 而这徐员外敢接,也是笃定自家的背景强大,而且今晚还要调查出背后的主使,同时要林噙霜这位正主拿着印章名正言顺的交易。 雪娘一开始见林噙霜这副席卷家产跑路的模样就担惊受怕,现在受了挫折,心里更是不愿意了,劝道: “小娘,要不就算了吧,主君吉人自有天相,暂扣宫中也未必有事,再说,不是还有大姑娘在那儿吗?她怎么也不会看着主君和盛家遭殃。” “你懂什么?我爹爹当初也是一夜未归,然后第二天就被下狱流放。” 一想到儿时的经历,林噙霜心里可谓是恐慌极了。 而一开始就对结果有了论断,那之后的想法、思考都会下意识地往上面靠,林噙霜此刻更甚,不由自主的就往坏处想。 “况且就算华兰有心,但她一个才当了平阳侯夫人的年轻妇人,就算劝得动杨文远,又如何劝得动杨家?就算杨家有意,那又如何撼动得了官家的抉择?” “这种事,我绝对不要再来第二次!” 林噙霜把心一横,吩咐道: “你现在就去找那徐员外,让他准备好银子和字据,明日一早我们就去签字画押!” 盛紘被关第三天,晨光微熹。 “咯吱~!” 林栖阁的侧门轻轻开了一道缝。 紧接着,乔装打扮好的林噙霜和雪娘结伴而出,手上挎着一个小提篮,里面装的是田契和印章。 此刻,王若弗听到下人来禀,说林栖阁那刚刚走出了两个低着头,裹着头巾的妇人,鬼鬼祟祟的出了门。 听到这,王若弗面露冷笑,喃喃道: “这下还抓不到你的狐狸尾巴!” “刘妈妈,跟上去,一定要拿个人赃并获!” “是,大娘子!” 盛家后宅潜伏行动开始的同时。 皇宫内。 盛紘抢了走廊上流岚瓷瓶的位置,正躺在桌子上,腰酸背痛的煎熬着。 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突然,房门被人打开,穿着常服的皇帝迈步进门。 听到开门声,盛紘如同耳听天籁,立马迷瞪着眼睛爬了起来,抬眼一看,发现赫然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官家当面,又是忙不迭地从桌上滚落,跪在地上。 这三天两夜的等待,一直被干晾在这儿不得见人,盛紘只觉得头顶上时刻都悬着一把利剑,顷刻间便会落下。 此刻见了官家,他名利呀,近臣什么的想都不想了,只想回家! “陛下!” 盛紘同时也理了理袖口,衣领: “臣衣冠不整,请陛下恕罪!” 皇帝进门,看了盛紘这连滚带爬的模样,顿了会儿,这才出声道: “卿,睡得安稳否?” “回陛下,臣坐立不安,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好啊,现在你也是知道了坐卧不宁的滋味了。” 说话间,皇帝绕过盛紘,坐到了椅子上,而与此同时,随着皇帝的步子,盛紘虽稽首,但他的膝盖却是亦步亦趋,时刻正对着皇帝的方向。 “臣惶恐!请陛下明示!” 皇帝理了理袖子,将袖口顺在椅子扶手外侧,这才慢条斯理地道: “我听说,前不久,盛家三子长枫、丘敬之子邱可立等人,彻夜欢歌,欢饮达旦,期间提到了兖王强干,出身高贵,早晚会做储君,既然有此番言论,想必是你在家里议论过,渐染了儿子。” “陛下,臣,臣实在不知啊!”盛紘又是顿首。 同时他心里一万个委屈和骂娘,恨不得立刻回到家里把长枫那小子吊起来抽。 自己还以为被扣留宫中,是因为自己无意间卷入了党争,或是差事出了什么大纰漏,结果却是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自家儿子出去吃醉了酒,妄议立储之事! 这事他这个当老子都不敢非议,他一个没考上进士的敢出去乱说! “国无储君,如失栋梁,朕可谓是焦头烂额,彻夜难眠,既然你家小郎君敢在酒楼之上高谈阔论皇家立储之事,那想必是耳濡目染,心里有万分把握。 爱卿,看来你是早有定论了。” 说着,皇帝探过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盛紘问道: “那你不妨给朕说说,给朕个说法,让朕也能睡个安稳觉?” 盛紘吓得摇头如筛糠: “不,不…臣不敢!这都是犬子无知,尚且年幼不懂朝政,这都是他酒后胡言乱语。” “贡院都进去一遭了,怎么叫不懂朝政呢?” 皇帝瞧着有趣,但语气依旧平淡,不过此情此景下,则是更凸显冷酷。 “这里没有旁人,盛大人你大可以试着说说,畅所欲言嘛!” 试试就逝世! 盛紘可没被猪油蒙了心,真敢立储这事。 不过官家都发话,你必须得说呀,此刻盛紘突然想到了长柏先前同自己说的,明兰的书塾论言,心里一个激灵,连忙道: “陛下,臣在家中时常教导子女们,天子英明仁厚,不论做什么决断,必定是于国于民大有裨益的,臣又时常教训子侄们,大丈夫当忠君体国,不要做无谓的争执,做个纯臣才是正理!” 话讲完,盛紘再拜。 这话皇帝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自己问话时,都说要做个只忠于皇帝的纯臣,但私底下却是心里早就有了盘算,只不过有的笨鸟先发,有的则是待价而沽,以待佳时罢了。 诚惶诚恐完,盛紘没了下文,皇帝也收了兴致,简单点头道: “你倒是个明白人,但是教子无方啊!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看来你平日里对家宅倒是疏于管理,使得你的这些话你儿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盛紘从语气中听出官家没有责罚的意思,但此番却是留了个坏印象! 官家的这句话,往好了说是醉心国事,以至于疏忽了对子女的教育。 但往大了说,那也是能按上个“家宅不宁”,德行有缺的名头, 这可是会影响到之后仕途晋升的! 一想到这事是因为长枫嘴欠起的,盛紘心里更是欲哭无泪,恨得牙痒痒。 但子不教父之过。 盛紘也不能在官家面前全权把罪过推到长枫身上,反而是连辩驳都不能辩驳,只能心甘情愿领了。 同时还得继续保证道: “小儿交友不慎,酒后失德,臣必当大力鞭笞,让他以后不敢再胡言乱语!” 皇帝平静点头,转身出门右拐,继续去听下一位的“纯臣之言”了。 屋内登时一空,徒留盛紘一人跌坐在地。 ‘这关好险是过了。’ 盛紘心里暗自庆幸的空档,最初时,领着盛紘进屋的内官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盛大人,您先前不是说要去换身衣服嘛,请跟奴才来。” 盛紘:“……” 好一个换衣服,这话我可是两天前说的! 不过盛紘也不敢丝毫抱怨,而且这两天担惊受怕的,里衣也是早就浸了一层汗渍,现在恐怕也是一副狼狈样,也是不好看。 “那就麻烦内官了!”盛紘毕恭毕敬道。 而就在盛紘洗白白准备回家的时候,林噙霜和雪娘私底下和徐员外交易,当即便被有所准备的刘妈妈抓了个人赃并获。 不光林噙霜和雪娘被抓了回去。 就连徐员外,也被“请”回了盛家,好有个当面对质。 平阳侯府。 华兰正在梓泽居的内书房里整理账目,书桌上厚厚的一叠账册,全都是要即将清点的。 这里不光是有侯府的资产,还有不少是华兰嫁妆里带着的田地、铺子。 虽不必每天都亲力亲为,但为了自己安心,华兰还是每隔个一两个月,就会自己清点一次,也权当是打发时间了。 杨文远此刻也是在对面书桌坐着。 他桌面上的书本已经清空了,全都换成了兵法和地图,此刻正看的津津有味呢。 这时,华兰陪嫁过来的李妈妈,如今的平阳侯府后院管事婆子走了进来,先各自行了一礼,确定杨文远和华兰的注意力都放了过来,这才道: “侯爷,姑娘,前院刚传来了些消息,说是昨日有人要出不少盛家名下的田产、铺子。” 这事本应当是长青来做,不过他去宥阳孝敬岳父、岳母去了,只能让李妈妈来做个暂时转达了。 对于汴京城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生面孔,稍微一试探就知道其后有一个藏头露尾的主家,平阳侯府的所属商贾们自然也是按照惯例打听了些消息。 日后用不用得上另说,但你得提前备着,有备无患嘛。 其实这种事他们也不少见。 本来只以为又是哪家出了些蝇营狗苟的事,权当个笑话看了。 谁知他们当开始调查这件事背后的人家,却意外发现雪娘拿出来售卖的田地商铺,竟然有一部分似乎是属于盛家的,而这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自家平阳侯夫人出身的盛家后,当即就不淡定了。 什么情况,吃瓜吃到自家夫人身上了? 意识到事情紧急,下面管事丝毫不敢怠慢,立刻便把消息十万火急般的送进了侯府,传到了杨文远和华兰当面。 (本章完) 第229章 盛紘出宫 第229章 盛紘出宫 “哦?盛家?” 听到李妈妈的禀告,杨文远和华兰的目光当即挪了过来。 相互对视一眼,华兰开口问道: “可是家里?” 李妈妈肯定点头: “是的,姑娘,里面是有不少家里的铺子,所以下面人见了,便立刻报了上来。” 华兰脸色不好,转头看向对面的杨文远寻求意见,结果却是见杨文远身子往后头的躺椅上一靠,正悠哉游哉地拿着书看得津津有味。 见状,华兰微微起身,探过身子一看,刚好看见杨文远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见着书本上露出华兰娇嗔的脸蛋,杨文远笑容一敛,脸色微整,故作一声叹息。 这故作正经的样子,华兰也知道杨文远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了。 当然,两人都明白这私卖家产肯定不是王若弗的手笔,而是家里某人不知晓华兰昨日传的消息,以为盛家要完了,慌不择路之下,决定席卷家产逃离。 这相当于是盛家的丑闻,也无外乎杨文远不想管。 过了片刻,又有人来禀告。 李妈妈出去听,回来后说道: “那出来交易的两人和那徐员外都被逮住了,是大娘子身边的刘妈妈抓的人,现在都回了盛家。” 既然知道这事大概率是出在自家夫人的母家,下面人虽然不敢妄动,但派人探听一下还是必要的,因此刘妈妈这一出手,立刻便有人报了上来。 “至于是什么人,下面人没看清。” 华兰颔首,让李妈妈先退下,心里暗自思忖起来。 能出手家里资产的就那么几个人,盛老太太和王若弗没理由,暮苍斋的卫小娘更是不应该,再加上还是刘妈妈出手逮住的人,那结果自然显而易见,应当是林栖阁的人。 华兰知道母亲的性子,更知道她对林栖阁那儿长年累月下积攒的愤恨,冲动之下,说不定反而会把这事闹腾出原本的轨迹,没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华兰也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免得母亲心里一直堵着根刺儿,纵使闹心,当即就要起身,不过刚挪开椅子,身体又是一顿。 自己现在已经嫁到了杨家,说起来是杨家人,若是自己到场,父亲此时回家,说不定还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念头,反而不美。 “去积英巷拜见拜见呗!” 杨文远似乎看出了华兰的为难,将挡在脸前的书本挪开,出声道: “我们和岳父前后脚进门,岳母又最是感性,想必那时候也是想不到什么别的,用过饭后,我们自然早点回来。” 华兰美眸潋滟,感动的看了杨文远一眼,轻轻点头。 积英巷。 盛家。 王若弗正领着如兰、长柏跪在落了半月灰的经堂里,祈求老天保佑。 虽然华兰已经明确盛紘最晚今日回家,但一刻没见着人,王若弗心里可谓是一刻都不踏实。 至于林噙霜,已经被王若弗压在柴房里看管着了,她正准备乘胜追击,让刘妈妈去联系人牙子来家里看人,也不管什么价钱,只想以最快速度把林噙霜发卖出去。 到时既定事实已成,就算盛紘如何喜欢林噙霜,也不可能再费心费力地去找一个发卖出去的妾室。 况且就算找了回来,心里肯定也有膈应,不复往前。 这时,外面人来报,说华兰和杨文远来了。 杨文远和长柏去说话,如兰去和明兰一块儿。 华兰走到王若弗跟前,却是没看见往常一直跟在后边的刘妈妈,联想到王若弗的冲动,华兰心里咯噔一下,当即问道: “母亲,刘妈妈呢?” “她…她被我派出去了。”王若弗含糊道。 “派出去?” 华兰暗自庆幸自己来的及时,追问道: “派出去找什么人?” 王若弗是个藏不住事的人,顾左右而言他几下,就被华兰抓住了漏洞,见华兰一直问个不停,王若弗也没什么“家丑”的心思,当即也不掩饰了,打开天窗说亮话: “刘妈妈被我派出去找人牙子了,等她一回来,我便能把她发卖出去!” 华兰暗道果然,立马劝阻道: “母亲,父亲马上就到家了,您不用急着发落林小娘,这事让父亲来才是最好的,不然纵使这样成功了,也会在父亲心里留下个无法弥合的疙瘩,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策啊!” 王若弗却是不管不顾: “我可不管你父亲怎么看,只要能把林小娘发卖出去,别说一个疙瘩了,就算一身疙瘩我也豁得出去!” 此时不远处,刚才迫于王若弗的压力,不得已去找了人牙子的刘妈妈走了出来,其实她早就回了,不过路上多有磨蹭,这下见着华兰来了,终于加快了脚步。 “大娘子,大姐儿!人牙子已经找到了,在后门那儿等着呢。” 王若弗脸色一喜,当即就要让刘妈妈把人带进来,自己则是想去柴房,不过刚一迈步,却是被华兰一把拉住。 只见华兰拧着柳叶眉,朝刘妈妈道: “劳烦刘妈妈去后门通告一声,给那人牙子一些辛苦钱,至于这买卖,还是不做了。” 王若弗瞪大了眼睛: “这…这怎么行,我可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刘妈妈,你尽管……” 不过还不等王若弗说完,刘妈妈就领了华兰的话,麻溜的去后门传话了。 “这不行!” 说着,王若弗当即就要去后门自己亲自去说,不过手腕依旧被华兰拉住,挣脱不开,王若弗当即就要摆出母亲的架子,但一转眼,正好对上了华兰严肃的眼神。 俗话说富养人,贵养气,华兰当了平阳侯府的大娘子这么长时间,管着一整个侯府的人,平日里说话交谈还都是勋贵家大娘子,昨日更是才和一国之母的皇后说话,这气质自然是不与常人。 这么近距离一对视,还是华兰微嗔的情况下,王若弗心里的火气登时就被灭了,不由自主的缩了肩膀。 华兰见王若弗不再强硬着来,也觉得这样一直拉扯长辈不妥,眉宇间当即柔和了许多,劝道: “母亲,这林小娘真的用不着你亲自去发卖,刚出了三弟弟那档子事,现在又添上了这席卷家产的恶名,父亲肯定是怒上加怒,纵使念着旧情不把林小娘发卖出去,那肯定也不会再引为知心人,再也翻不起很难了。” 王若弗惊觉自己竟然被亲手养大的女儿吓住了,虽没被发觉,但还是有些挂不住脸面,为了掩饰,也不好再去追刘妈妈了。 这时盛紘终于到家。 听说是去了寿安堂,王若弗也顾不上林噙霜了,当即眼眶噙着泪,往寿安堂跑去。 杨文远此刻和长柏说话,听说盛紘回了,也是跟着一起往寿安堂去,结果还未入门,就听见里面哭天喊地的,“官人你终于回来了!”,“官人!我不是在做梦吧!”,“……” 杨文远:…… “母亲是性情中人。”长柏讪讪道。 终于,里面哭声完,杨文远进了屋。????里面,王若弗正在感谢华兰的辛苦付出。 “官人你这被留在宫中一夜不归,可是把我给吓坏了,我一早便让华兰去皇宫内问问……” 这时,看到杨文远进来,盛紘宽慰了趴在自己胸前哭泣的王若弗。 “晚辈们在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注意些。” 王若弗流着泪,这才注意到杨文远和长柏也来了,点了点头,用手绢抹干脸颊蹚下的泪水。 盛紘看向杨文远和华兰,道: “文远,华儿,此番辛苦你们了。” 盛紘出宫时,碰见了其他几个被扣留宫中的官员。 那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都觉得自家儿子乖巧知礼,肯定是被别人家的儿子蛊惑,才闹出这等事,所以一个个都是吹鼻子瞪眼。 如果不是刚放出来,再加上被困两天心力俱疲,不然怕是得当场打起来。 当然,盛紘也因此知道了官家没有别的心思,此次他们不过是杀鸡儆猴的鸡罢了。 不过到底这次杨文远和华兰为了自己尽心尽力,也是让盛紘老怀开慰,暗自庆幸当初让华兰嫁给杨文远是个好主意。 杨文远轻笑一声,看向华兰道: “这都是夫人在忙活,去了齐国公府找平宁郡主,又去了皇宫找皇后求情,我只是在家坐着。” 做好事,那是必须要说的! 华兰不想拿在嘴上说,但杨文远这做丈夫的,自然要帮衬一手。 华兰只觉得这些都是自己做女儿应该做的,听杨文远如数家珍般的说出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盛紘点头,转头看向华兰,点头道: “华儿,辛苦你替为父奔波了。” “父亲,这都是女儿应当做的。” 父慈女孝之后,盛老太太见盛紘神色疲惫,当即道: “你在宫里被留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也是乏了,且去沐浴更衣,休息片刻。” 说着,看向王若弗接着道: “大娘子你也去看顾着,至于华儿和文远,就在我这用饭便是。” 盛老太太开口,在场人自无不可。 葳蕤轩。 盛紘在宫里这几夜,都是抢了走廊上瓶的位置,睡在桌子上的,可以说是一晚都没睡好,腰酸背痛。 回了房,在王若弗的服侍下简单洗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黄昏夕阳。 盛紘终于醒了过来。 王若弗一直在旁边看顾着,见盛紘醒了,立马伺候他穿衣,一边说着: “官人,可是饿了?” 盛紘点头。 王若弗当即朝外面吩咐道: “刘妈妈,去把温好的饭菜拿过来,再取一盅酒过来。” 说完,看向盛紘问道: “官人还要添些什么?” 盛紘摇头,不过眼中温情不止: “好,好,什么都好。” 经历这么一遭,盛紘第一次觉得王若弗的唠叨不厌烦,反而听着十分顺耳,犹如天籁。 等王若弗吩咐完,盛紘问道: “华儿和文远可是回去了?” “回去了,午饭在母亲那用的。” 盛紘点了点头。 不多时,盛紘终于酒足饭饱后,长长舒了口气。 王若弗刚才一直在旁边默默倒酒,眼见这盛紘吃好了,这才出声问道: “官人,这次官家是为何扣留你在宫中啊?” 王若弗自然知道原因,不过她心中也有了些许谋算,懂得火上浇油的办法。 盛紘轻叹一口气,也不藏着掖着,当即将背后缘由全盘托出。 王若弗静静听着,同时朝屋外的刘妈妈使眼色,让她把林噙霜带来。 不到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盛紘当即就皱了眉,朝外面喊道: “吵什么吵?” 说着就要起身去看看。 这时刘妈妈刚好进门,不过还未来得及解释原因,就见其身后跟着长枫和墨兰,搀扶着乱了发髻的林噙霜进了门,外面围了一圈老婆子。 “这是怎么回事?”盛紘看到长枫那一刻可谓是怒火中烧,但见了林噙霜的可怜模样,也只能暂且将怒火压下,沉声问道。 长枫此刻还不知即将大祸临头,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喊冤道: “父亲,小娘今日一天都不见身影,我和妹妹心急着把院里翻了个遍,这才在柴房找到小娘,还来不及询问缘由,就见大娘子差人把小娘一路压了过来。” 盛紘转头看向王若弗,眉头皱紧: “大娘子?” 王若弗丝毫不惧,手绢一摆,冷笑道: “是我抓的,不过官人不知道我无缘无故,为何要抓她吗?” 不等盛紘捧哏,王若弗就一拍桌子,站立起身,从袖袋里拿出一叠地契,丢在桌子上,冷冷道: “一千两银钞的田地铺子,你问都不问,拿着出去与人密会,你敢说你不是席卷细软,同人私奔?” 盛紘听着,脸色越来越不可思议,急忙将桌上的契纸拿在手上稍微翻了翻,看到这里面有不少熟悉的契约,正是当初盛紘私底下给林噙霜的。 林噙霜见盛紘的脸色越发阴沉,知道其中重罪是“密会”,“私奔”,立马哭着哀声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只是同人签字画押,怎么就是与人私奔了?” (本章完) 第230章 处置 林栖阁的落幕 第230章 处置 林栖阁的落幕 “不是与人私奔,那也是偷谋家产,意在潜逃!” 王若弗此刻脑袋灵光得很,密会不过是挑刺,但最关键的私卖家产可是没忘了,而且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其中意思可以说是不言而喻,当即开口道: “或是你和我说说,你偷偷摸摸的乔装打扮,带着一篮子的田契出门,所为何事?” 说着,王若弗看向一旁已经瘫软在椅子上,以手扶额的盛紘道: “官人,那商贾徐员外也已经被我押在了府上,你若是不信也可以一同问问。” 盛紘闭目不言,但胸膛却是起伏不止,喘着粗气。 他看到这田契,以及王若弗这兴师动众的模样,就已经约莫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以往家里的那些内宅争斗,他可以心里骗自己,安慰自己那都是后院女眷们的事,自己不多插手,再加上对林噙霜做了自己妾室的愧疚,还多有偏颇。 但这次可不一样,自己这次可是有生死危机 而且这次危机还是林噙霜的儿子惹出来的。 结果呢? 林噙霜竟然这时候在收拾细软,私底下买卖家产念着后路,这如何不让盛紘心寒? 林噙霜的薄情寡义,再一对比王若弗的情真意切,盛紘心里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感情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是这样的,父亲,大娘子。” 墨兰虽不知道情况,但还是下意识地为自己母亲扯谎甩锅,当即跪下,语无伦次道: “小娘…小娘这也是见父亲久久不曾回来,自己一个人在院里不知道消息,就想着典当些银两给大娘子,以便让大娘子求着打听……” 王若弗听着墨兰这不着边际的扯谎,几乎要笑出声来。 “呵呵,这话听着可真是有意思。” 王若弗看向林噙霜道: “你也是生了个伶牙俐齿的孩子,就是可惜……” 王若弗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淡淡道: “脑子不怎么灵光。” 王若弗还是第一次站在了智商的高地上俯视别人,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又是乘胜追击,学着林噙霜以前的作态语气,朝旁边一直沉默的盛紘开口问道: “官人,华儿来时的时候没同我细讲,你这几日被留在宫中过得如何?是因为何事啊?” 盛紘深吸一口气,没回王若弗的话,而是强摆出“和蔼”的笑容,对着长枫招了招手。 “枫儿,你过来说话。” 等长枫毕恭毕敬的走到近前,盛紘笑着问道: “枫儿,你呢?你小娘急着帮我变卖家产,筹集救银,你在忙什么?” 林噙霜也知道自己现在人赃并获,辨无可辨,不过听到盛紘的问话后,心里当即一个机灵,立马把希望放在长枫身上,指望着盛紘能看在长枫的面子上对自己从轻发落,因此连忙道: “紘郎,枫儿这几日担心的都睡不着觉,时刻忧心你这个爹爹啊!” 盛紘第一次听着这声“紘郎”觉得有些刺耳,不过当下他打算一网打尽,暂且把林噙霜搁置一边。 “枫儿?”盛紘再问道。 王若弗在一旁看着林噙霜希冀的看着长枫,心里笑着直乐呵。 ‘对对对,多指望些你儿子!’ 长枫也知道自己小娘犯了错,也指望着父亲能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的面上轻饶些,当即摆出乖巧的模样,躬身道: “父亲安好,儿子这几日甚是想念,父亲,您这几日在宫中,没有受苦吧?” “受苦?” 盛紘呵呵轻笑一声: “为父怎么会受苦呢?官家把我留在宫中,住桂殿兰宫,品玉液琼浆,食佳肴美馔,君臣相宜,乐不思归呢!” 长枫听着,还以为自家老父亲得了官家重视,即将加官进爵呢,立马跪下叩拜: “恭喜父亲,贺喜父亲。” ‘成了天子近臣,这么高兴的事,父亲也不会对小娘多加责怪吧?’ 长枫挺起身想得乐呵,求情的话还没开口,就迎来了盛紘的当头一踹,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 “你个小畜生,好话歹话也听不出来?” 林噙霜谋求家产,企图私逃的事就让盛紘心里压不住火气,这下又见长枫这个罪魁祸首一点都不知好歹,还敢恭喜自己,新仇旧恨之下,再也憋不住了。 一脚踹翻长枫后,又快步走近,对着躺在地上的长枫猛踢,一边踢,还一边说道: “让你信口胡言,胡诌乱说,竟然还敢在外面大放厥词,害得我险些丢了半条命,我今天……” 说着,盛紘觉得踢得有些累了,不怎么过瘾,又将一旁挂在衣架上,官服上的腰带扯了下来,如同挥舞鞭子一般,对着满地打滚的长枫鞭笞。 “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一边抽,盛紘一边絮叨,似乎想借此将这几天心中的担忧和愤懑全都发泄出来。 “啪!” “让你整天在外面鬼混。” “啪!” “结识狐朋狗友,喝酒狎妓,大放厥词!” “啪!” “还敢和兖王那边的人一起胡诌乱扯,妄议立储之事!” “啪!” “……” 鞭打的声音一刻不停,直到盛紘消耗了浅睡积攒的精力,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王若弗适时递上了茶水,“满脸担忧”道: “这岂不是犯下了弥天大祸?” 王若弗紧抿嘴角,柳眉蹙拧: “哎呀,这可怎么办呐?” “滔天大祸!” 盛紘可谓是气急了,看着滚爬起来,开始哭声连连的长枫和林噙霜,怒喝道: “哭!都给我好生的哭!若是我真要是被留在宫里出不来,怕是听不见了!” 好一阵沉闷后,盛紘怒气稍缓: “官家知道臣子们私下多有言语立储之事,此举是为了敲山震虎,杀鸡儆猴,才把我一个五品官给扣下。” 说着,盛紘觉得自己憋屈,眼眶都有些热了,委屈道: “冷着两天不见面,我在那没人的偏殿里头,待了两天两夜!” 想到这,盛紘又心生怒气,上前猛猛踹了几脚。 “我让你多嘴多舌,我让你攀龙附凤!” “没个头脑就学着人家结交搭识,你知道那日坐着的,有几人和兖王有嫌隙?又有几人是官家耳目?” “读书不进脑子,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再度将长枫一脚踹倒之后,盛紘又唤来家丁: “给我拖到祠堂去,在列祖列宗的眼下继续打!”????“三代余庆才有今日风光,谁知却险些被一犬子断送,今日即便是直接打死了,也好过全家送命!” 家族、仕途,无疑是盛紘此生最看重的东西,结果却是差点被长枫一朝毁了,这已经是触碰到了盛紘的逆鳞。 林噙霜眼见着盛紘这是来真的,看着家丁们把一直哀嚎着的长枫拖出去,她也顾不上装鸵鸟降低存在感了,连忙膝行而前,跌坐在盛紘膝前,扯着袖子哀求道: “紘郎,枫儿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就是因为亲骨肉,我才要让他记个清楚!” 看着林噙霜扒拉着自己,盛紘嫌恶的一甩袖子致使她摔倒在地,冷声道: “你的事可还没说呢。” “紘郎~!”林噙霜再度贴了上来,企图让盛紘忆起往昔的情意。 “这孩子也是被你给教坏了。” 见此,王若弗在一语气旁冷冽道: “我们这种文官清流,家规何等森严,你一个大着肚子,入我家门的东西,自己脸皮都不要了,还想着延祸家族,依我看呐,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养在你屋里养错了。” 说这话时,王若弗还轻瞟了墨兰一眼,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而盛紘同样看了王若弗一眼。 前面王若弗的话一直都很得盛紘的心,但这句话,却是将他也一起骂进去了。 毕竟林噙霜的肚子,可是自己搞大的! 不过盛紘也知道王若弗的怨气,想着她为自己操心,当下也不计较这些了。 转头看向下面跪着的林噙霜,厉声道: “大娘子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枫儿如今这副样子,心里没个数到处结交,想必也是受了你的影响,更别说你还……” 盛紘指着桌上的契纸,手指略微颤抖: “你还敢私卖家产,更是……” “紘郎,我错了,紘郎!” 在林噙霜的认知里,女人的眼泪向来是最好的解释,哭着认错道: “我知错了紘郎,我也是被迷了心窍,想到幼时家里的遭遇,慌忙之下才……” “才席卷家产跑路?” 王若弗怕林噙霜哭得盛紘心软,见盛紘表情有些缓和,此刻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 “你怎么就不学学人家暮苍斋的卫小娘?” 王若弗知道盛紘进来对卫小娘颇为重视,也晓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即道: “卫小娘她就安分在暮苍斋里烧香拜佛,恳请主君平安归来,哪像你?老鼠挖洞一样没有旧情。” “呃……” 林噙霜哭诉的话被王若弗一噎,有些接不下去了。 还想要调整情绪,组织语言,就听盛紘冷冷道: “不必说了,从今日后,你就在林栖阁不要出院了,免得在外面丢人现眼!” 林噙霜一听这,感觉天都要塌了! 这不就相当于,自己今后就只能被软禁在自己院子里的那一亩三分地吗? 好吧,其实细想起来,她的活动范围本就不大,寿安堂、葳蕤轩和暮苍斋都是不敢去的。 但既定事实和既成事实,也是有很大区别的好吧! “紘郎……” 林噙霜还想再劝,但直接被盛紘打断,只听他继续道: “枫儿长成现在这模样,很大原因出在你身上,墨儿即将及笄,我看还是少与你相处为好。” 说罢,盛紘转头看向王若弗: “墨儿明天搬到葳蕤轩,和如儿做个伴,大娘子你觉得如何?” “这……” 王若弗下意识就要拒绝,毕竟她可是从来都看不惯墨兰这个“林噙霜第二”,不过暗戳戳地被刘妈妈扯了下袖子后,王若弗重新冷静下来,觉得这样也还不错。 ‘就让林噙霜这贱人被独自冷落在小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这,王若弗轻轻应声,摆足了主母大娘子的款儿,神色淡然道: “这是自然,为了家里的姑娘考虑,是应当在我旁边照应着。” 轻轻看了林噙霜一眼,尽显得意之色! 林噙霜脸色愕然,没想到王若弗居然会答应下来,当即就要辩驳,恳求,但是还未动作,就见盛紘起了身,往里屋走去。 “把人送回林栖阁!” 盛紘这不留情面的斩金截铁,在林噙霜看来是冷酷无情,但落在王若弗眼里,实在是坚毅果决啊! “不,紘郎,你听说我解释……” “大晚上喧哗,成何体统!” 王若弗不想和林噙霜继续掰扯,当即招来两个健妇: “来人,扶林小娘回林栖阁歇息!” 中年人的爱情,只要沉陷进去,就会失去理智。 一旦清醒,就会不念半点旧情。 盛紘原本对于林噙霜的独宠,原本就因为卫小娘的存在缺了些,现在又有王若弗的日益转好,更是千疮百孔。 这下席卷家产就犹如压死牛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其清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日。 一大早,眼睛哭得有些红肿的墨兰,就被刘妈妈领回了葳蕤轩,分配的屋子在如兰边上。 听说墨兰要搬来葳蕤轩住,还是在自己旁边,如兰一开始是一万个不乐意,嘴嘟得都能挂个茶壶了。 不过经过刘妈妈晓之以情——四姑娘以后就是寄人篱下,岂不是任何姑娘你拿捏。 动之以理——一把将如兰从被窝里薅起,摆上一大袋绣品。 如兰最终勉强同意。 至于长枫。 被一顿打之后,最后长柏出面求情,盛紘才放过。 不过还是让他在房里闭门思过两个月才能出来,以后更是管束他出门喝酒,不能惹是生非,才作罢。 寿安堂。 盛老太太听了房妈妈的禀告,知晓了昨晚的事,大约琢磨出了事情应当是处在林栖阁那儿。 听到墨兰被盛紘强拉去葳蕤轩了,当即露出笑容: “难得,总算是吃了些教训!” 王若弗虽然谋算不怎么样,但脾性却是盛老太太甄选,很是让人放心。 (本章完) 第231章 新科进士 馆选 第231章 新科进士 馆选 没过多久,殿试相较于往昔提前举行。 皇帝在大殿内亲策于庭,所提及的无外乎都是军政、吏治相关内容。 不过大多都是泛泛而谈,不会细究。 因此一场殿试下来,众人排名并未有太多变化。 而与后面几位贡士相比,回答显得有些平庸的杨文远,则是依旧站在了第四名的位置,二甲第一。 前面一甲三人,即状元、榜眼、探。 按照惯例,他们会被立即授职,入翰林院。 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榜眼、探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至于,其他的二甲、三甲进士,如欲授职入官进翰林院,还要再经过一轮考试,综合前后考试成绩,择优入翰林院选为庶吉士,即俗称的“点翰林”。 若是点翰林再不过,那就只能告别朝堂中心汴京,寻求外放了。 盛紘便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在外漂泊个几十年,然后官员考核评优,再是朝中有人,得以重新升官,亦或是补官升入汴京,得个了京官头衔,但也只是朝堂里的小虾米。 而更多的,则是直接泯然众人,权力不过州县,一辈子待在基层。 反观入翰林院的庶吉士们,则截然不同。 与外放的进士们比起来,他们更像是天潢贵胄。 平日里给他们授课的是户部和礼部侍郎。 也无需操心吏治考评,只需在翰林院潜心研习经史,编修史书即可,同时还有参政议政的权利,负责起草诏书,偶尔还为皇帝讲解经籍(当然,这一般是为皇家子弟服务,不过现在显然是用不上了),被视为皇帝近臣。 三年过后,亦或是提前恩科,值此新老庶吉士们交替之际,会再度进行考核,也称为“散馆”。 考核成绩优异者可以留馆,留在翰林院,成为修撰、编修等翰林官; 其次的庶吉士被派往六部任职,任主事、御史; 剩下的则会被派往地方,担任知府等要职。 无论如何,庶吉士们都能迅速成为大周的高级官员,较快地进入中央统治核心。 非进士不入翰林院,非翰林不入内阁。 因此,庶吉士又被称为“储相”。 都说会试是学子们鲤跃龙门的机会,但殿试后的翰林院馆选,在新晋进士们看来,也是不遑多让。 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毕竟会试落榜你还能继续考,三年又三年,一直到死都行。 但进翰林院的机会,却是新科进士们此生唯一的机会。 一旦错过,那是一生也弥补不回来的。 对于任何一位想要在大周朝堂施展心中抱负的官员来说,庶吉士就是他们最快捷的通道。 杨文远自然也不例外。 若是皇帝的身体安好,吃嘛嘛香,他若是外派也没什么打紧的,毕竟有杨家的背景在,最多几年他就能重新调回汴京。 但偏偏杨文远是个挂壁! 不过却有些不彻底…… 众所周知,所有电视剧都会有意无意地模糊时间和故事线,往往你仔仔细细的看完了一部剧,最后也没弄清楚主角们到底多少岁,从开头到结局过了多少年。 说不定一个镜头一闪,几个月就过去了。 屏幕突然是一黑,一两年就过去了。 而杨文远看电视剧时,又是个向来喜欢倍速的,别称“不快进不舒服斯基”,更是有许多细节记不清楚。 自然,杨文远也是忘了皇帝到底是此次科考后的第几年驾崩,反正不是三年后,不然齐衡也等不到恩科了。 但是这也说不定。 毕竟原先是屏幕里,按照剧本演的舞台剧,而自从杨文远来后,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很多人,很多事发生了改变。 不说面目全非,但很多事也是乱糟成一团。 不过杨文远也不后悔就是了。 辛苦来一趟,若是不能纵然抒发胸中意,又是何苦来一遭? 殿试放榜后,便是插游街。 状元韩德华、榜眼王进、探薛仁,三人从正门出宫,杨文远和长柏等二甲、三甲进士,则只能从侧门出宫。 今日殿试不过走个流程,插游街才是重点。 因此进士们来之前就已经沐浴更衣,身穿深蓝罗衣,深青缘边,圆领大袖的进士服,头上戴着进士巾(左右展角,阔一寸余,长五寸余,垂有皂纱飘带,一对簪),俱是意气风发。 宫门外已经有侍卫开道,备好高头大马。 见诸位进士出门,当即有人走上前,手中各持一朵红,佩于进士胸前。 进士们胸戴红后,一个个翻身上马。 而前头早生华发,看起来四十多岁,实际上年龄才三十出头的韩德华,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见他侧边突然冒出了两个黑衣皂隶,执鞭坠镫,小心翼翼地伺候了韩德华上马。 过后,又快步上前,手持马匹缰绳,为其牵马领路。 韩德华则按辔徐行,神采飞扬。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 此刻,韩德华手持笏板骑马在进士们的最前头,前面一队仪仗高举旌旗,抬着“进士及第”的牌匾,乐器吹奏,鞭炮锣鼓齐鸣响,周边禁军开道护卫,身后跟着一群气宇轩昂的进士们。 ‘执同年进士之牛耳,人生得意,莫过于此了!’看着沿街人群投来艳羡、崇敬的目光,韩德华这位新科状元郎心里不由得飘飘然,以往寒窗苦读的酸楚,顷刻间化为心中快意迸发的薪柴。 “这个人相貌平平还有点土,但是出手一阔,就显得那么英俊”。 同理,此刻在进士身份加持下,在场骑马游街的进士们,在周围人看来,皆是烨然若神人。 沿街院落,姑娘、女子们掩门偷看,学子、百姓们投以羡慕的眼神,这些进士大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闷罐子,陡然面对这种场景,不少人都觉得不适应,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僵硬起来。 杨文远从他记事起,对于这种眼神就已经见怪不怪,当下这种只能说是小意思,自然泰然处之。 而不远处的长柏,有了多次马球会的历练,也是淡然自若。 “堂兄,堂兄,往这看!” 突然,杨文远听到人群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当即就在右前方看到了被一群侯府护卫围出的一处空圈子,里面赫然是刚刚大声呼喊的杨如锦。????见杨文远注意到了自己的吆喝,这妮子登时兴奋得跳起,更加快速地摇着手臂。 一旁的叔母陈大娘子正无奈扶额,对于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的杨如锦束手无策。 杨文远见状,轻笑点头示意。 随后杨文远转头看向杨如锦旁边亭亭玉立,扎着丸髻,浑身散发着雍容气度的华兰,少女娇俏中又带着一丝熟妇风情,让杨文远一时间看失了神。 不知是不是杨文远的错觉,他好像觉得华兰胖了一些。 不过也对,杨文远立马反应了过来,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毕竟经过自己这么长时间不辞辛劳的日夜灌溉,丰腴饱满些也是应有之理。 夫妻俩目光跨过人群,当即黏到了一起。 华兰做不到如杨如锦那般大喊大叫,螓首微点,亮出晶莹洁白的前额头,凝脂嫩滑的双颊浮现出温婉的笑意。 相视一笑。 杨文远浅尝即止,也不多看,将目光重新收了回来。 这时见长柏看了过来,杨文远歉意道: “舍妹性格不似寻常女子那样婉约,让你看笑话了。” 长柏摇头,笑着道: “如锦妹妹率性而为,是个好相处的性子。” 此刻,不等两人多说什么,前方又响起了两人熟悉的喊声。 “柏儿,柏儿,母亲在这儿呢!” “……”长柏尴尬一笑。 杨文远忍着笑意道: “岳母大人看来也是和我妹妹一样,是个好相处的性子。” 如同杨如锦一样,杨如锦盛家分锦,王若弗,也是把声音喊得嘹亮,很难让人不注意。 有人在成功的光芒中洋洋得意,自然有人在失败的泥潭中垂头丧气。 一路沿街游行中,杨文远看到了不少落第的举子。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汴京这个伤心地,而是来到胜利者的欢场,落寞地注视着自己想象中的荣光。 他们的眼神很是复杂。 既有自惭形秽,也有羡慕嫉妒,那其中的驳杂情绪,惹得杨文远的心里直犯嘀咕: “这里不会有‘彼可取而代之’的那种狠人吧?” 插游街之后,就是召宴。 这是礼部官员为进士们安排的庆祝宴席。 因为举办的地点是在琼林苑,又被称为“琼林宴”。 此次庆贺宴会有不少朝中大臣参宴,与新科进士们一起觥筹交错,饮酒赏景,畅谈未来。 能和这么多高级官员一起饮宴,是此间绝大部分新科进士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日后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恐怕连个京官的名头都混不到,更别说能和这么多大佬酌酒言欢了。 而这些高官们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看到新科进士们,就如同看到了当年青涩懵懂的自己,因而也是难得没摆太大的官架子,显得很是平易近人。 就如同后世对学生的宽容,今夜这些朝中大臣们,也对新科进士们宽容大度。 席间其乐融融。 进士庆宴过后。 紧锣密鼓的便是翰林院馆选。 一甲三名不需要参加馆选,他们直接被授予修撰或编修的职务,直入翰林院当官。 而对于想要进入翰林院的二、三甲进士们而言,他们需要在观政的一个月内,向礼部提交自己平时所作的诗、赋、论、策共十五篇。 然后送往礼部筛选。 最后经由翰林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等人评审,最后择优选取考生成为庶吉士。 而馆选同样会参考殿试的成绩,所以杨文远的文章只要不是太差,那过线的几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除非那些人非要头铁,想要让自己家族被杨家记在小本本上。 不过道理归道理。 面对这临门一脚,杨文远也是丝毫没有放松。 本以为中了进士,就可以把书本丢了,结果却是出乎杨文远的意料。 想要通过馆选,自己依旧要刻苦读书。 不光每天辰时(早上八点)就要到翰林院报到,申时(下午三点)才能离开,期间还有大学士授课,定期测验。 而因为馆选期间有观政的要求。 所以朝堂上每隔一日举行的朝会,杨文远等人都要跟着一起上朝。 五更三点(凌晨四点多),天色灰蒙蒙。 杨文远和追求进步的馆选进士们,以及和百官们一起候在端礼门外的广场上,等待皇帝收拾好,发出上朝的诏令。 当然,萌新没人权,新科进士们只能轮得到边边角角的位置,只有状元、榜眼、探韩德华三个,脱离群众,站在百官之中。 如果杨文远仗着爵位,也能往前蹭一蹭,但老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杨文远还是决定偷盛紘这个岳父一手,选择从心……稳健行事! 虽说皇帝如今年纪大了,还没有嫡亲儿子作为皇储继承人,但很显然,皇帝的仁厚之名不是空穴来风,他依旧是个勤于政事的好皇帝。 广场上的百官们没有多等,没一会儿,殿上的内官前来通知百官开始进殿上朝。 收到通知后,原本有些杂乱,正在低声攀谈的官员们不再聚集成小团体,各自沉默着找好自己的位置,随即按照先后顺序,手持笏板依次穿过端礼门,进入富丽堂皇,尽显威严的金銮大殿之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一套流程过后,就是日常奏报时间。 一位位官员开始手持笏板,出列发言,而类似杨文远、长柏这种连庶吉士都算不上的新科进士,则和大多数中低层官员一样,是静默的群演,除非特意点名,那是一句话都说不了。 前方的翰林院学士,韩阁老开始发言。 “启奏陛下,过几日便是武科开考,微臣与翰林院诸位学士商讨,希望陛下准许新科进士们入武科观政。” (本章完) 第232章 武举开考 第232章 武举开考 馆选有观政要求,自然是要与实际结合。 而当前大周朝堂内,最惹人注目的事件,非武科与灵州战事莫属。 馆选总共一个月时间,自然是不可能跋山涉水往灵州跑,因而观政的目标只能是武科。 而且时间还正当好,过几天就是武科开考的日子。 因此,龙椅上的皇帝点头应允: “可!” 下朝后。 官员开始分流。 今日当值的官员往衙门去。 不当值的官员,则能如盛紘一般直接回家,在汴京城里没府邸的就只能回官舍。 但杨文远和长柏等人就不同了。 如同苦逼的社畜,下了早会后,还要继续去工作学习。 翰林院内。 学堂内虽说每天都有学士前来讲课,但翰林院的学士、侍读、侍讲们往往都是身兼数职,除了翰林院讲师的身份外,实际上身上还挂着诸如礼部侍郎、郎中等重要官职,自然不可能每天盯着杨文远他们。 所以每日授课的时候,大多都是只讲一个时辰,其他时候任由自学。 就如同后世考上大学后,老师们都是对学生们放任自流,能学多少,要不要自学,全取决你自己。 中午。 翰林院书阁的偏屋内。 杨文远和长柏凑到一起吃午饭,旁边坐着杨如锦和明兰两人。 虽没有明文规定,不过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来说,杨文远这等还在馆选的新科进士们是不能有家属前来送饭的,只能清早备好午餐自己带过来(宫廷的官膳也不为他们准备),这是翰林院的正式官员,亦或是庶吉士们才有的待遇。 不过杨文远自然不是旁人。 他虽然不想追求特例,但也不至于迂腐到亏待自己。 所以这“潜规则”自然对他不适用,每天中午都能吃到家里送来的热乎饭。 小舅子长柏正好也在一块儿,杨文远也没冷落他。 长柏刚开始还嘴硬着“不合规矩”,不过吃糠咽菜两天后,就果断真香了。 对待官人和自己嫡亲弟弟,华兰自是不遗余力,每次的中饭都是精心准备。 不过有时也忙不过来。 毕竟她作为杨家大娘子,是要积极融入勋贵大娘子圈的,需要经常参加官眷们的团建活动,而且最近还和皇后打的火热,时时和平宁郡主一起去后宫说话。 因此,渐渐的,送饭的任务就落到了几个小的身上。 其中又以明兰的厨艺最好,所以她除了家里准备的菜肴外,偶尔还有亲自下厨,给哥哥姐夫弄一道好菜。 至于杨如锦,她和如兰一样,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翰林院外人不好多留,因此将食盒放下后,明兰和杨如锦起身离开,食盒则是杨文远和长柏吃完,回家的时候自己带回去。 中午吃饭时间是个难得的空暇。 杨文远也是和长柏闲聊起来。 “对了。” 杨文远吃完后,漱了漱口,朝长柏询问道: “顾廷烨最近在干吗?他不是看中余家大姑娘了吗?怎么一直没动作。” 一个是友情,一个是基情。 顾廷烨的消息杨文远不清楚,但若是问长柏,那肯定能得些消息。 长柏漱口后,一边收拾食盒,一边回道: “听仲怀说,他准备武科后就去余家提亲。” 杨文远耸了耸肩。 这还等什么,一点都没有自己的魄力。 磨磨唧唧,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不过想到昨夜华兰中场休息时,和自己闲聊贵妇圈的趣事,杨文远还是提醒道: “我听你姐姐说,这几日宁远侯府的秦大娘子多有打听适龄女子的消息,顾家就顾廷烨和他弟弟顾廷炜,考虑到仲怀他刚刚落榜,怕多半是为他找人家。” 小秦氏肯定是不愿意顾廷烨好,自然不会真心实意地帮他找个好岳家。 刚好这个时候顾廷烨落榜,再添上顾廷烨的名声,想来是想替他找个鸡肋一样的亲家,这样就连顾偃开那儿也能说得过去。 长柏“啊”了一声,他也知道这事重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是小秦氏那儿真的速度够快,抢先和人家说定好了亲事,那顾廷烨对余嫣然的展望就不一定行得通了,就算余嫣然那边过得去,双方长辈那儿也会坚决给否了。 “我放衙后立马去说!”长柏连忙点头道。 这副急迫的样子,真像是个替官人考虑纳妾的贤淑大娘子。 而且若是杨文远没记错的话,顾廷烨因为前不久在家里闹腾一阵,和家里人吵得不可开交,索性跑出去住了,自己没细查,还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不过看长柏这样子,这是已经知道了? 不愧是你啊,柏兰! 友情提醒一句后,顾廷烨之后的打算杨文远也没再多关注,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即将要观政的内容——武科! 说起武科,那就得提一提王若弗那二叔家的二孙子,王野了。 他在杨文远的帮助下,挂名在五城兵马司,后面还从杨家马场取了一匹良马,现在也是闯到了武举殿试。 当然,说是殿试,但很显然,一个仓促举办的武科,自然不会是由皇帝亲自来作为主考官,来观看一群兵莽子舞刀弄枪。 不说没啥好考的,就单论安全性,那也是值得斟酌。 万一其中的哪个考生脑子抽了,比试箭术的时候往皇帝那边怼了一箭过去,不说能不能中,更别说箭射没射出去。 只要有搭弓射箭的苗头,那事情就是直接大条。 因此,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考虑,武举殿试没有皇帝亲自监考,考场则是设在四面皆有高墙的禁军校场,由兵部和枢密院联合执考。 主考官分别是枢密院的知枢密院事,和兵部侍郎。 考试内容分为体能和文学。 体能分为体术(拎石墩子)和箭术(骑射、步射)。 至于为何没有那种比试武器的项目,自然是因为用不上。 现在战场上的兵种拢共就分为两档,骑兵和步兵,拿近战兵器的和远程武器的。 这种分法儿,上面的体能和箭术就已经完成了测验。 至于近战兵器的比拼,属实是没必要。 即便是武举中了,那也不过是个低级武官,若是没有一手高超箭术,那照样是要去前线兵堆里厮杀的,至于掌没掌握什么高超枪术、刀法的,并不重要。 只要你能扛,有一把子力气就行。 再怎么样高超的枪法刀法,在冷兵器、大规模集团作战中,也是发挥不了大用,因此也不用特意去考。 在战场里活过几次,从中学到的本领,才是最有用的。 文学则是考策问。????对军事理论进行考核,问题节选自《武经七书》这部教材。 之所以体能先,文学后,其中自然也是有考虑的。 这是武举,不是科考,文学成绩并不是太过重要,若是你的体能成绩实在太过突出,那后面的文学成绩也不是不能酌情加点分。 三日后,武举校场。 校场中,中央的看台上,放置了一把坐北朝南的椅子,视为皇帝亲至(人没到,但意思得意思一下)。 科考拜至圣先师,武举就是拜皇帝了。 随着两位主考官带领在场的监考官员以及武举人们一起对“皇帝”行礼后,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项,拎石墩子。 只见校场的边缘位置,放置了一列石墩,其上分别标记了六十斤,七十斤,八十斤,随后递增…… 像极了杨文远以前在电视剧里看的,那些城门口征兵的场景。 如果再考虑到这次武科考试内容,杨文远对杨宇卿施加了些影响的话…… 而杨文远么呢。 他此时正坐在一个木桌前,开始对着手里的账册开始喊名字: “张三!” “李四!” “王五!” “……” 随着杨文远的一声声高喊,不久就有一群精瘦的汉子们来到身前排好队,随后由杨文远领着一起去旁边拎石墩。 而杨文远喊完后,长柏也站了出来,高喊道: “张四!” “李三!” “……” 而后又是一群人站了过来。 拎石墩的考场前,杨文远一一指挥着考生开始拎石墩,随后在账册上记上每个人的成绩: “丙上!” “乙中!” “甲下!” “……” 杨文远一边愁眉不展地记录着,一边心里腻歪: ‘让我们来这儿观政,不是应该让我们来这儿当监考官的吗?不是应该在考场上来回走动,这里哼一句,那里咳嗽一句,防止有人考试作弊的吗? 怎么现在混成了苦逼的登记员了?’ 杨文远严重怀疑,应该是有哪一位阁老,亦或是翰林院的学士,看自己这么年轻且优秀,心里嫉妒之下,做出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只为看自己难堪,图个乐子。 一想到等会儿拎石墩考完,自己还要去箭术那儿看靶,杨文远心里就更不乐意了。 ‘临时工没人权啊!’ 都说事业单位里没有编制的合同工、外聘工是最苦逼的,那此时参加馆选的新科进士们的境地也相差不多。 过了殿试,没有授官,没有官位,同样也没有庶吉士的名头,说是三无人员也不为过。 距离“储相”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很快,这一队考完,杨文远把众人的成绩一一记录在案,随后又去原来的地方领了一队人过来。 此次武科新开,再加上前一场省试的录取线很宽松,所以导致参加殿试的人很多,又因为不知何人的恶趣味,只让杨文远这些参加馆选的三无人员来考核,这就导致了杨文远不止要带一队人。 喊了人出来,又瞥见远处依旧黑压压的站了一群人,杨文远两眼一黑。 ‘究竟是哪个倒霉催的玩意,这么缺德!’ “阿嚏~!” 此刻,枢密院内,脸色疲惫,略显苍白的杨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怪哉!自己身强体壮,怎么突然感到一股寒意,等等…莫非是是昨晚……” 想到这,杨宇卿揉了揉鼻子,将手中泡好的枸杞茶水一饮而尽。 砸吧砸吧嘴,杨宇卿揉了揉腰,表情意犹未尽: “这味道有些淡了,下次抓一把试试。” 很快,一上午忙完,总算把所有的考生全都考完。 匆忙用过午饭,继续开始考步射。 步射的比赛场地在禁军腾出来的庭院中举行,沙地庭院里,靠近墙根的地方竖起标靶,考生则站在五十步外(约三十米),拢共射五箭。 挽弓射箭不仅考验考生的箭术,同样也是考验体力和耐力。 射中四箭及以上者为甲,射中两箭或三箭者为乙,仅中一箭为丙,一箭不中直接淘汰。 上午的拎石墩就有不少人直接卷铺盖回家。 也不知道有些人是怎么通过省试的,粗胳膊细腿,连最小的石墩都拎不起来。 既然是射箭,除了把成绩记录在案外,自然得有专人站在箭靶边上,随时报靶。 这就需要两两搭配。 杨文远自然是和长柏一起搭档。 考虑到长柏未曾习武,杨文远这个做姐夫的也是当仁不让,决定自己报靶两人,长柏报靶一人,交次轮替。 姐夫的命也是命啊! 刚才,杨文远就看到有好几家伙,居然拿着弓一脸好奇地摩挲。 这一幕不由得让杨文远心里想要骂娘。 你他吗的是来参加武举,不是什么鉴宝大会,你对弓好奇个蛋啊! 别告诉我你之前没摸过弓! 这种其实还好。 毕竟他们可能连弓箭都射不出去,更不用担心会射到人了。 杨文远怕就怕那种半吊子的。 例如现在旁边几位,就有好几个挽起弓箭开始对着靶子比划,但是当杨文远看到那几人略微颤抖的手臂时,心里又是一沉。 ‘你这架势,射倒是舍得出去,但是出手的时候万一手脚一颤,射歪了……’ 只能说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 尤其是大周这样重文轻武的国家,那其中的武举更是重中之重。 见此,杨文远只能心里安慰自己: ‘没事,总归能来参加,有这份心也是好的。’ 不过高官们也不是全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譬如旁边桌子上放的两套板甲,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乱射。 (本章完) 第233章 亲事 第233章 亲事 场地内。 杨文远身先士卒,主动当了第一场步射的报靶员。 离开三步开外,杨文远拍了拍胸口,确定以这些人的臂力,应当不会对自己造成致命打鸡,这才抬起手对长柏示意,喊道: “可以开始了!” 长柏从善如流。 当即开始按着册子点名。 “赵七!” “嗖~噔~!”这是中了。 “啪嗒~”这是射到墙上了。 “……” 步射考核除了有些危险外,倒是比上午的拎石墩考核简单多了,只是有点费嗓子。 日头渐落,一天的考核结束。 众人散去,等待明天上午的骑射。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射箭也是个极其耗费力气的活,别看只是弯弓搭箭,但类似这种要保证自己射箭的准头的话,那都是要提前预瞄,很是费力气。 步射如此,骑射更甚,毕竟是要在马上控制身位,再搭弓射箭。 不过骑射就不在庭院里举行了,而是换到了腾空的校场内,方便施展。 骑射之后,再过一日便是考学问。 依旧是杨文远等人监考。 不过武科只考《武经七书》里的内容,考题没有科考那么繁多,所以没有杨文远当时会试那么多天,而是一天搞定。 大殿内。 一排排案桌依次排列,很像是前世高考的场景。 杨文远这下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高考时,那些监考老师这么喜欢逛来逛去了。 防止有人作弊不占大头,主要是因为闲坐着无聊啊! 考生们在头脑风暴,但监考老师们总不能颅内高潮吧,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而来回逛便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决定。 不光能散步,还能近距离观察考生们对着考卷抓耳挠腮的样子(可能这也是监考老师为什么总喜欢往成绩差的同学旁边走)。 而就在杨文远“观政”的同时,顾廷烨同样也是没闲着。 他自从科考后与父亲顾偃开大吵一架后,大约明白了顾偃开对待他的态度,不免得有些心灰意冷了,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同时心里还腹诽道: ‘既然我是孽障,在你眼里没什么好的,那干脆直接让我搬出府才好。’ 当然,顾廷烨这话只敢在心里相信,真让他去和顾偃开说要搬出府,他也是不敢的。 不然话可能还没说完,就先迎来了一顿鞭笞。 本来他还想先清净几日,不过随着长柏带来小秦氏可能在为自己相看人家的消息,顾廷烨当即坐不住了。 小秦氏他如何不明白,心里肯定是憋着坏水呢。 不说他早就看上了余嫣然,就算没看上,那也断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婚姻大事交到小秦氏手上。 这赌注太大,他接不了! 因此,顾廷烨也顾不上什么生闷气了,连忙麻溜跑回家,当即就找到顾偃开说自己看上了余家大姑娘,想要让顾偃开请人去余家提亲。 “你什么德行,人家怎么看得上你?”谁知这话一出,当即惹来了顾偃开的瞧不起。 说实话,对于自己父亲这态度,顾廷烨还是有些习惯的,但真到了跟前,却是心头凉的发冷。 不过这事他也不指望靠家里了,只是回来只会一声。 “这可是您不同意的,若是等我自己找了人上门,您可别怪罪于我。” 闻言,顾偃开冷笑一声: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人家面前丢脸,不过你也不在乎便是,反正你的名声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顾廷烨也在言语,欠身行礼后,径直离开宁远侯府。 而小秦氏也是姗姗来迟。 “官人,二郎方才是来了吗?莫非你们又是吵架了?” 小秦氏捏着手绢,满脸柔弱苦闷: “你们是亲父子,说话便好好说嘛,虽说二郎他不懂事,但毕竟青春年少……” “别说他年纪轻。” 顾偃开满脸怒气道: “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倒好,突然今日闯回家,就说什么要娶人家余家姑娘,但他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蠢不自知的东西!” 小秦氏当即面露讶色,不解道: “可是我刚开始为二郎寻你好人家,他就…他……” 说着,小秦氏脸色一暗,闷闷不乐道: “想必二郎还是觉着中间隔了一层,不愿意让我替他相看了。” “哼!他懂什么?” 顾偃开冷冷道: “儿女婚假本来就是大娘子管的事,他胡乱安排,等到被余家拒之门外,自然只能灰头土脸的回来。” “你那边继续相看着,若是寻到个好的,便早早安排下来,我看他就需要有个家管束着,才能成事。” 对于顾偃开而言,唯有第一任妻子大秦氏,才是他心中的挚爱。 自从大秦氏去世,对于他而言,婚姻不过是一场合作关系, 之所以娶顾廷烨的母亲白氏,是因为家族需求。 之所以娶小秦氏,既是看在她的姐姐大秦氏的面子上,同时也是因为自己需要领兵打仗,常年在外奔波,汴京侯府需要一个夫人当做门面,和“夫人外交”。 这件事顾偃开和小秦氏都是心知肚明。 而在顾偃开看来,这么些年里,小秦氏这顾家门面就当得不错。 对外有好名声,对内侯府几房也是在一起其乐融融,唯一让他糟心的,就是出了顾廷烨这个孽障。 本来就对他的出身不喜,现在一锅好粥里更是出了一粒老鼠屎,外面名声坏,家里也对兄弟们不亲近,还对自己哥哥屡屡犯上,实在不堪。 顾廷烨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说亲的事他早有准备,当天就往余家递了帖子。 当晚。 余家议事厅内。 余嫣然侍立在祖父余老太师、祖母余老夫人左右,下首坐着她的父亲余大人和后母余夫人。 对于顾廷烨表明来意的拜帖,余家人收到后,立马开始聚众讨论。 颧骨微突的后母余夫人率先开口。 只见她先是淡淡瞥了余嫣然一眼,看到她身子微侧,小心翼翼地将视线挪开后,这才面露满意,开口道:????“父亲、母亲,依我看,这正是一门送上门的好亲事,那顾廷烨出身宁远侯府,还有外祖父家的丰厚遗产,是个十足的富贵出身,把嫣然嫁过去,未来的日子肯定是尽享福。” 自从嫁进门后,她就对余嫣然这个拖油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而儿女在她的熏陶下,也是长年累月的不把余嫣然当姐姐看,颐指气使,任意欺负。 现在能把余嫣然赶出去,她一万个乐意。 至于顾廷烨如何,她也是早就有所耳闻,不管从哪里看都不是个好的,不过这不是阻拦她的借口,反而是更是让她高兴。 既能嫁出去,还能让她日子过的不好,实在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啊! 听到余夫人这样说,而旁边的父亲则是讷讷不语,和自己的目光撞上的时候,眼神立马飘忽挪开。 这一副作态,让余嫣然的神色一暗。 ‘以前父亲不是这样的……’ 余嫣然记得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父亲对自己格外疼惜,但自从后母一进门,态度立马转了个弯,不再关心自己。 有了后妈,于是便有了后爸。 其实对于顾廷烨提亲的事,余嫣然心里虽然有些担忧,但并不是很害怕。 因为在马球会上,顾廷烨为了母亲遗物费心费心相助的事,余嫣然心里对他早有了改观,但毕竟既定的印象太深,虽然担忧减了许多,但顾廷烨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地提亲,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心中满是不知所措,和对亲事的彷徨。 余嫣然不敢说话,但好在她有一对疼爱自己的祖父母。 余老太师当即道: “不妥,顾廷烨虽然出身高贵,且家产丰厚,但到底声名狼藉,还是个爱玩的性子,更何况,他家里的情况也有些复杂。” 余老太师这话说的不是指宁远侯爵位,而是说宁远侯府的小秦氏,这位大娘子。 小秦氏的一番手段,在没头脑的人看来,着实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大娘子,但在宦海沉浮不知多少年的余老太师看来,实在是算不上什么高明的伎俩。 见过一两次就看得透透的。 虽说他和夫人余老太太,早就有些乏了汴京的是是非非,想要早日回许州老家养老,不过那是在等余嫣然有所托付的人之后,他们才能放心告老还乡。 而很显然,家里情况复杂,后宅不安稳的宁远侯府,在余老太师眼里,不是个好归宿,即便是顾廷烨有继承侯爵的可能。 他们余家可不是商贾白家,不需要赌。 余夫人不愿错过这个好机会,有些急了,忙道: “秦大娘子这人我见过许多次,还来家里拜见过,母亲也是夸赞过几次的,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母亲您说呢?” 对于说这话,古代版“傻白甜”余老太太点头同意。 她见过小秦氏,和和气气,一脸柔弱可怜的模样,却是不像坏人。 不过她没说话。 毕竟自己的眼力,她更相信余老太师的判断。 从出生开始,她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快乐生活,什么决定都放心交给疼惜自己的官人余老太师处理。 现在余老太师说小秦氏可能有些问题,那余老太太立马信了,心中暗忖道: ‘好嘛,原来我又看错了人……’ 见家里最好忽悠的母亲不说话,余夫人就要再劝几句,结果立马被余老太师打断。 “无需说了,顾廷烨在我这儿过不去,你们父亲俩若是有心,不像我和你母亲在上头压着,那就用些心,给嫣然找个好人家,那大家自然都能称心如意。” 余老太师伸手一摆: “明天顾廷烨上门,你们俩直接给拒了。” 见余老太师做了决定,夫妻俩也不敢违抗,不过心里不得意之下,也不愿意出工出力,余夫人当即道: “父亲、母亲,我明日已经有了别家宴请,怕是在家里留不住了。” 说罢,余夫人旋即用眼神威逼自己官人。 余大人怔了怔,但还是低头,小声道: “我明日也与同僚有约了。” 此言一出,余嫣然的神情略显悲凉,余老太太也是看不过,狠狠瞪了余夫人一眼,随即捧住余嫣然略显冰凉的手,轻轻抚了抚。 余老太师见状也是轻哼一声,沉声道: “既如此,你们便早早歇歇睡了,别让我明日早起后在家里见到你们。” 他虽然疼惜余嫣然这个娟好静秀的大孙女,但毕竟他年纪已经大了,管不了多少年,日后家里不管如何都是自己儿子接手。 而余嫣然若是想要有个不添麻烦的娘家,还是得看眼前人,所以余老太师不好说重话,一些小辈间的欺凌也只能装作没看见,适当维护,免得互相心里起了嫌隙。 但对于自己儿子听妻子话到了这个地步,余老太师即便见多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虎父犬子,儿孙贤孝,终究是难得一场。’ 余大人和余夫人告退后,余老太师随后看向余嫣然问道: “然儿,你对这门亲事怎么看?亦或是自己有什么中意的郎君?大可说说,祖父帮你安排。” 余嫣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对顾廷烨的看法,而是回答了后面的话: “并无有过,至于亲事,孙女都听祖父、祖母安排。” 这时没了“外人”,余老太太也是说话了,宠溺笑道: “傻孩子,这成亲可是女子第二次投胎,可不能马虎了,不光祖父、祖母过得去,你过得顺心才是真的。” 这时,余老太师问道: “然儿,你知道顾廷烨为何来家里提亲?” 余嫣然当即羞红了脸,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将当初马球会上两人组队的事娓娓道来,这才通红着脸颊道: “想必是那时候的事……” 屋内顿时沉寂了一会儿,余老太师则是和余老夫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诧异。 自己孙女儿这是对顾廷烨没太大恶感? “那你觉得顾廷烨可是改好了?”余老太师又问了一句。 余嫣然不敢说好,也不想说不好,樱唇嗫嚅道: “现在应当是改好了些。” 余老太师:…… 合着是自己刻板印象了? 原来孙女对顾廷烨没什么讨厌,而且好像、似乎觉得还凑合? 事情发展出乎预料,余老太师也不准备将顾廷烨一棍子打死了。 “既然这样,那明日我再问问。” 既然余嫣然没什么反感,那余老太师觉得自己也应当给顾廷烨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当然,若是考察不过,余老太师也不会同意余嫣然羊入狼窝。 家里内宅前些年都是余老太师自己帮着管,自是懂得妇人间的争斗有时候比起男人来,更加血腥、阴毒。 余老太师知道自己孙女的性子,若是真要后院争斗起来,肯定是狠不下心,下不了手。 顾廷烨如果是脑袋空空而来,余老太师自然也是让他两手空空而归。 (本章完) 第234章 连吃带拿 第234章 连吃带拿 第二天一早,顾廷烨上门。 一路由下人领进厅堂。 不过进屋后,顾廷烨却是没有看到余嫣然的父亲母亲,而是见着正对面的上首处,独坐着一位一身文气,精神矍铄的老人。 顾廷烨当即明白身前是何人,立马躬身行礼道: “晚辈顾廷烨,家中排行第二,拜见余阁老!” “来了,暂且坐下吧。” 从顾廷烨门口走入,一直落座的功夫,余老太师也不怕忌讳,当即认认真真地打量了顾廷烨一番,见顾廷烨龙行虎步,精强力壮,不似外界传的那般是个沉溺于楼的样式,这才肯接下来往下说。 只见余老太师淡淡看了顾廷烨一眼,出声道: “顾家二郎,你这昨日突然往我家送了一张帖子,这是为何啊?” 顾廷烨知道现在是紧要处了,当即再度起身,双手合十,躬身再拜: “过往晚辈做过很多错事,放浪形骸,不知礼数,确实不值得老太师将家中孙女许配给我。” ‘先抑后扬?’ 余老太师眉头一皱。 若是他不愿意,当下不接话茬,直接点头应是,那当场便能让顾廷烨呆愣当场。 \不过既然孙女不是很反对。 而且刚刚顾廷烨还有一副好做派,余老太师倒是想看看顾廷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接下话头,余老太师顺着话往下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廷烨知道别人最顾忌的就是自己的名声,所以必须要把这事掰扯干净,把这疙瘩去掉,才能顺利地往下谈。 “过往晚辈做的那些错事,只论说其中缘由,其实很多事,也不全是晚辈做的。” 顾廷烨出声道: “只求今日老太师不要一口将晚辈给否了,稍稍探知一二,想必也能知晓些许其中原因,还请老太师明察!” “哦?这么说你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都是别人绑着你去干的?” 余老太师自家孙女间的腌臜事都见过,再是家里有一个和小秦氏类似的儿媳妇,心里对于顾廷烨说的意思也是清楚极了。 不过他也打算轻易放过顾廷烨,继续问道: “听说当初你去扬州,除了拿回母家资产,还顺路把盛大人家的婚事闹了一场,这事总不是别人撺掇的吧?” “呃……”顾廷烨这下有些呆住了。 这事确实是自己干的,但是最终受益人可不是自己啊! 坏名声是自己的,好处全让杨文远那小子拿了! 而且当初还是他让自己去耍耍…… 想到这,顾廷烨目光坚定起来。 “自然也不全是,晚辈确实有过荒唐,至于扬州那时……” 顾廷烨故作左右张望,一副怕有人偷听的样子,随后道: “这事其中另有缘由,也不光是我一人的事,我只是个帮衬的。” 顾廷烨觉得自己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明鉴啊,老太师!谁是此事最大受益人,谁就是幕后黑手准没错,这一抓一个准!’ 这话说完,还给杨文远一口黑锅后,顾廷烨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肩膀轻松了一些。 黑锅减一! 余老太师轻笑一声,话锋一转,往外面看了一眼,询问道: “你今日这般大张旗鼓,莫不是笃定了我家必定会应了你?” “非也,非也!” 顾廷烨连忙摆手道: “老太师误会了,仲怀此番绝非强逼,而是想让老太师明白自己的决心。就算此事不成,也只会折了我自己的名声,对余大姑娘并无影响。” 只听顾廷烨继续道: “只是上次马球会上,与余大姑娘惊鸿一瞥,还碰巧组队为余大姑娘的亡母遗物打了一场马球,心中已是万分欣喜,心里再也容不得别人,再加上我与她两人都是生母早亡,皆是同病相怜的苦命人,自是更加亲近,决意求娶之。” 顾廷烨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处心积虑,只往“一见钟情”、“天作之合”上面攀扯。 “自打那之后,晚辈就已经改过自新,与秦楼楚馆、街柳巷之地再无半分纠缠,从此以后修身养性,再也不谈其他。” 说着,顾廷烨想起余嫣然父亲和那个后母的做派,也不知道他们在不在后面屏风偷听,当即继续加码道: “晚辈母家在扬州颇有些家资,愿以双倍聘礼之数,给余大姑娘准备着,以表敬意。” 顾廷烨这一番真情实意的话下来,拳拳之心殷殷之情几乎可见,余老太师的态度也不免软和了许多: “我们余家是书香门第,世代簪缨的清流人家,不会贪图你的钱财。” ‘您不贪图我知道,但是我那便宜岳父和岳母就不一定了。’ 顾廷烨一定要个万分保险: “说钱财,是因为惭愧,若是说功名的话,那还要白等个三五年…那就更惭愧了。” 顾廷烨这番话余老太师有些不懂了,毕竟顾廷烨来的匆忙,很多他的事余老太师都不知道,当下只暗暗记下,准备等顾廷烨走后便写信找人问问。 “这暂且不谈,不过我好似听人说过,你与家中亲人不是很亲近?” 顾廷烨不知道余老太师到底知道其中多少,不过想来他们事后肯定会问,当下也不隐瞒,直截了当道: “老太师所闻非虚,我与家里人却是不甚亲近,不过若是老太师同意,晚辈自当分府别住,搬的远远的。” 余老太师清楚知道一个不待见,并且没存好心思的后母是如何折腾人的。 当下看顾廷烨此人还不错,最关心的便是后院如何担待了,继续追问道: “你家里父母双亲都在,那你又如何能分府别住?” 听到余老太师的问话,顾廷烨不忧反喜。 能问出这话,说明余老太师已经不甚反对,开始帮着余嫣然考虑后面的处境了。 因此,顾廷烨当即喜道: “老太师放心,我家父亲早就看我不顺心,从来不管我在不在家里,而我搬出去住,家里的母亲和哥哥心里也是一万个愿意,不会有太大阻碍。” 看着顾廷烨的高兴劲儿,余老太师暗道还是年轻,想的浅了: “呵呵,你家里其他几房长辈都在府上住着,偏偏你一个嫡亲小辈反倒搬出去了,这让外人怎么看?他们的脸又往哪儿搁?纵使你这房同意,其他几房肯定也不愿答应。” 说完话,余老太师看向顾廷烨的眼神越发微妙起来。 似乎是觉得顾廷烨这样想的太敷衍,若是等下不想出个好的解决方法,只是摆弄口舌,那亲事自当作罢。 顾廷烨脸色讪讪。‘果然不愧是历经宦海多年的阁老,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问题。’ 顾廷烨自然不会想的如此简单。 他其实明白似明镜,知道分府别住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真要实行起来,其实困难重重。 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办法。 特别是今日声势浩大的上门,结果只有心疼孙女的余老太师一人来问话,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但只不过很多事,都是生米煮成熟饭后才好开口。 若是提前开口,难免会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更让人不乐意实施。 更别提自己的方法还是借势,让人家挨骂名。 但现在余老太师问了,还一副誓不罢休,若是不成便此事作罢的态势,顾廷烨也只能老老实实开口道: “晚辈还有一个浅薄的想法……” “哦?” 余老太师来了兴趣,饶有趣味的问道: “应当如何?” 顾廷烨为难地看了余老太师一眼,忐忑道: “还须得老太师您帮忙。” “嗯?”余老太师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开了口子,顾廷烨说话也顺溜起来: “老太师疼爱孙女,想让孙女婚后离家近些,外加关心孙女婿功课学业,所以放在眼下严加管束……” “所以让你分府别住,从家里搬出来,在我旁边置办一处宅院?” 余老太师惊了惊,一脸的猝不及防。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他顾廷烨这么厚脸皮的人? 想要娶自己的孙女,居然还想要自己这个老头子帮忙一起背坏名声? 但余老太师又不得不承认,这理由确实说得过去,如果再添上顾廷烨一身臭名声,竟异想天开地想要求娶文官清流家的嫡女,那就更显得真切起来。 在外人看来,更是合情合理。 “你这举措……”余老太师面露迟疑。 他感觉自己被眼前的小年轻秀了一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若是真这样行事,却也不是不行……’ 余老太师早就想和余老太太回许州老家,两人一起安度晚年,不过由于自己的儿子和后继的儿媳实在是不当人,所以才早早把余嫣然养在膝下,尽力护她周全,不过与此同时,把自己困在了汴京城里不得出。 现在余嫣然终于长大。 因此如今两位老人家的唯一心事,便是把余嫣然嫁入一户好人家,托付给一个能携手共度一生的好男人。 这样他们也能安下心,功成身退了。 若只是用一些宠溺孙女的坏名声,来换取余嫣然之后生活的幸福安康,那余老太师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余老太师不相信顾廷烨是这么短时间,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想出来的。 唯一的可能,那就只能是顾廷烨他早有图谋,早就想好了后路,先前的方法不过是托词,想要来个木已成舟,背水一战。 不过余老太师此时心里也没有被顾廷烨算计了的恼怒,反而心中的天平开始稍稍倾斜。 ‘孙女性情温婉,不爱争抢,若是有个心里有谋算的夫君,正好两两相衬。’ 见余老太师突然不说话,皱着眉开始沉思,顾廷烨的心中也开始打鼓。 毕竟自己的想法着实有些不当人,算是“连吃带拿”的典范了,若不是见余老太师疼爱余嫣然心切,他也不敢说出口。 不过现在话已说出,没有回头路了,顾廷烨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 “老太师,您觉着如何?若是不行,晚辈另想其他法子。” 闻言,余老太师回过神来,深深看了顾廷烨一眼后,开口道: “你先回吧,容我思虑思虑、” 顾廷烨知道这事不可能一次就能成,还得让余家“婚检”几次,才能继续往后谈,当即起身,再度行礼: “晚辈实在是有心迎娶余大姑娘,望老太师成全。” 说完,顾廷烨离开。 看着顾廷烨离去的背影,余老太师心中暗暗点头。 他现在有点欣赏顾廷烨了。 特别是家里有自己那个“老婆奴”的儿子,两相对比之下,让他更是满意。 ‘不过还得去信往各处老友那问问。’ 说做就做,余老太师当即起身去书房写信,让家中长随去各家送信。 夜晚。 余家。 余老太师托人紧急打听的书信,已经陆陆续续传了回来,经过一下午和余老太太一起查验,斟酌,果然里面的内容和顾廷烨自己所说的内容别无二样。 “这么说来,他也就浪荡到十几岁,其中多半还是他家那位大娘子,以及堂兄弟们的功劳。” 明黄色的灯盏下,余老太师同余老太太说着话。 “哎!” 余老太太放下手中书信,轻叹道: “这顾家又是继母、又是继兄的,还有一群堂兄弟在旁边虎视眈眈,他又不得侯爷青睐,属实是个虎狼坑,我们嫣然从小养在我们膝下,品性温和,学的从来都是安之若素,哪里斗得过那些豺狼虎豹?” “这个嘛,顾廷烨他心里也是清楚得很,所以他才说准备分府别住。” 余老太师已经将白日的对话同余老太太说了,而且他言语中已经对顾廷烨有了些许赞赏: “搬出去过自家日子,这样一来,他们家的那一大堆事儿,也就不值一提了。” “这…听官人的意思,这是要答应了?” 余老太太还是有些不情愿。 “再看看吧,一日的消息哪里就能打探地清楚,你这几日也多往昔日老姐妹那儿多打听打听,顾廷烨不是以往在盛家书塾读书吗?你去盛家那儿打听。” “诶,我明日就去!” 突然降温,有点感冒了^^ (本章完) 第235章 城外还愿 第235章 城外还愿 很快,武科落下帷幕。 随后便是武进士授官。 当然,武举的规模和受重视程度皆是不如科考,因此授官的官职同样也是远远比不过。 根据个人综合成绩,武进士们分别各自领了从八九品的从义郎、保义郎等军职。 同时特例特行。 此次武进士授官还只是口头上的,须得他们全部人抵达灵州,才能正式拿到自己的授官文书。 王野虽有一身蛮力,还在杨家演武场进修了许久,但奈何天下英雄犹如过江之鲫,最终也只得了个靠前的名次,得了个正九品的保义郎官职。 不过这成绩也不错了。 毕竟这次武举是时隔多年之后新开的第一届,同时为了支持灵州战事,许多武将以及勋贵家的子弟都参加了武科,而王野的《武经七书》又实在学的不怎么样。 这结果也算差强人意。 而当初嚷嚷着要和王野一起参加武科的长梧,则是不出所料被盛紘和盛维拦了下来,没能参加武科,而是去了五城兵马司任职,目前在一个教头手下做事。 他还与康家的康允儿定了亲事,请帖都已经提前送到了杨文远手里,时间八月,地点宥阳。 说到康家,就不得不提几句康家那些个,被王若与送去参加武科的庶子们了。 不得不说,王若与为了把这么些眼中钉的庶子们送去战场“光荣”,很是下了血本。 不光用王家的关系请来了一位资历深厚的教头(至于为何能用王家的关系,不过是王若与回家哭诉一顿就能解决的事),还好吃好喝的伺候,书本课业,锻炼器材也是一个不落。 现在结果终于出来了。 因为武科考试中,考官们对于清流人家出身子弟的略微偏颇(毕竟总不能全是肌肉棒子,总得有些“儒将”),一如王若与所愿,家里有四个庶子考上了武进士。 刚开始王若与还高兴地喜出望外——又能少出四个人的彩礼了! 结果当得知汴京城里的其他人家,开始给家中考中的子弟们准备良马、盔甲利器,以及些许家丁以作亲卫时,她当即就欲哭无泪了。 我是想让他们去战场送死,日后婚娶时少缺些钱财,怎么现在还要继续往里面贴钱呢?!! 但是她又不能不准备。 因为朝廷的诏令里提前写了,参加武科的人家应当尽量满足武进士所需,条件允许情况下,基本要求(马匹、装备)须得全部满足,不然视为藐视国法。 刚开始王若与没仔细看,只兴高采烈地让家中庶子准备光荣牺牲,现在后知后觉起,她顿感自己被针对了。 毕竟让子弟参加科举,而且还能考上进士的人家,哪一个不会尽心尽力的帮忙准备东西啊! 除非还有她这种,一开始就存了坏心思的。 但看着其他人都开始准备了,王若与也知道拖延不得,不然这些东西越往后面越贵。 其实这项马匹还好,毕竟康家又不是武将世家,直接到市面上购买流通的普通马匹也说得过去。 但后面的装备和家丁却是一个比一个贵! 兵器装备也能含糊一点,但是要有充作亲卫的随军家丁,这钱才是最厉害的! 要人家跟着一起上战场,要么是用买命钱换来的人,要么就是从小养到大的家生子,无论哪一个,都是一笔让人心里滴血的买卖。 而自家有四个这样的武进士! 王若与第一次体会到了钱如流水是什么感觉。 看着自己嫁妆箱里的银钱如同流水一般出去,王若与只觉得心如刀割。 就算这四个贱皮子的彩礼,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 一想到自己的钱还是给他们提供生命保障,王若与就更心痛了。 万一他们还成功活着回来,加官进爵…… 那岂不是自己到时候要给的彩礼还要更多?! 一想到这,王若与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同时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莽撞,也许有待商榷? 平阳侯府。 武科结束后,杨文远再也不用起早贪黑地忙着去当监考老师了,但苦于馆选的大刀依旧在头上悬着,杨文远也轻松不得,依旧要每日去翰林院学馆报到,隔三差五去朝会上充当背景板。 不过也全然不是牛马命。 馆选进士们虽然没有正常官员,那一年平均下来三天休沐一日的悠闲生活,但也多少沾了预备庶吉士身份的光,得了个五日一休沐的空暇。 今日便是难得的一次休沐日。 不过今天不是给杨文远睡懒觉的日子,他还要早起,陪着华兰一起去城外寺庙祈福。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馆选。 前月会试时,华兰便三天两头的和王若弗一起去城外烧香祈福,现在又是到了馆选的关键时期,自然也是得依照会试旧例,去城外还愿,顺便再求一次。 像极了先还钱再借钱的作态。 一清早,杨文远在梓泽居庭院内晨练了一会儿,待华兰在房里梳洗好后,夫妻俩便简单吃了早饭,随后出门。 与此同时。 平阳侯府的马房内。 原本一脸踌躇满志,准备装备好马车去门口候着的马夫,正心如死灰地看着马儿时隔半月再度被人骑走。 而那个罪魁祸首则是春风满面,得意洋洋,从自己手里一把夺过了马鞭。 “老杨,辛苦你了,这就交给我吧!” 说罢,长青掂量了一下手中马鞭,趁着热乎劲儿,狠狠地鞭挞了一下眼前的马匹。 “驾!” “……” 长青是昨日刚回的。 今天一早,便光荣复岗了。 侯府门口。 杨文远携着华兰和身后的女使翠蝉、彩簪出门。 “公子!”马车上,长青一脸傻登登地笑着。 长青自小到大,还从未离开杨文远这么久,现在一见,反而是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出来。 杨文远也是高兴点头。 他和长青待得久了,刚开始长青离开,他刚还有点不习惯,差事人都不顺心。 好在长青现在回来了。 杨文远欣慰点头。 自己画的大饼可都是给你喂下去了,以后怎么使唤都心安理得。 又有趁手的牛马使唤了! 很快马车开始挪动。 不出杨文远的预料,是前往积英巷的方向,想想也对,毕竟临时抱佛脚,烧香请愿这种事,在杨文远熟悉的人里,莫过于王若弗。 甚至今天去城外烧香,也说不定是王若弗提议的。 积英巷。 盛府门口正站着了乌泱泱一大堆人。 “嚯!这么大阵仗!” 下了车的杨文远看到这副场景,不由得有些咂舌。 该说不说,盛家人别的不谈,就单论这群众积极性,肯定是汴京…哦不,大周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不管什么场合,什么事,只要是外出活动、走访,那肯定是家里的人能带上多少就带上多少。突出一个人多力量大,庙小…… “可算是来了,快快,华儿你同我坐一辆车。” 简单寒暄后,王若弗便立马开始吆喝众人上车,随后拉着华兰一边往马车上走,一边说道: “今天我们便把上次拜过的寺庙、道观都按照同样的顺序再走一遍,单子母亲都已经列好了,你看,我们先去慈恩寺,再去……” 王若弗兴高采烈地聊着,华兰也是饶有兴致地听着。 这一幕落在杨文远眼里,不由得心里暗自嘀咕: ‘不愧是母女,纵使脾性相差再大,有些地方也是不谋而合。’ 在杨文远的印象里,华兰以前可从没有烧香求佛的动作,结果经历了王若弗会试时的一带,之后就像觉醒了什么属性一样,也在梓泽居里弄了一个香堂,而且如王若弗一样,平日里也是闲置的…… “怎么你也要去?”马车上,杨文远朝长柏问道。 “母亲非要喊我来。” 长柏苦笑一声,开口道: “说是会试时,我在贡院里管着没去菩萨神仙能理解,但现在要轮到馆选,还刚好休沐在家,再不去还愿是怎么也说不过的。” “……”杨文远默默不语。 他也是被这套话术给忽悠来的。 说什么正好休沐在家,还不是特意算好日子选在今日。 很快,马车便在慈恩寺外停下。 今日不光是杨文远等人休沐,而今日正好是四月十五的官员休沐日,所以今日来此的官眷非常多。 而且放眼望去,还有不少有空闲的官员,也穿着便服陪着家人一起来慈恩寺。 至于杨文远是如何看出别人是官员的,这属实不难。 光从气场和衣服装扮上就能略知一二。 只要是穿着锦衣,并且走路大开大合的,不显露畏缩之意的,那纵使他不是官员,也是个家族子弟。 并且还有一个特点。 敢在这种正式的官员休沐日,携着家眷一起外出,来这种人流繁密场所的官员,那他的官职肯定不低。 毕竟你想想,若是你是个五品小官,携着家眷一起来慈恩寺,结果左看一个顶头上司,右看一个高官,抬头一望,还偶遇个伯爵、侯爵的,那你作为官场小卡拉米,这时候肯定是要主动上前行礼。 烧香还烧得成不说,累就得累死。 特别是这种时候,言官们还不少。 作为大周朝堂,最会蹦跶,最会鸡蛋里挑刺的存在,言官们最是喜欢官员休沐时,往各处人员密集处“暗访”,特别是佛寺、道观和酒楼等地方。 这时候他们会拿着放大镜看人。 一旦找到什么纰漏,那么恭喜你,等你明天上朝后,立马就能体验一次话题人物的感觉,成为当天朝会的论文议题。 王若弗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径直领着一群人往慈恩寺里走。 很快,到了寺庙门口,就有一个老僧人出来迎接。 俗话说,佛都有缘人。 平阳侯府作为城外诸多寺庙、道观的金主,是个实实在在的有元人。 华兰先前来时被认了脸,这次刚一进来,便有专人迎接。 “施主,请往这边!” 说罢,僧人便领着众人,越过门口香炉前排队的众人,往大殿里走去。 将人领到大殿后,那僧人便让众人先行烧香,解签,随后他告罪一声,暂时退下后,没一会儿,又把慈恩寺主持领了过来。 那面露老态,神情祥和的主持显然知道今日的正主是谁,只简单朝杨文远欠身行礼,见杨文远没有谈兴,就对着华兰和王若弗迎了上去。 没一会儿,华兰和王若弗便领来了一大把线香,就这香烛助燃后,一一分给众人,开始在佛像前叩首跪拜。 之后便是求签解签,随后就是独属于杨文远和长柏的仪式,解愿。 一套流程走下来,出了慈恩寺,便是玉清观。 又是如刚刚那般一模一样的流程。 再出门…… 再烧香…… 很快,便到了最后一处佛寺,大相国寺。 进了门,同样相同的流程走完,杨文远和长柏出门透气,结果长柏转头不经意间的一瞟,却是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仲怀?”对着那不远处的身影,长柏将信将疑地喊道。 随着喊声落下,那道声音先是一顿,随后转过身来。 杨文远一看,发现正是顾廷烨。 这不由得让杨文远看向长柏的眼神奇怪起来。 ‘阿柏,你这也行?’ 只能说不愧是柏兰,心有灵犀就是豪横。 “你们怎么在这?” 顾廷烨也是一脸诧异,朝这边走来。 长柏立马将原本快速解释了一遍。 顾廷烨恍然大悟,不过旋即神色暗淡些许,似乎有些羡慕杨文远和长柏有这么一大家子陪同,还有长辈张罗。 “不过仲怀你来这做什么?” 长柏好奇问道: “莫非你也是来还愿的?” 杨文远也是同样好奇的看过来,毕竟顾廷烨可不像是个信奉神仙菩萨的那种人。 “我…我能有什么……”顾廷烨眼神瞬间飘忽不定起来。 看顾廷烨不愿意说,杨文远此时突然问道: “对了,你和余大姑娘的事怎么样了?莫非……” 杨文远语气促狭地调侃道: “莫非是余家长辈们死活不同意,你无奈之下,只能来这里求神拜佛了?” 顾廷烨脸色一滞,没想到杨文远的思想这么跳脱,居然能联想到这。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再说了,我顾廷烨是这种人嘛? 顾廷烨沉默了。 看顾廷烨久久不语,长柏在旁一脸不可思议: “不会吧?仲怀你…你真的……?” “这怎么可能!” 顾廷烨没好气的白了杨文远一眼,见装不下去,索性直接摊牌了: “我来这是为了余大姑娘没错,但不是求神拜佛,而是乘胜追击! 余老太师这几天查验了我一番,似乎是觉得我还可以,但心里终究还是拿不准,所以来这里求签算卦来了。” (本章完) 第236章 有条件就对了! 第236章 有条件就对了! “算卦?” 杨文远感觉顾廷烨说这话的时候,嘴都快笑裂开了。 毕竟求亲能到了算卦这一步,至少说明余家对于顾廷烨已经肯定了大半,只不过心里还是因为顾廷烨以前的风流史和名声有些顾忌,所以才求神拜佛来了。 俗话说,算卦先算人。 想要算卦,余老太太肯定要将双方的身份背景,以及生辰八字详细告知。 而无论本来的卦象应当如何显示吉凶,在这一场大相国寺算卦人眼中,意味分明的两家联姻的背景下,他肯定是不会得罪两家权贵,吐露出半点凶兆。 再同时观察当事人余嫣然和余家人的迟疑,他同时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那么最好的方法便是含糊其辞,先说顺利,再谈些阻碍来。 与此同时,庙宇的偏殿内。 余老太太领着余嫣然坐在算卦的案桌前,一脸忐忑地注视着眼前正在算卦的人。 过了许久,占士这才缓缓说道: “姑娘的夫妻宫本没有主星,须得从对宫来借,对宫应有太阳,太阳主夫妻宫后,必是入庙化吉。” 余老太太闻言,当即面露喜色。 “化吉,这是好的意思?” “化吉者,所谓逢凶化吉也。” 只见占士继续开口道: “这本是好的,可惜太阳坐夫妻宫也主婚姻来得迟,同时还得提防凶星入宫,不过我观察凶星暗淡,应当无妨,只不过要拖延一段日子。” “好好好,这我就放心了。”余老太太心满意足的起身。 婚期推迟些时日在她看来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毕竟像他们这种权贵和清流人家,就算两家相看中了,没有急事的情况下,那纳采、纳征、请期、亲迎等完整流程走下来,最快也是要个大半年时间。 只要夫妻俩不相冲,那晚些也无妨。 左右顾廷烨现在也科考不了,也没有什么急事,只能干坐在家里等,他们同时也能再看看顾廷烨的脾性,看他是不是真金不怕火炼。 大殿门口。 顾廷烨见余家一行人出来了,连忙抛下杨文远和长柏两人,迎上去献殷勤。 对此杨文远也是面露无奈。 刚要和长柏吐槽顾廷烨几句,就见自己夫人华兰刚好携着王若弗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上还拿了一些大相国寺送的香烛线香。 见状,杨文远也是不顾长柏,连忙笑着过去把东西接了过来,言笑晏晏。 原地徒留长柏一人搓手蹲足,想献殷勤也不知往何处使。 宁远侯府。 时隔一旬,顾廷烨再次被小秦氏差人喊回去,说是顾偃开不日就将带领这群新科武进士们奔赴灵州,想让他回家最后团聚一次。 顾廷烨正好也要将自己与余嫣然的亲事告知家里一声,毕竟婚礼流程如何都是要小秦氏这个宁远侯夫人来操持,还要提一提分府别住的事。 夜晚。 满脸欢喜的顾廷烨乘着夜风进门。 灯火通明的厅堂,小秦氏已经置办好了丰盛席面。 里面人头攒动。 今日算是宁远侯府顾家送别顾偃开的欢送宴,因此顾家的四房、五房的人也全都来了, “廷烨你可来了,是在院里特意沐浴了一次,所以来晚了?” 小秦氏刚才还在同妯娌们说笑,这下见着了顾廷烨,当即大声唤了一声。 此言一出,屋内登时安静了下来,纷纷将目光放在顾廷烨身上。 顾廷烨既不怯也不恼。 毕竟小秦氏把捏时间,以至于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伎俩,他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回,已算不上什么大场面。 “劳烦母亲费心,孩儿刚才是去了一趟院子,不过不是沐浴,而是搬些生活上用得着的东西回府。” “回府?” 上首处的顾偃开当即冷哼一声: “让这么多长辈、堂兄弟等你,原来……” “父亲!” 顾廷烨此时有了决意搬出宁远侯府,同时也因为顾偃开之前的一番话伤透了心,所以当下不继续逆来顺受,当即高声打断道: “下人告知孩儿便是这个时辰用饭,可没误了时辰。” 屋内顿时又是一静。 众人看向顾廷烨的眼神开始狐疑起来,不明白顾廷烨为何今日一反常态,竟然敢与父亲顾偃开辩驳? 顾偃开此刻也怔住了。 顾廷烨大声打断他的话,让他习惯在家中一言九鼎的权威难得被人触犯,使得他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过顾偃开最终还是反应了过来,当即恼羞成怒,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怒斥道: “混账,怎么和你父亲说话呢!” 见顾偃开发火,小秦氏第一个打圆场,充分体现她贤妻良母的人设。 众人也是跟着一顿劝慰,不过说话间还是有不少人开始打量起顾廷烨来。 ‘顾廷烨今天吃错药了?’ 好一顿安抚后,顾偃开终于冷静下来,不过还是和顾廷烨相看两厌,吹鼻子瞪眼。 很快。 一段稍显压抑的晚宴后,又闲聊了一阵,四房五房的小辈们开始陆续告退。 而顾偃开看着顾廷烨依旧坐着不动,以为他要对自己服软,低头认错,当即冷声嘲讽道: “怎么?你不是往你自己的府上搬东西吗?现在不急着回家了?” 顾廷烨也是习惯了顾偃开的打压,回复道: “孩儿还有事要同父母商讨,等一说完,立马便走,绝不久留。” “你……”顾偃开胸膛剧烈起伏,一副怒急攻心的模样。 小秦氏连忙轻抚顾偃开的胸膛,开口道: “这样也好,正好母亲也有事要与你商量。” 四房五房们见此,虽然心里如同猫挠一样的好奇,但见了顾偃开一副气极了的模样,害怕殃及池鱼,也不敢多待,留下几句嘱咐顾偃开身体保重的话后,很有眼力见的起身离开。 等其他两房离开,顾偃开也冷着脸坐了回去,小秦氏这才看向顾廷烨,柔声道: “二郎,你父亲即将为了宁远侯府奔赴灵州,我知晓他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顿了顿,小秦氏继续说道: “科考未定,现在能帮你收拢性子的,那就只有婚娶一条,正好你的年纪也到了。”小秦氏言语恳切,本以为顾廷烨肯定要为自己插手他的婚事而恼怒,结果却是听顾廷烨神情一顿,开口道: “母亲,你这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啊?”小秦氏面露惊讶。 今晚的顾廷烨实在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以小秦氏的段位,一时间也不由得惊叫出声来。 什么情况?自己莫非是错过了什么? 听小秦氏突然诧异一喊,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对此小秦氏连忙掩饰表情,讪讪道: “母亲也觉得实在是惊喜。” 不过顾廷烨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秦氏也不想管了。 总归若是如自己所愿,顾廷烨将自己精心挑选好的“优质股”娶进门,那日后可有的他受的。 那位姑娘可是她好不容易从汴京城里淘出来的。 样貌长得还行,但是脾气说是刁钻蛮横也不为过。 她的母亲更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什么便宜都想占,还很是刻薄阴毒,在汴京贵妇圈都早已臭了名声。 小秦氏心中暗笑,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二郎,我已经为你相看好了一户人家。” 说着,小秦氏一边将手中女子的画像递给顾偃开,一边解释道: “二郎不是想要走科举一途吗?这文官一途家里没有照应得到的地方,只能寻求你未来的岳家帮衬些,因此母亲我也是在汴京城里为你一番好找,才在文官清流人家里找到一户刚好适龄的姑娘。” “康家?主君康海丰不过才一个秘书丞?从七品?” 顾偃开皱了眉。 他虽然平日里对顾廷烨保持强压态势,但对于自己亲儿子的前途,他还是极为看重的。 毕竟家里的嫡子就三个。 长子体弱多病,怕是早夭之相。 三子不堪造就,烂泥扶不上墙。 下一代中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这个聪颖,却脾性顽劣的次子。 这也是他自小对顾廷烨严苛原因之一。 因为昔日白氏,继而延伸到顾廷烨身上的怨怼,早在顾偃开发现顾廷煜身体孱弱且多病的时候,就已经妥协放下。 现在对顾廷烨的严苛,更像是爱之切,责之深,怒其不争。 所以对于顾廷烨的亲事,顾偃开自然不肯敷衍了事。 走文官之途需要岳家的帮衬,而康家的主君才一个从七品的小官,如何让顾偃开看得起? 若是换在军伍中,这样的小官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小秦氏听见顾偃开这么关心顾廷烨的亲事,心里咯噔一下,眸子里的光彩瞬间变得深沉,不过片刻后立马恢复过来,笑着解释道: “官人,你别看康家主君现在不过是一个掌管文籍的官吏,但他家世代簪缨,她家大娘子还是王家的嫡长女,也就是那位盛家大娘子的嫡亲姐姐,她们俩的父亲是三朝元老,配享太庙,和康家老太爷私交甚笃,所以两家势力相近,定下姻亲。” 小秦氏一一列数康家的优势,继续道: “虽说康家这代主君不堪造就,但这恰恰适合二郎呀。” 说着,小秦氏看了顾廷烨一眼,却见他脸不改色,甚至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还从中看到了些许笑意。 不过这也不耽误小秦氏继续推销她的“秦氏甄选”。 “康家老太爷留下的文官人脉,他康海丰用不上,为防日久越发单薄,大可以婚后用在我们二郎身上啊!” 小秦氏深知避重就轻之理。 诸如顾廷烨之后考不考得上进士,康家大娘子和姑娘为人如何第坏处一字不提,只西瓜里挑籽,捡着好话说。 顾偃开拧着的眉宇依旧不散。 皱着眉将画像和其上信息看完,将其递给旁边的顾廷煜,出声道: “煜儿,你是大哥,你看看如何?” 顾廷烨咳嗽一声,接过画像扫了一眼,又将画像抻好,让身后的妻子邵氏看清,这才顺势让身边小厮将画像送去顾廷烨,一边说道: “父亲,孩儿看着尚可,不过到底如何,还须得二郎看的顺不顺眼。” 顾廷煜一眼就能看出小秦氏的心思。 若是换做往常他身子好时,他还能顺水推舟一二,但如今身子越发沉重郁闭,眼看就是药石无医,他也要为妻女计,已经打定主意不掺和两人的事。 你们斗你们的,我自作壁上观。 顾廷烨拿过画像草草看了一眼,随后轻飘放在桌上,开口道: “劳烦母亲费心了,这女子对不上我的眼。” “混账!” 见顾廷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顾偃开的怒火又上来了: “你母亲为你费心费力,你却是看都懒得看!” 等顾偃开发泄完,顾廷烨这才施施然道: “父亲暂且勿怒,实在是孩儿自己已经找好了亲事,无需母亲再为此忧心度日了。” 小秦氏黛眉一紧,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连忙面露担忧道: “二郎,这事还需得我们长辈商量着来,你对汴京人家、姑娘不了解,难免上当受骗。” “不劳母亲费心!” 顾廷烨慷慨激昂道: “我求娶的女子是余老太师家的余大姑娘,家中门第不低,温婉贤淑的品行也是汴京城里有名的,每一项都比母亲找的这康…康元儿好得多。” 顾偃开不清楚康海丰是何人物,但是对于余老太师却是再熟悉不过了,一点都不相信顾廷烨能求娶到余家的大姑娘,当即泼冷水道: “你看得上人家,人家可未必看得上你!” “不劳父亲费心了!” 只见顾廷烨言辞、神情昂扬: “余老太师些许是可怜我和余大姑娘都是生母早亡,觉得我们两个苦命人同病相怜,这才点头应下。” “真…真答应了?”小秦氏满脸不可思议。 若是顾廷烨求娶了余家姑娘,那岂不是对于将来侯爵爵位的承袭如虎添翼? 这怎么行! 这怎么能行? 那余老太师莫非老糊涂了不成? “不过也是有条件的……” ‘还好,还好,我就说嘛!’ 听到顾廷烨这最后添上的一句话,小秦氏心里立马宽慰了不少。 有条件就对了! (本章完) 第237章 侯府夜话 出发灵州 第237章 侯府夜话 出发灵州 ‘有条件才对嘛!这才合乎情理!’ 小秦氏悄然松了一口气。 就是说嘛,就以自己这么多年来,在汴京大娘子圈里苦心经营顾廷烨的坏名声,总归是有用处的。 况且以余家的门第,以及余老太师如今身子还康健的情况,按理说怎么都不应该同意顾廷烨的求亲才对。 ‘可能是不好直接拒绝,所以提出苛刻的条件,好让顾廷烨知难而退。’小秦氏心中暗自猜测。 不然她实在想不到余家同意的理由。 顾偃开也露出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什么条件?”他终究还是不死心地询问道。 “老太师和您俩位的担忧一样,都是怕我顽劣不知悔改,又因为先前浪荡的事,所以心中更有顾忌,唯一的条件,便是希望余大姑娘能在旁边看着好照应。” 说着,顾廷烨蓦然站起身,朝顾偃开和小秦氏分别行礼,随后表情郑重道: “请父亲、母亲允许我分府别住!” “这……” 听完顾廷烨的话,在场人都惊了惊,心里同时冒出一个想法: 就这? 就这条件? 分府别住确实是个值得慎重考虑的事,特别是家中长辈和其他几房都在的情况下,但如果和能与余家联姻两相对比,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顾偃开第一个不相信,当即疑声道: “就这事?他们家不深究你过往的糊涂账?” “父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事都是揣测出来的,或许在别人眼里,孩儿也没那么不堪。”顾廷烨隐隐顶了一句。 顾偃开立马沉起了脸,一旁的小秦氏则趁时出声道: “可是二郎,你这突然一个人搬出去,旁边也没有亲近的人帮忙伺候着,我这做母亲的实在是忧心,不如这样,我明日去找上余大娘子说说,多给些彩礼钱,好免了这一条?” 小秦氏是极不愿意顾廷烨能娶门好亲事,日后能借用到岳家的力量。 你未来的岳家不说给你扯扯后腿,但怎么得也不能再添一份力吧? 不然我日后还怎么好操作? 而且分府别住,自己也不好拿捏住顾廷烨的小娇妻呀! “老太师有此要求,也是有多方考虑。” 面对着一屋子人的惊疑,顾廷烨继续侃侃而谈: “不光是因为疼爱孙女,老太师也是想我日后离他们家近些,好去他们家请教学问,以备日后科考。” 自打余老太太带着余嫣然去大相国寺求签问佛后,余家人对于这门亲事也是差不多认了下来。 而顾廷烨这几日去余家献殷勤,也是从余老太师口中听出了他们俩夫妻日后的打算——等把余嫣然嫁出去后,就一起锦衣还乡,过自己的日子去。 但这事自家人又不知道! 所以顾廷烨又扯起了余老太师的大旗,给自己撑场面。 “我虽然中间还要间隔一次才能科考,但学问不能荒废下来,所以也想着趁此机会,多往余老太师那里请教。” 闻听此言,顾偃开皱起的眉头这才稍稍抚平,心中暗自点头。 ‘若是因为这个,那分府别住也是说得过去。’ 除了这个,顾偃开也是想不到别的缘由。 ‘而且这小子也不安生,自己则即将奔赴灵州,留他在府里住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犯浑,传出什么忤逆主母、兄长的丑事。’ 这样想着,顾偃开心里瞬间通顺不少。 不过他虽心里同意,但这事也不能光自己做主,还是得问问侯府大娘子,以及名义上的下一任宁远侯的想法。 “夫人、煜儿,你们俩怎么看?” 小秦氏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听顾偃开这样问,就已经明白他心里其实已经同意了。 当下不得不继续维持自己知心人、温婉贤淑的人设,只能强挤出几分笑意: “二郎既然心中早有考量,那我这做母亲的也是不好拦着,那便遂了你的意,去吧!只不过多盼望隔几日就能回家看看,免得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们之间不和呢。” “是,母亲!” “煜儿呢?”顾偃开看向顾廷煜。 顾廷煜没有拦着的理由,淡淡笑了笑: “正如母亲所说,二郎还是要多回家看看,一家人不要生分了才好。” “大哥哥说得对,一定,一定!” 顾廷烨自然满口答应。 反正口头上的话又没有定契,日后还来不来,岂不是完全看自己的心情不是? “那孩儿的婚事便这样定下了,之后就有劳母亲去同余大娘子商议了。” 虽然定了基调,但只要还没撕破脸,那婚事的流程还是得小秦氏这位侯府大娘子去张罗。 小秦氏很快调整好了心情,轻轻颔首,不过随后又问道: “二郎你准备搬往何地?” 顾廷烨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财力,以及地理位置,随后道: “永兴坊吧,这里地处兴国坊靠外一些,正好离家里和余家都差不多远,那里原本就有我一处三进的宅院,还刚打听出邻居那户三进的宅院好像有售卖的意思,正好一起买下,连通起来也是够住了。” “……” 顾廷烨一番壕气冲天的发言,让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咋舌。 宁远侯府的府库,自从当初填补国库后,就从来没有宽裕过。 过后府中既要维持侯府的体面,同时还要一起承担主脉、四房、五房的共同开销,每年能结余下来的银子,不能说不多,只能说没有。 而顾廷烨这随随便便就在汴京二环内买别墅的豪横,不由得让在场人发愣。 特别是小秦氏。 她出身东昌侯府,虽然出身高贵,但家里的实际情况其实比平反没多久的忠勤伯爵府好不到哪里去,可以说是每况愈下。 当初家里的哥哥、嫂嫂一直不待见她,打着的算盘是一分嫁妆也不出,导致她一直嫁不出去,拖过了好年纪。 最后哥哥嫂嫂嫌她碍眼,同正好愁着没有侯府主母的顾家一拍即合,将她嫁到了顾家。 这才导致她一个侯府嫡女,竟沦落到给自己的姐夫当填房的地步。 嫁到顾家后,她虽然掌管侯府财政大权,但基于顾家的窘境,所以她也是没看过多少财货。 而反观顾廷烨,他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外祖父是富得流油的海商,临终前把全部家产都留给了他。 如果说杨文远是官途上的年少英才,那顾廷烨就是财货上的天生贵胄。 这样一想,似乎也不难理解小秦氏对顾廷烨的针对了。 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不一样! “这…这样也好。”小秦氏心中略作思忖,满脸关心道: “那何时搬过去?” “等两处宅院打通,让人修缮好,便搬过去。” 小秦氏闻言缓缓点头: “我本来还担心二郎你搬出去太匆忙,身边没有人照应,这下正好,等着的这么些时日,我便从府上挑上些好使唤的女使下人,送到你身边伺候着。” 顾廷烨哪里不明白小秦氏这是想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刚要拒绝,却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反正这些人离小秦氏那么远,如何搓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刚好还能给余嫣然做一下大娘子的课前培训。 这样想着,顾廷烨点头应下: “全凭母亲安排!” 人群散去,各回各房。 主母房内。 小秦氏独坐在床榻上,眸光不定地盯着窗边烛火摇摆不定的灯盏。 ‘顾廷烨搬出去,那顾廷煜那儿也不能逼得紧了,不然过早折了,爵位怕是一辈子都抢不过来!’ ‘大儿媳那儿也该多走动一下,蠢笨的东西也用用得到她们的地方。’ 几日过后。 新科武进士们在顾偃开的带领下奔赴灵州。 与整装待发的武进士比,贺弘文则是面露惆怅。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情有些低落,当初明明是自己主动提出要去灵州实践医术的。 但临到头了,随着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贺弘文的心里越发惴惴不安,似乎觉得此去灵州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但苦于这事已经传遍了亲朋好友,并且名额已经被杨家报上去,祖母和母亲也是经常拿着这事表明自己有宏远志向,有乃祖之风。 贺弘文虽然心中越发不愿意,但还是顾虑自己和家族的脸面,只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忍痛收拾行囊上路。 看着下边热闹欢呼的人群,和高兴送行的家人,贺弘文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心情失落地同亲朋好友们告别完,贺弘文重新收拾心情,随着队列一起远去。 不多时后。 这时贺弘文不经意间一瞥,刚好看见不远处的一匹骏马,鬃毛浓密飘逸,体态健硕而不失灵巧,步伐稳健而充满力量。 纵使以他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良驹。 宝马配好鞍。 骑乘它的人贺弘文也认识。 他随祖母去盛家诊治的时候,也遇到过几次这个身形健壮的男人,唤作王野,是盛家大娘子的娘家侄儿,二甲前列的武进士,今次一同前往灵州。 而且他们似乎还是同属于一位将军帐下? 想到这,贺弘文轻轻策马,往前走了两步,来到王野身旁。 刚要套两句近乎,就听耳边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喊声,循声望去,看见一群很是眼熟的姑娘们,周边围了一圈护卫,正是盛家妹妹们,还有平阳侯和平阳侯夫人。 见此,贺弘文也顾不上王野,当即朝那边打了个招呼。 互相点头示意后,贺弘文转回头,就见身前的王野驱马往边上靠了过去,同盛家的几位妹妹打着招呼,说着送别的话。 贺弘文也顺势朝那边望去。 等看到了其中一位笑靥如,浑身散发着青春明媚的灵动少女时,他的目光一顿,视线如同粘住了一般,迟迟挪不开。 那姑娘似有所感,朝这边看了过来,俏丽的脸颊上浮现出惊喜的笑意。 “弘文哥哥!”路边的明兰招手示意道。 听到这话,贺弘文心里竟难得有些苦涩,但还是打了声招呼道: “六妹妹!” 不过这场对话终究是无疾而终,这时其他几位姑娘也过来打招呼。 队伍的行进速度不可能就此慢下来,各自问了声好,贺弘文的头就不得不偏扭过来,才能看见人影面貌。 后方的倩影再度挥了挥手,贺弘文同样挥手告别,就不得不回过身子。 不过经此一别,贺弘文更加怅然若失了。 明明只是简单打了声招呼,但他却觉得仿佛失去了什么一般。 “贺兄?” 这时王野靠了过来,贺弘文也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互相攀谈起来。 …… 开六月。 殿试之后,杨文远紧锣密鼓、起早贪黑准备的翰林院馆选终于落下帷幕。 结果不出所料,杨文远和长柏皆是被选为了庶吉士。 这称得上是中榜之后的又一次鱼跃龙门,同时也意味着杨文远的苦逼馆选生涯正式结束,可以正儿八经的开始大周公务员的摸鱼人生。 自己以后每年都有一百多天的带薪休假啊! 比家里蹲更爽的,无异于上班摸鱼了。 弘文馆。 这里便是杨文远等新晋庶吉士们的日常办公地点,一些诏令的起草便是在这里完成。 庶吉士们工作时间绝大部分时候都很清闲,无非读书看报,钻研学问。 而偶有重要的事情,便会有阁老、高官们过来指挥。 没错,就是这么一群新科进士,才刚踏入官场,连品阶都没有,便能日常打卡内阁阁老,六部长官也能时常遇见。 也无怪乎称庶吉士为“储相”了。 此时馆内的众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不过大多手上都是捧着儒家经典学习,亦或是拿着书法大家的文稿临摹,唯有杨文远一人,靠坐在梁柱边,手里拿着一份进奏院新拟定的邸报阅读。 所谓邸报,便是专供皇帝、官员们内部使用的官方报纸。 而进奏院,则是草拟邸报的机构。 身为庶吉士,自然需要了解国家大事,所以每次进奏院的邸报也都会往弘文馆送一份。 今日份的邸报便在杨文远手里。 (本章完) 第238章 长柏婚事 第238章 长柏婚事 大周邸报每五日一次。 由进奏院汇总、发布。 汇集各路、各府、各州的官员呈递上来的奏章,将其中不重要的缩编,重要的文章全文抄录,转交进内阁和皇帝,等大佬们商讨完后,再由进奏院分发,通过驿站递送给地方官手中。 其中的内容摘要,便是邸报的大致内容。 此时杨文远手中拿着的邸报,便是大周朝堂前五天的政治动向。 升官调任,补官告老,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圣人的书是拿来看的,官场上要是想做事,还是须得时间。 很显然,杨文远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邸报上。 得益于造纸术的改进,使得大周的纸张不如往昔那般金贵,这既是冗官的温床,同时也使得民间小报泛滥。 而邸报作为大周唯一的官方报刊,其中的内容关乎朝堂动向,稍微显露出一点点,都能在民间引起热议。 要知道,在信息发达、娱乐至死的网络时代,稍微一点国家动向都能让人们热议不停,是茶余饭后经久不衰的话题。 更何况是在信息匮乏的古代社会,邸报中的内容,让人垂涎三尺。 它是文人骚客的酒后谈资。 是地方官了解朝堂动向的途径。 是富商大贾携礼上门的指南针。 也是寒门学子申论的参考资料。 而面对民间的巨大需求,进奏院根本不予理会。 我们的邸报上有很多朝堂政策方针,是特供给官员们的,你们这群庶民还想我们特意再给你们抄一份? 你配几把? 再加上邸报还需要“定本”,也就是需要预审核,先要在河蟹大神面前走一遭,确定清清白白,才能发出去。 一来二去,各种需求都得不到满足,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民间小报各路齐飞。 众所周知,小作坊就是肯下猛料。 如果说御史是风闻奏事,还需要道听途说一下,那民间小报就是一个如饥似渴的色狼,当他在街上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无论你的性别,你就已经不干净了。 各种渠道打听出来的邸报内容,以及一些被朝堂禁止传播出来的奏章内容,天灾人祸、娱乐八卦等信息民间小报都大书特书。 这样的离经叛道,也使得小报在民众间颇受欢迎。 而由于民间小报上的内容,全靠发布者的一言之词,致使其中的内容往往真假难辨,有时候为了销量或者其他原因,作者就会杜撰事实,不可避免地就会影响政府的形象,影响统治的稳定。 所以朝堂上下对于民间小报的存在可谓是深恶痛绝。 “凿空撰造,以无为有。流布四方,惑人视听。” 因此朝堂对于小报的打击力度非常严格。 轻则罚钱,重则有牢狱之灾。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杀不死的终将使我们强大。 更何况是小报这种以文字为载体的流动商贩。 所以纵使大周朝廷对于民间小报看不过眼,多次严厉打击,但还是不能根除,以至于民间小报非但没有被彻底扼杀,甚至有日益猖獗的态势。 当然,这其后肯定少不了西夏、北辽这等敌国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过更多的,则是因为朝堂没有特别重视,或是觉得民间小报不过是癣疥之疾,不值一提。 无论如何,民间小报的存在,都是一个让大周朝堂有些头疼的问题。 朝廷虽然知道这种非法报刊的存在,不利于自己的统治,但受限于时代背景,他们并不能清楚了解新闻喉舌的可怕,特别还是邸报这种具备唯一性的官方报刊。 它的恐怖之处至今没有人发现。 或者说是现在的朝廷邸报太过于正式,一板一正,字里行间没有引导风向的意识,使得他们忽略了文字的煽动性力量。 而在互联网里沉浮多年,作为uc震惊部优秀节课生的杨文远,可是清楚知道引导性文字的厉害。 往小了说是激发读者感情,往大了说就是操控人心,传播思想。 而且还是长时间、单方面、权威性的渲染! 因此,杨文远便将主意打到了邸报上面。 “若是自己能够在邸报下面,再设立一个民间报刊……” 不说别的,至少销量这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邸报这东西的产量着实少得可怜。 汴京里的邸报首先供应内阁阁老们,再就是枢密院和六部长官,接着是主事,随后才能轮得到其他人。 若你不是个紫袍高官,几乎很难拿到一本。 就连被称为“储相”的庶吉士们,也只能这么多人传阅一本,由此可见一斑。 如果自己想要,还得亲自去进奏院抄录一份。 民报就没有邸报这么讲究了。 以产量换质量。 用料无需用邸报那样贵重的三省纸,只需用还魂纸(用旧纸做原料重新造出的纸)即可。 大卖特卖的同时,还满足了地方官员,乃至普通乡绅、百姓对于信息的渴求,起到了通达上下的作用。 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不过这些都是杨文远心里对日后的谋算,现在的他在文官里还是一个小透明,而庶吉士期间,又不能兼任其他官职,只能等三年之后的散馆才有机会。 到时候散馆后,若是他能留在翰林院当个修撰或是编修,便有了官身,能如同翰林院的其他官员一样,兼领其他官职。 而进奏院这样的地方文学属性就很重,是个不错的去处。 想到这,杨文远脑子里不由得畅想起来。 “其实银台司也不错,毕竟从事文字工作的人都知道,审核才是所有人的爹!” 银台司便是邸报“定本”审核的地方,掌管天下奏状案牍,负责封驳事务。 不光手握河蟹神力,银台司还有驳回大臣错误奏章,以及封还皇帝不适宜诏令的职能。 当然,还是得看菜下碟。 “东桓,吃饭去了!” 杨文远和长柏的年纪相差不大,娶华兰之前又都是以兄弟论处,因而除了在盛家人面前互道姐夫、内弟,其他时候两人都是正常相交。 “好嘞!” 说完,杨文远放下手中邸报,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老腰开始起身。 “今次邸报有新东西?”长柏瞄了一眼杨文远看了快一上午的邸报,不由出声问道。 若是不知朝政风向的地方官对邸报看得入神,长柏倒能理解,但杨文远这个处在信息中心的庶吉士,还能看得这么入迷,长柏就有些迷惑了。 “你不懂,我在怀念过去。”杨文远面露感慨道。 ‘虽然我前世也没看过报纸就是了。’ 但这也无妨他装逼,反正长柏又听不明白。 长柏和杨文远待久了,多少也习惯了自己姐夫总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当下只当做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 偏屋。 杨文远和长柏各自取出早上带来的食盒。这里面便是家里人提前准备好的午饭。 一边往桌上摆弄饭菜,杨文远一边摇头叹气道: “哎,当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这由不得杨文远不感慨。 当初馆选时,每天都有人送热乎饭来。 现在馆选一过,按理说身份还比以前尊贵了呢,结果却是爷爷不疼姥姥不爱了,隔三差五才来送一次,还得看心情,顺不顺路。 高考前捧在手心里当宝,喊人家小甜甜,现在馆选一结束,立马人嫌狗憎,喊人家牛夫人。 长柏面露无奈: “你可别抱怨了,我看原本那位一直帮忙领路的公公,时间长了都颇有微词,可让人家消停些日子。” 杨文远轻轻一拍桌子,理直气壮道: “我可是出了钱的!” 每天送饭的时候,只需来回领个路就有一贯银钱,这买卖别人都能抢破脑袋要来。 而且,顾客就是上帝懂不懂? 好吧,长柏确实不懂,但杨文远也不计较,只转而开口道: “对了,我听夫人说,顾廷烨的亲事已经定了余大姑娘,婚期差不多要论到明年春日去,你呢?你可是新科进士,还选了庶吉士,这婚事可要慎重斟酌。” “可是看好了人家?”杨文远继续追问道。 如果说进士是抢手货,那长柏这样年轻且未婚的庶吉士,那就是和璧隋珠的物件,是个有些地位的人家都想上来舔两口。 诸如和他们同届的庶吉士,和一甲的那三位,这段时间已经大半说好了亲事,政治联姻,甚至还有人为了仕途上能有个好岳家帮衬一手,还闹出了和离的笑话。 长柏当即讪笑一声。 这段时间家里确实来了许多人媒婆、大娘子来相看,不过这种主动找上门的人家,连王若弗那儿的门槛都过不去,更别说盛紘和盛老太太了,所以他虽然奇货可居,但却依旧没有具体相看的人选。 “现在家里还未定下。” 长柏将所有菜盘放在桌上,擦拭好碗筷,淡然道: “不过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自有家中长辈帮忙张罗,我听着便是。” 长柏心里清楚知道,自己的婚事就是家族和勾连上自己未来仕途的政治联姻,因此也没什么主动性。 “你心中没有中意的人选?” 杨文远接过长柏递来的筷子,杵着下巴看着对面表情平静的青年,询问道: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也事关日后前程,但若是能找个称心如意,还不算将就的夫人,这辈子才能过得顺心。 你看我和顾廷烨,皆是没听家里长辈的话。” “……” 长柏神情一顿,忽然有些后知后觉。 自己到底是怎么和杨文远、顾廷烨玩到一块儿去的? 杨文远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席话成功让长柏陷入了反思,只继续道: “这婚事可是关乎到一生的事,你还是家中长子,若是没娶个贤妻,使得日后家宅不宁,祸及家族,那才是最要命的。” 长柏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头: “你说这么多,到底所为何事?” “嘿嘿!” 只见杨文远突然嘿嘿一笑,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跟前,一脸殷勤道: “正所谓沃土只留自家耕,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觉得我家妹子怎么样?” “什么?”长柏当即面露诧异,一脸惊疑。 不过还未等他脑子转过弯,想清楚杨文远到底说的是谁,就听杨文远继续狂轰乱炸: “我妹妹出身不必多说,自然是配得上你的身份。 模样也是顶格标致,汴京城里也是有名的。 品行同样贤和…,和你姐…妹妹一样的好动活泼。” 杨文远掰着手指一一列数杨如锦的优点,硬是让长柏看的一愣一愣的,最后杨文远一拍桌子,得出了最终结论。 “这样一看,你们俩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啊!” “你是说如锦妹妹?”长柏这才反应过来。 杨文远当即没了好脸,没好气道: “不然你以为是谁?” 长柏面露无奈: “我把如锦妹妹是当做妹妹看待,这突然说与她……” 长柏表情尴尬,一贯平淡冷静的脸上竟然还浮现了扭捏的神态。 好像还脸红了? “没说不让你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啊!” 杨文远时刻谨记今天临出发前,叔母陈大娘子特地上门交给自己的任务。 一定要把杨如锦给推销给长柏! “虽这话不好往外面说,但在我眼里,你姐姐有时候也被我当做妹妹!”杨文远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我杨文远就是敢说实话! “可是……” 长柏依旧不好意思,但话还未出口,就被杨文远打断。 杨文远朝门外张望了一阵,见外边没有人,凑上前同长柏低语道: “你同我说,你觉得我妹妹哪点不如你的意?都是兄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若是实在不合适,那我此后便不再提了。” 此为以退为进之法! 长柏这时候脑袋犹如浆糊,之前也是对杨如锦没什么恶感,含糊道: “如锦妹妹没什么不好的,可……” “那便是了!” 杨文远此刻宛若拿到了尚方宝剑一样,蓦然起身,朗声道: “既然你不讨厌我家妹妹,那便是对这么亲事不反对。” 长柏嘴巴微张,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原来是这意思? 还想要开口拒绝,不过这时长柏的脑子里,却是突然蹦出了先前和杨如锦一起打马球的场景。 ‘顾二哥,那我等下便和你一起了?’ 少女笑容明媚,悠扬笑声如清泉般悦耳。 明明当时只觉得清丽好看,是个俏皮灵动的邻家妹妹,觉不出其他意味。 亦或是不自知? 不过此时此刻,长柏却是怔了神。 只听耳边继续传来杨文远的声音道: “你这儿过得去,刚才又说婚事单凭长辈们安排,那此事你就不用管了! 自有吴大娘子上门找岳父岳母商量!” (本章完) 第239章 我不走,你不能硬赶! 第239章 我不走,你不能硬赶! 对于杨如锦的婚事,杨文远其实一直在犹豫。 按照他原本的经验,那肯定是长柏这个顾家温和、举止庄重的谦谦君子为上选。 不过这毕竟是现实生活。 谁知道大周就没有别的青年俊彦,亦或是杨如锦自己有相中的郎君呢? 而且他作为晚辈,在杨宇卿和陈大娘子都在的情况下,不好对杨如锦的婚事多加置喙,最多对杨如锦的相看对象进行细致排除。 至于其他联姻、政治捆绑之类的,杨文远则全然不做考虑。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既然陈大娘子发话,那前方的一切阻碍都得统统扫除! 盛长柏,这个杨家的女婿你跑不了! 至于为何陈大娘子从原本的慢慢相看,突然转变为让杨文远充作马前卒,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嗅到了危机感! 正所谓狼多肉少,特别还是同届的进士、庶吉士们都已经定亲的情况下,长柏这时候越发像是海水里带着伤口的鱼,周边围了一大圈虎视眈眈的鲨鱼。 自今年开春起,陈大娘子就开始暗中相看杨如锦丈夫的人选,结果各家勋贵里的子弟左翻来右复去,也没找出几个像样的。 刚琢磨出几个差强人意的哥儿,结果长柏这儿异军突起,不光中了进士,还选为了庶吉士,这当即便入了陈大娘子的眼。 其实在陈大娘子眼里,学问才学只是锦上添,她不强求这个,她最看重的还是未来夫婿能对自己女儿好。 苦头都由自己和官人杨宇卿吃了,儿子也去卖命打仗,落到女儿头上那是不能带上丁点苦味。 在与华兰交谈时,她就经常听侄媳妇提起这个弟弟。 性格沉稳,为人行事老练,还从小酷爱读书写字,钻研学问,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好男人。 又有杨文远时不时应和几句。 陈大娘子心里顿时有了长柏的模板——余老太师。 当然,事关女儿一生的幸福,陈大娘子本也不急着定下,准备慢慢斟酌探查。 不过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会如预想的那般顺利。 这不,陈大娘子昨日便听了些消息,听人说海家的次女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正在寻求好夫婿。 江宁海家嘛,这名头陈大娘子也是晓得的。 江宁海家乃文风显赫之族,在士人之中享有崇高声誉,家乡私塾众多,许多江宁出来的士人都和他们关系匪浅。 不过这不是海家最出名的地方。 海家最出名的其实是他们家的家训,“家中子孙四十无子才可纳妾”。 这祖训不光使得了海家的男丁变得珍贵无比,在未加冠之前就早早定下了亲事,同时也导致他们家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之后,也因此养成了不能容忍妾室的性格,导致海家女子却很难嫁出去。 就如同海家那位次女海朝云的姐姐,海家大小姐。 虽然她成功嫁了出去,但不久前就在婆家闹出了笑话,不光频频和婆婆顶撞,还限制丈夫不能纳妾。 其实丈夫不纳妾这件事,可以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就如陈大娘子和杨宇卿,余老太师和余老太太,都是其中的例子,哪里像是海家大小姐这般,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若是换做旁人,陈大娘子可能还不急。 但如果盛长柏真是如杨文远说的那般,不在乎纳不纳妾的事,那这事可真就不一样了! 这意味着长柏是个顶好的女婿同时,海家女儿的缺点也不再是缺点了! 这就相当于两家放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而长柏又是个文官。 若真论起日后助益,自家可能还真比不过海家…… 所以陈大娘子才急着让杨文远来问话,想来个先下手为强! 至于这是否和盛家捆绑过深的问题,杨文远则全然不怕。 反正自己脑子里还有更大逆不道的想法,还计较这些? 新老交替之间,是最容易成事的时机。 今天中午的饭菜格外符合杨文远的胃口。 而对面的长柏,在杨文远看来,显然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脑门,有些欢喜过度了。 嗯,应该是这样。 夜晚。 积英巷,盛家。 放衙后的盛紘和长柏父子一同归家。 自从长柏考中进士,外加林噙霜有席卷家产的行为后,盛紘就多半时间在葳蕤轩这儿。 剩余时间则一大半儿在暮苍斋。 唯有夜深人静,贤者时间后,念想起原本青年时的“真挚爱情”,这才隔日会往林栖阁那儿去一趟。 不过一个月总得也待不了几日。 这便是中年人的爱情。 盲目后的清醒,却又是时常带着些许余韵。 残韵偶尔拾得,只得片刻沉浸,倏而快速清醒。 葳蕤轩。 一家四口在用晚饭。 王若弗帮着儿女、官人布菜,脸上的表情怡然自得,显然很是享受这种一家人在一起的温馨场面。 或许,如果当初盛紘不是如此偏爱林噙霜,她也不至于在家里成天闹腾,也能成为一个贤妻良母。 “柏儿,怎么,今日饭菜不合你胃口?” 王若弗见长柏脸上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吃饭也是有一筷子,没一筷子,不由得关心道: “要不我让厨房再给你重新弄一桌?” 长柏回过神来,当即摇头拒绝: “不用母亲,只是方才孩儿在想事情。” “你这孩子,吃个饭也不安生!” 王若弗嗔怪一眼,转头便帮着长柏舀了一碗汤递过去。 旁边的盛紘面露满意之色,但也是跟了句: “虽然弘文馆那儿有诸多修业,但中间足有三年功夫,柏儿你也不用太过心急,免得累坏了身子。” 显然,盛紘满心以为长柏是太过勤奋,以至于吃饭时还不忘了琢磨学问。 “是,父亲!” 长柏不好将心中的想法述之于口,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众人吃完饭菜,下人开始收拾桌椅。 而不多时后,寿安堂的房妈妈来了葳蕤轩门口。 刘妈妈见状忙上前接待,耳语几句后,刘妈妈上前禀告道: “主君、大娘子,老太太那儿唤你们过去说话。” 这在盛家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王若弗和盛紘神色自若,就要起身去寿安堂。 “我也去,我也去!”如兰在一旁招摇着素手应和。 晚上惯是没有什么乐子事。 每当这时候,如兰可喜欢趁大人们在厅堂内说话的时候,和明兰在旁边廊道上说些私密话了。王若弗没有拒绝,转而朝长柏问道: “柏儿你呢?” 长柏还以为杨家那里的动作如此迅速,这么快就和祖母通气了。 一想到这,他连忙摇头拒绝: “孩儿今日有些疲了,想早些沐浴休息。” “那你快去歇息。” 说完,王若弗朝身后的刘妈妈道: “你也不用跟着了,去后厨看顾着,让柏儿早点睡下。” 寿安堂。 盛老太太在屋内坐着,明兰则坐在檐下廊道,身下垫了个褥子,正望着今夜星星点点的天空,出神的望着。 这时盛紘和王若弗领着如兰来了。 朝父亲、母亲行礼后,等如兰进屋和老太太福了个礼,两个小姐妹当即就凑到了一起。 不过如兰刚挽住明兰的手,就听六妹妹说道: “五姐姐,我们去我小娘那儿找长榕玩吧!” 卫恕意和盛紘都是长得一副好模样,生的明兰姿容秀丽,长榕虽然还只是个小孩子,但也是粉雕玉琢,惹人怜爱。 而且长榕这时候牙牙学语,还没有到狗见嫌的年纪,正是憨态可掬的时候,明兰和如兰就时不时地去逗弄这个家里的小弟弟。 如兰想到逗弄长榕的乐趣,当即点头,不过脸上的笑意才浮现片刻,又倏然一收,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不情愿道: “又是他们‘大人’要谈事,让你把我支使走?” 显然,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兰虽然不喜欢听大人们谈论事情,觉得忒没意思,但是每次都被这样剥夺知情权,也有些不乐意了。 我可以不听,但你不能硬赶! 明兰没想到如兰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即打了个哈哈,轻笑道: “五姐姐,这我可不知道。” 如兰虽然没从明兰口里确定,但已经是确定了个八九不离十,当即抻了抻手,嘟着嘴道: “这也不让听,那也不让听,等明儿你和我当着他们的面说话,切忌小声些,让他们也尝尝其中滋味!” 言语发泄完,如兰就利索的和明兰走了。 屋内。 盛老太太先让房妈妈给王若弗和盛紘上茶。 待他们歇了口气后,这才将自己找他们的目的说出口。 “前些日子,你们不是托我给柏儿找门好亲事吗?今日差不多得了些消息,便唤你们过来瞧瞧。” 这时候的婚姻嫁娶极其讲究圈层。 若是没有关系人脉,就算别人家有好女儿、好郎君,也传不到你的耳朵里,更别谈定下婚事了。 而显而易见,盛老太太原本的关系网就属大周顶尖,这也是盛紘和王若弗夫妻俩把长柏的婚事托付给盛老太太的原因。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劳烦母亲了!”王若弗面露惊喜道。 所谓成家立业,立业成家,眼看着柏儿的仕途已经走上正轨,先前学问上王若弗帮不了什么忙,现在婚事上,王若弗想着自己作为母亲,怎么得也得帮儿子安排好了! 事业需要家庭的托举,仕途上更是如此! “嗯!”盛老太太轻轻点头。 按理说应当是没有这么快的,毕竟托人打听来回也需要许多时间。 不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和盛家荣辱相生,眼看着盛家蒸蒸日上,子孙争气,她原本被消耗掉的勇毅侯府独女的身份,又被子孙给抬了回来。 别人帮起忙来自然也热忱勤快。 盛老太太随后将自己打探出来的消息娓娓道来。 盛紘和王若弗也认真听着。 末了,排除其中种种不适合的人家、姑娘,盛老太太最后总结道: “若是单论门第,那肯定是杨家那姑娘好,不过若是讲究门第和日后对柏儿官场上的助益,兴许江宁海家的次女更为合适。” “我就探听出这么些消息,具体如何,还要你们夫妻俩斟酌思量。” “这……” 盛紘和王若弗夫妻俩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如锦他们夫妻俩还有些熟悉,但唤作海朝云的那姑娘,他们俩却是全然没听说过。 “江宁海家……” 盛紘略作沉吟道: “我听说过这家人,是世代清流人家,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比之当初王家还略有超出。” 可以说,江宁海家的现状,是盛紘自己心中期望的家族盛景。 一旁的王若弗闻言,当即白了盛紘一眼。 什么叫“比之当初王家”,我们王家怎么了? 我父亲配享太庙! 再说了,你怎么不和你盛家比比? 盛老太太轻轻颔首,回道: “不错,当今海家的主君是从三品的布政使司参政,身居高位。” 盛紘眼里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按照他内心给自己的规划,未来他荣休时,最多才能达到这个级别。 而海家主君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不过旋即盛紘面露狐疑。 既然海家家门显赫,凭什么能看上自家? 盛紘可不相信什么天上掉下的馅饼。 杨如锦那儿将来有华兰帮着说和,都不一定能成,更别说如此适配的海家了。 盛紘当即出声道: “母亲,其后可是还有别的缘由?” 上首的盛老太太欣慰点头。 旋即她轻叹一口气,解释道: “我们家家世确实单薄了一些,按理说依着海家的门第,是不会看上我家的,但奈何……” 说着,盛老太太突然语气一顿,朝盛紘反问道: “你可听说过海家家训?” 盛紘微微点头,笑着回复道: “孩儿听说过,说是子孙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不过孩儿私以为这家训没什么道理,毕竟都年过四十了,怎么说都与不能纳妾毫无分别,无非是嘴上说着好听些罢了。” 说着说着,盛紘脸上笑意一滞,满脸惊讶地看向盛老太太。 上首的盛老太太无奈点头。 “他家女儿家世卓绝,再有耳闻目睹,潜移默化之下,也有了这等规矩。” (本章完) 第240章 夜话思量 第240章 夜话思量 盛老太太轻抿一口茶水,留给盛紘和王若弗一些反应时间。 随后才继续道: “她家这种门第,如何下嫁也低不了多少,低不了太多,所以便导致了他家女儿难嫁,留给了我家一线希望。” 说白了,就是因为海家的女儿要求多,所以盛老太太才会把这话提出来,不然论说起正常情况,盛老太太也不会开这个口。 甚至求亲时的计策盛老太太也已经想好了。 便是让长柏效仿他父亲盛紘的办法,直接让媒人领着一起拿着拜帖上门,让人家家里能先掌掌眼。 若是一切顺利,那也是有可能攀上这门亲事的。 “不行,这怎么行!” 盛紘还在垂眉思忖间,就见王若弗突然出声道: “哪里还能迎进门一个不许纳妾的媳妇?我家长柏又不是没人要,这是何道理?” 在王若弗眼里自己家儿子可是汴京婚恋市场上的极端抢手货,如何还能委屈了自己去娶一个妒妇? 那日后家里的日子岂不是过得不安生? 推己由人向来都是嘴上说说的话。 盛紘纳妾的话,王若弗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 但人选若是换做了自己儿子长柏,那王若弗想的便是应当多多益善,恨不得掏出嫁妆迎一百个良妾进门,衍嗣繁茂才好!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些什么,就知道胡诌乱言!” 盛紘心里正摇摆不定呢,突然听王若弗这一番急赤白脸的话,当即没好气道: “那可是江宁海家的姑娘,若是能下嫁进我们家,那多些要求,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嘛!” 王若弗不肯让自己儿子吃亏。 当即拧着脖子,满脸不乐意道: “当初我这个王家女儿下…被你家迎进门,那可是没提什么半分要求!” 说着,见盛紘脸色有些不好看,王若弗灵机一动,还把上首的盛老太太拉了进来。 “再说还有母亲当面,母亲当初还是勇毅侯府的独女时,那更是拿着侯府大半家财进门,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怎么现在轮到柏儿,反而束手束脚的……” 儿子子嗣繁茂是做母亲最关心的事,王若弗现在也是据理力争,丝毫不肯退让,特别还是她很是中意杨如锦的情况下,那更是不愿意与海家联姻。 王若弗耍个小机灵,但盛紘却是连忙起身朝盛老太太致歉道: “母亲恕罪,你知道大娘子她一说起话来,嘴上总是没个把门的。” 盛老太太轻轻摇头,回道: “大娘子说的也是很有几分道理,事关儿女婚事,我老婆子也没这么小气,触怒不到我。” “我方才便说了,这事要由你们夫妻俩商量着来,你们继续说便是。” 闻听此言,王若弗当即得意洋洋地看向重新落座的盛紘。 盛紘的眉头依旧紧皱。 王若弗只需要直抒胸臆即可,但盛紘作为盛家的主君,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 虽然王若弗说的话也让盛紘觉得有些道理,但毕竟不同时候、不同时间,对应不同的人,不可一概而论。 思忖了一会儿,盛紘没和旁边兴高采烈的王若弗解释,而是朝上首的盛老太太出声道: “孩儿担心若是向杨都指挥使家提亲,日后怕是会和他们家牵扯过深。” 盛老太太轻轻点头。 她明白盛紘的意思。 毕竟前面杨文远已经娶了华兰,若是现在杨家的嫡女又嫁给了自家的长柏,那两家就有了几分家族联姻的味道。 按照常理来说,鸡蛋是不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联姻更是如此。 这时候就应当广撒网,为家族开拓人脉。 除非是两家特别交好,并且互相看中对方的未来,才会连续婚娶。 岂料盛老太太突然反问道: “你觉得若是我家寻上杨如锦,是我家需要思量的东西多,还是杨家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多?” 只见盛老太太将手中温热的茶盏放下,继续道: “杨家和海家都是门好亲事,都不大能确定下来,现在我们商议,无非是弄出个先后顺序来。” “对对,母亲说的极是!” 王若弗连忙应和道: “又不是说非要把海家姑娘给否了,无非是到时候如锦这儿不成,轮到后面去便是。” 王若弗的今日头脑持续在线,片刻不停道: “再说,杨家这儿还可让华兰私底下旁敲侧击着打听,若是杨家没有意思,那顾忌两家情面,也大可以当个玩笑话一笑了之,传不到外面去。” “但如果先去了海家,那只能正式递拜帖,登门拜访,如果事不成,后面哪里还有脸面去杨家提亲?” 这一通条理分明的分析,登时让盛老太太和盛紘都不由得朝王若弗侧目而视。 今日自家大娘子怎么如此耳聪目明,心有沟壑? 竟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王若弗:低调,低调! 为母则刚,为母则刚罢了! “确实如此。”盛紘不禁点头应和道。 盛老太太也是轻轻颔首。 “对了,我想记起来了!” 王若弗突然一惊一乍的站起身来,将屋内众人的目光又吸引了过去。 只见王若弗惊喊道: “我好像在马球会上听说过海家姑娘的事!” “哦?”盛紘和盛老太太脸色更异。 “什么事?详细说说。”盛紘立马询问道。 王若弗拧着眉梢,轻轻开口道: “这事我当时听得也不真切,只是听吴大娘子她们聊天打趣时提了几嘴,说是江宁海家惯是会撑面子的,不光家里郎君弄出个哗众取宠的噱头,就连家里的女儿也有样学样,结果现在倒好,嫁出去的女儿闹出了这等善妒和顶撞公婆的笑话……” 文官清流们对勋贵们瞧不上眼,觉得他们是躺在祖宗功劳簿上的n世祖。 勋贵们也对自诩清高的文臣们不待见,觉得他们既当又立,厚颜无耻。 因此两方人一般都是针尖对麦芒,互相瞧对面不爽快。 朝堂上的主君们对峙,后院里的大娘子、女将军们自然也是日常蛐蛐对面。 一旦对方闹出了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那都是第一时间拿到消息,放在口头上当做笑柄,背地里数落笑话。 “嫁出去的女儿?” 盛紘稍想一会儿便得出了答案: “难道是海家的大女儿惹出的名声不好?” 一个家族的姑娘名声往往都是休戚与共的。 就算你从原本的家里嫁了出去,之后你的一言一行,也和原本的娘家挂钩,特别是娘家还未出嫁的妹妹们。 听了王若弗的描述,盛紘也不由得心里打鼓,担心将来迎进门的是一个不安生的姑娘。 反观杨如锦,他也是见过几次,还能家里儿女玩成一片,没有这方面的担心。 一方是条件颇多的海家盲盒。 一方是知根知底的杨如锦。盛紘心里的天平也不由得开始倾斜起来。 ‘就算两家捆绑过深,但自己不过一五品小官,长柏未来也未必能穿上一身紫袍,与其担心这担心那儿,还不如将问题抛给杨家,反正他们要考虑的问题更多。’ 这么一考虑,盛紘的想法瞬间就通透了! 反正这事也不一定能成,成了也不吃亏,还不如索性直接将问题抛给杨家,让他们做决定! “那便等华儿归家时,你同她问问!” 盛紘当即拍板决定,将决定权交给杨家! “早就该如此!” 王若弗欣然应允,点头高兴道: “我看如锦那丫头着实是个懂事惹人怜爱的,我时时都能在她身上看到我年轻时候的影子,肯定错不了!” “……” 盛紘和盛老太太:这相像倒是不必了…… 下边的盛紘和王若弗商讨,当听到王若弗说起,担忧海家的次女品行可能有问题的时候,盛老太太的嘴角下意识就要张开说话,但嘴巴微微张开间,眼眶里的眸光闪烁了几下,其中传出了几声微不可察的沉吟。 终究是心中叹了口气,任由盛紘和王若弗继续说话,不发一言。 “不过说起来,家里的几个姑娘也是马上及笄,正是要到了议亲的年纪……” 说着,王若弗转而面露期待地看向盛老太太,表情小心的开口道: “这事怕是也要劳烦母亲帮忙张罗。” 类似盛家这样有些权位但不多,并且谋求上进的人家,家里的女子一般情况下都是低嫁,借此笼络英才,谋求共同进步。 因而论说起来,家里的姑娘中,唯一能有条件让盛老太太帮忙张阔的,也只有如兰才有资格。 因此王若弗这话里的意思,盛紘和盛老太太也是听得明白。 “放心吧,大娘子,我这些日子也会帮着张罗的。”盛老太太点头回道。 一侧的盛紘则是面露不争气地瞪了王若弗一眼,面上表露出不喜,但心里却是高兴王若弗当了这个嘴替。 许多事自己不好说,但有王若弗冲锋在前,自己在旁边策应,那就好办多了。 如兰的婚事盛紘也觉得自己把握不住,交给盛老太太是最好不过了。 至于明兰和墨兰。 明兰这儿应当也有盛老太太帮着张罗。 上次那白石潭贺家的贺弘文,盛紘便瞧出了些意思,王若弗也在旁时时念叨,但可惜就是时间不对,贺弘文竟要去灵州,这事也只能作罢。 墨兰这儿呢。 虽然林噙霜之前的私心伤了盛紘的心,但对于墨兰,盛紘还是极为满意的,想着到时候为她找一个青年俊彦,谋取一门好亲事。 大致范围盛紘都已经框定了,就选一个如自己当初那般的学子! 大致聊完,盛老太太又叙了会儿生活琐事,期间让房妈妈把明兰和如兰喊了回来。 等到两人满脸雀跃的回了寿安堂,今晚关于儿女亲事的夜话也正式宣告结束。 众人各自福礼告退。 出了寿安堂。 盛紘也起了去看望长榕的心思,当即和王若弗说了几句,就往暮苍斋去了。 王若弗也不大在意,她当下的注意力在如兰身上。 看着一路蹦蹦跳跳往回蹦跶的女儿,王若弗的眉头紧蹙。 ‘这是一点姑娘家家的文静模样都没有,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成何体统!’ 这不由得让王若弗立马想到了华兰。 想到自己优秀的女儿,王若弗的心中略有宽慰: ‘想来是只有华兰承袭了我的优点。’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王若弗还是要帮着好好谋划才行。 葳蕤轩。 回了院里的如兰就要高高兴兴去睡觉,结果刚进垂门,就被王若弗拉着进了主母房。 “今晚和我一起睡!” 盛紘不在,王若弗正好和女儿说说心里话。 如兰起初表情很是不情愿,以为母亲肯定又是要说教自己了,但听母亲随后道: “今晚我和你父亲同你祖母聊天,提到了你的事,可得给你说道说道。” 王若弗想的是让如兰改改性子,学着一副高门贵女的娴静端庄的门面,日后好嫁个好人家。 如兰听了立马来了兴趣。 哦?是长辈们今晚聊的事? 那我可来兴趣了! 夜晚。 灯火映照的屋内亮堂。 王若弗知道如兰心里藏不住事,所以没有把长柏可能要与杨如锦说亲的事和如兰说,而是广泛说了下今晚商讨的事事关儿女婚事,同时也把自己托付其婚事给盛老太太的打算说了出来。 “啊?”如兰一脸不开心。 她虽不明白母亲背后的意思,但是一听到母亲开始给自己打算出嫁了,心里就一阵心烦气躁。 “嫁人有什么好的,留在家里多快活。”如兰嘟着小嘴抱怨道。 王若弗伸出食指用力点了一下如兰洁白的额头,,满脸恨铁不成钢道: “你呀!你莫非还能在家里一直当个老姑娘不成?” “女子总是要出嫁的!”说这话时,王若弗面露感慨。 她自小在乡下叔叔家养大,回了王家后,便是一脸懵懂地出嫁,纯粹是个乡下野丫头,什么也不懂呢。 从头算到尾,全身上下也仅存一个王家女儿,以及父亲配享太庙的名头作为依仗,凭此才能让她在人生地不熟的的盛家略微心安。 这也是她往些年嘴里“家父配享太庙”个不停的原因。 ‘不过现在已经不大需要了……’ 如兰小声道: “我就想当个老姑娘在家里待着……” 倏而见母亲表情不对,如兰连忙辩解道: “女儿不是不想嫁,实在是什么都不懂!” “无妨,这都有你祖母帮着张罗。” 王若弗轻抚着如兰如瀑般柔顺的发丝,既是为自己打气,也是给如兰鼓劲,轻声道: “到时候一定把你高嫁进一户好人家!” 如兰搂着王若弗的腰,靠在母亲怀里,低声嘟囔道: “高嫁也没什么好的……” 根据如兰苦读书生话本的多年经验,那些高嫁进高门大户的女子往往过得都不如意。 反倒是那些低嫁的女子,特别是低嫁给穷酸书生的女子,往往靠着自己的贤惠,和夫君的勤恳好学,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幸福美满。 因而在如兰的意识里,若是自己一个嫡女低嫁,到时候夫家肯定会把自己贡起来,好好对待自己,日子也能过的轻松舒适。 但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并不知道,这些话本里的故事多是出自穷苦书生之手,就如同聊斋里面的美艳女鬼、大户嫡女多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书生身上贴一样。 书本里的故事都是用来满足自己的臆想。 (本章完) 第241章 平阳侯府夏日饮宴 第241章 平阳侯府夏日饮宴 时值六月中夏。 天气日渐酷热。 前几日难得来了场小雨淅沥,又难得伴有轻风吹盖日头。 人间难得一回清凉。 今日诸方放假,一连三日。 皇帝也不愿意闷在金銮大殿之中,早早去往郊外的宫苑中避暑去了。 趁此机会,华兰给自己这些日子结交的大娘子们,以及与平阳侯府世代相宜的人家去信,邀众人来府上欢宴。 这封请帖自然无人拒绝。 又添上炎炎夏日里不可多得的清爽天气。 一清早,平阳侯府门口的华贵车驾就络绎不绝。 今日席面不止有华兰招待后院夫人、姑娘,杨文远也是个顶好的样子,虽然那些叔叔辈的各家主君不会亲至,但也有各家子弟前来,这自然需要杨文远顶上。 杨文远和华兰一起在前院厅堂里招待客人,随后让家中女使领着人往设宴的地方去。 这时,李妈妈前来通报盛家人登门。 盛家上门,杨文远和华兰自然是要做好礼节,去门口接待。 平阳侯府门口。 盛家一行人坐着两辆马车抵达街边。 王若弗率先下马车,手里牵着如兰。 看着周边不停有华丽样式的马车抵达,从里面走出姿态雍容的贵妇人,嘴里不由得啧啧称奇。 “我原先在娘家里时,也没见识过这场面!” 如兰则是对这副场面无感。 今日虽然难得清凉,但在外面站着一直受热风鼓吹,也是不怎么好受,当即嘟囔道: “母亲,您可别总和我提你娘家时候的事了,我那时候可还没出世呢,女儿哪里能和你感同身受。” 听了如兰如此煞风景的话,王若弗嘴角的笑容不由得一滞,嗔怪女儿一眼: “你看你,我不过是说些话就不耐烦了,若是日后嫁到别家去,指不定要怎么受家中婆婆的气性呢,到时候还不是得受着?” “再说了……” 说话间,王若弗目光得意地暗自睥睨周围脸上堆砌笑容的大娘子们,嘴角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今日你姐姐的荣光,也是你我母女二人的荣光,说些话怎么了?” 我,女儿,侯府大娘子,可懂? ‘又来了,又来了!’ 如兰无奈抿嘴,两侧脸颊浮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自从姐姐华兰嫁入杨家后,母亲王若弗只要是一有人际交往,那嘴上都离不开姐姐。 如兰虽然知道姐姐的亲事值得得意,但也不知整天都挂在嘴上吧? 如兰心中明白不能继续任由母亲说下去了,不然马上话题就会转移到自己的婚事上来。 想到这,如兰灵动的黑瞳四处张罗,当即便看到上面门口刚出现的姐姐、姐夫两人,立马将母亲还未出口的话打断,低声道: “母亲,姐姐、姐夫来了。” “啊?……哦。” 王若弗将嘴角压下,还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家中儿女,这才施施然的往门前走去。 “母亲!” “岳母!” “……” 一番招呼过后。 门口不是说话寒暄的地方,众人当即准备一起进门。 不过此时华兰动作一顿,却是看到了邕王家的车驾到了,当即停住了脚步,同杨文远耳语道: “官人,邕王妃到了,我在这儿接待一下,你领着母亲她们先进去。” 杨文远也瞟了一眼不远处,正由女官拎着宫装裙摆下车的邕王妃,心中暗笑一声后,轻轻点头,领着王若弗等人先进去了。 “今日王妃大驾光临,实在是府上难得幸事!”等邕王一家整备好,华兰趁时迎了上去。 “平阳侯夫人有心了!” 邕王妃如今芳龄三十多,雍容华贵的脸上满地平和笑意,同华兰一起说笑着进府。 今日之事由不得她不开心。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今日的平阳侯府宴请,宗室里面杨家只请了他们,没有请兖王一家! 这是什么意思? 不至于就因为今日一场宴请,就说明杨家在皇储之中彻底站队了自家,但这至少表明杨家不怎么待见兖王! 而杨家本来是一直拥立皇帝的决策,这番突然对自家示好。 莫非是从官家口里探出了些什么口风? 一想到这,邕王妃就不由得高兴。 当然,这其中的大部分原因,邕王一家也能猜到是为何。 到底是因为上上月的事——兖王家臣邱三郎前脚在平阳侯府吃了酒,后脚就在酒楼里诱导平阳侯的妻族庶子,说出了皇储之争对兖王的看好,还致使平阳侯的岳父被官家扣留宫中三日。 这种事虽不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毕竟不过仅仅一妻族庶子,但到底是兖王一系有裹挟杨家的念想。 这事无论如何都让人感觉膈应。 本以为杨家之后未对此做出回应,是杨文远少年持重,不想由此踏入皇储之争,只得咽下这口闷亏。 谁曾想是早就心有谋算,怕馆选受碍而已。 如今翰林院馆选一过,便请客设宴,广邀各家子弟,唯独缺了兖王一家…… ‘到底是年轻气盛!’ 一路途径平阳侯府府门、前院、外仪门、内仪门、后院、莲厅,邕王妃迎来了一群大娘子的侧目惊愕和恭身行礼。 待华兰和邕王妃进屋上座后,身后原本闲谈叙话的大娘子登时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怎么今日邕王妃来了?可曾听了什么消息?” “这也不无道理,毕竟今日是这位年轻的平阳侯夫人第一次在府上大摆宴席,就算杨家再怎么不愿意卷入两位王爷之争,那也得捏着鼻子请上一回。” “不过这位主儿来了,那等会儿兖王家的怕是也要来……到时候又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说这话的大娘子语气中有些埋怨。毕竟有邕王妃和兖王妃的宴席,在场人不说噤若寒蝉,但也是多有顾忌,生怕无意间卷入了两尊大佛的针锋相对,充当了人家的争斗筏子。 “不过今日我看倒未必……” 人群里,有一位和兖王家有些勾连,但不深的大娘子小心打量周边,这才小心翼翼道: “我听说,记住我只是听人说的,好像今日平阳侯府的请帖,没有送到兖王府上去。” “啊?!”在场的大娘子都不由得瞠目结舌起来。 大家都是官眷,政治敏感度都是一流,立马开始冥思苦想杨家此举背后的深意。 杨家可以说是早早就站到了官家身后,莫非…… 一时间,在场人的眼神逐渐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华兰领着邕王妃坐下。 不过刚开始攀谈没多久,又有下人来报,有身份尊贵,需要亲自去迎接的长辈到了,华兰只得告罪一声,马不停蹄地去门口迎接。 平宁郡主带着齐衡,英国公夫人领着张桂芬,余老夫人携着余嫣然和余嫣红各自纷至沓来。 女眷由华兰领着。旁边隔着一道垂门的院落,则是杨文远负责招待的郎君们的地方。 余嫣然要来,提前得到消息的顾廷烨自然也是闻着味来了。 他选中的那处用作婚房的两处宅邸,正在请工匠连通修缮,所以这段日子依旧住在宁远侯府。 不过今日上门不是和小秦氏、嫂嫂邵氏一起,而是自己邀着顾廷炜一起。 看到一脸高兴样,时不时透过垂门往对面院里张望的顾廷烨,杨文远不由得打趣道: “你小子也是丑媳妇熬成婆,总算是把婚事定下来了。” 自那日顾偃开临行前的晚宴上,顾廷烨将自己和余嫣然的事全盘托出后,小秦氏也是能无可奈何的雪藏了自己看中的康家姑娘,转而立住自己的人设,开始帮顾廷烨张罗婚事。 宁远侯府嫡子和余老太师的嫡孙女议亲,两家请的媒人身份自然也要相应匹配。 顾家出身勋贵,加上两人的结缘在外人看来,是在吴大娘子的马球会上,所以顾家的媒人自然是由吴大娘子来担任。 对于自己手上又要凑合成一对婚事,吴大娘子自然乐呵接下。 余家有余老太师的面子,请的媒人是同样出身文官清流、“女中皇族”的鄢家大娘子。 能请动鄢家大娘子,足以可见余老太师和余老夫人对余嫣然的爱护,同时也是给这桩婚事作保。 毕竟鄢家女子的名声是大周内享有盛誉的,请她家大娘子作保,便是限制了夫妻俩如何也不能传出丑闻来。 顾廷烨的婚事已经纳采完成。 接下来只需顺理成章的走完权贵人家的婚事流程,明年开春便能喜迎新娘子。 “是极是极!” 齐衡在一旁看着春风得意的顾廷烨,心里可谓是一万个羡慕嫉妒。 顾廷烨原本八字没一撇的亲事都说定了,自己到现在都还没着落呢。 面对这巨大落差,齐衡难得开始起哄道: “二叔不吭不响就有了这般大喜事,却还未曾和我们这些书塾同窗一起喝酒庆祝。 今日正好趁此机会,一同欢饮达旦才是!” 齐衡:今日一定要把你灌醉心里才痛快些! “我的错,实在是事情有些仓促定下!” 顾廷烨连忙口中告罪,却是根本不接齐衡喝酒的话。 “改日,改日一定同你们喝个够!” 废话,自从亲事定下后,余嫣然就大多时候都不得出门,要待在家里绣女红,今日难得机会才能遇上。 和一群臭汉子喝酒划拳,哪里比得上同未婚妻调…说些情话快活? 这种饮宴带着家中子弟参加,和吴大娘子的马球会是同样的性质,本就有男女相看的意思。 只要不孤男寡女撇开随从女使,一起去偷摸钻小树林,那光明正大的一起游园赏也是正常之理。 齐衡还要劝,不过被杨文远笑着打断,揶揄道: “仲怀他是不用喝酒就心里热乎,只想着去找他的心上人说话呢,哪里肯带着一身酒气去?” 看着顾廷烨混不吝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难为情,齐衡这才恍然大悟,当下也不劝了。 不过旋即他灵光一闪。 ‘顾廷烨他能去见人,我怎么就不能去见人了?’ 不过男女之间院落分开,齐衡也不好当着两边人的面公然跨过去找人,明兰也不可能会心有灵犀的主动出院闲逛,只能静待时机。 中午席面还未开。 大娘子们说话言谈,年轻人们没有那么多往事要叙,自然要寻乐子。 投壶、捶丸的场地都已经特意清理出来,地点设在院落外的竹林草地。 这自然也不分什么男女,一些人当即相邀着去玩乐。 杨文远已经成婚,自觉在闺房之乐面前,这些已然是低级趣味,提不起什么兴趣,自在案桌前吃着点心、果品。 不过转头一望,却是看见顾廷烨竟也没去,手里正拿着两块冰镇的西瓜大快朵颐,不由奇道: “你不去?” 顾廷烨嘴里依旧不停,满脸得意道: “我家那个我清楚得很,才刚来,肯定是被盛家几个妹妹领着一起去说话了,哪里有空出来玩乐,等用过了宴才差不多到时间。” “再说……” 顾廷烨得意瞥了杨文远一眼: “她们中有我的内应,等人出来,自然会让女使来通知我。” 杨文远:“……” 猜都不用猜,能在自己家里支使女使的人,肯定是杨如锦没错了。 钞能力者果然就是豪横! “不过你确定要吃这么多冰镇西瓜?我不是陆陆续续往你那儿送了许多个吗?这还没解了你的嘴馋?” 只要胆子大,西瓜放产假。 不同于其他人家的畏畏缩缩,杨家现在已经是除了皇家,第二个实现西瓜自由的姓氏了。 顾廷烨擦了擦嘴,神情淡定道: “你不懂,这些物件自然是这些时候发挥用处。” 杨文远脸色莫名: “所以…你是把东西都送去余家了?” 顾廷烨依旧理直气壮: “对啊,不然我吃不完,还能往哪送?‘孝敬’我家里的那些人?” 好吧,很有道理,杨文远也无言反驳。 这时候不往丈母娘家送东西,献殷勤,还什么时候献殷勤? 等婚后? 那就是从丈母娘家搬东西了! 与此同时。 平阳侯府宴会正热的时候,杨文远上的眼药,如他所愿起了火上浇油的结果。 有人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兖王府内。 兖王和兖王妃脸色阴沉的四目对视。 “杨家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彻底站队了?” 由不得他们不心急。 毕竟杨家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摆明了就是一副要力挺邕王的态势。 而按照长幼尊卑来说,差邕王半岁的他确实不占理。 况且又子嗣不兴,下面只有一个儿子,在官家眼里更是不占优势。 唯有靠着裹挟足够多的官员,才能让寻求朝堂安稳的官家能够慎重考虑皇储人选。 而现在杨家这个皇帝铁杆,突然有改旗易帜之嫌。 莫非是官家心中已有计较? (本章完) 第242章 左瞄右探,上听下闻,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第242章 左瞄右探,上听下闻,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时间临近午时。 席面渐开。 招待女眷的院落里。 除了华兰这位女主人外,还端坐着三位显贵妇人。 邕王妃,身边陪坐着同样一身宫装的嘉成县主。 荣贵妃的母亲,富昌侯府荣家的荣大娘子,身边巧笑嫣然的姑娘是她的小女儿荣飞燕,眉目间与她的姐姐很有几分相似。 最后一位则是齐国公府的平宁郡主。 只是此刻,这位平日里神情高傲的郡主娘娘,表情很有些不自然。 究其缘由,自是因为邕王妃和荣大娘子对她的过分亲厚。 这倒不是因为平宁郡主社恐,对别人的亲近显得不自在。 主要原因是在不久前,这两位贵妇人前后脚来她家攀交情,说好话,言语间皆是暗示看中她的儿子齐衡,想要两家永结为好,传出一段佳话。 这就让平宁郡主有些难办了。 要说荣飞燕和嘉成县主之间谁更高一筹,更能入自己的眼,其实多是考量她们背后的母家。 嘉成县主背后是邕王,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王爷,成为未来的新帝。 荣飞燕则是当今皇帝宠妃的嫡亲妹妹,是皇亲国戚,背后靠着的是荣家姐夫哥,官家。 这样看起来,倒很像是两任皇帝之间抉择。 如果不考虑其他,只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那这两者之间平宁郡主犹豫都不用犹豫,直接蒙着眼睛无脑梭哈嘉成县主就完事了。 毕竟在平宁郡主心里,那荣家算个什么东西,祖宗八辈都是泥瓦匠出身的穷酸户,不过是靠着女儿姿色的幸进人家,如何配得上自家门第。 而嘉成县主则不一样。 皇室宗亲,县主尊位,父亲还是极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王爷,而且还听说在家里极其受宠,邕王和邕王妃对于这个女儿是捧在手里都怕化了,予取予求。 但奈何自家男人不争气,使得齐国公府的尊贵都系于自己一人,而自己的地位又是全然来自于官家,偏偏荣家比自家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那此番荣家有意联姻,是不是出自官家的意思? 这才使得平宁郡主左右为难。 两方都是齐国公府不好得罪的。 因而对于旁边荣大娘子和邕王妃的热情,平宁郡主只能硬着头皮受着,头一次切身体会到如坐针毡的感受。 ‘早知如此,怎么也不应该把衡儿带来。’平宁郡主看着旁边,荣飞燕和嘉成县主这两个小辈时不时往垂门对面张望,心中一阵后悔。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平宁郡主在那儿坐立难安,齐衡并不自知,他此刻正全然把注意力放在明兰身上呢。 刚才他已经和顾廷烨达成私下交易,准备等会儿用完饭,余嫣然领着明兰等人一起去换衣服的时候,让顾廷烨通知一声,顺带支开人,与明兰见上一面。 杨文远对此表示鄙夷。 不过在顾廷烨递来一月账单的封口费后,杨文远当即竖起了大拇指,顺带替他们指好了明兰在自家专属的屋子。 两家往来频繁,因此华兰征求杨文远的同意后,在梓泽居旁边的一处院子里,也替妹妹们收拾出了两间屋子,用作饭后更衣和类似用途的地方。 不多时,杨如锦的贴身女使彩盒,来这边悄咪咪传了话,就见顾廷烨和齐衡两人一脸兴奋的走了。 不过行至半途,顾廷烨突然眉头一皱。 “等会儿,元若。” 顾廷烨伸出手示意停下,看着面露疑惑的齐衡,表情不好意思道: “我现在有些急,要先去换身衣服。” 齐衡瞬间了然。 原来是二叔尿急,要去上厕所了。 “二叔你先去吧,我在这等着便是。” 等下还要顾廷烨出力,齐衡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直接把明兰喊走吧。 自己可没有顾廷烨这么名正言顺。 顾廷烨一边往回走,一边暗自奇怪: ‘自己可是没吃什么东西啊,怎么就……’ 杨文远:吃吃吃,多吃点冰西瓜! 院内。 杨文远看着折返回来的顾廷烨暗自一笑。 这时长柏找了过来。 他刚才陪着喝了一轮酒,再喝就要醉了,于是让杨文远找来长青,让他领着去书房,说是要去继续捣鼓弘文馆留下的课业。 真真是个好学之人! 杨文远其实也想跑,但奈何他是主家,只能陪着一起。 这时,突然院外走进一人,荣显。 见此,杨文远当即迎上去打招呼。 “怎么现在才来,方才我只看见荣大娘子和你家妹妹,还以为你今日没得空呢!” 荣显哈哈一笑,身上略微带了些酒气,答道: “其实我今日是定下与军中袍泽一起饮宴的,但谁知刚好和你家碰上,我只得先去他们那赶一场,再来你这儿,这才晚了。” 杨文远点头。 也对,荣显这小子毕竟是个大大的关系户。 别的直卫这时候都要跟着官家一起去郊外宫苑陪驾,但他却是正好能连放好几天假,好不自在。 而且三衙禁军里的关系户也不止他一个。 时间久了,自然会相互认识,结交。 “现在却是全然看不出你往昔的模样。”看着身材显现出些许壮硕的荣显,杨文远感慨道。 杨文远能明显看出荣显原本的青涩已经全然蜕变,此刻整个人已经有了成熟的味道。 荣显轻笑一声,用手轻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你若是也被一直管束着不能去厮混,也能成我现在这般。” “呃……”说话间荣显语气一顿,想了想杨文远现在庶吉士的名头,以及对面杨文远那看起来明显比自己精壮许多的体形,默默闭了嘴。 算你狠! “这话倒是没错。” 杨文远略作感叹道: “温柔乡是英雄冢,还是要慎重些为好。” 荣显:“……” 你已经婚娶了,我可是还没结亲呢!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再这样聊天,就已经聊不下去,荣显果断转移话题: “对了,小公爷今天不是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他?” 荣显准备来前,就已经接到了来自母亲和妹妹的命令,让他务必撮合齐衡和自家结亲,至少今天也要见上一面,多说说话。 杨文远不能说齐衡偷鸡摸狗去了,只含糊道: “他方才好像是喝酒喝急了,去哪儿了我倒不知道。” “那行,若是等会儿你找到了,让人同我说一声,我有事找他相商。” 对于这桩婚事,荣显也是乐见其成。他现在也算初入官场,不再同齐衡一样在家里的温室蜜罐里泡着,懂得了许多以往不曾明白的道理,也知道自家的处境不好,随时有跌落的风险,正在积极自救。 杨文远也明白荣显的意思。 这和杨文远想到一块儿去了。 既然齐衡的绣球已经抢起来了,那当下杨文远就不能如齐衡所愿,让他将心中的情愫同明兰说个痛快。 总归是场有始无终的错看。 “没问题,我这便帮你找!”杨文远拍着胸脯保证。 “那行,我来的匆忙,先去垫垫肚子!” 俗话说得好,权贵人家的大型宴会,正是痴男怨女们相见诉情的绝佳地点。 一想到这,杨文远心里还有些即将偷窥别人隐私的小激动。 仗着身怀武功,熟悉地形的优势,杨文远一路左瞄瞄,右看看,着实看到了不少小秘密。 譬如席面一开始,就吵嚷着撺掇众人去捶丸、投壶的梁晗。 他把人忽悠去玩乐了,自己则是偷偷跑了出来,和墨兰躲在竹林偏僻处的墙角,说着话,还把女使、随从支得远远的。 如若不是杨文远步伐轻盈,耳聪目明,隔墙听到了特意压低的说话声,也难以发现。 隔墙听了许久,也没有听到逾越规矩的喘息声,反而多是墨兰的话术,杨文远不由得觉得无趣。 我是来听这个的? 终是不忍,杨文远微微叹气,最后走远些后,轻咳一声,惊却鸳鸯离散。 下次要学会抠重点,别总是钓翘嘴! 随后往前过了一道垂门,正好遇上了顾廷烨和余嫣然。 这两人倒是规矩合礼,身后有两人的亲随都跟着。 得了一道娇羞眼神,和顾廷烨想要杀人毁约的白眼后,杨文远只得匆匆败走。 旋即过了莲厅。 看见了府内湖上,楼台水榭里的两人,长柏和杨如锦。 杨如锦本来是开心玩着,还想着等会儿逗弄一下余嫣然,问问她和顾廷烨相会是什么感受,结果就被母亲陈大娘子的贴身女使流岚喊到了这儿。 没等了多久,就遇上了刚被从书房里喊来的长柏。 陈大娘子的打算还未曾和杨如锦说,所以此刻杨如锦吹弹可破的俏脸上懵懵懂懂,高高兴兴朝长柏喊了声: “二哥哥!” 长柏则是不然。 他心里对当前的“偶遇”清如明镜,脸上刚刚消退的酒意来势更加汹涌,神情扭捏,双颊带红,谈吐含糊。 ‘好家伙,说是去书房学习,原来是另有所图啊!’杨文远不知道其中内情,心里大乎自己看错了人。 没想到长柏看着为人老实,却没曾想平常隐藏挺深,结果竟“手脚这般不老实”,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嗯……” 杨文远立马反应过来,暗自反省。 努力也不是什么大错! 相亲本来就是一个尴尬的事,更别说还是长柏“掌勺”,那氛围更是让人原地抠脚。 这近乎沉闷的氛围,不由得让躲在暗处的杨文远看了直摇头,恨不得叼上根芦苇,潜到亭边手把手亲自教导。 “没眼看,实在是没眼看!” 杨文远最终还是决定眼不见为净,给这对青涩懵懂的年轻人以留白。 吃完瓜,杨文远继续开始搜寻自己的目标。 最后总算是在明兰的屋外,看到了齐衡和明兰两人。 “还行,好在没进屋。”脚踩一方青石,暂时屈尊原本的盆栽落在地上,此刻正猫在墙头探头探脑的杨文远,小声嘀咕道。 不为和小桃此刻在院门口的垂门左右守着,为公子、姑娘放哨,防止有人过来遇上,却未曾想到还有杨文远这种老六。 齐衡正一脸焦急的说着什么,而对面的明兰神情为难,面露不情愿。 杨文远离得有些远听不清,直到两人的争辩声大了些,这才能灵敏的听上一耳朵。 “小公爷,我已经说了,荣家姑娘和嘉成县主都对你有意,你放着贵女不选,又何必纠缠我这一个小小五品官家的庶女呢?” 杨文远略微摇头: ‘嗯,这话对也不对,我岳父大人刚补了工部郎中,正五品,主经营缮清吏司呢。’ 虽然六部里面工部是公认的地位最低,但怎么说也是升官了啊! 虽然也是五品没错了…… 齐衡自然不肯。 他还未曾经历过官场上的挫败,不懂得齐国公府的未来在他的肩子上担着,什么事都含糊不来,更别说其中极其关键,关乎到未来仕途的政治联姻了。 他头上可是有个强硬的平宁郡主呢。 “我不明白!” 齐衡表情憋屈,朝明兰诉苦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杨家哥哥可以娶你家大姐姐,顾二叔也可以娶余大姑娘,现在我想娶你,怎么就行不通了呢?” “对,我知道我们两家门第有些相差,但这又不是我们两人的过错。” 齐衡说着,表情越发坚定。 “六妹妹你放心,过几日便是我母亲生辰,到时我趁母亲高兴,一定要把我们俩的事提到她的面前去!” 见齐衡这样说,明兰也没了下话。 不管如何,只要是事情在平宁郡主的面上说了,那不论结果如何,总能有个结论。 免得一直像现在这般,一根筋两头堵。 听到这,杨文远也知道不用继续往下听了。 将地上的盆栽重新放归原位,重新回了院内。 荣显果然很快找了过来。 “如何,可是找到小公爷了?” 杨文远实话实说: “没遇上,更别说递话了。” 打发完荣显,杨文远去前面投壶、捶丸那儿看了起来。 不过并未亲自下场,毕竟吊打小朋友这种事,杨文远做不来。 但有些事总归是要有人做。 捶丸场地。 如兰玩得乐呵,俨然一副乐天派,全然没意识到刚才说去换衣服的姐妹们现在一个都没回来。 但她也不细究,或者说顾不上。 因此此刻的她,黑白分明的美眸轱辘转溜了一圈后,立马就有了个好点子。 于是,捶丸幼年场重新迎来了他们的大魔王。 “来来来,姐姐陪你们玩!” 不一会儿,捶丸的场地上传来了小孩子们哭爹喊娘的嚎哭声。 尚且年幼的显贵公子们,遭受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迎头重击。 始作俑者则是一个不讲武德的漂亮大姐姐。 嗯,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本章完) 第243章 夫妻谈心 第243章 夫妻谈心 欢场过后,大多是以下两种结果。 盛极转衰的空虚,与人相守的回味。 日头西斜。 将今日参宴的人家全部送别后,杨文远拉着华兰在屋檐下的木踏跺落座。 杨文远毫无形象的箕坐在地。 华兰纤指轻捏裙摆,也跟着悠悠然坐下。 不远处。 下人女使们正在李妈妈、翠蝉、彩簪的指挥下洒扫庭除。 清风微抚,端得是惬意自然,温馨和谐。 看着不远处忙碌的众人,杨文远的心里一片宁静。 “说起来,我们可是好久没这般坐着了。” 会试之后忙殿试,殿试之后忙馆选,馆选完还得如公务员一样每日坐班,如现在这般安静祥和的场面,恍惚间怕是得追溯到半年前去。 华兰一双藕臂缠在杨文远的臂膀上,螓首倚在其肩头,闻言也是轻轻蹭了蹭,轻声回道: “是呢。” 接受平静了一阵儿。 宁静过后,脑子里开始随意飘落着各种不着边际的思绪。 杨文远又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起之后的日程。 突然,杨文远想到了什么,转头朝近在咫尺的姣丽容貌问道: “对了,你大伯家的堂弟长梧,是不是八月要和你康家表妹结亲了?我记得先前还给家里来了封帖子。” 华兰光洁的额头轻点,回道: “八月宥阳。” 夫妻俩私底下打趣别人有利于促进夫妻感情。 杨文远当即腹诽道: “你说你大伯家也是,你弟弟长梧明明就在汴京的五城兵马司任职,康家也是在汴京里的,为何非要回到宥阳成婚?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华兰闻言,不由得抬起美眸,给了杨文远一个好看的白眼,娇嗔道: “官人你这是什么话,宥阳那里是我盛家祖宅,大伯是家族大房,又不是我们家这样。 更别说我大伯一家可还是在宥阳住着呢,总不能儿子结亲,领着一大家子去媳妇家那边举办婚事吧?那反倒像是我家上赶着一样。” 说着说着,华兰觉得杨文远是在没事找事,故意逗弄自己,不由得再次侧目横了旁边人一眼,樱唇开合,无声嘟囔着什么。 “哦哦,原来是这样!” 杨文远当即一副受教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夫妻感情和谐第二条,抱怨别人的时候,可以适当展露自己的“无知”。 “说起来长梧进京后,我和他也没见过几次……” 长梧不知道是他自己心里有自知之明,还是盛维背后提点,纵使他来了汴京许多时日,但也没有非要上门求见杨文远和华兰,反而有些安之若素的味道。 杨文远想了想,随后开口问道: “对了,长梧的婚事虽说定在宥阳,但于情于理你都应该有些表示,你可准备了什么?” 华兰轻轻点头: “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等我家那边确定好人选,再让他们帮我一起捎带回去。” “你家那边何人去?”心中暗赞一声华兰果然是天生的大娘子,杨文远开始闲聊唠嗑了。 华兰黛眉微拧,顿了顿后,回道: “祖母应当会回宥阳,她和大房的老太太是昔年妯娌,中间这么多年不多见,也是经常有书信往来,更别说此次恰逢其会了,而且还听祖母说起,自去年冬日起,大老太太还病着了……” 老来病至如山倒,病去也会留下一地狼藉,一日不如一日。 能让盛老太太特意提及,那怕是冬日病的不轻,更是难捱。 “这是得回去一趟。”杨文远轻叹一声。 古代路途遥远,赶路艰难,年轻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年老力衰的老人家了。 此次盛老太太回宥阳,怕是今生和盛家大老太太的最后一面了。 这也无怪乎古代每当看见久别重逢的亲人时,都会忍不住热泪盈眶。 实在是一经别离,从此便是天涯海角,再难相见。 再度相见时,便是重获新生之喜。 “其他人呢?”杨文远继续问道。 古代交通不便,这导致了很多地方都不受官府节制,盗匪猖獗。 因此官宦人家的女眷出门,是必须要有家族男性陪同,还要有家丁护卫,如此才能安心。 而汴京离宥阳的路途遥远,路上有概率会遇到劫道的匪祸,所以杨文远问的便是盛老太太此次随行的盛家男丁。 华兰开始嘴里盘算着: “父亲这儿……” 杨文远果断摇头: “如今朝堂立储时刻有变,是个有进取心的官员都不会随意离京,更别说岳父……” 呃,这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杨文远也不好直说,只顿了顿,继续道: “祖母也不会同意的。” 华兰跟着点头。 “那这样说,长柏也是不能去了。” 庶吉士虽没有正式授官,但有观政、“储相”之名,还有每日弘文馆的授课、课业,更不可能离京。 “那长枫……” 华兰说着,不由得和杨文远对视一眼,脸上皆是露出意味分明的苦笑。 若是长枫能靠谱,母猪都会上树了。 更别说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事了,谁都不放心让长枫来。 这样轮番说下来,华兰也没了主意。 总不能让蹒跚学步的长榕跟着吧? 那岂不是还得带一个奶妈子? “这么算起来,家里确实有些抽不开人手。” 华兰脸色有些担忧: “那只能让父亲多派些人人手了。” 说话间,华兰的表情有些踌躇。 若是让祖母一个人回宥阳,她的心里属实是有些不放心。 有心从府上派些亲卫去,但又怕父亲盛紘顾忌盛家颜面不肯接受,反而觉得是自己嫁入了权爵之家,瞧不起自家人。 一时间犹豫不定。 “要不你到时跟着一起去?” 华兰正忸怩不安的时候,杨文远突然出声道: “左右你也已经许多年没回宥阳祖宅看看了,我先前还听你聊天时提及,小时候多是你大伯去你家看望你们,你们却是没得着多少机会主动上门,要不趁此机会,你也跟着一起回去? 反正汴京这儿无事,我也得存着休沐日子留在冬日,怕是顾不上你。” 对呀,这样不就有了上好的名头? 自己一个侯府夫人回祖宅,带些府上亲卫出行,也是件很正常的事吧? 官人考虑的就是周到。 “不过,父亲那儿不一定说得过去吧?”华兰面露顾虑道。 “这可说不定!就算先时不同意,但等到你家讨论回宥阳的人选时,自然明白自家无人可用,如何也会选到你。” 杨文远继续道:“再说了,参加兄弟姊妹的亲事,怎么说也是合情合理,总不能因为嫁了出去,身份地位高,就把人拦在门外吧? 况且有你这个女儿帮他回老家争颜面,他可能面上不同意,但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华兰脸上露出了个调皮的明媚笑脸,重复了一句方才杨文远的话。 “嗯嗯~” 杨文远欣然点头: “孺子可教也!不枉我耗费心机一番点拨!” “可是,可是……” 华兰又有了新的思虑,但更加难以启齿。 其实还是子嗣的事。 夏初的时候贺老太太帮着调理了身子,但现在两个月过去了,自己还没有显怀,这到时候若是回了宥阳,岂不是又要耽搁一月多的功夫? “怎么了?” “可是我回了宥阳,官人你这儿怎么办?”华兰难得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啊?” 杨文远神情一怔,以为华兰是在说自己对闺房之乐如饥似渴,担心回了宥阳,使得自己放飞自我了。 “夫人你还不相信我的定力?”杨文远满脸义正辞严。 自己虽然夜以继日,但也没有到嗜色如命的地步啊! 冤枉啊,夫人! 要怪,就怪我那两颗坚硬如铁的腰子吧! 华兰也懵了。 我说的是子嗣延续,你说的是什么? 证据确凿,还说你满脑子不是黄色废料? 华兰意识到杨文远说的是什么,当即没好气地看了杨文远一眼: “官人,我不是那种妒妇,你要是想纳门妾室,只要身家清白,我绝不多说什么,但怎么也得让我先……” 后面的话华兰羞于出口,只能羞愤地瞪了杨文远一眼。 对于杨文远纳不纳妾室的问题,华兰一直看得很开。 高嫁进了侯府,还有个体己的官人,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更别说杨文远还壮得和头牛一样,有人帮着分担些说不得也是件好事。 只不过杨文远一直没提,华兰也不至于没脑子到主动提就是了。 纳妾这事看得开,但也是有先决条件的——那就是必须得等到自己怀孕! 纳妾华兰不反对,甚至等自己怀孕后,华兰也准备主动给杨文远纳一门良妾。 但这也有一个前提。 那便是除非自己诞下的是侯府嫡长子,不然如若是个姑娘,那在嫡子之前,华兰也不会让那名妾室怀孕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嫡子和长子的名头,都必须得安在自己孩子头上,华兰才会放心。 杨文远这才明白华兰的意思,当即讪讪一笑。 但还是劝说道: “左右又不差这一月的功夫,再说,这不是还有些时日吗?说不定就成了呢。” 说着,杨文远又问道: “对了,这段时间你可是找大夫看过?” 怀孕之后才会有显怀的症状,中间也是隔了些时间的。 华兰脸色有些不开心了: “我先前让人上门把过许多次脉了,现在还未显怀,如何还敢让人上门把脉?如若再不成,岂不是更难为情。” ‘又不是不给诊金。’杨文远心里嘀咕道。 每次上门都有诊金拿,还事少清闲,这活杨文远都乐意干,更别说别人了。 ‘指不定那大夫心里高兴坏了,恨不得每天都上门诊脉呢。’ 但女人脸皮薄,更别说华兰还是经历过许多次失望了,心里更是敏感。 杨文远也只能宽慰道: “时候不到罢了,贺老太太不是说了已经调理好了吗?这事急不来。” 这话虽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杨文远也委实说不出别的话了。 总不能自己帮着生吧? 让他生,让他生? 杨文远慌忙打了个寒噤,把这个荒唐的想法赶出脑海。 此时天色已暗。 杨文远起身舒服伸了个懒腰,由华兰挽着往梓泽居走去。 李妈妈跟在后头,趁时禀告晚饭已经摆弄好。 夏日炎热,即便今日难得清凉,用完饭后,两人身上也是沾了一层汗渍。 杨文远和华兰坐在一起,不经意闻了闻。 嗯,香的,味道美得很! 杨文远洗浴简单,只需简单冲洗便结束了。 而等华兰沐浴更衣完,穿着一身丝绸白衣,披着湿漉秀发,羞红着脸进门的那一刻,杨文远当即看直了眼。 立了,同时杨文远的身子也站立起来! 似乎是想要加班加点赶工程,华兰今日分外主动,倩影款款走到桌前,檀口微张吹灭蜡烛,随后牵着杨文远的手往床榻边走。 哎,你这,多难为情啊! 杨文远身为良家妇男自然不甘示弱,当即便让华兰出师未捷身先死,半道崩殂,进退两难。 “嗯~!”只听黑暗里嘤咛一声,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扉,便只能映照出一道人影。 之后便是如泣如诉的婉转哀鸣。 门外,翠蝉和彩簪手里拿着用来擦头发的绢巾,听了里面的声音,脸上不由得一片羞红。 互相对视一眼,面上皆是促狭一笑。 两人当即离得远些,直到旁边的廊道上,耳根这才得了清净。 两人望着天上的明月,也开始谈心。 “对了,彩簪,你如今也到了年纪,要不哪日找姑娘说说,让姑娘帮你在府里找个年轻管事,将来许个好人家?” 翠蝉现在有了长青,自觉应当为彩簪,这个盛家一起陪嫁来的姐妹考虑,于是开始出谋划策道: “我看前院的小陈管事便不错,他父亲是城外一处大茶园的管事,自己也在侯府里负责一部分采买的活计,将来日子过的肯定好。” 茶叶生意是能和马匹相媲美的暴利行当,茶园管事与马场管事比起来更是清贵许多,因此翠蝉嘴里的小陈家算是侯府家生子里的上层人物了,这建议可谓是十分中肯了。 彩簪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低着头悄然往主母房里看了一眼,也不回答接翠蝉这话,只回道: “还不是时候。” “这话你已经说了许多回了。” 翠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你再等下去就是老姑娘了,就算仗着姑娘贴身女使的身份,往后也不好挑了,还是早些落袋为安才好。” “这事急不来。”彩簪依旧慢条斯理的道。 “你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翠蝉无奈摇头。 有时候她真不清楚自己这姐妹脑子里究竟在琢磨些什么。 莫非她也想和姑娘一样,将来高嫁到侯爷这样的显贵门户不成? “别说我了,你和长青如何了?”彩簪转移话题道。 说起这,翠蝉脸上当即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那当然是过的极好,我当初看中他便是因为他老实憨厚,待人和气,不然我怎么会看上这个傻大个?” 末了,翠蝉又摆出一脸嫌弃,不忍直视的表情: “还黑黢黢的!” “也不知道他怎么长得,明明一直跟在侯爷边上,怎么侯爷脸蛋白净,他倒是跟个黑炭一样!” (本章完) 第244章 盛世余晖 第244章 盛世余晖 眼看日子就到了六月底,天气即将入秋。 积英巷。 盛家。 等盛紘和长柏放衙归家时,王若弗主动拉着父子俩和如兰一起去寿安堂用饭。 寿安堂内灯火辉耀,灯盏映照出橘黄色的暖光。 用过饭,王若弗当即便说起白日里,和华兰一起去城外上香时叙的闲话。 “眼看着七月将近了,八月便是长梧婚事。” 说着,王若弗看向了上首的盛老太太,出声道: “母亲,您可是做好了打算?” 盛老太太脸上略微露出诧异的神色,奇道: “大娘子今日怎么关心起了这个?莫非是也想着跟着一起回去?” 众人见状也是对王若弗投以奇怪的眼神。 王若弗对于宥阳的盛维一家向来都不怎么瞧得上,怎么今日如此殷勤? “我这不是看日子近了嘛。” 王若弗很享受此刻引导家族决议的感觉,但见周边众人依旧不相信的样子,只得接着道: “好吧,我是白日上香时,听华儿提了一嘴,她说是杨家找人看过了,说是月德星在南,未入主宫,所以才不易怀上,如此想着,杨家祖宅不正好在南方吗?于是便和我说,等过段时间想回杨家祖宅一趟。” 这自然是托词,不过也并不是全然敷衍。 毕竟华兰这个杨家主母,并未曾回家族祖宅一趟,让祖宗先人认下脸,也不怎么说得过去。 至少也得让可能留在族地祠堂的祖先看看新媳妇不是? 正好能趁此机会一起办了。 王若弗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当即道: “我当时就想着,八月不正好是长梧的婚事吗?本以为华兰可能抽不开空子去,但现在却是正好赶上,索性凑到一块儿去,反正都是往南方走,不过方向偏一些,也不打紧。” “所以我才问问母亲有何打算。” 王若弗倒是没想太多,只是想着女儿一个人南下未免有些孤单,肯定是同家里人一起顺路是最好的。 盛紘脸色略显纠结,并未说话,只见盛老太太出声道: “宥阳大老太太说是有些病了,我此行是要去看看的。” 盛紘当即表态道: “儿子过些日子便告假,陪母亲一同回去。” 盛老太太摇头道: “官家听说身子骨也不舒服,朝堂立储时刻有变,你不宜动身。” 见盛紘还要说话,盛老太太连忙打断: “再说,你能告假多少天?我还想在宥阳多陪我老姐姐说些话呢。” 听盛老太太这样说,盛紘也只得按下心思。 “那不若让长柏去?” “不妥,他虽选了庶吉士,但弘文馆那儿也是课多事劳,也是抽不开身。” “那枫儿?反正他在家也无心学习。” “枫哥儿怕是不大顶用。” 盛老太太说着,将王若弗刚才的话重新捡起来: “方才大娘子不是说了华儿吗?华儿出行怎么也比我家有保障的多,到时候我便随了她的车驾一同回去。” 盛老太太脸上轻笑,也不知是懂得了孙女的孝心,还是为即将见到许久未见的闺中密友高兴。 盛紘这下也说不出什么。 毕竟自家男儿抽不开空,而且华兰还正好顺利,再推辞反而有些生分了。 同时盛紘心里也有些高兴。 虽然自己回不去,但自己女儿侯爵夫人到场,也能显得自家亲近。 “那便这样定下了?” 王若弗见众人再也没有任何异议,当即道: “那我就这样和华兰说了?” 此时盛老太太又添了句: “家中儿女一个不去也不成样子,既如此,我便把明兰也一起讨了去。” 盛紘也是微微点头。 到底华兰嫁出去了,只能算半个盛家儿女,自己家里同辈出人也是正理。 如兰听到姐姐和明兰都能出去玩,心里也有些跃跃欲试,立马凑到王若弗旁边,小声哀求道: “母亲,女儿也想去。” 王若弗小心往旁边瞥了眼,低声嗔道: “你去干什么?舟车劳顿不自在的很,再说你大伯家又不是没去过。” “这都隔了好几年了。” 如兰小声嘟囔道: “除了长梧哥哥,其他哥哥姐姐我都忘了长得什么模样。” 王若弗闻言神色一怔。 忽然想起了叔叔家的哥哥们。 他们小时候待自己如亲妹妹一般,结果自从自己被接回家里后,二十多年了,却是再也没见过几面。 上次借着杨文远回老家的功夫,才趁此机会见了一面,但是也只遇到了大哥哥王卓,其他几位哥哥都不在家…… 相貌也是很有些陌生,记忆中的容貌早已被岁月蹉跎。 想到这,王若弗看向如兰的眼里带着怜惜: ‘如兰马上便要及笄,待日后婚嫁,怕是连家里的方寸地都不一定能轻易出,更别说出一趟远门了……’ 一念至此,王若弗也不拦着了,出声道: “想来如儿也是许久未曾见过大房的哥哥姐姐了,正好趁此机会,一同回去看看。” 盛紘当即皱起了眉头: “你这又是凑得什么热闹?如儿在家里安养着便好,何必要去外面奔波。” “你让我对你家大房亲厚些,我怕是做不到了,怎么现在让如儿称你的意,你反倒还不开心了?”王若弗现在也是略有几分急智,反问道。 盛紘也是一怔。 这话好像有几分道理? “好好好,也不必争了。” 盛老太太出言道: “既然大娘子有意,那让如兰也跟着一起便是,都是为了自家儿女亲厚。” 说完,盛老太太朝如兰问道: “如兰,你可愿意回宥阳?” “嗯嗯!” 如兰点头如捣蒜,满脸雀跃。 家里没了明兰,也没了姐姐串门给好东西,哪里还有什么乐子可言? 被关在房里学做女红,还是找墨兰一起拌嘴? 我脑袋瓜子可是机灵得很! …… 华兰得了盛家那儿确切的消息,当即便开始张罗行李。 按照盛老太太的意思,那便是提早些启程,毕竟华兰的事才是正事,不好耽误,先让华兰回一趟杨家老宅,再往宥阳那儿赶。 说不定还能多待些时日。 华兰自然对此毫无意见。 于是当即吩咐侯府管事安排好楼船和护卫,准备好便能出发。 谁知第二日,杨文远就见到了齐衡登门。 “盛家过几日要回宥阳?随行人员可是有盛家六姑娘?”一大早,齐衡就急匆匆敲响侯府大门,马不停蹄地来到厅堂内,朝杨文远询问道。 杨文远颇有些无语。 你这一清早如此兴师动众的,我还以为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呢。“盛家宥阳长房嫡子结亲,盛家祖母和大房老太太关心甚笃,所以想早日回去探望,把明兰也一同带去了。” “对了,还有我夫人和如兰。” 后面两个人齐衡自然不在意,只敷衍地点了点头,便立刻焦急问道: “这怎么要把明兰带走?” 齐衡还想着趁母亲生辰的时候,讨个好,把自己和明兰的事提出来呢,但自己的事还在筹办呢,正主明兰却是要被带走了。 这怎么行? 若是到时母亲答应了,结果迟迟见不到明兰,迟者生变又当如何? 齐衡这时也意识到自己急了,自己的话可动摇不了盛家人的行程,于是又转而问道: “可是定在了哪天出发?” 杨文远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青色官袍,嗯,没办法,庶吉士没人权。 “三日后吧。” 杨文远明白齐衡是何心思,轻声回道: “我夫人还要回老家祈福一趟,这些日子正是在筹备这些东西。” “啊?” 齐衡脸色有些不好看。 自己母亲的生辰是在两日后,现在已经正准备着呢,到时候肯定会大操大办,但隔天便是明兰离京…… 这时间着实是不凑巧啊! 总不能第二天趁着盛家人没出门,去人家门口堵着结亲吧? 看着齐衡为难的神情,杨文远也看出了他心中担心的是什么,只心中暗笑道: ‘兄弟,你这属实有些想多了,郡主怎么可能答应呢,说不定隔天就领着你去认领妹妹了。’ 杨文远听说荣大娘子登门齐国公府越发频繁,显然是看定了齐衡,想要快点敲定两家结亲之事。 而嘉成县主那里也在传看上了齐衡。 只不过邕王自觉自己马上便是大周新帝,纵使如何疼爱女儿嘉成县主,也拉不下脸一直往齐国公府凑,所以去的不如荣大娘子多,但意思也摆在那儿了。 而现在齐衡上赶着把明兰推到平宁郡主面前,无疑是火上浇油。 齐衡却不明白其中道理,可能是平宁郡主没说,不想给儿子压力,亦或是齐衡实在是爱极了明兰,不愿意去想,想要来个死中求生。 “既是为了华姐姐筹备醮会,能否往后推一日?”齐衡面露恳求道。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杨文远心中一叹,轻轻颔首道: “晚上一日倒也无妨,不过元若你……” “什么?” “没什么。” 杨文远终是理了理官服,看向外头已经站立好的长青: “若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出门了?” “那元若便先行告退,今日属实冒昧,还望见谅!” “无妨,无妨……” 两日后。 平宁郡主生辰,齐国公府大摆宴席。 就连宫里的官家和皇后都送来了礼品,由此可见平宁郡主的受宠程度。 若不是官家身体不好,外加没有子嗣,不然齐国公府的富贵也不至于急着在齐衡一人肩上。 杨文远和华兰携礼上门。 盛紘、王若弗和长柏也随后一同跟来。 按理说,平宁郡主的生日喜宴,盛家是没有资格来的,但还是托了书塾同窗的福分,盛家也得了份帖子。 今日宾客皆是高官权爵,当即真是应了一句高朋满座。 不过若是细看下来,却是能看出众人对平宁郡主这位寿星没有太多敬意,只是礼貌问候,大多数人的重点是落在邕王和兖王一家身上。 平宁郡主作为当今官家、皇后的养女,也称得上一身皇亲国戚,再加上官家宠爱,所以今日平宁郡主的寿宴,邕王和兖王也是亲自来了。 也算是博得官家的好感。 一边是客套中显现几分没落的平宁郡主,一边是围绕着众人热忱的邕王、兖王。 两副场面,颇显出齐国公府的盛世余晖。 欢宴过后的结果之一,便是一地狼藉。 好在晚宴时,齐衡摆了一桌樊楼大厨弄得好席面,还亲自为平宁郡主下了一碗长寿面,画了庆贺灯,平宁郡主这才心中落寞尽去,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 “也不枉我生养你一回!”看着齐衡鬓角的细汗,平宁郡主难得红了眼眶。 一番酣畅淋漓的母慈子孝之后,待宴席撤下,看平宁郡主吃长寿面的空档,齐衡突然开口道: “母亲,外面在传孩儿的亲事未定,有许多猜疑,但孩儿心里已经有了人,期望您能帮我上她家说亲。” 平宁郡主脸上的笑意瞬间一滞,面条从手中筷子上悄然溜走,在汤面上溅起一片涟漪。 她知道齐衡今日殷勤,是心里有所求,但母亲对孩子的孝敬实在是心中难耐,只强迫着自己不去想。 ‘终究是说出来了!’ 平宁郡主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不等齐衡开口,便脸色平静道: “可是盛家六姑娘?” 话语疑问,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看着齐衡脸色惊疑不定,平宁郡主依旧脸色不变: “你以为你瞒得好,却是不知那就如黑夜萤火,旁人一眼便能瞧清楚,只是指望着你能守住心思,这才不说,现在看来,你还是守不住,非要如扑火流萤般。” 齐衡转头看向自己父亲齐国公,却是见父亲脸上也没有丝毫意外,见自己望了过来,也只是轻叹一声,偏头不看。 “请母亲准许我迎娶明兰过门!”见此,齐衡也不再言其他,只利索跪下,朝平宁郡主祈求道。 平宁郡主冷哼一声,不做言语,场面顿时僵持不下。 最终还是齐国公搀扶齐衡起来,温声道: “衡儿,既然你如此爱慕那盛家明兰,不若先把亲事说定,等日后把她迎进门当个贵妾?如此也是两全其美。” “不可!” 齐衡断然拒绝道: “明兰是不可能给他人做妾的!” “还请母亲成全!” 齐国公见齐衡面露坚决,也只得从心里,往嘴外叹了口气,复又看了平宁郡主一眼后,见妻子不为所动,只得站在一旁缄默不语。 “你真是看上了那盛明兰?” 平宁郡主突然出声道: “纵使那荣家姑娘和嘉成县主相中了你,你也不肯?” 齐衡再度屈膝行礼: “孩儿此生唯此一人!” “唯独一人?还是个小官家的庶女……” 平宁郡主突然笑出了声,不过笑声里听不出丁点喜意,反而带着许多凄凉: “看来你也是跟着我和你父亲有样学样,也囫囵吞枣了个独宠一人。” 齐衡听出了平宁郡主的不满意和愤怒,但他也做不得其他,只能指望母亲开恩。 氛围凝滞了半晌。 平宁郡主突然开口: “对了,盛家最近是不是要出行?” 齐衡一怔,连忙答道: “她家大房有人结亲,是要回一趟宥阳,过两日出发。” 平宁郡主默默点头,片刻后,语气平静道: “喜事难得成双,到时候全家一起去道贺吧。” 齐衡以为母亲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急忙磕头,面露欢喜。 (本章完) 第245章 喜事难得成双 第245章 喜事难得成双 第二日。 积英巷。 盛家。 因为明日有早朝,所以杨文远肯定抽不开空送行,所以便和华兰商量好了,今日就把华兰送回盛家,让她在家里住上一日,明日一早便能随盛老太太等人出行。 今日也权当是上门送行了。 寿安堂里。 一大家子在热烈讨论着一路风景和应当注意些什么,唯独有墨兰脸色有些不好看。 家里的两个妹妹都去了,就她被落下了。 当然,她并不是想上赶着往前凑,毕竟她比起王若弗来,更加瞧不起宥阳的那一大家子人,只有收礼时才会做些面子上的功夫,自然不可能特意为了什么长梧的婚事往回奔波。 她讨厌的是这种被忽略的感觉。 她的受宠只在父亲盛紘那儿,但延及不到其他人那去。 就如同这次出行,父亲昨夜也来问了自己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她便果断摇头。 家里人在聊得乐呵,外面廊道上女使奔走置办,都在为盛老太太即将出行而忙活,就她像是个局外人。 这时,一直等在前院的刘妈妈前来禀告。 “老太太、大娘子,郡主来了。” 王若弗拉着华兰嘱咐的话被打断,但没半分不高兴,脸上的表情更加热情,转头朝华兰道: “昨夜郡主连夜送来的帖子,说是听说你祖母要远行,今日非要来家里相送,怎么也推脱不得!” 王若弗自然高兴。 毕竟欢送别家长辈的事,可是关系极好的人家才能做出来的! 虽不说就此攀附到齐国公府,说来也不用攀附,但怎么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我去门口迎着!” 王若弗乐呵走了,盛老太太也让房妈妈领着姑娘们移步正厅,免得等下平宁郡主来了叽叽喳喳的不成样子。 盛府门口。 齐国公府的车驾在盛家门口停下。 平宁郡主坐在里头,齐衡骑着高头大马在侧。 今日齐衡以为是自己定好亲事的喜庆日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换了身全新的行头,端得是君子如玉,世子无双。 他搀扶着母亲下了马车,又扭头瞥了眼身后端着礼品的队伍,上面礼盒上都系了红绸彩缎。 这怎么能不算定亲呢? 王若弗来到门口。 面带微笑看向刚下马车的平宁郡主和齐衡,不过旋即又看到了两人身后系着红绸的送礼队伍,表情不由得一怔。 ‘这是什么阵仗?不过是来欢送一声,怎么还带了礼品?’ 将心中的诧异压下,王若弗笑着迎了上去。 不过一直到进了门,王若弗也是没从平宁郡主嘴里听出些什么话来。 正厅内。 盛老太太已经带着华兰等好,杨文远和长柏也闻讯而来。 平宁郡主进门,当看到杨文远和华兰也在这儿时,原本冷淡的脸色一滞,踏步入门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但明白自己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旋即脸上表情流传转,显露出几分笑意。 互相问了声安好后。 长柏领着杨文远、齐衡去外边说话。 看向华兰,平宁郡主率先出声道: “递帖子匆忙,没想到今日倒是赶巧遇上了。” 华兰面色和煦,出言解释道: “郡主有所不知,我近些日子也要回杨家祖宅一趟,正好和堂弟婚事赶了巧,便算着日子一同前去。” 华兰见平宁郡主今日这阵势,料想她上门盛家应当是有事要说,因此只浅浅解释一句后,便不再言语,娴静坐下,只当自己是个木桩子。 同样是因为华兰在这儿。 平宁郡主心中对于盛家女儿勾搭自己儿子的不满也不好宣泄。 不看僧面看佛面。 若是华兰不在当场也就罢了,事后知道了也只当做是平宁郡主发泄心中不满,也说不得什么,但现在华兰就在当场,平宁郡主也不好冷言讥讽。 “我看府里儿女也跟着不少去?” 平宁郡主环视了一圈屋内盛家一大家子人,轻轻颔首道: “当真阖家之福啊!哪像我家人丁单薄,就一个混小子,凑不出个兄弟姊妹一起庆祝。” 盛老太太趁时出声道: “所谓儿好不用多,像你家小公爷这么争气的,一个也就够了,若是不争气啊,那才是让人头疼的事呢!” “老太太说的是!” 平宁郡主当即轻笑一声,顺着盛老太太的话继续往下说道: “我家衡儿虽说是个蠢的,但贵在脾性不错,为人实在,从小到大让我省了不少心。” 说完,平宁郡主朝身后的李嬷嬷吩咐道: “去,把衡儿喊过来,让他谢过老太太称赞他。” 平宁郡主这话落下,在场人愣了愣神。 不明白不过是一句平常夸奖的话,平宁郡主为何还要把齐衡招来。 要知道齐衡可是在盛家书塾读过书的,以往平宁郡主虽然上门寥寥,但盛老太太也是当她面夸过齐衡的。 先前没有表示,现在却特地把人喊过来…… 联想到平宁郡主昨日连夜送拜帖,今早又是拿了一堆礼品上门,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 盛老太太和华兰不约而同地瞥了眼明兰。 而明兰显然是想到了些什么,此刻在椅子上脸色不定。 王若弗眸光中暗藏惊喜,心中希冀。 如兰恍若未闻,脸上依旧挂着天真的笑脸。 墨兰则轻轻抚了抚发髻,手掌绕过柔顺发丝,嘴角含笑。 前院。 杨文远、长柏、齐衡三人闲聊着。 自从科考落榜后,齐衡就少有和杨文远、长柏联系,虽有其他种种缘故,但归根结底,多半是因为心里的抵触。 毕竟杨文远和长柏都考上了进士,还被选了庶吉士,反观自己依旧在科考的泥潭里周旋。 就如同周边同龄人都已经买了bba,自己依旧骑着自行车一样。 这种情况一般人都很难以平常心对待。 不过今日不同了。 自己即将喜迎明兰,和杨文远成为连襟,称呼长柏一声兄长,高兴之下,内心的芥蒂自然消解。 对于齐衡今日许久未见的开朗,甚至有些纵意的表现,长柏有些摸不着头脑,杨文远暗自摇头。 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谈话间,齐衡的目光时不时往后院张望,如同望夫石一般翘首以盼。 终于,齐衡等来了李嬷嬷的传话。 “公子,娘娘让你去后面回话。” 终是千年的大道走成河,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齐衡当即朝杨文远、长柏告罪一声,立马向正厅奔去,如同即将收获累累秋果的果农。 正厅里。齐衡急匆匆的大步进门,见众人的眼神都注视着自己,这才稍稍平复心情,缓慢轻步走上前。 “老太太慈安!” “母亲懿安!” “大娘子妆安!” “大姐姐妆安!” “诸位妹妹妆安!” “衡儿来了。” 平宁郡主招呼一句: “快来拜谢过老太太,老人家刚才可是对你好一顿夸!” 齐衡又是上前拜谢道: “多谢老太太谬赞!” 盛老太太呵呵笑道: “这可不是什么谬赞,小公爷你可是当得上的!” 随后伸手示意道: “小公爷先坐下吧!” “谢老太太!” 待满脸欢悦的齐衡安定坐下,平宁郡主开口道: “说起妆安,我便想到生儿子的没趣便在这儿了,平日里想讨论个胭脂水粉都没人。” 听自家母亲这样言语,齐衡的喜色更是溢于言表。 ‘下一步便是有个儿媳来弥补没有女儿的遗憾了!’ 只见平宁郡主看向王若弗,又转头看向屋内的盛家姑娘,笑着道: “大娘子,我瞧你家姑娘众多,皆是秀外慧中,个个惹人疼爱,衡儿……” “是,母亲!”齐衡脸上满是希冀。 下首处的明兰心中也是一阵忐忑。 “平时你不是抱怨人家有妹妹,偏你没有?” 平宁郡主笑容满面,却又突然一改话头,转头看向一旁的王若弗,出言问道: “大娘子可是还记得我与你有些亲戚关系?” 王若弗对平宁郡主的突然问话有些不知所云,但也只得怔怔点头: “确有此事。” 说着,王若弗渐渐回过神,口齿利索起来: “当初郡主你便是应着这事才来我家的,之后才肯让小公爷来我家书塾读书,也真是应了那缘分二字。” 王若弗也是念着平宁郡主的面子,以及等下可能到来的惊喜,于是将前因后果颠倒了一番。 平宁郡主也不在乎这些细节,颔首应下后,又看向齐衡道: “衡儿,我看你称呼华兰为大姐姐显得亲切,和盛家姊妹们也亲近许多,想来不光是在盛家读书的缘故,同时也是应在了这处。” “如今华兰已经嫁了人,年纪也与你差不了许多,便不好攀姐弟亲戚。 但剩下几个妹妹岂不正好?” “今日,你何不把盛家这几个妹妹当成自己的嫡亲妹妹看待呢?”平宁郡主和颜悦色的朝齐衡开口道。 “嫡…嫡亲?什么嫡亲妹妹?” 没有从母亲口里听到提亲的话,反而是要把明兰认作自己嫡亲妹妹的“荒谬”之言,齐衡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一旁王若弗的脸色也登时变得难堪起来。 初时以为平宁郡主是看中了自家如儿,有上门议亲的想法,本来还以为如兰要和她的姐姐华兰一样,要莫名受了天上掉下来的富贵。 谁曾想平宁郡主一开口,便是认了“嫡亲妹妹”。 ‘什么嫡亲妹妹,一上来便是拜兄妹,分明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我家,担心小公爷在我家待久了,沾染上了莫名情愫,现在一棍子打死罢了!’ ‘不想结亲就不想结亲,偏偏用了这套说辞,倒还想让我家感谢你们齐家一般,谁稀罕跟你们家做兄妹!’ 有平阳侯夫人嫡亲妹妹的名头在前,王若弗根本不稀罕什么齐衡的妹妹之类的名声,这也使得她立马便听出了平宁郡主的心思。 认妹妹是假,断了自家姑娘的指望才是真! 而且这兄妹的头衔怕也只是个噱头。 君不见平宁郡主有着国公府和郡主的招牌,以及大内的宠爱,虽平日里行事高调跋扈,却是这么多年来没有沾染过一次风波,更别说能靠着这“兄妹”攀亲了。 这等若是许了个空中楼阁,却不给自己梯子! 欺人太甚! 想到此处,王若弗胸壑剧烈起伏,也有些气愤了,当即语气冒犯,假笑道: “娘娘怕不是吃醉酒了吧?我家里的这几个丫头如何配的上小公爷的嫡亲妹妹?” 齐衡也是立马跟着起身道: “母亲,您怕是真吃醉了酒,我先送您回厢房休息吧!” 说着,齐衡就欲上前搀扶平宁郡主离开。 眼瞅着母亲这样说,齐衡也知道在盛家人面前恳求不得,只会让事情更糟,当下只想着顺着王若弗的话,立刻把母亲拉走,好让认亲的事不能成。 只要不成,之后再求也有了指望。 “对对,家中厢房都备着呢!”王若弗没了和齐家结亲的想法,但也不愿意捏着鼻子认下这鸡肋般的妹妹名头,只想赶紧把平宁郡主打发走。 “我都没吃酒,醉什么?” 平宁郡主只当不明白,又更进一步道: “礼我都带来了。” 原以为红绸系着的是提亲的定礼,谁曾想是认妹妹的礼数! 清晨时开的枪,此刻正中眉心! 李嬷嬷闻声立马出去取东西。 平宁郡主此时还记着勇毅侯府的独女盛老太太,以及平阳侯夫人华兰,当即转头看了两人一人。 平宁郡主这嘴上的理由说的头头是道,纵使明白其后的深意,盛老太太和华兰也说不得什么,当即只是回了一个不尴不尬的笑脸。 同时盛老太太和华兰心中也是安定。 毕竟明兰和齐衡这凑成一对本来就是不着边际的事,如今平宁郡主能亲自将这歪出来的丝线斩断,说不得对两人都是好事。 确定两人并未太过触怒,最多有些不满,平宁郡主也稍安了心。 待李嬷嬷拿着东西进来,平宁郡主再次自顾自的笑着道: “这种南珠是衡儿平日里最喜欢的,串成手珠端得是好看养体,我今日带来,便是想作为几个妹妹的见面礼,再好不过了。” “衡儿,你亲自拿过去,送给妹妹吧!” 屋内众人不出声,但除了少数几人,大多都明白平宁郡主这是何意,又是为了何人。 盛老太太不愿让人点着出来,倒显得自家非要攀附上齐国公府的尊贵一样,索性也来了个干脆利落,自己斩断这根垂垂危矣的歪线。 只见盛老太太轻笑一声: “我家里姑娘都是有嫡亲哥哥在上头的,唯独六丫头一人没有,若是得小公爷做哥哥,那可真是沾了光了!” 这番软中带硬,绵中带刺的话,平宁郡主自然也是能听得明白。 虽然平常心高气傲,但也受得了别人的暗讽。 明兰也能听明白。 她当即起身,朝平宁郡主和齐衡欠身行礼: “谢谢娘娘和小公爷垂怜,明兰薄草之资,何其有幸。” 说罢,莲步轻挪,来到齐衡身前,对上其茫然无措的眼神,樱唇轻启: “兄长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声明已落。 随后柔荑张开,迎接齐衡的认亲礼品。 众目睽睽之下。 看着明兰奉在眼前的葱白玉指,齐衡心尖儿都在战栗。 但他做不得丢了自家颜面的事。 不发一言,颤抖着从礼盒中取出南珠手串,放置在明兰手上。 “今日,也是难得喜事成双了!”平宁郡主乐呵道。 (本章完) 第246章 如兰:我被留堂了? 第246章 如兰:我被留堂了? 当晚,夜色深沉。 葳蕤轩。 华兰陪着父亲、母亲一起说话。 长柏闲聊几句后,便回屋里研习圣人经典去了。 如兰则坐在王若弗旁侧的小矮凳上。 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木簪子挑灯芯玩。 木簪子上残留着不少黑炭渍,显然这已不是她第一次干了。 不过此时屋内点的灯多,倒也显不出几分灯火明灭。 “怎么今日郡主来了,未曾在家里留饭?昨夜递的帖子这般急。” 盛紘关心了会儿华兰在平阳侯府过得自在与否,确定女儿过的安稳后,这才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奇怪: “方才晚宴时,我也看你们大多没什么精神,莫非是生了什么事?” “这有什么好精神的。” 一旁的如兰当即嘟囔道: “都认了也就罢了,但送的东西怎么也都一样。” 如兰显然对于自己身为嫡女,却收到的东西和明兰、墨兰一样有些不满,但也不敢在父亲面前直接说嫡庶,因此只是含糊抱怨。 自己女儿收别人东西了? 盛紘有些慌了神。 ‘不知道这是不是未来御史弹劾自己的“罪证”。’ 于是忙追问道: “东西?什么东西?” “呐,便是这个了!”如兰现在的口味也算是被姐姐华兰养刁了,因此也不大在意齐衡给的南珠手串,当即便拎起袖子,将手上的手串展露了出来。 “这是谁送的?”盛紘一眼便看出了如兰手上的是南珠,价格不菲,于是立马又问道。 如兰刚要开口解释,但被旁边担心如兰口不择言的王若弗急声打断了。 只听王若弗瞧了如兰一眼,接着笑道: “这珠子是齐国公府送的,家里的姑娘们都有一串。 今日平宁郡主上门,便是为认下家里几个姑娘当妹妹而来。” 如兰骤然被母亲插了话,当即不开心的瘪了瘪嘴,娇横地回了母亲一个白眼。 ‘还把我当小姑娘,我现在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心中不忿之下,如兰拨弄灯芯的动作开始简单粗暴起来,立马便把灯盏里的灯给拨灭了。 瞧着眼底微微一暗,如兰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双肩一耷拉,恍若失去了快乐。 过了会儿,又缓缓伏在母亲王若弗的膝上,撑着小脑袋,颅内开始畅想起来: ‘要是在议亲上也把我当小孩子该多好,什么相不相看郎君,在家里一直当个老姑娘不知该多好!’ “认作妹妹?” 盛紘登时面露诧异: “昨夜那么急的拜帖,便是为了认几个妹妹?” 盛紘觉得自己有些搞不明白这些权爵人家的思路了。 盛紘从未肖想过自家女儿能嫁入齐国公府,也不明白齐衡和明兰之间的情愫,因此什么不知道的情况下,心里并不觉得平宁郡主此举是在防备自家姑娘。 他只觉得平宁郡主此举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想来是听说明兰、如兰两个明日便要去宥阳了,担心时间拖晚了吧。” 王若弗打着哈哈: “早知郡主娘娘疼爱小公爷,今日才知其中具体如何。” 盛紘将信将疑地点头。 这话正常说的过去,但就连王若弗都明白平宁郡主在权利上的“吝啬”,更别说盛紘这一个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 不过别的原因盛紘也着实想不出来。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家家里闺中待嫁的三个姑娘,除了没心没肺的如兰,其他两个都有嫁给齐衡的希冀。 盛紘轻轻点头: “家中只有一个儿子,怎么宠着也不为过。” 说这话时,盛紘似乎想到了什么,转眼看了眼旁边安坐着的华兰,嘴巴微微张了张,但自己虽为父亲,也不好开口。 “行了,便说到这儿吧,明早华儿、如兰还要早起坐船呢,若是没睡好,船上可补不回来。”王若弗止住了话头。 盛紘闻言点头,站起身后,朝华兰道: “你这一去怕是没个把月回不来,今夜便让你和你母亲睡了。”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便麻溜出门,往暮苍斋去了。 卫恕意现在说话好听奉承,文学上也称得上一声才女,比林噙霜高了不少。 而现在天气并非冬日,卫恕意的身子也爽利了…… 盛紘离开,王若弗便知道他去暮苍斋了,自从被扣留宫中之后,盛紘就少有去林噙霜那儿。 眼看卫恕意有受宠的态势,不过王若弗并不在意。 只要盛紘不去找林噙霜那贱人,去暮苍斋也就去了。 王若弗就要招呼华兰、如兰各自去沐浴洗漱,早点就寝。 听到母亲“原地解散”的号令,如兰一脸开心,当即就要起身回房。 华兰则是出声道: “母亲,我想去祖母那儿看看,回来时怕是夜已经深了,到时候我便回自己房里睡了。” 华兰虽然嫁出去了,但她的房间王若弗也是一直留着,让人每日清扫打理,随时都可以拎包入睡。 用她的话来说,便是即便女儿嫁了出去,家里也得给女儿留一个位置。 什么“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全是歪理邪说,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姑娘,怎么就不是自家人了呢? 又不是卖女儿! “这去什么,万一祖母已经睡了……” 但华兰的态度依旧坚决,王若弗劝说不过,也只能让华兰去了。 “你等等!” 华兰走了,如兰也想悄咪咪地跟着出门,但谁曾想前脚刚刚迈步过门,便听到身后传来母亲的喊话: “你这么着急回房,想必是急着沐浴?那便早点收拾完,今晚来我这儿睡!” 如兰顿时面如土色。 她最是不愿意和母亲一起睡的。不是因为嫌弃,而是因为母亲最是喜欢在她耳边念叨。 原先母亲和父亲感情不怎么好的时候,如兰听的是诉苦。 现在感情好些了,如兰听得还是诉苦。 母亲变着法儿同自己回忆往昔。 对了,用姐夫的话来说,就是忆苦思甜! 天可怜见,我还是一个小姑娘啊! 我只想睡觉,可不是来听别人在耳边一直唠叨的! “母亲……”如兰可怜兮兮的回头,试图逃过母亲的魔爪。 王若弗却是全然不管如兰的哀求,一边让门口压不住笑的刘妈妈去准备沐浴,一边瞪着眼睛道: “我和你睡你还不乐意了?我和你这般大时,求着母亲都被赶下床来。” 见如兰陡然一副吃瓜、感兴趣的表情,王若弗当即意识到自己说秃噜了嘴,把自己少女时的糗事不小心说出来了,于是立马转移话题道: “你睡没睡样,还喜欢闹腾,我不嫌弃你便不错了,你反倒还嫌弃起我来了,真真是……” 也就是王若弗和杨文远待得少,没听过《杨文远语录》,不然高低得脱口而出一句: “倒反天罡!” 末了,王若弗一锤定音,不容如兰反对: “你快些回房拾掇好,等我沐浴完你若是还没过来,那宥阳你也不用去了,乖乖待在家里学女红吧!” 说着,王若弗脱了身上的罩衣挂在衣桁(衣架)上,看向呆愣在门口,满脸苦涩的如兰训诫道: “女红没学好,竟还有脸像个野丫头一样,什么热闹都喜欢往上凑。” 说着,王若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如兰一脸惊疑道: “你想跟着去宥阳,不会也是存了心思逃学女红吧?” “这……这怎么会,母亲你也把女儿想的太差了!”如兰虽然底气不足,但为了彰显自己的理直气壮,当即梗着脖子辩驳起来。 “这我倒觉得是真的!” 王若弗其实也只不过随口一说,但见如兰的反应着实有些强烈,面色不由得开始狐疑起来。 但不等王若弗继续说话,如兰立刻夺门而出。 “母亲,女儿随后就来!” 寿安堂。 华兰进了院门,不过并未直接往盛老太太那儿去,而是先往明兰住的屋子走去。 不过还未进了垂门,就看见平日里祖母房里的女使们正守在周边,一副不让人看清里面什么样子的态势。 “大姐儿……” 此时还是盛老太太房里一等女使的翠微负责看门。 看到来人是华兰,不由得面色开始为难起来。 若是来人是小娘房里的,她二话不说便赶了回去。 就算是大娘子身边的房妈妈,她也能冷着脸让人等着,但现在是华兰当面,她却是不怎么敢拦了…… 好在此时盛老太太刚好出来,为她解了围。 “你怎么也来了?”盛老太太出了门,看见华兰在这儿,不由得面露奇怪道。 “我……我刚从母亲那儿出来,一时兴起,便想来小六这儿看看……” 华兰心中难得生出了几分畏缩感。 实在是她心里有事瞒着祖母。 盛老太太是心里是如何通透之人,只瞧了华兰这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当即没好气的瞪了华兰一眼,一边领着华兰往自己屋里走,一边没好气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老了,便好糊弄了?你们就什么事都想着瞒我这个老婆子吧,现在若不是被我撞上,岂不是还要装作不知道?” 华兰这下立马听出来了盛老太太也知道了明兰的事,立马搀扶着盛老太太的手臂,撒娇道: “孙女这不是想祖母您安宁享福嘛,这才没和您说。” “哼!别给我灌迷魂汤。” 盛老太太轻哼一声,余光瞥了华兰一眼: “说吧,是不是你家那个撺掇你的,不然以你的性子,怕是早就找到我跟前来了。” 华兰脸色扭捏一下,便果断把杨文远给卖了出来。 官人,你知道的,这绝对不是我的本意,实在是祖母火眼金睛,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华兰利索交代了出来。 一直到回了盛老太太的卧房内坐下,这才坦白从宽完。 盛老太太也不急说话,先让房妈妈去温一壶茶来让华兰润润嗓子。 等华兰喝了茶,眼巴巴的看过来,盛老太太这才开口道: “你们以为瞒的我很好,是,明兰这儿我看不出来,你也不同我说,从你们这儿我是察觉不出什么。 但他小公爷那儿,隔三差五就往家里送东西,还让下人悄悄传话、递条子,就连平宁郡主都能看出来的事,他们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焉能看不出来?” 盛老太太摇头苦笑,感叹道: “我其实早该想到的,齐衡这实诚孩子怎么说服得了他母亲,我当初发现的时候,就应该一棒子敲醒明兰。 可我不忍心。 恰似青春年华,又正好遇着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 华兰跟着点头道: “我也是看那小公爷是真心喜欢明兰,不然我和官人也不至于看着他往小六身上贴而不阻拦,反倒跟着瞒您。” “谁说不是呢。” 盛老太太摇头不止,语气后悔: “女子一生婚嫁比投胎还重要,我也奢想着,万一……万一她和小公爷真的成了呢?日后也有个真心疼她的人,日子过的舒服。” “谁想到,谁想到……” 盛老太太脸色落寞,看向华兰略带感慨道: “大抵顺畅称心的婚事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你当初也是一波三折,祖母我也没得到教训,还妄想明兰能躲过这道坎,到头来还是看着明儿撞了个鼻青脸肿。 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起了指望,那受苦的只有自己。” 华兰此刻也是有些感同身受,眼眶微微泛红: “总是要伤心一场的。” 盛老太太轻轻点头: “明儿没有你天生的富贵命,富贵也不会从天上掉到她的头上来,前面自有底子厚的人接着,轮也轮不到她。她那小娘生死走一遭,虽然如今看开了,但到底底子薄如纸,能指望的也只有我这个年老祖母了。” 盛老太太没有说什么让华兰帮着明兰相看人家的话。 毕竟不是嫡亲妹妹,言不正名不顺。 这话一开口,不仅为难华兰,也让自家难堪。 “家里的姑娘各有人帮着张罗。 如兰有你和大娘子,我放心得很。 墨兰有他父亲,怕是还提防着我去管。 唯独明兰这儿,分不到多少。 我也不求为明兰说个什么富贵人家,只求一门舒舒服服的好亲事,日后不必再看人脸色,不必再算计。” (本章完) 第247章 失去的,我都要拿回来! 第247章 失去的,我都要拿回来! 清晨。 天色微蒙间带着丁点秋意。 石榴开,流莺轻啼。 前院正厅。 桌椅上都放着大包小包的包袱。 丫鬟女使一件一件的往府门口的马车上送,不过在此之前,还得经受一趟王若弗的检阅,确定无纰漏才能出门。 屋内中央,王若弗扯着嗓子安排,声音通透嘹亮。 今日暮苍斋的卫恕意也难得露了面。 她抬头张望着不远处华兰逗弄着的长榕,脸色带些欣慰的笑意,不过每当王若弗的眼神扫过来时,她便立刻收回目光,对着王若弗浅浅一笑,展露出顺从之意。 这也是王若弗难得在别人面前找到大娘子的款儿,因而嗓门更加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 长榕承袭了他父亲和小娘的好模样,又生长在王若弗管家的时候,平日里的衣食用度皆是没有被苛待,甚至卫恕意的身子伤了,不好哺乳,王若弗也看在盛老太太的面子上,从外面请了一个奶妈子进来。 因此长榕小脸白里透红,粉雕玉琢,看着便惹人疼爱。 华兰几乎每趟回门,便要从卫恕意那讨来长榕逗弄。 卫恕意自然也乐得儿子和华兰这位侯府大娘子亲近,每次华兰一上门,便立马差小蝶去寿安堂把明兰喊回来,让明兰把弟弟带去寿安堂逗乐。 长榕现在俨然已经是寿安堂团宠了。 华兰边上,如兰正用汤勺盛了点米水来回试探长榕。 她也是个小孩子习性,也喜欢逗乐长榕。 不过不同于家人对华兰的放心,如兰在众人眼里是个不着调的性子,自己都看顾不好自己,更何况还是个小孩子的长榕,因此如兰并未获得对长榕的“随时监管权”,只能跟着姐姐一起蹭一蹭。 不过显然长榕已经习惯了如兰这个大姐姐的不着调,并没有大声叫喊着提供情绪价值,反而对于如兰挑逗的汤勺根本不为所动,只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如兰。 “好吧好吧,你也是学精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如兰立马觉得无趣起来,轻轻喂了长榕一口后,便把汤勺和碗碟还给了旁边小心看顾的小蝶。 站起身,毫无形象的伸了伸懒腰,夏日纱裙贴在身上显露出了曼妙曲线。 “啪!”如兰的施法当即被打断。 王若弗轻拍了下如兰的肚子,一脸嗔怪道: “你这孩子,平日里端庄淑女的行事作风是怎么学的,还摆出这种作怪的姿势。” 如兰还想解释这里都是女使婆子,没有外人,但话还没说出口,又被王若弗支使道: “你去祖母那问问,看她们准备好了没有,现在天气虽然转入秋,但还是很热的,清早上船早些上船也能清凉些。” 说完,王若弗又继续张罗去了。 “哦!”如兰不情不愿的点了头,知道自己又是被“误解”了! 明明自己已经把周边环境都考虑清楚了的呀! “还是我去吧!”华兰这时道。 如兰立马喜不自禁的点头: “那姐姐你去,昨晚我可是没怎么睡好!” 这话也没错。 可能是王若弗想到如兰要出远门,一个月不能见,所以昨晚的狂轰乱炸格外猛烈,如兰想想都觉得脑瓜子懵懵的。 寿安堂。 华兰进门,便见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唯独不见明兰的身影。 说起这,盛老太太当即没好气道: “还能是怎么?想必是昨日气糊涂了,使得身子发烧,现在还没醒呢。” 早间盛老太太便准备让明兰起来收拾行李,但听小桃说明兰昨夜没睡好,天没亮的时候还醒过几次,有些发烧了,于是也不去催,院内吩咐女使轻悄悄的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只要明兰起了便可出发。 “想来是大娘子来叫你问话了?” 说完,盛老太太便让房妈妈去把明兰喊起来出发。 华兰当即伸手拦住。 “祖母,既然明兰身子不舒服,那便不急着走了,先请个郎中来家里看诊,尚且等上几日,等她身子好些了再出发也不迟。” 盛老太太坚定摇了摇头,强硬挥手让房妈妈去把明兰喊起来。 吩咐完,这才对华兰解释道: “也不需多宠溺她,这么多人的行程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耽搁了,又不是什么蜜罐里养大的孩子,这点苦她还是经受得了的。 再说了,让她多体会些其中的不爽利,她才能避免日后再犯!” 不过盛老太太到底是嘴狠心软。 虽然嘴上说着让明兰体会其中痛楚,但真到了码头,上船前,看着明兰病恹恹的样子,还是让人请了郎中来看。 郎中看后,说明兰这不过是身子发虚,有些竭力,只需吃上药好好睡上一觉,便能好个大半。 盛老太太这才放心。 此行众人一同出发。 按照盛老太太的打算,那便是先让华兰去杨家祖宅办完醮会,再一同回宥阳,出行皆在一起。 因此此行盛家也不用特意去租船。 再说,即便是在汴京,能安置下这么多人的楼船一时半刻也不好腾挪出来,便也不费那功夫,一同乘坐杨家的楼船。 杨家楼船。 楼船已经离了汴京码头,在水道上行驶。 明兰喝了郎中开的药已经睡下。 船宫内,盛老太太和华兰说着话,言语间谈及的便是宥阳大房那儿的琐事,以及那边的亲戚关系。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作用便在这儿。 很多年轻一辈不知道的事,家族人脉关系,都需要家里老人来提点,除非你想做个无亲无族的孤家寡人。 至于如兰,她早就听姐夫杨文远说起过当初江上钓叟的光辉事迹(当然,语言嘛,都是需要艺术加工的,空军佬的事大可不必提起)。 这不,这一上了船,就兴高采烈地取了竿子去船边垂钓去了。 这楼船大而稳,没有船体颠簸的风险,华兰也就任由如兰去了。 这时,李妈妈突然进了舱内。 她是当初跟着盛老太太从勇毅侯府陪嫁进盛家的,因为盛老太太担心华兰进入侯府对诸多事务不熟悉,所以才把她给了华兰做婆子,现在已经成了华兰的贴身婆子,平阳侯府的后院管事。 “老太太,姑娘!” 李妈妈行礼后,随后禀报道: “按照吩咐,家里不想招摇,只在船头挂了下面商会的旗帜,但周边船只眼瞅着咱们这儿护卫众多,人员整练,也都派了小船往这边儿递帖子了,想要顺道的时候和咱们船一起同行。” 华兰的身份地位摆在这儿。 若是挂上了杨家的旗帜,那么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船上有杨家嫡系,重要人员。 路途经过府城时,那么必不可少有一番应酬,毕竟越是传承年久的家族,人脉关系越发错综复杂,总能攀些关系上来。 要么是杨家这儿,要么是盛家这儿。 其实若是换做杨文远倒还好,别人不好攀交,顶多是喝一场酒的事,但华兰这个大娘子,却是女子饮宴的热门人选。 因此船头只挂了商会的旗帜。 至于其他船上递来的帖子,那自然是想抱团取暖。毕竟官府的管辖并非毫无遗漏,只要不是在府城周边的水道,那几乎都不在朝廷的管控之中,偶有水师巡查,但大多也是做做样子。 因此面对水匪的威胁,许多船只都会选择抱团取暖,凝结成一团,以人多势众来吓退水匪。 再从众多船只里面推举出一个“龙头老大”,大家跟着他一起走,一起靠岸。 但这其实也不大靠谱。 真要到了生死关头,那还是各凭本事。 大难临头各自飞,谁跑得慢谁倒霉。 毕竟是汴京码头,这递上来的一堆拜帖里,其中不乏官宦富商的帖子。 华兰听着点头,当即就要应下,不过却是被盛老太太打断道: “这你也不用答应,只需搁置一旁便可,他们自然明白其中意思。” 见华兰面露不解的看过来,盛老太太解释道: “这聚众抱团不过是为了自身安全,但说到底不过还是一团散沙,当不得真。 如果我们势单力薄,那肯定是要凑到一块儿的,但既然我们能护卫自身安全,那也没必要冲上去充这个头,不然若是等下遇着了水匪,我们安全无忧,对他们我们该如何?是救还是不救?” “那便索性不接话。” 盛老太太继续道: “要跟着也便跟着,我们也不赶,但想让我们充这个头,那却是没这个算盘打的。” 华兰当即恍然大悟,立马让李妈妈按祖母的话去做。 不过李妈妈点头后,却是未曾动身,反而面露迟疑,从袖口里又掏出一份帖子: “这…这是齐国公府的帖子,小公爷差人送来的。” “小公爷?” 华兰和盛老太太面面相觑。 “小公爷差人来说,想和六姑娘见上一面,赔个不是,不然就要一直跟到宥阳,去盛府登门拜访。” “这当真是……” 华兰俏脸上浮现出了怒气,拍了几下桌子,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这真是要把事情闹得整个汴京都知道了不成?这是一点都不顾及小六的名声了!” “妄我当初还看好他,谁知他只是个不管不顾的人,全然只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说着,华兰便气冲冲地出了船宫。 “翠蝉,去把长青喊来!” 就让华兰一人出远门杨文远不放心,再说杨家祖宅那儿华兰也是人生地不熟,长青跟着自己长大,对杨家镇很是熟悉,让他一路护卫着杨文远才安心。 现在便派上用场了。 舱内。 盛老太太也是满脸怒其不争。 若说平宁郡主认妹妹是隐晦表达,那齐衡这般明显的大张旗鼓,那便是指名道姓了! 这般声势,若是没得个好结果…… “到底是年轻气盛,非要莽着头揪着不放。” 依稀间,盛老太太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一样的家世悬殊,一样的父母阻拦不允,随后便是为自己觅得一户好亲事…… 而今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明兰与齐衡两人之别,比之当初自己则是更胜一筹。 不过,旋即盛老太太想到了齐衡昨日时的嗫嚅不语,当即心中轻叹一声: ‘或许,这比之自己当初的义无反顾,更好些。’ 船头。 华兰找来长青,吩咐了些话后,便让他坐小船去齐国公府的船上传话。 齐国公府船上。 齐衡听不为禀告说盛家船上来了人,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明兰,立马高兴迎了上来。 结果见了面确实发现是长青。 齐衡知道长青是杨文远的贴身亲随,不过想到华兰在对面船上,也就不意外了。 只满脸开心上前问道: “可是带了什么话?” 长青并未因为齐衡的身份假以辞色,学好了华兰刚才不客气的态度,接着开口道: “我家夫人让我来传话!” “大姐姐?” 齐衡面露疑惑,反问道: “六妹妹呢?” 长青摆好了自己传话工具人的身份,语气惟妙惟肖,根本不回话,只一字一句道: “我家夫人说,还请小公爷不要再把心思在我家小六身上,反而是郡主娘娘那边才是重点。 若是能说得通,那自然皆大欢喜。 若是不能把郡主娘娘那边说服,那也不用来这儿给我家小六什么保证,还给她什么奢想,这只会让她苦恼。 若是真心为她考虑,还不如就此回返,饶了我家小六,各自清净自在。” “这怎么行?” 齐衡当即不答应道: “我都打听清楚了,她这一去宥阳要耗费许多时日,若是伤心困苦之下,随便找了个人定了亲,那对我、对她都是困苦一生!” “我绝不答应!” 长青依旧一板一眼,开口询问道: “所以,小公爷你让我带回的话便是‘我绝不答应!’?” 说完,长青点了点头,就要转身回返。 “别别别,长青兄弟!” 齐衡连忙拉扯着长青的袖子不让他走。 天可怜见。 若是真让长青把这话带回去了,那自己破镜重圆的梦想就全无指望了。 齐衡一边给不为使眼色,让他给长青的腰间塞银钱,一边开口道: “我想让你带的话是,我只求和明兰见上一面,见了面后说上一句话,我便立刻转身回去,绝不纠缠!” 长青心安理得的把银两收下。 这可是光明正大的私房钱! 不用交到家里公库里的! 自从和翠蝉确定后,长青就时不时地懊悔自己以往的“爱脸面”,并且打算什么时候找个好时机,把公子多年来欠自己的银钱要回来。 失去的,我都要重新夺回来! 积少成多,这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 临走前,长青还摸着腰间的“疙瘩”,回身问了一句: “小公爷,确定没有别的话要小人带了吗?” 齐衡有些不明所以,但脑子里还是仔细想了想,确信没有遗漏,当即肯定点头: “没有了,还望长青兄弟你一定要把我的话带到!” (本章完) 第248章 泥偶与耳坠 水匪 第248章 泥偶与耳坠 水匪 杨家楼船。 船宫内。 华兰和盛老太太听了长青带回来的话,一时间都是难以开口。 若是齐衡非要死皮赖脸的一直跟着,她们倒也没什么办法。 总不能让长青领着人把齐衡绑回去吧? “去把明兰喊起来。” 思忖片刻后,盛老太太开口道: “既然躲不掉,那便让明儿自己去说。 人生一途,何其漫漫。 到底还是要自己经得住事,路还是得自己走才夯实!” 不多时,明兰被喊来。 睡了会儿,明兰的气色显然比晨时好多了。 盛老太太也不拐弯抹角,当即便把齐衡追来的事给明兰说了。 “既然他非要见,我们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家,那见便见。” 盛老太太看着明兰,语重心长道: “至于其中分寸,是断了还是什么的,还须得你自己斟酌。” “是…孙女明白。”明兰低头不语。 “让船靠向最近的码头!” 不过就算楼船选了最近的码头靠上去,待到船近岸边,也已是太阳西斜。 残阳余晖下,两辆未悬旗帜的马车在人流中穿梭,最后在一处巷口相继停下。 一辆巷口,一辆巷尾。 再有女使把守,将中间巷道遮的严严实实。 一待马车停下,齐衡便立刻翻身下车,显现出一副急不可耐的作态。 眸光一定,便看见了那头的明兰,小脸藏在帷帽下,身边跟着房妈妈和小桃。 见齐衡来了,小桃自觉往后退去,留给两人足够的谈话空间。 而旁侧的房妈妈只礼节性的后撤一步,稍稍偏过身子,便不再动弹。 齐衡看了一眼房妈妈,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一脸欣喜的走上前来,心中似有千言万语要与明兰诉说,但临到了跟前,却是只含糊挤出一句: “六妹妹,我…我听说你要回宥阳了。我算着没两、三月你是回不来的,我便想着昨日…昨日……” 明兰掀开皂纱,露出一脸矜持礼节的笑容: “小公爷,你不必多说,这我是懂得,大约是我福分浅,成不了事的。” “这与你何干!” 齐衡连忙手足无措的反驳道: “明明…明明是我同你说母亲会上门提亲的,可…可我却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好在背后议论母亲,但……” 说着,齐衡看向明兰的目光变得坚定,斩钉截铁道: “但无论母亲怎么想,我横竖都只会娶你一个!” “你且安心去宥阳,等你回来,我必定会回你一个好消息!” 明兰被齐衡这一番发自肺腑的宣言说愣了神,又迎上齐衡那深情款款的眸光,不由得心神一颤,本以为自己了断了的线,竟又显现出几分藕断丝连起来。 不过还归是理智占了上风。 只见明兰顿了顿,随后樱唇轻启道: “小公爷的一片心,我心里很是感激,但我终究是小官家的庶女,配不上国公府的金尊玉贵,小公爷还是别再费力了。” “不行!” 齐衡从明兰顿了半刻的言语中听出了迟疑,当下更是不同意明兰的婉拒了,急红了脸: “什么小官庶女、小公爷的,你知道我对你向来是不注重这些的,我看中的只有你,盛家明兰,和齐家元若,没有什么地位尊卑,身份鸿沟,我眼里只有真真切切的人!” 一番胸中激昂后,齐衡的语气稍微放缓,随之越发坚定: “我从来都是汴京勋贵子弟里最听话、最孝顺的那一个,但那都是顺从,不是我的本意,唯独只有娶你这事,才是我的真心实意,我从小到大自己真正想干的事。” “我长这么大没为自己干过什么,这次我想试试!” 稍有好感的人相互说些好话都会觉得情意绵绵,更别说身份巨大天堑下的直抒胸臆了。 明兰只觉得原本断绝的心意越发弥合,但还是下意识地拿出了拒绝的话,不过却有了几分回转之意。 “娘娘昨日去过我家里,我也收了手串、做了礼,已是分属兄妹。” 似是觉得这样不够坚决,明兰又接着道: “再说,外面人若是知道我这个做妹妹还有妄想,怕是我家里的姐姐妹妹也难做人。” 名声利益、家族声誉,明兰尽可能的断了自己心中的念想,同时也望齐衡知难而退。 齐衡也同样知道其中的难关。 若说昨日之前,自己和明兰之事的阻碍只有家中长辈,那么认了亲之后,便与家族声誉挂了钩。 自己昨日为了母亲颜面没拒绝,那么今后,自己能在家族声誉面前屹立不倒吗? 想到此处,齐衡的话骤然噎住。 “小公爷,你自己保重吧!”明兰准备转身告退。 “六妹妹!”齐衡立马出声喊道。 确定明兰止住了步子,齐衡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快跑到了马车边,拿出一个木匣子。 接着如同怀揣着宝贝一般走到明兰近前,将其打开。 “这是我清早在码头边买的,本来是想和你说句话,但不凑巧,没遇上,这才追了上来。” 木匣子里赫然是一个泥偶,女娃娃样式,眉眼弯弯,巧笑嫣然。 耳边还镶了一对小巧的玉石耳坠,看起来颇为眼熟。 见明兰盯着自己手里的礼物,齐衡笑着道: “我见着她实在可爱,就把她买回来了。” “这耳坠……”明兰美目中闪过迟疑。 “哦,这原是那日马球场上赢来的!” 齐衡如同献宝似的把东西递到明兰眼前,一边满脸摆着期望,等待明兰接过去,一边解释道: “我当时看着便觉得戴在你身上绝对好看,但想着可能唐突送你,你肯定不会收下,就想着日后找个时机……” 明兰缓缓抬头,双目对视。 显然,今日齐衡便觉得这坠子加泥偶,才能代表他的心意和决心。 见明兰迟迟未接,齐衡想起什么似的,低声说了句: “那只男娃娃,我已经让不为妥当收好了。” 这更是有了定情信物的含义在里边。 终是庄周梦蝶,绝非心冷似铁。 “你这又是何必呢……” 明兰嘴上不答应,但内心已是意动,只悄然往身后的房妈妈看了一眼。 房妈妈一直在旁边听了个真切。 她也算是自小看着明兰长大,对于自家姑娘是个什么脾性也是摸得清楚,此时便应声朝这边看了过来。 正好与明兰的回眸对视。 ‘哎!’ 房妈妈心中叹息一声,但脚步已是上前,将装着泥偶和玉石耳坠的匣子接了过来。 东西收下,房妈妈继而道: “小公爷,你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姑娘就回了,方才下船的时候,大姐儿和老太太就嘱咐我们姑娘带些热食点心上船呢,想必现在已是等急了。” 在场人都明白这是口头上的托词。 齐衡知道自己不可逼迫太过,但同时有些不甘心自己这礼物并非明兰亲手接过,等同于明兰并未明确回应自己的心意。 于是看着堪堪转过身的明兰,齐衡面露忐忑的问道: “六妹妹,你一直叫我小公爷,不然……以后唤我一声元若吧?” 这声元若哥哥在如兰和墨兰那儿不稀奇,但是明兰无论是在众人前,还是私底下,从来都是喊小公爷的,因而此时此刻,齐衡的这声问询,便是更进一步问询明兰的心意。 随没有得到应答。明兰倩影款款离开,独留原地齐衡脸上流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 莫非是不答应? 齐衡一直怔怔看着明兰的背影。 直到临上马车前,明兰的身形顿了顿,似有侧目,又似乎只是寻常扭头。 不过最终,她还是从房妈妈的手里接过木匣,才重新上了马车。 见此,齐衡脸上乌云尽去,破涕而笑。 ‘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只是不敢认……’ ‘小骗子!’ 杨家楼船。 船宫内。 华兰和盛老太太听了房妈妈的转述,听到明兰拿着齐衡送的木匣子回了自己的房,不由得相顾苦笑。 “拦不住的终是拦不住。” 盛老太太略带感慨道: “我从小把她养出了个明事理,懂分寸的样子,但到底还是逃不掉这些。” 华兰在一宽慰道: “祖母安知小六那儿不能成?想必有了这遭,郡主娘娘也能明白小公爷的心思。” 盛老太太摇头不语。 若是齐衡有自己年轻时不顾一切的冲劲也就罢了,但现在看来却是不大可能的。 “这也不去说她的,就如同先前一样,继续当不知道罢了,但只要他小公爷不是拿个确切的名头上门,那也是照样打出去!” 华兰连声应和,不住点头道: “祖母说得对!” 盛老太太被华兰的怪话捧着,不由得露出笑容,点了点华兰的额头,嗔怪道: “你现在也是个怪的! 原本在我这儿也养的是贤淑性子,怎么现在满嘴都是怪话,莫非是在寒碜我这个老婆子不成?” 华兰连连求饶,娇声道: “孙女哪敢啊,祖母!我这可是在夸您的英明决绝呢!” 盛老太太哈哈笑出声来,轻拍着华兰的柔荑,心中欣慰道: “好好好,祖母领了你的情!” 不过转头看了眼天色,又道: “明儿睡下了,你也去睡吧,听说这一路上不怎么太平,我年老精力有限,还得你来照应。” 华兰点头应是: “是听官人说起过,如今天下不怎么安生,除开汴京周边,其他各地州府、野地经常有动乱,水匪拦道也是不少见。” 盛老太太叹息一声: “不比从前了,灵州那儿在打仗,官家这儿又迟迟未立国储,难免人心浮躁,乡下里的牛鬼蛇神自然都冒了出来。” “是啊,若不是此次带了许多亲卫,官人也不放心祖母和我一起出京。” 出了汴京水域。 一船人明显感觉到周边气氛不似汴京那般平静祥和。 一路来,时不时便能看到周边有小船在附近打量,岸边林间、两岸小山上,时不时也有人影绰绰,端的让人心里不安。 好在是顾忌能有楼船的人家肯定实力非凡,又有众多护卫,所以没有人前来骚扰。 如兰也不在船侧垂钓了,安然在船宫里陪着一起打麻将。 绝对不是因为空军佬再添一员大将! 一日,太阳西斜。 杨家楼船行驶在逐渐变窄的水道上。 随着水道变窄,两侧的河岸也开始离船越发近,同时水道也开始弯绕。 这种水道是水匪最喜欢肆虐的地带,因为河道不似往前般宽,又有两岸山林遮避弯绕,使得船只行驶速度不快,行事隐蔽,利于掩藏。 行船的船家都知道这种山涧极可能会有水匪,当即便不由自主的聚在一起,朝着杨家船只靠拢过来。 “夫人,别家船又往边上靠过来了。” 日头已是黄昏,又有两岸间隔群山,使得天已经约莫暗了,各家船只都亮起了灯盏。 船宫内。 长青对着正在麻将桌上寻乐子的华兰禀告道: “他们又递来了帖子,期望靠近些,守望相助。” 如兰当即瘪了瘪嘴,满脸不耐烦道: “真是狗皮膏药,都说了不要凑到近前来,还要上赶着递帖子,端得是不知体面。” 如兰没有过身家性命的威胁,自然不理解其中道理,只觉得姐姐和祖母一路上不知拒了多少帖子,别人还一直送,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华兰也理解如兰这么没耐心。 毕竟,谁输了钱能心情好呢? 反正此刻华兰是难得在牌桌上有好心情! 本想继续让长青打发,不过此时却是想到了什么,奇怪道: “这几日他们的帖子似乎递的越发勤快了?你可知为何?” 这事长青自然明白,毕竟帖子都是从他手里过的: “听那些人家说,这是因为这处水道不安全,可能有水匪出没,所以才连番递帖子。” 长青又添了句: “下面亲卫也有人确定了,此处水道确实不利船家,是个可能出水匪的地界。” 华兰点头,试探着看向盛老太太,询问道: “那如若不然,那便同意让他们靠过来?” 但旋即转念一想,自家这船上都是女眷,出门在外,还是顾忌些为好。 刚要收回自己的话,便见盛老太太摇头道: “不妥。” 华兰就要随声附和出自己的顾忌,却见祖母看了长青一眼: “这其中道理便让他解释。” 屋内众人随着盛老太太的话朝长青看去。 长青进屋后便一直低着头,此刻也不抬头,便顺着盛老太太的话解释道: “回夫人、老太太的话,若是盘踞的水匪作乱,必定是早就挑好了人选,多半是有人从中策应,要么是船上提前安插好了人手,要么便是临近水域时,安排一艘自家船只靠近目标,少有直接排开架势往前冲的……” 此话一出,舱内众人顿时了然。 若是应了边上船只的要求,让一下这么多船靠上来,如果其中有水匪,那怕是慌忙之下,一下便乱了阵脚。 “那便继续拒了吧!”左右都是和自己的结论一致,华兰当即便吩咐道。 长青领命出去安排。 屋内众人则是一下安静下来。 毕竟可能有水匪就在旁边看着,想想便觉得不怎么安生。 “哎呀,我的牌怎么倒了?”突然如兰惊喊出声来。 华兰闻声看过去,便见如兰身前的牌型倒了,混乱了一桌,已然是分不清楚。 瞧着自家妹妹那偷偷傻乐的表情,华兰如何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显然是输多了,想要浑水摸鱼。 盛老太太自然也看了出来,不过也正好顺水推舟道: “那便正好散了,今日早点歇息。” 大家正好也没了兴头,便点头各自回房。 “明兰你等等……” 这时如兰悄悄溜了过来,拉住明兰的手,小声嘀咕道: “家里你年纪是最小的,想来可能晚上害怕,我这个做姐姐的便陪你睡了。” “可是五姐姐,船上的床铺不大……” 不过未等明兰说完,便被“一脸正气”的如兰拽进了房间。 “无妨!我是姐姐,受些苦也是应该的!” 晚上补昨天的 (本章完) 第249章 水匪起事 用计 第249章 水匪起事 用计 烟波江上,夜色茫茫。 星星灯盏在水道上渐渐亮起,迎着夜风水气,挂在外边的船灯随风摇曳,别致盎然。 平和夜色下,岸边一处小山坳里。 此时正发生一起激烈的争吵。 “有什么不敢干的!” 水匪里的大当家瞪了一眼自己师爷,怒喝道: “老子自打替天行道,杀了我那硕鼠一般的贼上官后,就没什么人不敢弄得,现在突然闯进来一头大肥羊,你让我放过它?” 面对块头大,满脸横肉的大当家,整个人精瘦的师爷不敢硬着头皮反驳,只迂回道: “大当家的,你知道在你之前,我们这儿有几个大当家的吗?” 这位满脸横肉的大当家原本并非此处水匪的头头,是前几月才流窜过来的,看到此处地界好,师爷说话又好听,便留下来当了新任大当家。 “你说这鸟事作甚?你前面有几个死鬼与我何干?” 大当家一脸不耐烦,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师爷的山羊短须上: “我就问你,能不能干?!” “能干,能干!” 师爷连连点头,眼看着大当家准备让人乘着小船,让船队里的内应开始行动,依旧嘴里不停道: “您前面有五任大当家,全都是看上了这等肥羊,不听我的苦苦劝告,非要去劫掠,结果落得了个人死灯灭,只独留我一人望着江面浮尸脸色戚戚……” “别在我面前拽你的酸文假醋。” 不过大当家虽然不耐,但听到师爷的话,还是不免让人停了下来,继续问道: “随后呢?” 师爷闻言面露喜色。 听得进劝便好! 这年头敢拼杀、身先士卒的大当家可是凤毛麟角,之前也有几个不合格的来“应聘”,但实在是不堪造就,都被自己打发进江里陪前几任大当家唠嗑去了。 这个可是得多用些时日! 毕竟我辈文人不好拼杀,自然得找人来干! 只听师爷来到山坳平地,指着正在水道上平缓行驶的楼船,对大当家反问道: “您可是看出此次“肥羊”与别时有何不同?” 大当家不耐烦打断道: “都说了别给我扯这些,我当初要是肯用脑,现在指不定是个文人高官呢,哪会落到如今田地? 快些说完,不然我可就要上了!” 说着,大当家看向师爷的眼神开始不善起来; ‘这平白得来的师爷好用是要用,但是就太喜欢给自己讲道理了,端的啰嗦!’ 此时的师爷心里也不得劲。 倒不是因为他人前显圣被打断而不开心,而是因为他看出来了,这新任大当家也是个不喜欢追求“进步”的兵莽子。 武力有余,但进取不足。 ‘哎,又得在过路的强人里物色人选了……’ 心里开始早做准备,但面上师爷依旧朝大当家和善笑了笑,随后也不卖关子,指着江面上的楼船道: “大当家的,你看那楼船,别的船都是互相靠在一起,如同抱团的鹌鹑一般,唯独它独自行驶在前,大张旗鼓的驰骋在水道上,甚至不乐意和那些船只离近了。” 顿了顿,师爷继续道: “显然是那船家主人心中有底气,不屑于与那些人为伍,同时也是个明白人,料到船队里可能有我们的内应。” 在这处狭窄水道的进口和前边码头,师爷每日都派人盯梢,一发现有“肥羊”途径,便会有自家船只混入其中,此计可谓是屡试不爽。 “现在趁着夜色,看见船板上只有寥寥几个护卫,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但怕是只等我们一拥而上进了船,那船上客舱里保准一个房间能跳出三五个大汉来,把我们一锅端了!” 出来行走江湖,师爷主打的就是一个谨慎。 不管那船家是否是虚张声势,还是别的什么,对于这种一看就很有底气的船只,他向来是不愿招惹。 流水的大当家,铁打的师爷。 大当家可以再找,但师爷的命只有一条! 师爷故意说的严重,大当家也不傻,当然听得出来。 不过想了想,他决定还是信任这个“六朝重臣”,能苟活这么久,想来是有些眼力见在身上的。 不过虽说放过了那个“大肥羊”,但后面好歹还跟着一堆小鱼小虾,也能填饱肚子了。 于是大当家继续让那人去通知内应,另外再安排了人去前面渡口放置栅栏。 安排好后,大当家朝师爷道: “那大船我并不招惹,让他安稳过去,但后面那些小船,总得交些买路钱吧?” 师爷面露犹豫。 在他看来,此次买卖还是不做为好,毕竟若是那大船上的人家有些个愣头青,非要看不过眼撞上来,那自己那就难办了。 不过又转眼看到大当家那愈发不善的眼神,师爷明白西瓜丢了,总得给人家些芝麻解馋,于是当即爽朗一笑: “大当家,我这便去安排兄弟们!” “不必了!” 师爷转身欲走,结果却被身后的大当家一把拉住,手臂抽也抽不开,只得面露诧异的转头回望。 只见大当家那横肉堆叠的脸上浮现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初来乍到时,师爷待我亲善如手足兄弟,奉为座上宾,此番同去!” 杨家楼船。 今夜月光明亮皎洁,又有诸多繁星放亮。 星河东流,水面上月光、星光交辉,是个难得光亮的夜晚。 船上的华兰等主家皆已睡下,长青则是按照往常,领着府中亲卫在船上轮番守夜。 这时,长青骤然发现船两边骤然亮起了许多火光,这并非灯盏,而是火把,并且来源多是仅能容纳三、四人的小舢板。 看到这情形,长青的心里陡然一惊。 这时值守在船尾的亲卫来报,说是后面船队里突然传出了哭喊声。 长青这下确信,应当是此处水匪来犯了。 不过长青神情并不慌张。 自家楼船高大,仅需把守住船侧要紧处,守望相助,仅凭这些小舢板可上不来自家船板。 同时让人将船上四十亲卫尽皆喊起,收拾兵器长弓,按照早已分配好的位置站岗。 布置好后,长青这才下了甲板,来到船宫门外。 翠蝉和彩簪此刻守在华兰门前,脸上皆是焦急,显然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声响。 长青见状安慰道: “放宽心,小小水匪罢了,船上有四十侯府亲卫,就是县里兵营我都敢闯上一闯,更何况这些乌合之众。” 虽未着甲,但侯府从小精挑细选,供养出来的亲卫,可不是这些平民百姓演化出的水匪可比。 并且亲卫越多,组合出来的实力越大。 用自家公子的话来说,这些亲卫聚在一起骤然袭击县城武库,抢了盔甲,那这县令也是可以坐一坐的。 不过虽然不怕,但出了事,还是要华兰这位女主人出来发号施令的。 于是长青让翠蝉去把华兰喊醒,出来主事。 等翠蝉进门,长青自觉去船舱里等着了。 不多时,华兰穿戴好出现。 进来便急忙问道: “我听后面一片喊杀声,可是出了水匪?”“是,夫人,后面船队遭了水匪袭击。” 见华兰面露担忧,长青又连忙补充道: “不过夫人放心,我们船上有侯府亲卫四十,全都配了利刃、长弓把守在船舷、甲板,别说水匪来了,就算是此处指挥营里的水师来了,也是轻易上不来的!” 华兰脸色稍微转好,同时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此次好在是陪着祖母一起出来了,不然若是祖母自己出行,遇上了水匪作乱…… 长青继续道: “而且此处水匪似有眼力见,并未对我们设槛,只对着身后船队出手,显然是明白招惹不起我们。” 华兰这才安心。 心情稍微平复后,华兰便让长青去外面看顾着了,不过临走前还是吩咐了句: “既然没对我们起心思,那祖母和妹妹们便不用喊了,免得叨扰。” “是!”长青领命离去。 华兰虽听长青说不碍事,但心里如何放心的下,空荡江面上没有遮避物,又离得不远,哀嚎声不绝于耳,还时不时传来兵器碰撞声和落水声,让人心里听着都觉得心颤。 这般大的声势,无论如何心大的人也是睡不着的。 很快,小脸苍白的明兰、如兰一起走进门,各自裹了个小被褥,只露了个脑袋出来。 已经喝了养神药的盛老太太也惊醒了过来,由房妈妈搀扶着出现。 “真有水匪?”盛老太太表情似有不可置信。 而且听外面那阵仗,似乎此处水匪的实力还不容小觑。 华兰当即便把刚才长青的禀告全盘托出。 “那便好,那便好!”盛老太太松了口气。 华兰对于侯府亲卫没有概念,但盛老太太可是经历过父亲亲卫的,明白这么多亲卫在场,自己等人的身家性命是无忧了。 盛老太太的存在犹如定海神针一般,见祖母表情缓和下来,屋里原本有些凝滞的氛围瞬间轻松许多。 “这年景真是乱了!”盛老太太摇头叹气道。 显然,这突然遇到祸匪作乱,还离得这般近,也是盛老太太平生第一次。 “大当家的,这下你信了吧!” 吩咐手下开始洗劫,水匪大当家依旧贼心不死,于是带着师爷坐着小舢板来到楼船附近窥伺。 一见周围喊杀,楼船上顿时冒出了几十名身形精壮的汉子,还带着寒光冷冽的刀兵在甲板上巡视,立马惊出一声冷汗! 好险没上去! 心中暗道庆幸,不过嘴上大当家还是嘴硬道: “不过这么些人罢了,我上百兄弟在这,一拥而上也是吃得下的!” 不过说着说着,大当家的不由灵机一动,起了心思,拉着师爷耳语道: “你说,我们不好上去他们的船,但若是把他们引诱出来,你说如何?” 防备越多,就代表着其中的点心越发美味,大当家不由得开始心痒痒起来。 这捞油水的偏门是干不长的,时间越长越危险,若是来个破釜沉舟,狠下心来赚上一大笔,自己也可以取了银两洗白上岸…… “应当没这么蠢吧?”师爷心里也开始意动起来。 财帛动人心,反正不用自己的命去拼,有这个大当家的顶在前面,纵使不成,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 干了! 于是师爷当即开始谋划起来。 确定好计划,师爷最后真情实意的拉着大当家的手,叮嘱道: “大当家的,若是他们不上当,你一定要早点抽身回来!” 大当家肯定点头,面露感动。 师爷满脸欣慰,就要抽手离开,却发现手腕一紧。 又抽不开了! 师爷当即错愕的看向眼前的“莽大汉”,只见大当家开口道: “我闯荡这么些年,就懂得一个道理。” 说着,大当家将师爷的手抓的更紧了。 “人多力量大! 到时没有你在我旁边出谋划策,我不安心。 一起上吧,金樽共汝饮!” 楼船上。 长青看着不远处正往这边靠近的舢板,上面坐着一位抱着襁褓婴儿的妇人。 同时舢板后还有一艘不断靠近的大船,上面喊杀声不断。 见此,长青不由得面露警觉。 他立马让三个亲卫乘坐舢板上前示警,让那妇人离远些,同时让人朝那大船空射几箭,让其远离。 但双方距离依旧在不断接近。 华兰也意识到了外面的情况,于是把长青喊进来问话。 得知有一对孤儿寡母孤零零的坐着舢板来求救,华兰不由得面露迟疑。 她不由得看向盛老太太,询问道: “祖母,这妇人和孩子都到了近前,我们不如把她们接上船?” 平常华兰肯定不会开这个口,但毕竟是刚出人世的孩童,可谓是刚好正中了华兰的心思,于是些许恻隐。 盛老太太看出华兰的心善在何处。 也觉得一个妇人翻不起什么风浪,况且这也是一件行善积德的好事,于是点头道: “既你有心,让她们上船便是。” 不过虽起了善心,但盛老太太也不失防备的心思,接着道: “不过她们上船后,你便立刻让人把她们送进房里看管起来,时刻不得间歇,期间别管她说什么,只当没听见,到时船靠码头,便立刻让她们下去。” 华兰点头应是: “孙女明白,若是那妇人实在不识好歹,孙女让长青把她们再送下去也无妨。” 华兰虽是看在婴儿的面上起了善心,但到底还是家中人重要,若是那妇人不领情,那她也可以把情意收回来。 心里不得救,那也怪不得自己收了绳索。 长青得了命,便立刻把那舢板上的妇人和襁褓婴儿带了上来。 一上船,就见那妇人开始哭着嚷嚷,想要求见自己的救命恩人,要报答救命之恩。 长青不答应,但那妇人却是恍若没听到一般,只抱着孩子就要硬往船宫里走,嘴里依旧“恩人啊”、“报恩”个不停。 这使得长青听着心里一阵腻歪。 我们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救你一命便不错了,还想上赶着见面。 若是真念了自家夫人的情,那便是上船一切听命就好,嚷嚷个什么? 念及此处,长青也冷了脸。 当即让旁边早已等好的两个壮妇架着这妇人进了船内客舱,婴儿则由一位女使跟着抱进了房。 关了门,再让两位壮妇轮番看守,长青留下一句: “期间吃食一律供应,下个码头便送你下船。” (本章完) 第250章 商贾父子 天赐良机! 第250章 商贾父子 天赐良机! 船宫内。 华兰、盛老太太、明兰、如兰四个就着灯盏围坐在方正矮桌边。 后边声音传的真切,难免心慌,睡意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女子可是还在叫唤?”华兰依稀听着下边传来的沉闷声响渐渐低了下去,于是唤来翠蝉询问道。 翠蝉已经听了下边壮妇的禀告,因此连忙上前道: “那妇人刚开始还一直嚷着让我们救人,后面见没人搭理,便要了点心吃食,已经安静下去了。” 华兰轻轻点头,也不多问,只吩咐道: “把门关好了,吃食一律供应,别的不多听。” “是!” 杨家楼船不远处。 那正一直往靠过来的大船上。 大当家和师爷正带着人躲在船舱内,旁边站着一对中年父子,脖子上皆被刀刃架着。 他们便是刚才那妇人的丈夫、儿子。 见自己派过去的诱饵迟迟没有动静,大当家的目光渐渐不耐起来,他一拍桌子,脸带怒气道: “娘的,这些达官贵人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我都让孤儿寡母前去求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帮忙也该把人送回来啊,怕是看那妇人生的白嫩俏丽,自己给留下来了吧? 白白亏了我一个俏丽的压寨夫人!” 大当家越想越气,怒气不由得延伸到旁边的父子身上,看向他们的眼神越发不善。 诱饵没了,这对暂时充作人质的父子也没必要留了。 一旁的师爷连忙制止,劝说道: “大当家的,别急,这对父子还另有用处!” “何用?” “原定计策不成,那也可以改一改。” 只见师爷贼眉鼠眼的瞧了那父子一眼,呵呵笑道: “求援不成,那便换为‘抗击水匪’胜利,等会儿我们扮作他们的家丁护卫,靠近说我们把水匪打跑了,重新把那对母子迎回来。” “届时不光能重新把美人迎回来,还能顺带看看那船人的斤两!” 既然初一做过了,十五近在咫尺,师爷的心里也十分意动。 这种暴利的行当就是这样。 若是一开始便能克制住,不沾染,那忍耐忍耐也就过去了,但一旦动了心,本着试探的意味踏入,那心里的贪欲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脑子就是好使!” 大当家听得目露精光,不住点头,当即拍着师爷的肩膀夸赞道: “这样我们左右都不吃亏,至少还能把美人迎回来,哈哈!” 说罢,便带着人开始换衣服。 同时师爷靠近那对父子,将冰冷的刀贴在年轻儿子的脖颈上,待得冷冽寒意在其脖子上惊起一片鸡皮疙瘩,双鬓汗如雨下,双腿颤抖,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转头看向两人中的父亲道: “我和大当家的话你可听清了?我们的目标是那船人,你们不过是受他们波及的无妄之灾。 正所谓女人如衣服,我也不诓骗你们,我和兄弟们只要你家夫人和那船人,待得事成之后,只需你再往家中寄一封书信,再弄来些银两作为赎金,我们便可把你们放了。” 师爷没说什么事成之后把人全放了,秋毫无犯的话,那话也太假了,于是他说出了个难以接受,但稍微合理的“商量”。 我只要钱和女人,现在你帮忙,到时候再交点钱,我们就给你们放走了。 赌不赌? 见中年男人眼中出现意动,师爷立马趁热打铁道: “我知道你可能不放心,但那船人是从汴京来的贵人,最少也是富商巨贾,事情犯下,我和兄弟们肯定是要跑的,到时带着你和你儿子也是累赘,为何不换些银钱?毕竟没谁嫌银子少不是? 现在你帮我,我帮你,岂不是两相宜?” 这已经是当前情况下没得选择的选择了。 不答应,立马身首异处。 答应了,还能指望这群水匪留有万一的怜悯之心。 在生存面前,是人都会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 见中年男人表情松动,师爷以为自己已经说动对方了,当即挥手让手下放下兵刃。 只见那中年男人理了理袖子,开口便是反问: “你们等下是让我和我儿子一起去喊人?” 师爷表情一愣,又听那中间男人继续说道: “我家犬子虽只会声色犬马,天酒地,但他母亲向来对他极好,他是断然干不出来这种卖母求荣的勾当的!” 师爷转头望过去,果然见那少年怒目圆睁的瞪着自己,一副要吃了自己的眼神。 “那不如这样?” 只见中年男人神色平静道: “放我儿走,留我家一丝血脉传承,夫人那我去帮你们说,再替你们写封书信寄给老家,让他们寄来银钱,这里事发消息传到我老家要许多时日,想来不会断了你们财路。 至于事后要杀要剐,都随你们的便。” 听了中年男人的话语,师爷不由得面露慎重: “敢问阁下?” 中年男人苦笑一声: “不过是为了家族血脉延续,死后愧于见祖宗的贱商罢了,羞于提及家族名声。” 这时,大当家已经安排好一切,进来却看见里面有些沉闷的场面,当即便是一愣,随后便听了师爷的转述。 “好你个畜生!” 大当家当头便是一拳打在了中年男人的头上,使得他发髻散乱,脸带淤青,师爷本以为他要暴起杀人,结果却听大当家哈哈大笑道: “是个能忍的,那便如你说的,这便让人送你儿子走!” 说完,大当家无视少年嫉妒仇恨的目光,走到他身前,满脸欣慰的拍了拍少年肩头,感慨道: “我当初怎么就没这么个老子呢,小子,走吧,路上可别记恨你爹爹,他可都是为了你。” “不用了!”却见中年男人突然出声制止。 迎着大当家疑惑的眼神,中年男人依旧面色不变: “不用派人送了,只需给我儿子一块门板,径直将他丢下水便可!” 师爷在一旁提醒道: “夜里江水可是冰冷刺骨得很,人时间呆长了可是要冻坏的。” “不劳费心。” 中年男子淡淡开口道: “生死自在他自己身上。” “哈哈~哈哈,真是个有意思的!” 大当家突然笑出了声,只见他一边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在屋子里踱步,脸上的表情时怒时笑: “都说防君子不防小人,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行!本来刚才大爷我还想着,今日这桩买卖也不打算做了,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还觉得非做不可了! 来人!去把那小子房间的门板给拆下来,和这小子一起丢进水里去!” 甲板上。 看着船舷边,扒拉着门板死不撒手的少年,大当家不由得哈哈笑道: “你这小子看来也是个好苗子!” 说着,大当家转头看向旁边的中年男人: “趁着大爷现在心情好,你还有话和你儿子交待的?” 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朝正将头抵在门板上的少年轻声道: “桐儿,照顾好你母亲和妹妹!” “你这话他可听不清。” 大当家嘲讽了一句,转头朝那将头贴在门板上的少年大笑传话道: “孩子,你爹想让你也加入我们水匪,将来好一起照顾你母亲和妹子呢!可听清楚了?” 说罢,也不管怒目而视过来的少年,当即便是一脚,将身前的门板连同少年一起踹进了水里。 “扑通~!”一道落水声后,大当家旋即转头看向旁边的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道: “你儿子走了,你现在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入水自尽,让我得个人财两空?” “大当家说笑了,我老家亲族的地点都在你手上呢。” “哈哈,知道便好,你若是玩脑筋,那大爷我金盆洗手前,也不介意再去你老家发一趟破家财。” 大当家不光拿了中年男人的手书,同时也让师爷将船上书信都翻找了出来,确定老家地点别无二样,这才同意下来。 杨家楼船。 长青看着离自家越来越近的船只,连番空射了几箭去甲板,却是没有得来任何回应,只有越发微弱的砍杀声。 渐渐的,随着两船越靠越近,中间间隔不过十丈远。 再近就有撞船的风险了。 长青正要安排人送来跳板。 软的不行,那便只能来硬的了。 从刚才那船有靠过来的意图时,他便让亲卫组装出了长跳板,若是那船不听劝告,进入了警戒距离,那他便立刻带一半亲卫跳上去探查。 却见这时,对面船上的砍杀声突然一滞,接着便是接连的“扑通”入水声。 随后便见那船下亮起了数道舢板火光。 “撤!” “点子扎手,快撤!” “……” 不多时,这些舢板便消失在了对面那艘船的尾部,被黑夜和船尾隐蔽起来。 周边登时一静。 这时,又见对面陡然出现了一群身上带着血迹的人,其中打头的是富商打扮,发髻凌乱,衣冠不整,朝这边喊道: “大人!我家这边打退了水匪,方才为了我家妻儿安全,将其送了过去,现下安全了,还请把我家夫人送还回来,之后必有重谢!” 长青虽有些不信,但还是让人去舱内禀告,由华兰决断。 “既然是打退了水匪,那把人要回去也是应该。” 华兰点了点头,吩咐道: “不过把那妇人交出去之前,还得先把人认清楚,免得是别人装扮。” 长青明白华兰的意思,他也是有这担心。 很快那妇人抱着婴儿被带上了甲板。 看到对面那头一直喊话的中年男人,这妇人的表情猛地呆愣一下,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长青见状皱了眉: “怎么?对面那头是你丈夫不是?” “是……” 妇人的表情有些晦涩难言,只脸色木楞着呢喃了句: “还有我儿子呢?” “儿子?!” 长青目光陡然一凝,看向对面那富商,和他身后紧贴着的那群人的眼神顿时变了。 若是只有妻女在侧,那为了她们的安全,把人送出来是情有可原。 但那船上原本还有个儿子? 留儿子在船反而把妻女送了出去? 长青立马意识到对面船人怕都是水匪假扮,而那富商恐怕也是被要挟了。 眼前妇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道: “大人,我是说家里还有个儿子没跟着一起出来,真是谢天谢地了!” 长青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悄悄给身后亲卫打出手势,示意情况不对,让他们警戒,同时抬头看向对面的那船人。 他倒要看看,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芸娘,我这边把水匪打退了,安全了,你快回来吧!” 芸娘可不相信丈夫这话,但对面是丈夫本人吆喝,还没看见自己儿子,一时间有些原地踌躇起来。 长青约莫察觉出了水匪的试探意味,当即心中暗笑,朝对面喊道: “既然安全了,你们便派人坐舢板来这把人接回去吧!” 对面沉默一阵,又突然喊话道: “我这儿的舢板都被水匪抢走了,还请大人送佛送到西,派人把我夫人送过来!” 合着还想我们给你送人质? 长青彻底明白水匪这是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直被人窥伺不如索性斩草除根。 长青当即笑着朗声回道: “既如此,反正我们两家船离得近,不如再靠近些,用跳板送贵夫人回船?” 对面的大当家闻言,当即面露欣喜。 对面那艘大船舷高,他们最担心的便是不好上船。 挂钩锁一刀便能被人砍断,离太近用跳板傻子也有防备。 现在若是船离得近了,多放几个跳板,一拥而上,仓惶之下,岂不是手到擒来? 对面果然是个傻楞的! 大当家和师爷两人对视一眼。 天赐良机啊! “好好好,有劳大人了,我们这便过去!” 话音落下,大当家便立刻让人往那边靠了过去。 长青见此也是面露喜色。 他不愿意厮杀落到自家船上来,惊扰了主家,好在先前提前备好了长跳板,到时候居高临下,先发制人,定能将对面杀个落流水。 “让夫人和盛家贵人们去最里间船屋,门外婆子、女使护着,再留十个亲卫守在最外围,我们到时一起杀过去。” 虽说到时长跳板一放,自己等人立马能杀对面水匪个措手不及。 对面跳板也没有这般长,到不了自家船上。 但到底还是需要留一手防备。 若是出了什么闪失,自己可真是死不足惜了。 “是!” 船宫内。 众人听长青派人来传话,说对面来人是水匪,接着怕是有一番厮杀,所以请诸人移步最里间,免得被兵戈之气冲撞,一时都是面露担忧。 不过盛老太太最是淡定,领头便往最里间走。 她可不相信那些侯府亲卫都是吃干饭的。 “没什么可担心的。” 盛老太太安慰道: “武勋人家的亲卫一个顶十,越多越安稳,水匪成不了什么气候。” 薛定谔的加更——今晚可能有,可能没有^^ (本章完) 第251章 心生绝望,事毕 第251章 心生绝望,事毕 水面上,两艘船缓缓靠近。 两边船头上的人心里各自打着主意,后面藏在船舱里的人虎视眈眈。 那商人立在船头,朝这边眺望,视死如归。 抱着婴儿的妇人同样如此,不过此刻她的眸子里多是彷徨,既为自己即将回归虎狼窝,同样是因为自己那不知所踪的儿子。 待得两边船近的距离只剩下不足五丈内时。 长青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握拳。 随后没听见什么震天喊声,只听“咯吱”一声,原本关住的船门陡然开启,紧接着便是一阵齐整的踏步声,从船舱内轻步跑出三队黑衣亲卫,每队六人,步履稳健,各扛着三张跳板组合成的长跳板。 这一切悄然无声,又有前面带着长青带着亲卫遮挡,一时间对面船上的水匪也看不出什么阵仗。 水匪船上。 大当家微微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楼船面露喜色。 刚才装作逃离的手下们已经尽皆回到船上,也都备好了跳板,只等那边率先放下跳板,等人走至中央,他便立刻能让人冲过去。 擒贼先擒王,这句话用在水匪劫掠时更是贴切,只要有一人上了对面的船,前仆后继之下,那对面便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至于是否担心对面同样如此…… 我是水匪,换家战术又对我没用! 船里三丈。 大当家脸上的兴奋已是止不住,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富贵生活在向自己招手,娇妻美妾,含饴弄孙,承蒙一声“老爷”…… 船上,约莫计算出几日已经足够,长青当即便同遮挡视线的亲卫们一同侧过身子,从人群中让出三道可供长跳板穿行的道路。 扛着长跳板的队伍顺势踏步而出。 没有丝毫犹豫,一到船头,最前头的、肩上垫着绵团的亲卫立刻矮下身子,用手把住跳板前端。 同时,位处中间的亲卫快速前移,配合着后排的亲卫使劲将长跳板往前推。 待得长跳板翘起一定高度,后排亲卫旋即也跟着往前边走边推。 只见楼船甲板之上,陡然高悬起三柱暗影,月光皎皎之下,阴影落在了水匪船上。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嫌我们上他们的船不够快,特意帮我们?”水匪船上传出一阵低笑,水匪中有人觉得对面船上的“大肥羊”真是个机灵鬼,不光没有警惕心,同时还帮着引颈就戮。 大当家和师爷的眉头却是高高皱起。 这么长的跳板,一看就是特意组合成的,比自己等水匪的跳板都长! 这找谁说理去? 谁家好人船上带着这么长的跳板? 两人内心一时间都升起强烈的不安感! “咣当!” “咣当!” “咣当!” 不过还未曾等两人反应,便听耳边立刻传来三道时间相差不大的跳板砸船声。 紧接着,抬头便见对面人影绰绰,一个个如饥似渴的黑影踏着跳板直冲而来! 居高临下,手中兵刃闪着凛冽寒光! 不是,你们是水匪还是我们是水匪? 怎么还先动起手来了? 见状,大当家感觉苗头不对,当即就开始招呼水匪们摇晃跳板,要将踏板而来的敌人晃下去。 结果等那边人冲至半途了,这跳板也是晃动不了。 “别晃了,晃不动!这么多人在上面,再加上那边有人顶着呢!” 师爷也开始气急败坏起来,索性也不装了,大声呵斥道: “全都给我把招子亮出来,上跳板,和他们拼了!” 娘的,这些富贵人家当真是心思深沉! 自己还没动手呢,就被他们抢了先。 那我也不装了,我摊牌,我是水匪,我要开始反抗了! 虽然有些奇怪,但我身为水匪,真的在打跳板防卫战啊! 防卫,不是出击! 水匪们当即听了招呼,立刻一个个积极踊跃的爬上了跳板。 这并非是他们悍勇不能敌,实在是在他们眼里,这些护卫属实是没见过血的小鸡仔,稍微吓唬流点血,就能把人的武力吓个半废。 再说了,跳板作战,纵使打不过,也能手上扛一刀后直接往水里跳啊! 到时大当家和师爷分饼的时候,凭借一道刀伤,怎么也能赚些肉食财货。 于是一时间,三张跳板上一个接着一个上了水匪。 不过此时却出了意外。 原来是那中年富商趁大家注意力都放在跳板上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船尾,竟想要将所有的舢板都放走。 好在舢板边有人时刻看守,当即便是一刀劈在了那富商胸口。 眼看着已是倒地不起,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全身,正嘴里喃喃道: “未曾尽愿,只能以一死告慰祖宗了!” 旋即脖子一落,便没了声息。 大当家强忍着后怕,嗤笑一声道: “我还以为什么英雄好汉呢,原来不过是个绣枕头。” 但不过他转头的功夫,便听到身后不断传来“扑通”落水声,大当家当即回望,只见三张跳板上,竟突然多了三扇门板! 对面那船人一同顶着门板,径直把自己这边推落水中。 “岂有此理!不讲武德!” 大当家可谓是气得牙痒痒,对面不光是不宣而战,还不讲武德用起了门板,当真是不为人子! “给我把跳板让出来!” 大当家脸色发狠道: “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过来上赶着送死!” 跳板上。 长青和亲卫们顶着门板一路高歌猛进,不多时便到了对面船头。 看着对面船上围着一圈虎视眈眈的水匪,他心中丝毫不慌, 手上一松,手上门板当即跌落水中。 旋即单手往身后一招,便被后边人传来了一把长弓,伸手往腰处箭囊一搭,便摸到了一根箭矢在手。 身子半蹲,又将身后十名手持长弓的亲卫露了出来。 皆是身体半蹲,手中弓开如满月。 瞬间,便是三十一张长弓,分列三行,对着船上众人。 场面上登时一滞。 原本躁动的水匪顷刻间安静下来,愣愣地望着跳板上的开弓亲卫。 对面有三十一个长弓手? 长青并未给水匪寻找掩体的机会。 他之所以不在船上就放箭,便应在此处。 夜晚远处射箭不好瞄准,还容易被掩体挡住,现在则不然了,离得这般近,个个都是好靶子。 况且就算顶着箭雨冲上来也不怕。 谁说弓箭手不善刀兵? 腰间长刀一拎,便是顶格的步兵精锐! 搭弓,射箭,瞄准都不用,直直射入人群。 “啊~!” “救命啊,大当家的!” “师爷,计从何处?” “……” 两轮齐射下来,跳板前顿时一空。 一群没有遮蔽物的水匪立刻哭爹喊娘的抱头鼠窜,开始互相推搡着往船舱里跑。 有些机灵的,则开始佝偻着脑袋往系着舢板那儿去。 打不过,真心打不过! 大当家和师爷一同抱着脑袋往存放舢板的地方冲,想要趁乱溜走,并且两人眼里都有着强烈愤懑。 打都没打,就被人冲散了。 不是我军无能,实在是敌军太狡猾! 哪有这路数的人啊! 一鼓作气再而衰的道理在乌合之众中尤为显著。 气势到了,他们连皇帝都敢拉下马来。 气势一散,那比猪都好抓。 今日之事不可为,只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了。 同时逃跑时,大当家和师爷不时怒视对方一眼。 大当家:你出的好主意! 师爷:都说了不能贪心! 总之锅是不能接的,不然影响日后威名。 此刻两人心里都想给对面安上名头,好日后确定罪魁祸首。 大当家:这师爷好用是好用,但以后怕是用不到了。 师爷:哎,物色强人迫在眉睫啊! 但当两人来到安放舢板处时,都被惊呆了! 所有舢板都不见了! 两人不由得看向系着舢板的船舷处,只见那些麻绳上遍布血渍手印,来源则是旁边箕腿躺着的中年男人。 这中年富商此刻依旧清醒着,嘴里不断咳着血。显然,刚才他在装死! 这时,水面传来一阵破水声,正是负责看守舢板的喽啰。 此刻他全身湿透,不住地打着冷颤,嘴里哆嗦道: “你个鸟厮实在好胆,竟敢装死把我撞下水,你等着,我这便……” 说着,他突然表情一怔。 见自家大当家和师爷的表情阴沉,目眦欲裂,一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表情,不由奇道: “大当家,师爷,你们怎么来了?” “莫非是得了好宝贝,要带回寨里?”那人面露欣喜。 他刚才猝不及防落入水中,一连灌了好几口冰冷江水,了好一阵扑腾才上来,还不知道船上生了什么事。 “我带你个直娘贼!” 大当家恨极了这个谄媚的讨死鬼,直接抽刀将刚爬上来的水匪重新砍进了江水里。 “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师爷也是沉不住气了,对着水里扑通的水匪破口大骂道: “连舢板都受不住,还要富贵,以后去水里守富贵去吧!” 晚上江水冰冷刺骨,若是骤然入水,光一个失温就够人沉江了。 现在没有舢板,唯一的后路也被截断了。 “呵呵,这便是报应!” 中年男人现在已是回光返照,竟乐呵出了声,嘴里说道: “这船富贵终究不是你们这些……” “扑哧!” 师爷直接一刀捅进了中年男人的心脏,对着没了声息的男人尸体,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道: “一个将死之人说什么烂俗话,留着进了地府给你那死鬼儿子说去吧!” 死亡跟前,师爷也是保持不了平日里自诩的文人风度了,一边骂中年富商,一边骂水里艰难游水的水匪,好在此刻他还没失了智,见身材壮硕的大当家面色阴沉,不敢将矛头对准他。 但心里也是恨极了。 都劝你别贪图富贵了,还要腆着脸试探,也是个上赶着找死的! 发泄一通后,听见甲板上不断传来哀嚎声,同时还有有条不紊的陌生汇报声,便知道自己等人已经大势已去了。 不过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 于是师爷低沉着声音,对大当家狠声道: “为今之计,只有拿命搏一搏了!” “他们这般阵仗,想必那船上的贵人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也是差不了多少,只要我们上了他们的船,拿着那贵人,就能求出一条生路!” 大当家当即皱眉道: “可是那跳板必定有人把守……” “那就泅渡过去!” 师爷已是发了狠: “两船间隔不远,我们游过去不至于失温至死,到时近了船前,就用钩锁套住船舷,拉着上去!” 大当家也没有了别的办法,只能答应。 他立马和师爷一起把这儿的水匪召集到一起,拢共二十人。 “走,是非成败皆在此一举!” 甲板上。 长青仗着弓箭之利成功登船,将所有水匪都赶进了船舱里。 系着舢板处他也看了,看着中年男人的尸体,不由得感叹了句: “是个响当当的好汉子!” “来人,把这位壮士尸首收敛好。” “是!” 此刻船舱里时不时有零星水匪冲出来,不过这些零星点点的人数,面对如狼似虎的侯府亲卫自然不值一提,骚乱都惹不出,顷刻间便消弭了下来。 更多的水匪则藏在了船舱内。 若是杀进船舱,那便是敌暗我明的巷战了,肯定会有人手损失。 长青可不想平白增添折损,但他又不想放过这群非要找死的水匪。 “来人,把火油搬来!” 派人去取火油的同时,长青吩咐亲卫将两边舱门用货物堵住,只留出可供一人通行的出口。 不多时,两大桶火油拿到,两边舱门各倒一桶。 “公子说得对,做什么事都是要用脑子的。” 长青手持火把,看着面前黝黑的船舱通道,摇头叹息道: “水匪祸患,死不足惜!” 话音落下,便将手中火把往通道内一掷,霎时间,船舱内燃起熊熊大火! 哭喊求饶声不绝于耳,在船两侧的水面上映起莹莹火光。 舱内水匪要么投江,要么在舱门口挤成一团。 不多时,船舱里就没了声响。 杨家楼船下。 眼眶里倒映着燃起火光的船只,刚刚套好钩索的大当家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中悔恨交加。 这是哪路强人啊! 一身湿漉,颤抖着身体上了船尾。 出发时是二十人,现在只剩下十三人了。 作为水匪,他们都是极擅水性的,但夜晚江水冰凉,又要挂着钩索上船,惊惧交加,体力疲敝,另外七人多是手臂无力,中途上船时脱力掉入水中。 再也浮不上来了。 不过来不及为同伴悼念,当脚踏船板的那一刻,众多水匪皆是精神一振。 荣华富贵近在眼前! 进了船宫。 一众水匪像是乡巴佬一样,看着富丽堂皇的装饰不由得啧啧称奇。 “当真是条大鱼!” 不过现在不是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刻,众人纷纷屏气凝神,开始聚团一起开始搜船。 一间间门扉被打开,皆是有人生活的痕迹,此刻却是不见踪影,显然已是躲起来了。 随着越往里搜,他们渐渐也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找到了! 一众水匪互相对视一眼,看出了各自心中的喜意。 悄声前进,最终摸到了一道门扉前。 里面正传来窃窃低语。 确定里面有人,大当家当即便是一脚踹开门扉,露出里面说话的人,不过旋即表情便是一怔。 是不是贵人他还是分得清的。 这屋里哪里是什么贵人,分明全是女使、婆子! 不对,也不尽然…… 大当家再一转头,他又从屋内四角,看到了四位分别侍立墙角的黑衣人,皆是身着劲装,虎目里露出凶狠精光。 此刻手持着利刃向门口靠拢。 确定过眼神,大当家此刻百分百确信,这四人和刚才杀上自家船上的人是同一路数! 这时,他又听到过道两侧的门扉传来响动。 “咯吱~” 一阵响动后,两侧房门洞开,又是露出六个同样货色的黑衣人! 什么情况? 意识到自己等十三人已经被对面十人包围,还有不少女使、婆子传来惊呼,大当家的当即心中一横,抽刀径直杀向前去,同时嘴里惊呼道: “如今唯有死战才有活路可走,兄弟们,杀!” 一众水匪也知道此刻不容后退了,当即也是跟着抽刀上前。 大当家知道此刻手下们需要胆气。 他自诩自己武力过人,在原本队里自己便是打遍无敌手,那原本上官也是被自己一刀砍了,现在应当为兄弟们见见血开个好头,当即对着跟前的前卫迎面砍去。 刀口正对肺腑,只求一击毙命。 结果却见那当头亲卫连刀都没使,只步子灵巧往后一退,上身稍缩,便将刀尖躲了过去,同时趁着自己余劲未消,左手作鹰爪状扼住了自己的手腕,右手成掌刀,对着握着刀柄的手指用力劈下。 手腕,手指顷刻间如遭雷击,大当家登时无力握刀。 “哐啷!” 只是一招,手中刀便落了地。 紧接着,身后又是接二连三传来“哐啷声”,大当家回首望去,只见长刀落了一地。 大当家心生绝望,但还是怒吼一声给自己壮胆,想要作势将手抽出,结果自己引以为豪的巨力却是如同蚍蜉撼树一般,对面那人依旧稳稳把住自己的手,丝毫不得动弹。 同时声音不过刚起了个头,便戛然而止。 “船上不宜见血,把他们拉出去。” 一切踌躇壮志,瞬间灰飞烟灭。 一众水匪嘴里被塞了麻布,捆着双手压在甲板前,跪看着对面船只沉入江底。 “还真敢摸上来啊!” 长青让亲卫们继续搜查船上有没有漏网之鱼,自己则是表情莫名看着船头跪着的水匪们: “你说让我说你们什么好,非要动脑筋,你们这些匪类愚氓有脑子吗?就学人用计? 端得是没头脑!” 为月初加更! (本章完) 第252章 百转千回道金陵 是非得失道不清 第252章 百转千回道金陵 是非得失道不清 杨家楼船。 查明所有水匪皆已拿下后,长青让亲卫们将这些水匪押在船头,吩咐女使婆子整理刚才被水匪翻找有些杂乱的屋子,旋即进了船舱里屋。 “夫人,事情妥当了!” 长青低头进屋,开始禀告道: “对面船上的水匪尽皆伏诛,另有十三名水匪趁乱泅渡上船,皆已被绑在船头听候发落。” 屋内众人听了长青的呈报,以及外头开始传来女使走动的声响,这才将忐忑的心放下来。 “解决了便好。” 华兰点头,又随后问了句亲卫中是否有伤亡,确定只有寥寥几人受了些轻伤,这才放下心来。 同时心里暗道果然还是祖母阅历多,丝毫不慌不乱。 不料此时盛老太太心里也正纳闷呢。 ‘那水匪听起来这么大的声势,竟如此不堪?还是平阳侯府的亲卫如此精锐?’ 不过盛老太太也不好相问。 主家不问,长青也乐意不说,毕竟自己用的手段在别人看来有些狠辣了,更别说这一屋未曾见过血的女眷了。 夫人虽说心善,但一个心狠手辣的侯府亲卫长,肯定没有一个赶马车的亲随来的亲和。 华兰这时忽而又想起了方才船上的那对母女,因而出声问道: “那对母女可还安全?” 长青当即点头,回道: “方才探查出水匪的意图后,便任由她们回了原本的房子藏身,现在听到动静,已经出来,正在……” 长青面露迟疑,顿了顿,这才道: “正在船头抱着他家逝去的官人……” 说到这,长青顺带把刚才的见闻说了出来,同时也说出来拷问水匪出来的消息,得知那妇人的儿子已经随着一扇门板,不知飘落到了何处,生死不明。 盛老太太闻声,不由点头感叹道: “是个难得一见的好汉子,帮着检点尸首是应该的。” “天气转入秋,正是夜深露重的时候,水上寒意浓,若是一直放任她在船头恐哭坏了身子,更别说还带个孩子了。” 华兰同盛老太太对视一眼,旋即吩咐道: “你稍后把她带到船宫说话。” 长青应声道: “是!” 如今看来那妇人也是水匪的受害者,就算初时上船一直嚷嚷,有哄骗的心思,现在也是万事皆休,没有什么威胁。 正是一个当头苦命人,还官人、儿子皆亡,只剩孑然一人带着襁褓婴儿,反正自己这边也没有什么损失,也不好直接丢在码头了。 船宫内。 华兰和盛老太太端坐在上首,明兰和如兰两个则是已经被赶去房里睡觉。 半晌过后。 长青带着那哭得梨带雨,眼眶红肿的妇人走了进来,她手里的婴儿被李妈妈抱在了门外等着,正睡得安稳,显然也是一夜哭累了,并没有因为被陌生人抱着便哭。 那妇人进了屋,只垂着眉瞟了一眼坐在罗汉椅上的华兰和盛老太太,当即就“噔”的一声跪了下来,稽首感激道: “民女李徐氏,多谢贵人救命之恩!” 在外人当面,自然是盛老太太这个长辈说话。 “你这一晚受了惊厥,也不必行此大礼。” 嘴上说着,但盛老太太也并未让人去搀扶,安然受了这一礼后,便让李徐氏先去一旁坐下。 李徐氏知道自己初次上船时的引诱心思已经瞒不住了,所以还要长跪不起,想要以此表明自己的歉意,但余光瞥见盛老太太的眉头一皱,登时心里咯噔一下,也只得埋着头落了半边屁股在座位上。 不过嘴里还一直声泪俱下道: “感谢贵人们的大恩大德,能不计前嫌,依旧留下我们母女二人……” “行了!” 人老精力不旺,更别说心中又起惊措了,盛老太太不欲听这妇人的辩说之语,不然怕是能一直哭诉到明天早上去,当即便直截了当道: “我看在你家遭此大难的份上,本就不欲追究你的过失,你也不用再说什么求饶的话。” 顿了片刻,待李徐氏表情缓和,能静下心思考,盛老太太才继续道: “又念在你家官人英勇无畏、为家人谋划的劲头,也便打算留个善意。 待得天明,你是作何打算? 若是要就此下船,去找你那儿子,那我们便留你些盘缠,在下个码头放下你。 若是你想回家,正好我们还要在此地等官府来人,到时我们便讨个允诺,让他们安排你返乡。” 突然遭遇水匪,又把他们清理了个干净,自然也要和此处官府通报一声,同时也能用朝廷驿站给杨文远回个信,交待事情始末,让他放宽心。 能一起帮着安排这李徐氏的去留,已然是心善了。 李徐氏也晓得其中道理。 她一开始进门就哭着叩首求原谅,心里便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也明白自己不过一介弱女子,还带着襁褓婴儿,无论自己儿子是否存活,都是无能为力,因此并不犹豫,当即便垂眉低头道: “民女想先带着女儿回归家族,到时再求着亲族长辈派人来寻桐儿!” 盛老太太也不意外,当即点头问道: “那你家住何处?” “金陵!”李徐氏忙不迭的道。 “金陵?” 盛老太太登时怔了神。 旁侧的华兰也闻声看了旁边祖母一眼。 金陵。 这个地名在盛家儿女心里实在是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盛家儿女从小便知道自家祖母的出身,勇毅侯府的独女——而金陵便是当今勇毅侯府所在。 陌生,是因为金陵这两字虽然熟悉,但在盛家人那儿从来都只是在脑子里过一遍,对于自家祖母这老死不相往来的母家,实在是不怎么提及。 现在骤然听到,不由得都有些愣住了。 见上头两位贵人一时间没人说话,反而有些面面相觑的意味,李徐氏不知道华兰和盛老太太此行的目的地是宥阳,只以为是两位贵人嫌弃金陵离的有些远,自己不值得耗费太大的人情。 当前他们航行的水道是往南,准备去往淮南西路,黄州地界,而金陵则是离宥阳不远,是在东方。 乍一眼看,确实是不相干的位置。 当下赶紧回家才是正途,李徐氏怕被拒绝,连忙道: “两位贵人,也不需劳烦你们托人情,民女只奢想贵人能借些银钱给我,找个车行把我送回金陵,若能有幸得知贵人出处,我必当结草衔环,将来报答救命之恩!” “你当我是什么?还要对你出尔反尔不成?” 盛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李徐氏一眼。自己不过是愣了下神,就被误会是是个吝啬的人,这如何说理去。 不过盛老太太也不在意李徐氏这点小心思便是了,突遭横祸,这妇人能有谋算便不错了。 等等…… 盛老太太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陡然眸光一凝,不确定的朝李徐氏问道: “你的母家是姓徐?” 李徐氏不知为何盛老太太突然问这个,但“李徐氏”的名头她开头便说过了,当下也不犹豫,立马点头应了下来。 盛老太太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起来。 勇毅侯府便是姓徐,金陵徐家! 刚开始这商贾之妻说自己是“李徐氏”,她心里根本毫不在意,但现在一听她出身金陵,便立刻联系到了一起。 华兰此时也是反应过来。 这妇人莫非是和祖母的母家,金陵的勇毅侯府徐家有关系? 出了五服的没落旁系族人? 还是家生子出生? 华兰倒没想什么这女子是正经徐家出身,毕竟虽说勇毅侯府没落了,但怎么也不可能把一个姑娘嫁给商贾。 就如同汴京人瞧不起外地人,汴京勋贵同样瞧不起外地勋贵,同在汴京的权爵需要顾忌面子,但对于外地“乡巴佬”,自然是随意揶揄。 要真是有,汴京城里怕是早就传遍了。 事关勇毅侯府,盛老太太等约是撕破了脸,不管心里怎么想,但嘴上却不好问,不过华兰一个小辈却是无碍。 因此盛老太太沉默后,华兰当即便开口问道: “你母家姓徐?可是和金陵的勇毅侯府有关联?” 李徐氏一听便知道这船贵人怕是和勇毅侯府有关联,心中欣喜之下,但也不敢拿自己主家扯大旗,老老实实的回话道: “回贵人的话,我家从曾祖父起,便是侯府的家生子,因早些年曾祖父当了老侯爷的亲卫,立了功,所以被主家赐了徐姓。” 只听李徐氏继续道: “我那夫君原是侯府下边商会的管事,因为做事得当,挣了不少银钱,最后得了主家看中,便把我许给了他。” “今次便是得了主家吩咐,南下去看顾生意。” 李徐氏将自己出身和前因后果说完,便低下了头,不发一言。 骤然听到徐家的消息,还是这样的机缘巧合,虽只面对的是一个地位低微家生子,但已是勾起了盛老太太心中的往昔回忆,不由得面露惆怅起来。 “行了,话已问完,你退下吧!回金陵的事我们会妥当安排。” “是!” 李徐氏就要躬身退下,不过倒退至门口时,突然想到了这家贵人和主家有旧,不知怎么得就鬼使神差的来了句: “贵人可是要留下姓氏?若是主家问起,民女也能回个话头。” 华兰黛眉微微拧了拧,见祖母似是未听见一样,当即给了个折中的答案: “杨家!” 李徐氏离去,门扉轻轻合上的声音微不可察,但盛老太太却是如同听到了一般,恍若初醒道: “那人走了?” “走了,等官府来人,我便让他们把这母女护送回去。” 盛老太太表情不变,像是已经忘了刚才的怅然若失,点头道: “这样也好,我们在这儿遭了水匪,怎么也能问责本地官员一句,若我们不索取些什么,他们反而惴惴不安,担心我们在朝堂上参他们一本,现在正好两相宜。” “夜已深,祖母也乏了,便先回房了。” 说罢,盛老太太就让房妈妈搀扶着自己回房。 不过临出门前,身后传来华兰的声音: “祖母,待得黄州后,此去宥阳少也要待上一个月,金陵和宥阳两地近在咫尺……” 近在咫尺? 盛老太太轻轻叹息一声。 岂不闻咫尺天涯? 昔日的糊涂账,盛老太太心里也不怎么记得清了。 到底是自己的错,还是勇毅侯府那边的错? 当年盛紘娶妻,还未定下王若弗,勇毅侯府那边便提出了两家结亲的请求。 自己喜不自禁,以为可以基于此加强两家的关系。 毕竟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两家的关系很少冷硬,没有半点亲家的样。 而且让盛紘娶了徐家的女儿,这样无疑会增强双方的情感纽带,加强自己与盛紘、徐家的关系。 同时盛家未来后辈身上也算流淌了自己的血脉,也能稍稍弥补自己的遗憾。 结果当自己拿起勇毅侯府那边送来的姑娘名单一看,发现不是庶女,便是出身旁系的姑娘。 这样身份的姑娘有什么好的? 当年尚且年轻的盛老太太眼界依旧在,依然留存着侯府独女的心高气傲。 盛紘虽不是盛老太太亲生的,但盛老太太可是把盛紘养在自己名下,当做自己的嫡子对待,自然不乐意这门亲事。 勇毅侯府那边同样不痛快。 我堂堂勇毅侯府徐家,一代嫡女、独女都嫁到盛家了,现在还要让我再送一个嫡女过去? 盛家哪来这么大的脸? 再说了,那时盛家官场上只有孤儿寡母,怎么都是一副无依无靠的单薄样。 况且盛紘还不是盛老太太的亲生儿子。 自家派出姑娘和盛紘结亲,此举怎么说都是对盛老太太、对盛家的好处更多,盛老太太不应该退让些吗? 但盛老太太偏偏是态度强硬,分寸不让! 一个是觉得自己的自尊被挑衅了。 一个本就对盛老太太不顾家族声誉,人脉往来,赫然下嫁有些不满,同时还对盛老太太带走的天价嫁妆颇有微词,现在想要来个帮衬一手昔年自家嫡女的佳话,结果又落了个冷脸(徐家视角)。 那就索性一别两宽! 自此数十年,两家再也没有任何走动。 这么些年里,随着年纪大了之后放权给盛紘,自己待在寿安堂的那方小天地里,盛老太太也偶尔会想起这事。 当初站在年轻时自己的立场,自己觉得徐家那些人是故意送来这些旁系的姑娘,想借此机会和自己彻底闹掰,撇清关系。 但若是站在他们的立场呢? 两代嫡女嫁给同一人家,还是当初盛家这样的…… 别说当初了,就是如今盛家有盛紘这位官至五品的官员,因为杨文远和华兰在前,现在对于长柏和杨如锦的亲事都有些犹豫,更别说差之远甚的当初了。 其中落差怕是更大。 有可能是他们一开始便打定主意和自己撇清。 也有可能一开始是好心,但看见自己这徐家姑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从嫁人到儿女婚事,一点都没有看顾徐家利益,那便索性把事情做绝,不再有勾连。 念及此处,盛老太太心中苦笑一声: ‘说不得在他们心里,我才是无情无义的那个!’ “祖母?”见盛老太太并未回话,华兰试探着小声确定道。 盛老太太并未转头,心中也没有谈兴,只深深叹了口气,由房妈妈搀扶着出了门。 (本章完) 第253章 排戏码 第253章 排戏码 清晨。 曦光落在水面上,铺洒波光粼粼。 兴许是幸运逃离的船只靠岸后报了官,今天一早,官府县令和附近指挥营的将军便到了。 人需要讲道理,但权力可不通人情。 县令和指挥营的将军得知船上人身份后,登时皆是被吓得一身冷汗。 若是这船人出了事…… 如果说昔年勇毅侯府的独女是个烫手山芋,那这位年轻的平阳侯府夫人,便是能把自家坟头族运倾覆的平地惊雷! 虽看出华兰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但两人都连忙欠身说些自己看管无力的话。 万一若是杨家上报朝廷,说自己治下有水匪肆虐,那日后的官员考评是不用想了。 华兰也不计较。 只让人把李徐氏带了出来,简单说了情况后,便想让县令派人把李徐氏母女护送回去。 县令闻言心中一喜。 既然是有要求,那想必这位年轻的平阳侯夫人是不打算计较了。 这时,他又想到早间蜷缩在自家衙门口报官的少年,再两相结合,不由脱口而出道: “这民妇的儿子兴许没死!” 紧接着,他便把今早见闻说了出来。 一番相貌特征论述后,便已确定那少年便是李徐氏的孩子。 听到自己儿子没死还活着,李徐氏当场喜极而泣,又对着县令和华兰感激涕零起来。 “这下怕是还要麻烦韩大人了。” 华兰索性也送到西,一边吩咐翠蝉取来银钱,一边开口道: “这些便算是那少年的看诊养身钱,还望能再等些时日,待那少年身子将养好,再劳烦把她们一家送回去。” 韩林一眼便看出女使递上的银钱不止这些,这怕是连把那一家子送回金陵的路费都算了进去,于是连连推诿道: “治下出了水匪,害了他们一家子,我本就于心有愧,盛夫人便是不说,我也会尽心尽力派人把她们送回去,这银钞就不必了!” 弥补的事都做不过来呢,怎么还能收别人钱呢? 韩林自是不肯收下这些钱。 说完话,他也不在船上久留,让李徐氏先上船,随又让县尉押着水匪回了船上。 被押解时,那水匪中文人打扮的师爷,还一直对着长青吹眉瞪眼,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 翠蝉和长青站在一块儿,见水匪对自己官人“挤眉弄眼”,不由朝身侧长青问道: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直看着你?” 长青耸了耸肩,随口道: “怕是因为我说他是愚氓伤了他的清高,毕竟做了水匪还是这一身打扮,想必是将儒生二字刻在了骨子里,被我嘲讽目不识丁,心中肯定是气极了。” “不过我也说的没错呀,他这样子怕是连个童生功名都没混上,读的书肯定没我多。” 作为跟着杨文远自小一起长大的亲随,长青日后可是往侯府大管家培养的,做学问的水平不知如何,但自小到大读的书已是不少。 再联想到昨夜这水匪师爷漏洞百出的计策,长青觉得自己这话说的问心无愧! 水匪之事告下段落。 楼船继续朝着黄州方向航行。 昨夜之事听起来有些惊心动魄,但她们的实际经历,也不过是就寝时被中途喊醒,然后在船宫内干坐了一个时辰。 华兰还有些后怕,回不过神。 但明兰和如兰已经是全然忘了昨晚的惊惧,现在正你一言我一句述说着自己昨晚的“经历”呢。 当然,她们没亲眼看过水匪肆虐的细节,只不真切的听着周围的惨叫。 因此两人的话语不像是在描述自己经历过的事,反而像是在揪出账本的错误,然后一一改正。 “我昨晚……” “不对,应该是这样……” “哦哦,那肯定是我想岔了,是这样没错了,不过然后便是……” “……” 随着两人你言我语的梳理,一套《官宦小姐险象环生,船上迂回智斗水匪》的戏本已经粗略排好了,接下来只差“灵光一闪”的雕琢,便可在小伙伴间收获憧憬的仰慕。 “嗯嗯,大抵就是这样了!”一顿口干舌燥的说完,明兰和如兰互相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怎么,可是还有什么心事?” 华兰在船头吹风清醒时,盛老太太走了过来。 自己祖母面前,华兰也没藏掖的心思,只面露恍惚道: “祖母,孙女只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天下间居然有这么凶…聚众劫掠的水匪,昨晚一夜还怕是死了不少人……” 虽没有亲眼见过人死在自己面前,船上也没沾染血渍,但那入耳的哀嚎却是那般真切,让她短时间里看不开。 盛老太太轻声笑了笑: “你还年轻,经历的少,又是一家主母,急着把什么东西都担到自己肩上,心里那道坎自然不容易过去。” 说着,盛老太太指了指旁边的如兰和明兰: “你两位妹妹昨夜心里也怕得很,比之你更甚,但她俩还未曾出阁,没有那么多思虑,自然看得开些。” 盛老太太说话间,又是笑了笑: “昨夜经历水匪一事也好,这能让你稍稍体会些武勋人家的荣华富贵都是从何处来,自你之前是靠杨家祖辈,自你之后你也得抻着面子站上去。” “就是可惜文远把你护的太好了。” 武勋人家的大娘子不应该沉溺于陶冶适性,也应该有着果决冷冽的一面。 这本该是家传启蒙,随后由后宅院里磋磨才能学会的本事。 自家没留种子,而平阳侯府女眷长辈就一个杨都指挥使家的陈大娘子,更是宠的比家里还过,全然使得华兰现在不似个具有威严的大娘子,更像是个权爵人家未出阁的受宠嫡女。 很像是邕王家的嘉成县主。 除了跋扈睥睨没养出来,其他别无二样。 盛老太太其实觉着,昨晚让华兰当面见见血也没什么不好的。 “祖母……” 华兰当即不依,但心中的惆怅已是去了不少。 “这也是为何大家族主母被称为‘后院女将军’,管着那么一大家子人,不仅是享受荣华,肩上也是要有担子要挑的。”盛老太太语重心长道。 “嗯嗯!”华兰用力点头应是。 准备稍后有闲暇时,把祖母这番话好好琢磨琢磨,自从嫁了杨家,她就如同个海绵一般,从周边人话里吸取了不少自己不曾注意的学问。 所以此刻华兰也从祖母的话里品出了些味来,于是当即朝盛老太太求证道: “祖母,您是觉得孙女性子有些软了?” 事情过了盛老太太也不欲再谈,没有重来的机会,再说,自己思量的问题,杨文远和杨家长辈难道没有过考虑? 但自己却是全然没听华兰说过,孙女的行事作风也未曾更改。 想来应当是不在意。 自觉外边风风雨雨吹不到家里来。 又如同杨家那位嫡女杨如锦。杨文远莫非不知杨如锦和长柏亲事的利弊? 那肯定是心中一清二楚。 但杨文远却是未曾有过阻碍之举,甚至在其中推波助澜,自从上次平阳侯府饮宴后,便经常拉着放衙的长柏回家谈事喝酒,每次杨如锦都恰巧都在。 王若弗那边也是被陈大娘子捧着。 盛老太太心中也如明镜一般似的,这一切的根结,无非是杨文远对长柏知根知底,杨家“贪图”长柏是个能对妻子好的官人罢了。 庶吉士的身份? 三年一次,并非必选项。 其中弊端? 想来也是如华兰一般不在意。 就如同昔日父亲、母亲对自己,感受到自己的决心后,也只能顺从自己的心意。 强求反而不美。 “这也未必。” 盛老太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或许文远正是因此中意你呢?若是换个冷漠无情、心思暗沉的,兴许当初之事也不能成。” 闻言,华兰沉默了半晌,心中思绪流转。 盛老太太也不说话,只是伴在一旁,时不时看一眼在一旁说的乐呵的明兰、如兰,嘴角含笑。 末了,华兰感叹一声: “祖母,这世道有些乱了,我记得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外地流任,也颠簸了好些年,可是从未有过什么匪类祸端。” 盛老太太轻轻颔首,声音在风中飘落: “国无储君,如无国本……” “国无储君,如无国本!” 华兰到了黄州地界时,她从驿站快马加鞭送回汴京的信,也落到了杨文远手上。 平阳侯府内。 杨文远又照例拉着长柏回家喝酒饮宴。 没办法,老婆回老家了,偌大的侯府只剩自己一个人。 新婚娇夫孤独寂寞冷,只能找人来作陪。 也不光长柏一人,顾廷烨也在。 只不过长柏是杨文远顺路拉回来的,顾廷烨则是自己上赶着上门。 他现在需要婚前“守节”,为了自己的风评,不好出入娱乐场所,所以现在除了装修自己的婚房外,也是无处可去了,只能和杨文远一起“抱团取暖”。 至于本该由华兰来负责的工作,自然落到了杨如锦头上。 长柏羞赧,每次见了杨如锦都是一副纯情小书生的模样,因而杨文远怕长柏夺门而逃,视自家为虎狼窝,也不敢让杨如锦多待,只见上几面便让杨如锦回去。 案桌上。 此时杨文远已经看完了华兰寄来的书信,将其递到了长柏手上。 信上华兰描述了经历水匪的前因后果,又道了声平安。 在场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顾廷烨大放厥词完,又继续道: “官家迟迟不立皇储,不光汴京朝堂动荡不安,看来下面州府也是一样,现在还起了水匪,想来还有更多强人匪类在乡间横行霸道!” 顾廷烨这话属实合情合理。 相对于毫无成本可言的山匪、强盗,水匪这种品类还是需要前期投入的。 毕竟没有船,你怎么在水道上抢劫? 这就有点像“当家里出现一只蟑螂的时候,意味着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有了一窝蟑螂”。 需要天使轮的水匪都有了,其他创业类的板块岂不是更多? 长柏面露担忧的看完了书信,确定姐姐和祖母、妹妹们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恰时听完顾廷烨的话,不由得点头道: “仲怀此言有理。” 不过纵使长柏如何忠君体国,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庶吉士只有观政权,你还想要议政? 哪凉快哪待着去! 况且就算给官家上奏折,那也是起不了什么风浪。 毕竟现在官家御书房的书桌上,早就堆满了关于立储的奏章,至于下面闹匪患的折子,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官家年迈体弱,到现在还没有确定继承人,使得立储风波越闹越大,官员关心自家立场问题都来不及,如何还有心思治理下面的疥癞之疾。 下面闹起匪患,朝堂也是火热一片。 随着时间的推移,过继宗室的态势可以说是越来越压不住,已然是进入“立储决赛圈”! 每次朝会,都能看到五品以上的官员们互相攻讦,这些都是分属邕王和兖王一系的官员,时时刻刻都在玩“找茬”游戏,同时吹鼓自家王爷的英明神武。 一开始还稍有克制,但嘴上功夫的事,可以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于是事态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什么治理国家? 还是把自家王爷捧上位才是正理! 我把自己工作做的再好,若是新君继位不是自己老大,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直接卷铺盖回家倒不至于,但肯定会被发配到苦寒之地磋磨。 没人愿意到头来棋差一着。 为了在官家面前增加印象分,降低对面的评价,邕王和兖王两家可以说是在朝堂甩开膀子干了。 阁老们也无能为力,亦或是根本没想管,皆是保持着缄默状态,任由两位王爷在朝野上驰骋。 他们也想逼着官家选出储君。 “我们又能如何?” 杨文远不动声色道: “我和长柏动不了,只能干看着,仲怀你倒是有空,但你舍得抛了媳妇,去南边从军平患?” 顾廷烨讪讪一笑。 他明年开春便能迎娶余嫣然入门,自然不会选在这时候去从军。 再说,他还有科举之路可以走。 心里念叨一句不敬的话,当今官家怕是等不了六年了,就是三年都不一定。 恩科眼看着便要来了。 说不得到时候新君还要拉拢宁远侯府,免了自己中间一次科举间隔,直接允许自己参加恩科。 既如此,还从什么军? 只等着看戏便成! 见顾廷烨不说话,杨文远自然清楚他的心思,只笑道: “便也是说了,国事自有阁老和枢密院的大人们考虑,我们只需私底下说些牢骚话便可。” 说完,杨文远表情揶揄的看了长柏一眼,挤眉弄眼道: “不过则诚,我和顾廷烨皆是有了指望,你……?” “自有祖母、父亲、母亲帮着做主!” (本章完) 第254章 黄州老家 第254章 黄州老家 积英巷。 盛家。 长柏自杨文远那儿回家后,也将书信一起带了回来,呈递到了盛紘和王若弗面前。 葳蕤轩。 盛紘看着书信,王若弗则是听着长柏叙述了个大概。 夫妻俩了解完情况,王若弗率先忍不住,脸露担忧道: “我的天爷啊!这一路上竟然还遇着了水匪。” “好在是华兰一起陪着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王若弗的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盛紘也是看着手中书信眉头紧拧: “先时在朝堂上听说南方起了乱子,但华兰这地界还没到呢,竟也有了水匪作乱。” 长柏跟着点头道: “父亲,孩儿在弘文馆听枢密院的院事授课时,也听着大人们提了几嘴,说是南方好像出了叛乱……” “叛乱?” 盛紘双眼陡然瞪圆,满脸惊讶道: “南方有叛乱?那为何未曾在朝堂上提及?” 我寻思我也没缺席过大小朝会啊! “想来是官家暗中压下来了。” 长柏低声道: “官家本就不想立嗣,若是南方起乱子的事让朝臣们知道,届时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皇储之争只怕是要更加愈演愈烈。” “是了,想来应当如此。”盛紘不由得点头赞许。 现在大周疆域内只要一有什么乱子,那么朝臣们就会趁机把话题往皇储上引,无时无刻不在点题。 如今对于官家来说,无事发生才是好消息。 “不过这样捱着也不行呀。” 盛紘叹息一声道: “这作乱的苗子要是不及时扑灭,下面州府没有及时处理妥当,只怕日后的麻烦会越来越大。” 尤其是南方。 朝堂有文武之分,大周亦有南北之分。 就如同大周国策扬文抑武,大周士林也有重北轻南之别。 说不得其中就有人推波助澜。 “但如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官家还迟迟不肯……” 说着,盛紘摇头不语,长柏同样扼腕叹息。 如果说皇帝是大周的擎天白玉柱,那么皇储便是旁边支撑它的架子,随时能够后补入位,使得这栋壮丽堂皇的大殿没有坍塌的风险。 结果现在白玉柱危如累卵,还迟迟不肯定下接任者,使得下面两个野心勃勃的王爷都想上位,可谓是争得不可开交。 俨然是演变成了一副三足鼎立的态势。 一强两弱。 皇帝高坐钓鱼台,下面两位王爷作秀。 若是国泰民安的时候也倒还好,左右不过是大家看皇家的一出大戏,但偏偏如今灵州那儿正在与西夏作战,南方又闹起了叛乱…… 好在是北辽那儿有些分身乏术的意思,没有陈兵南下,不然真是让人焦头烂额。 “多半是贼首看到朝廷正在灵州与西夏用兵,所以才肆机起事。” 父子俩分析了一通,也是只能干愣着眼,一个工部五品官,一个翰林院庶吉士,都是连汴京城都出不去的人。 竟无语凝噎。 王若弗在盛紘和长柏说官场上的事也不打扰,只在旁边安静坐着挑着灯,现在见父子俩像是谈完了事情,于是连忙探头问道: “你们父子俩说了这么多,可是弄清楚了华儿和如兰此行是否安全?” 盛紘面露无奈。 不过王若弗能安静坐在旁边,没有一开始便一惊一乍的问女儿是否安全就已经很好了。 也算有了几分官宦人家大娘子的风范。 “这自然无须担心。” 盛紘语气平和的解释道: “华儿那可是身边带着杨家从小养到大的亲卫,安全着呢,你方才没看……没听长柏说吗?那一船的水匪连华儿的面都没见到,就都被抓住了。” “你与其担心华儿的安危,还不如担心担心自个儿,” “我?我怎么了?”王若弗登时辩驳道。 盛紘没好气的看了王若弗一眼: “听说你今早去杨都指挥使家做客了?临出门前还‘特意’摔了个跟头?” 王若弗登时只觉老脸一红。 ‘我这怎么就是特意了呢?明明是高兴过了头!’ 现在她可谓是和陈大娘子打得极为火热,俨然是成了一对中年闺蜜。 她心里本就对杨如锦极为满意,现在又有陈大娘子这个“闺蜜”加分,添之爱屋及乌的念想,瞬间觉得自己儿媳妇非得是杨如锦莫属了。 这样想着,王若弗转头朝长柏看了一眼。 长柏听到杨宇卿的名头,也顺势抬头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四目对视后,他便明白了母亲此刻想的必然是自己的婚事。 果然,下一句便听王若弗开口问道: “柏儿,你可是与那杨家姑娘见过好多面了,可是中意?” 长柏立马低头拱手,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孩儿婚事听从祖母、父亲、母亲吩咐!” 从陈大娘子这么些天的热乎劲里,盛紘已经看出来了杨家有意让杨如锦和自家长柏结亲,但因为有个海家的海朝云在那儿,使得盛紘心里总是左右两难,徘徊观望。 难听点便是首鼠两端。 ‘若是能两个一起娶便好了,一文一武,相得益彰!’盛紘时不时的脑子里幻想。 但残酷的事实让他明白,自家只能从中选上一个。 而且还并不一定。 似乎是因为眼前有了杨如锦这个人选,自己母亲,盛老太太,对于海家的海朝云也没那么中意了。 虽说刚开始为长柏物色亲事时,提了这么个人选,但是直到现在,盛紘也是没见过自己母亲有过举措,诸如去和海家有什么联系,亦或是通过昔年老姐妹问询之类的。 就像只是嘴上过一句而已,转头就把人家忘了。 盛老太太不去够海家,盛紘自己则是够不上海家的门槛。 盛紘可是攀交不上海家主君。 人家是从三品的布政使司参政,自己则仅仅是一个六部郎中,还是工部的。 本就在同级郎中里地位最低,当今官家又没精力折腾园林宫宇,更显得是个清水衙门。 自己总不能走到人家脸上,说想替自己儿子求个亲吧? 那也不用选了,直接定了杨如锦便可。 盛紘内心琢磨了会儿,实在是有些割舍不下,委婉开口道:“柏儿说的有道理,这婚事还是得母亲回来再商讨。” 王若弗当即面露不虞: “你嘴上说的轻松,等母亲回来商讨,但这中间最少隔了一个月!这期间那些小门小户攀附上来的妇人,要不让你去赶?” 王若弗现在可谓是体会到什么叫痛苦并快乐着了。 儿子长柏争气,成了汴京婚恋市场的香饽饽,也使得她成了周围妇人奉承的对象。 一开始她还挺高兴的。 但时间一长,王若弗就有些不耐烦了。 她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脾性,更别说这千篇一律的客套话了,早就听腻了。 偏偏大家都是官眷,还不能不给好脸,委婉推拒的同时,也得陪着笑脸奉迎几句。 别人说完就走,但她可是要一直接客啊! 再不定下来,我就要被折磨疯了! 盛紘也明白这差事属实是为难王若弗了,换做其他官眷大娘子,对此可能求之不得,趋之若莺,享受别人的奉承话,但自家这位大娘子却是属性有些冲突,过了一把瘾就不想伺候了。 于是盛紘连忙保证道: “等母亲回来,定要和她老人家商量出个章程!” “柏儿,你的婚事,你以为呢?”盛紘还要长柏声援自己。 “单凭父亲、母亲安排。” 说完话,长柏欠身一礼,出门回房。 “你看,我便说柏儿同意吧!你非要拦着我不要在他面前提!” 长柏出门后,王若弗探起身子,瞪大眼睛往外头张望了几眼,确定长柏离开后,这才重新落座,拿着绢巾轻轻拍了盛紘一下,语气兴奋道: “这事文远早就在他面前说了,这么些日子还趁着在侯府里用晚饭的时候,和如锦见了许多面,可见柏儿心意。” 盛紘无奈揉了揉眉心: “我看你是被陈大娘子灌了迷魂汤药,非要她家姑娘不可了。” “我可没这么傻。” 王若弗兀自将身子往后一仰,语气得意道: “我若不是看出长柏对那杨如锦也有心思,只不过是心思腼腆不好主动提,我怎么可能上赶着中陈大娘子的套儿?” “你怎么看出来的?”盛紘不信道。 王若弗沾沾自喜,对着盛紘如数家珍起来: “当初我从马球会上便瞧出了个苗头,我们柏儿是个什么性子?从来都少有去打马球的,门都不愿意出,更别说在马球场上当着这么多人面了。” “不是说恰好配对吗?”盛紘反驳道,这事他了解的不真切,只是当时奇怪长柏竟然去打了马球,才随口问了一嘴。 “一次能解释,那天下午可是足足打了三场,这又作何解释?”自己的话被盛紘质疑,王若弗当即嗔了他一眼。 “还有啊……” 王若弗赫然一副八卦越说越上头的劲头。 别管是不是自己儿子,先说是不是八卦吧! “柏儿和如锦见了这么多面,你可听他说人家有什么不好的?” 王若弗脸色微红,语气雀跃: “而且每次文远拉着他去家里喝酒,如锦可是明眼在那儿,柏儿也是一场都没落下!” 经过王若弗这一番分析,盛紘不由得点了点头: “是有些道理。” 见盛紘认同自己的话,王若弗心满意足的露出了笑脸: “我看如锦也是属意我家长柏的,也对,毕竟柏儿和华儿一样,都是在我膝下教养的这般好,是个人都能懂得其中的裨益。” 盛紘对此不赞一词。 ‘什么你的,明明是我教养的好!’ 黄州。 淅河边。 水道并非直通淅河,所以从码头靠岸后,到杨家镇依旧有半天的行程。 料想这几日华兰应当抽不开空,自己等人也不跟着去了添麻烦,所以华兰离开这几日,盛老太太、明兰、如兰便留在离码头最近的县城里,见识当地的风土人情。 杨家镇。 华兰来此的消息早就被人通知过。 华兰的马车一到,镇上门口便有一众杨家族老出来迎接。 因为华兰此行不光要去老祠堂拜见认脸,同时也要布置醮会,所以杨家人还早早请好了黄州内最有名的法师前来主持。 至于接待的人选,也不用麻烦再找,便用了上次杨文远选的杨四喜。 祭拜完杨家先祖后,杨四喜也被长青领到了华兰跟前。 “听说官人在这特意给你留了份差事,还不使得人到跟前看?” 已经熟悉侯府账目的华兰,对于眼前中年人的名字已经不算陌生了。 毕竟账面上一直有一笔大支出,端得是醒目。 每月都能在账面上露一次脸。 杨四喜清楚知道自己当前的富贵出于何处,因此连忙解释道: “夫人,这都是侯爷的安排,小人只是领命行事。” 对于老家的这处差事,在杨文远给出的侯府明账上写的是烟爆竹,对此华兰自然有些好奇。 因为她可知道自己官人除了床帷之事,可没什么贪图的,唯独对这事极为上心。 因而也问过杨文远。 对此,杨文远的回答是: “遇上了些新奇玩意,瞧着有趣。” 杨文远这样说,华兰也这样信了,只当自己官人的“败家”用在了奇怪地方。 在汴京里忘在了脑后,但如今到了近前,华兰就有些心痒难耐了。 ‘到底是有什么新奇玩意,让自己官人这么着迷。’ 想做便做,华兰毫不掩饰地把自己的好奇摆在了脸上: “那地方在哪儿?你领我去看看。” “是!” 杨四喜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让人赶来事先准备好的马车,请华兰上车安坐。 侯爷当初的话是:“不准外人靠近。” 平阳侯夫人算外人吗? 夫人若算是,那自己干脆直接抹脖子算了。 况且夫人来这侯爷肯定知道,既然侯爷没交代注意些什么,那肯定是百无禁忌了! ‘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杨四喜心里嘀咕道。 他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那边的核心成员,里面自有一些亲卫和家生子管理,他只负责供应饭食和运送材料,最多只听得一些爆竹燃爆声。 无非是声音大些罢了。 ‘爆竹有什么好看的?而且多是在白天……’ (本章完) 第255章 新鲜样式 到宥阳 第255章 新鲜样式 到宥阳 安置火药作坊的山谷地处偏僻。 不过因为迁挪了许多手艺人,连同他们的家人,还有经常往来运输原料,使得野地里也走出了一处黄泥道路。 一路直通,马车在一处山谷停下。 “夫人,便在这儿了。” 杨四喜指着靠江边的山谷,以及旁边聚集的村庄,开口道: “谷内便是安置烟作坊的地方,匠人和他们家人就住在村中屋子里。” 华兰看着眼前场景,连连点头。 这便很像是田庄了。 只不过田庄里出产的是粮食瓜果,而眼前庄子里出产的烟爆竹。 “你可知侯爷为何要把这作坊安在这?”华兰一路往庄子里走去,随口问道。 这事杨四喜自然不懂。 但也不用他解释,只见下一刻,众人便听见“轰隆”一声。 旁边山谷里传来一阵恍若平地惊雷般的炸响。 这般大的炸响,犹如近在耳边一般,华兰登时被吓了一跳。 同时她也有些理解杨文远为何把这烟作坊放在这儿了。 汴京城内的房屋寸土寸金,汴京城外的山地同样如此。 那都是达官贵人们的私地,若是自家隔三差五搞上这么一出,肯定会把旁边人得罪了。 长青在一旁趁时上前,开口解释道: “公子是想弄出些新鲜的爆竹样式,难免动静闹得大些,不过也已经很有些成品了。” “哦?” 华兰这下来了兴趣,她想到长梧的婚礼在即,这儿若是有些好看的爆竹,那正好捎带着去庆贺: “什么样式?不是今日这般大的阵仗吧?” 虽说爆竹响些好,但若真是在婚庆上拿出这么大的声响,怕是得把在场宾客们都吓一跳。 长青对于这儿也是做了功课的,一边让杨四喜去拿成品,一边说道: “也并非全是这种响炮,还有名为‘起火’的能放出焰火的爆竹,也有火中带响声的曰‘三级浪’,不响不起旋绕于地上的‘地老鼠’……” 既然是烟作坊,那也自然得拿出来些爆竹新样,才好让人相信。 因此在研究火药之余,杨文远也为匠人们提供了思路,弄出了些不少新颖的炮。 只等年关时在汴京城里崭露头角,也算为自己回点血。 长青担心华兰对于此处耗费巨大的烟作坊心生不满,介绍起来可谓是如数家珍,一样样的把自己临时抱佛脚记下的爆竹样式娓娓道来。 华兰和翠蝉、彩簪听得连连点头,心里不由得期待起来。 很快,杨四喜便领着人,捧着几个大盒子到了近前。 “夫人,这爆竹要晚上燃放才好看。”担心烟作坊的出品让华兰不满意,长青连天色问题都考虑进去了,又轻声提醒道。 翠蝉登时没好气的嗔了长青一眼: “就你话多,你当我们姑娘不知道啊!本就是先拿来看看,等回到镇上才准备放的!” 见长青和翠蝉小两口一唱一和,华兰也不戳破,转头看了那山谷一眼,见进去的道路崎岖,也不打算脏了衣裳亲自去探,当即点头道: “那便都带着吧,等入了夜再看。” 说完,华兰又想到了长梧婚礼,于是转头朝杨四喜问道: “这些新样式的爆竹可还有存货?我家里有个堂弟婚期将近,我想带些过去,凑个喜庆。” 杨四喜连忙点头,应声道: “夫人,这里很是存了一些,都在庄子下面的暗库里存着,只等天冷了再一起送去汴京。” 华兰螓首微点: “那便取上一些过来,足够一场婚事使的便行。” 杨四喜兴高采烈地去准备了。 待得时间入了夜。 星河点缀的乡野泛出明亮色泽。 用过晚饭,华兰领着女使婆子在院子里码放好爆竹,准备看看这有些神秘的烟作坊,究竟能弄出什么样式出来。 “翠蝉,你去!”华兰身后挂着披风,同一众女使婆子退至檐下,将手中火折子递给翠蝉。 翠蝉信心满满的接过火折子。 点炮仗嘛,自己小时候又不是没玩过。 不过等她来到摆好爆竹的空地上,看着比自己手臂还粗的炮筒,登时面露难色。 ‘这…这怎么这么大!’ 稳妥起见,翠蝉还是决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值得信赖的人: “长青,你来点!” 在家里喊官人,但在人前,翠蝉依旧是一口一个长青喊着,长青也乐意听着。 “诶!” 长青的声音立马从院门口传来,旋即屁颠屁颠的从翠蝉手里接过火折子,用一脸傻笑换来白眼娇嗔后,喜不自禁的去点了烟。 “滋~滋~!” 引线燃烧的声音立刻在庭院里的骤响。 “啊!要炸了,快进屋!” 人群里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只见一连串房门开关的“咯吱”声后,屋檐下的身影瞬间空了,华兰等人一溜烟的躲进了屋内。 不过随后又是一个个人头从门扉缝隙探了出来。 “啾咻~啪!” “啾咻~啪!” “……” 不似寻常爆竹般的一连串炸响,这新样烟初始有些像竹哨的尖锐声,随后便是升空炸响,在天空上染出一片灿烂。 火树银,云蒸霞蔚,端得是绚丽好看。 “哇!真好看啊!从来没见过!” “是呀,不愧是主君!”杨文远:好舔! “……” 美眸里映着绚烂火,华兰一时间也是惊喜万分,同时心里有些嗔怪杨文远: ‘这东西一直瞒着自己,想必是官人特意想给自己个惊喜,但他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害的我提前看到这东西了。’ 杨文远: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 有一说一,这事杨文远确实没想过。 毕竟他和华兰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搞新鲜样的选项差不多忘了干净。 ‘难道等冬日看到这烟时,我要故作不知,装出满心惊喜?’ 但这也就想想。 今日之事肯定会传到杨文远耳朵里,到时自己若是装了,恐怕还要被官人调侃一番。 一时间,望着漫天烟火,华兰脑瓜子里涌现出许多幸福的烦恼。 ‘哎,这相公太粘人也不是什么宽舒的事儿,自己还得想着怎么迁就他呢。’想到此处,华兰脸上笑靥如,不由得呵呵痴笑起来。 “姑娘,你笑什么?看着怎么憨里憨气的?”翠蝉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华兰瞬间整了整脸,收敛笑容: “我笑了吗?”“笑了,我看的真真切切。” “这大晚上的,你怎么看得清?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 “那你听到我笑了吗?” “……没有。” “那便是没笑。” 成功让翠蝉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华兰深藏功与名,准备抽身离去,不过临走前,不知想到了什么,回身对翠蝉交待道: “等烟放完,等会儿你去把院子扫干净,没弄干净今晚便不用睡了。” “啊?姑娘,这怎么要我去啊?又不是……” “那也行,便你和长青一起去。” 三日后。 醮会完毕,华兰回到楼船上,只不过比来时多了五大箱烟爆竹。 见着姐姐带回来的新奇玩意,而且还有丫鬟女使在一旁绘声绘色的描述,如兰作为家里好奇心最重,且敢于实践的小姐,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给箱子开了盒。 当天晚上。 驶往宥阳的楼船上,便时不时响起一连串烟绚丽于夜空的炸响。 “是个好玩意,讨喜庆!” 看着夜晚烟下,乐呵着玩闹的明兰、如兰,盛老太太笑着道: “文远这孩子就是喜欢琢磨这些东西,你也不要拦着他,免得夫妻间生了嫌隙。” 见华兰张口就要辩说,盛老太太又揶揄道: “也不可任由着他,最后宠着把你的嫁妆贴进去了。” “祖母!” 华兰红着脸,故意晃着盛老太太的手讨俏道: “孙女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反正官人没同我要过! 就算…就算到时候官人想着讨要,那…… 那也得商量着来! 怎么得也要给儿女留着些本钱! …… 按照后世的地域划分,宥阳属于江苏。 不过当前的江苏并未有后来“十三太保”的盛况,周边只有金陵这一座大城一枝独秀。 而宥阳离金陵的脚程不过个把时辰。 显而易见,宥阳自然养不出太大的摊子,所以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 考虑到宥阳没有能停靠大型楼船的码头,因此临近宥阳前,华兰一行人便提前下了船,换上马车转陆路前往。 虽为了减少沿路逢迎没有悬挂侯府旗帜,还提前让亲卫分别出行,但出行的阵仗依然不小,惹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宥阳。 盛府。 盛家在外面不显名声,但是在宥阳当地,那是有名的大户人家。 祖上自商贾起家。 随后有盛家老太爷这位探郎作为家族起始,现有盛紘这个在京的“大官”作为家族助力,在当地的势力可谓是一等一的。 因此盛家府邸的占地也颇为宽广。 当然,限于大房商贾的名头,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僭越,但比起周边人家,那也是鹤立鸡群的差别。 乡下的富户喜欢把宅院靠着小山而建。 这样只需把身后的山地一买,再把小山周边围上一层,那么纵使宅院有僭妄之嫌,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我往自家土地里建几个院子怎么了? 又没有连成一片! 当然,说到底这还是要看人脉关系。 而宥阳盛家在这方面不光有,而且很大! 要知道,宥阳县令才不过七品…… 官场上是一重官是一重天,外加还有同窗好友等人际往来,除非宥阳县令之后不打算升迁了,不然怎么也得卖个面子。 临近盛府。 华兰一行人下了马车。 与此同时,盛府门口。 盛家大房的盛大老太太,盛维等一家老小,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母亲,是二祖母当面。”盛大老太太年纪大了,有些老眼昏,离远了看不清人面,于是盛维在一旁提醒。 “嗯。” 盛大老太太点头,随后又小声问道: “那你大侄女可是确定到了?” 盛紘那儿早就给大房这儿来了信,信里提及了不光盛老太太和自家两个女儿如兰、明兰要来,还有恰好同路出汴京的华兰一同随行。 华兰虽还有盛家女儿的名头,但已然嫁了出去,更别说如今身份不一般,自然不能如往常般对待。 他们商贾人家最是注重这些。 盛维从华兰小时候起,便经常去盛紘家送礼品,还去过华兰的婚礼,自然认得出相貌。 当即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轻声道: “到了,刚下马车呢。” “到了便行,听说她们来时的路上还江上遇险,虽说没有大碍,但到底是为了庆贺长梧的婚宴而来,如今受了冲撞,我们自当去主动迎接。” 说完话,盛大老太太立马招呼着众人,笑着出门迎接。 “哎呀,老嫂嫂,你怎么亲自出来了!” 盛老太太这边刚和孙女们梳落好,就要上门,结果却看见许久未见的盛大老太太亲自出门来迎,心中又惊又喜,连忙快步上前,搀扶住盛大老太太的胳膊,语气嗔怪中带着关心: “你身子不大利索,怎么还亲自出来迎了呢?” 盛大老太太不在意的笑了笑,热情笑道: “不打紧,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清楚,动几步碍不了什么事。” 说着,便抬头越过盛老太太,看向其身后的华兰、如兰、明兰: “你这趟回来倒是兴师动众,还把孙女们都带来了?” “可不怎么?” 盛老太太呵呵笑,又轻轻加了句: “只是全带了也不好,总得在家里给一个。” 盛大老太太点头。 她明白还有个墨兰没来,不过也不大在意。 “大祖母金安!”见盛大老太太眼神看过来,华兰、明兰、如兰三个也是赶忙欠身行礼。 华兰和如兰还好,早些年也是跟着父亲、母亲一起回宥阳看过的。 唯有明兰,对于这个未曾蒙面的大祖母有些陌生。 “这便是明丫头了?” 盛大老太太也是看出明兰的局促,当即朝她笑道: “总是信里见你祖母提及你,现在一看,果然是个和如丫头一样没差的!” 不过这话也是浅尝辄止,又招呼着众人进去说话。 (本章完) 第256章 至宥阳 第256章 至宥阳 一众人寒暄着进入正厅。 上首坐着盛大老太太和盛老太太。 左侧迎客位分别坐着华兰、如兰、明兰。 华兰两边空出些位置,并未和盛老太太、如兰靠的很近,如兰则是和明兰黏在一起去了。 屋内右侧坐着盛维和他的妻子李氏,还有一脸喜气洋洋,即将出任新郎官的长梧。 而此时屋内还有一位和明兰、如兰年纪相近的姑娘,不过她不是递次落座,而是专门搬了个杌凳过来,贴坐在盛大老太太边上,梳了一头利落发髻,手上还缠着一条像是刚卸下来的襻膊。 这便是大房里还未出嫁的嫡女品兰了。 若是把即将成亲的长梧排除在外,她便是大房“唯一的未婚独苗”。 互相认了脸后,便听盛大老太太带着歉意道: “也全赖我,非要想着妹妹你亲自过来一趟,没想到这一路上不怎么太平,还在半路遇上了水匪,好在是平安无事,安然抵达,不然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盛老太太当即宽慰道: “老嫂嫂,你这话倒是全然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去了,是我自己非要来,又不是你催的!” 说着,盛老太太顺势把话题引到了华兰身上,转头看向华兰道: “再说了,你大侄女此行也是顺路要往黄州去,更是不关你什么事了。” 盛大老太太立时将眼神转到华兰身上,华兰见众人注意力转到自己,脸上立马展露出温婉的笑意: “是啊,大祖母,晚辈此次恰好是和祖母同船回黄州。” 盛大老太太立马回道: “好在此次是有你一路同行,不然指定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旋即,又面带关心道: “可是受了惊吓?” 说着,又觉得不妥,又添了句: “妹妹们呢?” “谢大祖母关心,只不过是晚睡了一晚罢了,不打紧。” 华兰又将明兰和如兰点了出来,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 “倒是我这两个妹妹,明明那晚上什么都没看到,但一路上却是依旧讨论个不停,像是她们亲眼看见了似的。” “多谢大祖母关心!” 听到话题谈到自己,如兰和明兰先是起身朝盛大老太太谢礼,随后如兰转头朝华兰娇嗔一声: “姐姐!” 当面被姐姐揭了糗事,如兰心里立马不得意了,又顺带着白了华兰一眼。 ‘你把这话说了,我还怎么在品兰姐姐面上装…过瘾啊!’ “哈哈,如丫头的脾性倒是依旧如往前一般!” 如兰之前来过宥阳几次,因此盛大老太太对于她的脾性是有些了解的,当即看着如兰娇憨的样子笑的高兴,旋即又把自己的孙女的话头说了出来,朝盛老太太笑道: “我有两个孙女你也是知道的。” “大的叫淑兰,已经嫁人了,下个月中秋拜月吃酒的时候才回来。”说这话时,盛大老太太的语气沉缓,似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而盛家大房的其他几人,也同样是面色滞怔了会儿。 不过盛大老太太似乎只是简单提及一下,随后就拉着自己身后的姑娘说道: “小的呢便是她了,唤作品兰,和你家两个小孙女年龄相近,正是一个没心眼的皮猴子。” 品兰也趁时站起身,同盛老太太等人行礼道: “二祖母慈安。” “华兰姐姐妆安。” “如兰妹妹妆安。” “明兰妹妹妆安。” “品兰妹妹/姐姐妆安。” 待小辈们行了礼,盛大老太太这才继续道: “正好你们脾性相近,便一起结伴玩乐也是好的。” 如兰和品兰从小就是见过几次的,两人脾性相近,都是大大咧咧、爱玩乐的性子,因此看的对眼,玩得到一起。 此下相见,算得上是久别重逢。 而当下屋里除了明兰是她之前未曾见过的,其他的都是熟人,因此品兰也不拘谨,例行介绍完后,当下便带着对“水匪奇事”的好奇,从人后绕了屋内一个大圈子,兴致盎然的来到如兰跟前,矮下身子问道: “如兰妹妹,你快同我说说……” 见此一幕,盛大老太太当即面露苦笑道: “弟妹,你可别怪我,你知道的,我向来最疼姑娘了。” 盛老太太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脸上笑容不变。 她又何尝不是呢? 而且品兰此举是亲近的表现,她更不可能因而产生什么不满。 同时,盛老太太心里明白自己这个老嫂嫂的心结,知道她对品兰的宠溺,很是有些弥补当年遗憾的味道在其中。 华兰同样面不改色。 左右不过又是一个如自己妹妹般憨直的堂妹。 见盛老太太和华兰都没有因此不高兴,盛大老太太心中安稳的同时,也带了几分高兴,便继续开口道: “我在家里看着这丫头,就时常心里想呀,宥阳这儿横竖是个乡下地方,比不得汴京规矩大,况且,她在家里还能住个几年光景?” 盛大老太太透过那正半蹲在如兰椅后,抻着脖子听趣的品兰,似乎看到了自己昔年早夭的小女儿的影子,低声感慨道: “将来就要嫁了人去,更是没有在家做姑娘的日子了。” “能轻松一些便轻松一些吧。” 等盛大老太太说完,盛老太太也跟着笑道: “是啊,越是大的地方,规矩越发多,汴京更是如此。” 说罢,也转头看向了如兰、明兰那儿: “你看,我家几个孙女在家里也是拘束得很,所以我这次才特意把她俩带上,想着趁她们未出阁前,好好放松放松,在你这儿好好撒野纵意一次。” “你看,那不正聊得乐呵着吗?” 盛大老太太听后脸上笑容不止: “这倒是好的,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我家大女儿早早嫁了出去,虽说在宥阳但不能经常回来,品兰的兄长们也经常有事要忙,独留她一个人在家中,这下好了,我家这皮猴子可是找到伴儿了。” “是极是极,虽说是一家血脉,但也得多耍乐玩闹才显得亲近。” 一旁的李氏也跟着应和道: “而且我们这乡下地方大,哪里都能找到寻乐子的地方,我家品兰对此可是轻车熟路了。” 华兰那儿不好亲近,但如兰便好由品兰带着一起,增进姊妹亲情。 “对吧?品儿?” “啊?” 那边正听着如兰和明兰你一言我一语,描绘着当日“智斗水匪”戏码的品兰闻言一怔,虽没有听清楚母亲说的是什么,但也是连连点头道: “对,对!母亲说得对!” 随后她一脸得意的看着明兰和如兰两人。 ‘怎么样,我厉害吧?’ 盛大老太太于是当即笑着开口道: “那便这么说定了,品儿,你这两位妹妹在宥阳的这些日子,便由你领着她们一起了。” 末了,还不忘打趣一句: “可不许把你两个妹妹带坏了。” 闻言,品兰嘟了嘟嘴,觉得自家祖母有些看低自己了。 什么叫带坏了? 掏兔子洞能叫把人带坏吗? 那叫女中豪杰! 不过好在是,也同时收获了“尚方宝剑”。 这般想着,品兰就开始朝明兰、如兰使眼色了。 ‘这儿坐着无聊,要不要出去耍乐?’ 若是换做平常,是外人在这儿,品兰自然不会有此打算,但现在屋内的都是亲族,而且手上还刚捧着热乎的“尚方宝剑”…… 尤其是还听如兰刚刚说了,华兰姐姐带来了好几大箱新鲜玩意。 这着实让人心痒难耐。 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是让如兰、明兰这两个汴京来的妹妹,都觉得新奇有趣。 如兰登时面露意动,但明兰好看的一双黛眉连忙左拧右摆: ‘别别,可别,长辈们都在这儿呢,等会儿吧?’ 其实明兰也想出去玩,不过她不是家中嫡女,远比品兰、如兰顾忌些。 这种头脑一热下的一时冲动,若是刚开口子便全都答应,那便干得下去,但眼下有明兰劝阻,品兰和如兰也就没了冲劲,当下又焉儿似的安分下来。 上首的两位老太太谈完孙辈,随后便聊到了自己的知己好友。 只听盛老太太突然问了声: “贺家妹妹呢?她何时来?她那白石潭可比我离得近些,更别说我还绕了路。”原本长梧婚事盛老太太是不用亲自来的,就算家里抽不开人,也能让人领着书信来。 不过盛老太太同盛大老太太,以及自己的手帕交贺老太太通过书信聊了,知晓盛大老太太的身子骨自去岁一季寒冬过后,便再也不如往前,日子差不多是能掰着指头算的。 念想着大家年龄也都大了,也便正好借着这场婚事,当做昔年闺中密友间的最后一次聚会了。 按理说应当来的早些,才好多聚聚。 所以盛老太太才有此问。 “哎!” 盛大老太太闻言叹息了一声: “她呀,现在正被家里事缠着呢。” 说着,盛大老太太看了华兰一眼,这才转头同盛老太太解释道: “她疼爱的那个孙儿不是叫贺弘文吗?去灵州战场去了。” “是啊,这我知道,还领着我见了面呢。”盛老太太点头,面露惊讶的回望华兰一眼。 这事还是自己孙女华兰办的呢。 特意托人把贺弘文放在了军队大帐内,莫非生了什么事? 华兰同样回了盛老太太一个诧异的眼神,不过同时微微摇头,示意灵州那儿并未出什么情况,不然官人应当会同自己说的。 “可是出了什么事?”盛老太太追问道。 “还有什么?为了家产呗!” 盛大老太太知道等贺老太太到了,她自己也会说,当下也不帮着瞒着了: “她不是想看顾那个孙儿,所以一直念着日后给自己那孙儿分家,好得些家产吗? 这事原本是要等到贺弘文成婚后再提,少生波折,但现在贺弘文那小子突然跑到灵州去了,一时半会如何回得来?所以贺妹妹便心急了些,想提早划分好了家产,免得日后再生波折,同时也能让贺弘文日后结亲的事更加顺畅。” “但成家后再分家产,与先划定好家产再成家,这事可不一样,所以她家里的那些子孙辈便有了些怨言,觉得她本就偏袒三房,现在又如此偏颇,心里就不大乐意了。” 盛老太太闻言颔首道: “倒是难为她为孙儿如此谋划了。” “谁说不是呢?” 盛大老太太感喟道: “不过毕竟也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虽说贺弘文的父亲早逝,但贺妹妹这么些年一直这么偏心贺弘文母子,别人心里肯定不乐意。” 也就是贺老太太在贺家颇具威信。 不然换做别人这么干,老早就闹起来了,不会等到现在才有微词。 见氛围有些沉重了,盛老太太一改话口: “贺家妹妹来的晚些,那倒是可惜了,本还想着来的早些,能免费得她一次诊脉呢。” “哈哈,你这次可是没谋算到。” “……” 又寒暄了会儿,大致通了些信息。 盛大老太太便让盛老太太一行人先去了府内提前准备好的庭院,放下东西,收拾妥当,晚上再聚在一起说话。 夜晚。 满天繁星点缀星空。 周边一切静谧,偶有习习夜风中夹带有昆虫的低鸣,不觉吵闹,反而更加显现出几分深夜安宁。 “快快快,快把东西拿出来!” 盛府后宅空旷的庭院中,品兰兴高采烈地吆喝如兰、品兰开始摆放烟,也不让女使们动手,三人便自己从箱子里拿出来了。 “你们说要晚上看着才新奇,我可是硬生生捱到晚上的!”品兰一边热情搬运着烟,一边嘴里碎碎念道。 “知道了,知道了!” 她身后跟着同样怀揣着烟火筒的如兰,一脸的兴高采烈,嘴里嘟囔道: “品兰姐姐你都念了一下午了,能不能消停会儿,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明兰一样的姿势跟在后头,憋着笑意,默默点头。 “好吧好吧。” 品兰一副被你们打败了的表情: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等下这炮竹不好看,你们就要陪我去山上掏兔子窝。” 如兰小嘴得意向上一翘: “那你可等着吧,保准能让你看个眼缭乱!” 屋檐下。 华兰陪着一群长辈看着明兰、如兰几个“打嘴仗”,瞧着也是高兴。 “这爆竹是华兰特意从黄州带过来的,新鲜样式。” 盛老太太给旁边的老嫂嫂介绍道: “是我那杨家孙女婿弄出来的,他向来是最喜欢捣鼓这些稀奇古怪的玩乐东西,之前麻将……” 盛老太太这才想起麻将现在最多在汴京贵族圈子里风靡,怕是还没传到宥阳这儿来。、 于是话语顿了顿,才接着道: “反正我瞧着都觉得新奇,正好拿来给长梧婚事庆贺。” “哦?那我得仔细瞧瞧。” 听说是那位年轻的平阳侯弄出来的玩意,又有盛老太太亲自背书,盛大老太太这下也起了好奇心。 中间空地。 三位少女通红着脸,总算是将半箱子炮搬到了中间空地上。 同时,为了给在场人一个震撼,如兰还起了鬼点子。 她让姐姐从黄州那儿带来的烟匠——她私底下给人取的名字,让他把所有烟的引线都加长,连到了中间一起引燃。 到时候,便是百齐放的壮观场面! 不一会儿,所有引线都被加长连到了中心。 “呼~” 月光下,庭院正中间,烟围绕处。 随着一口清气被人轻轻呼出,一簇橘黄色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出明亮的光彩,恰好映出手持火折子人的脸庞,如兰。 不过旋即光影腾闪。 如兰的面容隐去,又映出了另一边人的脸庞,赫然是长青。 他此刻盯着如兰递过来的火折子,面无表情。 自从黄州那次后,这点燃烟引线的“神圣任务”,便被如兰表情肃穆的交到了他手里。 ‘天可怜见,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侯府亲卫长啊!’ 不过他到底还是接过了如兰递过来的火折子。 眼前些许白色烟气升腾——盛家五姑娘还贴心帮他启燃好了…… 如果不是那道身影此刻已经领着裙摆,飞速躲到了梁柱后面,那么长青想,他此刻应该会心存感动。 ‘好吧,我还是平阳侯府马车夫,现在又是盛家姑娘的随行烟火匠……’ 自从心属翠蝉后,长青发现自己的头衔越来越多了。 ‘滋~滋~!’ 一顿刺啦火光冒起,顺着一条条引线向周边四处延伸。 少顷。 “啾咻~啪!” “啾咻~啪!” “啾咻~啪!” “……” 远比那日黄州还要热闹的盛况自天上炸响,瞬间压过了亘古不变的月色和星光。 “好好,是个喜庆的兆头!” 五彩斑斓的烟火映在盛大老太太的眼眶里,登时惹出了深藏在干涸中的湿润。 她此刻悄悄看了一眼同样沉浸在烟火秀中的盛老太太一眼,光彩的眸光顿了顿,瞬息后陡然堙灭。 争取早点把时间调过来^^ (本章完) 第257章 侬氏叛乱 西南平叛 第257章 侬氏叛乱 西南平叛 汴京。 平阳侯府。 杨文远手里正拿着关于南方的军报,面露惊疑。 其实刚开始对于华兰可遭遇水匪的事,杨文远并不怎么惊讶。 这倒不是他能提前预料到华兰会遇到水匪,而是因为其实从大周立朝开始,南方就时不时会闹出这类事情。 如果最终能被朝廷招安,那便是起义。 如果最后被朝廷剿灭了,那便是叛乱。 只不过是由于当今朝堂的情况特殊,所以这才会让人看重几分。 为此,杨文远还特意去查了现在南方闹得最欢实的人是谁。 果不其然,杨文远当即便从叔父杨宇卿那儿得知,当下南方闹得最欢的,便是广南西路那边的侬氏。 广南西路位于大周的西南地区,是非汉族的其他少数部族活动的区域。 因为缺少那片地界汉民稀少,再加上多是穷山恶水,所以历代中央王朝对于那里的统治薄弱,一般实行的都是羁縻政策。 也就是授以那些部族首领官职,允许其自行处置族内事务。 而目前广西南路的那一带的部族势力,当以与大周、交趾连接处的侬氏为最。 说到这侬氏,其实它也是南方叛乱的“老面孔”了,基本上回回都有它的身影。 不过其实说到底,侬氏也是有些憋屈的。 因为侬氏它从一开始,便是想紧紧跟着大周这个老大哥的脚步,寻求“共同进步”的,一直都想要依附于大周,背靠大树好乘凉。 但可惜,当今官家以及朝臣们都是“稳健”之人。 特别是对于地处大周、交趾边界的侬氏。 麾下有小弟来投靠固然是件好事,但如果这小弟身上还带了一身骚…… 对于这个鸡肋,大周统治集团就有些不想咽下去了。 皇帝和相公们都担心招安侬氏,会引起大周和交趾之间的外发争议。 当然,对于交趾这么区区一小国,大周是不怕开战的,但遭不住交趾境内多山地、高原啊。 纵使打不过你,但是只要存心躲着你,往深山老林里一钻,再等你大军走后派小股部队捅你屁股,那也是极为膈应的。 更别说,还有昔日打赢西夏后,再每年给西夏岁赐以求和平的前例历历在目了。 大周也不愿意和交趾交恶。 毕竟和气生财嘛! 所以对于侬氏的屡屡称臣,大周朝堂屡屡拒绝。 侬氏这一看,也急了。 我诚心实意的想要给你当小弟,捧你大周的臭脚,结果你却是这么羞辱我。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好,既然你怕交趾骚扰你,那我就索性先给你来个狠的! 特别是,侬氏还知晓大周在灵州与西夏开战的消息,明白此时大周西南地区的兵力薄弱,更是直接干脆利落的扯旗造反了。 嗯,同时还给自己称了帝制,取了个响亮的名号:“昭德皇帝”。 或许这个昭德皇帝,还存了通过战争展露自己的军事实力,迫使大周招安自己。 再如何不济,也能在大周境内劫掠一番,抢一把大的,怎么也比自己苦哈哈的族地富庶。 根据枢密院机速房传回来的情报,叛贼昭德皇帝及其背后的侬氏,其实在今年五月就已经高扯大旗、大兴兵戈反叛,一路大获全胜,现在已经几乎把整个广南西路都凿穿了,已然占了大半个广南西路。 至于为何现在情况这般严重了,才有具体情报呈上来…… 一是因为初时的情报被官家压了下来。 毕竟在官家看来,这又是侬氏“会哭的孩子有奶喝”的计策,也就是闹一闹,想被招安罢了,三五日便能安分下来。 二则嘛,则是出自广南西路的转运使之手。 他刚开始也以为侬氏只是例行闹一闹,结果觉得苗头不对劲的时候,侬氏已经有了些声势。 但那时前有官家“尽快安抚”的旨意,后有想保住自己官员考评的念想(自己治下出了大叛乱,那基本上仕途是走到头了,说不得后面还要被问责下狱)。 于是,广南西路转运使并未十万火急的把消息送上去,而是走了寻常官府驿站,还想着自己尽快处理好,让大胜的喜报比求援的信更快些。 届时让官家刮目相看,心中留个名字,日后官途好平步青云。 而大周军队在实际作战中,军队中的主官往往并非武将,而是文官,亦或是皇帝直接任命的率臣。 于是事急从权,广南西路转运使当仁不让的接过了军队指挥棒。 在自己有生之年里,第一次有机会施展自己在兵法上的才艺,领着建制不全的厢军同叛贼作战。 然后,试试就逝世了…… 现在具体消息传上来,大半个广南西路已经没了。 如果再考虑一下情报的传达速度,那么此时此刻,整个广南西路都丢失了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难怪华兰在去黄州的路上也能遇到水匪……’看着手里的军情,杨文远咧了咧嘴。 想来那些水匪中,不光只是些盗匪强人,恐怕其中还有不少是从那边一路败逃来的流兵。 西南算是大败一场,肯定会有很多往北逃窜的流兵,这么一来二去,肯定会勾出不少乱子,还会让原本的祸匪更加猖獗。 “噔噔~!”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下人轻声禀告道: “主君,盛二公子和顾二公子都已来了。” 杨文远点头,朗声道: “直接领他们进来吧!” 之所以拿到了具体消息,便让长柏和顾廷烨赶过来,杨文远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让长柏过来。 是因为他是华兰的嫡亲弟弟,同时也极有可能是杨如锦的未来夫君,是自己的盟友和投资对象,多了解些大周重大事件开拓眼界,肯定是好的。至于顾廷烨。 那便是杨文远给他的一个选择了。 因为杨文远带来的蝴蝶效应,使得顾廷烨没有如先前那般去参军,也没有了曼娘之事,现在安心等在汴京,明年迎娶余嫣然,再等之后的科举。 因此当下,杨文远想还给顾廷烨一个机会,让他自己抉择。 不一会儿,长柏和顾廷烨便进了书房。 “怎么了,东桓,可是有急事?这么着急把我和则诚喊过来说话。” 顾廷烨轻车熟路的走进门,一边嚷嚷着,一边给自己和长柏倒了杯水: “我可是和你说,我那宅院现在可是到了要紧时候,每天都是要我亲自去看着的!” 杨文远没好气的瞪了顾廷烨一眼。 说什么亲自去看着,明明一点自主权都没有,每天都把工匠的建筑图纸实时更新,然后往余家送,遂后再带着整改意见去施工现场整改。 真真是个舔狗! 要不是你顾廷烨腰缠万贯,我杨文远第一个看不起你,羞于与此辈为伍! 心中鄙夷,杨文远也不急着答顾廷烨的话,只看着其后跟来的长柏,将手中整理后的书信递了过去,说道: “你不是关心南方为何有些乱吗?这便是近些日枢密院机速房得来的情报,正好给你过目。” “哦?谢谢姐夫!”长柏最是关心国家大事,此刻只觉着杨文远递过来的书信,比娇俏可人的豆蔻少女还要吸引人,忙不迭的接过。 长柏展开信件的功夫,顾廷烨也端着茶盏凑近前去看,嘴上道: “这便是你把我和长柏喊来的原因?莫非是南方又出了什么叛乱?” 顾廷烨自小在将门世家里耳濡目染,一下便联想到了南方层出不穷的叛乱。 杨文远点了点头,回道: “顾候不在家中,军中情报想来也落不到你的手上,你看看便清楚了。” 听杨文远这般说,长柏和顾廷烨的神情一下子认真起来。 屋内安静片刻后,便被顾廷烨的一声惊呼打破宁静: “那侬贼还真敢反叛啊?” 宁远侯顾偃开年轻时多在南方任职,所以顾家对于南方的消息多些,顾廷烨自小到大听了不少,此刻心中立马知道了杨文远信里侬氏的存在。 长柏同样看完了信,不过他虽然考了进士,算是博闻强记,但到底出身盛家,对于许多消息不甚灵通,所以不明白顾廷烨为何突然反应这么大。 而见长柏面露不解,顾廷烨当即止住了原本的话头,同他的柏兰好生解释了一番侬氏背景。 一番口干舌燥的说完,顾廷烨连忙饮下一口清茶后,这才语气感慨道: “我以前看着西南消息,便觉得侬氏迟早要反,这不,便应在了今日。” “要我说,还是官家……” 说着,顾廷烨的脑袋突然一缩,心里陡然想起了自己科考被家里人“背刺”的阴影,但看了屋内两人后,旋即又放宽了心,于是继续道: “要我说,还是官家和阁老们太过追求稳妥,既然那侬氏和交趾有血仇,又一直想被招安,那么我们索性应下便是,反正西夏都能给岁赐,那手指缝里漏些给侬氏又如何?还名正言顺些。 给些钱粮,便能让他们狗咬狗去。” 顾廷烨侃侃而谈,长柏则是推了他一下: “朝廷政策自然有官家的考虑,不是我们能口不择言的,你若是还没吸取先前的教训,管不住你的一张嘴,那将来科举怕是又要横生波折。” 顾廷烨听了长柏的关心,心中感动,但还是梗着脖子道: “这你放心,我这也是看着这里就你们两个,这才说了一番心里话,换做外面,我肯定是嘴闭的严严实实。” 见顾廷烨还有些不服“管教”,长柏又是瞪了他一眼: “今日说出了口,哪日怕是又不知道怎么一秃噜嘴便说了出去。” “行了行了。” 杨文远在一旁有些受不了两人“打情骂俏”,于是出声阻止道: “我喊你们来,可不是看你们拌嘴的,而是有要事相谈。” 说罢,杨文远转头看向顾廷烨,开口道: “此次广西南路叛乱,地方厢军眼看着是解决不了了,纵使官家心中如何不愿意,肯定会将禁军派去平乱。” 顾廷烨赞同杨文远的看法,不由得点头应是。 官家是追求稳妥,但那是在国泰平安的情况下,眼下西南的叛乱闹大了,肯定是要派人去处理的。 平叛肯定是需要军队的。 这方面,指望地方厢军、乡兵肯定是没戏了,让他们维持治安、欺压平民百姓保准手到擒来,但若是派去打仗,那纯粹是去当炮灰的。 不,说不得还不如炮灰,毕竟炮灰不会扯后腿。 所以说,想要平乱,朝廷当下只能抽调大周精锐部队,禁军,前去西南平乱。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大周如今虽说有众多禁军序列,但其中大半都是样子货,真正能打的只有两支禁军。 河北禁军和中央禁军。 一个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名声。 一个则是精良武器养出来的。 “而我们都清楚,官家若是还想要平稳朝堂,不让立储之事趁机翻腾,那么肯定是要将西南叛乱一锤定音。” 说着,杨文远将身后画的简图露了出来,随后伸手点了点灵州地界: “此刻灵州那儿有一部分陕西路的禁军,数量约莫是河北禁军的三分之一,动不得,而剩下的三分之二的河北禁军……” 杨文远又往北点了点: “北辽虽说有些抽不开身,但防范守备不能停,也是不能动的。” “所以……” 杨文远目不转睛的顾廷烨,说道: “此次去西南平叛的禁军,肯定是拱卫汴京的中央禁军。” 杨文远的一番分析有理有据,顾廷烨和长柏都是点头同意。 “而依照官家的脾性,此行既要秋风扫落叶般将叛匪清除,同时肯定还要防范两位王爷借此染指兵权,生出不必要的野心,因此,此次西南平叛,官家肯定是要濯选出信任的将领以作率臣。” “这般说来,所选的人可不多……” 杨文远话语依旧不停,摩挲着下巴,继续看着顾廷烨道: “再往后想想,依照大周惯例,各个军队序列的将领,每隔几年都是需要轮换一次的,而我叔父,执掌西军已经好几年了,恰好是快到了轮换的时候……” (本章完) 第258章 给自己安心 顾廷烨拒绝 第258章 给自己安心 顾廷烨拒绝 皇帝不是傻子。 特别是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那更是个顶个的人间英豪。 而大周的开国皇帝,当初除了定下“扬文抑武”的文武基调,同时也定了另外一条历任皇帝未曾改制的规矩——军中将领须得轮换。 难道是他们不知道将领越是熟悉自己的军队,那么军队的战斗力越强的道理吗? 并不,而且恰恰相反,他们最是清楚其中的道理。 不过由于前朝之事,以及自己起家的前车之鉴……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因此,大周皇帝害怕自己当年的创业史被人效仿,于是才有了轮换将军的国策。 并且还更进一步。 把将领掌控军队的权利三分,调兵权、握兵权、统兵权各不同属。 枢密院执掌兵籍、虎符,拥有调兵权。 三衙(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管军队,拥有统兵权。 率臣(由战时皇帝指派)主兵柄,手里是最关键的作战指挥权。 此举无异于是大大加强了中央集权,不过与此同时,也导致了大周虽然军队数量多,但战力积弱,冗兵坐食,只有少数军队是可用强军。 不过在皇帝看来,这一点“小小的弊端”,与可能丢失皇位的威胁相比,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种种因素结合之下。 因此,在杨文远看来,此次西南平叛,没有人是比杨宇卿更好的领兵人选了。 支持“不立储”的决议,同时还是统领西军数年之久的都指挥使。 亲领西军,肯定具备相当强的战力。 而且事成之后,还能顺理成章的让他轮换军队。 不光如此,若是官家心中忧虑杨家权势过甚,会给未来刚刚继位的皇帝留下一个尾大不掉的烂摊子,那也可以趁此平乱之功,将杨宇卿升官,外调边疆,影响不了朝堂局势。 亦或是借机扒了杨宇卿的军权,明升暗降,把他升入内阁,奉上阁老尊位。 手里没了兵权,又是武将出身,那在内阁内也是排在末位,不担心会有碍新君威仪。 从得知西南叛乱的那一刻,杨文远的心中便思虑了许多。 他不知道官家会不会如自己想的这么多,但应当只多不少。 况且就算官家想不到,那些人老成精的阁老们也会想到。 阁老们虽然对立储之事作壁上观,但政治敏锐可是一点不差,不会放过这个削弱武勋势力的好机会。 他们明白官家偏宠杨家的缘由,同时也明白官家心中的隐忧。 此下算是两方一拍即合。 “所以东桓你是说,此次西南平乱的将军,会是你叔父?” 杨文远心中思绪流转,顾廷烨也不是傻的。 他虽然骤然听到杨文远的这番话,没有杨文远想的这么深、这么细,但他见杨文远语气一直对着自己说话,又细听了一会儿,便猜出了杨文远言语中的意思。 杨文远点头道: “中央禁军里的将军们,要么是才刚刚轮换,不熟部下军队,要么便是有其他的问题。” 杨文远没有说杨宇卿可能遇到的困境,只继续道: “综合考虑下来,也没有比我叔父更合适的人选了。” “这般想来,确实如此。” 顾廷烨不由得点头赞同,不过他旋即语气一顿,面带疑惑的看向杨文远,出声询问道: “不过你这么一直看着我说话干嘛?” 说着,他还转头笑看了长柏一眼,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番是官家指名道姓点了我,让我去西南平叛呢。” “官家没点你,是我想问问你……” 顾廷烨调侃的话还未说完,便听杨文远一字一句道: “此番西南平叛,你想不想跟着一起去?” 你想不想跟着一起去? 闻言,顾廷烨虎目中充满诧异地看向杨文远,伸出食指指向自己自己,不可思议道: “我?你是说我去参军,跟着杨都指挥使一起去西南平叛?” 他想从杨文远的嘴里听到打趣的玩笑话,结果却是让他失望了。 只听杨文远语气平静道: “没错,我特意把你喊来,便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去参军。” “扑哧~!” 虽然顾廷烨很想努力憋住自己的笑,但看着杨文远一本正经的表情,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一个举人,还算是前进士,你让我去参军?’ 顾廷烨出身将门世家,对于文武之别清楚得很。 以前他觉得书生喊“兵莽子”觉得刺耳,不屑与之相谈,但现在他有机会当上进士,混上文官,那就不一样了…… 不过顾廷烨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杨文远打断道: “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 即便顾廷烨极有可能不会去参军,但杨文远还是觉得,自己应当把顾廷烨原本的人生轨迹摆在他面前,任由他自己选择。 这是在一起多年的情谊。 有些矫情,但更多的是杨文远想给自己安心。 以后便可以自私些想: ‘顾廷烨,这是你自己选的。’ “首先,仲怀,你如今科考是指望不上了,最多要等六年。而你也知道,科考也并非全是靠自身才学,也要靠运气垂青,你中得了这次,将来未必能中。” “其次,便是此次西南平叛,朝堂上下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支持禁军快速将侬贼镇压,官家和大臣们肯定不会容忍在与西夏有战事的同时,西南也不安稳。” “而西南侬氏,说破天也不过是西南一小部族,前有我大周,后有交趾,不过是夹缝中求生存,纵使现在声势闹得大,也不过是秋后蚂蚱罢了。” 说着,杨文远对着顾廷烨认真道: “所以说,此次西南平叛可以说是领军功的绝好时机。若是旁人我不会劝他去临阵磨枪,但你顾廷烨不一样。” “你是侯府嫡子,又有武艺傍身,军中更是有顾家旧部,西南的军功别人不好领,但你顾廷烨的没人敢贪墨。” “还有你家那爵位……” 话到此处,杨文远便止住了,后面想必顾廷烨也能清楚。 若是顾廷烨能拿到大量军功,那么将来等他大哥哥死了,顾家爵位怎么也是落到他头上,而不是一个三代嫡子顾廷炜。 杨文远替着分析了一通,顾廷烨也平静听着。 不过等杨文远说完,顾廷烨便摇头拒绝道: “算了,多谢东桓你的好意,但我如今即将成家,可是不想去参军了。” 刚开始顾廷烨也有些意动,但随后便冷静下来。 参军? 那不得一开战,就得好几年不得归,独留家中夫人孤苦伶仃?! 顾廷烨内心登时一凛,这可不行! 再说了,文臣武将,参军拜阁,都是为朝廷奉献身心,忠君体国嘛! 杨文远不知道顾廷烨的想法这么“清新脱俗”,只以为是顾廷烨看着自己还能科举,不是看不到希望,所以便不愿意去参军。 更别说现在没有了禹州赵宗全父子,杨文远也不允许…… 总之,站在如今顾廷烨的立场,什么参军立功的,都远没有老老实实的待在汴京,等待明年开春迎娶余嫣然,随后等待科考好。 而且我顾廷烨又不是什么穷苦书生,等不得。我顾廷烨有的是钱! “你确定不再想想?”杨文远又问了句。 顾廷烨摇头如筛糠,连声拒绝道: “我知道东桓你是为我考虑,但是一想到若是将来参了军,启了战事,恐怕一年都见不了妻儿一面,我心里就紧的慌,这话不必再提了!” “……” 你是因为这个? 杨文远一时间默然无言。 同时暗暗把准备劝说顾廷烨的话,“若是得了军功,说不得还能求到官家面上,允了退军籍,早日科举”,憋了回去。 顾廷烨想来是不敢赌的。 长柏也是暗暗翻了个白眼。 果然,虽然现在“从良”了,但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仲怀。 确定顾廷烨真是没有什么想法后,杨文远也不再强求了。 不过到都到了,总归得陪杨文远这个留守侯爷喝场酒才能走。 酒酣耳热,席面散场。 临送顾廷烨和长柏出门时,杨文远略有迷糊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了个念头,便见他突然朝顾廷烨道: “仲怀,我突然记起来一件事。” “何事?”顾廷烨也有些醉了,醺红着双颊回道。 “我记得我看的军报里,见着了一个姓谢的五品游骑将军。” 杨文远一边搀着顾廷烨的肩膀往外走,一边道: “他夜里突然被贼匪袭营,猝不及防之下,虽没有全军覆没,但手下也死伤了很多兵士,还丢了大营,因而被问罪了。” “姓谢的将军?” 顾廷烨皱着眉头,在脑子里仔细回想起来。 过了半晌后,实在是摸不着什么头脑: “我家里有这么个姻亲?我怎么全然没有一点印象?” “不是你家姻亲,和你家没关系。” “哦,这也对。” 顾廷烨呵呵傻乐了几声: “能被贼匪袭击丢了大营,想必是个没头脑的,肯定和我家没关系。” “不过和我家没关系,你突然提这个作甚?” 杨文远跟着笑了一声: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事,便和你提一嘴。” “啪。” 顾廷烨应了声,不过临上马车前,顾廷烨不知是来了兴致还是什么,最后还是回头朝杨文远问了句: “那姓谢的将军被治的什么罪?” 这杨文远倒没仔细看,只呵呵笑道: “将军丢了大营,能治什么罪?况且还只是个治匪祸的游骑将军,想来也是在朝堂里没人脉的。” “嗯。” 顾廷烨肯定的点了点头,挠着脑袋进了马车。 夜晚。 积英巷,盛家。 启明阁。 自书塾更名启明阁后,这里便成了盛紘和长柏在家中处理公务的地方。 当然,盛紘是官场老油子,一般在家里没什么公务要处理。 所以多是长柏在这边。 而长柏在翰林院弘文馆学习,其实也没有公务要处理,所以多是在启明阁研习课业。 未曾进士前,在此研读圣人经典。 成了庶吉士,在此研习朝堂政策。 也算是终始不渝。 “你是说,文远想让顾廷烨那小子去参军?” 盛紘今日有闲暇,也是来了启明阁。 同时顺便借着指导长柏学业的名义,来长柏这儿探听些朝堂消息。 盛紘毕竟不过是一个五品官,虽然刚升了工部郎中,但消息层面还是远远比不过能经常在弘文馆,和阁老、六部尚书、侍郎见面的长柏。 更别说平阳侯府那儿,还有个经常拉着长柏聊天的女婿,期间也会聊到朝堂高层才知道的动向。 盛紘想进步,自然也想多知道些消息。 不过老子找儿子探听消息的事有些失了体面,所以盛紘每每觉察出朝廷异动,便会来启明阁“指导”一番长柏的课业。 长柏也很给父亲面子,谈话间便把消息说了出来。 端得是父慈子孝。 这不,当下便也是这样。 盛紘从昨日小朝会间,便隐隐觉察出朝堂氛围有些不对,但也只是怀疑。 不过今天刚一放衙到家,便听王若弗说长柏被杨文远喊去平阳侯府了,便知道真是出了什么事。 于是,一听冬荣禀告长柏回了家,确定人在启明阁后,盛紘便理了理衣领,施施然的过来“指导”。 长柏也“不经意”的说了。 听了盛紘的诧异,长柏点头道: “姐夫是这样说的,不过仲怀没答应。” “他当然不会答应了。” 盛紘看了长柏一眼,随后一边装模作样的认真梳理盆栽,一边道: “他那脾性,玩乐都不够呢,如何去得了纪律严明的军中。” 对此,长柏无奈解释道: “父亲,仲怀都已经和余家定了亲,早就已经改好了。” 盛紘脸色一顿,想着儿子的话有些道理,毕竟余老太师在那儿看着呢,顾廷烨现在怎么也不应当太差。 “不过就算是改好了,他也不会抛下婚事去参军就是了,文远此番行事倒是有些欠妥。” 长柏默默点头。 他也觉得杨文远此次询问顾廷烨是否去参军有些奇怪。 因为实在是找不到充足的理由。 “不过这也不打紧。” 盛紘见长柏不接话,轻笑一声道: “文远现在到底还是年轻,有许多考虑不到的地方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就他能猜出杨都指挥使可能是领兵人选,就已然是官场翘楚了。” 盛紘铭心自问,若是换做他刚入官场的时候,就算处在杨文远的位置,肯定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这女婿的出身门第、品行才学,绝对是世间少有,好在是被我家摸到宝了。’盛紘心中暗暗窃喜。 同时,他脑子里也在想。 自己现在提前得了消息,能否谋划些好处?或是卖个人情? (本章完) 第259章 流寇踪迹 中秋 第259章 流寇踪迹 中秋 宥阳。 盛府。 虽说与汴京相比,宥阳是个十足的乡下地方,但正如盛老太太说的,乡下地方也有乡下地方的好处,那便是没有众多规矩桎梏。 华兰倒还好,毕竟年龄比几个妹妹大上许多,还已经嫁了人,没有什么太大的玩性,多是陪着盛老太太、盛大老太太和盛维夫人李氏说话。 不光说话,同时正好凑到了四个人,于是又把解闷的神器麻将拿了出来。 不得不说,麻将对于久居宅院,多时苦闷的妇人来说,着实是个大杀器,一经拿出,便引起了盛大老太太和李氏的兴趣,乐呵的不行。 而明兰、如兰那边,趁着盛老太太和华兰少有看管,便直接放开了性子。 她俩在汴京一直要顾虑周边人的眼光,维持着规矩不好随意出门,但是如今在宥阳,却是没有什么太大限制。 又有品兰这个宥阳坐地户领着,自然是满山遍野的跑。 一日。 华兰正陪着长辈们在屋内说话。 “过几天便是长梧婚事,贺家妹妹怎么还没到?莫非是家中杂事太耽搁,抽不开身?”盛老太太的话在厅堂内响起。 “快了快了。” 盛大老太太回道: “昨夜刚收的信,她已经携着大房长孙上了船,能赶上婚礼。” 说着,语气中带着调侃: “到时候,少不了给你免费看诊一次。” “哈哈,那我便安心等着了……”盛老太太也附和笑了声。 不过就在此时。 却是见外面庭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随后便是长梧领着几个妹妹鱼贯而入。 “你们不是去城外打猎了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了,还一脸着急忙慌的。可是出了什么事?”盛大老太太看着四个气喘吁吁的孙辈,当即便朝着最年长的长梧问道。 “祖母,我们方才在城外山上打猎时,正觉着口渴,想要寻一户庄户讨水喝,结果却是遇到了一股流寇了!”长梧气都来不及喘气,连声禀告道。 “流寇?” 盛大老太太闻言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自家即将举办婚事,现在附近山上却是陡然出现流寇的身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过当下她也不顾上这有什么影响,只担心长梧几个是否安全无恙,于是问道: “你们遇见了流寇,可是都没伤着吧?” “没呢,祖母/大祖母。” 下面几人皆是连连摇头。 “那便好。” 盛大老太太这才安了心,让几人先喝下茶水压惊,旋即转头看向盛老太太和华兰道: “前几日官府在城墙边贴了告示,说是附近县城有流寇的踪迹,我念想着宥阳这地方偏僻,又从未闹出什么兵乱,起初还不信呢,谁曾想真闹大了跟前来。” 其实盛府作为宥阳的大户,背后还有官方背景,又添上最近即将举办声势颇大的婚事,宥阳县令之前还特意派了皂隶来上门提醒,不过盛大老太太不怎么信,也不愿意孙儿长梧的喜事添上些许阴霾,所以不曾和盛老太太说。 现下出了事,更不能直说了。 见盛老太太和华兰含笑点头,盛大老太太这才又朝稍微平复下来的长梧问道: “可看清有多少流寇作乱?” 长梧想了想,肯定道: “流寇人数不多,连双数都没有,只不过我们担心那些不过是先行部队,后头还有流寇,所以便连忙跑回来了。” 盛大老太太点头又摇头: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先回返的想法是好的,但流寇数量应当不多,不然官府早就开始封了城门,或是往金陵求援,怎么可能才张贴几张告示。” 言毕,盛大老太太又道: “不过既然发现了,长梧你便去衙门通禀一声,给他们提个醒,防患于未然。” 等长梧领命去衙门通知的背影消失,盛大老太太这才转头看向盛老太太,带着歉意道: “先前出了水匪,现在周遭又有贼寇,让妹妹受惊了。” “老嫂嫂这是什么话,这事又不是因你而出,再说,说不得这水匪和这些流寇也有些什么联系呢。”说着话,盛老太太转头看向华兰。 “哦?”盛大老太太知道盛老太太这话的意思是华兰知道的更清楚,于是也把目光投向华兰。 “华儿晓得些消息?” 华兰矜持一笑,也不拘谨,当即出声道: “前几日府里来了消息,说是南方闹了个大贼,还立了个什么昭德的名号,想必这些流寇水匪也是跟着闹腾起来的。” 见盛大老太太的脸上露出担忧,华兰又补了句: “不过那地方离宥阳远,闹得再欢腾,也波及不到这儿来,最多也是如长梧弟弟说的那般,有几个流兵罢了,而且朝廷很快便会派兵平叛,出不了乱子。” 屋内人都知道华兰的消息来源可靠,因而听她这么一说,都安下了心。 “不过虽然流寇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既然已经闹到这儿来了,你们也要小心谨慎些才行。” 盛大老太太这个主人家不好劝说明兰、如兰不要轻易出去,不过盛老太太一看老嫂嫂为难的神色,便心领神会了,随后对明兰、如兰说道: “没几日便是你们长梧哥哥的婚事了,你们两个这些日子都安分些,别出去野了。” “是,祖母!”如兰和明兰点头应下。 盛老太太也迎来了盛大老太太感激的目光。 三日后。 贺老太太的船靠了岸。 此时时值中秋。 夜晚。 天上皎洁如一轮圆月,遍撒光辉。 盛府庭院内。 如兰、品兰、明兰几个在一起拜月,同时手里拎着兔子灯取乐。 这时。 李氏的贴身女使前来唤人。 “几位姑娘,大娘子说偏厅里来了客人,让几位前去见见。” 品兰的脸色登时一顿,随后脸上原本的欢喜雀跃瞬间低沉下去。 “可是淑兰姐姐来了?” 一旁如兰的脑袋瓜难得机灵,此刻就想到了自己等人刚到时,盛大老太太说的中秋时节,淑兰会回来的事。 “是的,姑娘。” “好呀好呀。” 如兰脸上当即摆满了开心的笑容: “自从淑兰姐姐嫁人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的面了,这次可算是要见上了。” 说着,如兰还搂住了明兰的肩膀: “六妹妹,等下你见了淑兰姐姐不用怕,她为人最是和善亲和的,性子要比我姐姐还顺遂些。” 明兰闻言轻轻点头,不过转过头时,却见品兰的脸上有些暗淡,似乎没有即将看到姐姐的喜悦,于是不由出声道: “品兰姐姐,你怎么瞧起来有些不高兴?” 品兰无奈的撇了撇嘴,一边跟着女使往偏厅走,一边甩着手里的兔子灯,嘴上腹诽道: “姐姐能在中秋时回来,自是极好的,又能耍灯,又能见姐姐,实在是再好不过。” “那你怎么有些闷闷不乐?”如兰插嘴问道。她的小脑袋瓜有些不理解。 就算自己姐姐时常回家,但是自己根本没有半点不乐意。 就算有时嘴上不说高兴,但心里却是怎么想都觉得再欢喜不过了。 ‘难道是淑兰姐姐回来没带礼物?’ 如兰想到自己每次从姐姐华兰手里接过礼物的喜悦,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要是姐姐回家不带礼物,我肯定也不怎么高兴地起来。’如兰暗暗点头道。 品兰不知道如兰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然肯定要罚如兰掏好几窝兔子才能解气。 品兰叹了口气: “可我姐姐每次回家,她家的家婆都非要跟来,我是半点都不愿意见她,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对哦!” 如兰此刻有些恍然大悟,连声道: “我依稀记得淑兰姐姐就是嫁在宥阳的,只不过是刚来,有些忘了。” 其实是自个儿玩的开心,如兰也就记不起来了。 “怎么这段时间,也不见你和长梧哥哥领着我们去她家见上一面?” 品兰瘪了瘪嘴,语气带着浓浓怨气道: “她家可是秀才,我家可高攀不上她家门槛,更别说领着你们一起去了。 还有,在你们来之前,祖母都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和长梧哥哥千万别在你们面前提淑兰姐姐,就怕你们起了心思。” “什么秀才,我哥哥和姐夫还是进士呢……” 听出品兰对于淑兰姐姐夫家的不满,如兰立马接了句。 “对呀,他们家当年可穷着呢……” 品兰对如兰的吐槽产生了共鸣,刚要诉说一番,便见偏厅已经到了,只得止住了话头: “我也不好在后面,反正等下进了屋,你们俩个便知道我为何讨厌了。” 偏厅内。 明兰、如兰、品兰刚到门口,还未进入屋内,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妇人粗哑,又带着得意洋洋的声音。 “我儿子是秀才,秀才,知道是什么吗?” “那是宰相根苗!” 听着里面的声响,门口的三位少女当即面面相觑。 明兰和如兰的脸色颇为不可思议,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秀才?宰相根苗? 品兰见此,面露无奈道: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正在里面不消停着呢。” 三人进了屋。 便看见灯火映照之下,坐了一屋子人。 盛老太太和盛大老太太坐在上首。 左侧依次是贺老太太和华兰。 右手处,第一位则是一个不认识相貌的中年妇人,颧骨高耸,两颊消瘦,脸上就吐露出几分刻薄。 此时依旧话语不停,音浪几乎绕梁三日。 方才在屋内喋喋不休的人便是她了。 那妇人旁边的是李氏。 后边则侍立着一个面目柔和,气质娴静的柔丽妇人。 橘黄色灯火映照下,再一对比前面絮叨个不停的中年妇人,更是凸显出楚楚可怜来。 此刻屋内就那中年妇人一个人在说话,其他人皆是默默不语。 盛大老太太和李氏已是看惯了这种场面,显现出波澜不惊的定色。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 而盛老太太、贺老太太和华兰那边,显然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初时就被惊呆了当场。 随后偶尔视线交汇,嘴角都不由得弯了起来。 只是维持着体面,强压着不肯发出声响。 无论多么好笑,我都不会笑! 而听见明兰几人进屋的动静,那原本面色为难的少妇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一步道: “婆婆,您先喝一口茶吧!” 不过这孙母很显然是听不出淑兰的劝说,亦或是根本不在意,理也不理上前的淑兰,反而朝进屋的三位姑娘张望起来。 品兰孙母自是认识,不过一商贾家的乡下野丫头,入不了她的眼。 反倒是旁边贴在一起的两位姑娘,登时让孙母看直了眼。 她虽是乡野村妇,但也是有些识别容貌的能力的。 只见这刚进来的两位姑娘年纪相仿,皆是生养的娇俏可人。 一个娇憨可爱。 一个姿容艳丽。 都是宥阳不曾有过的好模样。 ‘这般相貌,才配得上我孙家的儿郎!’ 这般想着,孙母不由得一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想要看清楚些。 而看着突然冲到自己面前,行为举止粗鄙不堪的中年妇人,明兰倒还好,而如兰则是第一时间拧紧了黛眉。 ‘这人谁啊?还有这样的人,年纪比我大,行为也比我出格?’ 不过旋即,如兰便意识到了眼前妇人是谁,想来这就是品兰姐姐方才说的淑兰姐姐的家婆了,难怪品兰姐姐不喜欢。 如兰心里这样想着,但真当孙母走进的那一刻,如兰便不由自主的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眸。 不是因为孙母相貌丑陋到如兰不忍直视,而是如兰实在是被孙母身上穿金戴银的装饰闪了眼。 一身穿金戴银,反而首饰里没有半点真正珍贵的琼玉珍珠。 别人是珠光宝气。 这人是艳俗庸气。 为了避免自己误会了人,如兰偷偷眯睁了眼睛,小心翼翼的又扫视了孙母一眼。 嗯,自己还真是有些错怪她了。 并非没有珍珠,那头簪确实是珍珠样式,不过珠色暗沉,也不圆润,使得在一阵‘金光’里,如兰一时间倒没看出来这是珍珠,只以为是什么木坠子呢。 (本章完) 第260章 真正的次贷危机: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第260章 真正的次贷危机: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见汴京来的姑娘都被自己一身“贵气”晃眯了眼,孙母脸色越发显出得意。 旋即将淑兰甩在身后,一边绕着步子,往如兰、明兰两个身上打量,一边啧啧点头,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 孙母看的津津有味,但当事人就有些如坐针毡了。 明兰倒还好,对于孙母“火辣”的举措虽有些愕然,但还是依着随顺的性子,对孙母回以一个不尴不尬的笑容。 但如兰可就不惯着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近距离的细瞧,尤其来人似乎是个不怎么不识规矩的乡野村妇,更是让她心中不喜。 刚开始孙母只是在旁边绕着瞧,如兰念在她是淑兰姐姐婆母的面上,忍了些脾气,只心里腻味。 但随后便见这孙母越发得寸进尺,光看还不够,竟还想趁着踱步到自己边上时,拉住自己的手细细端详。 如兰这下可不干了。 还未等孙母拉住自己的手,便蹭的一下快速将一双秀气的柔荑收了回去,揣在腰间背着。 同时,在迎上孙母面露诧异的眼神时,也睁大着一双美目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乡巴佬!’ “你…你这……” 孙母的面色登时一滞,不过还未等她训诫这汴京来的丫头不尊长辈,便见眼前这姑娘横了自己一眼后,看也不看自己,“噔噔噔”的几步就走到左侧。 先是朝贺老太太伶俐乖巧的喊了声“贺老夫人慈安”后,便站到了左侧末位的少妇后面。 前倨后恭! 不光如此,眼见自己看过去,竟还趁机挑了挑眉。 ‘嚣张!好生嚣张的黄毛丫头!’ 自打儿子中了秀才后,孙母已经许久未曾有过这种被人当面冒犯的感觉了。 更何况,当下还是身处一直对自家唯唯诺诺的盛家!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过,孙母旋即想到,自己此行是想趁机为自己侄儿求娶门亲事,还未问呢,也不好立马发脾气。 当下把心中的怒气压住,将自己显现出几分明事理的样子,强笑道: “这两个就是汴京来的如丫头和明丫头吧?” 屋内没有人接话,也没人趁势给孙母介绍人。 只让孙母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场面更是让如兰心中高兴,垂眉低笑间以手绢遮面,朝依旧站在原地的明兰挤眉弄眼起来,示意明兰快逃过来。 明兰当即拔腿就要跑。 而此时淑兰勉强笑了下,往前走了几步到孙母旁边,给她低声介绍起人来——虽许久未见,但她也能识得出如兰的相貌,明兰便是另一个了。 认出了人,孙母心里便有主意了。 她本来还在两个姑娘间犹豫呢,究竟该给自己侄儿选谁,现在有了方才如兰“不敬长辈”的嚣张跋扈,她已经看不上了。 于是,明兰刚刚迈开脚,就惊觉自己的手被孙母拉住了。 “这就是明丫头了?” 孙母拉着明兰不撒手,啧啧称奇的点头道: “果然是好模样,好生养。” 说着,孙母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绽开笑容,拉着明兰转头对李氏出声道: “亲家,亲家!我那侄儿你也是见过的,正好与这孩子年貌相当,刚好过些时日家里的长梧大兄弟就要成亲,咱们不如来个亲上加亲,喜上加喜,亲家觉得如何?” 李氏听着只觉得一阵脑壳疼。 世上真的有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不过为了淑兰日子过的舒畅些,盛家大房对孙家向来都是和和气气,轻声细语的,因而即便李氏心里不高兴,但也不说孙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轻声道: “我这侄女还小,亲家就不要说笑了。” “我席间是吃了些酒,但也不至于说醉话。” 见李氏不情愿为亲事说和,孙母也不多说,当即换了个人,拉着面露为难的明兰往座椅中间走,对从刚开始便一言不发的盛老太太问道: “老太太,你才是正主,你觉着如何呢?” 从孙母开始拉着明兰的手开始,盛老太太的眉头就没有松过,起初只当笑话看,当下见孙母一点分寸没有,竟还奢想明兰,心中更是不高兴了。 ‘一点都没有如丫头的机灵,这样的人也和她讲礼,还在那跟个木头一样杵着。’盛老太太心里牢骚一声,就要出声婉拒的同时,把明兰唤回来。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便听如兰突然出声道: “这位婆母,您还是别妄念我妹妹了。” 说罢,又仰着头,对明兰霸气吩咐道: “六妹妹,你给我过来!” “诶!”明兰小脸上当即面露惊喜,欢快应了一声,便扭着手腕把自己的秀手从孙母粗糙的手掌里拔了出来,快步跑到了如兰边上站好。 “谢谢五姐姐。”明兰低声感谢道。 “谢什么谢,都怪你脑袋不机灵,刚才不和我一起跑过来,白白受了难堪。” 孙母见刚才顶撞自己的黄毛丫头,又站出来坏了自己的好事,当下是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怒骂道: “哪来的野丫头,一点礼数都不懂!” 身份给了如兰底气,站位让如兰没有顾及。 如兰立马呛声道: “你说我不懂规矩?我们家的规矩是宫里荣休的嬷嬷教的,你的规矩是谁教的?” “你…你……”孙母被气得指尖都跟着一起颤抖起来。 气喘着坐回椅子上,孙母不敢说宫里嬷嬷的坏话,于是还是把矛头对准如兰,故此怒声道: “就算你是有宫里嬷嬷教规矩,那你也没学好!不然哪里教出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 此刻孙母脑子里又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了自己儿子教的训诫话,连声道: “你这是目无尊长!” “你可不是我的长辈,就是比我老上个几十岁的老妇罢了。” 不管什么阶层的女人,都是极其注重自己的年龄和相貌,其中以穷人乍富的暴发户尤为突出,不然孙母也不会用这么多自认为贵重的金银首饰来妆饰自己。 一句说完,如兰的话语依旧不停,继续往孙母的心窝子里插刀子: “再说了,教没教好您也管不着,更是看不懂。” 末了,如兰悄摸摸瞥了祖母和姐姐一眼,见二人脸上都没有不喜的神情,反而显出几分愉悦,心里登时一定。 又抬头看了眼柔弱可怜,不复昔日明媚绮丽的淑兰姐姐。 又是对呆愣当场的孙母施加了个暴击: “反正我是有人教的,不像某些人,是没人教的。” 孙母场面上的话不会说,但是骂人的话一听便懂,还能触类旁通。 听了如兰毫不客气的语气,和睥睨讥讽的眼神,便知道如兰在暗骂自己是个没娘教的。 “你才是个没……” 孙母当即就要发挥出自己乡下妇人的口舌强权,对着破口大骂。 不过她前面的话刚开口,便被盛老太太打断了。 “如儿,住口!” 只听那一直不说话的盛老太太骤然开口,面带不虞的对着那如兰“喝问”道: “怎么跟你淑兰姐姐的婆母说话呢!” 说完,又对着孙母柔声宽慰道: “还望你体谅些,我这孙女在汴京里拘束性子久了,在宥阳疯玩了一月,竟说些胡话。” 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把孙母看的一怔一怔的。 看着盛老太太面露真挚的“恳求”,以及已经重新平静下来的“战场”,气氛不到,孙母也骂不出去了。 ‘行,我就为了侄儿婚事再忍一次!’ “亲家,我想让我侄儿和你孙女明兰早点定下婚事,最好在长梧的婚事前,好喜上加喜,您觉着呢?”孙母脸上挤出笑容道。 “我这丫头还小呢。” 盛老太太呵呵一笑,拿过旁边矮桌上正冒着热气的茶盏,轻轻吹凉几口,慢条斯理道:“且放在我身边,再过几年吧。” 孙母听不出盛老太太话中的拒绝,只继续望着明兰,开口道: “哎呀,我就是看着这姑娘懂礼数。” 说着,孙母斜眼看了如兰一眼,见如兰示弱的偏过目光(实则不屑),这才心满意足继续同盛老太太说话: “气色也好,是个能生养的,不然以我家侄儿的条件,那大家小姐也是能找的,更别说一个庶女了。” “不过你放心!” 孙母大手一挥,放声道: “虽说是个庶女有些不配,但婚事我来做主,我那个侄儿也不敢驳我的面子!” 还面色和煦,“体贴”道: “若是亲家觉得姑娘年龄还小,也不打紧,只需先把亲给定了,我再给侄儿屋里放几个陪房伺候着,届时等姑娘大了,再来迎娶。” “等等!你且慢些!” 如兰实在听不下去,她没想到这粗俗妇人一顿话下来,自己六妹妹还没嫁出去,就要被人想着提前塞几个妾室进门了。 这话传出去,岂不是败坏自家名声嘛! 孙母立马对如兰怒目圆瞪。 “你这丫头又插嘴!” 如兰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不过随后脸上还是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道: “孙家婆母,您应当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正经人家,都是最讲究登对了的,对吧?” 孙母面露迟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她刚开始便说了自己侄儿和明兰般配,现在总不能把话收回去了。 “那既然你都知道他们俩年貌适配,那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不对不对。” 如兰连连摆手,面露少女的天真浪漫: “是要家世和年貌都要登对才行。” “您侄儿我不知道何许人也,也未曾见过,但现在看婆母您的模样,想必您侄儿也是少有的奇男子。” 难得从如兰心里听了一句“夸赞”,孙母心里一阵暗爽。 “知道就行!” “那家世门第呢?” 如兰故作不解道: “虽直接说出来有些难为情,但毕竟事关我家妹妹的婚事,大意不得。” 如兰语气顿了顿。 接着便说了一连串让孙母右眼皮跳个不停的话。 “我家祖父是昔年探郎,祖母是侯府独女。 往后一代,父亲是今时六部郎中,母亲是兰溪王家嫡女,外祖父配享太庙。 随后便是我们了。 姐姐是勋贵大娘子,哥哥是三榜进士,刚选了弘文馆庶吉士。” “那么……” 如兰一脸真挚的看向孙母,虚心请教道: “孙家婆母,那您侄儿家里……” 孙母:“……” 我侄儿家里有什么? 坟茔枯骨算不算? 这么一想,孙母觉得自己有话说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那明丫头不过是你家庶女吗?再说了,我那侄儿家里亲人死的早,从小就是指望着我和我儿子过活。” “我儿子!” 孙母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兴奋道: “十二岁的秀才!这当初老神仙都是给他算过的,说是将来有宰辅大相公的命数,到时候他当了阁老,你说他还能不提携提携他堂兄弟?” 孙母将手一摊,张扬瘫靠在椅子上,用背蹭了蹭椅子,得意道: “能和未来阁老唯一的堂兄弟定亲,说起来还是你们家攀附了的。” 如兰:“……” 这恐怕就是姐夫说的,用戏法打败戏法吧? 如兰本以为自己拿出家族背景,就能震慑住孙母,还能顺带言语奚落一番,让她不敢再言语定亲之事。 和这种人家有关联,真是会损了自家名声。 结果却是没想到,这孙母的脑回路相当清奇,竟拿算命的话贷出了一个阁老名号…… 这一时间,倒是让如兰有些无所适从了。 这孙家婆母能言之凿凿的贷出个阁老儿子来,这嘴上怎么说的过她? 说不定下一秒,她又能继续贷一个获得爵位的孙儿出来。 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也就是杨文远没说过“次贷危机”这个词,不然如兰现在脑子里肯定立马蹦出这个词。 “是,是未来的阁老。” 不知是否是有如兰的珠玉在前,还是品兰心中实在气愤难当,她也发了回声: “一个十二岁的秀才,如今过了十几年,依旧还是个秀才,确实是宰相根苗。” “恐怕真是如书上说的那般。” 品兰语气嘲讽道: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我看我那姐夫便是如此,说不定就是上天要蹉跎他个几十年,等到将来胡子白了,才能登堂入室呢。” “到时那富贵,怕是享受不了几年。” 听身后的“舒适区”也出了反意,孙母火蹭的一下就冒了上来,当即起身,指着品兰鼻子骂道: “诶,你今日也是反了天了,怎么和我说话呢。” “怎么,现在实话都不让人说了?” 想到姐姐这么些年的凄苦遭遇,和时时回家哭诉可怜身影,品兰心中更是气愤难当,恨恨道: “你那好侄儿都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不过一身白丁,下无立锥之地,上无前程可走,只能浑浑噩噩度日,也敢来求亲?!” “你真当我们盛家姑娘,个个都要填你们孙家的坑不成!” 孙母见拦不住品兰的话头,怕盛老太太等人因此看低了自己侄儿,于是也不管她,连忙转头看向盛老太太,忙道: “我儿子那是早就找了老神仙看过的,这还能有错?你们可不要听那疯丫头胡说,她就是妒忌!” “对,就是妒忌你姐姐!” 孙母仿佛找到了道德制高点,扭头对品兰骂道: “连你自家姐姐都不想着好,你这样的势利眼,白眼狼,只怕到时候连余荫都攀附不到!” (本章完) 第261章 祖孙夜话 宥阳县令陈和 第261章 祖孙夜话 宥阳县令陈和 “攀附?我可攀附不起。” 品兰难得能借机发泄心里对孙家积压着的怨念,有些放开了: “说不得我到时候都已经老的走不动路了,还得指望姐夫去进京赶考,那多难为情啊。” 如兰也跟着凑热闹,欢快道: “那可好,等孙家姐夫什么时候考上举人了,只需往家里来一封信,到时家里肯定能给姐夫腾出一间屋子,专门用来赶考时住,反正我家汴京宅院里的空屋子多着呢。” “好你们两个黄毛丫头,竟敢这样编排秀才老爷,我要去状告官府!” “秀才就是老爷了?那我哥哥和姐夫岂不是高到天上去了?” 如兰语气不屑,连声道: “你大可直接去县衙把人喊来,我看县令是站哪头说话。” 如兰站在华兰身后,轻轻帮姐姐按着肩头,说话格外硬气。 她算是彻底看出来了,这孙家婆母和那未曾蒙面的姐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恐怕在自己等人进门前,以及先前长辈们用的席面上,这孙母就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不然祖母和姐姐怎么都会拦着自己,不让自己这么放肆。 见如兰说到县令头上,孙母登时又硬气起来,滔滔不绝道: “你这丫头也是刚来宥阳,可不知道当初县令老爷硬要请我家志哥儿吃酒的事,光吃饭还没够,之后又是硬拉着他写一幅字好拿去当匾额。” 孙母对自己儿子一阵夸后,眼神睥睨如兰: “就这,你可知我家志哥儿与县令老爷的关系?你还喊人,真当我怕你不成!” 见孙母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倒把如兰唬住了。 品兰忍无可忍,从李氏身后走了过来,凑到如兰边上,出声道: “那次明明是姐夫自己吃醉了酒,一番胡言乱语还不够,硬要提笔送字给县令老爷,搞得县令脸面很是难堪,害的我爹爹帮着赔罪,你竟还好意思提。” 说了还不解气,又啐了一口: “呸!” “好了!”李氏横眉看了品兰一眼,让她安分下来。 如兰是官宦出身,又有家中长辈兄姐护着,自然许多话都不用顾忌,但自家是商贾人家,说话都是要斟酌着来。 孙母知道自己今晚为侄儿说亲的打算肯定是落空了,又想着屡次被淑兰的妹妹顶撞,偏偏嘴上又说不过这两个野丫头,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想了想,也只能拿自己这个逆来顺受的儿媳撒气了。 “砰!” 孙母用力拍了下桌子: “我在这说了半天话,你就只在旁边安分听着,还不知给你婆婆奉茶解渴,这般没眼力劲儿,要你何用。” 淑兰对孙母这个婆婆动辄斥责的行为早已习惯,也不加辩驳,当即将刚刚已经冷好的茶盏奉了上来。 稍稍解了些渴。 孙母似乎是觉得方才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儿,于是将茶盏放下后,便开始当着众人的面给淑兰挑刺,想要借此彰显自己的威势。 夜晚。 盛府后院内。 “好好个中秋节庆,平白被这样的人糟践了。” 有孙母在此扫兴,今夜众人散的早,一家子齐齐回了院内后,如兰便开始抱怨道: “也不知道大祖母和大伯母当初怎么想的,竟把淑兰姐姐嫁给了这等人家,我当初听淑兰姐姐是下嫁,还以为这家子人会捧着她,让她日子过的舒坦呢,谁曾想竟是这般受磋磨。” 华兰伸出葱白的食指弹了一下如兰的额头,嗔怪道: “可不许在背后这样议论长辈。” 如兰“哎呀”一声,捂着受痛的额头,委屈道: “我这不是好奇嘛!既然是下嫁,怎么日子过的比姐姐你这样高……” 见华兰面露不善,如兰连忙转口道: “反正我就是奇怪,怎么过活的这般天差地别。” 华兰唇齿微张,她也不怎么想的通透,毕竟她也才算是个新妇罢了。 自己都过得懵懵懂懂,哪里还能超然看清别人的事。 只得将眼神看向一旁的盛老太太。 此时盛老太太正坐在罗汉椅上,轻吹着房妈妈刚刚奉上来的汤药,明兰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同样是面露好奇。 见三个孙女都投来探寻的目光,盛老太太不动声色地一口将已经温热的汤药喝下,随后接过明兰递过来的蜜饯放入口中缓了缓。 这才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一边是孙家这种全无根基的穷人乍富。 一边是你淑兰姐姐家里这般折身讨好。 现在得出这么个结果,也不奇怪。” 见三个孙女依旧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盛老太太继续解释道: “当初孙家那位十二岁就中了秀才,大房的长辈们想将你淑兰姐姐嫁给孙秀才,以求联姻,这自然没错。” “不过错就错在,他们太低估了人性,以为知恩图报是顺理成章的事,也太高估了人的自持,以为给孙秀才提高优渥的条件,让他脱离生活的困顿,便能使他一心一意的考中科举。 岂不知面对这泼天的富贵,一下子便将孙家人砸晕了脑袋,看晕了眼。” 见孙女们面露深思之色,盛老太太叹气道: “我当初也劝过他们,让他们初时不要陪嫁过去太多东西,最多给几间商铺和使唤称心的下人,能让女儿嫁过去生活无忧即可,但他们不听。” “不过这种事没经历过,谁又能看破呢?” 盛老太太旋即又面露无奈道: “家底厚实,哪家嫁女儿不是巨额嫁妆送到男方家里的,更何况是大房这样的商户,与当年的少年英才的孙秀才了。” “说来说去,也只能看孙秀才这个人了。” 而根据现在的结果来看,显然孙秀才并非是那种万里挑一的全才。 “嗯嗯!” 边上的三张俏脸皆是不约而同的点头赞许。 “那既然是这样,还不如早早分开才是。” 如兰回想起孙母方才在偏厅里的模样,觉得若是把淑兰姐姐换做自己,自己肯定是受不了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华兰又赏了妹妹一个轻弹: “你想的轻松,就算大房长辈们同意,但安知孙家那边肯放人?” “况且就算放了淑兰回来,那也对名声有影响。” “一个姑娘名声的好坏,无论她是否嫁出去,都与姊妹们的名声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别说大房里还有未出阁的品兰妹妹了。” 说着,华兰将目光看向盛老太太,出声道: “若是淑兰回了盛府,那品兰的婚事就不好办了,恐怕大祖母和大伯母那也是有此顾忌。” 盛老太太点头道: “根结便是在这儿了,你们的大祖母早先就和我聊过孙家的事,她一直想让淑兰和离,你们大伯母虽然也心疼,但念着家里的品兰,所以迟迟下不定主意。” 如兰心直口快的加了一句: “说不定是还念想着中举呢。” “啪!” 如兰的额头再次迎来亲姐姐的亲切问候。 华兰这下给如兰来了个狠的,这次远比刚才脆响许多,拧着眉道: “这下算是妄议了吧!” 如兰的一双美眸水汪汪的,她觉得姐姐这是在打击报复自己: “等回了汴京,我要去母亲那儿告你!” “去吧去吧!” 华兰一脸轻松。 要是如兰去母亲面前告状,那便是“堂下何人,何故状告本官”的情节了。 一点都没在怕的。 “这次事让你们看着也是好的。” 突然,盛老太太看着明兰和如兰,意味深长道: “下嫁尚且如此,将来婚嫁若是高攀,怕是更加如履薄冰,就算一路荆棘闯过去,到了最后,日子也是大半磋磨,还没有回头路可走。”此话落下,如兰、明兰皆是陷入沉思。 明兰脸色沉重。 如兰则是垂眉想了会儿,旋即苦着脸,可怜兮兮道: “祖母,孙女儿这下是下嫁不成,高攀也不成了,将来莫不是只有父亲的同僚家可选?” 如兰知道自己没有姐姐华兰优秀,也没有这么好的运道。 所以,在她心里,本来还想着将来若是非到了婚嫁的时候,就找户清贫的好人家下嫁,如此日子便能过得轻松,又称心如意。 但眼下有淑兰姐姐的前车之鉴,以及祖母的谆谆教诲,她的心开始惴惴不安了。 “啊?你?” 盛老太太这番话其实是对明兰说的,而如兰的背后一堆头衔,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怕头衔也会逐渐加精升格。 这话对她可不适用,顶多算个添头。 如果不是知道如兰是和她母亲王若弗一脉相承的脾性,盛老太太都以为她这是在炫耀了。 因此,这下听了如兰的诉苦,盛老太太一时间也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难道说,孙女儿,你没事,你背景深厚,婚事随便闯? “你选什么选?” 好在此时华兰帮忙解了围,她一手提溜着如兰往外走,一边道: “你什么时候想过你的亲事?还是和我一起回屋睡吧。” 乖,妹妹,这不是你的领域。 将来亲事,还是等我和母亲帮你谋划吧。 华兰和如兰的声音越来越远。 “诶,姐姐,你这话怎么说的呢,妹妹我这不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嘛。” “别有感而发了,你还是抓紧时间洗洗睡吧。” “……” 屋内。 盛老太太并没有借这个口子和明兰继续聊下去,而是看着明兰,语气温和道: “明儿,你也早点回去睡吧,过几日就是你长梧哥哥的婚事,养足些精神。” “是…祖母。” …… 又隔两日。 康允儿在嫡亲兄长的陪护下,入了宥阳。 正是长梧和康允儿大婚之时。 盛府厅堂内。 穿着一身大红新郎官服装的长梧,和穿着一袭绿色嫁衣,以团扇遮面的康允儿,同端坐在厅堂主位的盛维、李氏敬茶。 虽康允儿遮着面,不过华兰自是清楚康允儿相貌的,眉眼柔和,性子也软,也带着一股子温柔知性的味道。 见姐姐华兰一直看着厅堂前互拜的新人,似乎是愣了神,如兰不由得凑到边上,目露狡黠,打趣道: “姐姐,你莫非是忆起了昔日的自己?” “那身嫁衣我穿过了,没什么稀罕的,我此刻是在想着你以后穿着是什么样子。” 闻言,华兰睫毛上翘,嗔了如兰一眼: “而且我看的不是我,看的是你。” “我?关我什么事?”如兰一脸呆萌地扑闪着自己的大眼睛。 “你不是前天晚上在记挂你的婚事吗?” 华兰侧着脸,眼帘朝自家妹妹快速眨了几下,促狭一笑: “我就想着,等到时回了汴京,便和母亲谈谈你的婚事。” “我…我?” 如兰整个人登时呆住了。 自打前天夜里,自己下嫁的打算被淑兰姐姐的例子打破后,如兰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在自己没有想到比下嫁更好的法子前,就不打算谈论婚嫁的事了。 所以,她现在恨不得把头缩到被窝里,藏在面纱下,好让人看不清自己的脸,想不到自己明年就及笄,说不了婚事。 怎么还能提前催婚呢? 不行,绝对不行! “我年龄还小,你着什么急呀。” 说罢,看也不敢看姐姐近在咫尺的眸光,立马惊慌失措的拉着明兰逃走了。 明兰此刻正往嘴里塞着糕点呢,突然被如兰拽住了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五…五姐姐?你跑什么?有什么人追你?” 今日,盛家大房嫡子举办婚礼,娶的姑娘还是汴京城里的那个世代簪缨的康家,虽说康家已经没落,但那只是限于权爵人家,和普通官员相比,那也是高攀不起的门第。 因而,虽然盛家大房是商贾,其下子弟也没有进士功名在身,但宥阳县令陈和,还是很给盛紘和康家的面子,参加了长梧婚礼的席面。 陈和。 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和和气气,闷声发财,一如他前面几任宥阳县令一样,始终和盛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不过今日陈和的心意不全在婚礼上。 席面上落位主桌,在周边人阿谀奉承的间隙,陈和还时不时地往周边张望,希望看到来自汴京的身影。 盛老太太一行人来的阵仗有些大,而陈和能考上进士,自然不是傻子,一下便猜到了怕是盛家二房的那位女儿来了。 作为宥阳县令,陈和在与盛家这个地头蛇处好关系的同时,也是对其背景了解了个清楚。 ‘那位杨家主君肯定没来,毕竟刚被选了翰林院庶吉士,怎么抽的开身。’ 每每想到盛家的名头,陈和心里时不时就涌现出一阵羡慕。 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能生出这么好的女儿呢! 就算不是盛家二房,当个盛家大房,凑些余荫也成啊! 觥筹交错间,酒水洒落些许到陈和的胡子上。 伸手一捋,入眼是斑驳的灰白。 初入仕途的文人傲骨,早已被岁月蹉跎光了,不然今日他也不会坐在盛家的桌上。 陈和清楚,自己若是不攀附权爵,只单凭自己的话,恐怕此生都寻不到汴京的大门,踏不进朝会大殿。 再想一想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举人功名都混不上…… 陈和不甘心自己的家族只有自己这一代兴盛,最后沦为乡下土族。 既然能坐上商贾的酒桌,又如何不能舍得脸面,攀附上勋贵的门庭? 而那位平阳侯夫人恰好此时到了宥阳。 陈和必须考虑,这是不是他此生唯一的机会。 当然,根据盛家人的举措,陈和明白那位平阳侯夫人是不想声张自己到了宥阳的事。 至于是看不起微官乡妇,还是担心喧宾夺主,陈和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很明确,那便是那位平阳侯夫人不想被打扰。 陈和因此也不敢主动上门拜见。 毕竟他是来求门路的,不是惹人厌烦。 如果一切照常发展,陈和觉得自己应当找不到什么机会献媚。 不过…… 心中思绪流转间,陈和转头看向正在宾客席面间,热情招呼宾客的鄙陋妇人,以及不远处正在邀人喝酒的书生…… (本章完) 第262章 若想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第262章 若想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喝喝喝!” “吃好喝好!今日可是大喜事啊!” “……” 席面间,只见孙母把自己当做今日主家一样,热情招待着往来宾客,旁边的淑兰怎么拉也拉不住。 而同样不远处,一个有些喝高了的、脚步虚浮的书生,也在高谈阔论。 陈和知道那书生是谁。 孙志高,十二岁中了秀才一鸣惊人,在金陵都传出了些名声,不过随后便泯然众人,一直考不上举人,只能在宥阳混迹了。 在这段时日里,陈和很是仔细了解了一番盛家人的具体情况,想要借着些什么事能搭上点这位杨夫人的关系。 于是乎,孙志高便入了陈和的眼。 其实先前,陈和也是识得孙志高的,毕竟作为一县父母官,被手下一个秀才拉着要赐字做匾,很难不印象深刻。 只不过那时陈和只以为是孙志高喝多了酒,加上酒品不好,又有盛维的求情赔罪,这才轻轻揭了过去。 但此番仔细探寻了一番后,陈和了解到了更多。 这孙志高竟然是个宠妾灭妻的! 不光拿着盛家女的陪嫁挥霍,现在好像还有更进一步的苗头。 看着不远处的两张张扬和纵意的面孔,陈和觉得,自己的机缘应当落在这处了。 陈和已经了解到,这盛家的两位老太太,似乎都是宠妾灭妻的受害者…… 而那位盛夫人作为孙女和堂姐,又加上习惯了身处高位,陈和想,她应当不怎么喜欢下边人在面前露出丑态,特别是对着自家人。 心里这样想着,陈和转头对一旁的盛维道: “我看你家女婿今日挺高兴的,让他来这陪我喝一杯?” 盛维脸色当即愕然。 自从那日题字后,陈和这位县令就极为不待见孙志高,今日怎么就主动让他来喝酒了? 莫非是宽宏大度,想要冰释前嫌? 虽然孙志高不讨喜,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婿,盛维想到这,心里也不由得高兴起来,立马让随从去把孙志高喊来陪酒。 很快,被酒意醺红了脸的孙志高就走了过来。 一边在陈和面前神色惴惴,一边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今日没喝多了,免得又在县令面前说了什么胡话,做了什么糊涂事。 他没有自己母亲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知道自己这个秀才名头在陈和面前没有什么可显摆的。 十二岁的秀才可以恃才傲物,但三十岁的秀才,只能安分贴服。 “来来来,今日是你岳家的喜庆事,我们喝一杯!” 陈和表现出极大的宽容,似乎已经忘了之前对孙志高的不快,当下竟直接起身,同孙志高喝了一杯。 对于陈和莫名的亲近,孙志高可谓是受宠若惊,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感受到周围人传来久违的诧异目光,孙志高心里又是一阵洋洋得意: ‘看吧,我在县令面前还是很有些面子的,求字之事也不是胡吹!’ 陈和喝完便把酒杯放下落座。 而孙志高则是很有眼色的来到陈和边上,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歉声低语道: “大人,昔日实在是学生喝多了,有些糊涂,今日自罚三杯,以示赔罪,还望大人海涵!” 说罢,见陈和没有拒绝,反而偏头好整以暇的看了自己一眼,孙志高更是心中一振,忙不迭的往自己嘴里灌了满满三大杯酒。 陈和似乎满意了,朝孙志高点了点头,随后朝盛维道: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我就先走了。” 看着陈和起身准备离开,盛维也能理解,毕竟是县令尊位,今日能来自家吃酒已经算是给面子,或者说是看在盛紘那位堂弟的脸面,怎么也不可能坐到席面结束的。 他立刻就要起身相送。 不过还未等他起身,就被陈和虚抬了下手制止,只见陈和转头看向一旁的孙志高,笑着道: “你还要招待人,抽不出空,就让伱家女婿送我便可。” 盛维表情更是一怔。 不明白陈和今日为何对孙志高如此亲近。 “我来送,我来送!” 盛维不知道原因,孙志高这个当事人也不知道其中缘由,但眼见着县令愿意和自己拉近关系,他自然是说不出半点推诿的话,连忙放下酒杯,主动落后陈和半个身位。 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在众人注视下离开厅堂。 并且,陈和一路上的神情都相当和煦,临出门前,还似对待自家子侄一般,亲厚的拍了拍孙志高的肩膀,显现出格外的看重。 门口。 当孙志高再次进门时,脸上方才的谦卑已经消失不见,反而是表情越发张扬放肆。 ‘县令对我这般亲近,想必是认定我才学已明,科举一路坦途!现在县令走了,在场众人里,岂不是自己最大?!’ 这样想着,孙志高接下来又迎来周遭狐朋狗友和目睹一切的宾客吹捧,心里更是飘飘然起来。 高兴之下,孙志高越发喝多了。 而他向来酒品就不好。 这下心里志得意满之下,更是觉得老天爷第一,自己第二,所有人都得看自己的眼色。 于是乎,孙志高就想到今日的主人公,长梧。 “长梧呢!” 孙志高一把拉过从自己旁边经过的下人,酒气熏熏的嚷嚷道: “吃了这么长时间的酒,怎么不见长梧来敬酒?快,快快把他喊过来陪我喝酒!” 被抓了壮丁的下人认得孙志高,知道这是自家主君的女婿,于是立马应了一声,随后就忙不迭的去找长梧了。 不过当下人多,长梧也不知道在哪儿,那下人久觅不到,只得去找管家。 得了禀告,管家当即头痛不已。 他可是知道孙志高酒品不好,昔日他在县令面前耍酒疯,正是在盛府。 管家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只能让人去找李氏这个盛府大娘子问话,自己则是去孙志高那应付。 “什么?没找到?” 孙志高听了管事说没找到,登时便觉得自己在人前丢了面子,心中情绪激昂之下,竟一抬脚,就站到了椅子上。 立在红木椅上,看着下面人头攒动,醉红了眼,孙志高一时间有了会高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俯视感,更是觉得自己的尊贵受到了轻慢,当即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那管事一顿破口大骂。 而等盛老太太等人听了下人传话,来看时,正好瞧见了孙秀才一巴掌掴在了胡子白的老管事脸上,喝骂道: “该死的老沙才!你竟敢哄我,分明就是怠慢我这个秀才相公,不想把我妻弟喊来喝酒! 你们怠慢我,就是有辱斯文!你们可知道我方才是和谁一起说话、叙旧吗?那可是县令!县令都同我和声和气的说话,我不过是让他盛长梧来喝酒,你们就推三阻四,岂有此理!” 眼见着孙志高越闹越大,要在婚宴上闹出惹人笑话的戏码,盛老太太突然出声道: “好呀!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既然侄孙女婿想喝酒,那就让他喝。” 说着,盛老太太转头看向一旁被孙母训斥的淑兰,出声道: “侄媳妇,去,去把长梧快点喊过来,让他好好地陪着咱们的娇客,秀才!和大相公一般的人物,何等娇贵,务必要人人奉承!” 盛老太太又朝旁边的宾客招手示意,朗声道: “来来来,大家够的上的、够不上的,都来敬这位秀才大人一杯,这才是待客的道理。” 既然孙志高不要脸面,要大闹婚宴,盛老太太也不准备给他留脸了,继续把他往高处夸,往高台上架。 “哈哈~”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阵哄笑声。 而孙志高犹不自知,竟还循声往最热闹处拱手作揖,高兴地以为这些人同样是在捧自己的场。 很快,一身新郎装的长梧赶过来了,看着混乱的场面,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换做任何人,被人在自己的婚宴上闹事,怕是都得气恨。 “来来,长梧,你总算来了!” 孙志高没看出长梧的异色,只热情招呼他来喝酒。 长梧见此,也只能强忍着怒气圆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从下人的托盘里拿上两个大酒盏,气势汹汹的朝孙志高踏步而来。 ‘喝喝喝,今天喝不死你!’ 而一旁的宾客见此,也起哄着拿起酒杯来孙志高这儿敬酒,嘴里笑噱道: “秀才老爷,我们也来给你敬酒了!” “……” 起哄看热闹的一起敬酒,没一会儿孙志高便被喝趴到了桌底,被盛老太太一脸嫌恶的让下人拉去厢房。 这样总算是把婚宴顺利办了下来。 第二天。 长梧和康允儿这个新妇一起去拜见公婆,盛老太太、华兰等人也在旁边旁边看着。 康允儿是出身清流世家康家的嫡女,嫁到盛家大房是实打实的低嫁,而盛维和李氏又都是宽厚之人,因此康允儿没有受什么刁难,顺利过了公婆那关。 而后又看到了盛老太太这边。 康允儿都是认识的,当即躬身行了礼。 埋首垂眉间,康允儿很是看了华兰几眼,心里思忖着母亲送自己上船时说的话: ‘允儿,你嫁给了那盛长梧后,一定要苦求公婆,好新婚后一起跟着长梧上京赴任,那样既能离家近,也能靠上你姨母家的富贵。’ 康允儿心里明白,母亲之所以会把自己嫁入盛家大房的长梧。 一是为了盛家大房的钱财,好能帮衬些康家。 二便是为了姨母一家。 更确切说,是堂姐华兰。 ‘就是不知道为何,母亲这些日子里竟没有往姨母家走动。’ 虽说王若与心思狠厉,但她的大女儿康允儿却是个性情温和,近情世故的。 其实昨夜孙志高惹出的闹剧,康允儿也听自己陪嫁来的女使说了,但她不怎么抱怨,就连长梧主动说起,她也说不打紧,可谓称得上通情达理的贤妻。 有母亲的血脉关系在,又是初到陌生地方,就算没有母亲王若与的嘱咐,康允儿也是向华兰这儿靠拢。 每日除了在李氏旁边服侍,便是找华兰说话。 一来二去,几个堂姊妹也算是熟悉了。 一日夜里。 康允儿说完话回房后,如兰嘴里就嘟囔: “允儿姐姐和康姨母也太不相像了,就像…就像是歪树结好果一样。” “啪!” 于是乎,如兰又喜提了华兰的弹指神通。 而这时,房妈妈进屋传话: “大姐儿,老太太和大老太太让你把五姐儿、六姐儿都领过去说话。” 华兰一看天色有些晚了,于是问道: “这么晚了,两位祖母那儿可是有事?” “老太太说,让姑娘过去见识见识风浪,会会人间豺狼。” 盛府后宅。 盛大老太太的寝屋偏房。 一进屋,华兰便看到了几日未见的淑兰,只见她原本清瘦的身形越发显得骨立,满脸都是泪痕,面色颓败的依偎在盛大老太太边上。 见华兰来了,盛大老太太当即便示意她往盛老太太旁边坐下。 “祖母…这是?”趁着淑兰低声啜泣,盛大老太太和李氏正安慰的时候,华兰朝盛老太太小声询问。 而一旁的如兰、明兰都同样投以询问的目光。 盛老太太如盛大老太太刚才一样,看了华兰一眼,只道: “听听便知道了。” 华兰也不好再问,只是眉宇间有些思索之色。 而此时,淑兰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盛大老太太也出声道: “我知道你向来孝顺,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也不往家里说,但今日能把你逼回家,想必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长辈姊妹们都在这儿呢,都能给你出出主意。” 淑兰此刻虽然止住了泪,但依旧不曾开口说话。 这时,一旁坐着的李氏说话道: “母亲,不如让我领着淑兰去我屋里说话,随后我去处置吧。” “你去处置?” 盛大老太太看着李氏语气有些不好: “上次孙家闹腾便让你们夫妻早做定夺,但你们呢?又是送去了两家铺子。这次再让你去处置,又该如何?继续给他送去两间铺子讨好?” “闹一次就能进账两个铺子,再闹一次,又是两个铺子,这样的买卖,别说是他了,我都想闹了。” (本章完) 第263章 既入穷巷,就该及时掉头才是 第263章 既入穷巷,就该及时掉头才是 “我也想早点承接子嗣,好不理这些糟践事。” 淑兰嘴里又传出了哭声,神色悲戚道: “但是自打婚后,婆婆就说不可打扰相公读书,一月里也…也到不了几次,我就想着为他纳妾讨心意,结果他又嫌弃那些良妾无趣没滋味,自去外面浪荡,现在……” 淑兰此刻眼里已经噙满泪水,哭着道: “现在他又从勾栏瓦舍里梳笼了一个妓女,说是什么‘卖艺不卖身’的奇女子,如今那妓女身孕,官人和婆婆非要把她迎进门来。” “可是我说我家中有祖训,绝不同娼妓同一屋檐,他非但不听,还说我是妒妇,自己不能生育,还要断了他孙家的香火,对我动起手来……” 淑兰断断续续的说完,又搂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痕。 “母亲,我实在是受不住了,这才跑回家里!” 屋内众人看向淑兰,只见原本白皙光洁的藕臂上,竟是布满触目惊心的鞭痕。 在场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看着都觉得肉疼。 李氏更是如此。 看到自己女儿身上的伤痕,登时就立起身子,泪流满面哭诉道: “他个天杀的孙家,我们家好声好气的相待他们,要铺子给铺子,要财货给财货,现在得寸进尺,竟还打骂我女儿!” 华兰这下是全都听明白了。 原来是淑兰被孙家人强逼着要喝一个妓女的妾室茶,淑兰这次实在是忍受不住,这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哭着跑回家来。 同时,华兰的心里也很是气愤。 淑兰和自己同为盛家血脉,又是同为女子。 华兰虽没有淑兰这样的经历,但自己母亲经受的一切她可是清楚得很。 就那样,还得亏是自己父亲不算太昏了脑子的。 而眼下这孙志高,显然是个更加贪得无厌的冷漠官人,若是现在被强压着喝了妾室茶,淑兰将来的日子指定是数不尽的磋磨。 “这样怪不得人家。” 盛大老太太叹息一声,说道: “嫁入家中三年,现在才得了头一胎,他家自然是万分看中的,就算我们如何不应允,怕也是拦不住他们。” “这哪里又怪得到我淑儿头上?” 李氏为自己女儿辩说道: “夫妻一月里也通房不了几次,就单凭淑儿自己,又如何能生出子嗣来?母亲,您说应当怎么办啊?” “……”华兰心里莫名心虚。 “能怎么办?” 盛大老太太环视屋内一圈,随后叹声道: “本想着让淑儿多给那姓孙的杀才纳几个良家出身的妾室,这样即便是无论哪个小的生下一儿半女,也能记到淑儿自己名下,谁曾想现在却是让一个娼妓抢了先……” 盛大老太太此时拉过淑兰的手,沉声问道: “淑丫头,你和祖母说句实话,祖母就算是拼着损阴德,手上沾了人命,也要成全你。” 盛大老太太盯着淑兰红彤水润的眸子,一字一句道: “你可愿意抚养那娼妓的孩子视如己出,为了能在孙家继续过下去?这样手底下有个孩子养着,还能继续安稳正头大娘子的名头。” 盛大老太太这番话已经暗示的非常明显。 无非是暂缓迫在眉睫之急,去母留子,再把那娼妓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养,好喘上一口气。 ‘不过这样也是治标不治本……’华兰心里暗忖道。 有孙志高和孙母在,那娼妓无非是打前站的,就算解决了,将来依旧有后继者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华兰料想淑兰心里应当是不想再回孙家那个魔窟的,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些今日盛大老太太还把自己喊了过来的原因,怕是存了让自己了解前因后果,同情加念着亲情之下,帮淑兰解脱的心思。 但话到底不好从自己嘴里开,于是华兰依旧静静听着。 果然,淑兰只嘴里哭喊着不知道,没有回答盛大老太太的问话。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分明是不情愿。 “睁眼瞧瞧吧,她可是伱的亲生骨肉,如今被逼成了这个样子,后面还有几十年,你可让她怎么熬啊!” 说完,盛大老太太语气一顿,神色微整。 半晌后,轻声开口: “我已经想好了主意,就叫淑兰和离罢!” 听到这话,在场人心头都是猛地一惊。 华兰同样如此。 心里虽然早有预感,但是事情真到了临头时,还是觉得惊讶。 如今这世道,素有“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家人”的想法,所以即便是许多姑娘嫁出去后,在别家过得不好,娘家人也大多只是劝慰安分,而未曾有过什么和离的念头。 特别是淑兰的嫡亲妹妹品兰,她现在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若是淑兰和离,品兰今后的婚嫁恐怕不大好谋算,平白掉了不止一个品阶。 显然,盛大老太太如今实在是看不过眼,心里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斩断这段孽缘。 李氏同样是神色一诧,脸上泪水一滞,垂泪道: “母亲,您再想想吧,淑兰年纪还轻,若是和离了,将来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啊!” “正是要趁她年轻,才好把事情断了,以后兴许还能图谋个好人家互相依托。” 给了会儿李氏思量的时间,盛大老太太才声音滞涩道: “这么些年来,想必孙家母子那边的嘴脸你也是看透了的,这样的一家子,你叫淑兰如何熬过这一辈子?我人老心软,看不得自家孙儿生活在水深火热里,还能安心将养着自己舒坦。” “索性现在趁着时机断了,免得再经受一生磋磨。” 李氏当下有些忍不住,哭出声来: “都怨我,是我害了淑儿,当初被猪油蒙了心,瞧上了姓孙的这个狼心狗肺的杀才!一番真情实意,皆是喂了豺狼! 考不上科举也就罢了,只当我家没有这个运势,哪成想他还是个吃干抹净的白眼狼!” 盛大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他考不上也是好的,现在我们尚且康健,他都敢这般如此放肆无情,若是真让他中了举,谋得了个一官半职,那岂不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日后真把我们盛家当成他予取予夺的钱袋子了。” 盛大老太太看向立在一旁的李氏: “你也应当明白,他是个不值得指望的。”“母亲,我并非是舍不得那杀才。” 李氏迟疑的看了一眼默默垂泪的淑兰,但还是出声道: “可是…可是我怕那畜生不答应,非要闹腾起来,坏了我们家的名声,不肯和离,非要休妻怎么办?” 虽说李氏觉得是自己对不起淑兰,害的她沦落到如今的田地,不过心疼归心疼,铺子也能照例给,但毕竟家里还有个未出嫁的品兰。 自己就这么两个女儿。 而今淑兰的教训就在眼前,李氏不想再从自己手上造一出女儿的悲剧。 “要是这盛家多了一个被人休了的女儿,那盛家其他未嫁的姑娘可怎么好?” 华兰在旁听着,这时同旁边的盛老太太对视了一眼,心里立马便明白了。 将前因后果说完,这下总算是“图穷匕见”了。 淑兰虽然是盛家大房已经嫁出去的姑娘,但名声终究是“盛家姑娘”这个名头下的一份,这其中就不分什么大房、二房了,皆是一家人,就如同宁远侯府顾家的几房一样,儿女婚嫁都是要由小秦氏这个顾家主母眼下过一趟的。 而华兰作为“盛家姑娘”这个名头的金招牌,特别是眼下还正在府上做客,这淑兰的和离、亦或是休妻之事,自然是要知会一声华兰。 同时,或许也是看看华兰有没有帮衬一手的意思。 对着隐晦看来的盛大老太太和李氏浅浅笑了笑,华兰俏脸上梨涡轻现,柔声道: “大伯母,请恕晚辈冒昧一句,您这是把家里姊妹间的情谊想的浅了。” 说罢,华兰转头看向一旁早已显现出义愤填膺神情的如兰、明兰,出声问道: “你们俩怎么想的?” “当然是要把这糟心的亲事罢了!”如兰第一个迫不及待的出声道。 她脾气率直,刚才听着便觉得心里憋火,要发声放话,只不过一直被姐姐暗暗拉住,才压抑着火气。 这下有了姐姐的应允,如兰第一个摇旗呐喊。 “六妹妹你呢?”如兰又转头朝旁边的明兰问道。 “自然是和大姐姐、五姐姐一般想法。” 盛老太太见此心中暗自点头:家里姑娘都是拎得清的,不是个目光短浅的愚人。 只不过当盛老太太以为明兰表明完态度,就要安静听着时,却又听明兰继续道: “既入穷巷,就该及时掉头才是,不可能一世消磨,悔之晚矣。” “明丫头!” 盛老太太登时皱紧眉头。 在她看来,明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即可,之后的话,大可让华兰这个能顶事、能做主的人去说,而不是自己去出头冒尖。 华兰倒是觉得明兰这次突然出头甚为不错。 她在很早以前,便知道自己这个不爱出头的六妹妹,其实心里比大多数人都有成算,只不过都是憋在心里不往外说罢了。 以前是谨小慎微,但如今马上便是定亲及笄的年纪,若是要想给即将到来的亲事添些筹码,那也不能再如往昔般推诿,而是应当如之前马球会上一般,展现出自己的锋芒才好。 而且当下都是自家人,就算说错了话也不打紧。 “祖母,六妹妹向来才思敏捷,便让她继续说下去罢。” “是啊,让侄孙女说说。”盛大老太太也出言道。 见此,盛老太太只好收了话,重新安坐下,但期间也是垂着眼帘看着明兰。 明兰脸色虽带着歉意,但神情坚决犹然不动。 之前马球会上为余嫣然夺回簪子,她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当下,却是她自己第一次主动在人前出头。 或许是因为同情淑兰,或许是因为她明白自己应当做些改变了。 “祖母,夏日在汴京时,为了嫣然姐姐,我尚且能阵前搏杀,更何况今日危难当头的是我嫡亲的堂姐姐,我住不了口,也不想住口。” 说罢,明兰再度对盛老太太行了一礼,又看了一眼面露鼓励的华兰,心中稍稳,这才转头看向盛大老太太道: “大祖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孙秀才的脾性更是今生都万万难改,淑兰姐姐已经错了一步,后面便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李氏面露迟疑: “可是你品兰姐姐……” 明兰明白李氏的意思,只道: “我虽然才与品兰姐姐相处了月余,但也能琢磨出几分品兰姐姐的脾性,依她的性子,肯定是不愿意以淑兰姐姐的骨头,作为自己嫁入高门显户的升阶之基。” “况且若是品兰姐姐出嫁之后,那夫家见着连襟如此苛待淑兰姐姐,而盛家还全盘隐忍,难道就不会因此生出轻慢品兰姐姐,乃至盛家之心吗?” 盛大老太太听了明兰的话,心中暗赞,同时又见华兰此时也是嘴角含笑,当即心里更是轻松了几分。 顿了片刻,她朝明兰问道: “那品丫头若是为此,嫁不到好人家呢?” 虽是询问的话语,但在盛大老太太心思已定的情况下,已多是考校之意。 明兰神情不慌不忙,继续侃侃而谈道: “人生在世几十年,不过须臾,若是算入朝堂更迭,那更是稍纵即逝,如若亲族之间不能克己复礼,携手共度,眼下的家族盛景,不过终是黄粱一梦,随时倾覆。” “若是今日淑兰姐姐之事,将来品兰姐姐相看的夫家看不透其中道理,那他家的修养才智也着实让人堪忧,不引为亲家,说不定是个上册。” “照你这般说,这事还是个好事不成?”盛大老太太这时反问道。 明兰脸上的表情依旧从容不迫,答道: “回大祖母的话,在明兰看来,这称不上大好事,但也算不得什么祸殃家族的坏事。” “如此说来,品丫头嫁不嫁的出去,也不大要紧了?”盛大老太太说话间,还瞅了旁边的盛老太太一眼,结果自然没得什么好脸色。 盛老太太虽然对自己孙女的回答很是满意,但到底明兰还是被拿着当筏子用了,心里自然也不怎么畅快。 而盛大老太太也不在意老姊妹的小情绪。 这几年来,淑兰的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儿,怎么也过不去。 恰逢此次华兰正好在宥阳,实在是个能把淑兰的事全须全尾,不留后患给处理的千载难逢的时机。 如果能把淑兰从孙家的泥潭中解套出来,那便是让她即刻闭眼也值得了。 至于盛老太太的丁点不满,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本章完) 第264章 县令夫人 何大娘子上门 第264章 县令夫人 何大娘子上门 “我不怕!”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娇喝,随后便见品兰从屋外走了进来,径直在罗汉椅前跪下: “母亲、祖母,让姐姐和离吧,就算我这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在孙家受罪。” 她方才去几人院里想要找人说话,结果却是见明兰、如兰都不在房里,于是又往盛老太太和华兰那儿去了趟,竟也没找到,最后寻到了自家祖母这儿。 同时,也是在屋外把里面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就如明兰说的那般,她是断不愿意把将来不定的幸福,建立在姐姐实打实的痛苦之上。 “娘,你就给姐姐留一条活路吧。” 又怕母亲李氏下不了决心,品兰又言之凿凿道: “母亲若只是怕连累了我,我明天就包了头发,上山做姑子去!” 此话落下,李氏再也是绷不住心中的悲意,当即便拉着品兰、淑兰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呜呜~女儿,都是母亲的错啊!” “……” 盛大老太太看不得这种场面,当即红了眼眶将头偏过去。 待母女三人将心中的积愤哭过一阵后,盛老太太立起身子,同华兰一起将她们搀扶落座。 等众人收拾好心情,盛老太太发话道: “如今话已说开,眼看淑丫头的光明日子就在前途,也不用再哭了。” 李氏已经止住了声,但神色还有些迟疑,华兰一看,哪里不知道李氏是在担心什么,当即出声道: “是啊,大伯母,品兰妹妹也是同意的,那和离之事已是成了,无需伤心什么了。” 李氏心中登时一振,她听出了华兰言语后帮衬的意思。 只听华兰继续道: “不过料想到那孙家恐怕是个无赖性子……” 语气顿了顿,又道: “正好前几日县令家的大娘子给祖母递了帖子,那便明日邀她来府上一叙。” 李氏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安然落地。 显然,华兰的这句话,便是要帮着自家出头了。 和离这事,其实李氏也早就在心里琢磨过。 无非就只有两种路子可走: 一是孙秀才直接点头同意,那么自然是皆大欢喜。 不过这好事只能自己心里想想,肯定是不可能的。 二便是孙秀才不同意,自家只能找到别的地方来迫使他不得不应下来。 而这“别的地方”,也分两种: 一种是私底下找到孙秀才的错处,拿捏住他,使得他不得不应下来。 这事上,孙秀才那个想要迎进门的外室,算得上由头,也算不上由头。 毕竟淑兰这么些年无所出,而那“奇女子”是怀了孕的。 另一种便是找个孙秀才得罪不了的人物,强按着孙秀才的牛头喝水。 而眼下,华兰愿意找上县令夫人,让她帮县令递个话…… 县令有一地父母官之称,这话可不是光嘴上说说的,而是真的对治下之民有司法、财政、民生等领域具有决断权。 如若不是有盛紘的情面,那么盛家大房这个宥阳大羔羊,怎么得也不能像现在这般舒坦,也攒不了这么大的基业。 县令:“怎么经商我可能不懂,但怎么拿捏一个商户,我还是略有几分心得。” 孙秀才虽然有秀才功名在身,但也只是一个秀才功名,没有官身,在县令这个父母官面前,还是要受制于人。 而且就算是孙秀才头硬,其后还不是有孙家亲族嘛,想来到时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他们也会帮着劝说。 至于县令会不会帮忙…… 按李氏这么些年的了解,现任宥阳县令陈和可不是什么迂腐文人。 初时对自家还有些冷淡,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和自家关系亲近了许多。 长梧婚事陈和能亲至入席,便是关系亲近的表现。 况且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陈和注重文人傲骨,还不谄媚武勋爵位,但华兰可是还有个庶吉士家中大娘子的身份。 无论如何,也能让他帮衬一手。 …… 翌日。 得了华兰回帖的县令夫人,何大娘子,一大早便在县令陈和的催促下,穿着新衣,喜气洋洋的上门盛家。 轿子刚到盛府门口。 她便被早已等在门前的李氏迎进门。 何大娘子是和李氏差不多的年纪,也都是在宥阳妇人圈里有脸面的人物,平常过年过节的时候也会碰一面。 只不过多是何大娘子被众人簇拥在中心,李氏跟在人堆里陪笑脸。 但今日却有些不同了。 何大娘子一进了大门,便展露出前所未有的热情,一路往正厅里走,边笑边贴着李氏说话,一副两人是闺中密友的表现。 弄得李氏都受宠若惊了。 进入正厅。 何大娘子主动朝见过几面的盛大老太太招呼了一声,随后便将注意力转向了旁边的盛老太太和华兰。 “老太太,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可算是有幸识得将门虎女的真容,端得是仪态万千,威风赫赫!” “大娘子这是哪里的话,我这已经是老身子骨了,哪里还有什么威风。” 盛老太太轻笑一声,随后便把旁边端坐着的华兰显了出来: “这是我的大孙女,华兰。” 今日是有事与何大娘子相谈,华兰也不好摆着身份,但不也能自己拉低身份主动上赶着介绍在自己,因此,让盛老太太以长辈身份互相介绍,是当下最恰到好处的。 华兰趁时起身,想要欠身行礼,不过当即便被眼疾手快的何大娘子上前搀扶住,嘴里惶恐道: “盛夫人,您这身份给我行礼,可真是折煞我了!” 妇人大娘子之间,爵位远远比官职更得看重。 因为官职不能父子相承,但爵位可以承袭! 华兰也只是浅浅表示一下。 等何大娘子碰到了自己的手,便顺着力挺起还没来得及弯下的腰,眉眼弯弯,浅笑道: “大娘子谬赞了,现在这儿没有什么平阳侯夫人,只有一个嫁出去的盛家女儿罢了。” 华兰说的轻松简单,但何大娘子可没敢真这么想,更别说自家还是想攀附上平阳侯府。同时,她心里暗暗想着自己官人昨夜叮嘱的话: “我打听到那孙家似乎从外面迎回了个外室,是个歌姬出身,还怀孕了,今日刚把那盛家姑娘气回娘家,现在平阳侯夫人就让你明日登门,肯定是因为这事用得上我家。 儿女坦途就在眼前,你可万分注意些!” 再想到华兰口中“一个嫁出去的盛家女儿”,何大娘子的心中暗忖: ‘看来真如官人所说,今日是为那淑兰的事有事相求。’ 有事好啊! 自家正好借此机会,搭上平阳侯府的关系! 何大娘子斜眼看了下盛大老太太身后,侍立着的柔弱妇人,眼眶红肿,身形消瘦,一看就是在夫家受了委屈,跑回娘家哭诉的样子。 “是是是!”何大娘子点头应是。 随后又对着如兰和明兰一顿夸。 长姐如母,夸别的可能拍到马腿上,但夸自家儿女姊妹,那肯定是出不了差错(能一起从汴京远赴宥阳,关系肯定是亲厚的)。 果不其然,华兰和盛老太太的脸色顿时亲切了不少。 何大娘子认了脸,这才在盛大老太太的左手处坐下。 于是盛大老太太开启话头,开始说些客套话。 又寒暄一番后。 何大娘子装作不经意间扫了淑兰一眼,旋即面露奇怪道: “伱家这姑娘看着脸色苍白,莫不是从小身体不好?” 盛大老太太立马会了意,立马脸色凄苦道: “让您看笑话了,我家这女儿并非是身体不好,而是…而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往家里躲一阵罢了。” “哦?还有这等事!” 何大娘子脸色一肃,忙追问道: “到底是因为何事?我们两家关系甚笃,我这个做伯母的,也好帮着出些主意。” 盛大老太太看了何大娘子一眼,当即便把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我们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家,知道淑丫头这几年没生出孩子,所以本不愿意追究他寻了个歌伎之事,愿意商量一番的,谁知……” 盛大老太太眼眶含泪,拎起淑兰的袖子,泣诉道: “谁知那孙志高和她母亲连商量都不愿意商量,只管打骂我家淑儿,可怜我家淑儿从小养尊处优长大,哪里经受得住这般痛打,只得伤痕累累的跑回家里。” 李氏也趁时出声,含泪道: “我家女儿怕我们担心,起初还不愿意说孙家的事,只是被我们发现了鞭痕,这才不得已之下如实相告。” “呜呜~可怜我家淑儿啊!” 李氏说完,起身抱着淑兰痛哭起来。 何大娘子听完,登时拍了下桌子,立起身来,怒斥道: “简直是岂有此理!拿着姑娘家的嫁妆挥霍、往返于勾栏瓦舍还不够,竟还连商量都不愿意商量,就行宠妾灭妻之事!” 何大娘子作为官眷,也是个会察言观色和扣帽子的,听出盛家人对孙家母子的不满,立马就扣了个“宠妾灭妻”的名头。 华兰同样面露担忧道: “是啊,一想到我家姊妹今后还要再入孙家这个虎狼窝,我心里就紧得慌。” 何大娘子一下就明白了华兰的意思,原来是想让淑兰和孙志高就此断了关系。 而依高门贵眷对名声的注重来看,想必是不想被休妻,而是要个和离的名头。 ‘也对,不然怎么也找不上自己。’ 心里分析一通后,何大娘子觉得这事可以干。 左右这孙志高不过是个年近三十,还考不中举人的老秀才罢了。 就算将来他家祖坟上再冒青烟,乡试、会试接连考中,那到头来,也不过是如自家官人这般,成为地方州县的县令而已。 自家得罪的起。 而这又哪里比得过依旧鼎盛的平阳侯府,和日渐势大的盛家二房呢? 听说这位平阳侯夫人的父亲,刚升了工部郎中。 家中弟弟,也就是盛家二房的嫡长子,同时是被馆选为庶吉士。 两相对比过后,李氏觉得自己但凡有片刻犹豫,都是对大周朝堂的不尊重。 那当下,由这位平阳侯夫人指示的和离,更是显得安全有保障了。 至于盛家人嘴上说的前因后果是否真实,何大娘子也不想深究了。 实在是有利无弊啊! “盛夫人说的对!” 何大娘子不由得点了点头,面露担忧道: “这样薄情寡义、贪图享乐的男子,实在不是个托付终生的好郎君,应当早些了断才是。” “是啊!” 盛大老太太此时开口道: “我家便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把淑儿从孙家里救出来,但奈何那孙家人惯是个蛮横性子,所以有些担心他家不肯和离,非要休妻,给我家落个不好的名声。” “这如何使得?” 何大娘子突然快步走到淑兰边上,轻手握住淑兰的手腕,拎起手袖,细细对着她手上的伤痕打量了一会儿,随后转头看向盛大老太太,怒气冲冲道: “莫非天下的好处都要让他孙家得了不成?!” 何大娘子:我家也想要啊! “孙家人珍惜不得这种富贵,那也轮不到他来泼污水!” 何大娘子:正是我表现的好时候! “我已是看不过眼了。” 何大娘子演技精湛,原地喘了会儿粗气后,才道: “我这便回家同官人说说,他治下这是出了何等‘人物’!” 说着,何大娘子就要出门,但被一直观察着的华兰起身拦了下来。 “这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华兰轻轻拉着何大娘子往座位上走,李氏跟着上前搀扶何大娘子坐下: “你也才是刚到府上做客,连个饭都没用,这便走了,却也是显得我们两家不够亲近了,这可不是做主人家的道理。” “对,倒是我欠考虑了。” 何大娘子虽然嘴上说着抱歉的话,但心里却是乐开了,她这故作着急回家,自然是要等着华兰来开口留自己。 不然等会儿叙完话,自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留下来用饭,多交流会儿了。 总不能主动提,自己想留下来用饭吧? 那多失礼呀! 自家虽然想要靠近平阳侯府,为子孙谋条退路,但脸面上的功夫还是要有的。 可不得自轻自贱。 (本章完) 第265章 调查 旧籍书 第265章 调查 旧籍书 中午。 何大娘子在盛府用饭。 用过饭后,还由华兰领着在后院里一起耍乐,教会了她麻将的打法。 边打边教,也是乐呵了一整天。 同时,也将自家的打算告知了何大娘子,便是想请陈和在盛家与孙志高商讨之日,来家里做个见证。 何大娘子听后,犹豫都不犹豫,径直应了下来。 如此,宾客尽欢。 临近日落。 盛府门口,华兰也跟着一起出门送人,这使得何大娘子嘴上一直推辞着“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但上了马车后,虽心里明白这话多半是客套话,但还是让何大娘子的眉梢不住扬起,一直回到自己家中,也没有落下半分。 ‘我现在也是能让侯爵夫人礼送出门的人了!’ 这可是将来妯娌官眷间的吹嘘资本! 陈府。 陈和见自己夫人一脸高兴的进门,心中同样雀跃——‘看来确实是事情谈成了!’ 于是陈和立马吩咐家中女使递来茶水点心,自己则牵引着何大娘子落座。 “夫人,今日劳顿了一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待何大娘子坐下后,陈和贴切的奉上一盏茶水,随后等何大娘子用茶的功夫,出声问道: “今日夫人在盛府可是聊的高兴?见到了那位盛夫人?” “高兴,必须高兴!” 一听陈和问这话,心中喜悦在肺腑中欢腾了一整天的何大娘子,登时眉飞色舞起来,,开始滔滔不绝的给陈和讲述起自己在盛府的经历。 何大娘子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的说话,陈和在旁默默听着,还时不时添些茶水。 末了,何大娘子终于尽了兴,砸吧砸吧嘴,带着炫耀的语气道: “不愧是累世勋贵家中的大娘子,那姿容、那气度,远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还难得的是平和近人,哪像知州家的大娘子那样,惯是喜欢仰着头、用鼻孔看人,专横跋扈个不行。 有没有底蕴,由此可见一斑。” 何大娘子作为宥阳县令家里的大娘子,正好宥阳又离金陵不远,所以偶尔便去金陵参加官眷们的聚会,想要走一走夫人外交。 不过作为一个“乡下人”,家族里也没有人脉关系,何大娘子自然在金陵官眷之间不怎么受待见,很是受了些憋屈。 见何大娘子这副模样,陈和心中一阵苦笑。 他当然明白自己夫人为何要去金陵赔笑受气,不就是因为自己在男人堆里显不了脸,仕途无望,所以只能靠夫人在官眷间露脸,希望借此能传些名头出来。 不过…… ‘那平阳侯夫人出身盛家,不也是我们这等人家出来的……’陈和心中暗道。 但当下何大娘子有借此除了心中郁结的爱屋及乌,陈和也不敢乱开口,只道: “想来也有几分权位养人的缘故。” 何大娘子横了陈和一眼: “那我怎么觉着我比知州家的大娘子好些呢?” 这话陈和不好答。 男人总不能在自己夫人面前,承认自己不行吧! 这话打死也不能说! 于是陈和当即转移话题道: “盛夫人今日邀你上门,可是有所求?” 刚才一番话已经让何大娘子说了个爽快,当下也没什么啰嗦话,直接将华兰所求的事说了出来。 陈和听得不住点头。 “你做得对,这等事直接应下就是了。既然那盛夫人能让我们办事,那我们只需痛快应下便是,反正不过是孙志高这个累举不第的秀才,百利而无一害。” “而且只是做个见证,不管是她家办得好还是不好,都有人情可以落。” 这时,何大娘子又说道: “那可不,盛夫人在我临上马车前,还说着呢,说我日后若是得空,大可以去汴京府上耍乐。” 陈和面露无奈: “夫人,这是客套话……” “我当然知道这是客套话。” 不过旋即何大娘子立马白了自家官人一眼,心中暗自愠怒:‘自家官人虽然有了攀附平阳侯府的心思,但这性子却是怎么也扭不过来,难怪这么些年都在县令这位置上窝着呢。’ ‘不过现在能改变也是好的。’ 何大娘子嗔道: “但你要是把这件事办好,多出些力,让这事不生出波折顺利功成,那念着这情分,还是客套话?” “对,还是夫人伱想的通透。” 对于何大娘子的气愤,陈和只面色平和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还跟着奉承了几句,当即就把何大娘子哄得高兴了,于是继续道: “盛夫人能让你去找她打什么麻将,那么说明她家的府门今后能为我家开着,若是在此事上帮了忙,那之后的事都可以上门好谈。” 接着,陈和在房间里踱步起来,嘴里念叨着什么。 最后,他决定在何大娘子的提议上更进一步: “光我一个人去,显不出我付出了多少人情和努力,这样,待盛家那边确定了和离之日,我便往金陵去封信,邀通判大人一同来观摩。” 这样想着,陈和又有了新思路。 他连夜喊来衙门里的衙役,让他们去寻那孙志高的错处,尤其是那突然冒出来的外室。 直接拿权位压人是下下策。 若是能拿到孙志高的错处,再辅以官威,双管齐下,才是上上之选。 陈和就不信了,孙志高这浪荡了这么些年,能找不出一点错处来。 但凡有些蛛丝马迹,在宥阳这地界里,总能被他找出来。 果不其然。 第二天。 陈和就拿到了手下人拿上来的许多证据。 陈和拿着有些厚的“罪状”,手上一边清点,一边啧啧称奇: “真是没想到,这孙志高的日子可比我这个县令快活多了。” 陈和朝陈大娘子扬了扬手上的一张薄纸: “大娘子入门不过半年,就入了三个通房,接下来每年房里都能新添佳人,这零零总总下来,屋里人都有十多个了。” 一时间,陈和心里是止不住的羡慕。 要知道,他作为宥阳县令,如今房里才不过一个侍妾而已,虽其中的大半原因,是和何大娘子这个糟糠之妻的感情甚笃,但瞧着别人这般得意,陈和心里就有些堵得慌。 不知者无罪,但是让我知道了,那你孙志高就有罪了。 你孙志高什么档次,过的比我这个县令还好! 而且这么多还不满足! 本来是因为平阳侯府杨家的关系,陈和才要针对孙志高,但这下,陈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怎么,你也要学着纳几房妾室?要不要我帮你张罗?”何大娘子转头看向陈和,皮笑肉不笑道。 “哪里,哪里,夫人这是哪里的话!”陈和赶紧把艳羡的目光压下去,整了整脸色,显出几分威严: “我这是在批判这孙志高,难怪他这么些年来屡试不中,原来是都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了,端得是放浪形骸,枉称圣人门下!” “哼!” 何大娘子横了陈和一眼,不过也不深究。 不过这时,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些许不好述之于口的想法,于是朝屋外小心张望一眼后,见没人,便轻手轻脚贴到了陈和边上,抬头凑到陈和脸边。 “别别别!” 陈和感受到自家夫人近在耳侧的温热鼻息,只觉得心中一凛,连忙后退两步,忙道: “夫人,这大白天呢!” 青天白日的,陈和是觉得有些刺激,但保守如他,还是有些放不开。 何大娘子神情一怔。 但旋即立马反应过来陈和说的是什么意思,登时老脸一红,恼羞成怒的用力拍了下陈和的肩膀,羞恼道: “你这老不正经的东西,我想和你说私密话呢,你想什么呢!” “啊?” 陈和当下只觉得手臂上的痛怎么都抵不过心中的尴尬,脚底板都快被扣穿了。 但他还是有几分定力。 只见陈和继续往后退了几步,很快就退到了门口。 转身将口往外探了几下,确定没人,这才回身将半掩的房门关上,施施然的来到桌前,一本正经道: “我没想什么呀,只是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些为好。” 言毕,陈和反问道: “不然夫人你以为是什么?” 脸不红心不跳。 “嗯……” 何大娘子虽然心中狐疑,但也只是不确定的瞄了陈和几眼,见实在看不出什么破绽,也不准备深究了。 还是心中的猜测更让她兴奋。 于是继续探头低语道: “你说,这孙志高这么些年无所出,现在突然和一个……” 何大娘子眉头皱了皱,陈和立马补了句: “千金阁的歌妓,还是个贱籍,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要我说,这孙志高也是胆子大,一点都不顾忌名声,若是买回家里当个乐姬也就罢了,竟还想登堂入室,简直是不知所谓。” 考中科举的官员们都顾忌名声,不敢随便行事,但他孙志高才一介秀才,竟敢如此放肆行事,当真是把将来的官途不放在心上。 这样就算孙志高将来中了进士,这么多黑料在身,在官场上也是难得寸进。 不论将来,这事就单单放在现在,也能让他不好受。 万一哪天遇到个心情不好的大官,知道了这件事,一句“道德败坏”便能让孙志高名声扫地,被士林唾弃。 “哎,我要说的不是这事。” 何大娘子突然压低声音,语气中暗藏惊疑: “你说,这孙志高这么多年了,家里又有这么多通房伺候着,偏偏却是没有一人怀孕,但是现在却突然让一个抛头露面的歌妓有了身孕……” “你说……” 何大娘子朝陈和眨了眨眼睛: “那会不会不是他的。” “呃……” 听完,陈和一时有些沉默了。 他得来这些孙志高的“罪证”,只琢磨着怎么让孙志高俯首听劝,却是没想到这茬,但现在一经何大娘子提醒,他也是反应过来了。 真就这么巧? 家里一堆良妾和正头大娘子都没怀孕,却是先让外头一个千金阁的歌妓怀了孕? 千金阁是什么地方,陈和还是略懂一些的。 这种腌臜之地能生养出什么好姑娘,尽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 如此想来,陈和又为孙志高生出几分悲哀。 若是闹到最后,才发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 不过这也不干自己的事了。 “这管他干什么,毕竟只是你我揣测。” 说着,陈和拿起下边人从千金阁拿来的旧籍书,这是那唤作“娘”歌妓的旧籍,目不转睛道: “现在只当是他的便行了,省的横生波折。” 何大娘子点点头,她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一想到孙志高最后可能沦落的下场,何大娘子面露幸灾乐祸道: “就算最后不是他的,也只能算作是他的报应,谁让他只知道糟蹋女子,不珍惜眼前富贵。” “对了。” 陈和突然想起了什么,朝何大娘子道: “等下还得由夫人你去盛府一趟。” 说着,陈和将旧籍书递到了何大娘子手上。 “怎么?” “刚才衙役来报时,说他们前头也来了一批人,像是管事带着家丁的阵势,也是去打听娘消息的,只不过被千金阁的人挡了回去,我料想那应当是盛家派的人。 现在这东西落到了我们手上,就交由你送到盛家去,显出我们的尽心尽力。” 何大娘子欣然应允。 这正好如了她的意。 昨日在盛府玩了那唤作麻将的新鲜玩意,她心里正起了兴致,正好借着机会去凑一局。 其实麻将这东西早就传到了金陵,只不过都是知州和通判家的大娘子凑一桌玩乐,何大娘子凑不上去,也自然只闻其名,未见其物。 这下一经接触,何大娘子总算是明白,为何近些日子里,金陵那边的官眷聚会如此频繁了。 盛府。 李氏刚得知千金阁那边吃了个闭门羹的消息,正想着找门路再派人去一次呢,结果立马就迎来了何大娘子手持着娘旧籍上了门。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自然是让李氏喜出望外。 连忙邀着李氏上座,还要把在后院耍乐的众人喊过来。 何大娘子闻言心中一动,当即不动声色道: “不用了,正好我当下无事,不如一起去凑个热闹。” (本章完) 第266章 先礼后兵 第266章 先礼后兵 俗话说得好,先礼后兵。 纵使明白孙志高不会答应和离之事,但盛大老太太还是先派了家中管事,往孙家去提和离之事。 孙家门口。 孙志高母子看着来人那张熟悉的面孔,以为盛家这是又来给自家送田地铺子了,立马露出一副好脸色将人迎进了门。 结果管事一开口,便说出一番出人意料的话。 “秀才相公,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同你商讨与我家大姑娘和离之事。” “什…什么?和离?” 孙母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登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和离?那个贱妇竟然敢让你来和离?” 此时孙母脑子里浮现出那任劳任怨,兢兢业业的枯守身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盛淑兰敢和自己提和离? 听到孙母诋毁自家大姑娘,管事心头登时涌出不喜,但一想到当下这事还得孙家人同意,也不好呛声,只跟着道: “大娘子你听得不错,我家大姑娘是准备与秀才相公和离,这事家中全都是同意了的。” “伱们同意,我们可不同意!” 孙志高想到一向伏低做小的盛淑兰,现在不光妒忌自己有了子嗣,还敢生出和离的念头,一时间怒上心头,伸手指着管事,红脸怒喝道: “给我滚!滚出我们孙家!” 管事来了孙家许多次,以往送铺子都是他过手,早就知道孙家母子是什么嘴脸,因此心里一点都不奇怪两人的反应。 不过演戏还要走全套,这样才显得自家占理。 于是继续开口道: “孙家娘子,秀才相公,这事你们好好考虑……” “再说了……” 管事环顾了一圈厅堂,语气平静道: “眼下这处宅子,如若我没记错的话,还是我们姑娘的嫁妆呢,也算不得你们孙家的东西。” 见孙志高母子一副炸了毛的样子,管事又连忙摆手道: “不不不,两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是说,如若你们俩位同意和离,这些大姑娘的嫁妆,我们大可以商讨着怎么留下来,作为答谢。” “什么?!” 孙母闻言更是气上心头,叫骂道: “什么这宅子是你们盛家的,真是笑话,我家这宅子住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成你们盛家的了?” 说完孙母依旧不解气,只觉得眼前管事的面容不再如往昔般讨喜,当下怎么瞧怎么觉得心里膈应。 于是一捋袖子,用力将管事往屋外推搡。 猝不及防之下,当即让还准备劝说的管事踉跄一步。 瞧着管事的狼狈样,孙母心里这才稍稍痛快些,于是再接再厉,继续一路往外赶人,嘴里一边骂道: “今日真是瞎了眼,竟迎来了恶客上门,端得是晦气!” “对对,谁要跟你家和离!”孙志高在后边跟着一路吆喝。 推搡人的事他这个秀才相公干不出来,但有着母亲帮忙动手,他瞧着也觉得心里畅快。 一路喧腾的怒骂出门。 等三人至了大门前,这时门口已经聚了一群想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哟,孙家婆母,今日家里又是生了什么热闹事啊?”一旁人群里传出调侃声。 见街坊邻里都围了上来,孙母一下就想起了自己当初街头巷尾的骂战,都是吆喝人多势众来取胜的,于是立马计上心头,想要以势压人,立马大声嚷嚷道: “来来,大伙儿都来看看啊,这就是咱们宥阳的大户,盛家的女儿,自己生不出来,瞧着家中妾室有了身孕反而眼热心嫉,竟躲在娘家不回来了。” “现在还打着和离的幌子来挟制婆家,想让我们孙家行那抛妻弃子之事。” “不是,我们……” 不过管事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孙志高的高声阔谈打断: “对!我身为一介秀才相公,断然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他们盛家理亏,难道还想我帮着一起装门面?这个不贤不孝的妒妇,只配得上我一纸休书,赶出门去! 没有和离,只有休妻!” 感受着周围人投来诧异的目光,孙志高可谓是神清气爽,颇有人前显圣的爽感。 孙母也跟着应声附和,对管事颐指气使道: “你也是个不知好歹、只知糟践阿谀的烂货,就仗着盛家的几个臭钱,竟敢来秀才相公门下撒野,我呸!” 一旁早有人看不过眼了,出声挖苦道: “孙家婆婆,自从盛家姑娘嫁进门后,你也是抖起来了,全然忘了当初浆洗缝补的可怜样子了。” “滚滚滚!” 自从孙志高中了秀才后,孙母就已经习惯了拿鼻孔看人,哪里受得了“下等农妇”的阴阳怪气,立马反驳道: “你懂个什么东西!我儿子可是秀才,老神仙钦点的宰相根苗,将来什么样的荣华富贵都是享受得了的,和那贱婢有什么关系!” 那人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了。 此时孙志高也从久违的人前显圣的余韵中回过神,当即拉着孙母上了自家台阶,看着下边人居高临下道: “母亲,不要和这种人计较,有辱斯文!” 言毕,孙志高又指着盛家管事道: “你,现在马上回去告诉盛家,她盛淑兰这时候立即回来叩头认错,乖乖给我母亲奉茶赔罪,从今以后做个贤妇,那我们孙家,今后还是有她一口饭的。” “我这……”不过还未等管事说话,孙志高已经同孙母回了屋,闭上了大门。 盛府。 盛大老太太得了管事的回禀后,神情并不惊奇,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 “既如此,那也怪不得我们了。” 盛大老太太轻笑一声,点头对管事吩咐道: “去吧,寻个机会,将淑兰的嫁妆都取回来,不光财货,连家中带去的婆子下人们也一起领回来。” “是!” 几日后。 孙志高照例去酒楼设宴请客,结果临出门时,却是被酒楼伙计拦了下来,说是酒钱还没付。 就连记账也记不了,说是盛家那边说了,今后孙志高的账不再挂在盛家账上。 迎着一众好友异样的眼神下,孙志高不想失了面子,只得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 等送离了友人,孙志高立马一脸怒气冲冲的回了家。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孙志高用力一把推开自家大门,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 “母亲,母亲,快,这便同我去盛……” 孙志高的话还未说完,下一刻便如同被人捏住了嗓子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因他看见了自家空荡荡的厅堂,以及一片狼藉的桌椅。 “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孙志高愣神之际,这时角落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赫然是孙母。 此刻她面露戚色,声音暗哑: “他们盛家趁你出门的时候,可是把咱们家给抄了啊!” 孙志高细细询问才知道,原来盛家不光停了自己外面的挂账,现在更是把淑兰陪嫁过来的财货和下人都带了回去。 偌大的一个宅院,现在就只有他们孙家母子,和后面的一堆妾室。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这贱人要闹出什么样!” 孙志高一时间怒极反笑。他原以为盛家这次只是闹上一闹,为的是让自己今后对淑兰好点,但现在看来,他们的胃口恐怕不止如此! ‘莫不是想逼我将娘发卖了?’ 孙志高心中有些动摇。 不过随后他想到了娘的守身如玉,以及她肚子里自己的孩子, 于是眼神重新坚定下来。 ‘看谁熬得过谁!’ 与此同时,盛大老太太也得到了李氏的回话: “通判两日后到宥阳。” …… 两天后的中午。 和离当日。 盛府。 盛大老太太把盛、孙两家的亲族长辈,以及宥阳当地有名望的耆老都一起喊上门,随后便让下人把孙志高母子喊了过来。 孙志高和孙母见盛家派人恭敬来请,满心以为盛家实在是熬不住,妥协了,当即重新换上一身喜气洋洋的衣裳,大摇大摆的上门。 进了盛府大门后。 孙母一路大踏步的往前厅里走,孙志高则是在后边跟着。 不过眼见到了谈话的偏厅时,孙志高突然止住了脚步。 却是他刚才一偏头,看见了穿着一身便服的陈和,他正站在不远处的檐下,同自己的便宜岳父盛维聊天呢。 同时,他还看到陈和旁边还有一位面色威严、胡子半白的人,虽然也是一身常服,但看着陈和和盛维恭敬的态度,孙志高立马明白了,这人应当是个官位比陈和还大的。 看着三人和颜悦色的样子,再一联想今日盛家主动找上自己说话…… 孙志高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妙感。 他鬼使神差的往那边悄悄靠近了几步。 离得近了,他便隐约听见了一声“通判大人”。 这更是让孙志高心中一冷。 通判的权责之内,有狱讼审理这一项,而今日…… 莫不是盛家根本不想妥协,还是想和离? 孙志高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但旋即他想到长梧婚礼上,陈和对自己的和蔼可亲简直犹如子侄一般,孙志高犹不死心的想要上前套近乎。 结果还未靠近,便被三人发现了。 而且就在此时,陈和还适时给了自己一个冷脸。 冷漠、冰凉。 似乎当日与自己相谈的亲厚长辈只不过是虚幻,是自己醉酒后经历的幻境。 “这书生哪里来的?”陈和一言不发,盛紘同样在旁边冷眼旁观,只有那不识地面容的通判大人问了声。 孙志高登时手足无措起来,顿了顿,正要踌躇开口,便见盛维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随后,孙志高只见那通判老爷当即冷哼一声,随后头也不回的直接进了旁屋。 见此,陈和也朝孙志高笑了笑,跟着一起进屋。 只不过那笑容却如同冬日阳光,似是有,却暗藏冰凉。 孙志高不是傻子,看的出这两人是盛维特意请过来的,也明白这两位大人借此表明的态度,恐怕方才自己停住脚步时,就发现了自己。 ‘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孙志高心中暗道。 只不过是未曾撕破脸皮,所以才故此做出一份姿态,不想落个欺压的名头而已。 ‘只看自己识不识趣罢了。’ 虽猜出了其后缘由,但孙志高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意。 盛维相送两人进屋。 随后又重新走了出来,缓缓来到孙志高边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附耳低声道: “贤侄,今日之事,拜托了。” 孙志高闻言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盛维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眼眸狭长,眼神平静,让人看着都觉得心里发堵。 孙志高此时才知道,自己这个向来以亲厚宽和待人的老丈人,竟还有这一副面孔。 今日这阵仗,让孙志高心里不由得开始后悔了,并开始暗自忖度起来。 ‘自己是不是该赔个笑脸,低头认个错,将此事揭过去?’ 而不知是不是盛维看出了他的心思,此刻又走到了近前,开口道: “贤侄,后悔的话就不用多说了,这笔买卖是我家当初看错了,这么些年也亏进去不少,现在还不容易有个回转的机会,是怎么也不会错过的。” 见盛维一副我意已决的模样,孙志高当下也不装了,冷笑一声,梗着脖子道: “岳父,你可别忘了,小婿我可没做错什么,最多是有些文人风流而已,就算是县令和通判大人当面,我也无惧!” “是吗?” 盛维这时从袖子里拿出娘的旧籍书,笑着道: “你家那怀孕的外室是千金阁的吧?你孙家没有买过仆人,不知道除了卖身契之外,还另有一份籍契……” “给我!” 孙志高当即急了眼,作势要抢,不过刚伸出手便被旁边早已围过来的仆人压了回去。 盛维也不恼,只将籍契重新收了回去,这才慢条斯理道: “你自持身份,但你那怀孕的妾室……” 盛维朝身后的屋子挑了挑眉: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你卑鄙!”孙志高登时恼羞成怒骂道。 “呵呵,无奸不成商罢了,贤侄谬赞,谬赞!” “不过……” 盛维突然又俯身到孙志高近前,反问道: “你以为我家是怎么找来的县令和通判大人?因为我那亲如兄弟的堂弟?那可是远在汴京。” 孙志高也觉得这事奇怪。 盛家二房在汴京当官他还是知晓的,但就算盛紘同县令、以及通判大人关系甚笃,消息也不知往来如此之快呀。 而且看刚才那两人也没有大官的颐指气使。 要知道关系是关系,身份是身份。 “想明白了?” 盛维又拍了拍孙志高衣着有些凌乱的肩胛。 四目相对,意味深长道: “贵人当面,你是看不出的,别真让人动了真火,不然……” 盛维又帮他理了理袖口。 “不然,你这秀才功名,也说不准了!” (本章完) 第267章 孙志高的最后一舞 第267章 孙志高的最后一舞 对于盛维威胁自己功名不保的事,孙志高是不怎么相信的。 毕竟若是盛维口中的贵人,是个能一言将人革除功名的人物,那么方才的县令和通判大人,恐怕不是在这言语态度警告,而是早就直接登门自家,强压着自己签下和离书才对。 依孙志高的判断,无非是盛家认识了个什么大人物,是连县令和通判大人都不好招惹的那种,但两人也并不是无法招架,所以才只是露个面告诫自己。 说不定其中还有什么人情往来之类的。 而对于这样的贵人,孙志高心里明白,自己是招惹不起的。 至于盛维口中的“功名不保”…… 孙志高自觉时至今日,自己都未曾做过什么能讨得个革除功名的罪过,心里不怎么惧怕。 但同时又有些忧心。 毕竟天底下向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若是自己当下不同意和离,恐怕日后都要被这样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心里惦记着。 卧榻之处随时都可能被人窥伺,被人抓住痛脚,说不得后面还有构陷之类的…… 一时间,孙志高心里惴惴不安。 ‘看样子讨是讨不得什么好的了,鱼死网破,别人不过是拿个弃若敝履的织网,自己则是拿着性命、前途相博,实在是不值当。’ 虽说浪荡了这么多年,但孙志高的秀才功名可是实打实的,一番分析利弊,权衡局势后,他终是将头低了下来。 ‘反正不过是个不贤不孝的妒妇,不值当,不值当……’ 见孙志高眼神里传达了些许顺从的意思,盛维明白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 这样便对了。 提起能将事情谈拢多好,免得等会儿进了正厅,还得在一众人面前辩驳、争论,闹得场面难堪不说,而且怎么样都是坏了自家名声,不利于淑儿日后找好人家。 这样提前消弭争端就好多了。 再说了,总不能全然让家中女眷和孙家争,自己这个主君不闻不问吧。 真正有担当的男人,都是提前把事情解决了。 等会儿正厅内,自然是个夫妻离心离德、安宁和离的“好场面”。 威逼利诱。 现在威逼用了,为了让孙志高安心俯首,盛维也得给个孙志高甜枣尝尝。 至于和离之后的“报答”,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至少当下,还是得利诱一番。 于是乎,盛维又对着孙志高开口道: “贤侄,此下你也不吃亏。” 说着,盛维扬了扬手中的娘籍契: “成全了我家,我家自然也能成全你的心意,还一个母子平安。” “你说呢?” 孙志高沉默了半晌,过后,才缓缓道: “可是伱家已经差使下人将我家里搬空了……” “诶,这不是有备无患嘛。” 盛维脸上没有半点尴尬之色。 也对,毕竟是重新拿回自家东西,该不好意思的理当是孙家人才对。 不过看孙志高这样子,盛维料想他恐怕也生不出什么羞愧之情,不然也不会语气自然的说出这句话了。 既然孙志高这边想法已经松动,盛维看到了完美解决淑兰和离之事的曙光,索性也不吝啬些许钱财,当即开口道: “只要贤侄你等会儿签了和离书,那么除了我家陪嫁过去的下人女使,其他的诸多陪嫁,尽可以送一半到你家去。” 盛维没说什么把陪嫁全送给孙家,毕竟当下是自家势大,孙志高是弱势方。 如若不是实在担心孙家品行,和弥补对淑兰的亏欠,让她之后不再受孙家纠缠,盛维一毛都不想给。 他又不是不记仇的大善人。 行商多年,他最是深刻明白一个真理,那便是天上绝没有掉下来的馅饼。 这么些年吞进去的,之后都是要还的。 一听只能留一半的淑兰陪嫁,孙志高面上当即露出不甘之色,心里觉得憋屈,曾几何时,盛家可是求着把陪嫁送到自己手上的…… 但他又看了一眼盛维手上的籍契,和不远处屋子里的陈和和通判,他终究是低了头。 ‘罢了,反正有一半的陪嫁在手,也不算少了。’ “便依盛员外说的罢!” 盛维闻言一怔,随后脸上洋溢出笑容: “好好,便这么说定,我这就回身请通判老爷书写文书,等会便去正厅提笔落名。” 孙志高此刻被人牵着鼻子答应和离,家产还丢了一半,心里可谓是膈应极了,也不同盛维说话,径直往正厅里走去。 正厅。 孙志高一路往里走着。 虽没有看见那两位大人,但孙志高却清楚知道,那两位可都是在后堂等着自己的结果呢。 不过还未等孙志高还未进屋,便听到了自己母亲响亮的怒骂声。 “好你个盛家,居然敢趁着我儿不在,去抄秀才相公的家,当真是目无尊法,肆意妄为!那可都是我们孙家的东西,快,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迎着孙母的喝骂声,孙志高进了屋。 他往屋里抬眼一看。 果然便见原本宽敞的屋子里,竟满满当当的坐了半屋子的人。 除了盛家一众人,还有自己孙家的长辈族老,更有几个宥阳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在场。 ‘果然,一切都是已经备好了,只等我们母子往里边跳呢。’ 孙母看到李氏,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把她当成是抢夺自家财货的生死仇敌,立马跳脚着怒骂,还一边要往前去扯头发发泄。 不过孙母当即便被旁边的仆妇给拦住了。 孙母被拦住也毫不气馁,顾不得在场这么多长辈在,只依旧盯着李氏,同前面的一众仆妇互相推搡。 而这时,只听得“扑通”一声,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孙母不知为何脚下一绊,兀自摔了个狗啃泥。 “扑哧~!” 此刻躲在隔间里,时刻关注里面动态的如兰等人,登时都不由得笑出了声。 “好,真是摔得好!”品兰心里大感痛快,捏着粉拳打气道。 “谁?谁推的我?” 孙母骤然摔了一跤,箕坐在地上,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茫然,朝面前的仆妇质问,得来的只有面面相觑和暗自偷笑。 见得不出结果,孙母眼珠子转了转,随后立马发出哀嚎: “杀人了,杀人了!” “盛家人说理说不过,竟还唆使下人来打亲家婆母了哟!救命呀,救命呀!” 在场人都是明白孙母的脾性如何,也看得清孙母是自家脚下不慎,踉跄摔着的自个儿。 现在她在这里鬼哭狼嚎,一屋子人皆是冷眼旁观。 就连一旁胡子白的孙家族长,也实在是瞧不过眼,觉得丢了孙母此举自家脸面,正好看见孙志高走了进来,当即挥手让他来把孙母扶起来。 自己则是偏过头,用手掩面。‘你当着众人的面,还假摔的这么明显,我们就是想帮也不好帮啊!’ 孙志高刚好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也觉得有些丢脸,连忙快步上前将孙母搀扶起来。 而见了孙志高,孙母立马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边起身,一边大声嚷嚷道: “好,好了,现在秀才相公来了,你们欺负我,不帮我做主,我自让我儿子替我做主!” 孙志高已经在外面和盛维谈妥了,当下只等着盛维拿着写好的和离书进来,因此对于自己母亲的“求援”,他没有跟着出声,而是低声宽慰孙母放宽心。 “怎么做主?” 李氏从一旁女使手中接过淑兰的陪嫁契书,冷哼一声后,皮笑肉不笑道: “陪嫁单子可都是在这儿呢!里面的白纸黑字都记明了,我家拿回的东西可都是我家早先给淑兰的陪嫁,可不是什么你们孙家的家产,倒是你们孙家,这么些年可是了我淑兰陪嫁里的几千两银钱和许多首饰,这如何算?” 李氏环顾屋内众人一圈后,冷笑道: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堂堂秀才相公家的门楣,居然家中开支都是取用儿媳的陪嫁,真当是高不可攀!” 李氏之前为了淑兰能在孙家过活的好,可是忍气吞声了好多年,这下总算是能把心中的郁结之气发泄一通,神情极为爽快。 “你放屁!” 孙志高最是爱脸面的人,原本他只想等着盛维进来就和离,但当下听李氏“污蔑”自己挪用妻子嫁妆,这话若是传出去,恐怕能让自己成为士林里的笑话。 但说理又说不通,于是他只大吼道: “她嫁进我家,那便是生是我孙家的人死是我孙家的鬼,她的东西自然都是我孙家的,什么你的我的,这些东西都姓孙!” “哦?你平日里上我们家,最爱说的话不就是视钱财如粪土吗?” 李氏今日可谓是火力全开,当即反讽道: “既是不看重钱财,那又为何拽着我们家的财货不肯撒手?岂不闻睹物思人的道理?还是说……” “你终究是嘴上说得好听,实则心里把钱财看的比什么都重?啧啧,没想到你竟如此俗气。” 孙志高被李氏拿这话堵着,登时有些张不开口。 应下这句,那怕是一半陪嫁都拿不回来了。 若是不应下,恐怕自己今后在宥阳,乃至于金陵的名声都臭了。 毕竟文人最是注重清高之名。 不管你背后里如何嗜钱如命,但是在人前,那你必须还得保持着“文人风骨”。 哪怕是装的。 哪怕别人也知道你是装的。 正当孙志高为难之际,恰好这时,盛维拿着和离书走了进来,身后则跟着一身便服陈和和通判。 孙志高一时间如同看见了希望曙光。 ‘既然结局已定,但说不得还能趁机传出个不为俗物所动的好名声。’ 于是孙志高当即立直身子,挺起腰板,眼神睥睨屋内众人,朗声道: “好!今日我便让你知道我孙志高的清高!” “和离就和离,我孙家并不稀罕你家的财货!” 闻听此言,上首的盛大老太太和李氏都是表情一怔。 ‘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而此时盛维约莫听出个大概,于是也顺着孙志高的戏台往下演。 “哎!你们孙家的难处我们也是晓得的,毕竟难得有后……” 盛维故作沉思,随后道: “那不如便各退一步,你答应和离,我们家也给你留一半陪嫁,也算全了两家姻缘,不伤日后和气,你以为如何?” 孙志高为了不悔人设,只顿了顿不发一言,装作思忖,而此时孙母就做了个极好的助攻: “不行!这怎么行!一分陪嫁都不能留,全都得给我还回来!” 孙志高见状,心中一喜。 于是连忙拉着孙母的袖子,好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说什么“我们这等人家惯是不喜世间财货”,“身无俗物也好,日后能够用功读书”…… 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使得孙母都有些糊涂了。 这还是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吗? 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和变了个人似的。 孙志高依旧侃侃而谈,待将孙母说的平静(迷糊)下来后,他又立马道: “好!一半便一半,我虽不看重钱财,但也不能使得我家老母亲靠着浆洗过活!” 孙母这下才反应过来。 不过自己儿子已经“夸下海口”,还一副要从此改过自新,潜心读书的样子,孙母也不好再说什么,最后只得将目光投向李氏手中的陪嫁单子。 损失必不可免,当下只想着挑些好东西,少些损失而已。 孙志高也看出了自己母亲的打算。 所谓摆渡摆到岸边,作秀也得有始有终,更何况当下还是县令和通判皆是在场。 于是孙志高一步抢先,拿过李氏手中的陪嫁单子,看也不看,就将其对半撕开。 一半递给孙母,一半不屑丢回。 尽显文人风骨。 如若不是盛家人和孙志高对付了这么多年,对他知根知底,不然都要被他这副作态唬住了。 李氏此时从袖子中掏出几张银票,说道: “陪嫁去你家的下人都是家生子,如今和离后我们便是两家人,便也不好让他们骨肉分离,这样……” 孙志高此刻不由得再次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暗自庆幸。 当即仰起头,看也不看李氏手中的银票面额,只傲气道: “连你们这等人家都不忍,我又如何忍心?别用钱财来辱我,收回去!” 李氏又是一怔。 她看了看手中的几百两银票,又看了看仰面朝天的孙志高,以及他旁边欲言又止的孙母。 ‘怎么回事?’ 盛维此刻深藏功与名,只淡淡一笑,让李氏将银票收回去,随后将已经写好的和离书放在案桌上。 通判看了两边人一眼。 “来,既已经商讨好,便各自来签押了。” 孙志高自是当仁不让的头个署名。 龙飞凤舞的落了一笔好字,颇有当年考取秀才时的从容不迫,下笔如有神。 末了,又按了个指印下去。 “你家女儿呢?”通判转头看向李氏。 李氏自是不想让淑兰再与孙志高见面,最好是两人从此天涯海角,再也不见面才好,于是忙道: “小女身子不适,由我这个做母亲的替她。” 恰在此时。 旁边隔间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响声。 定睛一看,却是淑兰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清苦的脸上带着决意。 “淑兰,你出来做什么?”李氏忙要上前把淑兰推回去。 “母亲,这和离书还是让女儿自己来吧!” (本章完) 第268章 都懂了,金陵来信 第268章 都懂了,金陵来信 淑兰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到桌前。 签字画押,皆是默默不发一语。 待得最后一笔落下,脸上终于是浮现出释然的笑容。 而后直接回返。 孙志高站在原地,本来还想着淑兰会对自己留有几分眷恋,都已经原地摆好姿势等待淑兰看过来了,谁知淑兰却是连正眼都懒得瞧。 看都不看等他,签完了字就要往回走。 孙志高这下倒有些怅然若失了。 不过这不是因为贪恋淑兰,而是觉得像自己这样的秀才相公,应当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淑兰怎么能这样“弃若敝履”、毫无留恋呢? 孙志高心中当即升起不忿。 于是他扬了扬脑袋,语气轻蔑道: “淑兰,你无才无德,寡淡无趣,本不该与我相配,当初只是我家看走了眼,如今总算是解脱了过去。” 见淑兰终是回头看了过来,孙志高睥睨一眼,侃侃道: “将来配个杀猪种菜的,记得要贤惠些。” 淑兰再也是忍不住了。 本来她想着就此与孙家一别两宽,再也不联系,因此当和离书签下后,她也将心中多年的怨恨压下,不愿意再想起。 谁知孙志高还非要蹬鼻子上脸,来挑拨。 淑兰当即疾走几步到孙志高近前,啐了他一口唾沫。 “我呸!” “你个色欲熏心、忘恩背义的小人,多瞧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说罢,淑兰欠身给屋内众人福了一礼,便径直退走。 孙志高属实是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但话头是他自己启的,为了自己脸面,他也不好追上去与妇人撕扯,只得梗着脖子,硬气道: “伱个泼妇,也就是君子不与小女子计较,不然我定要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众人皆是看出了孙志高的色厉内荏,只面露不屑,见事情已经结束,于是纷纷同盛维告别。 很快盛家人也相继离开了这间屋子。 孙志高母子被冷落在了原地。 只有屋外一群下人,正用如同防贼的眼神看着他们。 看着周围空荡荡一切,如作鸟兽散一般,虽不是在自己家中,但孙志高还是没来由的觉得有些悲戚。 入夜。 夜空皎皎,北风猎猎。 白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最后是个好结果,但众人心里也是开心不起来,所以今夜并未聚在一块儿。 盛老太太屋子里。 华兰陪着盛老太太在床头坐着,明兰和如兰两个则是分别端坐在秀墩上。 明兰贴在盛老太太边上牵着祖母的手。 如兰做不得牵自家姐姐华兰手的事,哪怕是嫡亲的姐姐,那样也觉得别扭。 所以,她最后蹭到了明兰边上,也牵起了明兰的另外一只手。 左摸摸右摩挲,如兰心中暗自奇怪。 ‘六妹妹这手也不知道怎么长得,跟葱白似的,还端的滑腻红润,摸起来可真舒服。’ 如兰的作怪只有明兰知晓,但她可不敢将自己的手从如兰怀里抽出来,于是只能给了如兰一个白眼,就任其施为了。 这时,盛老太太和华兰闲话完,就转头对着明兰和如兰说话了。 “今次来宥阳一遭,正好让你们经历了淑兰这档子事,也算是难得可贵的经历了。” “嗯嗯!” 如兰第一个点头应是。 不过她此刻脑子里想的可不是什么淑兰姐姐的事,而是觉得能来宥阳这儿撒泼一次,是汴京家里怎么也求不了的痛快。 祖母说得对,此次宥阳真是不枉来这儿走一遭! 不过她也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心里暗自窃喜一会儿后,便开口道: “不过祖母,我今日在那隔间里听着的,似乎那孙志高也不怎么难缠,就是……” 如兰撅起红唇,乌溜溜的眼珠子转着想了会儿,这才道: “就是行为举止有些愣头愣脑的。” 盛老太太白天让几个小的都去正厅隔间里见识场面,所以屋里发生的事,如兰几个都是听得清楚明白。 如兰此番说的,便是指孙志高一番自我陶醉、感动自己的发言。 盛老太太也不急着回答如兰,反而是转头看向明兰,好奇问道: “明儿呢?你怎么猜度那孙志高今日这般容易妥协?” 明兰心里已经是有了些头绪,不好意思的看了如兰一眼,随后转向盛老太太和华兰,开口道: “祖母,大姐姐,我想的是,那孙志高能逼得淑兰姐姐一家非要和离不可,再加上前几日大姑母的诉苦,我想他肯定是个不好相与的,至于他这么容易、不加辩驳就答应了下来……” 说到这,明兰朝如兰问了句: “五姐姐,你可是记得之前大伯伯去寻那孙家的错处?只是人到了千金阁的时候,被人给挡了回来,后来再去,又说是被县衙的人先行了一步?” 如兰点了点头,她这才回过味来: “所以是千金阁那儿真有什么马脚被抓住了?” 明兰附和应声: “想来应当是的,隔天清早,我还听品兰姐姐说起何大娘子上门了。” 说这话的时候,明兰抬眼朝华兰看过去,得了个赞许的眼神后,更发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原来如此,我说呢!” 如兰兴奋的欢腾了一声,随后又面带疑惑: “不过是找到了什么地方?是个外室有什么不对?” 华兰轻笑一声,当即将孙家的纰漏说了出来。 盛老太太此时也出言道: “也亏的孙家鲁钝,抬头往天上看惯了,连籍契都不知道拿,使得我们拿住了他们的痛脚,只需出些财货便能应付过去,不然最后非得再闹腾一阵才好。” 盛老太太旋即又继续道: “那你们俩也可仔细想想,若是你淑兰姐姐嫁入的是高门显户,再碰到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如何才能回头?那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那只得用一生来磋磨过活,抬起头也望不到天日。” 盛老太太这番话是提点明兰的。 毕竟齐国公府是真正的深宅大院,而平宁郡主那尊大佛也是摆在明处的,若是讨不得好,那可真是把一辈子都搭了进去。明兰也明白祖母是在借着淑兰姐姐的事,暗自告诫自己。 不过她此刻又想到了齐衡留给自己的泥偶和玉坠,那其中蕴含着多少意气少年的情意,她同样也是知晓的。 ‘他这样光彩夺目的人都敢向我走来,我却是怎么也推不开手的。’ 明兰知道自己是要让祖母失望的,于是将头埋了胸口。 盛老太太见此,也是心中一叹。 不过气氛却是没有半分沉闷,因为此刻如兰跳了出来。 只见她看向盛老太太,出言道: “祖母的意思孙女都明白,您这不就是在告诫我明兰,以后不要贪图高嫁嘛,这我心里都明白着呢!” 如兰作势拍了拍胸脯,语气爽快道: “祖母放心,我这人最是烦那些繁文缛节的,以后肯定不会高嫁!” 如兰这一番话当即把众人都给逗笑了。 明兰正好借着如兰的话头转移话题,于是跟着补了句: “五姐姐,高门低嫁也是要不得的,你看淑兰姐姐那样,本该是嫁进孙家过的舒舒服服的,结果却是碰到了孙家这种一点恩情都不讲的人家。” “哎呀!我却又是把这事给忘了!” 如兰当即面露苦恼的晃了晃脑袋: “现在这高嫁不行,低嫁也行不通,左右都是没有出路可走了,嫁人可真难。” 末了,如兰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突然闪出一丝狡黠,她突然转头,看着明兰打趣道: “要不六妹妹,我们俩也就别费那个脑筋,今后就一起在家里当个老姑娘算了,如若今后有别人来家里上门提亲,你帮我拒一门,我帮你挑拨一户,互相成全可好?” 明兰眉眼弯弯,跟着乐呵道: “五姐姐,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今后有人上门提亲,那我可要帮你好好‘吹嘘’一顿。” “这可不行!” 如兰眼睛滴溜一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吃亏,于是开口道: “还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先来,不然你若是趁我不注意,悄悄许了人家,那家里岂不是就只剩我一个老姑娘了?” “不行!可不能这样!” 如兰鬼点子多,这时又是灵机一动,调笑道: “要不我们俩干脆去做姑子算了,等我们俩都看好了,再一起还俗嫁人。” “哈哈,五姐姐,你这法子可行,不过大娘子那关可怎么过?要是大娘子知道家里有两个姑娘要上山做姑子,那怕是要直接把我们抓回去了。” “好了,好了,你们俩个疯丫头也是胡话诌个没完了。” 盛老太太止住了两人的畅想,笑骂道: “这儿是说你淑兰姐姐的事呢,怎么就聊到去当姑子去了。” “对对,说正事!” 华兰也板起脸教训两个妹妹,不过她刚才心里听着有趣,此时也是严肃不了一刻,瞬间破功笑出了声。 同时还朝着明兰、如兰打趣道: “其实你俩想做姑子也不用去上山,别说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关心妹妹,正好我府上新修出了个佛堂,正好空着无人烧香礼佛,刚好赏给你们俩个,取个名字作‘如明庵’,正相当。” 如兰当即嗔笑一声: “好哇姐姐,你也不安生,那到时可别怪我和六妹妹把你的佛堂吃垮了,你知道的,六妹妹的嘴可是很能挑的。” “是啊,六妹妹?”如兰回望明兰道。 “嗯呐~!”明兰点头如捣蒜。 华兰见状也是一挑眉: “我还怕你们两个小姑娘不成?我这可都是应好了的,要是你们到时候相不中人家,那我就让你姐夫亲自去盛家,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给抓到府上去,做庵堂的主持。” “好呀……” “……” 很是一会儿唇枪舌剑后,双方人说的口干舌燥,这才消停下来。 盛老太太在一边瞧着,也是喜笑颜开。 以眼前这幅“姐妹情深”的场面为佐,默默将房妈妈递上来的汤药一口喝了下去。 也是不用蜜饯辅食了。 眼看夜已经深了,盛老太太又已经喝了药,华兰也趁时出声道: “好了,今日就不与你们说了,夜已深,各自回房吧。” 明兰听到这话,当即就要第一个起身。 她担心等会儿盛老太太要把她留下,再说一阵儿规劝的话,使自己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心思,要被动摇了过去。 ‘小公爷付出了这么多,我可不能当第一个后退的。’ “等会儿,也不急在一时。” 盛老太太才刚喝下药,一时也不困,只将三位孙女留下,苦口婆心的再说了句: “祖母同你们谈这些后宅之事,也是以备万一。” 明兰闻言低下了头,她心里浮现出歉意,毕竟祖母都是为自己着想,自己却表露出避之不及的态度。 祖母再怎么说,也肯定是为自己着想的。 盛老太太一脸慈爱的看向明兰和如兰,语重心长道: “儿女婚事在你们祖母心里,现在是最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了的,我只希望给你们日后找一个家中关系简单,婆婆慈爱,官人亲厚的门户。” “日子过的平平静静,没有什么波澜,这就是最好的。” “可是祖母,这世间百般事,焉能有几个能如始如终、从头到尾都能让人顺心如意的呢?” 明兰这番话这下不是驳斥,而是借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像孙家这样,明明大伯伯和大祖母都为淑兰姐姐计的很好,当初孙家也是一户绝好的人家,但到头来,淑兰姐姐那边过的一塌糊涂,不得不以合理收场。” “孙女觉得,想要把今后日子过好,总是得经历些磨难的。” “未来不可预知,只需要做到当下问心无愧便是最好了的。” 盛老太太听明白了明兰的意思,华兰也听明白了。 如兰也以为自己懂了,当即道: “对对!路在脚下,谈婚论嫁还得到明年呢,祖母你可别催我和六妹妹了。” 华兰没好气的走到如兰面前,点了点她的额头: “就你懂得多!” “好了,就都散了吧!”盛老太太也无奈笑了笑。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对了,祖母。” 临出门前,华兰立住了脚步,朝盛老太太问道: “那日船上救的妇人,今日来了信,说是想要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只是要料理官人身后事,一时抽不开空。” “正好现在无事,我们…要不要顺路去金陵一趟?” (本章完) 第269章 至金陵 第269章 至金陵 听了华兰的问询,盛老太太一时愣住了神。 去金陵? 那可是勇毅侯府当今所在。 自从与徐家断了联系后,她就再也不曾去过了,那边的昔日旧友也少有联系。 而当下那李徐氏的传信,盛老太太很是得思虑一下,这倒是那妇人的本意,还是受了勇毅侯府徐家的指使? 明兰和如兰两个识趣的先走了。 华兰等了会儿,见祖母还是没有决断,于是试探着问询道: “祖母,要不就去看看?只当是去拜访昔年好友,顺便去受了那李徐氏的谢礼,也不主动去那侯府地界。” 华兰这番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 如果此番真是那徐家有意为之,那么等自己等人到了金陵,作为金陵地头蛇的徐家,肯定会第一时间就知道消息。 届时是要了结夙愿、重归于好,还是就此相忘,那都看祖母和徐家人如何走了。 反正,华兰是觉得祖母应当回去看看的。 不是说自家非要腆着脸去迎合人家,而是人老思乡,华兰想着,怎么也得让祖母再看看自己少儿时经历的旧景。 至于与徐家如何,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样,将来也是断在了祖母这一辈。 不过华兰也不逼着盛老太太非要即刻就选,只是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见祖母迟迟没有回话,便就要告辞回房。 “也罢,那便去金陵一趟吧。” 终于,盛老太太心中思量一番后,开口道: “今次怕是来金陵的最后一趟了,总归是要看看早年故交的。” 这趟远门出门不易,说不定此生就没再有下次了,盛老太太觉着,自己应当去看看。 不管李徐氏那儿是不是徐家通过她的口服软,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一档子事,盛老太太觉着,自己问心无愧,没有什么犯怵的。 “诶!”华兰立马轻快应了一声。 回了房后。 她先是让彩簪去如兰、明兰房里问了一声,得了她俩也想一起跟着去金陵的回信。 这也不意外。 毕竟这两个妹妹也是难得出来一趟,自然是什么事都想看个新鲜。 确定好人选,华兰又是让翠蝉去长青那吩咐备好马车。 金陵、宥阳两地之间,往返车程不过一日,所以水路是不需做考虑的。 第二日。 晨光微熹。 空中升了些许雾气,透过初升骄阳,如同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盛府门口。 马车已经备好。 盛维和李氏、长梧和康允儿夫妇,以及淑兰和品兰姊妹出来相送。 “母亲昨日解决了淑儿的事,实在是太过高兴,有些不慎沾染了风寒,现在还在屋里睡着呢。”盛维歉意道。 “无妨无妨。” 盛老太太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我们去金陵不过访友,几天就回来,届时就要直接回汴京了,也不急着送这一次。” “是!” 前往金陵的马车上。 明兰和如兰高兴相谈着,自己以前听的金陵有什么好玩的玩意。 一片欢声笑语中,盛老太太则是面露担忧。 “祖母,你可是担心大祖母身子不康健?”华兰同叽叽喳喳的如兰应付几句后,就见盛老太太面带忧色,于是出声问道。 盛老太太缓缓点头,神情忧虑道: “你大祖母本就一直身体不好,只是凭着心里的一口气,才显得面色精神,这下淑兰的事解决了,她心里的那口气也畅通了。 而且恰好今天就病了去……” 病来如山倒,而且越是年纪大的人越是如此。 盛大老太太病的如此应时,盛老太太自然免不了多想。 明兰此时也贴了过来,出声安慰道: “大祖母吉人自有天相,不会生什么大病的。” “对对!” 如兰应和几声,开口道: “正好我们要去金陵,等回宥阳时,那正好可以请几个有名的郎中一起带去宥阳,帮忙大祖母看诊。” “这倒不必了。” 盛老太太听了孙女的孝心,此下心中也欢朗了几分: “你俩能有这份心,对伱们大祖母来说,可比让什么人去看诊都有用。” 贺老太太是妇科圣手,她早就为盛大老太太看诊过不知多少次,盛大老太太的情况,已经是身子亏损颇多,积重难返了。 能活多少时日,都是看造化的。 为了照顾盛老太太的身体,所以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 一路缓缓前行。 等到了金陵时,已经过了晌午。 金陵城是大周少数几个能和汴京相提并论的城市,其中达官贵人和商贾富户不在少数。 因此一进城门,不再是如宥阳那般有一搭没一搭的清冷,而是周遭骤然哄闹,路旁出现络绎不绝的小摊小贩。 一片热闹喧哗。 午饭一行人都未曾用过。 所以一进了城,如兰便嚷嚷着要找个当地最好的酒楼去填肚子。 不过却是立即被盛老太太打断了。 “我在这儿有一处宅院,先去那儿落脚。” 这就是昔日勇毅侯府独女的豪横,虽然不往来金陵多年,但那处宅院还是一直有人看护打理。 在房妈妈的引领下,车队一路往金陵城内最繁华的地带行驶。 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马车才在一处三进三出的宅院门口停下。 房妈妈领着几个老婆子去敲门认人。 盛老太太、华兰等人则是依次下了车。 看着眼前这座熟悉的宅院,盛老太太面露回忆,同旁边的几个孙女道: “这院子还是昔日我父亲送给我的,现在细细想来,这前后几十年里,也没正经住过几次。” 这几十年,自是从嫁入盛家后的。 很快。 房妈妈便领着一直管着这座宅院的管事出来了。 是个发须皆白的老管事。 一见了盛老太太,当即便上前来拜见,眼角含泪,嘴里姑娘姑娘的喊着,显然当初也是老侯爷陪嫁给盛老太太的家生子。 只不过因为这处宅院,一直被留在了这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触景生情,盛老太太也是眼眶里开始噙出泪水来。 下人开始收拾宅院,腾挪东西。 这一圈下来,一天便过去了。 李徐氏住在金陵的位置,在她先前寄来的信里已经说了。 不过华兰自然是不会亲自上门的。 同样还得应当已经得知情况的徐家些反应时间。 于是乎,华兰让长青去李徐氏的家中送封信,告知了盛老太太宅院的位置,便静静等着她主动上门。而与此同时,盛老太太也是带着三位孙女,开始遍地访友。 盛老太太在金陵的故友众多,多是高官家眷,而且都是做了一家祖母的人物。 每次一上门,便是别人一大家子在旁边陪着一起说话,使得如兰和明兰颇有些不自在。 而去人家家里登门拜访,自然也是要主动介绍的。 而金陵不比宥阳,这里的门户地位高,消息灵通得很。 一来二去,华兰平阳侯夫人的身份,也是渐渐开始在金陵城里传开。 这就使得除了盛老太太的好友外,还有不少收到消息,却不相熟的大娘子,也开始主动登门盛老太太的宅院。 华兰一路上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在金陵,此程的末尾一站,实现了、 往来都是客,总不能把人家拒之门外吧。 于是乎,盛老太太的宅院门前,一时间颇有些宾客络绎不绝,高朋满座的味道。 勇毅侯府。 徐家正厅内。 当代勇毅侯和勇毅侯夫人,端坐在座椅上,面沉如水。 “这么久不来,一来便闹得如此大的动静,莫非是在给我们示威不成?” 勇毅侯府虽然如今没落,但那是相对于鼎盛的武勋人家,以及汴京勋爵,在金陵这处地界,勇毅侯府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因此,盛老太太那儿闹出的动静,一点消息都不漏的传到了勇毅侯的耳里。 “不是示威是什么?” 勇毅侯夫人发丝银白,面色不好看: “都说了让你别多此一举,不过就是救了一个商会管事的妻儿罢了,哪里还要回问一句?” “这不是还有杨家那儿嘛……”勇毅侯沉声回道。 “那又有几分颜面?毕竟不是她自己的血脉,如何能……” “好了!” 勇毅侯立刻出言打断,不让自己妻子继续说下去,他拧了拧厚重的眉心: “不管怎么说,她到底是我徐家人,是我的妹妹,就算昔日闹出了这么多的不快,但她到底是姓徐!” “你不说这话,我倒还以为她是姓盛呢。”勇毅侯夫人小声嘀咕道。 不过她也不想接着触怒自己官人,只浅尝即止。 思忖片刻后,她开口道: “不如就让那家生子早点去登门拜谢?免得还要再看那边的盛况,不然等她拍拍手一走,我们家倒是背地里不知被人笑话多长时间……” 她的抱怨也是有缘由的。 毕竟当下盛老太太那儿显得多么热闹,就越发让他们勇毅侯突出几分尴尬。 勇毅侯终是叹了口气。 “去吧,明天便让她登门去,也不用说什么来家里看看的话了,若是她要来,也别拦她。” 说罢,勇毅侯起身就欲出门。 见状,勇毅侯夫人伸手拦道: “你干什么去?你不在家里等着见见?” “我去城外军营整训,就不见了。” 勇毅侯脚步不停,声音从外边传进屋里: “她就算想回府,怕也只是想看看父亲的牌位,给老人家敬炷香,我还是不给她添堵了,两相宜!” “两相宜?” 勇毅侯夫人当即嗤笑一声: “见都不敢见,还说什么两相宜,都是什么骗人的鬼话。” 说完,见自家官人没有半分回头的想法,而且脚步声越来越远了,勇毅侯夫人原地立了片刻,终于是叹了口气: “算了,我也是避一避吧,免得还要被人家蹬鼻子上脸,让那盛夫人与我打擂台,我家可折腾不过。” 勇毅侯府,终是没落了的。 “喜儿,简单收拾下,回娘家去了。” “姑娘,那家里……” “让平儿来吧,他正好在家,让他去应付那个姑母。” 隔日。 李徐氏便上了门。 盛老太太也屏退了上门的大娘子。 “多谢老太太、夫人当日的相助之恩!” 李徐氏虽回金陵养了月余,但那神色和身形却是越发憔悴了,几乎可与华兰初次见淑兰的模样相同。 但一进了厅堂,她还是立马跪谢道。 “快起,快起!” 盛老太太一边让房妈妈去搀扶,一边道: “左右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这般大礼。” 盛老太太这下也不急着徐家那事了,反而问起李徐氏家里的情况来。 “家里有主家照顾,日子依旧如常,不过……”说到这,李徐氏脸上不由得流出眼泪来。 “怎么了?”盛老太太连忙追问道。 同时盛老太太心里也有几分宽慰。 看来徐家主君和夫人不是什么刻薄寡恩的,不然家中失了顶梁柱,那日子肯定是直接过不下了。 “就是我那孩儿!” 李徐氏当即面露戚戚起来,哭诉道: “他好不容易从江水里侥幸逃过一命,活了过来,但也是大病了一场,过后便是什么话也不可能说,前些天才堪堪将养好了身子,便只在家里留了封信,往南方投军去了!” “呜呜~!” 说完,李徐氏也顾不得礼仪,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我家里就只剩了这一个独子,万一…万一他要是将来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们母女怎么活得下去啊!” 盛老太太见此宽慰道: “从军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就看你家这小子的脾性,就是个将军命格,没这么容易在外丢掉性命。” “你们母女只需好好的在家过活,他在前线也能平添几分勇力。” 盛老太太心中也是一叹。 到底是少年意气。 家中又是突遭大难,情急之下,那自然是想也不想,便寻了个能给父亲报仇和发泄的路子,跑去参军去了。 接下来又是一番说话。 不过临到了李徐氏开口告辞,也是没有说出半分徐家的话来。 终于,华兰问了一句: “你家这事…主家里可是听说了?” 李徐氏低下头,默默道: “主家自是知道的,不然我家也过活不下去了。” “嗯。” 华兰点头,不过她开了话头,却是见李徐氏并未往下接话,只是一直垂首,最后说了句: “老太太、夫人,我女儿还在家里……” “嗯?嗯!去吧,去吧!” 盛老太太似是才反应过来,恍若惊闻的回了一句。 (本章完) 第270章 如兰的小心思 回勇毅侯府 第270章 如兰的小心思 回勇毅侯府 李徐氏走了。 期间并未多言一句与勇毅侯府有关的话语。 堂屋里一片静谧。 亮堂如白昼,却平白添上了几分沉闷之意。 终于,华兰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祖母?” 试探性的一句问询,最终得来了盛老太太的一声叹息: “罢了,也罢了。” 本就不该奢想什么的。 勋爵人家的血脉,都是惯爱脸面的,谁也拉不下脸主动服软。 即便是如今年纪大了,开始忆往昔,念旧情,那原本的芥蒂也消减了差不多,身段也是不容易低下来的。 华兰也未多说什么。 浅浅福了一礼后,便自己出了门去,将屋子留给祖母一人。 第二天一早。 盛老太太神色全然没有了昨日的颓然,反而神采奕奕。 华兰只以为是祖母想通了,要离开金陵,想要回宥阳,于是当即被要让翠蝉去传话,让长青预备着启程。 这也正合了华兰的意。 她早就对这些日子里,一直络绎不绝上门的贵妇人们不耐烦了。 她的有些脾性,也是随母亲王若弗的。 如果不是为了得个徐家的态度,她恨不得同祖母拜访完好友的第二日,就回返宥阳。 “去吧,我们明日便回去!”盛老太太淡定开口道。 “啊?” 华兰一怔,美目里流转出异彩: “祖母,您是要……” 盛老太太轻轻点头,神色坦然自若: “我回个自己娘家,莫非还要先给他们提前报备一声不成?” 华兰笑了出来,又是让翠蝉去安排马车。 不过这次却是往勇毅侯府去了。 “祖母可是要孙女们随行陪着?”华兰又道。 “我娘家又不是什么食人魔窟。” 盛老太太白了华兰一眼,不过接着话锋一转: “既然来都来了,那都一起喊上吧,正好让她们看一看,瞧一瞧。” “是!” 华兰笑着应是,立马让彩簪去把侧屋里的明兰、如兰喊起床梳妆打扮。 现在天气转冷,又有着暖阳在空,正是睡觉的好时节。 这两个小的凑在一块,睡得可谓是极为舒坦,没到个日上三竿,或是差人去喊,都是轻易出不了被窝的。 不一会儿,明兰和如兰便到了。 不出华兰所料,个个都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即便是由丫鬟女使点了妆,也是一副慵懒做派。 如兰更是无所顾忌的当着华兰的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随后哈欠传给了旁边睡意残存的明兰,也是跟着浅浅张开了樱桃小口。 “呜~!” 如兰伸了个懒腰,发出了一声舒服的低吟。 “可是睡美了?”华兰看了如兰一眼,“亲切”问道。 “嗯呢~” 如兰伶俐的点头,随后意识到了是姐姐华兰在问话,当即又快速摆头,忙道: “姐姐,我今日可没睡晚,你一差人来房里喊,我便立刻从被窝里爬出来了。” 说着,还拉着明兰作证: “你不信就问六妹妹,她屋子就在我边上,和我是一起出门的。” 华兰不欲听两个小的狡辩什么,反正最后也是掰扯着糊弄过去。 就现在来说,华兰是越发觉得自己失算了。 自打出来这一趟,和明兰、如兰成天累月的住在一起,天天见面,这时间待久了后,她发现这两个小的现在是越来越不知“分寸”了。 之前多年累积下来的“长姐如母”的形象,现在差不多已经被“长姐如保姆”给替代了。 如长辈般的威严没了,反倒是别处的操心操力可一点没少。 华兰时常有这种感觉:自己应当是被两个妹妹“君子欺之以方”了。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华兰没好气的一把将如兰头上的发髻弄乱,吩咐道: “等会儿要去勇毅侯府做客,你俩都回房重新梳理一遍衣着,这样成什么样子。” “勇毅侯府?祖母出身的徐家?”如兰当即惊叫一声。 一听是要去勇毅侯府,她立马兴奋雀跃起来。 回头和明兰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的诧异。 对于自家祖母出身的勇毅侯府,家里小的只是听说过名头,但是却从未亲眼见过徐家的人,亦或是经历与徐家有关的事。 两家联系本来就少,而自打盛紘与王若弗结亲后,更是直接断了。 “还能有别的勇毅侯府?” 华兰白了如兰一眼,又对明兰道: “小六,快帮大姐姐把伱五姐姐押回房去,免得误了时辰。” “哦!” 明兰依旧还是家里最乖巧的那个,立马就要上前拉住如兰的袖子回房。 “那姐姐你呢?”如兰同明兰往自己房里走的时候,突然回头问道。 “我?我也得回房收拾收拾。” 华兰伸出柔荑理了理自己规整的发髻和其上的朱钗玉簪,觉得还是需要再回房精挑细选一番才行。 今次是祖母多年来第一次回娘家,自己作为祖母膝下养大的孙女,怎么都应当全副武装,不说帮老人家挣些颜面,怎么也得不下于人才对。 如兰听了默默点头。 然后同明兰一起低声耳语着什么。 华兰看了也不在意,只自己回房去梳洗打扮去了。 而与此同时,如兰一边和明兰说着话,但脚下步子却是越来越慢。 “六妹妹,要不我们一同去姐姐房里梳妆如何?”如兰突然提议道。 “啊?五姐姐,这是为何?” 明兰眨了眨大眼睛,奇怪道: “姐姐那间房又不大,一起去你也不嫌挤?” “你懂什么!” 如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明兰一眼,随后环视四周,见旁边没有姐姐派来盯梢的“眼线”,于是压低身子,同明兰耳语道: “我们俩的钗环首饰,哪里比得过姐姐的?” “啊?” 明兰登时瞪圆了一对眼眸。 ‘五姐姐竟是对大姐姐的首饰起了心思?’ 不过,明兰的俏脸旋即一红。 好吧,其实她也对大姐姐那层出不穷的首饰感到眼馋。 一路看大姐姐待人接物,身上的首饰少有重样的,真不知道此次大姐姐出行带了多少头面出门。 而且这还只是外带的。 若是再把留在汴京侯府里的算上…… 吸溜! 明兰感觉自己也应当是流了羡慕的口水出来。 “怎么,去不去?” 如兰看出了明兰的意动,开始鼓动道:“到时又不用我们俩主动要,只需将我们俩的首饰盒空出大半,然后带到姐姐房里,姐姐看见了,多半能得赏一份。” “嗯……” 虽说这么“算计”大姐姐,让明兰感觉有些亏心,但是一想到大姐姐那多如繁星的穿戴,而且还不用自己主动要…… 零风险,高收益! 明兰还是决定从心一回。 “五姐姐,快走!” 华兰房里。 华兰正坐在梳妆镜前,由身后的翠蝉和彩簪拿着几盒首饰,开始搭配。 就在此时。 她突然见如兰和明兰相继走了进来,身后各自跟着两人的贴身女使,手上拿着首饰盒。 不过华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发现两个妹妹的女使,竟皆是一副欲言又止和憋笑的模样。 “怎么来我这儿了?”华兰一脸疑惑。 “这不是想着和姐姐你一起打扮,能让我的女使跟着学着点嘛!”如兰一脸问心无愧。 明兰喏喏点头。 华兰不知所云,但也是让翠蝉再领了两个铜镜过来。 等到开始打扮,华兰便听着耳边不断传来如兰的唉声叹气声,和望着自己首饰盒欲言又止、望眼欲穿的表情。 再一对比妹妹女使手中显得空落落的首饰盒…… 华兰想,自己大约明白了些。 ‘但是你俩这敲诈勒索也太明显了。’ 华兰看得分明,自己先前一路上在两个妹妹身上见过好几次、有些眼熟的首饰,此刻竟也不在首饰盒里。 这样一想便通,这是故意到自己面前卖惨来了呀! 华兰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当下顾不得发髻凌乱,立马直起身子用手戳如兰的脑门,微嗔道: “好你个如兰,竟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以前送你的首饰都白送了!” “嘿嘿!” 如兰一脸傻乐的受了,只笑不说话。 “拿吧拿吧!” 见如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华兰也无可奈何了。 都是自家妹妹,能怎么办? 只有宠着了。 “但也只是今日给你俩用用,尝个新鲜,晚上可是要还回来的!” 最后,华兰郑重补了一句。 这能放在自己首饰盒里的头面,都是她精心挑选的样式,损失了一个她都心疼。 也就这里不是汴京,没有熟人在旁看着,不然她是借都不会借的,只会直接将如兰赶出门去。 首饰面前无亲情! “谢谢姐姐!” 华兰话音一落,如兰登时像是重新活了过来,没了半点方才的木楞,转头朝明兰吆喝道: “六妹妹,快过来看看!” 好一番眼热羡慕后,终于是打理好了。 “你们只挑了一件?” 看着最后结果,华兰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起来,确定道: “这可不是送给你们俩的,是借用!”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如兰得意的摸了摸头上的红玛瑙配金钿头,一脸受用。 明兰低头摸了摸头上的纯色缕金玉簪,不发一言。 勇毅侯府。 盛老太太一行人到了府门口。 下了车后,便看到白玉石阶上的朱红府门已然打开,门口正立着一个眉宇青涩的少年人。 见着来人,那少年简单辨认一番后,便立马快步下了台阶,走到盛老太太近前,俯身行了一礼。 “可是姑祖母当面?” 盛老太太也不讶异,心里明白这便是自自己之后,徐家的第三代了。 于是她缓缓点头,随后问道: “你是?” 那少年立起身子,回道: “回姑祖母的话,孙儿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换做徐高平。” “……” 盛老太太沉默的功夫,徐高平又热情的同华兰、明兰、如兰几个打了招呼。 姐姐妹妹喊得极为热忱。 而且还没有一个喊错的,如兰和明兰都是分的出来吗,显然是早都调查过了。 等徐高平问候完,便在前开路,领着一众人往府里走。 过了大门,看着周围那熟悉又陌生的场景,盛老太太又是沉默了些许,只四处打量着。 徐高平见此也不主动攀谈,只一路引着众人往正厅走。 进了厅堂后,却也是没有一人,盛老太太终于是出声问道: “你家里的长辈们呢?家里就你一人?” 此刻,徐高平热情的神情滞了一下,随后讪讪的看了盛老太太一眼,吞吐道: “长辈们都刚好有事,不在家里,就留我一个小的在府上看家。” 好嘛。 这一番略带牢骚的话出口,盛老太太当即便明白了这是整个徐家人都在躲着自己,只留了个最小的出来挡着。 不过这样也好。 盛老太太刚才在大门前,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担心真见到自己那当了勇毅侯的哥哥,和嫂嫂,应当如何说话。 所以在看到来人是个小辈的时候,盛老太太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况且,徐家人不是都在家里等着,而是各自找了理由躲了出去,这也恰恰说明,徐家人对自己也是念了几分旧情的。 只不过是低不下身段,觉着见面尴尬,所以才避开来。 不然只需留个人,冷言冷语几句,就能把自己气走。 “你祖父和祖母呢?” 虽然心中有些宽慰,但盛老太太还是问了自己哥哥、嫂嫂的去处。 “祖父去城外大营整训军队去了,祖母恰好回了娘家。”徐高平龇了龇牙,但还是将这听着就觉得扯淡的理由说了出来。 “呵呵,倒也是凑巧。” 只有个小辈在,又是重回旧景,盛老太太也是逐渐恢复了过来,还出言打趣了一句。 去军营便不说了,但自己那嫂嫂回娘家…… 嫂嫂的娘家都是在金陵城里呢! 此中意味可谓是再明显不过了。 “你今年多大了?”盛老太太心中打趣了自己嫂嫂一番,随后对着徐高平问道。 “十六了。”徐高平如实相告。 “可曾婚配?”盛老太太又问了一句。 徐高平闻言一怔。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盛老太太下首的明兰和如兰,他知道这两个妹妹恰好是要婚配的年纪,莫非…… “胡想什么呢!”盛老太太当即没好气道。 她是断然没有和徐家结亲的心思了。 “哦哦~!” 徐高平明白自己闹了个乌龙,脸色一红,立马磕绊的回道: “孙儿已经许订了亲事。” (本章完) 第271章 府内 盛大老太太故去 第271章 府内 盛大老太太故去 盛老太太轻轻点头。 不过并没有继续深聊,详细询问是哪家姑娘。 那样没来由的亲近,反而更让人不自在。 “领我去后院看看吧。” 盛老太太简单聊了一阵后,便让徐高平引自己去原来的屋子。 徐高平明白自家祖父、祖母独独把自己留在家里是什么意思,因此对于盛老太太的要求并不拒绝,当即起身,一路领着众人往后宅走。 一路雕梁画栋,园林水榭,和汴京的平阳侯府比起来也是分毫不差。 光从外表上看,丝毫让人瞧不出来徐家如今在大周朝堂上已经没落。 这便是高门显户面上的功夫。 就如同宁远侯府顾家一样。 即便府库公中拘谨,但在外面该有的体面依旧是丝毫不减。 不过细微处还是能看出些许分别。 那便是一路上的女使、婆子的数量。 只零落的看着行经几个,却是远远比不过平阳侯府的几乎随处可见。 不一会儿。 过了几重垂门后,徐高平领着一干人在一座小院前停下。 这里便是盛老太太昔年在侯府里的住所了。 此时院子门前不断有女使出入,手里拿着粗布水桶来来往往,显然是这间院落已经许久未曾有人入住,临时想起来打扫。 见此,徐高平面露窘态,朝着盛老太太讪笑一声: “姑祖母,自您当年出嫁之后,这处屋子便未曾住过人了。” 徐高平没说什么,这是家里特意给盛老太太留的,只等她回来的时候住,亦或是故意将其空置下来,免得看了碍眼。 他只简单介绍了一句,随后招来一个婆子管事,当着盛老太太的面,询问了院子的情况,得了个已经清扫好了的消息后,便将女使们屏退下去,领路跨门进屋。 同时,他心里还在腹诽: ‘祖母也不知怎么想的,既有让姑祖母上门的心思,那怎么姑祖母都来了金陵这么多天,也迟迟没让人来清扫这处院子。 自己躲了去寻清净,让我在这难堪……’ 天可怜见,徐高平被自家祖母喊来当挡箭牌的第一时间,就差人来洒扫庭除了。 但是…… 但是今天就是第二天清早了! 他还是昨日饮宴时,就被祖母招回了家。 想来勇毅侯夫人也是没想过盛老太太来的如此之快,又如此果决。 倒是杀了个自己孙儿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徐高平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准备。 往院里堂屋走的功夫,后面便有人来禀告,说是徐高平让领的人来了。 徐高平当即面露欣喜,让那人上来。 来人一进门,又是李徐氏那熟悉的身影。 盛老太太面上也未流露出意外之色。 徐高平等李徐氏躬身行礼完,便朝盛老太太笑道: “姑祖母,这个妇人是族里家生子,想必您是瞧着眼熟?” 徐高平可不管祖父、祖母之前对李徐氏有什么安排,反正他是全然不知道的。 既然先前不清楚,现在更是不用当知道了。 所以行事起来,只当是不了解内情就对了。 他也是第一次见李徐氏。 盛老太太面色不变,笑着点头道: “这自是认得的,昨日她还去我那儿拜谢呢。” “这就对了!” 徐高平一拍手,立马回道: “孙儿也是昨夜才知晓家生子和姑祖母你的干系,便连忙将她喊到府上候着,只等姑祖母你上门再喊说话。” “哦?” 盛老太太有些不懂徐高平的意思,面露异色道: “这又把她喊来作甚?” “这不是想着姑祖母您能时隔多年回家,也多亏了这家生子的关系嘛。” 徐高平解释道: “正好她家主君去了,儿子又匆忙去南方参军,家中没有男丁照应,今后日子怕是不好过活,所以……” 徐高平一边招着李徐氏到盛老太太近前,一边继续道: “所以孙儿就拿了个主意,以后便让她做姑祖母这院子的管事了,活计清闲,也能让她怀着您的恩情,替您照看这间宅院。” 盛老太太登时大吃一惊: “啊?” 盛老太太这下真是不懂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这李徐氏的任命,肯定不是自己兄长和嫂嫂做出的决定,而是这个侄孙儿的自作主张。 兄长和嫂嫂都不愿意再见自己一面,又如何能让这间屋子重新“活”过来。 徐高平像是没看出盛老太太的惊讶,继续侃侃而谈: “日后姑祖母若是有闲暇,大可以直接回家里住上几日。” 崽卖爷田心不痛,徐高平此举也有此类之嫌。 反正是被抓了壮丁,那正好拿着鸡毛当令箭,给祖父、祖母留些“小惊喜”。 来个少年小辈是有些意思。 盛老太太收敛神色,笑着反问一句: “这事可是提前问过你祖父、祖母了?” 徐高平同盛老太太眨了眨眼,低笑一声: “姑祖母这话说的,若是没有长辈的首肯,孙儿哪能越俎代庖呀。” 反正当时祖母找上自己时,说的是,“伱姑祖母在时,家里一应听你安排”。 徐高平觉得,当下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没出府不是? 货到债消,概不退款! “好!那你的这份心,姑祖母也就受了!” 盛老太太也跟着笑了出来。 说罢,便让李徐氏去后边站着听吩咐。 随后,徐高平便没了话语,只在盛老太太旁边跟着,由盛老太太领着一行人四处观看。 盛老太太领着三个孙女,后面吊着李徐氏,开始从堂屋里往四处走,一边走着,一边追怀过往。 “这里是侧屋书房,以前是家里请嬷嬷来教我的。” 说着,盛老太太突然轻笑一声,转头朝明兰、如兰笑道: “不过也和你们一样,用的不多便是了。” “哦,我知道!和孔嬷嬷那般!”如兰趁机道。 盛老太太点点头: “差不多。” 是差不多,只不过是人数多了几个而已。 不光有教礼仪的,也有教读书和练字的女先生。 这时,如兰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喜滋滋的朝华兰邀功道: “姐姐你看!祖母以前也不是用功读书的!你以后可别逼着……” “我后来便出入宫廷了,这里也就用不上了。”盛老太太这时又语气平淡的添了一句,面不改色。 如兰:“……” 如兰白嫩的脸都憋红了,这才将准备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她感觉自己被祖母云淡风轻的话术糊了一脸。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盛老太太继续逐个屋子浏览。 “这里是正堂……”“这里是偏厅……” “这里是卧房……” 盛老太太边走边说,也不用人搀扶,就将院子逛了一遍。 最后盛老太太出了院子,站在垂门外,隔着一扇门,看着铺满整座庭院。 “这里,便是我少女时的住所。” 见气氛有些沉闷,明兰趁时嬉笑一声,打趣道: “只不过之后出入宫廷……” 如兰也附声应和,异口同声道: “也住的不多罢了。” 昔日庭院逛了一遍后,时间也到了中午。 徐高平已经让人备好了席面,于是提议先去用席面。 不过盛老太太拒绝了。 “下午不好去给父亲母亲上香,先领我去祠堂敬一炷香吧。” 徐高平也未拒绝。 徐家祠堂外。 华兰、如兰、明兰几个在祠堂外边等着,盛老太太则是由徐高平领着进祠堂。 “这祠堂这么大!” 如兰看着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家的祠堂,再与自家一对比,不由得有些吃惊起来。 “对了姐姐,杨家祠堂你也应当是看过的,比这儿不差吧?”如兰好奇问道。 “你给我闭嘴!” 华兰横了如兰一眼。 自家这妹妹真是说话不经大脑,现在自己三人就在人家祠堂边上,能问这些话嘛! 无论好与不好,都是对先人的亵渎。 将如兰训了一顿,华兰抬头看了眼正对着的祠堂大门,透过那门扉,似乎隐约能看到与杨家祠堂类似的场景。 层层堆叠而成的牌位高阶,火烛烟气袅袅,更衬托的威严肃穆。 出乎华兰的预料,真不过是敬一炷香的功夫,盛老太太就出来了。 除了眼眶有些泛红,和带出来的一股香火味,并没有别的画面。 午饭期间气氛略带沉闷。 用过饭后,盛老太太便提出了告辞。 徐高平也未说什么虚情假意的挽留客套话,只亲自搀扶着盛老太太上了马车,真诚说了句“那屋子一直为姑祖母留着”,便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 在清早的一束束阳光下,金陵城门口,盛老太太掀开马车门帘,回身望了一眼勇毅侯府的方向,旋即一言不发,默默回过了声。 宥阳。 盛老太太一行人刚回到盛府,正要同盛家大房提出此行,结果却等来了盛大老太太病重的消息。 确切的说,是病危。 盛老太太当即快速赶到盛大老太太的屋子,结果只见屋内一片惨淡,人人面上皆露出凄苦之色。 盛大老太太此时正昏睡在床榻上,边上正有一个大夫在看诊。 不一会儿,那大夫默默起身,表情沉重的来到外间,朝众人道: “哎,节哀顺变!贵府老太太心头的气已经顺了下去,可以安排后事了!” “呜~!母亲!” “祖母!” “……” 此话一出,屋内登时哭喊声一大片。 谁都隐约知道是这个结果,但还是不由得大声痛哭起来。 “怎么?怎么了?突然鬼哭狼嚎的。” 骤然,原本一直昏睡的盛大老太太突然睁开了眼。 看见屋内这副情景,盛大老太太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同时,她也看到了风尘仆仆归来的盛老太太。 “你们先出去,我和你们二祖母说些话。” 等屋内的哭喊声转移至屋外后,盛大老太太这才艰难的撑起身子,朝盛老太太面露歉意道: “妹妹,这次是姐姐……” “不需多说了,不多说了啊!” 盛老太太眼含热泪,握着盛大老太太的手,深情道: “你心气可别散了,大夫方才都与我说了,只要你熬过了这一关,后头可是有着好日子可享的,再说……再说,淑丫头你可是没看着她出嫁呢,你这就能安心的走了?!” 盛大老太太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 “我这身子我自己是清楚地很,迷瞪着也听得进话,只不过是一直起不来而已。” “对了。” 盛大老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朝盛老太太问道: “你这次去金陵,可是进去了勇毅侯府的大门?” 见盛大老太太临终前还关心自己的事,盛老太太心中更是悲痛,忙不迭的点头道: “进去了,进去了!还去见了见我父亲、母亲呢!” “哦~!” 盛大老太太轻轻点了点头,慕然沉默了下来。 盛老太太一看立马慌了神,立马将外头的众人喊了进来,让他们进来说话。 临终一言,大房子女都有话想要与盛大老太太说,于是皆是跪在盛大老太太床前,一边哭着一遍呼喊,怕盛大老太太就此走了。 而与此同时,盛大老太太也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 她骤然瞪圆了眼,手不自觉的往头顶伸出去,同时嘴里不住喊道: “纾儿,纾儿!你来看我了!” 未等几个小辈询问,便见盛大老太太刚才慈眉善目的表情骤然露出浓烈的凶狠和恶毒,恨声道: “盛怀中,你宠妾灭妻,害死我的纾儿,你给我等着,我这便来寻你了!” “……” 屋外。 听着里面一阵怒喝之后,便是短暂停歇的沉默,随后又是一阵哭喊声。 此夜。 夜色深沉,寒风刺骨。 第二日。 盛府门前挂了白绫,开始治丧。 之后,盛大老太太的棺椁由盛家一行人扶灵送行。 因此时周边有流寇作乱,所以华兰也让亲卫在旁边看护,并未出什么乱子。 盛大老太太的丧事过后。 康允儿征得了李氏同意,让她和长梧一起回京赴任。 不过长梧已在五城兵马司任职,所以需要先行赶回汴京,而她则是同华兰一路,坐船回汴京。 半月后。 汴京码头。 杨家楼船在码头边停靠。 华兰下船抬眼一看,便见着了心心念念的面孔。 “官人!” (本章完) 第272章 回家 天色暗的早 第272章 回家 天色暗的早 汴京码头。 今日杨文远和长柏正好休沐,于是便一起相邀着来码头接人。 秋已末,天渐凉。 此时又是清早,杨文远和长梧两人立在码头边,外面皆是套了一件厚披风。 “来了。” 杨文远站在岸边看着,远远的便望见楼船从层层水雾中显出形影。 正是当日华兰乘坐的那艘船。 随后又等了会儿,便见华兰和明兰一左一右,搀扶着盛老太太往这边走来。 等人到了近前,华兰便将盛老太太托付到了长柏手里,自己则是美目盼兮的款款走到了杨文远跟前,轻声喊了一句: “官人!” 眸子里莹莹水光潋滟,几乎要蓄积出泪水来。 这么长时间没见,华兰心里也是想念的紧。 杨文远上前一步,牵住华兰的手,目光直直望着那仰头看着自己的俏脸,咧嘴笑道: “夫人这是受了谁的欺负不成?快些说出来,你家官人自去寻去帮你报仇。” 积攒的情绪被杨文远一语打断,华兰瘪了瘪嘴,扑闪扑闪长长的睫毛,也将眼泪止住了,随后对着杨文远娇嗔道: “这一路上可没人敢欺负我,就是眼前人瞧着有些像讨打的。” “哦?是吗?” 杨文远故作吃惊,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哪里?在哪?夫人你快指给我看看,我今天定要把那混账给找出来,好好鞭笞一顿给夫人出出气。真是岂有此理,汴京竟还有这等人物!” 华兰看着杨文远这副没个正形的模样,当即没好气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嗯?” 杨文远用手点了点自己,瞠目结舌道: “夫人莫非是……” “嗯呢~!”华兰神情坚定、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谁让伱打断我酝酿好的情绪呢! “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杨文远转头望向一旁看热闹的如兰和明兰,反问道: “你俩听听你们大姐姐的这番话,是不是强词夺理?” 如兰摸了摸自己毛来的钿头,明兰摸了摸自己的簪子,互相对视一眼,默默不发一言。 ‘你们夫妻俩打情骂俏,撒狗粮,可别把我们这两个小的扯进去。’ 见两个小的不回话,杨文远只得叹息一声。 生分了,生分了呀! “你这两句诗何时做的?颇有一股让人回味无穷的意境。”长柏搀扶着盛老太太说了会儿话,这时也走到了这边。 “文章本天成,妙笔偶得之。” 杨文远面不改色的解释。 长柏当即打趣一句: “所以这又是独句?前面亦或是后面没了?” 杨文远已经练就了荣辱不惊的坦然自若,淡定点头道: “当然,等我什么时候再有了诗兴,便补全了给你鉴赏。” 不过今生怕是不大可能了。 除非能让杨文远再穿回去一次,恶补一番古诗词大全。 “好吧,这看来又是你的《有生之年》续集里的作品之一了。” 长柏抿了抿嘴,他对这结果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敢追问,不然怕是立马得被扣一个“破坏创作意境”,将传世经典毁于一旦的名头。 “祖母慈安!” 杨文远同长柏旁边的盛老太太问了声好,又道: “祖母一路上可还过得顺心?” “虽有些小波折,但不怎么打紧,很是康顺。” 盛老太太满脸笑意,回道: “这还得多亏了你舍得将华儿借给祖母我,不然一路上怕是出些乱子的。” “这都是晚辈应当做的。“ 说完,杨文远仰着眉梢看向华兰。 对于杨文远在祖母面前朝自己邀功的表现,华兰心中可谓是哭笑不得,觉得难为情的同时,又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只好翘首,含羞带怯的回了一个赞赏的眼色。 杨文远的作怪,盛老太太也是看在眼里的,瞧着孙女婿入了仕途,竟依旧还有这样“童心未泯”的一面,脸上看着乐呵,心中也同样是喜笑颜开。 不过码头前终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盛老太太开口道: “家里人怕是都在等着呢,先回府上说话吧。” 说罢,盛老太太又转向一旁的康允儿道: “允儿,长梧应当同你说了,今日他当值,实在抽不开空,你便和我们一起回积英巷,等晚上再由长梧来接你。” 康家虽然就在汴京,但康允儿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还是第一次以盛家妇的名头回汴京,所以也不好直接回康家。 当下正好同盛老太太一路,去盛府候着,等长梧来接,顺便也是以新妇的面貌面见二房长辈。 “是,二祖母。”康允儿轻轻应了声。 她已是对盛老太太改了口,等会儿到了盛家,同样是要改称盛紘和王若弗一声“二伯伯和二伯母”了。 若是王若弗有意和康允儿亲近,那今后私底下喊声姨母也是可行的。 不过王若与现在如根刺儿一样扎在王若弗心头,康允儿作为其大女儿,想来今后也是喊不出那声姨母来了。 盛老太太发话,当下众人立马听从,开始先后上了各家马车。 盛老太太的盛家马车先行。 目送盛家人离开后,杨文远便领着华兰,和她的两个亲近女使一起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哦,至于长青? 他自然是被留下来善后了。 一行这么些人,去时都提前准备了好几天,现在回来了,当然也有许多事需要看顾。 这些都是要让长青来负责的。 况且,长青这一去便是数个月的带薪把妹,而杨文远这个主君,却是独自一人留在家里做空巢老人。 可是把长青美的! 现在长青总算是回来了,杨文远自然是要好好给他加些担子了! 平阳侯府。 杨文远和华兰在府门口下了马车,便见杨如锦已经在家里候着了。 一进屋,杨如锦便对华兰开始嘘寒问暖起来,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一个寒气逼人的杨文远。杨如锦对着华兰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虽然看着、听起来很是奇怪,但这事就是这么发生了。 一股子未过门的小姨子,对着大姑姐阿谀奉承的味道。 没错,杨如锦和长柏的婚事差不多敲定了,现在就是等着盛老太太这个长辈回来汴京,两家人好找人商量日子。 陈大娘子议定的中间人依旧是老熟人,吴大娘子。 毕竟怎么说,两人也是在马球会上被王若弗和陈大娘子看出些苗头来的。 收到邀请,吴大娘子自是高兴得很,她惯是喜欢给人做媒的。 而且长柏是新科庶吉士,杨如锦是杨家这代唯一的嫡女,对自己的名头也是相得益彰。 至于为何长柏和杨如锦能成…… 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杨如锦起初其实没什么想法,但架不住母亲陈大娘子一直在耳边絮叨什么“你已经是要嫁人的年纪了”,“你看那盛家长柏哥哥,是个君子端方的脾性,你日后嫁过去肯定能过的如现在这般宽心,”,还有什么“再看你华兰姐姐,日后也是能帮你撑腰的”…… 再一个就是,如今其他汴京高门显户里的适龄郎君,要么是已经约莫拟定了婚事,诸如小郑将军和张桂芬。 要么就是实在不堪造就,就如令国公家的几个哥儿,是个有眼力的就不会把自己女儿往那火坑里推。 这么一对比,长柏立马就显了出来。 种种结合之下,杨如锦再一念想,自己确实是和长柏相处的和谐自然,又有华兰姐姐和杨文远这个哥哥帮着撑腰,另有母亲陈大娘子一直在给未来婆婆王若弗灌迷魂汤…… 杨如锦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杨如锦这边既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也是个敢想敢做的性子。 不光说长柏来平阳侯府做客的时候,她便来串门斟酒,她还敢在吴大娘子马球会上的时候,主动到王若弗边上伺候着,摆明了一副未来媳妇的样子。 这可是把王若弗哄得高高兴兴,嘴角根本压不下来,觉得自己未来儿媳妇非是杨如锦莫属了。 而长柏呢。 他一个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憨憨理工男,自是只会等着,使得盛老太太出汴京的这段日子里,两家关系也是越走越近了。 杨如锦这边“攻势迅猛”,而海家那边…… 海朝云本就是盛老太太提出来的人选,但偏偏盛老太太提出这海家女儿后,就同华兰一起出走汴京,去宥阳去了。 同海家这门婚事盛紘虽然看着眼热,但到底是苦于他自己没有门路,找不到海家的门槛,所以这门婚事直到如今,都是他们盛家自己在心里念想着,海家那儿全然不知道半点消息呢。 只是单方面的相思罢了。 这样一来二去,长柏和杨如锦的婚事已经是差不多“生米煮成熟饭”了。 现在就等盛老太太这位辈分最大的人坐桌,就可以开始议亲。 杨如锦主动同华兰打的火热,更甚从前,华兰心里也是明白这是为何,杨文远先前信里都把这事和她说了。 华兰也觉得这门亲上加亲的婚事极好。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盛家,亦或是弟弟长柏,这都是一门绝好的婚事。 因此,两人之间越发热忱起来。 华兰坐在桌前讲述自己路上的经历,杨如锦在旁边乖巧听着,同时时不时给华兰的茶盏里斟茶。 而杨文远呢。 他再一次体会到了“独守空房”的冷落,在一旁捧着早已空了的茶盏瑟瑟发抖。 想要自己动手给自己添一杯茶,但看着身前这两个女人喋喋不休、面露津津有味的叙话,杨文远觉得,自己还是安静些为好。 终于。 临近中午时分,眼看着杨如锦还要留下来用饭,继续当着杨文远的面霸占着华兰,叔母陈大娘子的令箭到了,派来了女使云岚,将杨如锦领了回去。 果然,还是叔母疼我! “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望着门外杨如锦离去的背影,杨文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妹妹谈话的兴致也太高了,一听华兰说起路上遇到水匪的事,就是没完没了的问个没完,非得刨根问底,事无巨细。 别的事也是不放过。 当然,这也是因为杨文远没把华兰的回信给杨如锦看,所以杨如锦不知道华兰一路上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问。 其实与华兰的信件,给不给杨如锦看,杨文远自己倒是无所谓,反倒是担心华兰…… 毕竟,夫妻间的来信,除了说些正事,末尾还是要余出些位置来缠绵悱恻一下相思之情的。 当然,这在杨文远看来,并不怎么露骨,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过依华兰的性子,她肯定是不答应的。 要是华兰知道自己把两人的书信给了杨如锦看…… 杨文远心里一百个确定,自己少不了有一旬上不了床了。 不过说到上床…… 杨文远看向华兰的眼神登时变得火热起来。 自己可是都已经旱了两个月了! 杨文远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有些痒痒,不动声色的往华兰边上蹭了蹭。 “咻!”杨文远深吸一口气。 嗯,鼻尖流连的芳香,让他在弘文馆案牍劳累的骨头都酥了几分。 “你干嘛?” 已经一年的长久夫妻了,华兰见了杨文远这模样,哪里还不清楚他的心思,当即粉脸悄红,娇嗔道: “现在可是白天呢!” “白天?白天怎么了?”杨文远不依不饶,又靠着华兰近了点,搂住了她盈盈纤细的细腰。 白天又不是没有过。 毕竟,杨文远可是习武之人,最是喜欢晨练的! 嗯,华兰也喜欢。 就是每次都得用贝齿在杨文远肩膀上咬几道齿痕。 “官人,我一路奔波,有些累了。”一计不成,眼看着杨文远就想抱起自己往房里去了,华兰又生了一计,立马低声求饶道。 她最是明白杨文远吃软不吃硬了。 实在是白天…白天太难为情了,就是晨间从床榻上醒来她也能劝解自己几分。 “好吧好吧。” 杨文远虽不明白坐船回来有什么累的,但华兰都轻声细语的祈求了,杨文远也只得作罢。 见杨文远神情有些失落,华兰贝齿咬了咬粉唇,低声说了声: “现在天暗的早,可以早些用晚饭。” (本章完) 第273章 杨文远撒气 寿安堂定论 第273章 杨文远撒气 寿安堂定论 “什么?” 杨文远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立马确定了一句。 华兰自己是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杨文远…… 她怀疑自家官人是故意的。 华兰自是不愿意再说了,俏脸双颊染上绯红,睁着一双眉目娇嗔了杨文远一眼,转头便让翠蝉去传午饭了。 佳人在侧,杨文远觉得自己吃饭的劲头都更足一些。 想到这,杨文远有些明白自己和顾廷烨、长柏在一起时,为何多是喝酒了。 午饭用完后。 杨文远立马催促华兰快点回房歇息,午间休憩一会儿,好养足精神。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自己夫人的身心健康。 迎着侍立在旁的翠蝉揶揄的眼神,华兰登时粉脸含煞的啐了杨文远一口: “登徒子。” 也不知道此刻是不是在心里后悔自己刚才心软,多了一句嘴。 不过她也确实是有些累了。 毕竟在船上虽不用走路,但精神上的疲惫却是难以消除。 于是也不管满脸笑意的杨文远,径直去了卧房暂歇。 杨文远脸皮厚的很,亲自将华兰送回房后,旋即就生龙活虎的回了饭桌,准备再干几碗饭。 嗯,华兰需要歇息,养足精神,他这边也不能懈怠。 不过等杨文远刚在桌前坐下,结果抬头一看,却是见长青居然回来了。 “你这么快就办完了?”杨文远表情一愣。 没想到这才两个月没见,长青现在办事效率这么高了? “没呢公子,不过我都已经差使府上管事去替我看着了。” 长青一脸得意的解释道: “反正这些行李都是他们帮着准备的,肯定比我了解的清楚。” 杨文远:…… 要是换做他穿越前,依长青原本憨直的性子,恐怕自己一发话,他就一直在那儿时刻盯着,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现在倒好,长青也是学会领导放权的本领了。 杨文远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的影响,所以导致身边人都受到了改变。 就比如长青。 他的脑袋便比以前灵光了许多,还有了随机应变的机灵。 又如华兰。 若是按照她原本的性子,她婚后纵使依然会与盛老太太,和家里的几个妹妹亲近,但也不会到如今这样的程度。 这也是受了杨文远的熏染,所以才会渐渐放下长姐的架子,少了长辈的威严,而多了几分姊妹间的亲近自然知心。 还有杨宇卿和陈大娘子,以及杨如锦。 他们更是被影响颇多。 如果杨文远不是现在与他们亲近走动,而是一副不冷不热、敬之如宾的态度,那两者间的距离也是天差地别。 说不定也不会有杨如锦和长柏之事。 而且这还只是关系亲近的,同时还有别的人物。 距离远些的又如顾廷烨。 近些的如家中的女使下人,都有杨文远的痕迹。 杨文远心里思忖着,抬头看了长青一眼。 以前的长青是个十足的下人心态,一言一行都是板正规矩的,但现在…… 眼里明显多了人味。 杨文远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只要忠诚始终,这样反而能让他觉得更轻松、自在些。 不然身边全是一些喊老爷的闰土,杨文远反倒不怎么觉得好受。 不过,虽然很满意长青的表现,但杨文远倒不怎么开心的起来。 毕竟自己此举是想借机泄愤,撒一撒自己独守空房,长青却能陪着翠蝉一起数月的气。 现在这结果自然不如杨文远的意。 于是杨文远想了想,又想出了一个新法子。 “长青,去把青骓骑出去溜溜,这几个月不见,我觉得它应当是想你了,这几天吃的豆料都不如以前多了。” 青骓是杨文远的专属宝驹,但杨文远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把注意力放在青骓身上,所以杨文远不得空的时候,青骓都是由长青去照顾的。 喂养的活计,自然也在其中。 而以前杨文远出门不多,都是随便骑乘一匹马外出,青骓多是养在城外马场。 现在杨文远每日要去翰林院报到,来来往往都是官员权贵,自然不能如以前一般随便了,所以青骓现在一直是在府上,成为了杨文远上下班的交通工具。 不过杨文远觉得天天把一匹马关在府里马厩里不怎么好,用进废退,所以便会时常把青骓骑出去溜溜。 “啊?” 长青登时面露苦色: “公子,我也是跟着夫人一路上奔波啊!” 况且在路上的时候,夫人他们能安心睡觉,自己还得隔三差五轮班守夜呢! 现在夫人去午间休憩,没人敢打扰,自己娘子翠蝉也能跟在一旁瞌睡会儿。 我呢?我呢! 我好不容易想个好法子逃了监工的职责,想要补个觉,现在又要被抓壮丁,马不停蹄的去遛马? 明明都是一起出去,一起回来的! 而且青骓也是认人的。 除了专门喂他长大的马夫,就只认自己和公子。 这活计别人替都替不了! “嗯?” 杨文远当即眉头一横,看向长青道: “怎么,你有意见?” “没,公子,我没意见得很!”长青一脸愁容满面的应下,旋即苦逼的去马厩领“主人”去了。 华兰说的很对,现在天色确实暗的早。 一次午间休憩的功夫,待得华兰神采奕奕的醒来,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杨文远见华兰醒了,便当即让翠蝉去后厨通知准备晚饭。 华兰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多,应当是睡饿了。 恰在此时,长青也一脸疲色的回府了。 “公子,青骓已经放回马厩了。” 他此下是有些相信杨文远说的青骓想自己了,自己这一趟出去遛马,青骓可是好一阵欢腾,现在还在马厩里意犹未尽的鼻孔喘着粗气,就好像…… 就好像是许久没出过门一样。 想到这,长青的脸色突然若有所思起来。 不会…… 不会自打自己出府后,公子就没放青骓出去过吧? 每天只有往返府上和宫廷的路程,别说是青骓这样的宝驹了,就算是放那些驽马身上也是多半憋屈得慌。 “遛完了?” 杨文远面不改色的点头,随后转头朝华兰表扬道: “你看看长青如今这悟性,一回来就主动去找青骓了,难怪青骓除了我就认他。” 华兰这一觉睡得惬意的很,当下只眯着一双眉目懵懂应了声。 “那今晚你便给翠蝉准个假?”杨文远问了声。 他觉得既然已经给了长青一个大棒,那现在应该给个甜枣。长青受伤的心灵他这个汉子抚慰不了,但翠蝉可以。 ‘不过……’ 杨文远看了长青一脸的疲倦,心里怪笑一阵: ‘就是不知道长青没有休息,顶不顶得住……’ 不过这种人家夫妻间的事,杨文远是不好揣测的。 毕竟,我杨文远可是出于好心的! “嗯呢~!” 华兰随意点了点头。 翠蝉准个假,反正还是有个彩簪在旁照应的。 而且自从翠蝉和长青的事成了之后,华兰晚上的时候,便不多让翠蝉来守着了。 至于彩簪。 华兰也与她谈过,要不要给她找个好人家,毕竟她和翠蝉差不多大,也已是到了嫁人的年纪。 有自己帮着张罗,又添上姿容不错,怎么也能找个好郎君嫁了。 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就是不答应,说是想继续全心全力的伺候自己。 对于翠蝉和彩簪这两个贴身女使,华兰一直是把她俩当做姐妹看待的,因此对于彩簪的言辞诚恳,华兰虽不理解,但也只好接受下来。 只能以观后效,看彩簪之后有没有心思了。 果然。 听了华兰的应允后,翠蝉当即开心惊呼了一声,旋即含羞带怯的转头看向长青。 而反观长青…… 见自己妻子翠蝉看了过来,他脸上也跟着露出笑意。 只不过,杨文远怎么看着,怎么觉得是强颜欢笑。 “好好!” 杨文远这下心里总算是开心了。 当即也不让翠蝉和长青在旁边伺候晚饭了,立马准了他俩的假,当场说起了场面话: “你俩一出去这么些天,家里人肯定也关心你们如何了,这便回去罢。” 翠蝉喜笑颜开的谢过后,立刻拉着长青出门去了。 长青则面露呆滞的回望一眼。 看到这一幕,杨文远不由得欣慰点头。 加油长青,你和我都有光明的未来! 用过晚饭。 彩簪收拾好碗筷后,便自觉去浴房为华兰准备洗浴。 杨文远也很自觉,他填了个半分饱,就赶忙去将自己洗白白了。 杨文远觉得自己此番应当要刻苦用心才对。 毕竟贺老太太都已经批了医嘱,说是华兰想要怀孕,应当养好身子,再行敦伦。 杨文远想,此前华兰没怀上,应当是自己没节制的原因。 毕竟美玉在怀,佳人在侧,实在是难以把持得住。 于是盛老太太要去宥阳的时候,华兰便要一起跟着去,杨文远也顺水推舟。 远在天边,眼不见为净! 杨文远想,华兰这下怕是不用担心怀不怀孕了,而是一胎几个的问题。 不多时,天边只剩一丝亮色时,华兰披着一头湿漉的秀发、曼妙的身姿裹在毡毯里,推门而入。 双目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夜,月明星稀,万里无云。 积英巷。 盛家。 日落休沐。 长梧放衙后,便直接上门盛家。 见面时,盛紘和王若弗夫妻便对盛大老太太的逝去表达了哀思。 一番论说后,又留长梧和康允儿在家中用了晚饭,便礼送出门。 一别两月没见,盛紘和王若弗夫妻自是有许多话想要对盛老太太说。 于是饭后。 便将明兰打发去暮苍斋看她小娘卫恕意,如兰打发去睡觉,盛紘和王若弗便领着长柏去了寿安堂坐着叙话。 自是先由盛老太太说起自己一路上的经过。 遇上水匪的事长柏已经同盛紘和王若弗说了,因此两人并未觉得惊讶,只是关心盛老太太一番后,便庆幸好歹是和华兰顺路。 随后便聊到了淑兰和离之事。 事情已经办成,盛紘也没有半分不同意,立马和声道: “和离,早就该和离!这样的腌臜泼才不过侥幸考了个秀才功名,侥幸娶了我盛家女儿,竟还敢干出这等祸事出来!” 一旁的王若弗看着盛紘的义正言辞,悄悄白了一眼。 不过现在日子过的舒心,她也不想起争端,只淡淡笑着应和了几声。 “宥阳老嫂嫂离世之事你们也知道了。” 盛紘连连点头: “如若不是当前不好出京,孩儿定是要去宥阳悼念一番的。” 王若弗立马跟着附和道: “儿媳妇也是一样的!” 盛老太太也不想夫妻俩是不是真心,还是什么客套话,只点点头应下,旋即话锋一转,轻声说了句: “最后我又去了趟金陵,回了侯府一趟。” 盛紘和王若弗登时对视一眼。 这事他俩可不知道。 莫不是同勇毅侯府的关系又能走动了? 王若弗立马脸色兴奋起来,询问道: “那母亲,金陵那儿之后……” 盛老太太明白王若弗这话问的是什么,缓缓摇了摇头,回道: “我只是回家给父亲、母亲敬一炷香,没什么勾连了,今后只是正常相处罢了。” 王若弗神色一敛,不过也未有多少意外之色。 旋即她看了一旁默默坐着的长柏一眼,神色顿了顿后,才朝盛老太太迟疑开口道: “母亲,那长柏这儿的婚事……” “怎么?你们不是心中已有考量了吗?” 华兰回来的路上也是将杨如锦的事同盛老太太说了,盛老太太看了盛紘,轻声回道: “既然已经有了人选,那就别弄什么幺蛾子了,免得首鼠两端。” “好好,母亲说的极是!”王若弗当即得意洋洋的看了盛紘一眼。 “可是海家那儿?”盛紘最后还是问了一句。 盛老太太双手捧着冒着热气的茶盏轻轻吹气,黑褐色的波纹在汤碗中不断涟漪,听了盛紘的话,她抬头看向盛紘,吹气的动作也停了,涟漪登时消弭一空。 盛老太太慢条斯理道: “这事本就只是在自己家里论一论,都不是摆在牌面上的事。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海家?” (本章完) 第274章 华兰怀孕 第274章 华兰怀孕 重归汴京后。 华兰便不再多往外间跑了,除了非要不可的大娘子间的应酬外,便安心在家里和杨文远一起造小人。 终究是天随人愿。 十一月初。 凛冬飘雪的日子。 一片银装素裹的汴京汴京城内。 平阳侯府门前厚厚的雪地早已被下人提前清出一条可供通行的路,随着一声局促的马蹄踏地声和“吁”声,一辆在雪地泥泞中急行的马车停了下来。 “快快快,快去帮我家夫人看看!” 一阵催促声中,便见长青打头从马车里出来,旁边紧紧搀扶着一个老郎中。 这位老郎中医术高超,也是妇科里很有些名声的,之前来平阳侯府的次数也不算少,已经是轻车熟路。 只不过先前虽然诊金没少,但次次都不是喜脉。 所以这老郎中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当是隔了几个月后,这平阳侯夫人总算是想起来了这事。 “好好好,别催我。” 老郎中背着药箱,穿着厚厚的冬衣,由长青领着,一路往侯府后宅奔去。 “这次可是瞧着极像!” 临近最后一道垂门前,长青郑重嘱咐了一声: “你可得看仔细了!” “这还用你说,老夫自有论断。” 听到长青的“叮嘱”,老郎中只嘴上敷衍。 毕竟怀孕这事,自己可是胡说不来的,都是看平阳侯夫人自己。 当然,对于长青的话,他还是听进去几分的。 不然等会儿若是又空欢喜一场,而自己又态度敷衍,那说不得还要被迁怒到天上。 想到此处,老郎中先是在原地深吸了口气,沉吟片刻,旋即一边快步往里走着,一边略微喘着粗气喊道: “来了,来了!” 刚一进屋,老郎中便明显感觉到一阵温暖的热浪朝自己全身席卷而来,与屋外的冰天雪地产生了鲜明对比。 ‘不愧是平阳侯府杨家,这地龙烧的,怕是能和宫里比上一比。’ 老郎中脸上露出惬意的神情。 他作为宫外医者里的一方人物,也算是许多高官和勋爵人家府上的常客,但如平阳侯府这般依旧保持着豪奢体面的人家,说实话,真是不多了。 大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面子工程而已。 稍稍缓了会儿,老郎中这才全身适应过来,于是他微微抬起头,将此刻屋里的众人尽收眼底。 ‘不出所料,又是和原来一般的阵仗。’ 年轻的平阳侯和平阳侯夫人坐在桌前,身后仅有一个女使看护着。 来了几次,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若不是确信自己尚未老糊涂,老郎中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回忆以前经历的场景了。 老郎中眼底流露出一丝赞许。 ‘还真是一对恩爱夫妻,每次都在旁陪着。’ “来了。” 看到老郎中来了,杨文远轻轻颔首,宽声安慰了华兰几句,便让老郎中诊脉。 这伙计老郎中也是驾轻就熟了。 当即便在桌子对面安然坐下,放好药箱和脉忱,便开始为华兰诊脉起来。 不过一会儿,老郎中脸上就浮现出明显的诧异。 ‘这次还真是喜脉!’ 这惊喜来的有些太突然,老郎中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他惊疑的看了华兰一眼,又抬眼看了看旁边脸色略显振奋的杨文远,轻“咦”一声后,告罪一声,又重新把了一次脉。 反复确定之下,老郎中这下才相信了自己没有出现错觉,眼前这位年轻的平阳侯夫人,当真是喜脉! “恭喜侯爷,恭喜夫人!” 老郎中当即收手立身,恭贺道: “夫人的是喜脉,已经是差不多足月的功夫了!” 老实说,如果华兰这儿再诊不出喜脉,老郎中都觉得每次上门收的诊金都受之有愧了。 好在是终于功成! “好,好!” 这几日华兰表现有异,府里的老婆子都说是华兰可能是有了,杨文远看着也像是,所以今日一休沐,便立刻让长青把这位“老熟人”给请上了门。 不过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在真正从老郎中口里得知喜脉的消息前,杨文远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终究是第一次有切身的为人父的感觉,这种滋味…… 怎么说呢,就像是眼前有一块锡纸包着的果,你不知道是甜还是酸,但是出于本能的,你还是想将其抓在手里。 华兰抽搐的俏脸上也是登时腊梅绽放,露出极为开心的神色。 华兰大富婆高兴,也不用杨文远说话,当即便让翠蝉领着老郎中领赏去了。 屋内温暖如春。 杨文远重新坐回华兰边上。 此时华兰正低头轻轻抚摸着自己腹部,粉目里带着强烈的欣喜雀跃,嘴角不自觉的就弯了起来。 杨文远一阵惊喜过后,又突然觉得心中有些索然无味的贤者时刻,亦或是说是一种手足无措的茫然,于是只习惯的插科打诨了一句: “可算是把这小子等来了。” 闻言,华兰抬起螓首,用素手捋开披散在额前的发丝,嗔了杨文远一眼: “什么叫‘可算是等来了’?莫非你原先其实在心里嫌弃我不成?” “没没,夫人,这我怎么会呢!” 杨文远连连摆手,眼下华兰是家里的大功臣,可是得阿谀奉承些。 自己老婆,宠着就是了! 不过得罪不起我还不能躲嘛。 正好翠蝉此时将老郎中送出府刚好进屋,于是杨文远趁势转移话题道: “可是把郎中送出去了?” 翠蝉连连点头。 “礼也拿了?”杨文远复问道。 “嗯嗯!” 杨文远默默思忖了一会儿,抬头朝翠蝉道: “不过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能独给别人,翠蝉,你现在去将李妈妈喊过来,让她思量着晚饭前给府上的下人都送一份喜钱。” 普天同庆嘛! 说完,杨文远转头朝华兰邀功道: “夫人,您觉着呢?” 见杨文远又开始作怪,华兰只回了一个好看的娇媚白眼,不过她想了想,又同杨文远问道: “要不再从我嫁妆里出一份?” 华兰想着,男女成双应当更喜庆。 杨文远自无不可。 谁让自己老婆是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富婆巨佬呢! 你有钱,还长得漂亮,那你说的都对! “那是不是等会儿还要派人同家里长辈说一声?”华兰轻轻依偎在杨文远肩膀上,看着窗外白雪纷飞,柔荑一直轻轻挡在身前,极其宝贝的将肚子护着。“这是自然。” 杨文远想了想,开口道: “叔父已经去了南方平定侬贼之乱,家里就剩下了叔母和如锦在家,正好将这个喜讯告知她们,让她们开心一下,等到了晚间,我再给叔父去一封信。” “哦,对了,还要往灵州堂哥那儿寄一封。” 杨文远想了想,又道: “嗯,黄州老家也是要通知一下的。” 看着杨文远认真思量考虑的样子,华兰听着心里极其乐意,嘴角开心的像是个偷吃到的孩子。 这都是官人对自己的欢喜。 杨文远说完,华兰突然灵机一动,说道: “要不趁此机会,正好让叔母和如锦妹妹搬回府里住一阵儿?不然那边家里只剩下叔母两个母女在家,我不怎么放心。” 杨文远也是登时眼睛一亮: “对啊!叔母最是关心家族子嗣的事儿了,你现在有了身孕,便可以用这个理由将她喊回来。” 杨文远还没想到这点,却是被华兰提前知道了。 有此贤妻,人生极乐啊! 这样想着,杨文远当即便要和华兰一起去叔母家通报好消息,同时也能将叔母和杨如锦拐带回来。 “那我家里便等你明日应卯时同长柏说一声?” 华兰一边看着杨文远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一边出声道: “母亲最是疼我,也一直在心里企盼着呢。” 杨文远想了想,回道: “长青现在正在送老郎中回家呢,等会儿他回府,便让人通知他一声,让他去盛家报声喜。” 亲疏有别。 叔母那儿杨文远自是第一时间亲自去,不过盛家那边,杨文远就不会亲自去了。 派了长青过去,也算尽了自己心意。 华兰点点头。 兴国坊。 杨宇卿家。 承载杨文远和华兰的马车一路慢悠悠的晃到了杨宇卿府门前。 穿着黑色长氅的杨文远和一袭红色狐皮披风的华兰下了马车,当即便被府上下人认了出来。 不多时,就有女使提着两个小手炉走了出来,分别递给两人后,便将两人迎了进去。 “哎哟,怎么今天突然上门来了。” 陈大娘子此时正在厅堂里教杨如锦学女红,虽然杨如锦和长柏的具体日子没定下,但眼看着婚事就在眼前了,陈大娘子自然得亲自下场监督。 杨如锦就是个惫懒的性子。 如若不是陈大娘子亲自来看着,她可不怕什么宫里嬷嬷,只会偷奸耍滑。 “哥哥,嫂嫂!” 看到杨文远和华兰进屋的那一刻,杨如锦顿时两眼泪汪汪,如同看到了即将救自己于水火的救命恩人一般。 这段时间里母亲实在是剥削的太狠了,可谓是让杨如锦苦不堪言。 自从下了雪,不好出门后,自己就多半时候被母亲关在家里,逼自己做女红,还要亲自下场监督。 天啊,这一针一线根本绣不完啊! 好在是有救星来了。 陈大娘子一个不注意,杨如锦就放下了手中针线,溜到华兰边上,握住华兰的柔荑不撒手。 陈大娘子看的这一幕,心里可谓是气得不行。 不过她不对华兰撒气,杨如锦又是个脸皮厚的没用,于是便把矛头对准了杨文远,当即没好气道: “天寒地冻的,你来我这儿干吗?” 对于自家叔母的语气不善,杨文远浑不在意。 打是亲,骂是爱嘛。 杨文远轻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华兰道: “你来说?” 陈大娘子面露不解,还以为是杨文远闯了什么祸,自己不好意思说,所以让夫人代劳。 因而陈大娘子也随杨文远看向华兰,面带关心道: “华儿,怎么,文远他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没呢……” 华兰面露羞赧,颇为不好意思的瞥了旁边的杨如锦一眼,这才缓缓轻声道: “叔母,我……我有了身孕。” “有…有了?!” 陈大娘子当即一双美目瞪得浑圆,她显然对于这惊天之喜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竟呆愣住了。 “啊?嫂嫂,你怀孕了?”杨如锦脑袋一缩,眼神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华兰的肚子。 被杨如锦这样问,华兰晶莹剔透的耳朵都染上了绯红,但还是低声回了句: “嗯,方才找郎中看过了。” “好呀,好啊,华兰,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陈大娘子终于回过神来,嘴里不断赞扬华兰,似是对待一个凯旋归来的将军。 不过旋即陈大娘子神情一顿,转头看向杨文远的眼神开始不善起来: “你怎么回事?华兰才刚有了身孕,正是应该在家休养的时候,你竟还带她出门?” 说着,陈大娘子又看了外头一眼: “还是下雪的时候?” 杨文远张了张嘴,但是迎着陈大娘子那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他决定还是从心,低头受了教训。 打是亲,骂是爱! 好在是华兰善解人意,轻轻挽过陈大娘子的胳膊,替杨文远解了围: “叔母,这趟是我要来的,官人他只是拗不过我,只能陪着一同前来而已。” “那也是他的错!” 陈大娘子又是瞪了杨文远一眼,旋即立马上演变脸特技,转头对华兰和颜悦色道: “多长日子了?” “那老郎中说是刚足月。” 陈大娘子闻言点点头,说道: “那老郎中的医术是不错的,当初我便是让他来家里看的,半分没差。” 这时,陈大娘子又见杨文远在旁边挤眉弄眼,立马没好气道: “你这是又在琢磨什么?” “叔母,要不您就搬回府上去吧,我和华儿都是头一遭,旁边没长辈照应,心里不踏实。”杨文远讪笑道。 陈大娘子横了杨文远一眼: “怎么,你是让我给你做奶妈子不成?” “这侄儿哪敢啊?”杨文远连忙摇头。 华兰也趁时道: “叔母,这也是我的主意,我心里有些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府上不是还有许多经年老婆子吗?” 陈大娘子宽慰几句,但见华兰一直看着自己,旁边的杨如锦和杨文远都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只得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那好吧,我这便收拾收拾,回府上住一阵子。” 杨如锦当即喜笑颜开,以为自己能就此逃脱苦海,谁料陈大娘子下一句话便让她当场呆滞住: “杨如锦你别想什么好事,等回了侯府,你的女红也是要做的,这次不光有我,还有你嫂嫂一起看着!” (本章完) 第275章 纷至沓来 第275章 纷至沓来 积英巷。 盛家。 今年冬日虽没有去岁那般酷寒,但也是难得的冷年。 寿安堂。 盛老太太穿着一身厚厚的棕色裘衣,外罩一层披风,手上捧着珐琅手炉,坐在屋内同人亲切聊天。 旁边的自然是余老太太。 盛老太太这个“聊天伴侣”一出汴京便是几个月,这段时间可是让余老太太想念的紧。 于是余老太太似乎是想要把之前的补回来,这段时间来的可是勤快。 至于王若弗。 她此时并没有跟着陪坐在侧,而是在葳蕤轩招待人。 今日也算赶巧,康允儿也正好上门来了。 虽如今心里不喜王若与,更不想再与康家有什么牵扯,但碍于康允儿如今是盛家大房侄媳妇的关系,王若弗也不能伸手打笑脸人,冷脸待人,于是只得去招待着。 寿安堂屋外庭院中。 除了特意清出来的一条可供人行走的小径外,周遭都是特意留着的皑皑白雪。 此刻,明兰和余嫣然两个正在雪地里堆雪人。 肤白胜雪的凝脂肌肤在风雪中也是毫不逊色,冻得通红的脸上更是显得娇艳动人。 “还得是来你们家这儿。” 余老太太看着屋外喜笑嫣然的孙女,不由叹道: “她在家里可许久没这么开心了,只闷头在屋子里做女红。” “还不是你俩,非要这么早便和她说了要回许州的事?” 盛老太太没好气的看了余老太太一眼,说道: “明知道她将要出嫁,正是要上马拼杀、心里踌躇不安的时候,你偏偏这时告诉她,她最依仗的祖母、祖母不日就将离她而去,你让她怎么安心?” 提起这事,余老太太脸色不善起来: “还不是我家那个媳妇闹的!我只是和我儿子提了一下,提早打个招呼,谁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嘴上跟漏风似的,转头就找她夫人说了。 我家中那儿媳你也是知道如何模样,果不其然,没两天的功夫,余嫣然就满脸委屈的来找我了。” 余老太太满脸憋屈道: “我又不好骗嫣然,只得将实话同她说了。” 听完,盛老太太没有和余老太太产生同理心,反而怼了她一句: “你自己儿子的行事作风你自己不知道?说到底,还不是你这个做祖母的嘴上没个把门的。” “诶诶!” 余老太太这下不乐意了,也顾不上看屋外的孙女,连忙调整坐姿,面朝盛老太太抱怨道: “我和你说这事可不是让你来数落我的,而是来找你商量,你怎么还把罪过都安在我头上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盛老太太没给余老太太好脸。 自己这个老姊妹这事做的确实欠考虑,怎么得也得等到快要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新婚前几日同余嫣然摊牌,哪能现在就上压力。 不过想到余老太太没个半年就要回许州,从此两人怕是不再能相见了,于是盛老太太面色稍霁,问道: “非要急着回许州?不为嫣然再等等?” “我何尝不想?” 余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喟然道: “本来自打官人致仕,几个儿子的仕途也安排好后,我们夫妻俩就准备回许州老家颐养天年了。” 说着,余老太太转头看着盛老太太道: “想必你也是清楚的,这偌大的汴京,除非万不得已,实在不是个终老的地方。” 盛老太太轻轻点点头。 余老太太这才继续道: “但是就当我们夫妻俩收拾好,准备就此启程许州的时候……” 余老太太看了眼屋外眉开眼笑的余嫣然,缓缓道: “那时我家大郎刚刚外放回京,我们夫妻俩也是等着这最后一场欢宴,直到我看到了嫣然,想要上前抱抱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大孙女的时候……” 余老太太长吁短叹道: “她只敢拘谨的受着,面上露着忐忑之色,不复孩童时的明媚开朗,我便为此多留了些时日,然后……然后便是看清了那妒妇的嘴脸。” “但即便我说了,她也只是阳奉阴违,因而我们夫妻俩也只得将嫣然养在自己房里了。” 盛老太太在旁默默听着,时不时的点头赞许,余老太太夫妻对余嫣然的照顾,一如她对自家明兰一般,所以她心里很是能理解余老太太的心思。 不过除了相同的祖孙情外。 余老太太夫妇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对家族、对后嗣的责任。 而盛老太太这儿,则是双向奔赴,更倾向于与明兰心灵上的互相慰藉。 所以为余嫣然仔细挑好夫婿,又让顾廷烨做了一系列保证后,余老太太便不打算再继续为余嫣然在汴京绊着了。 毕竟她们夫妇已经年纪颇大,若是再不趁此时回去,那今后再有机会的一路颠簸,那就是个伤身子、折寿数的事了。 “如今嫣然嫁人,我们夫妻俩总算是能回许州了。” 盛老太太轻轻点头。 余老太太对于人老归乡的执念,她也是能理解的,就如同几月前的金陵那次一般,如果不是自己已经年老,换做是年轻的时候,那肯定是过勇毅侯府门而不入的。 再是脾性倔强的人,临到老了,性子也能慢慢软和起来,也会更加回忆往昔。 而老家,便是最能让人午夜梦回的地方。 这时,王若弗披着一层靛青披风从院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如兰,她身上缠着一袭白色狐裘披肩,整个人显得娇俏可人。 看到正在院子前堆雪人的明兰、余嫣然时,如兰眸子里的亮光陡然亮起。 她刚才正同母亲王若弗一起招待康允儿。 不过她和康允儿这个姨母家的姐姐向来不亲,纵使现在她成了自己的堂嫂,又有宥阳一起待了一阵儿,如兰心里对她也不怎么亲近的起来,只华兰在的时候,她能在一旁笑着应和几句。 现在康允儿独自上门,如兰便有些无话可说了。 同时她心里又是念想着寿安堂这儿的明兰和余嫣然,所以刚才脸上便表现出几分心不在焉。 康允儿自是看的出来。 婚事之前,婚后入汴京后,康允儿便一直受到母亲王若与的告诫,让她务必今后要多去盛家走动走动,若是机会合适,那也可以和盛家妹妹一起去平阳侯府逛逛。 至于母亲为何自己不亲自前来……之前康允儿不明白,但自从自己婚后回汴京,来盛家做客几次后,康允儿便有些明白了。 尚未成亲前,王若弗这个姨母爱屋及乌,每次见面都对自己极为热忱,像是对待自己女儿一般。 按理说,现在自己又嫁给姨母家的大房侄儿,又有了一层侄媳妇的名分,那应当是更为热诚才对。 结果呢,王若弗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反倒是不冷不热得了。 对待长梧都比自己好。 再一看自家母亲再也没来过盛家,就连自己婚后也没上门过,康允儿回味过来。 ‘想来是母亲和姨母间生了什么龌龊,以至于累及到了我的头上。’ 她也不愿意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毕竟家里还有长梧在,自己这个惹人嫌的多上盛府门,说不得还会起了什么反作用,又是连累到长梧头上。 不过她到底是经不住自己母亲,王若与的软磨硬泡,只能如同完成任务一般,隔些日子就来盛府走动一次。 而现在看了如兰的心不在焉和敷衍,康允儿的心中并没有生出半点不快,反而有些如释重负。 “二伯母、妹妹,家中还有些杂事,我就先行告退了。” 也就是她不知道今日还有个余老太太和余嫣然上门盛家,不然她早就找个理由告退了。 “好好……” 王若弗语气陡然一滞: “呃,既然你有事,那就先回去忙吧!” 康允儿当即应声退下。 看着屋外离去的康允儿,王若弗默默给了如兰一个赞许的表情。 她自是也看出来了如兰的神情不属。 若是换做别人,她肯定早就面色不善的训诫如兰了,但此时此刻…… 王若弗心中暗想: ‘这个傻姑娘还是有些用处的。’ 自己不好做的事,反而是如兰正恰当。 而此时余老太太还在家里,当下康允儿离开,王若弗自是要跟着去拜见的。 一路走进寿安堂。 见着了外边玩乐的正欢的明兰和余嫣然。 “大娘子!” “盛大娘子!” “嗯!”王若弗笑着一一应了声,随后便要去屋里拜见。 突然,王若弗就感受到了腰间的拉扯感,回头一看,果然是如兰这个愣货,正一脸的可怜兮兮的望着自个儿。 显然她是想去和姊妹们一起玩乐了。 刚才如兰“立了功”,王若弗当下也是心情大好,稍稍仰了仰头,便应允如兰去了。 “耶~!谢谢母亲!” 如兰一声兴奋欢呼,当即就撒开了腿,一路淌着雪朝明兰、余嫣然那儿冲了过去。 厅堂内。 王若弗一进屋,便同余老太太告罪一声: “还望老夫人海涵,方才家里的侄媳妇上门来了,我去接见了一番,这才没能第一时间赶来。” 余老太太来盛家的次数不少,也和王若弗算是熟识了,自是了解她的脾性,当下淡然点头。 等王若弗坐下后,余老太太开口夸道: “听说你的这位侄媳妇,还是姐姐家的姑娘?亲事亲上加亲,又是同在汴京,当真是喜上加喜的大好事!” 闻言,王若弗内心尴尬不已。 这哪里是什么大好事,分明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腌臜事。 同时,王若弗扭头看了盛老太太一眼,她自是明白这话应当是盛老太太同余老太太说的。 但母亲和余老太太提这事又是干什么? 万一将来两家闹的不好看,不是给人徒添笑柄吗? 盛老太太自是想不到王若弗如今竟还有这般的“深思熟虑”,只脸露笑意的听着。 又叙了一阵儿话。 盛老太太见姑娘们在外玩雪的时间有些长了,便让房妈妈去热一壶茶来,随后将屋外三个姑娘喊进屋暖暖身子。 三个姑娘携着一身冷气风雪进屋,众人抬眼一看,果然个个都是脸被冻得通红,三双手也是红的发热,偏偏脸上还带着余庆。 “一玩起来,真是忘了时辰。” 盛老太太赶紧让女使奉上手炉供她们暖手,又添了热茶让她们暖身子。 与此同时。 又是下面有女使来报,房妈妈正忙的歇不下脚,盛老太太便让刘妈妈去屋外听了。 少顷,刘妈妈重新回屋,躬身禀告道: “老太太、大娘子,姑爷家的长随来了,说是得了姑爷和大姐儿的命,有事前来。” “哦,真当是瞧了。” 余老太太听了乐呵,当即知趣起身,一边朝盛老太太笑道: “今日你这盛家可真是大忙人,不光我在这儿,刚送走一个,又是来了一个。” 说罢,她走到余嫣然边上,领着她一同与王若弗辞行: “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盛大娘子,老身我这就先回了。” 王若弗当即又是赔了个不是,还要礼送余老太太出门上马车。 不过她也是被余老太太劝留了下来。 “不用不用,你家这路,我早就是轻车熟路了。” 话虽如此,盛老太太还是让房妈妈去送人。 不一会儿,长青便由刘妈妈领了进来。 宰相门前三品官,虽然王若弗是杨文远的丈母娘,但还是对长青语气客气,没有把他当个下人看待。 等长青进门后,立马招呼他先喝茶。 却之不恭,长青只得将茶盏接过,却也不托大的当着众人面喝,让人等着自己。 只将茶盏捧在手上,开始说话。 长青先是看了一圈屋内人,见有许多下人女使在场,于是故意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来。 盛老太太只以为这次是什么平常事,毕竟这样长青特意上门的事先前也是有过不少,现在见长青这模样,便明白事情不小了。 当即便将屋内下人清退了出去,同时还有明兰、如兰两个小的。 待得清净后,长青终于开口: “盛老太太,盛大娘子,府上刚刚请了郎中上门,验得夫人有了身孕!这才特意派小人来贵府通禀一声。” (本章完) 第276章 杨如锦的计策 登门 第276章 杨如锦的计策 登门 华兰才刚怀孕月余。 此时最是要紧的时候,需要在家安神养胎。 恰好时值寒冬风雪日,正好在家中相宜。 此事杨文远和华兰也并未往外传,毕竟这时候忌讳女子刚怀孕被外人知晓,所以都只知会了双方嫡亲长辈。 平阳侯府。 自打陈大娘子为了华兰回府上居住后,每日最要紧的事,除了监督杨如锦做女红,那便是最紧着华兰这个侄媳妇的,唯恐她生了什么差错。 每天都和老妈子一样,堪比“晨昏定省”。 这不,此刻梓泽居的堂屋里,陈大娘子又在一旁同华兰叙述自己的养身经了。 而两人旁侧坐着的,则是满脸生无可恋的杨如锦,她正一脸颓丧的看着手中的银针红线。 “这女子怀孕呀,当真是步步是坎。” 陈大娘子一边同华兰说着,还让杨如锦在旁边也跟着听,毕竟杨如锦将来这些都是要经历的: “初时这几月是最要紧的,万万要牢记万事平和,轻易动不得火气。” 华兰乖巧听着,一双美眸中流露出认真的色彩,将陈大娘子的话牢记在心。 “还有便是晚上睡觉要安稳宁静,万不可折腾。”说着,陈大娘子朝华兰眨了眨眼,使了一个已婚妇女都懂的眼色。 华兰滑若凝脂的俏脸蹭的一下变得通红。 她心中羞赧,但对着陈大娘子那直勾勾的眼神,也只能通红着脸低声应了下。 不过华兰这反应陈大娘子可不满意,她可是知道华兰对杨文远的体贴顺从。 而这些习武之人的牛犊子劲,陈大娘子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就如当初自己怀孕时,便一直被杨宇卿在耳边软磨硬泡,说是什么“浅尝辄止”、“不是不能,只是不能多”的话,直到杨宇卿被杨文远父亲夜以继日的押去演武场操练,每天如同死狗一样回家,她这才安心。 当下没有杨宇卿压着杨文远去操练,而华兰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年轻人心思活络,陈大娘子担心这小两口压抑不住火气。 但她也不好出言让华兰给杨文远纳个妾室进门,好消弭隐患。 只是置身处地的想想,陈大娘子觉得,若是换做她,这时被叔母强纳个妾室进门,纵使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要闹脾气的,而现在的华兰恰恰是最要心神安定的时候。 所以,陈大娘子只能加强小两口的心理建设。 “不是应当,而是必须!” 陈大娘子面露严肃道: “这事可怠慢不得,等会儿文远那儿我也得去惊醒他两句!” 好不容易才迎来杨家下一代的希望,陈大娘子可不希望葬送在自己眼前。 “嗯!” 华兰轻轻应了一声,旋即低声道: “叔母,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会注意些的。” 陈大娘子这才脸色稍霁,轻声道: “你们明白就好,实在是这事怠慢不得,你俩也别怪叔母我多嘴。” “华儿省得。” “什么注意不注意的?” 杨如锦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由出声问道: “母亲,你和嫂嫂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华兰羞得不敢说话,陈大娘子当即回头看了杨如锦一眼: “这事你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那您现在还让我候在这儿听?” 杨如锦小声嘟囔道: “那您等‘到时候’,再来同我说不行嘛。” 陈大娘子闻言美目一瞪,喝道: “你还敢与我论说?你这几天的女红可是全都没做完呢!” 杨如锦委屈的低下头,少女樱唇微微翘起,小声嘟囔道: “每次不占理的时候,都是声音最大的那个。” “什么?”陈大娘子当即目光一凛。 这丫头现在当真是要反了天不成? 莫非是以为华兰当面自己就收拾不了她了? 这时。 杨文远恰好进屋,看到这一副场面,当即笑道: “怎么了叔母,如锦这是又惹您生气了?” 杨如锦急忙开口道: “你可别乱说,我可没有招惹母亲!” 杨文远嘴角含笑。 所以说,你的言外之意,便是你母亲招惹你了? 杨文远侧头望去,果然见陈大娘子登时黑了脸,银牙暗咬,一副快要被家中逆子气得几欲喷血的地步。 杨文远急忙打着圆场: “叔母,您也不用和如锦妹妹动气,等会儿岳母和盛家几个妹妹便到了。” 华兰怀孕这等喜事,王若弗和盛家人也是盼星星盼月亮希冀了许久,这下心愿达成,虽不好与外人道,但也是要亲自上门来看望一番。 闻听此言,杨如锦登时眼神一亮,全然忘了自己刚刚的忤逆发言,转头便毫无羞耻的对陈大娘子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低声下气的恳求道: “母亲,我这女红您能不能再宽限几日,等……” “等什么等?” 陈大娘子重新捏住杨如锦这个逆女的把柄,可算是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了,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于是立马放下狠话道: “等会盛家姑娘们来了,你就给我自己回房里绣女红去,没绣完不准出来。” “啊?不要啊,母亲。” 杨如锦苦苦哀求一阵后,陈大娘子却是没有半分动摇。 见状,杨如锦当即转头把希冀的目光转向杨文远。 她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没有找华兰求助,不然陈大娘子怕是要当场让她体会一下母亲的“铁妇柔情”。 对着杨如锦投来的求助眼神,杨文远只能无能为力的摊了摊手。 刚才他在外边可是听着了,如今自己的人身自由都被叔母陈大娘子限制了,又如何能帮衬杨如锦一手? 妹妹,自求多福吧,实在是兄长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同时,杨文远嘴角也是浮现出揶揄的笑意。 谁让你平时不用心,现在遭报应了吧? 求人不如求己。 不知是知道求人无用,还是杨如锦又是有了什么鬼点子,她想了一阵儿后,竟突然抱着绣品站了起来,起身就要出屋。 “你干吗?”陈大娘子不由问道。 杨如锦傲娇的抬起头,头也不回的轻哼一声: “我回房刺绣去了!”陈大娘子黛眉紧蹙,她可不相信自己女儿这么安分妥帖,说回房做女红就回房了。 肯定是杨如锦又想到了什么幺蛾子。 陈大娘子当即出言确定道: “你确定是要回房?不是寻个由头逃了?” 陈大娘子还等着杨如锦来求自己,然后自己列些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好拿捏杨如锦一阵子呢。 但现在杨如锦突然服软,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信您可以让云岚跟着。” 说完,杨如锦一甩长马尾,噔噔噔的出门了。 陈大娘子还是不相信,但一时也琢磨不出什么,只得给身后的女使云岚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跟着。 不多时后。 李妈妈便领着王若弗、如兰、墨兰、明兰上了门,同行的还有长柏。 “陈大娘子!” 王若弗领着一众儿女同陈大娘子笑呵呵的行礼后,便喜不自禁的打量起华兰来。 虽现在看不出华兰怀孕的样式,但王若弗确实怎么看着怎么得意。 华兰迎着母亲惊奇的眼神不断往周身打量,虽然心里明白是为何,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母亲,您先坐下吧。” “好好好!” 王若弗点头,由华兰搀扶着在旁边坐下。 “华儿,你可真是有了?”简单说了一会儿客套话后,王若弗便有些忍不住的朝华兰询问道。 不止王若弗,同时,明兰几个也是投眼望来。 华兰羞红着脸应了下来。 此言一出,王若弗、如兰、明兰脸上皆是露出喜庆的神色,末位的墨兰虽是同样在笑,但眸子里更是的羡慕嫉妒。 “这可真是好极了。” 王若弗当即开怀大笑,转身朝华兰欣喜的低语几句后,这才转头朝陈大娘子道: “先前我还担心华兰毕竟是头胎第一次,若是应在春日,落在寒冬诞下腹中孩儿,怕是身子不好熬,现在可好了。” 王若弗乐呵道: “秋末入冬时有了,时间正好是在消暑、秋高气爽的时候,正是良辰美景好时光。” 其实若是华兰真是春日有了,王若弗也自有一套春时万物勃发的话术。 陈大娘子也跟着点头笑道: “大娘子说得对,这正是极好的时候,冬日三月,府上也不多来人走动,是个安神养胎的好日子。” 又论说一阵后,众人的话题便从华兰身上转到杨如锦身上。 毕竟明年早些时候,便是杨如锦的喜事先些。 不过这还王若弗不好问,于是又有自家嘴替如兰帮着问了一句: “大娘子,如锦姐姐今日不在府上吗?怎么不见她?” “呃……嗯?” 一听如兰这么问,陈大娘子当即呆愣了一下,旋即立马反应过来。 好嘛,原来杨如锦的计策在这儿。 今日这儿若是换做了别的人,她让杨如锦在房里干等着自是无恙,但现在坐在这儿的可是王若弗这个未来婆婆,杨如锦作为将来的盛家儿媳,不说立马就要伺候公婆,但怎么也是要来堂上拜见的。 好一个我不向山走去,山便向我走来。 好吧,陈大娘子觉得此下自己反倒像是被拿捏的那个。 不过顾忌女儿的面子,陈大娘子也只得帮着圆场,轻声笑道: “如兰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今日府上事情多,倒是忘了我家如锦现在还在房里绣女红呢,还不知道你们来了这儿。” 到底是自己女儿,陈大娘子也只得心中含泪帮她脸上贴金了。 杨文远在一旁听着,实在有些憋不住心里笑意,低声暗笑起来。 好嘛,杨如锦的后手原来在这儿呢。 而反观华兰,此刻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面对母亲王若弗询问的眼神,赞许的点点头。 什么叫老戏骨?这就是老戏骨! “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不对?”长柏就在杨文远旁边坐着,自是感觉到了杨文远的异常,于是低声询问了一句。 华兰都能演的自然,杨文远档案也是要帮杨如锦兜着。 不过杨文远自然是要更进一步,只将头凑到长柏耳旁,低语道: “我妹妹不是在房里绣女红。” “啊?”长柏当即脸色一变,面露诧异的看向杨文远。 杨文远面露无奈的无声点头,随后附耳轻声道: “她此刻怕是刚刚起床,正在房里梳妆打扮呢。” 闻言,长柏看了一眼外面天色,虽说现在时候不晚,但也不算早了,杨如锦怕是能和自己妹妹如兰比上一比了。 旋即只见杨文远拍了拍长柏的肩膀,沉声道: “但她是昨夜做女红晚了,这才起的迟些,希望你不要在心里怪她,毕竟就如叔母说的,她不知道你们今日要上门,不然肯定是要早早起来的。” 长柏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不会误解杨如锦。 “我家妹妹如今这般大,可从来没有像这般用心思过。”杨文远四十五度角仰望屋顶,露出一脸惆怅的表情。 长柏一听,更觉得杨如锦是个好姑娘呢。 等长柏缓了会儿,杨文远又对他道: “你俩已经开始议亲,这段时间不好相见,我家妹妹也是个内向的性子,不如我们去前厅叙话?” 这话杨文远此刻说的正义凛然,却是全然忘了自己当初偷偷约见华兰的事了。 不过其实杨文远倒也不是不想让长柏和杨如锦多见,而是若是长柏和杨如锦一见面,自己的巧妙助攻不就有露馅的风险了吗? 而只要今日一过,以长柏的脾性,肯定只会把这份好记在心里,而不是说出口,今后自无露馅的风险。 所以,杨文远此下得把长柏支开。 长柏是个端方君子,闻言,立马点头应下。 “岳母,叔母,我和长柏还有些翰林院的事务要谈,就先去前厅论事了。” 陈大娘子自无不可,旋即转头看向王若弗。 王若弗心里有些不愿意。 毕竟她当下特意把长柏带上,便是想要他和杨如锦在双方长辈面前过个面,不过眼下杨文远出声,陈大娘子又同意了,她也不好强求。 只好跟着点头笑道: “你们有要事相谈,自去便是。” (本章完) 第277章 权宜之计?抓壮丁 第277章 权宜之计?抓壮丁 “云岚,你去房里将如锦喊来。” 事已至此,陈大娘子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下了。 不多时,杨如锦带着一脸诧异的表情赶到了屋子里。 显然,云岚来的路上已经提前提醒过杨如锦了,因此一进门,杨如锦便先告罪一声。 王若弗自是不打紧,笑着乐呵应下。 前厅。 杨文远同长柏一起在廊下走着,言语中谈及杨宇卿前几月赶往南方的战事。 “前几日叔父往家中回了封信,具体说了南方的情况。” 杨文远知道长柏最是关心这种朝堂安稳的大事,于是也不吝赐教,一边赏着雪景,一边道: “叔父刚去的时候,广南西路和广南东路的诸州皆已被围,随后叔父整肃军纪,严阵以待,现在已经收复了大半失地。” “杨都指挥使兵法卓绝。”长柏面露喜意的恭维了一句。 杨文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杨宇卿此次南下带的都是中央禁军精锐,那侬贼又是首鼠两端的土族,此种战绩不足为奇,只不过是时间的或快或慢罢了。 长柏接下来又详细问了一番南方战事,杨文远一一作答。 这时,长青过来禀告,说是顾廷烨来了。 杨文远吩咐长青去迎人过来,一边看向长柏诧异道: “你和他说了你今天要上门的事?” 长柏也是一脸茫然,回道: “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要来着。” 不一会儿,顾廷烨便随着一道爽朗的大笑赶到了。 等顾廷烨到了近前,杨文远当即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谁知顾廷烨闻言露出神秘的表情,瞟了长柏一眼后,道: “山中自有妙计,此中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神神秘秘的。” 长柏嘟囔了一句,不过旋即眼神一瞪,朝顾廷烨大声质问道: “你不会是往我家里安插什么探子了吧?” 长柏可是知道顾廷烨是能做出来这种事的人。 “你怎么想我呢?” 顾廷烨横了长柏一眼,言语中带些些许委屈道: “你是我的挚爱亲朋,我怎么会往你身边安插探子?” 长柏神色一滞。 也是,顾廷烨在这种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见此,杨文远在一旁默默说了句: “安插探子不可能,但派人在你家门口盯梢的事,他倒是干得出来。” 顾廷烨当即干笑一声: “哈哈,不聊这个,不聊这个了!” “说说吧,你们今日有何等喜事,要让你们一大家子都要上门?” 闻言,长柏又是狠狠的瞪了顾廷烨一眼。 还说你没有安插细作?! 杨文远也没瞒着,当即便把华兰怀孕的事同他说了。 听完,顾廷烨登时贺喜了几句,随后便开始低声嘟囔在身上摩挲起来。 “你这是作甚?”长柏不由问道。 “给我未来侄儿寻个好物件啊!” 一边说着,顾廷烨似是想起了什么,当即掀起厚厚的冬衣袖口,从手腕上解下一道红绳系着的玉佛,递到杨文远眼前,面露不舍道: “别说兄弟我没记着你的好,这玉佛是我母亲生产前特意去庙里为我求得,这么些年我一直养在身上,今日便送给我那小侄儿了。” “这东西适合小孩子戴,我和长柏又都还没结亲,日后有子嗣更是远得很,今日就便宜你了。” 如若不是如此,又是念想到自己和余嫣然的亲事有杨文远和华兰在其中帮衬,当下身上也没什么合适的礼品,顾廷烨也舍不得将这东西拿出来。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东西毕竟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不好往外人手上传。” 能拿出这东西,便已然表明了顾廷烨的真情实意,心意杨文远领了,但东西他却不好收。 顾廷烨闻言,还以为杨文远是觉得自己不舍,当即就要将玉佩强塞到杨文远手上。 为了避免继续纠缠,杨文远当即出声道: “要是你真想给未来侄子一份喜礼,那便继续给我勾画几月账册便成。” “……” 听到杨文远的话,顾廷烨只觉得自己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 杨文远口里的“几月账册”轻描淡写,但是那可是实打实、白的银子啊! 上次大出血就让顾廷烨缩衣紧食过了好几月,现在又来…… 不过顾廷烨到底还是面露沉重的点头应下了。 罢了,罢了,只当是为我侄儿…… ‘嗯?不对啊!’ 顾廷烨点头后,突然反应了过来。 自己东西是想为未来侄儿准备的,怎么现在反倒是落在了杨文远头上? 而且这东西到时也不好往外人说,那到时等到侄儿出世…… 自己岂不是还要再补上一份? 顾廷烨眉头紧蹙,有些想收回自己方才的话了。 于是他朝旁边的长柏问道: “你给你外甥准备了什么东西?” 长柏莫名其妙的看了顾廷烨一眼,回道: “这还有大半年的功夫,足够我期间慢慢相看的,现在急什么?” 顾廷烨:“……” 草率了! 我承认,是我心急了! 只是我这有些心虚的出场,能不急着找话聊吗? 嗯…… 顾廷烨想了想,这事还得怪杨文远,谁让他开口便是自家夫人怀孕了,使得自己顺其自然的提了给肚中孩儿准备贺礼。 而看着一旁杨文远似笑非笑的表情,顾廷烨也只得不说话了。 “说完了我,你呢?” 杨文远朝顾廷烨问道: “你匆忙来我这干吗?平日里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瞧你这话说的,哪能啊!” 顾廷烨简单给自己辩驳一句后,便朝杨文远挤眉弄眼的问道: “那儿…今日余家大姑娘可是一同上门了?” 好嘛,杨文远就知道,顾廷烨这小子肯定是有所图谋。 “所以你看着盛家姑娘上门,以为余家大姑娘也可能来,特来我府上瞧瞧?”杨文远没好气道。 “你这话实在是有失偏颇,那只是其次,主要是我一直忙着府邸修缮的事,抽不开身,现在冬日严寒,府邸也已经弄好了大半,这才抽出空来见你们。” 还有些话顾廷烨没说。那便是杨文远和长柏如今是庶吉士,出入宫廷朝堂,而自己还只是个举人,未有官身。 这倒不是说顾廷烨心里自卑了,那不是他的个性,而是他和杨文远、长柏两人见面的时候着实不多。 既然兄弟们这儿不好聚,那自然是要把心思放在媳妇儿身上了。 “没来!”杨文远简单利索的回了一句。 今日又不是寻常饮宴,自然是不会把余嫣然喊上的。 “哦!”顾廷烨点了点头,面上并未有多少惊讶。 他从杨文远口中听到是华兰怀孕的事,便知道余嫣然大半是不可能在这儿的。 “你们方才在议论何事?”顾廷烨又问道。 杨文远又将南方战事与顾廷烨简略说了。 听完,顾廷烨拍了下倚杆,笑着道: “我早便看这侬贼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当下有杨都指挥使率军平叛,自是土崩瓦解。” 杨文远略作沉吟,随后开口道: “不过南方战事虽快要平定,但……” “怎么了?”顾廷烨不由问道。 杨文远看了顾廷烨一眼。 顾廷烨现在忙着自己的婚事,朝堂消息又有小秦氏在那边拦着,所以并不是很灵通。 杨文远淡淡开口道: “不过官家似乎对立储之事意动了,并未如先前那般排斥,近日朝堂之上,并未喝令制止过继宗室之事。” “啊?还有这事?” 顾廷烨果然是不知道这件事,当即又继续问道: “可是官家不是之前不想立嗣?为此还特意让杨都指挥使快速平叛,就是为了堵住那些朝堂大相公的嘴?怎么现在自己反倒是……”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不过对这事,顾廷烨倒是挺高兴的。 若是储君早早立下,等陛下身子不好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来个提前禅让,届时早日恩科,自己也能早点参加科举。 但这等不敬的话他不好开口,只等杨文远继续说话。 顾廷烨的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扬起的嘴角却是一下便让杨文远看了个清楚,于是他当即泼了个冷水道: “官家虽然有应允立嗣的意思,但人选却还没定呢。” 顾廷烨无所谓的撇了撇嘴: “许多事的口子一开,便是要一直往下走的。” 顾廷烨这话说的倒是。 官家一旦表明了有立皇储的意思,那今后便不能继续维持原先的态度,对邕王、兖王置之不理。 不过,杨文远此刻心里有些怀疑。 他怀疑官家现在突然松了话口,恐怕也是个权宜之计,亦或是让两虎相争。 毕竟过继宗室的弹簧一直被压制,现在已经几乎到了一个极限,朝堂诡谲,看似平稳的水面下早已荡起漩涡的波纹。 现在的情况是,官家已经有些压制不住年富力强的邕王、兖王,以及想要有个确定结果的阁老们。 适当降降温,或是坐山观虎斗,都是当下不错的计策。 但这也不一定。 说不定官家也已经过够了和朝臣勾心斗角的日子,确实是起了立储的心思。 就在近些日,官家开始授意弘文馆的庶吉士们开始整理有关册封太子的事宜。 其后深意,朝臣们也在纷纷议论。 说不定在今年的进宫朝贺上,便能看出一二。 “那你可是看出了官家现在有何倾向?”顾廷烨好奇问道。 杨文远白了他一眼,无语道: “若是连我都能看出来,那朝臣怕是早就了然于心了,都一窝蜂的跑去那王爷府上庆贺了。” “诶,你不要妄自菲薄嘛。” 顾廷烨哈哈笑了一声,随后眼珠子一转,出言道: “反正我看着邕王是有极大可能,皇位承袭本就是遵循长幼有序的道理,更别说此次又是过继宗室,更是不好横生波折。” 长柏在一旁听着暗暗点头。 不过他不是旁边这两个“狂徒”,因此没有妄议立储之事。 “只希望如你所言罢。”杨文远回道。 同时,他在心里暗暗想着,表兄柳承翰的生意,应当已经到了禹州吧? 有心算无心,杨文远在禹州那儿也是有些安排的。 如若这边兖王真的掀起宫变,那自然是不能让禹州父子摘了桃子。 不然若是将来赵宗全继位,自己这儿…… 一个陌生的强盛权爵之家,一个年富力强的侯爵…… 无论如何,都会成为这位新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家族,也同样是为了自身考虑,杨文远不可能会让禹州父子继位。 若赵宗全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杨文远倒可以考虑扶持其上位,但偏偏他是个合格的君主。 纵使顾廷烨对他有从龙之功、救命之恩,但等赵宗全继位后,照样是把顾廷烨当做牛马一样使唤,还有性命之危。 若是换个饱受“忠君体国”洗脑的人,恐怕觉得这是皇帝的看中和恩泽。 但是在杨文远看来,这买卖着实亏的不行。 我付出了这么多,最后依旧不能躺平,还要为你打生打死? 那我当初付出个什么劲?真心喂狗了? 又是寒暄一阵后,时间便到了午时。 今日府上一堆女眷,因此顾廷烨不好在府上用饭,于是便先行告退了去。 午宴过后。 杨如锦一脸神神秘秘的拉住一众姐妹进了自己房里。 临出屋前,杨如锦还礼貌的问了一句墨兰要不要跟着。 墨兰看了陈大娘子一眼,想要借此立住自己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人设,因此轻笑一声后拒绝了。 她若是了解的没错的话,这位陈大娘子家里还有一位长子,并无婚配,如今正在灵州那儿参军呢。 那位也是勋贵嫡系子弟,墨兰想着,自己未必不能给自己一条退路可走。 日头渐落,天色暗淡。 王若弗便领着家里一众儿女登上马车,启程回家。 马车上。 王若弗看着神色有些萎靡的如兰和明兰,有些奇怪问道: “你俩下午玩的什么?怎么一副玩累的样子?” 闻言,如兰和明兰对视一眼,皆是面露苦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有些发红的指尖。 这哪是是玩累了啊,这明明是被人抓去干苦力去了! (本章完) 第278章 纳妾初议 第278章 纳妾初议 今年风雪比去年浅了些。 年节前。 平阳侯府。 华兰正在厅堂里同杨文远一起坐着。 旁边,侧边则是坐着表情委屈巴巴的杨如锦,她此刻正在被陈大娘子训话。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她“请人代笔”的杰作被陈大娘子发现了。 毕竟每个人的手上功夫都有些倾向,陈大娘子着眼一眼,便发现了杨如锦交上来的女红有好几处不一样的地方。 再一想到那日盛家姑娘们上门后,就被杨如锦神神秘秘的拉进房里,陈大娘子就已经猜出了前因后果。 一番言行逼供下,杨如锦也只得招认了下来。 这下可是把陈大娘子气得不行。 这还未嫁过门的嫂嫂,竟唆使着未来小姑子们帮着做女红? 这话要是传出去,她这个当母亲的脸往哪搁? 于是气急之下,陈大娘子直接将杨如锦禁足了,并且还另加了“苛捐杂税”,让杨如锦每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工。 “真是的,凭什么都是结亲,我们女子便要做女红,男子却只需在家里坐等着。”杨如锦面含哀怨的嘟囔道。 这其中埋怨倒不是对母亲陈大娘子,而是对自己“完美计划”被识破的愤懑。 这怎么被发现了? 这怎么能被发现呢? 陈大娘子停下与华兰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话,转头横了杨如锦一眼: “那我给你换个活计?将来去战场拼杀或是寒窗苦读数十年,等你考个功名?” 杨如锦瘪了瘪嘴,但没再接话。 让她读书,那还不如让她做女红呢。 “那母亲……” 杨如锦又努力了一阵,摆起讨好的脸色道: “要不先让我歇息一会儿?这样一直用眼,我的眼睛都有些涩了。” 陈大娘子看了一眼外面唐亮的天色,神色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 “别想着偷懒,等下人来传了午饭,再准你休息。” “那下午女儿是不是能……” 杨如锦满脸振奋的询问,不过旋即立马被陈大娘子打断: “想都别想!” “每日女红没在我和你嫂嫂的看顾下做完,你别的事一个都别想做!” 杨如锦圆亮的一双眉目滴溜转了一圈,随后再度开口问道: “母亲,那等我把女红做完,岂不是就能自行活动了?” 陈大娘子看了杨如锦一眼,冷哼一声: “那也得你做得完。” “好耶!” 杨如锦却像是根本没听出自家母亲的揶揄,只兴奋大喊一声,开始鼓足劲对着针线忙活起来,还一边道: “母亲,你可说话算数,等我今日女红做完,你可得陪我和嫂嫂凑一桌麻将。” 杨如锦惯是会扯大旗的。 “行,我自然说话算话。”陈大娘子也点头道。 杨如锦当下心中暗喜。 ‘哥哥说的对,大周人都是喜欢折中的,就连母亲也不例外。’ 与此同时,陈大娘子也是心中得意。 ‘小样,你这小妮子我还不拿捏不了你?’ 冬日不好外出,陈大娘子也是闲的发闷。 此举既能督促杨如锦勤奋,又能解了自己的乏,还能让华兰也跟着放松心情,可谓是一举三得! 何乐而不为?! 至于杨文远? 他现在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就只比犯了错的杨如锦高了。 若是杨如锦没犯错的话,考虑到她即将临近的婚事,杨文远自然是弗如远甚。 陈大娘子这个亲厚长辈,自是不用说。 华兰“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是坐上家中的头一把交椅。 看着女儿暗自傻乐的样子,陈大娘子心中欣慰: ‘果然,当初被她拿捏是错觉,一切还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夜晚。 飞雪中寒风呼啸,并不适宜出门,于是用过晚宴后,大家皆是各回各房。 因晚上在灯火下做针线活伤眼,所以陈大娘子也是给杨如锦留出了晚上的空子,让她早点休息。 好明日早点起床用功。 梓泽居。 卧房内。 提前烧制好的地龙使得屋内温暖如春。 杨文远和华兰都是穿着一身月白色丝绸寝衣,也不觉得寒冷。 长夜漫漫。 杨文远和华兰又无事可干,于是只好聊天叙话。 说着说着,华兰突然从杨文远怀里坐起,抬头看向杨文远,开口道: “官人,要不我择日为你寻一门妾室进门吧?” 虽是询问杨文远的意见,但其实华兰的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 毕竟就连忠敬侯家的郑大娘子,出身鄢家这样的世家名门,都得给家中官人纳一门妾室进门,以防外人安上不好的名声。 而自己出身盛家,更是自不必说。 先前怀孕时还能拖着,但如今肚中已经怀了子嗣,无法尽到妻子的义务,已然是拖不下去了。 本来华兰还想着,借着叔母陈大娘子回侯府的这段时间,由陈大娘子提出来,但谁知这边陈大娘子却是提都不提,一点苗头都没有。 而杨文远也是同样如此。 这更是让华兰心怀愧疚了。 于是,趁着年节前,今日夫妻夜话,华兰便主动将这事提了出来。 正好趁这段时间相看好人家,好姑娘。 毕竟,有林小娘的例子在前,华兰自是不想给自己找个那样的妖媚祸水进门。 “怎么突然说这话了?” 杨文远反身问道: “莫非是觉得官人我这段时间冷落了你?” 华兰摇摇头,轻轻将螓首倚在杨文远的肩膀上,轻声道: “官人和叔母长辈对我不薄,我也应当回报才是。” 杨文远将要开口,却被华兰堵住了话口: “杨家子嗣本就不兴,我来此也只是有享不尽的福,所能做的,也就只有为族中血脉开枝散叶了。” 一时间,杨文远默默不语。 美色当前,扪心自问,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不为所动的,更何况当下还是一个纳妾顺理成章的社会。 甚至,你不纳妾,那你才是大家眼中的另类,被人怀疑家中是个妒妇,家宅不兴。 华兰当即凑到杨文远边上,耳语道: “不过,官人,我也有一个要求。” “你说。” “那就是这人选得由我来定,不可假借他人之手,不然我不放心。”终究是家里母亲和林噙霜之间的争斗太过记忆犹新,华兰虽下定了决心,但也不想将这件事交到别人手上。 同时,她也知道自己这话是对杨文远有些不信任,所以才会提前要个保证。 “依你,都依你!” 杨文远轻轻将华兰揽入怀中,轻抚眼前顺滑青丝,柔声道: “便是挑个几十年,我也都依你。”对这事,杨文远心里虽然希冀,但是真让他自己来推行,他又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只得摆出一副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 ‘贱人就是矫情!’杨文远心里暗骂自己一句。 第二日清晨。 陈大娘子正要督促杨如锦早起用功,就被华兰派翠蝉喊到了梓泽居那里。 梓泽居。 陈大娘子一脸好奇的进了垂门,心里不明白华兰为何特意这么早便把自己喊过来。 若是有事,不能等午饭前说吗? 不过到底是家中“太上皇的谕旨”,陈大娘子于是安排云岚留下监督后,便快速赶到了梓泽居。 “嗯?你今日这么早便去应卯?”陈大娘子一进堂屋,便看见已经利索穿好官服,准备出门上班的杨文远,于是当即好奇问道。 今日不是小朝会和大朝会的时候,所以官员应卯报道并不需太早,所以陈大娘子才有此问。 杨文远自是知道此时华兰把陈大娘子单独喊来是要谈何事的,当下听了陈大娘子的问询,只觉得有些难为情,面露讪讪的含糊道: “今日是要早些。” “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要起早,你不是最喜欢压着点去吗?” 面对杨文远的答非所问,陈大娘子当即皱了眉头,又是想起了杨如锦,又道: “我看如锦丫头,想必都是和你学的。” 听到叔母转移了注意力,杨文远心中悄然松了口气,同时跟着义愤填膺的控诉了一番杨如锦后,便急忙告罪离去了。 过了侧屋。 华兰已经坐在那儿了。 “华兰,这么早找我有何事?” 陈大娘子快步走到华兰边上,不让她起身行礼,但实在拗不过,只得轻轻受了,便立马小心搀扶着华兰坐下。 华兰面带歉意道: “劳烦叔母费心了,实在是有事相谈。” “哦?” 看华兰郑重的样子,陈大娘子也收起了轻快的心思,缓声问道: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华兰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面色平淡道: “叔母,我想给官人纳门妾室。” “什……什么?纳妾?” 陈大娘子当即被惊得目瞪口呆: “平白无故的,你怎么突然提这事?” 陈大娘子百思不得其解间,又突然想到了刚才一脸贼像、明显心虚的杨文远,当即蹭的一下起身,怒不可遏道: “你说,是不是杨文远那小子逼得你?” “好啊,妄我这么多年来如此亲待这小子,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陈大娘子这下没有半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心思,而是发自内心的愤怒。 毕竟华兰现在最是需要宁心养胎的时候,杨文远突然搞这一出,若是使得华兰腹中孩儿…… “不,不是的,叔母。” 华兰见陈大娘子这么大的反应,心中感动的同时,也是连忙起身安抚道: “不关官人的事,这是我的主意。” 等陈大娘子情绪平复下来后,华兰这才轻轻低头解释道: “叔母,您也知道我是小家出身,当下已经怀孕,妾室之事已经是绕不过的了。” “你管别人怎么说?” 陈大娘子轻轻将华兰安抚坐下,轻声道: “不是文远那小子我就放心了,我就是说嘛,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是个薄情寡义的脾性。” 接着,陈大娘子继续道: “至于外人怎么说……” 陈大娘子朝华兰亲和笑了一下,拿自己做例子打趣道: “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叔母在前面挡着嘛。” 杨宇卿自是从结亲起,便被陈大娘子手拿把掐,也是没往房里纳妾的。 不过,那时候陈大娘子是其家里唯一的女儿。 而华兰不同,她后面还有三个妹妹呢。 华兰轻轻点头,受了陈大娘子的好意,但还是故作苦笑道: “叔母,我自是无所谓,但我家中还有三个待嫁闺中的妹妹呢。” “若是我传出了个恃宠而骄,悍妒的名声…… 那将来几个妹妹议亲,都是不好寻了。” 说着,华兰看了陈大娘子一眼: “当初东昌侯府的小秦夫人尚且受此连累,更何况我家小门小户了。” 小秦氏最后能落得个姐夫续弦的地步,其中不得不说,她的姐姐,大秦氏也是在其中出了不少力的。 “你这儿不一样。” 陈大娘子为华兰辩解道: “你这是有所出,她那是占着茅坑……” 陈大娘子顿了顿,但还是道: “反正你俩情况许多不同,未必要走这一步。” “可我家也不如东昌侯府家大业大,外人闲言碎语,哪里都能传出邪风来。” 华兰面色认真道: “叔母,我意已决,你也不用再劝我了。” “哎!” 陈大娘子叹了叹气,但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 不过,随后她又问道: “可是与文远聊了?” 华兰点头道: “已经说了,官人任我施为,说便是寻上个几十年也是不打紧的。” 陈大娘子当即明白了杨文远的心思,嘴里低声骂道: “当真是狐狸看鸡!难怪方才见了我拔腿就跑。” 华兰听明白了陈大娘子说的“有贼心没贼胆”的意思,当即捂嘴轻笑几声,说道: “官人还是念着我的。” 见华兰还在为杨文远开脱,陈大娘子也是无奈笑了。 “正好趁着年节时分,时间充裕,为官人寻个好女子上门。”华兰又继续同陈大娘子说道。 人家夫妻俩都已经达成了共识,陈大娘子也不瞎操心了,再说,能为杨家开枝散叶,也是好的。 “我也注意些吧。” 陈大娘子看了华兰一眼,轻声道: “总得找个贤良淑德的,不然招上门闹得家宅不宁,反倒是祸事。” 华兰点头应是。 “叔母说的极对,我也是有这方面考虑的。” 陈大娘子开口保证道: “不过华儿你放心,在这事上,叔母一家都是站在你这头的,就算将来那女子是个前倨后恭的混账,文远也被昏了头,叔母这儿她也是不过去的,大可直接打上门,将那蒙了心的发卖出去。” “多谢叔母厚爱!” 华兰自是听出了叔母的拳拳爱护之心,顿时只觉得眼眶一热,但华兰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只侧脸说了句: “不过若是官人知道叔母你将他想的如此不堪,怕是要喊冤了。” “他敢?!” 陈大娘子冷哼一声: “不说这儿,等晚间他回来,我也是要让他难受的。” o(╥﹏╥)o 键盘坏了,诸君等我重新炼制法器! (本章完) 第279章 心虚 皇帝的心思 第279章 心虚 皇帝的心思 下午,杨文远自翰林院放衙。 罩着靛青披风,冒着一身风雪归家,迎面而来的便是叔母陈大娘子的冷眼。 杨文远心里发虚,自是不敢直视以对,只得掩面而走。 饭桌上。 陈大娘子又是隐隐点了点什么令国公府的几个公子哥儿、“负心郎”之类的话,面对面的对着杨如锦说,要她以后务必要离这些人远些,却是让旁边的杨文远听得背脊发凉。 杨如锦懵懂点头,华兰在一旁巧笑嫣然。 饭后。 梓泽居卧房内。 “好嘛,这下可是被叔母抓住痛脚了。”杨文远几乎是龇牙咧嘴的用完了饭,一躲进房里,便开口朝华兰“抱怨”道。 当然,只是嘴上抱怨。 华兰当即给了杨文远一个娇媚的白眼,杨文远也只得呵呵笑了几声。 随后道: “再有半月便是年岁,你也不用多把心思放在这等细枝节末上,安心看顾自己才是。” 华兰轻轻点头应了声好。 “对了。” 杨文远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即往侧房小书屋里走去,过了一会儿,手上拿了一个薄薄的账册回来。 走到华兰近前,将册子递到其面上。 待得华兰翻看的时候,杨文远面露得意道: “如今那烟作坊也是有了好些进项。” “可是之前我从老家里拿的那些样式?”华兰一边翻阅账册的功夫,一边问道。 她还记得长梧婚礼上放的那些新颖烟,很是出彩显耀。 “对,便是那些。” 杨文远点点头,回道: “这些新鲜样式颇为新颖,很是受得达官显贵们的欢迎,就连宫廷里也采买了不少,可是供不应求。” 自家在烟作坊上耗资巨大,总是要拿出些新东西给人瞧瞧的。 这不,杨文远便让一些匠人闲暇时,根据自己的提议捣鼓出来的新颖烟弄到汴京来卖了。 果不其然,一经发售便完全是个卖方市场,买卖络绎不绝。 汴京显贵巨贾多不胜数,都是不差钱的主。 这样能讨得几分喜庆和煊赫的东西,付起钱来自是毫不吝啬。 “嗯~!” 华兰点点头,笑容洋溢的翻看账册上的收益。 她倒不是为烟作坊能挣钱而开心,毕竟这些钱财还不如她城外的一片水田,而是杨文远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没错,在华兰看来,杨文远这般注重烟作坊,还耗费了如此多的心血,如今终于有了“收成”,就如同一番辛苦后收获果实的果农,想必心里是很高兴的。 杨文远则是有些担心华兰误以为自己不务正业…… 好吧,以杨文远的身份来说,挣钱确实也算是不务正业了。 但不管怎么说,杨文远都不希望在华兰眼里,自己是在做无用功。 看着各自脸上的笑容,两人心中的欢喜不约而同。 “不过每日买卖的数量似乎都有定额?”华兰看了一阵,突然樱唇轻启,发出了一声疑问。 “嗯。” 杨文远点头,答道: “这种新颖的烟产量不多,又添上没想到这么受欢迎,所以只得提些价格,定额售出。” 这个倒不是杨文远要搞饥饿营销,而是实在是他不想多给,也多给不了。 毕竟对他来说,赚钱才是次要的。 “哦。”华兰点了点头。 她对于这方买卖了解不多,因此并未多说什么。 很快,杨文远带来的烟火便被售卖一空。 而随着这批烟火进入各家各户,空气中的“火药味”似乎越发浓重起来。 不光是越来越近的年节氛围,同样,还有越发紧逼的立储风波。 自从上次松口立储之事后,官家似乎就此想开了,对于立嗣的话口,越来越松了。 到了如今,这件事几乎可以拿到台面上来相谈。 朝堂名公巨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是被接下来更重要的一件事困扰。 官家到底想要立哪位王爷为皇储? 邕王年长子嗣繁多。 兖王强干却只有一子。 这如何站队,也是当前的一大难题。 这些日子里,官家一边着令翰林院的庶吉士们开始研***册封之事,一边却是并未对外放出任何口风。 而这其中对于庶吉士的选择,而不是礼部的官员,这也是一件很值得考量的事情。 毕竟庶吉士并未有议论朝政的权利,只有观政之权。 此举将太子册封之事放在这群未有官身的人身上,就并不算把立储提上正轨,但同时,却对外界释放出了官家已经准备立储的信号。 这下,邕王和兖王两大派系就如同嗷嗷待哺的乳狼,都想要将高悬在头顶上的储君之位收入囊中。 而结合当下马上便是除夕夜,届时便是高官显贵们进宫朝拜的日子。 恐怕那时,便是官家属意之人确定的时候。 因此,这年前的半个月,朝堂间派系的碰撞越发猛烈,两方都想要在官家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和能力,以博得官家的青睐。 因而,在这寒冬雪月里,邕王府和兖王府门前却是未见丝毫清冷,反而经常是通宵达旦,彻夜欢歌。 门前车辙将雪地泥泞映的一清二楚,便是彻夜雪纷飞,也难以覆盖其表,最终化为泥沼显露在往来官员之间。 不过并未有人在意。 杨文远作为当今杨家主君、平阳侯,自是也受到了邀请。 上次平阳侯府饮宴,杨文远因为记恨兖王一系派人唆使长枫之事,所以并未邀请兖王一家。 而今这时候,兖王也是“不计前嫌”的给杨文远送来了帖子。 不管是作秀还是真心实意想要这份助力,兖王这份“贤王”之名,也因此显得更加贴切。 不过杨文远自是敬谢不敏,他可不想和兖王扯上任何关系。 但没来由的直接拒绝也不好看,反而更惹人注意。 正好,杨文远便拿华兰怀孕之事推诿。 随着华兰渐渐显怀,这事已经是渐渐传开了。 杨家本就嫡系不多,此刻杨文远对下一代的第一个嫡子女多加关注,也算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兖王都能来请。 那么作为上次参加平阳侯府饮宴的邕王,自然也是送来的帖子。 杨文远也以相同的理由拒了,表明自己不想参与这些风波。 我杨文远是坚定的保皇党! 不过邕王不知道怎么想的,或是觉得自己比兖王在杨文远这儿更有面,或是觉得自己皇储之位已是板上钉钉,杨文远应当懂得顺从,邀请被拒后,竟又接着递了份拜帖上来。 杨文远自是不惯着,这下理都没理。 皇宫。 御书房。 皇帝穿着一身月白色单薄绸衣坐在书桌前。 殿内一刻不停的地龙将屋内烧的火热,又因皇帝年老体衰,受不得寒,所以比平常时烧的更旺些。 “呵呵,杨家这小子,两边都没在他那儿讨得好。” 皇帝翻阅着皇城司递上来的谍报,笑着同旁边端坐着的曹皇后道: “这小子也是机灵,只想着置身事外,一点风险也不想冒。” 曹皇后自是明白皇皇帝说的是杨文远。 今年来,杨家和她娘家曹家走的有些近,华兰也时不时来进宫拜见,因此曹皇后对于杨文远印象一如往常般好,于是当即轻轻笑道: “这皮猴子惯是这样的。” 皇帝看了曹皇后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谍报,笑容微微收敛了下去,语气平缓道: “早先好,现在却不怎么样了。” 自打皇帝在心里有了妥协立储的思量后,那么作为先前站队自己的受益者杨家,如今也就用不到他们了。 失了圣眷,也失了作用,那么原先多给的恩宠,自然也要收回来了。 不过皇帝到底不是个刻薄寡恩的无情君王,还是个亲厚的脾性。 因此。 对待杨文远,皇帝只将他按在了第四名,不让他殿试之后就有官身,转而去翰林院待上几年。 至于杨文远之后的路,皇帝便留给了后面的继任者。 而对待杨宇卿,皇帝最重要的便是,将其手中的中央禁军的兵权拿回来。 此下让杨宇卿南下平叛,便是最好的借口。 如今南方侬贼溃败,杨宇卿凯旋归朝已是近在眼前的事。 届时恩荣加身,无论是外放去南方镇守,还是升入内阁,都能将西厢都指挥使的职位撤下来。 没有中央禁军的兵权,现在强盛的杨家便会萎靡,自是不会成为后继者尾大不掉的麻烦。 “陛下,您的意思是?” 曹皇后自然是听出了皇帝语气中的意思,一时间神色有些惊愕。 莫非,皇帝对如今的杨家心生不满了? 明明先前还颇有依仗的…… “没什么,人老了就是会说些不所谓的话。。” 皇帝胡子白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随后他一摆手,表情显露出不在意道: “对了,皇后,听说杨家最近和你娘家往来密切?” 曹皇后虽然自持自己和皇帝的感情甚笃,但现在看皇帝对杨家的态度有了转变,当下面露诧异道: “陛下这话是从哪听来的?哪里走的进了,只是些官场逢迎罢了。” 同时,曹皇后心里暗忖着,要不要同娘家人警告一声,以后和杨家撇清关系。 皇帝表情不变,点点头道: “你既这样说,那想来是我听错了一嘴。” 这话说完,皇帝略作思忖片刻后,这才对着曹皇后轻语了一句: “长幼有序,杨家那儿你也照常看待便是,不必忌讳什么。” 曹皇后明白皇帝这是心中有自己的考量,不想被自己突然转变的态度坏了计划,当即点头应是。 不过…… 曹皇后突然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回头看了皇帝一眼。 照常对待杨家说便是了,为何前面要加个长幼有序? “长幼有序”这句话,曹皇后当前听得最多的便是关于立储之事。 曹皇后如今知道皇帝起了立储的心思,只不过皇帝到底想要立谁为皇储,曹皇后也和朝臣一样,没瞧出任何苗头。 再结合当前这句“长幼有序”…… ‘莫不是官家已经属意了邕王?’曹皇后心中一惊。 立马开始思忖起官家后面的话。 而照常对待杨家,莫非指的是照常对待邕王,不要为外人看出来? 至于“不必忌讳”…… 想要是想安自己的心,暗指这是皇帝给自己这个皇后留的退路了。 曹皇后一时间心中思绪良多,当即抬头就要同皇帝确认一番,不过放眼望去,却是只见官家重新低下了头,正对着书桌上的奏章、亦或是谍报秘闻细看起来。 寻求无果,曹皇后也不敢再问,只紧蹙眉梢,低下了头开始默默沉思。 半晌过后。 皇帝终于舍得从书桌上抽离了视线,旋即对着曹皇后开口道: “皇后,若是无要紧事,便先回寝宫去吧。” “是,陛下!”曹皇后也不明白自己猜的对不对,只循声朝皇帝张望一眼,但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双如水潭般平静的眼眸。 没得出任何答案,曹皇后只得起身行礼告退。 看着曹皇后离去的背影,皇帝将手中奏本随手丢在书桌上,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他今日突然对曹皇后吐露了这么多,便是实在放心不下她,担心自己故去后的曹皇后如何自处。 若是换做别的皇帝,恐怕到事情确定前,也不会向旁人吐露半点风声。 想到这,皇帝又重新拿起了关于杨家的谍报,在前些年恩宠杨家的同时,皇帝对于杨家的关注也是前所未有的。 上面细细列数了杨家近日来的大事——“平阳侯夫人确定怀有身孕”、“盛家大娘子携子女登门拜谒”、“与宁远侯府顾家嫡次子依旧有联系”,以及“新颖的烟样式来自杨家”……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源自杨家的详细信息。 看着上面“新颖的烟样式”,官家灰白的眉头微微拧起,嘴里低声自语道: “韬光养晦?还是兴之所至?” 若是韬光养晦,这就有些太明显了,毕竟这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更别说杨文远还弄得这般大张旗鼓。 但兴之所至…… 又有些不合常理。 毕竟再如何喜欢这烟爆竹,也该有个限度,有个时限,但杨文远对于这烟爆竹却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腻味。 着实让人奇怪。 (本章完) 第280章 顾廷烨看出端倪 第280章 顾廷烨看出端倪 大周官员每逢节假日多有休沐。 除夕夜前七天,大多官员们都有了休沐日。 杨文远自也是不例外。 平阳侯府。 虽然得了年假空闲在家,但杨文远如今身为翰林院庶吉士,外出除了与官员、亲旧结交外,也不好多往酒楼去,于是当下,也只能窝在家里陪着华兰一起赏雪景。 不过他也不算终日闲着。 毕竟还有一个比他更闲的人,顾廷烨。 他那二合一的府邸已经大半完工,不需要他亲自盯着,而家里那边嘴脸他都是清楚的很,因此很不愿意在家待着。 又由于余阁老和余老夫人就在旁边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更是不好往酒楼寻欢,于是想来想去,也只有往亲友家串门解乏去。 盛家虽有顾廷烨的心头好“柏兰”,但到底头上有盛紘和王若弗看着,他也不好意思频繁上门。 而平阳侯府这儿,顾廷烨就没有顾忌了。 因而便时不时就找上门同杨文远聊天解闷。 杨文远也乐得有人上门“陪聊”,虽不是美女,但“猛男”又怎么不行呢? 府内湖水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湖中央的水榭上。 杨文远又照往年的惯例,开了几个冰钓口,设了几个矮凳。 杨文远和顾廷烨倚靠在矮凳上,手里握着鱼竿,两人中间置了一个小火炉,其上茶壶正咕咕冒着热气,旁边四散些熟裂了的瓜果。 在这冰天雪地里,也是一份难得的光景。 “为了我侄儿的庆礼,我可是出了好大的血。” 顾廷烨绝口不承认是自己闲得无聊,所以想找杨文远聊天,于是又照例道: “现在一想到这我就心口发紧,非要吃些你府上的东西才能解了气。” 杨文远转头看了一眼振振有词的顾廷烨,对他独属的“傲娇”有些无语,但也只得应和道: “好好,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大可来我府上找我。” “嗯,嗯?!” 顾廷烨刚一点头,但旋即立马觉得杨文远这话有些不对劲。 什么叫我想你了? 再一想到杨文远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憋着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矮凳往旁边移了移。 嘴上道: “这可不止,那些烟也得再给我送点。” “啊?” 杨文远面露诧异,回头问道: “不是早就给你送了许多吗?怎么……” 好吧。 杨文远立马反应了过来,顾廷烨这是又拿着自己的东西献殷勤去了。 但是东西就这么多,早就卖完了,于是杨文远道: “没了,真没了,要是你实在想要,得等天暖后,届时再让人从黄州运一船过来。” 顾廷烨到底是为了烟作坊出钱出钱,杨文远已经把他算作自己的精神股东之一,这点小要求还是能满足的。 “过了年节,我还要这东西干吗?”顾廷烨当即没好气的白了杨文远一眼。 杨文远却是立马反问道: “你结亲时不要?那算了,本来我还想……” “别别!” 顾廷烨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张口挽回道: “要的,要的!” 而对于杨文远调侃的眼神,顾廷烨嘿嘿一笑,旋即理直气壮道: “我为你了这么多钱,总不至于这点东西都舍不得吧!” 杨文远:“……”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呢? 为了防止画风走偏,杨文远准备转移话题。 最近立储之事愈演愈烈,而作为这条线原本的主角之一的齐衡,杨文远倒是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于是杨文远朝顾廷烨问道: “对了,元若最近如何了?” 杨文远了解齐衡的最新动态,还是先前齐衡追着自家楼船一路跟出汴京,之后盛老太太几人不在汴京,而杨文远一直在汴京守着,所以清楚这件事闹得有多大。 同时,明兰这个名字也是入了汴京达官贵人的耳朵里。 尤其是对齐衡有想法的富昌侯府和邕王府。 为此平宁郡主也生了好大的气,直接将齐衡带进齐国公府里,让他好几个月不得出门。 不过在杨文远看来,平宁郡主此举与其说是限制齐衡的自由,还不如说是想要为齐衡压下这场风浪。 “元若?” 顾廷烨现在不能去酒楼,那么吴大娘子的马球会便是他难得撒欢的地方,所以他几乎是场场不落。 而作为汴京勋贵们时常聚会的地方,马球会上自是有很多言语传出来。 这事顾廷烨确实知道个大概。 于是顾廷烨神色微怔,同杨文远说道: “他这段时间可是不好过,听说饭都吃不下了。” “为了六妹妹?”杨文远虽清楚缘由,但还是反问一句。 顾廷烨点点头,回道: “当初前脚才在盛家认了妹妹,后脚齐衡便一路追出去了,着实是让人看了不少郡主娘娘的笑话,而那事闹得这般大,郡主心里便更是不乐意了,于是等齐衡回汴京后,便直接将他关进了屋里。” “齐衡也难得同他母亲犟嘴一次,于是便闹了起来,还为此打死了一个元若房里的女使。” “打死女使?” “嗯嗯~!” 顾廷烨此刻脸上露出了一脸吃瓜的表情,凑到近前,同杨文远低声道: “听人说,那女子和盛家六妹妹长得有些相像,只有她才能劝说元若用饭,那时候正是母子俩闹得最僵的时候,依郡主的脾气,便直接恼怒了……” 说完,顾廷烨脸色上显现出几分乏味,重新坐正身子,开口道: “要我说,当初便是当断则断,要拼就拼,要是他有胆气,邀着我这个二叔直接上门将明兰抢来,那我也敬他一条汉子。” “现在闹得这般兴师动众,满城都传了闲话,若是最后没成……” 顾廷烨回顾了杨文远一眼: “你那妻妹,日后可是不好许人家了。” 杨文远自是明白其中关节,但盛老太太和王若弗都没出面,他一个做姐夫的,怎么好强出头? 这是没道理的事。 杨文远只得白了顾廷烨一眼,说道: “话说得好听,要是现在齐衡上门来拉着你去盛家,你可敢?” 顾廷烨搓了搓手,面露讪讪道: “今时不同往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庙了。” 顾廷烨先前浑然一身,无所顾忌,自然可以趁着一腔心中热血帮着齐衡出头,但现在顾廷烨自己可有了媳妇儿在等着迎进门,自是只能把热血藏在身体里,用在夫人身上,也就帮不得齐衡什么了。 而且说不定将来还要改换立场。 毕竟顾廷烨可是清楚的,自己未来夫人余嫣然,可是和明兰的关系甚笃。 今后枕边风一吹,顾廷烨也不知道自己该站哪边了。“舍不得就说舍不得,这是什么屁话。”杨文远横了顾廷烨一眼,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让其自行体会。 “那你呢?你又敢帮了?” 顾廷烨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于是立即同杨文远说道: “你若是敢伸出援手,第一个给你冷脸的便是嫂夫人。” “说不得,最后连床尾都给你踢下来了。”顾廷烨打趣道。 杨文远神色不变,看了顾廷烨一眼: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帮元若了?只有你一个人在那自吹自擂罢了。” 顾廷烨登时语塞。 好嘛,他脑子里仔细回想了一下,杨文远确实是没有说过帮齐衡的话,多半时候都是跟着一起应和几声。 想到这,顾廷烨当即看向杨文远的眼神逐渐不善起来。 好你个阴险小人! 惯是会在后头撺掇人的! 顾廷烨当下不由得脑中开始猜想起来。 当初自己为齐衡摇旗呐喊,不会不是出于自己本心,而是前后都是被杨文远暗中撺掇的吧? 杨文远:你个脑补怪! 这时,彩簪走进了水榭中,她手里捧着一个水壶开始添水,并且重新添置了不少瓜果,动作款款细腻,极尽姿态。 很快,东西妥帖好后,彩簪便行礼告退了出去。 “好嘛,看来你家也是有不少事。” 彩簪一走,顾廷烨便兴致勃勃的同杨文远打趣起来。 “什么?” 杨文远没懂顾廷烨的意思。 “你家方才的那个小女使呀。” 顾廷烨朝回路仰头示意一下,随后又转头看了杨文远一眼,面带戏谑道: “别和我说你没看出来。” “什么?” 杨文远这下表情更迷糊了。 不明白彩簪不过是斟茶倒水的功夫,怎么就被顾廷烨发现什么不对了。 华兰有两个贴身女使,翠蝉,彩簪。 翠蝉一般是时刻跟在华兰边上,贴心伺候着,有事也会照顾杨文远这儿。 而彩簪,她则是多数时候被华兰放给李妈妈带着,让她替自己监督府内下人。 两人本是地位相当的,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而现在,翠蝉同杨文远的亲随长青结了亲,在后宅里的地位越发高了,只在华兰和后院管事婆婆李妈妈之下。 杨文远也乐得给长青添“惊喜”,时不时便会给翠蝉放个假。 于是渐渐地,给杨文远斟茶倒水的活计就被彩簪替代了。 而杨文远不知道的是,这事是彩簪主动从翠蝉那讨要过来的,不然这活计多半会被华兰房里的二等女使领去,而不是彩簪这半个管事女使。 顾廷烨见杨文远表情迷茫,应当是实在看不出来,又念想他没有自己这般丰富的“阅历”,于是也只得直接开口道: “你没发现刚才那小女使身段挺好的?姿容也不错?” 在顾廷烨面前,杨文远也是不喜欢装的,当即回想了一下方才彩簪的动作,于是不由得缓缓点头: “身段是可以,姿色也比往日好看了许多。” “那可不?” 顾廷烨没好气的看了杨文远一眼,道: “这么冷的天,她没穿下人的臃肿冬衣,反而是穿着显身段的单薄衣裳,脸上还画了精致妆容……” “要不是知道你杨文远的脾性,我还以为这是你偷偷养在府里的呢。” 宁远侯府的规矩不同于平阳侯府。 在杨文远年少时被一群老妈子围绕的时候,顾廷烨就已经享受到了贵族子弟莺莺燕燕的通房生活,所以对于这种女使下人的狐媚子样式,他是最清楚的。 刚才只不过扫了彩簪一眼,又看了看她故意显露女性柔美的动作,这行径虽在顾廷烨眼里稚嫩,但其中心思却全然可以看出来了。 “啊?” 杨文远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毕竟彩簪是华兰的贴身女使,堪比长青之于自己,惯是最知心的下人,所以他从未想过彩簪竟还能背着华兰这个主子偷偷挖墙脚。 若是真有勾引自己的心思,那肯定是背着华兰的,不然杨文远不可能没从华兰那儿得到一点风声。 “有什么惊讶的?你没见过的事还多着呢!” 顾廷烨在宁远侯府经历过的事可比杨文远这儿离奇多了。 就比如,他不过是在外面吃了一顿酒回家,结果第二天一早醒来,房里就被长辈塞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使过来,非说是自己昨晚趁着酒劲强暴的人家。 问那女使,她也只哭着说天黑没看清人。 这话真假暂且不论,单论顾廷烨自己。 干没干过,顾廷烨自己能不清楚吗? 我裤子都是干的呢! 但奈何家里这么多人,没一个向着他的,只七嘴八舌的把罪名安到他身上,强压他低头,可谓是百口难辩。 所以,与自己一比,杨文远这儿凸显多么美好自然! 最少,你论清楚你的裤子到底是不是干的…… “有意思,嫂夫人才刚刚怀孕,府上就有小女使生了这种心思。” 顾廷烨当即朝杨文远挤眉弄眼道: “东桓,莫不是因为你心术不正,才引人遐思的?” “你觉得呢?”杨文远没好气的瞪了顾廷烨一眼。 这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吗? 顾廷烨:对,很对! “那就是嫂夫人性子太柔了。” 顾廷烨又转头分析了起来,继续道: “不过也对,毕竟是小家出身……” 说着,顾廷烨看了杨文远一眼: “我这可不是在嘲讽嫂夫人的出身啊。” 杨文远自是明白顾廷烨的意思,只点头让他继续说。 顾廷烨这才继续道: “所以来侯府的时日不长,根基不深,不好整肃原本的侯府下人,现在出了这事,也是不出所料的。” “……” 杨文远还以为顾廷烨能说出什么道理呢,没想到是这屁话。 要知道,华兰才嫁入侯府的时候,便把原先的侯府后宅管事收服了,早就是后宅里说一不二的存在,没人敢阳奉阴违。 可不是顾廷烨说的“小家子气”。 但这话杨文远也不好说。 毕竟…… 毕竟彩簪可是华兰的贴身女使! 这就相当于被自己亲近的人背叛了,是华兰的“家丑”,就不好让顾廷烨知道了。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杨文远只能希冀彩簪不是顾廷烨说的这般。 (本章完) 第281章 华兰误会 商讨 第281章 华兰误会 商讨 “行了,行了。” 顾廷烨见杨文远表情有异,约莫猜出这新面孔女使或许情况与自己想的不一样。 想到这,顾廷烨突然心中一惊。 ‘这女使……不会是杨文远叔母,陈大娘子私底下指使来的吧?’ 他已然听杨文远说过,自发现华兰有身孕后,夫妻二人便将陈大娘子迎回了侯府住着,又添上杨文远这位叔母对他的宠爱,说不得就会做下这等事情。 一想到这事可能是杨文远长辈授意,顾廷烨也不好调侃了。 ‘说不得自己还坏了人家的事。’ 想到这,顾廷烨心中一虚,也不惦记杨文远那点三瓜两枣了,反正也解不了自己心中的“渴”,于是心中思忖一番后,顾廷烨当即找了个理由告退。 “那个……那个东桓啊。” 顾廷烨作势看了眼天色,开口道: “天色也不早了,我今日就不陪着你用饭了哈。” 说罢,径直起身收了鱼竿,唤来侍立在岸边的石头过来,从其手中顺势接过大氅披上。 顾廷烨动作麻溜,当杨文远看着冬日难得的晴朗天空纳闷时,他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水榭,一路从曲廊飞速逃离。 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顾廷烨的“离奇失踪”杨文远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当下,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那便是探查清楚彩簪对自己到底有没有“不轨之心”! 杨文远也不打算因为顾廷烨的一面之词就把人定死、 同时,也得问问华兰的想法。 毕竟彩簪是她的贴身女使,如果这事是真的,也应当由华兰来发落,杨文远也遵从。 当然,若是华兰松了口,想要将彩簪给杨文纳为妾室,那杨文远…… 那当然是不同意的! 我杨文远又不是饥不择食! 依彩簪的姿容,点妆后才显出几分姿色,连不施粉黛的华兰都比不过,这又如何入得了杨文远的眼。 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这事指定是不能强人锁男的! ‘但这事也不能全怪彩簪一人。’ 杨文远摩挲了一下自己俊逸的脸,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晚宴后。 一家人闲聊了会儿天,商量了一下即将到来的年节事宜,便各自散去回屋。 梓泽居。 杨文远和华兰回到卧房内。 橘黄明亮的灯火映照下,华兰看着面带踌躇的杨文远,开口问道: “官人,你可是有事?我看你方才在饭桌上便有些心不在焉的。” 杨文远缓缓点了点头,他其实刚才是在思量着应当如何同华兰开口。 毕竟说“别人对自己有意思”这种话,也是让一贯脸皮厚如城墙的杨文远有些张不开口。 但这话也不能不说。 杨文远更是不好私底下调查。 这种事,最容易闹出误会。 万一事情并非如此,反而因为自己对彩簪的过度关注,反倒使得她误会了什么,届时引生出情愫,那杨文远就进退两难了。 因此,思忖一番后,杨文远还是决定直说比较好。 不过在此之前,杨文远得先屏退翠蝉和彩簪两人。 翠蝉好说。 杨文远给她时不时放假已经是惯例,只需说一句便让她欢呼雀跃了。 等轮到了彩簪时,杨文远咬了咬牙,也说出了让她今日歇息的话。 ‘只希望她不是以为这是我对她的特殊照顾罢!’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杨文远在脑补领域上,也是有几分天资在身的。 不过杨文远不知道的是,他这一番话出口,当即便在场人露出了诧异的眼神,就连原本已经半步迈出门槛的翠蝉,也不由回头望了过来。 毕竟这般话术,往常都是杨文远想和华兰琴瑟和鸣的时候说出来的。 现在这时候说出来…… 莫非是侯爷想行房…… 翠蝉心里琢磨了一下,现在这时日,姑娘已经怀孕了三月多,已经过了初时的风险时段,若是侯爷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与此同时。 正坐在桌边喝茶漱口的华兰也是俏脸一红,同样是误以为杨文远憋了三月,现在起心思了。 不过念及腹中的胎儿,华兰心里有些隐忧,但一想到杨文远也是为此“受累”了不少,于是樱嘴微张后,终究是没说出话来。 ‘不过纳个妾室入门也是要赶紧的了。’ 好不容易怀了子嗣,华兰一点险都不想冒。 “侯…侯爷……” 最终还是翠蝉红着脸,鼓足勇气的朝杨文远说了一句: “等会还请您顺和些。” 说罢,也不等杨文远反应,立马就像兔子一般窜了出去。 彩簪紧随其后,并且离去前,将门扉合的严严实实。 “顺和?” 杨文远有些莫名其妙的拧了拧眉,回头朝华兰反问道: “翠蝉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没懂?” 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上,就算是杨文远这样纵横沙场的老司机,一时间也没能参透翠蝉话里的意思。 “你说呢?” 华兰误以为杨文远是故意如此,毕竟杨文远在这时候作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羞恼的嗔了他一眼,随后便埋头不说话了。 过了半晌。 华兰却见杨文远依旧没有动作,反而是开始在屋内踱步起来,偶尔看自己一眼,也是面露迟疑。 ‘好嘛,这时候你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华兰心中又是一阵羞赧,但思量一会儿后,终于是鼓足了心思,主动起身,往床榻边走去,同时开始铺垫床被,准备将身子缩进被褥里,宽衣解带。 看到这一幕熟悉的场景,杨文远先是脸色一呆,随后一怔,立马明白了翠蝉刚才离去前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连忙上前制止了华兰解开衣袖的动作。 “诶诶,你这是干什么!” 杨文远一脸愕然,忙道: “夫人,这可使不得啊!” 我只想和你谈心,你竟然馋我的身子! 那等会儿是不是还得来上一句请官人怜惜? 华兰此刻衣衫半解,听了杨文远的话,不由得动作一滞,回望杨文远一眼。杨文远此刻对视着华兰的一双美目。 他很肯定,华兰此时眼神中意思一定是:“你这是想要欲情故纵,还是授人以柄?” 但可惜! 我杨文远是个正人君子! 杨文远眼神坚定的缓缓摇头。 见状,华兰表情更是一怔,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杨文远,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就此沉默半晌后。 华兰默默继续将寝衣脱了下来,随后下床,莲步轻挪,从一旁衣橱中重新拿出一套换上。 一脸的轻描淡写,但是杨文远看到的,只见华兰那原本白皙的耳朵此时此刻却是映的一片红彤彤。 嗯,应当是灯火太亮的缘故? 双方各自平复了心情后,还是由杨文远走到华兰边上坐下,主动开口道: “换好衣服了?” 华兰神色淡然的点点头: “嗯,刚才用饭时撒了些汤汁,已经换好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杨文远只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将今天白日顾廷烨的揣测讲了出来。 “什么?顾廷烨觉得彩簪对你有意?” 华兰听后连连摆头,回道: “官人,彩簪是同翠蝉一样的,都是和我从姑娘时一起长大,不可能生出这种想法。” 这种背后挖墙脚的事,华兰怎么也不相信会是出自彩簪之手。 “这不是仲怀说的嘛,不然我也不知道。” 杨文远首先给自己撇清关系,随后继续道: “不过你也知道,仲怀他从小就在胭脂水粉的环绕下长大,通房比我见过的女子都多……” 杨文远:偶尔背背黑锅,也是个锻炼身心的好机会。 你说是吧,我亲爱的仲怀兄弟? “我们看不出来,但也不得不信几分。” 听完这话,华兰当即也面色迟疑起来。 这事和顾廷烨又没有牵扯,他肯定是根据自己看到的实话实说。 而又有自己给彩簪介绍人家,但彩簪拒之不受的前例,华兰一时间也开始不确定了。 ‘莫非彩簪心里真有肖想?’华兰不由得面色微沉下去。 她虽说想给杨文远纳门妾室进府,但原本的心思是只想从外面找户有些门面的人家,好应对“妒妇”的不好传闻,不曾考虑过这些陪嫁丫头。 毕竟自己都是高嫁进平阳侯府,更别说自己的陪嫁女使了…… 做个通房都算高攀,更别说妾室了。 她只想寻来一个知根知底,知进退、懂分寸的读书人家出身的良妾,可不是什么不可捉摸的白丁妾室。 就如同家中的卫小娘一样,而不是一个勾栏样式的林噙霜。 而翠蝉和彩簪一直跟在自己旁边,自是明白自己心思的,所以此下有彩簪的私下勾搭,那也算是顺理成章…… 想到竟是自己身边人起了这种心思,华兰脸上不由得生出郁结之气。 不过华兰和杨文远也是同种想法,那便是这些道理上行得通,但到底彩簪有没有这种想法,还得试探出来。 总不能光靠揣测便将人判了死刑。 而杨文远把这话拿到自己面上说,想来官人也是念想自己。 想到此处,华兰脸色缓和了些。 “官人可有什么想法?”华兰料想杨文远应当是有主意的。 杨文远嘿嘿一笑,他知道华兰的脾性,明白夫人肯定也是个要水落石出的人,所以他心中也是想好了办法。 于是他开口道: “简单,只需夫人你不必挂念一起长大的情意,强行给她许个人家便成……” 结果当即招了华兰的一个白眼,没好气道: “若最后不是真的,岂不是要毁了彩簪的一辈子?这法子行不通。” 杨文远点点头,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上中下策,取其下,得其中,折中之道也! 于是杨文远没有丝毫停顿,继续说道: “那便换个法子,也不用夫人你当恶人,只需传告彩簪的家里,说今后你不为她挡着家里的催婚便是。” 彩簪作为侯府夫人的贴身女使,又得了华兰的宽厚,没有拿捏她的婚约,待遇更是丰厚,因此,在彩簪家周边的婚恋市场上,她很是炙手可热。 早在年纪到了的时候,彩簪家里便一直来人催着她早点定亲。 只不过那时华兰应了彩簪的恳请,所以亲自出面帮她将家人拒了回去,因此,彩簪家人对华兰心中还颇有微词,觉得她这是故作好名声,其实还是把彩簪的婚约拿在手里。 ‘所以,彩簪是早就有了心思?’华兰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又是倾斜了许多。 念及此处,华兰也没有其他的好法子,只点头道: “那便依官人所言吧,彩簪如今也年纪颇大,总归是要嫁人的。” 见华兰同意,杨文远也是欣然点头道: “这样就好,若是彩簪无事,我们也是尽了最后一份恩情,帮她寻一户好人家,若是有事……” 杨文远看了华兰一眼,出言道: “那正好以此事,求到你面上来了。” 华兰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见此,杨文远便觉得事不宜迟,正好自己年节休沐在家,直接将此事处理了便是。 于是,杨文远当即出门,唤来一个偏房内候着的女使,让其将长青喊来。 不一会儿,带着一脸的意犹未尽的长青赶来了。 此时他的脸上很有些哀怨。 毕竟今日夫妻俩都被准了假,可是要一番天雷勾地火的,现在突然被杨文远喊来,正是好事被断了。 见此,杨文远轻咳一声。 好嘛,看来自己把别人的好事戳破了。 不过自己都没,长青凭什么? 想到这,杨文远心中的愧疚顿时就消减了许多。 不过夜里天冷,杨文远也是快速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交待长青明早去彩簪家旁敲侧击一番后,杨文远最后还点醒了一句: “这事就别告诉翠蝉了,免得她伤心。” 这事可以跟长青交待,翠蝉那儿就不必说了。 长青自是点头,同时心里腻歪,没想到彩簪那个平日里对自己偶有冷眼的小女使竟还有这种心思! 莫非当时她便是把自己当做女主人,视自己为下人? 想到这,长青顿时觉得这事早就该干了!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本章完) 第282章 彩簪家里来人 第282章 彩簪家里来人 交待完,杨文远便让长青重新回了温柔乡。 自己则也是重新进了屋内。 有句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应在此处也是同理。 脱都脱了,总得干些什么吧。 通向心灵的地方不止一处,消解精力的手法也不止一种。 第二天。 杨文远神清气爽的起了床。 然而推门一看,却发现翠蝉今天也来得早。 杨文远本以为,翠蝉这是想着她自己昨夜准了假,所以想来的早些弥补一番,结果却是不尽然。 看着满面红光的翠蝉,正投向自己的那不信任的眼神,以及偷瞄往里张望的作态…… 杨文远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几下。 “进去吧,进去吧!”杨文远登时满脸腻烦的让翠蝉进门伺候华兰梳妆打扮。 什么人啊这是! 虽然你出发点是好的,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就这么不相信我杨文远诚实小郎君的名号? “对了。” 回头喊住翠蝉匆匆往里赶的脚步,杨文远出声问道: “长青今早可是出去了?” “嗯嗯~!回主君的话,一大早他就出门去了,说是您有什么吩咐。” 翠蝉此刻正关注屋内华兰的情况呢,虽然话语显出惯有的恭敬,但语气上却带着几分敷衍。 见翠蝉这模样,杨文远心里更是气得不行,决定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约莫半个时辰后。 杨文远在厅堂内坐着的时候,长青便回来禀告了。 而在这之后还没过多久,李妈妈那儿便来了消息,说是彩簪的家人已经上门来了。 杨文远心里不由得哂笑一声: ‘好嘛,这只是个前后脚的功夫,就上门来了,这是怕我家后悔呀。’ 这事杨文远也只是出个主意,到底如何,还得是看华兰如何处置。 前院偏厅内。 华兰端坐在上首位置,素荑承盏,尽显雍容华贵之姿。 不一会儿。 李妈妈便将彩簪的家人从侧门里领了进来。 “小人拜见夫人,感谢夫人的大恩大德!” 彩簪家里来人是彩簪的母亲,同时还有彩簪的哥哥,只不过被留在了屋外候着。 华兰轻轻抬头瞧了一眼跟前拜见的妇人。 穿着一身臃肿的粗布衣裳,面色苍老,头上插着一根黄褐发髻,显得穷酸气十足,是个“合格”的下人样子。 只不过…… 如若是华兰没记错的话,对于翠蝉和彩簪两人,除了家里出给的例钱外,自己前后还添补给了她俩不少。 翠蝉向来是留一半给一半,就这,都好几次说过家里日子过的宽敞,不愁吃穿用度。 而彩簪为了不早日出嫁,更是把大半银钱给了家里。 怎么样得也不至于这副模样。 所以眼前这妇人的穷酸样…… 都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故意摆出低微的姿态,好求得顺遂,生怕自己又收回了心意? 华兰看的只心里一阵笑,不过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坐吧。” 平淡应了一声后,华兰便开口问道: “你此次上门是为何故?找彩簪?” 彩簪母亲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脸上立马露出谄媚的表情,道: “是,是的夫人!我们家听长青管事说,夫人此后不押……不,是就此放开彩簪的婚事,又恰好时值年节,是个相看人家的好时候,所以便想早点上门,把彩簪带回去相看一番。” 这便是当下的用意。 所以华兰也不多说什么,只轻轻点了头,旋即朝身后的翠蝉使了个眼色。 翠蝉见状,也是明白华兰的意思,当即迈步出门,去寻彩簪来了。 今日这样的情况,翠蝉早就有了预料。 原本像她们这种身契在主家手里握着的女使,婚嫁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只不过姑娘为人宽厚,待人和善,所以她俩的婚事才能全由自己心意做主。 不过婚姻大事到底是由父母之命。 既然现在姑娘这个主家不说话,那便自然是由做父母的来做主了。 能帮着彩簪往后拖了几年,就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了。 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嘛。 翠蝉其实一直都不能理解彩簪的想法,为何都是差不多和姑娘一起长大的,怎么偏偏她的心思就与自己不同。 像自己,现在日子不就过得快活轻松? 现在眼见彩簪的婚事终于要有了定论,她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翠蝉去寻人的间歇,华兰本不欲说话了,只等看彩簪接下来的表现,但看了眼面色上显出几分窃喜的彩簪母亲,她还是说了句: “彩簪是我的女使,务必要给她找户好人家。” 彩簪母亲当即面露诚恳的点头应是,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 也对,毕竟是自己将要过手的婚事,肯定是“自己满意”的。 因此问心无愧。 不一会儿。 翠蝉便领着彩簪进了屋。 刚才还在训诫下面女使的彩簪进屋后,见了自己的母亲正在屋内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登时表情一怔。 母亲在这儿干吗? 这时屋外又传来一阵低呼声,彩簪回头一看,却是自己那家中大哥哥同样也来了。 如若是只有母亲一人,彩簪心里还能找出别的理由,但眼下大哥哥也来了,彩簪当下便是心中一沉,觉得可能是家里来“催婚”了。 果然。下一刻,她便听到了自己母亲笑容满面的开口: “闺女,夫人恩准了你的婚事,我也给你相看好了人家,只等你回家便能看见你未来丈夫和婆婆了!” 彩簪这条件,在自家周边那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因此只不过清早出门放了个口风,就立马有一大堆媒婆争抢着上门,此刻都在家中等着呢。 人选虽没确定,但眼下为了把彩簪领走,她母亲也是张口就来。 丈夫?什么丈夫? 彩簪听得可谓是目瞪口呆,目眦欲裂。 什么鬼丈夫?我将来可是要嫁入平阳侯府的人! 鬼才要去做什么乡下人的粗使婆子! 于是,彩簪当即面露恳求的将视线投向华兰,希望她能如先前一样,帮自己把家人挡回去。 可惜这次让她失望了。 华兰对着望过来的彩簪点头轻笑一下,开口道: “彩簪,此次是你家中母亲和哥哥一起上门来,我也不好再押着你了,再说,你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再不嫁人,就要成老姑娘了。” “你伴着我闺阁中长大,翠蝉也是如此,我也不能让你落下她太多。” 彩簪闻言,转头看向一旁的翠蝉,正对着的便是那充满鼓励和希冀的眼神,仿佛在和她说,“姐妹,我在背后支持你,放心回家结婚去吧!”。 可这不是她想要啊! 彩簪顿时面沉如水,眉梢几乎要拧成一道缝隙。 彩簪这个当事人楞在原地,华兰这个地位最高的又只说一句话后便不再言语。 因此,场面一时间有些凝滞下来。 这可不合彩簪母亲的意。 现在没有华兰这个侯爵夫人撑腰,彩簪也就没理由继续赖在家里不嫁人了。 于是,她先是朝华兰谄谀的笑了一下后,当即就要上前拉着彩簪的衣袖,强行将她带走。 彩簪自是死命不从。 拼命拉扯被母亲拽在手里的袖口,平常珍惜非常的衣服被撕裂了线也顾不上心疼,此刻她恨不得袖口直接断了个干脆,而不是这样藕断丝连。 一边往后退,一边朝华兰哭喊道: “姑娘,女婢只想伺候在你身边,不想回家嫁人啊!” 眼见彩簪把场面闹得这般大,彩簪母亲当心冲突了主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后,最终还是不得不含恨瞪了彩簪一眼,放下了手中拉扯半开的袖口。 这一幕,旁边的翠蝉看的一脸愕然。 她不明白彩簪为何这般哭天喊地,一副要寻死觅活的模样。 不过虽然心里不解,但彩簪到底是自己多年一起长大的姐妹,所以翠蝉自是有些不满彩簪母亲的蛮横。 随后她看了华兰一眼,却见自家姑娘却是一反常态的没有丝毫表示,只是静静的看着。 虽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头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但好在这里没有外人,所以翠蝉还是咬了咬牙,低头站了出来,对着华兰恭声道: “姑娘,要不还是算……” 不过翠蝉忐忑的话还未说完,旋即她便听到华兰身后的李妈妈突然轻轻咳了一声。 翠蝉面露诧异的抬眼望去,只见李妈妈正看着自己,面带失望之色。 随后,翠蝉便见李妈妈也站了出来,朝华兰弯腰躬身,用着屋内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开口道: “夫人,翠蝉的意思,大约是觉得彩簪家里相看的人家没什么保证,想托着在府上知根知底的人家里寻门好亲事。” 转过身,用眼神威逼着翠蝉退下后,李妈妈这才看向彩簪,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彩簪,你觉得如何?” 彩簪看着平素面容和善、待自己亲切和蔼的李妈妈,同样都是笑,但此时此刻,那朝向自己的笑容却是让她不寒而栗起来。 华兰依旧默默听着,不过此刻却是点了点头。 显然应允了李妈妈的说辞。 原先想给彩簪在府里找个好亲事,那是念及旧情。 当下答应给彩簪在府里找门亲事,那便是看彩簪的抉择了。 “这事好啊,多谢夫人恩赏!” 彩簪还未说话,她母亲便第一个跳了出来叫好。 她自是明白能在侯府里做事的人,可比自家那群媒婆介绍的人靠谱得多,于是抢先在彩簪前面答应了下来。 而很显然,华兰之前对彩簪的好言好语,彩簪都没有传达给家里,不然她母亲此刻也不会这么喜出望外了。 “彩簪,那这事便应下了?”李妈妈理都没理彩簪母亲,反而是继续对着彩簪问道。 彩簪迟迟没有回应,惹得她母亲在旁急的几欲跳脚,连声在她耳边催促道: “闺女,应下啊,快应承下来呀!这婚事可比家里那些好了不止一筹!” 她虽然催着女儿结亲,但也是因为彩簪实在年纪不小,眼下有更好的机会,自然希望彩簪能把握住。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儿郎娶妻早不早另说,但姑娘嫁人一定是要趁早才行。 这时,彩簪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只横了一眼,便让旁边喋喋不休的母亲安静了下来。 “姑娘,李妈妈。” 彩簪突兀径直跪了下去,埋首哀求道: “彩簪我只想在姑娘身边伺候着,如若实在不允,眼下便是年节,我只求能在年节前后用心伺候,再宽限些时日。” 一听这话,李妈妈这下原本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收敛,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道轻微的弧度,似有嘲讽的意味。 李妈妈微微仰头,淡淡道: “不再想想?也不急在这一时,你自去回家结亲,之后府里面也是有你的位置。” 彩簪俯首不起,沉闷的话语传出来: “彩簪只想着当下尽责。” 李妈妈这下也不再与她说了,只心里暗骂一句“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蠢玩意”。 接着,李妈妈低过身子,偏头问询了华兰一眼,而后得了华兰一个回眸。 “外面的那个,进来吧!” 李妈妈立马高声喊句,随后,彩簪的大哥哥将信将疑的走了进来,指着自己确认道: “可是嬷嬷方才喊我进来?” 李妈妈随意点了点头,随后当即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彩簪对他道: “这是你家妹妹?” “是的!” “那便快快同你母亲一起搀扶她回家,今个儿天冷,我家夫人心肠可软,别着凉了。” 彩簪哥哥只以为李妈妈这是在关心自家妹妹,毕竟彩簪时常便在家说,自己如何如何受平阳侯夫人重视,又在侯府里如何威风。 而低头瞧向妹妹时,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自家妹妹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妹妹,快些起来谢恩吧,在地上像什么样子。”一边说着,彩簪哥哥一边快速把彩簪扶起来,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只觉得自家妹妹的身子有些过于软和,就如同瘫软了一般。 “那夫人……我们便先走了?”彩簪母亲此时看出了苗头有几分不对,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本章完) 第283章 失意者联盟:你等着瞧! 第283章 失意者联盟:你等着瞧! “我不走,我偏不走!你们凭什么要把我弄回瓦房去!” 彩簪哥哥刚要把彩簪搀扶出门,结果刚要转身的时候,却见彩簪登时像是回过了神,当场歇斯底里一般喊了一句,旋即用力挣脱开了自家哥哥手,重新在地上跪了下来。 她心里明白,今天若是出了侯府的大门,那今后自己就真的成为粗鄙村妇了。 纵使最后能回来,也不再如往昔。 对于彩簪突然这样发了癔症,彩簪母亲和她哥哥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抬头看了上首的华兰一眼。 旋即两人咬咬牙,就要不再顾忌彩簪什么,直接将其拉走。 “慢着。” 岂料这时上首的华兰发话了,只见她招了招手,示意刚刚触碰到彩簪的两人动作停下来,出言道: “既然她还有话要与我说,那便再留她一会儿吧。” “你们先去外边候着。”说完,华兰还转头看向了李妈妈。 见此,李妈妈面露迟疑之色,但终究还是应承点头,带头招呼众人往屋外走去。 屏退众人后,屋内登时只剩下了华兰和彩簪两人。 而不多时后,却是长青走了进来。 迎着华兰诧异的目光,长青当即双手抱拳往外行了一礼,表明自己是受了杨文远的命令来了。 自是有李妈妈往杨文远面前递了句话过去,随后杨文远便让长青来站岗了。 而后长青又是偏了偏头,露出了自己那一双已经塞了的耳朵。 华兰这一看便知,是杨文远的主意。 之后长青便侧过身,立在了柱子边上。 眼观鼻,鼻观心,默默不发一言。 “说吧,你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的。”华兰也不再看长青那儿了,免得因此想到杨文远惹得自己笑出了声来,同时心中的阴霾也是散去了不少。 “姑娘,我只是想能一直跟在身边伺候您啊!绝非有什么别的小心思。” 华兰本来以为彩簪是要“念往昔、忆旧情”的,谁知彩簪脱口而出的又是这一番话,登时便没了兴趣。 也对,毕竟是个没怎么有谋算的。 因此当下也没心思和她攀扯了,只径直道: “那好,你若是真的没别的心思在心头,那就安然回家将婚事办妥当了吧。” 迎着彩簪一双诧异的眼神,华兰缓缓道: “毕竟我们这等人家,还是有了家世牵扯的下人才更放心。” 华兰这话说的便有些赤裸裸了,但确实是世家用人的大道理。 一个家生子,远比十个有才干的外人用的舒心。 类似翠蝉、彩簪这样离主家近的女使,那同样是要早早结亲,好未来成为家中管事婆子的,而是彩簪现在这样,还独自一人单着,心里存有什么肖想。 “而且你婚后自然也能如翠蝉一般,回我边上做事。” 彩簪神情一滞,连忙道: “可是姑娘,长青只有一个,我若是嫁了出去,今后离得远了,怕是不能常见啊!” 华兰脸上浮现出揶揄的表情,皮笑肉不笑道: “那你可有别的办法?我是琢磨不出来了,如果你也实在想不出,那便自行出门去吧。” 彩簪明白自己这下必须是要搏一搏了,不然出了门去,自此便是断了希望。 于是她俯首行礼,低声道: “姑娘,您不是要为主君寻门妾室进门吗?我自小跟着您身边长大,知根知底,为人如何您是最清楚的,况且还有身契在您手上,自是能安姑娘你的心。” 虽然方才在李妈妈的一番试探下,华兰就已经看出了彩簪的心思,但既然彩簪这么坚持,那她还是想要证据确凿,先从亲口听到彩簪承认。 眼下彩簪的话也不算意外。 同时,华兰更是看清了彩簪的嘴脸,心中一顿冷笑: “好一个身契,说的好听,但若是日后真成了妾室,我一个勋贵大娘子,难道还沦落到拿着妾室的身契威胁的地步不成?那样岂不是更被外人诟病。 一样是要还给她的。” 完全是个空手套白狼的计策。 想法是想得挺好,但却是把旁人看的太蠢了。 “好一个从小长大,知根知底。” 华兰看着彩簪缓缓摇头道: “我怎么就没瞧出你有这样的算计和心思呢?枉我还念着你的好,替你挡着家里来催婚事,你竟是这样回报我的?” “上天怎么不劈个雷下来!” “不是的,姑娘……” 彩簪还要辩解: “我这样知底细的妾室,无论怎么也比外面找来的强上许多……” 华兰已经是懒得听了,只怪自己没看出来这彩簪竟是个这样的蠢材。 当即用手拍了拍,吸引来长青的注意后,挥了挥手,让他将彩簪带出去。 这一过程登时便引得彩簪的鬼哭狼嚎。 不过长青自是不惯着。 他还想起这彩簪竟是早有非分之想,不拿正眼瞧自己,心里很是不高兴,因此下手丝毫不手软,只一路将彩簪拖着出门。 屋外。 彩簪母亲和他哥哥看见一脸不善的长青,竟是拖着彩簪出屋时,脸色不由得一惊,不知道这才一会儿,彩簪又是如何触怒到了贵人。 “赶紧将她带回家,少在这儿碍眼。” 当下翠蝉不在一旁,长青也是没有顾忌,满脸嫌恶道: “还有……” 长青指了指涕泗横流的彩簪,出言道: “让她管好自己的嘴,在府里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是是,小人这便走,决不会让妹妹乱说话!” 彩簪哥哥只担心长青会怪罪下来,谁知长青只是让他们快些回家,不要在这儿碍眼,心里登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将彩簪拦腰扶着一路往外走。 来时的路两人还记得,也不用身后一路跟着的长青指路,只闷头循着路往外走,竟是没有半分差错。 而此时也巧。 原本来时熙熙攘攘、时不时经过的女使下人,此刻却是一个都没有路过,只显得这一路走的静悄悄的。 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因此出了侧门外,听到身后一道响亮的关门声后,彩簪哥哥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一口白雾从口中喷出,他后知后觉的抹了抹额头,竟是不知何时出了些细汗出来,后颈和背部也隐隐发寒。“怎么?刚刚差使走了一个‘竞争对手’,心里还不痛快?”杨文远寻到了华兰边上,见其脸色有些郁郁,于是立马上前,出言打趣道。 “什么对手?你净说些胡话。”华兰回首给了杨文远一个白眼,微嗔道。 杨文远似有所悟的点点头,恍然点头道: “哦,你说的也对,毕竟你相公我守身如玉,没让那贼人得逞,也就还算不得什么你的对手。” “又说怪话!”华兰噘嘴啐道。 华兰明白杨文远说这话是想要让自己开心,自己心里确实也觉得甜丝丝的,但杨文远的话太怪,总是让人不住的想要啐他几口。 偏偏杨文远还是满脸得意,死性不改,总是喜欢拿这种话来逗弄自己,颇有种唾面自干的乐趣在其中。 杨文远:没错,你想的没差!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府里少了彩簪一人,并没有生出任何波澜,只有翠蝉时不时在嘴里念叨一句,“彩簪可算是成亲了”,不过她也顾念不了多久,因为年节已经到了。 今年华兰怀了子嗣,又有陈大娘子和杨如锦都在府上,因此平阳侯府的年节办的格外喜庆。 华兰同样也没有闲着,也亲力亲为的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只不过她帮忙贴墙柱、窗户上的贴画的时,旁边往往都有几个女使、婆子看顾着,生怕她不小心脚下打滑,好及时搀扶。 不过这一幕虽然有些滑稽,但陈大娘子和杨文远都没有出言制止。 不光是因为亲力亲为的喜庆,同样也是因为华兰已经过了孕期初期,需要自己多走动才好保持母子健康。 这不,杨文远便主动给华兰加了些担子,将画桃符的差使交给了华兰。 用杨文远的话来说,这便算是给孩子的胎教,让他提前识字。 这话华兰自是信不了一个字。 杨文远研墨,华兰提笔,杨如锦扶着桃木板,各司其职。 华兰微微低下身子,便开始对着桃木板奋笔疾书起来,一套书法可谓是行云流水、水到渠成。 “啪嗒!” 一笔落完,华兰当即也是满意的放了下笔。 “哇,嫂嫂,这真的是第一次画桃符啊?” 杨如锦将墨迹未干的桃符仔细瞧了一阵,先是对华兰夸赞一番,随后笑着附耳到了华兰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随后,杨文远便见着杨如锦和华兰同时转头朝自己看了过来,脸上神情,皆出意味分明的笑容。 杨文远登时脸色一黑。 看着眼前的桃符,他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杨如锦多半是把自己初次画桃符的丑事给华兰说了。 这个逆妹! 到处把自己的黑料同人说! 这以后要是说笑起来,自己岂不是抬不起头? 想到这,杨文远当即低下头,对着身前的桃符仔细端详起来,他决定自己也必须给华兰的初次作品找出错来不可,不然以后岂不是要被拿着这事嘲笑? 但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瞧了过后,杨文远也不得不承认,华兰这桃符画的不错,远比自己当初好多了。 不过想来也对。 毕竟岳父盛紘就有一笔好字,华兰作为他的女儿,学到几分也是常理。 而自己呢? 杨文远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应当是有叔父杨宇卿这个武夫的缘故,所以才失了水准。 谁让叔父只找我去演武场切磋武艺,不去书房切磋文艺呢? 嗯,这么一想,这味就对了。 虽然当下被华兰知道了黑料,但杨文远心里也不急。 都说一孕傻三年。 日后总有拿住华兰“把柄”的机会。 “好呀你们几个,我在外头张罗,你们都在这儿偷懒不是?” 思忖间,便见陈大娘子走了进来。 “母亲,母亲,我们这是在画桃符呢!” 说着,杨如锦便献宝似的将新画的桃符递到陈大娘子眼前。 陈大娘子只简单扫了眼后,登时狐疑的看了杨如锦一眼,反问道: “嗯?这是你画的?” “呃~这是嫂嫂画的。”杨如锦回道。 有了杨文远的先例在,她可不愿意步入后尘。 ‘嗯,我们杨家是武将世家,而我作为杨家姑娘,不善书画,想来也是应当。’ “那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陈大娘子屑看了杨如锦一眼,旋即立马笑靥如的拿着桃符,走到华兰边上赞赏起来。 简直就是气抖冷! 这分外明显的前后对比,当即让杨如锦恼怒了嘟起嘴。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女穷! 等我…… 等我也怀孕了,看你个陈杨氏还敢轻慢于我! 华兰和陈大娘子相谈甚欢,而杨文远和杨如锦这两个失意者,则是同病相怜的同时,心里也同时升起了相同的念头: “你给我等着瞧!” 不多时,陈大娘子同华兰说完了话,便转身同杨如锦说道: “还愣着干嘛?把这你嫂嫂画的桃符,挂到你房门口去啊。” 见杨如锦的表情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陈大娘子的神色登时变得危险起来: “怎么?莫非刚才长辈说话的时候,你在一旁愣神?” 杨如锦对天发誓,她刚才绝对没有愣神发呆! 只不过是在颅内高潮,幻想以后怎么对母亲“协天子以令诸侯”罢了! “哦哦~!” 杨如锦作为杨家女的危险感知还是很敏锐的,当即如梦初醒般的快速接过桃符,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屋外走去: “好的母亲,我这便回房去挂着。”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不跟她人吵! 我溜也! 看着杨如锦拿着桃符、疾走出门的身影,陈大娘子略感欣慰的点点头。 这才对嘛。 就如自己方才和华兰谈话时说的,想要借着华兰的喜庆,将第一道桃符给了杨如锦,看来杨如锦刚才在旁边也是仔细听着的,这才这么积极。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此时大周境内,家家户户皆是喜庆迎接新年。 (本章完) 第284章 众人除夕夜 第284章 众人除夕夜 “来来来,举杯共饮!” 除夕夜。 汴京城里万家灯火映照天地间,周边富贵门户皆是燃起了响亮、明艳的新式烟。 天地同贺。 平阳侯府。 莲厅内。 杨文远、华兰、陈大娘子、杨如锦围坐在一个不大的圆桌前,吃着年夜饭。 这倒不是杨府年夜饭图节省,显得简陋,而是实在是桌边人员太少,撑不起太大的桌子。 因此,除了四人团坐的小桌外,身后还有一桌原本用来欢聚团圆的大桌,上面盛满各式佳肴,由女使用餐盘取用递放,而杨文远四人则是坐在离得近的小桌上。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响亮烟爆竹燃放声,陈大娘子当即也是示意众人举杯共饮。 今年杨府自然也是有爆竹燃放。 只不过新式爆竹燃放的声音有些过于响亮,陈大娘子怕惊吓到了华兰,所以都拿到了门墙外,由长青领着府上一众管事燃放。 而替主家燃放烟火迎新春,这也算得上一件不小的殊荣,所以每个被选上的管事脸上都是与有荣焉的表情。 没人陪着一起放烟玩,杨如锦一个人也懒得去,于是也就难得安分坐了下来。 云岚和翠蝉各为主家添满一杯温热好的苏合香酒,华兰不好饮酒,所以便用了羊奶代替。 这使得旁边搂着酒杯的杨如锦发出阵阵窃笑——这羊奶原本每年都是她的专属,今年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过去,而华兰却是“接过了传承”。 见杨如锦这样子,在场人哪里看不明白她在傻乐什么,陈大娘子更是瞪了杨如锦一眼。 不过她又旋即立马想到,今夜便是杨如锦在家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了,心尖儿也是不由得软和下来,流光下的一双美目更是氤氲出了水汽。 嘴角微微一瘪,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强硬的话了。 ‘这样的光景,今后怕是看不见了。’陈大娘子心中的高兴一下就黯淡了许多。 “新春快乐,祝往后日子顺遂如意!” 杨文远见此,连忙出声开了个头,而陈大娘子也是顺意举起了手中杯,仰头一口闷了下去,借着回身的动作袖口轻轻擦了擦眼角。 “新春快乐!” 杨如锦当下可没有自己母亲的多愁善感,在此刻屋内笑得最大声。 一声欢呼过后,也学着陈大娘子的豪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嘶~!” 杨如锦一口酒下肚,樱唇小口外不由得微微吐出一小节香舌,只觉得口中火辣辣的,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药味,皱起琼鼻、拧着柳眉道: “这什么酒,怪有些难喝的,还不如……” 苏合香酒算是一种药补酒,所以大多时候都是不给小孩子饮用的,而且味道也不同寻常,如果不是时常喝,也是不合人口味,所以杨如锦喝不惯也是常理。 不过此时,陈大娘子却是听出了杨如锦的话外音,当即开口道: “还不如什么?莫非你以前尝过其他的?我怎么不知道?” 在陈大娘子的印象里,杨如锦可是从来没有饮酒过的,难不成早就偷偷背着自己喝了? 原本对于子女饮酒这事,陈大娘子是没有任何管束的,这时候本来也不大管这个,只不过之前她听了杨文远说了一嘴,说什么巧合间看了本古医书,说是女子未及笄前不好饮酒(至于为何没有什么男子加冠,当然是杨文远不想把火烧到自己头上,死道友不死贫道)。 所以之前也是和杨如锦提了提。 当然,其实杨如锦喝没喝过酒,陈大娘子倒是无所谓,但她在意的是杨如锦有事瞒着自己——特别是此时此刻,陈大娘子内心的愁绪繁多,更是思绪纷杂。 “我就只先前跟着堂兄玩乐的时候,喝了一次!” 杨如锦发觉母亲陈大娘子眼神不对,立马把“罪魁祸首”招供了出来。 杨文远登时面色呆滞。 这里面还有我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杨如锦!你别仗着自己即将定亲就肆无忌惮,满口胡诌!我怎么没记得我做过这件事!” 没做过的事,杨文远当然是一个字都不能认! 当然,也是不敢。 特别是感受到侧边隐隐从陈大娘子那儿传递过来的冷冽视线,更是让杨文远心中不敢怠慢。 毕竟这事还是他和陈大娘子提的! 要是口子还是从自己这儿开的…… 那真是贼喊捉贼了。 “反正是我当初女扮男装,和你一起去逛……” 杨如锦嘴上一瓢,但看了一眼旁边兴致盎然的华兰后,立马收住了嘴: “逛酒楼时,我偷偷喝的。” “怎么就和你没关联了?” “啊?”杨文远傻眼了。 要说没关,这听着确实有关系。 但说有关,最多也只算个监管不力吧? 怎么从你口中听着,像是主犯的意思? “好呀,你们兄妹一唱一和的,可是都把我蒙在鼓里!”陈大娘子这下可谓是银牙暗咬,心中不得劲起来。 原来你们俩背着我,还有这么多的小秘密啊! 还说什么女扮男装逛酒楼? 谁家好人去酒楼也女扮男装呀。 怕不是逛楼吧? 陈大娘子可是对杨文远往昔的光荣事迹清楚得很。 简单说来,和顾廷烨那都是一个路数的。 名满汴京,凤楼亲兄弟。 除了不干,啥都干了。 一想到当初杨文远外出逛楼时,竟还偷偷瞒着自己把女扮男装的杨如锦一起带了过去,陈大娘子当即就是眼前一黑! 逆侄!逆女! 你们都偷偷瞒着我干了什么? 这么一琢磨,以前的许多蛛丝马迹细想起来,都让陈大娘子有些细思极恐。 这下,陈大娘子也不敢在华兰面上问了,免得被她听出了端倪,传回盛家那儿,之后来个全额退款。 虽明白即便华兰知道了,多半也不会干出这等事,但陈大娘心中思量着,自己还是不问得好。 万一再得了什么惊天地的“秘闻”,自己的拳脚功夫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同时,陈大娘子也对远在西南的杨宇卿产生了怀疑。 她怀疑以杨宇卿对女儿杨如锦的溺爱,恐怕也是知道其中内情,只不过也是跟着一起瞒着自己。 不然,自己怎么这么些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还得靠杨如锦自己嘴瓢? 这么一想,那就说得通了! 怪不得自己半点消息没收到,原来是身边出了细作! 家里养了鬼你知不知道! 一时间,陈大娘子越发觉得牙根痒痒了。 逆反!一大家子全都给我逆反了! 等等……陈大娘子突然心中一凛。 杨文远和杨如锦这儿都出了毛病,那自己儿子文彦那儿…… “啊切~!”灵州,一处军营外的民居内。 原本府邸里的客堂被改为了卧房,地上铺设着毛毯,随地散落着不少残余剩酒的酒樽。 而在卧房中央,摆放着一张大床。 此刻,在那厚实的皮毛被褥下,尽是少女白的大腿。 其中不止一双皮肤紧致白皙的美腿,偶尔春光乍露,也能瞥见一两只褐黄的矫健腿肚子。 而杨文彦此刻就埋藏在一片芬香中,瞌睡中打着呼噜。 登时,杨文彦本睡得好好的,突然不知怎么的打了个寒颤,不由得清醒过来。 睡眼朦胧间,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又瞅了瞅周围的酒池肉林,沟壑纵横,小声嘟囔了句: “西夏人虽然不咋样,但姑娘的滋味确实不错。” 说着,杨文彦又念想起今日是除夕,自己作为勋贵子弟,因此得了准假能出军营,才能来此庆祝一夜。 “这样的日子可不得多!” 平阳侯府内。 陈大娘子陡然觉得心中一阵不安,但想着自己儿子是去参军,应当闹出不了什么乱子,这才稍稍心安。 念起参军,陈大娘子又不由得想到了杨宇卿。 这下可就没了方才对儿子的忧心,而是对杨宇卿恨得牙痒痒。 ‘好你个杨二愣子,竟也敢有事瞒我,等你回了汴京,看我怎么收拾你!’ 与此同时。 广南西路。 中央禁军、西厢军的军中大帐内。 正在善后,同时身先士卒守夜的杨宇卿正,在案牍上书写呈上汴京的书信,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夜风。 虽然当地没有冬日的严寒,但一阵没来由的夜风,还是让杨宇卿不由得紧了紧披风。 随后揉了揉鼻头,继续书写出军中密函来。 一想到不日便能处理完此间事,早日返程回京,杨宇卿心里就不由得高兴起来 届时许久不见的夫人,肯定是喜出望外。 恨不得夹道欢迎自己。 想到此处,杨宇卿脸上就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容。 夫人,我马上就能回去了! 一家人用完了饭后,接着便是守岁了。 不过如今杨如锦的年纪都这般大了,也不需要再守岁,同时华兰还怀着身子,明日还要进宫朝贺,也是不好熬夜。 于是乎,饭后一众人简单打了会儿麻将解闷后,便早早回屋歇息了。 “这就是家中儿女少的冷清了。” 梓泽居卧房内,杨文远同华兰“抱怨”道: “你看家中人少了,便是过起年来,都没显出几分热闹,平白少了几分年味儿。” 主要也是杨如锦年纪大了,不好逗弄,不然杨文远也能看着杨如锦气急败坏的样子乐呵一阵。 华兰娇媚的嗔了杨文远一眼,打趣道: “那官人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想要我早早给你多纳几门妾室进府,好早早妻妾成群?这样一大家子的热热闹闹?” “这是哪里的话!” 杨文远自是一个字都不认,连忙解释道: “我这不是想着我们家人丁少,好不容易要添了新丁,心里高兴嘛。” “再说,我方才想的是你们盛家。” “我们盛家?” 杨文远点点头,说道: “对啊,你们盛家那么一大家子,不管往日里多么互相算计,但今日除夕,肯定是热闹得很。” 积英巷。 盛家。 如杨文远预料的那样,今夜盛家可谓是热闹非凡。 盛紘和王若弗,以及一众儿女都齐聚在盛老太太的寿安堂内,偌大屋子内放眼望去皆是人影。 家里过年时,没有小孩子的吵闹,那多半是不完整的。 小长榕如今已经是能下地走路了。 他出生的时间好,处境不是自己姐姐明兰往昔那般谨小慎微,战战兢兢。 如今小娘卫恕意正得着父亲盛紘的宠爱,林噙霜也没能力对他出手,王若弗更是没什么坏心思,所以长榕从小的日子便过得顺遂如意,幸福安康。 哥哥姐姐也都宠着他。 便是墨兰,偶尔心情好了,也会同他说几句好话,捏捏他的小脸。 大圆桌前。 众人递次安坐。 长榕挺小的个头,还长得粉雕玉琢,看着便讨人喜欢,时不时在长辈、哥姐眼前窜动,也是引得众人乐呵。 盛家现在已经不全然是盛紘一言九鼎,话语权正在逐渐向长柏身上迁移。 今夜节庆席面开头,盛紘便让长柏开的场。 用饭过后。 如兰第一个便嚷嚷着要放烟耍乐。 杨文远那儿的烟自是送了一份到盛家,如兰早就心心念念了许久,总算是等到了今晚。 一旁的长榕也是一脸跃跃欲试,不过未敢开口。 他年纪虽小,但也是如明兰般聪颖早慧。 如兰最是喜欢逗小孩子,之前可是不少在他面前夸耀烟有多好看,可把他馋的不行。 “去吧去吧,今夜让你们闹腾个够!”盛紘笑容满脸的朗声道。 他也是喜欢这幅团结和谐的场面的。 “走走!” 如兰当即兴奋的耶了一声,立马催促女使将烟排放在庭院里。 “砰,砰砰~!” 烟火绚烂长空,映出夜色下的众人脸色,不是寻常的众生相,而是难得同一,皆是出神的希冀。 之后便是守岁。 除了盛紘和长柏因为明日要代表盛家出门访友,拜访座师,因而需要早睡,提早回房去了,其他人都留在了寿安堂。 而剩下的四个儿女正好凑了一桌麻将出来。 于是便顺理成章的摆了一桌。 盛老太太和王若弗则在一旁笑看着。 难得可贵的和睦。 (本章完) 第285章 早点回家 风媒初代目 第285章 早点回家 风媒初代目 翌日清晨。 天光放亮。 一大早,杨文远和华兰便早早起了床,开始用温水洗漱清醒。 等他俩收拾好后来到前厅。 不多时,陈大娘子和杨如锦也是联袂而至。 除了杨家女眷内外,她们两个还是作为前线将领杨宇卿的家属,要进宫朝贺。 皇宫。 一如去岁的光景,一众高官勋爵及其家属穿着锦帽貂裘,在宫廷广场内站着,等候皇帝、皇后的召见。 今年各家召见的顺序并没有丝毫意外,先是宣召外出统兵的家属,然后再论爵位、地位。 因此,陈大娘子和杨如锦先行一步。 得益于杨宇卿在南方的捷报,所以等轮到杨文远和华兰进殿时,她俩已经提前被官家赐了座。 “宣平阳侯、平阳侯夫人觐见!” 一声内官唱名后,杨文远和华兰缓缓步入殿内。 先是照例的感谢皇恩浩荡,然后再由皇帝赐下礼品。 去年这时,本该是留下赐座的,今年却是有了不同。 “听说平阳侯夫人有了身孕?”定例走完后,曹皇后便对着华兰开口问道。 此刻纵使她再如何母仪天下、威仪万千,神情中也难免流露出许多羡慕。 若是怀孕的那人换做自己,便是折寿什么的她也情愿。 可惜实在难得,只得看着别人面露艳羡。 “回皇后娘娘的话,妾身是有了身子。” 华兰低头摸了摸自己并不明显凸起的肚子,嘴角含笑道: “不过现在尚不明显,才三个多月。” “三个月?那时候也不早了,还是需要多加注意才是。” 曹皇后闻言点点头,旋即转头看了旁边的皇帝一眼,又复看向杨文远开口道: “念着你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今年就不看座了,还是早点回府里将养着为好。” 曹皇后此话一出,殿内早被赐座的众人皆是面露疑色。 如若是念着肚子里的孩子,不应该是早些看座,以示看中吗? 怎么得连个座位都不给,就要把人“撵回去”了。 毕竟华兰肚中孩儿刚过三月,现在应当算是最安稳的时候。 殿内人因此神色各异,尤以邕王妃和兖王妃最为显著。 见杨文远像是在官家面前没了恩宠,邕王妃嘴角当即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 让你杨文远年少气盛,枉顾我邕王府的威严! 兖王妃同样高兴,不过面上表情却是不动声色。 同样面不改色的还有平宁郡主。 她对于出现此结果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就不知是提前得知了消息,还是认定官家恩宠是有时限。、 杨文远此时也是同样一愣。 曹皇后此举可谓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不过他也是反应迅速,立马谢礼恭声道: “微臣多谢陛下、皇后体谅!” 华兰也是同样跟了句: “多谢陛下、皇后恩典!” 曹皇后轻笑着点头道: “去吧去吧,早点回府去,免得冻着了。” 出了皇宫,回家的马车上。 华兰面露忧色对杨文远言语道: “官人,皇后此下没有留我们在宫中,不会是……” 她心里有些不明白,明明前些日子她还往皇后宫里去过拜见,那时可是好好的,现在却像是换了一副面孔。 “皇后这是体谅你呢。” 杨文远当即出声安慰道: “怀了身孕后,你本就身子不怎么爽利,若是在偌大冷清的宫宇内长时间端坐着,也是不怎么好的,想来皇后是有这般考虑。” “尽管放宽心便是。” 华兰将信将疑的点头,杨文远也是将其拥入怀中,不过与此同时,他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阴沉。 这一日终究是来了。 自打皇帝有了立储的想法后,杨文远便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毕竟官家对自家的恩宠,那是建立在需要自家的情况下。 现在自家没有了用武之地,那么之前给的,自然要收回来。 选在这种场合说这番话,自然也是在给外界释放信号——杨家此后没有了皇家的恩典。 虽不至于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但过得没有往日那般舒坦,肯定是肉眼可见的事。 不过杨文远不想让华兰担心,所以才用一番话圆了过去。 至于华兰信没信,从她暗暗攥住杨文远的衣角来看,显然是不怎么相信的。 见此,杨文远当即笑着对她道: “这便宜都已经占了好几年,怎么也算是够本了,总不能一直攥在手里不撒手吧。” 华兰当即俏脸一红,不动声色间将双手收了回来,随后面带担心道: “但是官家前脚才有要立储的心思,现在就疏远了我们,未免有些太快了。” “这自是做给别人看的。”杨文远解释道。 皇帝的政治智慧不容小觑,往往一件事的背后,能间接传达出好几种深意。 就拿刚才的事来说。 从表面上来说,这是皇帝对自己决心的表态,向朝臣表明立储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若是从杨宇卿领兵在外,官家想借此机会拿回兵权的角度看,这又是明里暗里的软威胁。 而等将来杨宇卿班师回朝,递交兵权时,那么皇家的态度虽然不比往昔那般密切,但也不会这般疏离。 “这日子也是照常过嘛。” 杨文远笑着打趣道: “反正我不过是一个还无官身的白丁,有没有圣眷在身,也是不怎么打紧的。” 华兰当即白了杨文远一眼,没好气道: “好一个目不识丁、深居低位的侯爷。” 事实就如杨文远说的那般。 邕王和兖王现在为了争皇储之位,可谓是都已经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自是没有人在意平阳侯府还有没有圣眷在身。 在当前官家没有折腾的心思,依旧作壁上观的情况下,年初朝贺的事件,暂时都对平阳侯府的一切没有任何影响。 日子依旧是照常的过。 转眼间,便已是元宵灯会。 每年的元宵灯会都是汴京城难得可见的热闹。 华兰也是在家中坐久了,把身子闲得有些无聊,因此元宵前几日,便同杨文远央求着灯会上要一起出去热闹热闹。美人娇嗔,杨文远自是抵制不住的。 再说,人在同一个地方呆久了,是会生出毛病出来,更何况是心思敏感的孕期了。 于是欣然同意。 元宵灯会当晚,华兰便邀着杨如锦,和自家妹妹们一起外出赏灯。 考虑到街道上人流攒动、鱼龙混杂,杨文远因此也是派足了人手守在四周,不让人靠近。 华兰同几个姊妹在前面走走逛逛,杨文远则是同长柏吊在后头,一起说话。 “听说年初进宫朝贺的时候,宫里没有留你和姐姐?” “怎么这事也传到你耳朵里了?” 杨文远转头看了长柏一眼,当即面露苦笑道: “好嘛,我总算是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是什么滋味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打紧的。” 见长柏面露关心,杨文远出言道: “本就是多出来的东西,初时还好,但一直在身上挂着,难免有旁人窥伺,也不怎么让人舒坦,这可算是轻松了。” “你能想明白便好。”长柏不由点头道。 “不过立储之事又怎么说?” 说到此处,长柏偷偷往旁边张望一眼,见没有人靠过来,周边又是一片嘈杂声,这才凑到杨文远耳边轻声询问道: “我今日听了坊间传闻,说是官家已经属意邕王了?” 杨文远诧异的看了长柏一眼,回道: “这消息也传的这么快?” 自打进宫朝贺后,杨文远心中便有了些许危机感,于是开始密切关注朝堂动向。 而就在近些日子,杨文远才探听到一些和邕王相关的消息。 结果现在长柏也知道了? 杨文远眉头微微蹙起,怀疑是故意有人传播的消息。 长柏当时便是双眼一亮,脸色振奋道: “还真有此事?我还以为只是些捕风捉影的风闻呢!” 杨文远也不瞒着长柏,走近低声道: “近日来,曹家大娘子和邕王妃走的有些近,互有邀宴。” “曹家?” 长柏骤然听到曹家这两个字,表情不由得一怔,不过他也是心思敏捷,旋即手指稍微朝上指了指,扬眉问了句: “皇后出身的曹家?” 杨文远肯定的点点头: “自是这个曹家。” 不过旋即杨文远又表情腻歪,语气带着几分幽怨道: “原本与我家也走的有几分近的,但近来却没了什么消息。” 相当于把杨文远之前的付出全然打了水漂! 先踹自家,再转头迎合邕王府…… 这背后如若不是没有曹皇后的指使,杨文远能把自己的鞋给啃了! 杨文远知道曹皇后和官家的感情甚笃,如果说除了收买内官、传递宫廷消息的杀头大祸外,还有什么别的地方能看出官家的倾向,那便是曹皇后了。 官家这几日又是生了一场重病,几乎是卧榻在床,在这种时日无多的紧迫下,他急于立下皇储的同时,自然也会给曹皇后留下一条后路可走。 而曹皇后的后路,自是由她的母族曹家承接。 那么如此一来,杨文远便顺理成章的把注意力放在了曹家身上。 这一观察下来,果不其然,立马发现了端倪。 这“妖精贱货”曹家,原来自从对自家开始冷淡起,就开始频频对邕王府抛媚眼,两方可谓是打的极其火热。 两方家族子弟、姻亲好友经常是互有邀宴。 席面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盅一盅轮番转。 简直就是激情四射! 见长柏面露思忖之色,杨文远继续道: “而皇后娘娘一向和官家感情甚笃,很难说其中有没有官家的属意。”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人在死前,大多都会提前把自己的后事准备好,恶人都能说几句好话,更别说对自己亲近的人。 那肯定是要帮着安排妥当的。 所以当下曹家和邕王府的勾连,很难不让人猜测是官家心里已经选了邕王,所以曹家得了曹皇后的消息,开始早做准备。 但这消息又是怎么传出来的? 在杨文远有心算无心,动用侯府人脉关系、密切关注曹家之后,这几日才得知的“绝密消息”,现在竟连长柏都知道了? 那这事岂不是已经烂大街了? 当然,这不是杨文远贬低长柏,实在是长柏的消息面不应该如此灵通才对,毕竟盛家的许多消息都是来自自己的二手,而现在自己还没来得及同长柏说呢…… 这显然不正常。 “这事你是从哪听到的?”杨文远于是出声问道。 长柏也觉得奇怪,立马回道: “不是我,是父亲,父亲从官署里听了一嘴,回家就打趣着说‘这事若是真能如那人说的那样,消息如此灵通,那他现在早就是阁老了,哪里还能如我一般在工部磋磨’,还拿着这事来告诫我不要好高骛远呢。” 杨文远:…… 岳父原来也是个喜欢立flag的? 那看来哪日得闲,自己说不得得去盛紘同僚那儿烧烧冷灶。 说着话,长柏也发觉了不对劲。 毕竟这事能放在官署里正大光明的说,大家都只是当个笑话听而已,怎么也不会当真。 但现在同杨文远一验证…… 却发现是真的? 想到此处,长柏不由得同杨文远对视一眼,杨文远也是当即皱了眉。 那这样想来,那官员就有些嫌隙了。 是曹家还是邕王的人? 曹家应当不可能。 他们闷声发大财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往外宣扬,而且若是这事落到官家眼里,那纵使有曹皇后的情面上,他家怕也是不大好看。 那么一排除,就多半是邕王了。 而且这也符合邕王一派的作风。 宣扬长子承袭,大开大合,不管什么事都喜欢利用舆论造势,妥妥的舆论弄潮儿,风媒初代目。 “那官员是邕王府的人?”杨文远不由问道。 长柏当即摇摇头,回道: “父亲的同僚,也没说什么名字,我也不清楚。” “好吧。”杨文远轻轻点头。 不过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是邕王府了。 造势嘛。 同时还能光明正大的裹挟曹家与邕王府绑定的更深,何乐而不为? 至于曹家的想法? 他们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怎么也不会首鼠两端,只能捏着鼻子应下了,说不得还得陪着笑脸。 (本章完) 第286章 误会 巡防营宵禁 第286章 误会 巡防营宵禁 杨文远和长柏两人一边往前慢慢走,一边相谈。 突然,前方的华兰等人停住了脚步。 两人于是顺势往前走。 如兰见杨文远来到边上,立马识趣的将姐姐旁边的位置让出来,转而退后一步,和明兰走到一起。 “怎么了?”杨文远来到华兰身侧边轻声问道。 华兰嘴角轻笑着,抬头示意眼前拦行的队伍,朝杨文远道: “你看前头,正是一群来讨赏钱的戏班子。” 杨文远仰头往前看去,果然看见外层护卫边上,正徘徊着一群带着傀儡面具的伶人,手舞足蹈,张扬着杨文远看不懂的小把戏,也不主动冲撞,只徘徊着在最外围,显然是来讨赏的。 “也是个好彩头。”杨文远点点头。 随后华兰便差使翠蝉去前面打赏那些伶人,也不需要打赏多大的银钱,只需三两碎角银子和铜钱即可,讨个喜庆。 得了赏钱,前头的那群伶人顿时发出一片欢呼,又舞动着身体讨乐一番后,便四散着退走。 而那群戏子散去后,外围旁侧竟还留着一个头戴面具的人,眼神正对着这边,像是在窥伺着什么。 杨文远登时转眼看了过去。 方才他看着那人便觉得有些显眼,毕竟一群肢体协调的伶人里,突兀的出现一个动作僵硬的,怎么看都有些突出。 不过杨文远原先以为是什么趁着节假日,来求赏钱的“兼职人员”,也不以为意,但现在看来,外围那人分明是意有所图——刚才散落在地上的银钱,那人却是看都没看一眼。 于是杨文远当即回头朝身后的长青使了个眼色。 长青此时也正带着面具吊在后头,时刻观察周边的情况,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那个“狗皮膏药”。 当下得了杨文远的眼神也是立马会意,点了几个旁边跟着的亲卫,几人低着头朝那人靠了过去。 不多时。 那头戴面具之人便觉得行进的道路越来越窄,并且身体不断被周边人碰撞,挤得脚步不受控制的往旁边小巷滑落。 当他察觉出不对,刚想要继续往杨文远那边挤时,却是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就要直接栽倒在地。 而这时,旁边不知从哪伸出了一只强劲有力的臂膀,稳稳的将他搀扶住。 “还好!” 头戴面具之人心中悄然松了口气,但不待他回头感谢是谁搀扶了自己一手,却陡然发觉自己踉跄这一步后,竟是被周边人越夹越紧,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当即便要大喊出声,却又是惊觉黑暗中另有一只手伸了出来,提前捂住了他的嘴,使得只能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呜呼。 嘴里喊不出来,他下意识的便要手脚翻腾。 恰在此时,黑暗中竟又是趁时的探出了四只粗大手掌,分别把住了他的手腕、脚踝,旋即他只觉得身子陡然一轻。 竟是直接身体腾空,被人提了起来! “呜呜~!” 杨文远这边。 明兰此刻正满怀心事的同身后的女使小桃耳语着什么,主仆俩脸上没有丝毫观赏灯的愉悦神情,反而黛眉一直拧着,心中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一双大眼小眼,时不时的往外面张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如兰的位置被杨文远“挤走”,于是转头走到了今晚一直沉默寡言的明兰边上。 “你今晚这是怎么了?总是摆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如兰见明兰心不在焉的样子,出声询问道。 明兰心中有所念,只简单笑了笑,回道: “五姐姐,我没事儿,只是念着今夜这般好的光景,没能带着弟弟一起来玩儿,觉着有些可惜罢了。” “这有什么可惜的。” 如兰不屑的撇了撇嘴: “长榕他一个小孩子,懂些什么?给他一块蜜饯就能让他乐上一天了。” “五姐姐说的是。” 见明兰只简单回了一句,又重新恢复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如兰不由得觉得无趣起来。 这时恰巧转头,正好看见了一旁打扮得枝招展的墨兰,于是同明兰出言讥讽道: “你看她那样,如今天儿这么冷,还穿着这么单薄,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的心机。还不是念想借着看灯会的时候,还勾搭上哪家高门大户的子弟,做那一步登天、攀高枝儿的美梦。 你说是不是?” 如兰刚才说话的功夫,明兰被身侧的小桃拉了拉袖子,小声提醒道: “姑娘,你看外边那人……” 明兰循声看过去,当即便看到了那从先前就一直徘徊在边上的头戴面具之人。 明兰这眼看过去,当即便和那人对着了眼神。 那人也是适时的点了点头。 ‘终于找到了!’ 明兰心中刚刚如释重负,就要找个由头趁机脱离队伍,不过这时却被旁边的如兰拉住了手。 “怎么了你?我不过是说她两句,你就怕了?” 明兰刚才心思都放在寻人上了,对于如兰的话可谓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此刻被如兰拉住,只得回头看向自己五姐姐。 “反正她离得远,心思尚且早就飞走了,六妹妹你也不担心她听得到。”如兰嘿嘿一笑。 明兰点点头,勉强将如兰应付过去。 再抬头去看外围那人。 谁知不过只是转个头的功夫,原本站在外边的那人竟是消失不见了! 明兰当即有些急了,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面色慌乱的环顾四周,想要再次找出刚才那个身影。 “六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如兰在后头问了一句。 同时,杨文远和华兰的眼神也是看了过来,对于明兰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诧异。 “没…没什么……” 明兰也晓得自己这下是有些唐突了,于是讪笑一声后,干巴巴的解释道: “我方才好像是在人群里看到嫣然姐姐的背影了,不过转过眼的功夫,人就消失不见了。” 这时,杨文远莫名看了明兰一眼。 ‘莫非真让她看到了不成?’ 今晚元宵灯会这么热闹的场面,惯是少不了顾廷烨的身影。 而他现在没来找杨文远和他的柏兰,那么肯定是找别人去了。 至于这个别人…… 除了余家大姑娘,杨文远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出处。 更何况今夜还是个“面具舞会”的性质。 杨文远不相信顾廷烨这小子会老老实实的,保准会学了自己当初那套,来个浑水摸鱼。 因此,说不定明兰刚才看见的身影,确有其人! 而与此同时。 脱了面具的长青走到了杨文远边上,在周围人提着的灯火映照下,他的脸色显出几分尴尬。 “怎么了?人抓错了?”杨文远看出了长青脸色的不对,于是出声问道。 “没抓错……”长青的头越发埋的低了。 “那你摆出这副做错事的模样干嘛?”杨文远没好气的训斥道。长青默默抬头看了杨文远一眼,随后龇牙咧嘴说了句: “那人是齐国公府的。” 杨文远一怔,随后又听长青继续低声道: “小公爷身边的亲随,唤作不为的那个。” 杨文远:“……” 嘶~! “那你问了他没?” “没问,没问!” 长青摆了摆脑袋,连忙道: “我把他拐到小巷后,手里提着灯,一下便看清了他的脸,随后立马就松开了他跑了回来。” 长青最后又添了一句: “巷子暗,我又戴着面具,他应当是没认出我。” “那就行。” 杨文远悄然松了口气。 闷棍打了便打了,只要没认出人就好。 而且这叫什么事啊! 你说你找人就找人,你早说啊!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不知道我杨文远最是护犊子的吗?! 何必闹出这个误会! 这时杨文远又想到明兰刚才的反常,当即便明白了不为这是来找谁的,而且明兰多半也知晓。 好吧,原来又是一个学我当初勾当的人。 只不过这俩没有自己的言传身教,所以全学会,只敢让下人传个话。 上头有平宁郡主这尊大佛,难怪这般小心翼翼。 当然,也怪不得自己这边便是了。 心中思量间,杨文远这时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外围。 应当就是不为了。 只不过看着不为那时不时揉揉腰,和后脑勺的行为…… 杨文远当即转头看向旁边的长青。 迎着杨文远似笑非笑的眼神,长青当即脑袋一缩,虚心之情溢于言表,干笑道: “这…这公子,巷子里黑灯瞎火的,总得先下手为强嘛!” “去吧,去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杨文远无奈挥退长青离开。 好在是没有看清脸! 而随着不为的身影重新出现,明兰也担心再次错过,于是连忙来到长柏和华兰边上,轻声道: “大姐姐、二哥哥,我发髻有些乱了,想寻个偏僻地方理一理。” “乱了?哪里乱了?这不好好的吗?” 如兰这时也跟了过来,在后头扫了一眼明兰的发髻后,便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六妹妹,发髻乱了也就等一会儿嘛,马上鳌山便到了,今年可是听说比去年大了许多,可得占个前排位置。” 杨文远同华兰低语几句后,便见华兰点了点头,随后脸上绽放出了笑容,笑道: “那六妹妹先去理一理发髻,我便和哥哥姐姐们先去帮你占着位置。” “不过可不许完了,不然便错过了最热闹的时候。” 得了华兰的应允,明兰心中当即松了口气,立马拉着小桃往外走,同时身后也跟了几个家丁护卫着。 一边随着不为的脚步往偏处走,明兰一边想着刚才大姐夫杨文远和大姐姐华兰的耳语,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莫不是大姐夫看出了什么?’ 见明兰应约去了,杨文远也安心了不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先打了你一顿,现在帮衬你一手,也不为过吧? 嗯嗯,合情合理! 所谓鳌山,便是由各式灯盏组合而成的巨鳌形状的灯山。 如此繁多的灯聚拢在一起,造出这般鳌山这样的奇观,同时也将周边映的如白日一样亮堂。 而就在鳌山旁侧,则是趁势搭建的一个大舞台,下面分列许多排位置。 许多技艺精湛的伶人便会在其上表演,也是堪称今日一绝。 杨文远一群人来得早,因此占了个前排的好位置。 “好好!” “有意思!” “看赏!” “……” 随着一段段精湛的表演,台下观众也是看的欢呼雀跃,兴致高昂时,便不断有人往舞台上丢着铜钱。 杨文远也是瞧得有趣,顺势让长青取出早就备好的几大袋铜钱分给弟弟妹妹们,让他们打赏台上。 至于为何不用银子…… 一把铜钱,杨文远兴高采烈。 一把银子,杨文远心如刀割! 再说了,银子硌人,也不好随身带啊! 杨文远还是很体谅长青的。 而且若是丢上去失了准头,把人砸着了怎么办? 这便是杨文远的综合考虑! “回家!都给我回家去!” “今夜从此宵禁,全都给我回家!” 人群正热闹间,突然外边传出了一阵吵闹声。 杨文远当即转身望去,却是陡然发现,最外边竟是出现了一群身着甲胄的兵士。 一边呵斥手下推搡众人散去,一边吆喝道: “今夜有贼人行凶,官府下令停止灯会,各人快速回家!” 长青细细看了一眼外围人,随后凑到杨文远边上,轻语道: “公子,是巡防营的人。” “有人行凶不出衙役,出的是巡防营?” 杨文远眉宇间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那便是被行凶的人地位尊贵异常,才能使得巡防营出手。” 看着从周围开始散离的人群,以及周边不断沦灭的灯火,杨文远眼中火光明灭不定: “好一场大戏!” “去,和那位将军说一声,让人行个方便。” 巡防营虽说开始疏散人群,但在每条街道的出口处,皆是设了一条路障,开始排查出入人群,而杨文远这边这么多女眷,万一哪个兵痞不长眼,手脚不干净…… 所以,这时候自然是要去走走关系。 不多时,长青回来了。 “公子,已经沟通好了。”说完,长青亮出了手中刚得到的今夜特许通行令牌。 (本章完) 第287章 出工不出力 荣显到来 第287章 出工不出力 荣显到来 鳌山这儿本就是当前灯会最热闹的地界。 人多地少,几乎让人落不下脚。 现在巡防营又在旁边喝令有贼人行凶,催促一众人赶紧回家,更是让在场人心生焦急,生怕动作自己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因而心急之下,在场人全都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相互蜂拥着往街道外挤。 这样人头攒动的场面,乘坐马车已然是奢望了,于是得了通行令牌后,杨文远当即让府上护卫将众人簇拥在里圈,一起随着人流慢慢往外挪动。 也就是杨文远反应及时,在人群茫然无措的第一时间,便让长青去找巡防营的将军寻了个后门,不然若是反应慢点,这会儿怕是也要看着汹涌的人流干瞪眼。 有了通行令牌以及杨文远的腰牌,这条街道上的巡防营只简单扫了众人一眼后,便立马给一行人开了条绿色通道,另外开了个口子让杨文远等人先走。 结果出了这条街,前头又是遇到了一条路障关卡,照样是查验问人的架势。 好在杨家的面子够大,虽然一路走走停停,但也是畅行无阻。 “这么大的阵仗,怕不是把这周围一整片都给围了吧?”终于出了最后一道路障,如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略有心惊的说了句。 身后人群的熙攘、吵闹声依旧不停,杨文远回头看了一眼,略微出神,低声轻语道: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六妹妹呢?她人恐怕还在里面呢。”刚才华兰心里也是一片慌乱,这下回过了神,终于是念起了还有个明兰没有随自己一行人出来,于是连忙出声道。 长柏还算镇定,当即回道: “姐姐暂且放宽心,六妹妹那儿也有家丁跟着的,出不了什么事,约莫只是没我们出来的这般快而已。” 杨文远也是点头,同华兰道: “夫人放心,一路上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巡防营在这儿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随后,杨文远拉过长青,吩咐道: “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空着的马车,有人在的便买过来,没人在的便留个亲卫,言毕事后赔礼。” 杨文远一行人来这儿看灯会,自然也是坐马车来的。 但现在出了事,那今晚灯会那儿的马车寄存处,自然是巡防营和衙门关注的重中之重。 此刻没有一辆马车从里面走出来,便可见一斑了。 而华兰怀有身孕,自是不能一路走回家的,更何况这些妹妹们也要照看,因此杨文远才让长青去寻马车来,好将人送回去。 当然,杨文远也可以仰仗身份,本着问心无愧的态度,提前将自家马车弄出来,但那样肯定会开罪今日出事的人家。 别人都急的火上眉梢了,你还在人家眼前蹦跶,不迁怒你迁怒谁? 吩咐完长青,杨文远随后转头同华兰道: “等会儿长青寻来了马车,你便带着大半亲卫一路陪同着妹妹们先回积英巷,我和长柏就在这儿等着六妹妹。” 华兰点点头。 她很是明事理,知道此时最是不该计较的时候,更何况她在这儿干愣的杵着也没用,还不如先回家好让杨文远放心。 “我呢?我去哪儿呢?”杨如锦举手发言。 “你还能去哪儿?” 杨文远没好气的白了杨如锦一眼,说道: “积英巷和叔母家离得不是很远,届时让长青绕个路便成。” 思量片刻后,杨文远又对华兰继续和声道: “你的身子不宜多颠簸,今夜就不用再奔波一趟回侯府了,晚上先在家里住下便是。” 华兰轻轻点头。 不一会儿。 长青回来了,并且成功完了杨文远交待的任务,此时身后领了好几辆马车来。 杨文远也不细问,当即招呼一众女眷上马车。 待人坐定后,杨文远同长青吩咐道: “先将夫人送回盛家,再转道把如锦妹妹送回兴国坊。” “是,公子!”长青用了点头应是。 “嗯,去吧!” 杨文远欣然笑了声,随后拍了拍长青宽厚的肩膀,目送马车离开。 “这到底是哪家出了事?” 长柏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以及还在不断往这儿赶来的衙役,面露些许不解: “莫非是什么皇亲国戚不成?” “谁知道呢?” 杨文远耸了耸肩,虽然他已经约莫猜出到底是谁家出了事,但当下也只当不知道,随口道: “不过阵势这般大,肯定是个位高权重的人家。” ‘不过也可能是虚高。’杨文远心中暗忖道。 别看当下场面闹得这么大,但对于最后的结果,杨文远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 这倒不是因为杨文远提前知道结果,所以说的这么笃定。 而是因为,恰恰是现在这么大的场面,才让杨文远觉得这事多半没戏。 看起来每条街道都设岗查验,但这着实不像是个寻人的样子,更像是故意闹得这么大,好表明自己对此事已经竭尽全力,以求脸面上过得去。 其实完全只是走个过场。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人流依旧在缓慢挪动,巡防营也在尽忠职守的查验每个人,但却是根本没有半点痕迹出来。 这时,杨文远突然从自己后方听到一阵剧烈盔甲碰撞的叮当作响。 这声音杨文远听得耳熟——是穿戴步人甲的兵士,快速跑动的声响。 ‘这是连禁军都出动了?’ 杨文远心中愕然,但同时也显出平静,因为他确定了出事的是何人家。 杨文远当即回头看去,果不其然,迎面而来的便是一群身着步人甲的兵士,皆是中央禁军的样式。 而且…… 虽然火光明灭着看不清脸,但打头军官的身形,杨文远看着却很是有几分熟悉感。 而看到杨文远,那新来的禁军军官也是步子一顿,随后扭头朝后吩咐了几句,便见那队禁军依旧往鳌山方向开赴,而那军官却是停下了步子。 “荣显?”还未走近,杨文远便提前出声问道。 “是我。” 双方离得近了,荣显的面貌也终于清晰出现在了杨文远面前。 如果说少年时的荣显,脸上满是纨绔的纵意。 那么听从家里安排,当值禁军后,荣显的脸上便多了几分打工人的沧桑和成年人的稳重。 而此时此刻,阔别许久未见,杨文远又是从荣显脸上看出了不一样的意味——虽然面沉如水,但那份多出来的阴狠果决,还隐隐带了几分早已不见的纵意。 “你这是?”杨文远明知故问道。 荣显只轻轻瞟了一眼杨文远边上的长柏,随后抬头远眺,那在黑暗中,正显出几分意兴阑珊的灯会烛火,沉声道: “我妹妹今日也在里面看灯会,但和下人走失了。”其实是被人当街、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强行掳走了,不过这话荣显不好说。 “哦?竟有此事?可真是不小心啊。” 杨文远面露惊讶,随后立马点头宽慰道: “我看巡防营和衙门早就把各处路口把守住了,想来令妹是无恙,很快便能找到了。” “呵呵?巡防营?衙门?” 荣显脸上的鄙夷没有丝毫掩藏,冷声道: “他们也就只会做个样子功夫,敷衍我家,不然……” 不然也就轮不到荣显在这儿了。 其实跟着荣飞燕的下人,很早便同荣家禀告了荣飞燕被掳走的事,也第一时间报了衙门。 而衙门的反应也很迅速,并且一起连同巡防营将整片灯会的区域都给封了,个个盘查。 但偏偏却迟迟没有丝毫结果,也没有丝毫消息。 很难不让荣家人觉得是他们在出工不出力。 能敢犯下这等大事的人家,背后肯定不怵幸进的荣家,而荣家又素来被诸多汴京权贵看不起…… 于是荣家心急之下,便求到了宫里。 官家听闻自然也是勃然大怒。 毕竟荣家可以说是他在宫外的一个触手,还有这皇亲国戚的身份,虽然荣家不争气,但到底是老虎的爪牙,就如同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一样。 而现在,竟敢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掳走自己荣妃的嫡亲妹妹! 查,必须要查! 官家一边诏令皇城司探查,一边也明白荣家位高权低,别人多半都是不会出力,于是便把任职于殿前诸班直的荣显派了过来。 既能代表荣家的利益,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也是荣显领着一队直卫匆匆赶来的原因。 杨文远和荣显的立场不同,别人对待的态度也截然不同,所以也不好跟着附和,只干笑一声,开口道: “他们还是尽力了的。” 至于尽没尽心,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你还是快些进去寻吧。” 杨文远开口催促道: “自己来找,总比假借他人之手安心些。” 听了杨文远这句话,荣显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些许落寞和阴霾。 不知是杨文远听错了,似乎荣显微不可察的低语了一句: “找?找得到吗?” “找到了又怎么办?” 关系女子名声的事,一丝一毫都不得马虎,更是半点污名都不能留,特别是对于门第高的人家。 姑娘名声同时也累及到家族名声。 当下荣显的妹妹,荣飞燕是在大庭广众下被人掳走的,不管今夜结果如何,似乎有些事都已经无可避免了。 徒留一声叹息在夜风中,渐渐消散在喧闹里,荣显终于是进去了。 “走丢的是他妹妹?”看着荣显离去的背影,长柏出声问道。 杨文远缓缓点头,回道: “富昌侯府嫡次女,荣妃的嫡亲妹妹,荣飞燕。” “这……” 长柏当即瞠目结舌,恍然道: “难怪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荣妃的嫡亲妹妹,这样的皇亲国戚……” “荣家此前有与齐国公府联姻的念头,为此荣家大娘子频繁上门齐国公府,想要促成这门好亲事,得个好佳婿。” “啊?” 长柏面露惊愕间,又听杨文远自语道: “没错,便是你想的那样,荣飞燕配齐小公爷。” 突然听杨文远说起这事,长柏当即心中一紧。 今日出事的荣飞燕,竟是和自家六妹妹的心意一样…… “而后平宁郡主为难。” 杨文远看着远处的灯火阑珊,依旧自述自说道: “这时邕王妃出现了,她也想给自己的宝贝闺女,嘉成县主,寻个好夫君。” “而当下汴京的适龄男子,论门第,论品行,当属齐衡为第一人。” “平宁郡主两家都不想得罪,而一边是幸进之辈,一边是立储之争,平宁郡主也不愿意沾染。” 说着,杨文远转头看向长柏,缓声道: “为此,平宁郡主的纠结,转为两家的矛盾。” “更别说,邕王府向来瞧不起荣家,平日府中子弟、官僚皆以贬低、中伤荣家为乐。” 长柏这时脸上一片沉默。 齐衡、荣飞燕、嘉成县主,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自家能比的,更别说自家六妹妹了。 而杨文远这时和自己说这些,是暗自,亦或是明示什么? 他再说今日之事,是邕王府干的? 这时,杨文远像是嘀咕完了,全然和个没事人一样,抬头看了眼天色,点头道: “今夜月明星稀,是个好天色,不过……” 杨文远看向长柏,拧眉问了句: “这样好的天色,人会走丢吗?” “啧~!”杨文远咂舌。 长柏抬头看了杨文远一眼,默默不发一言。 “二哥哥!姐夫,我在这儿!”这时,突然不远处的出口出现了明兰的声音,正朝这边欢呼雀跃道。 “出门前便让你不要乱走,这下可好,可是让我和姐夫一阵好等。”等明兰走进了,长柏收敛了表情,责怪了一句。 “嘿嘿~!” 明兰傻笑一声,笑道: “明儿我这是知道你们会等我嘛。” “再说了,突然出了这档子事,谁能料想到?” “好了,好了。” 杨文远不想耽搁,当即领着明兰往长青留下的一辆马车走:出声道: “你还是快些回家吧,想必家中祖母已经等得急了。” “好的,姐夫!” 见成功糊弄了过去,长柏和杨文远都没有询问自己出去这么久是去干什么的,明兰悄然松了口气。 (本章完) 第288章 取消休假,没有调休! 第288章 取消休假,没有调休! 上了马车后,一路赶回积英巷。 不一会儿,马车便在盛府门口停下。 虽说当前已经是入了宵禁,应当早些回府,但此刻华兰还在里面呢,无论如何杨文远也应当进去报一声平安,好宽华兰的心。 进了寿安堂。 一进门,果然便见盛老太太正忧心忡忡的坐在罗汉椅上,华兰陪坐在一旁。 直到见着明兰安全归来,细看确定明兰没有任何受欺负的样,盛老太太这才面露些许轻松,不过还是忍不住出声斥责道: “这外面黑灯瞎火的,人又多,你一个姑娘家家如何敢落单的?” 明兰见状脸上立马摆出一副傻乐的样子,成功让盛老太太的抱怨无处使。 盛老太太也不多说,只点头朝杨文远感谢道: “文远,今夜还是多亏了你。” 杨文远自是受之有愧,连忙摆手。 今夜的事端只关乎在荣飞燕身上,纵使没有他在旁看护,盛家一行人也是毫发无伤,最多只是返家慢些罢了。 继续说了几句后,盛老太太又朝杨文远问道: “今夜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衙门和巡防营都惊动了一大片,文远你一路上可探听出什么消息没?” 每当面临这样大的风波时,得来一手可靠的消息,便是诸多家族门户最紧要的事,而盛家在这方面可谓是身无长处。 因此,正好趁着此时杨文远当面,盛老太太便出声问了句。 杨文远面露些许为难。 荣显能将荣飞燕的事对他说,也不顾忌在旁的长柏,便是因为荣显明白这事瞒不过自己,同时也确信自己和长柏在结果未定之前,不会将此事往外乱说。 毕竟荣飞燕的事太过紧要,而且现在黄金解救期还未过,万一那边荣显把人救回来了,而自己却与人说荣显妹妹被人掳走…… 这话就不好张口了。 当然,并不是杨文远信不过盛老太太,只是当下屋子里不光有盛老太太当面,同时还有如兰、墨兰几个在旁听着…… 她几个,杨文远就不敢保证了。 不过盛老太太到底开口问了,杨文远也不好避之不谈,但他也不说具体是生的什么事,只谈及了事情的严重性: “今夜出动的不光是衙门和巡防营,连中央禁军都派了一队百人步人甲过来。” “禁军也出动了?” 盛老太太当即面露惊诧道: “这事还惊动了宫里?” 杨文远默默点头,不过随后立马宽慰道: “不过祖母您放心,今夜生的乱子不与我们相干,只安心观望便成。” 盛老太太这才放宽心些。 随后,杨文远也走到一旁,同华兰聊了几句。 最后道: “你今夜放宽心在府上住着,等明日我理清了头绪,就来家里报信,再把你接回去。” 方才灯会上就受了冲撞,马车又是坐着不怎么舒服,杨文远也不放心让华兰再颠簸回府。 “嗯,官人,你放心回去吧。” 杨文远点点头,也同众人拱手告退道: “街上正在宵禁,我也需早点回府。” “长柏,跟去送送你姐夫。” “是!” 翌日清晨。 自打昨夜城内突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闹了一阵后,不光元宵灯会取消了,就连汴京城内所有官员的元宵假期,也一同被官家勾了账。 元宵灯会没了,还放什么元宵假? 于是今天一早,各部官员全都早早起床,乖乖上早朝去了。 杨文远、盛紘、长柏三个,皆是不例外。 而且与盛紘比起来,杨文远和长柏更加苦逼。 盛紘今日不用当值,只需上了早朝便可归家,但他们俩个却是要转道弘文馆,捱到下午放衙才能回去。 如今城内气氛有些不对味。 因此,一向秉持稳健之道的盛紘,上完早朝后,便连忙回家,然后吩咐下人将自家大门紧紧闭上。 之后便是一路往寿安堂赶,去寻盛老太太这个当前的“盛家智囊”。 杨文远本来想着一早把华兰接回去,但此刻他在宫里被抓了壮丁,因此华兰还正在盛家待着,与盛老太太坐在一起叙话。 寿安堂。 盛紘进屋后,也没有避讳华兰,甚至有几分让其参详的意思,直接将自己在朝堂上探听到的消息全盘托出: “朝廷奏报,说是西南的侬贼被杨都指挥使南下打散,一伙贼心不死的流兵一路在往汴京这儿奔逃,做着什么擒贼先擒王的美梦,为了防止意外,这才停了灯会,驱散游人。” 说着,盛紘还面带郁结之色道: “为此官家还下令,从今日起恢复日常朝会,各部官员不得告假。” 打工人的假期被取消,还没得调休,当下心里很难不郁闷。 “这伙逆贼,年前在宥阳老家时便闹过一回,原本以为不过是照常般小打小闹,谁知竟惹得禁军开赴西南,本以为此间事就此了了,谁曾想,竟又闹出这般动静。”闻言,盛老太太也是摇头叹息道。 “是啊,北境好不容易安生会儿,但这几年朝廷又与西面的那个起了战事,现在南边也在闹腾。” 盛紘再思念起朝堂上一直争执不休,导致官员无心国事的皇储之争,也是跟着面露忧色道: “当真是内忧外患,让人忧心呐!” “对了!” 盛紘此时想到南方平乱的将军正是杨文远的叔父,那华兰作为杨家大娘子,她的消息肯定比自家灵通,于是当即面露殷切的朝华兰问道: “华儿,这股流兵你可是知道些消息?多大规模?” 华兰秀眉微拧,面庞上闪现出不确定的神色: “府上与军情有关的信件我看的不多,但我依稀记得,年节前叔父便往府里来了封信,言说西南大胜,夏时前便能班师回朝,现在能有流兵能威胁到汴京?” “还有这事?” 盛紘自是相信华兰的话,也确信杨宇卿寄回的家信不会糊弄人。 那既然西南大胜,又哪来的流兵能威胁到汴京? 莫非沿路的各地州府,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股流兵一路驰骋不成? “这事确实有些不对头。” 盛老太太此时念想到了昨夜杨文远的话,于是疑惑开口道: “文远昨夜送弟弟妹妹们回来时,说是这事已经惊动了宫里,连禁军都跟着出动了,若只是一股流兵,何至于如此大的阵仗?” “更别说以往这时有战事,元宵灯会依旧是该怎么闹就怎么闹,从未断过,而现在才不过一股流兵朝汴京进发,过不过得了卫城都不一定,如何能影响得了汴京城?让朝廷如同慌了阵脚一般?” “母亲说的有理!” 盛紘点头应和,随后又是面露疑惑道: “只是这除了贼乱,还能是因为何事?” “官家尚且身体安康,今日还上了早朝,这仔细想想,也找不出什么别的不妥呀。” “其实昨夜官人倒是与我说了几句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与这事有关。”盛紘和盛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间,华兰突然出声道。“哦?什么话?”盛紘当即振奋精神,问道。 早一刻确定昨晚是生了什么事,他也能早做应对,免得被莫名波及。 “官人说,他昨夜看见了富昌侯府的荣显。” 汴京城里达官显贵遍地都是,作为一个稳中求胜的进步中年人,盛紘对于那些势头正盛的门户都是做过背调的。 因此华兰一说“荣显”这个名字,盛紘只脑子里稍做思量,便立马寻到了是何人物: “荣显,荣妃的嫡亲弟弟?正在禁军里当差的那个?” 华兰登时神色莫名的转头看了盛紘一眼,不明白为何自家父亲居然会对荣显了解的这么详细。 “是他。”华兰点头。 “这倒着实是让人没想到。” 盛紘咂了咂嘴,出言道: “本以为这荣显只不过是个凭借姐姐余晖,在禁军中混资历的,谁曾想昨夜元宵灯会,他竟然在宫里当值。” 盛紘不由得点点头,抚须赞赏道: “就这一份勤恳,在世家子弟中,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盛老太太却比盛紘想的深些,她转头同华兰问道: “他可还与你说什么了?” 华兰肯定摇头: “就说了这事。” 见此,盛老太太嘴里自语道: “文远为何单单提这句?莫非是因为……此事与荣家有关?” 盛紘也是一怔,旋即面露恍然: “多半如此!” “不然就算是荣显今日勤恳当值,这种苦差事多半也不会让他来干。” 这种稽查寻凶的差事最是耗费功夫和累人,往往是落不到有关系的人头上,最多是一句协同办案,便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约莫是与荣家有关的事了。” 盛老太太心里确信了个大半,说道: “不然除了他家,汴京城里还有几家既能让宫里出力,今日还在朝堂上帮着遮掩的门户?” “现在也只需在家里等消息便成。” 说着,盛老太太转头看向盛紘道: “你家大娘子也去了她王家嫂嫂那儿走动,说不得就会带什么消息回来。” 往昔没有杨家的关系前,盛家对于朝堂变动可谓是两眼一抹黑,只能靠着王若弗去王家的老太太,以及姊妹妯娌间打听。 所以说,盛家当真是沾了王若弗不少的光。 盛紘点头应和了一声: “辛苦大娘子了。” 替不在的王若弗邀完功,盛老太太又转头向华兰解释道: “你母亲也是一心念着家里,多探听些消息也是好的,况且王家那儿也是要走动的。” 华兰自无不满,当下轻快应了。 日头渐落。 当天色开始暗淡,接近官府放衙时间,王若弗总算是回来了。 在一众人求知心切的眼神注视下,王若弗也是急不可耐的迈步进门,面上俨然是一副吃到了大瓜的表情。 匆匆灌了一口茶解渴,便见王若弗迫不及待的出声道: “这事说出来你们也许不信,昨夜元宵灯会上,荣妃的妹妹也去观灯,但临走到半路上,她竟突然被一伙人掳走了,现在都不见踪影!” 盛紘虽已经预料到此事或与荣家有关,但王若弗的这话实在是石破天惊。 汴京城里,天子脚下,有人把皇帝的小姨子当街掳走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盛紘不由得开口反驳道: “荣妃的妹妹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在元宵灯会上遭人掳了去?你莫不是听岔了?” 王若弗此刻正在兴头上,突然被盛紘打断了话,扫了兴致,也是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官人你自己打听不到内情,可别怪罪别人不行,我这耳朵可是灵光着呢!断然不可错漏一个字!” 被王若弗当着一众晚辈面怼了一嘴,盛紘虽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但这么些年也是习惯了。 心中简单消化了尴尬,转头便打着哈哈: “你也是不好做管的,下僚不过是说两句参详一下,你非要挤兑人不可。” 随后又自语笑说道: “罢了罢了,只求大娘子你快些说,一屋子人都等的急呢。” 王若弗当即恍若像是个斗胜了的公鸡,仰着脖子得意的轻哼了一声,这才继续道: “要我说,也是这荣家二姑娘不走运,那元宵灯会是何等热闹,今年的鳌山说是更加壮观,可是把那一片儿都挤得水泄不通,而她非要去看那大鳌山。” 众人一听,便立马明白过来事发地便是那鳌山附近了。 于是屋内几个当晚同样去过鳌山的,此刻心中庆幸的同时,也是暗暗发虚,默默将头埋在了胸前。 “结果呢?” 王若弗连连摇头,扼腕叹息道: “周围十几号家丁婆子围着,但只不过是一个转身的功夫,人就直接没了,被人掳了去!” “我的天爷啊!”华兰也是惊得一双美目瞪得圆圆的。 她是万万没想到,昨夜的“危险”竟离得这般近。 “天子脚下,元宵盛会,竟然丢了王公贵女?” 盛老太太立马同盛紘嘱咐道: “看来当今这世道是有些乱了,咱们家应当要处处小心才是。” 盛紘也是被惊了,连连点头保证道: “母亲放心,我已严令全家,除了我和长柏日常上朝外,其他人员想要出去,都要先得了母亲您的首肯才行。” 说完,盛紘思忖了一下,又转头对王若弗道: “当然,还需要大娘子应允一声。” 王若弗这才脸色好看。 既拿住了面子,王若弗也惯是好说话的,于是连忙推诿道: “官人,这事由母亲做主便成了,我这儿不打紧的。” 盛老太太当即摇头道: “这是你作为当家大娘子的职责,你看着才是。” 一番谦逊礼让后,王若弗这才故作为难的应声答应。 但那眉宇间的眉飞色舞,却是怎么也压不住的。 (本章完) 第289章 恐怖的华兰 第289章 恐怖的华兰 盛家一众人在家里消化王若弗带回来的消息。 而后时间过了不久,杨文远便同长柏一起入了府。 今日杨文远虽然去了弘文馆,但临进宫前,已经提前授意了长青调查昨夜发生的事。 因此,当他和长柏一同坐马车回来的路上,便已然听长青讲述了昨晚的前后经过。 待进了盛府。 杨文远不清楚王若弗已经从王家亲戚那儿得了音信,所以也是将自家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虽然已经知道了大概,但杨文远的心意盛家人还是领了,于是盛紘连番出言感谢,还留了杨文远在府上用晚饭。 席面过后,杨文远陪着华兰一同坐上回侯府的马车。 而之后一连几天,元宵灯会上被人掳走的荣飞燕都没有丝毫消息传出来,全然像是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只有街面上走动越发频繁的巡防营,以及和一部分增派的宫中禁军,才能让人知道事情变得越发严峻。 “这荣家二姑娘还是没找到?”梓泽居偏房内,华兰正挺着肚子,一边轻手轻脚的帮杨文远脱下官服,一边出声问道。 “哪来这么容易?就连官家,今日朝会上也是一直阴沉着脸呢。” 杨文远摇摇头,重新往身上套了一身常服后,回身同华兰解释道: “而且那日晚间没能找到,就算之后再如何派人去寻,那也多半是无用之功。” 华兰琼鼻一挺,低语了一句: “这可与我小时候在父亲身边的见闻不一样。” 她小时候家里儿女少,父母间的关系和谐,所以很是能得盛紘的宠爱。 而盛紘那时在外面也没有多少应酬,所以多数放衙后都在家里,也愿意陪她玩乐的。 期间,自然也是说了许多与案件有关的话。 自她眼里来看,只要是在人口密集处犯了案子,那么必定是能得出些踪迹出来的。 更何况当下这是在汴京,是天子脚下。 于是华兰当即疑声问道: “荣家二姑娘丢的地方在灯会,那时人这般多,就没一个人见到的?” 杨文远耸了耸肩,回道: “你都说了人多,那便是人多眼杂,哪里还看得清、辩的明?说不得看见了,也只会是当自己看错了。” 有句话杨文远还藏在心里没说——那就是即便有人看见了马车,也怕会是只当做没看见。 “可是那贼人呢?总不能是凭空里冒出来的吧?” 华兰又是出声问道: “汴京城里的街坊四邻可是都有保人的,外地来京行客也有路引,所有东西都是记录在案的,无论如何也能抓到人吧?” “那是对普通门户。” 杨文远见华兰实在好奇,心里念想着华兰一人在家难免无聊,那不如把这事让她活动活动脑子。 于是也不把“谜底”告诉她,只同华兰一起根据当前的情况开始分析起来。 杨文远小心搀扶着华兰坐到桌边,开始细细分析道: “你说的那是寻常情况,放在当下可不适用。” “怎么不适用了?”华兰也是在家闲闷得紧,好不容易有些事能打发,也是立马跟声问道。 “你看啊。” 杨文远开始掰着手指头同华兰缕析起来。 “第一,那伙贼人能把王公贵女当街掳走,而且在官家发话的情况下,直到现在还没有被人找出来……你知道这背后代表着什么吗?” 华兰转溜了一圈大眼睛,迟疑道: “代表……代表着那伙贼人与众不同、颇有势力?” “夫人!英雄所见略同啊!” 杨文远当即拍手赞扬了华兰一声,华兰也是面露喜意,整个人美滋滋的。 杨文远又等了一会儿,待华兰开始凸显肉感的脸蛋上的笑意稍敛,这才继续循循善诱道: “那夫人不妨继续往后细想,现在既然知道这伙贼人势力不凡,那偏偏他们当街掳人,对象还是荣妃的嫡亲妹妹荣飞燕,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伙人就是目的明确,直奔荣飞燕而来?” “就算没有元宵灯会,之后也会有什么踏青诗会之类的?” 华兰默默点头,当即顺着杨文远的思路开始往下延伸: “所以这伙贼人的背后,就是一家有权势的高官显爵?” “夫人想的没错!” 杨文远欣然点头,随后立马应声道: “而且还得不是一般的高门显户,这家人手下必须要有足够多、足够忠诚的部曲,以及用来藏匿人口的庄子,诸多条件缺一不可。” “就如我家……” 杨文远当即拿手指了指自己,同华兰示意道: “就比如我,若是唤作我去派人将那荣飞燕绑了,同时还要让人查不出一点线索来,那……” 杨文远摇摇头,叹息道: “那其中也是要颇费心思的。” 不是不能,只是需要耗费些心思罢了。 而且那伙贼人行事有些“糙”了,要真是换做杨文远策划动手,肯定能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功成身退。 当然,这话也不绝对。 毕竟最终目的不同,行动的手段也有所差异,这下声势闹得这般大,说不定就是幕后之人有意为之。(杨文远现在假定自己不知道幕后黑手) “可是让官人您得意住了。”华兰当即娇嗔了杨文远一眼。 她实在是不明白就这事上,杨文远有什么好骄傲的。 莫非他也想学个当街掳人不成? 杨文远:‘得意,必须得意啊!’ 但在华兰面前他不好表现出来,于是只好摆出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缓缓出声道: “就是不知这事是冲荣家二姑娘来的,还是荣家来的了。” 华兰这下倒有些听不懂了。 因为方才在杨文远的一顿引导、分析下,华兰已经明白这事应当是出自一家权贵之手。 而相应的,荣家后面有备受官家宠爱的荣妃,因此即便荣家家底尚且单薄,但架不住他能摇人啊,所以也算是汴京城里的一号人物,诸人轻慢不得。 所以,在华兰眼里,这便是两个大周朝堂上的庞然大物间的碰撞,对方肯定是冲着荣家来的,而荣飞燕应当是不幸牺牲罢了。 怎么还能扯到“冲着荣飞燕来的”? 华兰神情困惑,很是有些不解。 毕竟荣飞燕不过是一个待嫁闺中的皇亲国戚,就算平日里行事有些跋扈,但也不至于招惹这么大的祸事吧? 邕王、邕王妃:没错,我就是这么让人难以琢磨! 杨文远:我也很吃惊啊! 毕竟邕王府虽然能通过这事张扬自家的权势,但从根底上来看,此事还是弊大于利的。 这种行为,不亚于是在正面挑衅官家的权威。因此,杨文远很有怀疑邕王和邕王妃确实是溺爱嘉成县主,为了女儿的幸福不择手段,至于趁机张扬自家权势…… 这恐怕才是顺带的…… 见华兰面露不解,杨文远解释道: “这虽然不大可能,但也算是一种思路,只提出来供你参详参详。” 华兰点点头。 这话也不无道理。 反正杨文远早起应卯后,自己在府上无聊,不如把这事前前后后想仔细了,权当是个解闷的乐子了。 杨文远趁时喝了口翠蝉斟好的茶,开口提议道: “我看你近几日对这事感兴趣,倒也不妨在家里琢磨琢磨?反正只在房里说,也不往外传。” “嗯呢~!”华兰应声点头。 想来这便是夫妻同心了! 而不过第二天。 华兰就交出了足以让杨文远瞠目结舌的答卷! 放衙后,杨文远如同往常一般,回家后先是到了偏厅内,准备换身便衣。 不过与往日有些不同的是,今日华兰没有陪着一起帮杨文远换衣服,而是看了进门的杨文远一眼后,便立马雀跃的回屋去了。 那俏脸上洋溢的高兴神采,活像是个考了满分,回家拿着试卷求家人表扬的孩子。 杨文远起初也不在意。 毕竟华兰帮自己换官服其实并无必要,只是华兰始终坚持,他才妥协。 ‘现在想来是为了腹中孩儿考虑,毕竟时间长了,华兰的肚子也是越发显怀。’ 不过,很快杨文远便傻了眼。 “官人,你随我来!” 不多时,华兰重新回返,同时还拉着杨文远往梓泽居的小书房走。 杨文远自是高兴不已,心中暗喜道: ‘莫非是华兰给我准备了什么小惊喜?’ 如今还没到老夫老妻的范畴,杨文远自是期待华兰准备的惊喜是什么。 “夫人,这…这是什么?” 而等着杨文远进了小书房的门,看着华兰拿到自己身前的一大篇白纸,神色莫名道。 这原是他用来练字的宽大纸张,而现在,这张纸上面却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字迹。 先前华兰看账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杨文远边上坐着,所以杨文远也是识得华兰的字迹。 而很明显,眼前这张大纸上的字迹很是让杨文远眼熟。 分明是华兰写的。 沉默接过华兰雀跃着递过来的纸张,杨文远只简单扫了一眼,便明白这是华兰听了自己的提议,“琢磨琢磨”出来的成果…… 这上面不光有人物分析,还捎带着画着不少线条,可谓是一份十足的情报分析图! 而华兰作为杨家大娘子,自是有许多了解汴京各家关系的渠道,杨家府上还存了不少这相关的留笔。 只不过往先华兰看的粗略,只弄清楚杨家与其他各家的亲疏远近,后面的等有需要时再细探。 而当下…… 杨文远瞥了眼一旁摆满信件的书桌。 很显然,华兰为此也是恶补了不少功课的。 顺着杨文远的目光,华兰自是也看懂了杨文远的心思,当即俏脸一红,柔声道: “不是官人你昨日说让我琢磨琢磨的吗?我便思量着自己了解的不真切,于是寻了些出来看看。” “嗯……” 杨文远低头,看着华兰赶制出来的“荣飞燕事件”分析图,心中暗暗咋舌。 果然,女人在无所不用其极的领域,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e而且,在做攻略这方面,完全是天生的奇才! 自己不过是稍稍提点两句,华兰便还给了自己一大篇分析报告! “官人,你看看?” 华兰献宝似的将桌子理清一片区域,摊开分析图,领着杨文远坐下,面露希冀的张口问道。 杨文远能说什么? 华兰的一片苦心尽在眼前,他也只能认真细品,以表敬意了! 在华兰的分析里,结合权势和过往恩怨,邕王府确实是嫌疑最大的几家之一。 只不过不是归根于荣飞燕,而是因为过往荣家和邕王家的诸多不和,以及邕王一系私底下经常发表诋毁、看轻荣家的言论。 过程不一致,但结果却很接近。 殊归同路了说是! 而后隔了几日。 一天午时,正应当是往日街道上最热闹的时候,只不过因为巡防营紧锣密鼓的巡查,使得来往不多。 但到底还是有人经过往来。 而就在这时。 突然,一辆没有丝毫标识的马车,陡然从一处不知名的巷道里冲出,一路策马奔腾,引来诸多视线围观。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自然也是引来了巡防营的瞩目。 “哪来的狂徒?竟敢当街策马?快快下来!” 巡防营第一时间便发出了警告。 不过那马车上的马夫却是恍若未闻,只一个劲的用鞭子抽马屁股,速度丝毫不减。 这时,巡防营也看清了那马车上的马夫,竟是脸上围了一层黑巾。 这不由得让领头的都尉心中一凛,当即喝令手下兵士去追赶那辆马车。 他们虽是巡防营,但汴京城是天子脚下,他们搜查人也不好一直骑着马,所以此时马匹都在后头由人牵着,这下一见情况不对,当即便是一窝蜂的回身牵马过来。 而趁着这个空档,那辆疾驰的马车已是跑出了不远。 按理说,巡防营所用的是军马,纵使初时下有些猝不及防,但回身上马后,应当是能快速追赶上。 但结果却是与他们预料的有些不同。 那辆马车居然速度只比他们慢上些许! 都尉在身后一路追赶,可以说是一边心里骂娘。 这分明是用良驹当驽马使! 这真是他娘的财大气粗,老子都没用过这么好的马,你居然用他拉车! 丧尽天良啊! 而等终于离得近了,那马车上陡然丢出了一个人影。 (本章完) 第290章 妹妹的苦,他消不得! 第290章 妹妹的苦,他消不得! “吁~!停,停下,全都给我停下!” 眼见着前方马车上突然丢下一个人,而后那身形一路翻滚在地,正好直直挡在正前方的路上,王虎急忙连声喊停,喝令一众兵士勒马驻足,远远的便止住了马蹄,生怕离得近了会触犯到地上那人。 而趁着都尉王虎犹豫的功夫,前方那辆马车已是渐行渐远,一路绝尘而去。 好在是旁边几处街道的巡防营都已听到了这儿的动静,在一片呼喊声中,已经有人发现了那辆马车,正接替王虎追击。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当下王虎最关心的,便是眼前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倩影。 领着下属兵士缓缓靠近那地上之人,虽看不清脸,但衣服样式王虎还是能辨得清,眼前人分明是一身女子打扮,而且绫罗绸缎,金钗钿合,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再一结合自己执行的军令和汴京热议,对于地上那人,王虎心中已有猜测。 所以在看到人的第一时间,便喝令止步。 他自是不敢拿自己的马蹄去踏踩躺在地上之人。 满心踌躇的迈步靠近,王虎看的更清了些。 只见地上女子发髻凌乱,本该梳拢的长发泼散开来,覆在其面上,让人看不清脸,浓密透亮的色泽也变得黯淡无光,周身衣裳凌乱不整,一整个被人糟蹋过的模样。 看见这一幕,王虎登时虎目圆瞪,心中悬浮不定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不过不是心安,而是心死。 ‘这可真是天大的祸事!’ 这一刻,他半分领赏得功的念想都没了,只心里怒骂自己倒霉,这大人物间的旋涡竟卷到了自己头上。 ‘直娘贼!怎么就偏偏选在了我巡防的街道啊!’ 王虎心里直骂娘的同时,也快速冷静了下来,不动声色的扫了扫四周,心中暗道: ‘自己先等上一会儿,待周边几个王虎一起到了,再一同探查眼前之人是何面目。’ 眼前明显是个大坑,他身板矮,实在是不敢一个人踩啊! 于是他也不敢多看地上之人,只略微扫了一眼后,便对转身同身后跟着的一众兵士下令道: “眼前之人装扮有异,又逢城中禁令时驰骋闹市,不小心从马车上跌落而下,我等先看护左右,等大人到来再行定夺!” 快速挑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王虎也顾不上手下兵士诧异的眼神,再次对左右吩咐道: “尔等快快将周边市井封锁,驱离游人,再寻个铺子弄扇屏风过来。” 内心惴惴不安不敢独自蹚浑水,但王虎也不敢什么都不做,所以只得先控制现场,再让手下往上面传信,企盼最后能有个大人物来撑场子。 再不济,也要等到人多势众些。 吩咐完后。 不一会儿的功夫,周遭便被兵士清空,又寻来了一扇屏风将地上之人围了起来。 ‘快些来人,快些来人!’ 王虎负手而立在屏风前,心中不断念叨着。 而也不知是老天爷没听到他的呼喊,还是他今天实在是倒霉到家,不管他如何往四周张望,也没见到任何一个新的面孔到来。 而与此同时。 原本那些附近街道,喊声震天响的同僚们,也是呼声越来越低,逐渐微不可闻。 不过片刻,周围都是安静了下来。 显然,他们也是全都不敢往这儿看一眼,纷纷兴高采烈地缉凶去了。 那边人多力量大。 而他这儿,却只有他一个人茕茕孑立。 ‘天杀的!一个有担当的真汉子都没有!’ 王虎再次心死。 但他此刻也不能再干愣在原地,什么都不做了。 虽然眼下没有人能一起担责了,但他也必须得在上面大人来之前,提前确定眼前人的身份。 即便心中笃定,但也得先确定身份才行。 不然若是地下祖宗使力,祖坟冒了青烟,最后是个别的什么人。 那等会儿上面来人,那场面就尴尬了。 于是乎,王虎当下也只能一边心里暗骂自己今日不走运,一边恳求祖宗保佑,缓声下令道: “将屏风撤了!” “是!” 屏风撤去后,王虎当即心中一横,半蹲身子来到地上躺着之人身前,同时将怀里揣着的荣飞燕画像取出,细细看了一眼,而后缓缓撇开干枯的发丝。 !!! ‘果然,和我一样,我的祖宗在下面也没什么权势!’ 到底是没有意外。 王虎只瞧了一眼,便确定了地下躺着的人,就是富昌侯府的荣飞燕,荣妃的嫡亲妹妹。 不过虽确定是荣飞燕,不过他心中还存了一丝希——便是这荣飞燕到底是死是活。 眼下荣飞燕一副被人掳走、轻贱后的模样,那么她到底是死是活,也是很有一番说法的。 想到此处,王虎当即回头环顾了周边一眼,确定兵士们此时皆是背对着自己,这才稍稍安心,同时手上动作迅速的探了探荣飞燕的鼻息。 ‘嗯,果不其然,自己今日真可谓是霉星高照。’ 只简单一探,王虎便觉出荣飞燕鼻息虽弱,但依旧尚存。 ‘这贼老天还真是喜欢和自己开玩笑。’ 事到临头,王虎的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 而后没一会儿。 王虎便看见荣显来了。 荣显是得了皇命来参与此事,所以即便论官身来说,他当前没有王虎高,但碍于官家圣命,以及荣显的背景,所以这几日王虎几个都尉都是以荣显为主。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荣显身后跟着的那群穿着步人甲的直卫。 甲胄嘛,谁没穿过似的! 而荣显出现后,王虎上前禀告的同时,也顺势往荣显身后张望了几眼,只见自己方才心心念念的几个同僚,此刻也在后面跟着呢。 而且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 显然,他们刚才一窝蜂的涌上去,结果也是没抓到那一伙贼人。 而更显而易见的是,他们没抓到贼人后,并没有来找自己汇合,而是避之不及,径直去找荣显领罪去了。 ‘彼其娘也!’ 王虎当即狠狠瞪了几个同僚一眼。 而几个同僚此刻也是心虚,眼神只敢往边上瞟,不敢与王虎对视。 不是兄弟不帮忙,实在是哥几个也遭不住啊! 只能由你负重前行了! 自打到了后,荣显便满脸阴沉的往荣飞燕的跌落处走。 与此同时,王虎也是小步跟着禀告道: “贼人被我们发现后,慌不择路之下,只得将贵女舍弃,逃之夭夭。”荣显听着突然脚步一顿,眼神冰冷的看了王虎一眼。 对此,王虎可谓是心中发苦,当下也不敢为自己开脱、寻好话说了,只好继续道: “贼人逞凶,贵女从马车跌落下后,生死不知,我等也不敢探查,只好原地待命。” 这时荣显也看见重新布置好的屏风,脸上的表情这才稍霁,这下也不急进去看人,原地踱步思忖一番后,转头同王虎问道: “这是你弄的?” 王虎刚点头,便又听荣显接连问了句: “里面人可是只有你一人探清?” 里面人? 王虎闻言表情一愣。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原以为荣显首先要问的,应当是荣飞燕到底是死是活。 自己都已经准备说不知情了(刚才的探查只不过是让自己心里有个底,以防万一)。 谁曾想荣显的第一句问询,竟然是里面的人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看清的? 言语中似乎还怀疑那不是荣飞燕? 但是不是荣飞燕,自己还能不清楚嘛! 那画像可都在自己怀里揣着呢!可是有六七分相似! ‘娘的,这小子不会是不怀好意吧?’ 王虎一时间有些心里打鼓,同时也在心里骂道: ‘这般为人处世,难怪祖宗八辈子都是靠泥瓦匠过活!’ 这时。 王虎也注意到旁边几个同僚正不断地偷偷给自己使眼色,这更是让他心里一紧,明白自己即将答出来的话可能会十分紧要。 慌乱一阵后,王虎快速冷静下来。 既然荣显不按常理走,心怀不轨,那么他也是不打算实话实说了,连忙用军营中喊军令的音量大声回道: “荣家姑娘从马车上跌落的时候,我便立马把周边百姓驱离了!” 这一句大声回话,可以说是让周围巡防营的人都听见了,就算他们先前不知道,当下听王虎喊了一嗓子,这下也清楚里面之人是荣飞燕。 随着这声喊话后,王虎的几个同僚便没了动作,继续摆出赔罪的模样。 而反观荣显,则是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显然是被王虎这番话气到了。 “好,好,你好得很!” 荣显用手点了点王虎,气得咬牙切齿。 “这都是职责所在,义不容辞!”王虎一本正经的回道。 既然荣显心存不良,那他也只能做此反击了。 见算计成空,荣显也没心思和王虎掰扯了,当即就几步入了屏风内,去看荣飞燕如何了。 而很快,荣显便黑着脸重新走了出来,这下他看向王虎的脸色越发不善了,眼神不停地往王虎身上瞄,眉梢紧皱,似乎在心里思忖着什么。 但最终,荣显只是长长的舒了一口心中的郁结,随后仰头望天,闭目不语。 见此,浑身时刻紧绷的王虎也心中一松。 ‘总算将当前一劫渡了过去,就不知道之后……’ “你们巡防营先回吧,这儿由我接下了,之后的赏赐自不会少。”荣显像是意兴阑珊了,当即开始令王虎等人退下。 “是!” 众人自是乐的轻松。 这赏赐他们已是不敢求了,只求得此事就此翻篇。 巡防营的人于是开始收拢兵士,准备回营。 王虎也开始整顿军列,并且在心中开始思量之后的事。 而这时,却不知荣显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话语怅然问道: “王都尉,听闻久经沙场之人是懂得识人生机的,依王都尉来看,我家妹妹可得求活否?” 王虎神情一怔。 求活? 那荣飞燕看来不过是身子有些虚弱,没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样子呀。 莫非荣显这点也看不出? 王虎正好张口回答,却是话刚要出口时,心中登时凛然。 ‘他这是在试探我!’ 王虎没想到自己刚放松下来,荣显竟又是趁机给了个自己措手不及,但好在是他及时反应了过来,于是连忙返身回道: “这我便不知了,不说瞧人的本事我没有,便是有,贵人尊容我尚且不敢细看,玉体更是不敢唐突。” 荣显深看了王虎一眼,见实在瞧不出什么端倪,这才点头,叹息一声道: “方才言语冒犯,还望王都尉海涵!” “实在是这些天忧心舍妹过度,以至于失了神志,待得此事过后,荣家一定会在酒楼摆桌席面以表歉意,还望王都尉到时候能赏脸。” 对于荣显的话,王虎现在是信不了一言半句的。 什么谢宴席面,届时自己真要到场,恐怕分分钟变成鸿门宴了。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别说眼前人是皇上宠妃的弟弟了,于是王虎也只得故作豪爽的笑道: “这我自然省得!心急之下难免有些失了分寸,既然荣公子有邀,我如期一定赴约!” “多谢都尉体谅!” 荣显一番礼贤下士的真情表演后,目送王虎一行人离去。 此后不多时,富昌侯府荣家的马车也到了。 荣家大娘子本要一起跟着来,但是被富昌侯荣昌拦在了家里,只派了亲信的女使、婆子跟来。 见着来人,荣显当时便安排一干女使婆子沿途设了许多帷幔,将周边遮的严严实实,连通马车与屏风两处。 此间只有荣显与荣飞燕两人。 而后荣显屈膝下跪,认真帮荣飞燕理顺凌乱的发丝,随后试图抚平那紧拧的眉梢。 不过,往日里柔顺光滑的黛眉此刻却是硬成一团,撑得眉骨高耸。 抚不平,揉不匀。 只像是一处印记,牢牢的刻在这副失去往日光泽的枯瘦脸庞上。 荣显默然无言,抿了抿嘴角。 妹妹的苦,他消不得。 他只得回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努力消除眉宇间的褶皱。 随后,他勉强从嘴角挤出一分弧度,轻柔地将自家妹妹抱在怀里。 “妹妹,我们回家!” (本章完) 第291章 泥瓦匠的血性 第291章 泥瓦匠的血性 马车在一片沉默中驶过街巷。 除了不绝于耳的车轱辘声,最真切便是哒哒的马蹄踩踏。 富昌侯府。 马车在侧门前停下。 荣显抱着荣飞燕进门,将其安置在卧房内。 “你妹妹安置好了?” 正厅,富昌侯荣昌与荣家大娘子坐在座椅上,看着带着一身冷涩气息进门的荣显,出声问道。 荣显没有回话,而是仔细看了看自己父亲,荣昌的脸色。 荣家是靠着荣妃发迹,当下的尊贵在汴京城里也是独一份的,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荣家一直都是靠着泥瓦匠这份差事过活,所以即便现在日子过的养尊处优,但从荣昌和荣家大娘子身上,也看不出权爵人家的清贵。 只单从面相上论,便比同龄层的勋贵大娘子们更显老态,看上去平白老了十几岁。 至于别的体态、气质什么的,更是自不必说。 也难怪大多汴京权贵门户,皆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荣家,实在是两相对比之下,显得相形见绌了。 这份差距落在荣显和荣飞燕身上,便没那么显著了,毕竟自他俩记事起,就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虽没有豪族底蕴,但也养了一分底气。 只不过少年意气下,使得勋贵家的同龄子弟说话大多没有顾忌,而家里大人对于荣家的看轻,自然也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们。 因此,在“年少无知、少不更事”的掩盖下,荣显和荣飞燕一路长大过来,是实实在在受了不少冷嘲热讽。 直到近来年纪大了,大家开始做面上功夫,这才显出对他俩的“包容”和“尊崇”。 只不过私底下,依旧是该怎么闲言碎语和风凉话,照例怎么来。 不过荣家也有比别家好的一点——那便是因为他家是穷人乍富,在外面皆是处于被孤立的境地,所以比起别的高门大户,他们家中少了几分豪门大族的亲情疏远,多了几分感同身受、抱团取暖的互相慰藉。 因而当下荣飞燕被人掳走后,荣家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不光荣妃在大内、官家面前哭晕了几次,就连富昌侯荣昌,也一改往日的作风,在大殿上闹得不可开交。 听到父亲的问询,荣显当即抬头,默默看向坐在上首的父亲,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深宅大院不好通光,使得此刻荣昌的脸色似是被掩盖在暗处,显出几分晦涩难分之感。 见荣显并未回话,荣家大娘子当即便急了,连忙起身走到荣显身前,面色焦急,追问道: “你妹妹是如何找到的?快快将事情经过给我和你父亲从头说来!” 视线骤然被近身的母亲挡住,不过…… 荣显原地呆愣了半晌,随后低下头,将街道上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当听到荣飞燕衣衫不整的被人丢在大街上,而且还被一个巡防营的都尉当场喊了出来,荣家大娘子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天杀的畜生!居然敢这般对待我女儿!这可让她今后如何自处啊!” 随后她又是忙指着荣显恨声道: “你!你这个做父亲的!现在就立马给我去找巡防营,把那个该死的都尉给我找出来! 他不顾我女儿的清誉,我也要他拿命来赔!” 她一边说着,一边哭啼着走到荣显边上,将他往屋外推搡。 荣显脸色阴沉中带着悲戚,但他在权贵场熏陶久了,也是有几分理智在身,当即拉开了自己夫人的手,沉声道: “找那都尉有什么用?就算这话不从他口里传出来,也会从那伙贼人嘴里传出来,再说……” 再说即便他亲自去巡防营,恐怕得来的也只有表面尊敬的阳奉阴违,真要处置那都尉,恐怕还得求到荣妃的面上,再转到官家耳里。 而当下,还不是思考如何报复小人物的时候,而是自家如何自处。 “汴京城里这般严查之下,这伙贼人依旧能够神出鬼没,来影无踪,定然是背后之人肯定是大有来头。” 荣昌面露阴鸷的盯着眼前地板,声音低沉道: “还特意不伤燕儿的性命,只毁了她的清誉……” 荣昌转头同已止住哭声的荣家大娘子对视了一眼: “除了那位如日中天的邕王殿下,我再也想不到其他人家了。” 邕王府自打入京以来,便一直拿门缝瞧人,对荣家没有丝毫善意,反而是多次在权贵聚会间,发表轻慢荣家的言语。 当下自家生了与齐国公府结亲的心思,频繁登门齐家。 而与此同时,又是传出了邕王府的嘉成县主也看中了齐衡,演出了一副“二女争夫”的戏码。 邕王和邕王妃疼爱嘉成县主又是汴京里出了名的…… 种种因素结合之下,幕后黑手这四个字几乎是刻在邕王的脑门上了。 荣家大娘子一脸的不可置信,不由失声道: “你是说,就因为一场未定的婚事,他邕王府就枉顾官家,对燕儿下此毒手?” “不然还能有谁?” 荣昌用力地拍了下桌子,恨声道: “官家如今身子越发不爽利,开始将立储之事放在明面上与朝臣相商,邕王已然是有了将来荣登大宝的气象,就连那曹家……曹家现在都腆着脸往邕王边上靠!” “与其说是贼人找不到,倒不如说那些官府的人畏之如虎,根本不敢找!” 不然为何在户籍、保甲制度如此完备的汴京城里,连一伙作乱的贼人都抓不到? 抓人的时候人流密集,有所疏忽还能理解,但他娘的,现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那伙贼人竟还当街策马奔腾,最后还跑了…… 这不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僚纵容? 能做到这般田地的,汴京城里也就只有官家,与争夺皇储的邕王、兖王了。 官家不可能。 兖王则是不敢,毕竟他本就与邕王相比,有年龄的劣势,当下只有靠才能品行来让人支持。 现在若是敢“失去理智”,对荣家出手,那么对于他的皇储之争肯定是雪上加霜。 荣家大娘子还要再说什么,不过却是被荣昌快速出言打断: “你去房里看顾燕儿!” 荣飞燕这般样子回府,荣家自是不敢从外面找大夫来家里看的,只能由荣家大娘子这个做母亲的,亲自去探明。 荣家大娘子闻言神色一顿,随后面露忧色的朝荣显反复看了几眼,这才出门往荣飞燕的房里去了。 很快,厅堂内沉寂下来,唯有荣昌和荣显一对父子。 一坐一立,皆是默不作声,各自在心中思量。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 外边天色都有些暗淡了。 荣家大娘子复返而来,才打破屋内的凝滞。 荣家大娘子脚步轻快的进屋,面上稍微带了些许喜意,各自望了一眼荣昌和荣显,语气略显欣喜道: “燕儿身子清白,只是受了几日清苦!”方才发现这一事实时,荣家大娘子也是满脸不可置信,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检查了荣飞燕身子好几遍,才接受了这个不幸中的万幸。 于是妥帖帮荣飞燕擦拭、又换了一套寝衣后,便立马回来通报了。 荣家大娘子高兴说了,结果却是没等来父子俩的回应,迎接她的已然只有一股子凝滞的氛围。 见荣昌和荣显两人脸色不变,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荣家大娘子脸上的喜意当即一滞,忙嘴角强扯出笑容,声音颤抖道: “看来邕王一家也不是昏了脑袋的,知道事情轻……” “砰~!” 一直尚未出声的荣显,此时陡然一脚将身旁的桌椅踹倒,之后又是发泄一般的将屋内所有桌椅挨个踹了个遍,只有荣昌坐着的那张椅子依旧完好。 此刻屋内,椅子、桌子东倒西歪,但却没有显出一片狼藉,因为摆在这儿的桌椅都是好材料,仅凭荣显的腿脚发泄是踢不坏的,反而是凌乱中、又突出几分整齐。 活像是一群搁浅在水洼里,仰头求活的困鱼。 “你再去看看女儿吧!”对于儿子荣显的突然发狂,荣昌脸色没有丝毫异色,反而是神色平淡的继续吩咐荣家大娘子离开。 荣家大娘子只得再次出了门。 她要再去看看女儿。 而这时,天上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原来天色开始暗沉,不是因为晚了,而是上方不知何时氤氲起了一团阴云,现在终于积蓄起了情绪,来了个畅快。 这便是迎来了一场春雨。 皆说春雨贵如油、好雨知时节,而显然,在此刻愁云惨淡的富昌侯府里,这场春雨便显出几分滑稽可笑。 “你现在长大了,有了贵家子弟的模样。” 荣昌终于站起了身,赞扬荣昌一句后,出屋走到廊下,看着屋外逐渐开始滴答作响。 “我不明白!” 换做以往任何时候,荣显听到这句夸赞,都能感到开心,但是此时此刻,听着从父亲嘴里说出的话,却是让荣显心中惊厥。 因为,父亲真的如他心中所想的那样…… “你不明白吗?” 荣昌转身看向身后跟来的荣显,面露怅然道: “从你进屋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偷瞄我脸色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想的很明白了。” 旋即荣昌面露苦笑,点头间用力拍了拍荣显的肩膀: “是个能当家的样子了!” 荣显脸上没有半分高兴,反而是急切道: “可是母亲方才已经说了,妹妹是清白之身……” “是啊,还是清白之身……” 荣昌深深看了荣显一眼,道: “他家就是这样打心眼里看低我们,要明着踩低我们,还要让我们甘之若饴的将这苦果吞下,自愿将家族颜面主动放在地上,任人践踏。” 邕王此举,无疑是杀人还要诛心。 荣飞燕的清誉已经是无可挽回了,若是死在外面也就罢了,只是痛上一阵,还能得些同情。 但现在邕王偏偏把荣飞燕放回来了,自家还知道是个清白之身! 这让荣家如何自处? 哑巴吃黄连?唾面自干? 让荣飞燕的名声累及家族? 听父亲这样说,荣显语气越发急切道: “我们可以请大夫,多请几个一起作证!或是求到姐姐面上,请来宫里太医……” “有用吗?” 荣昌当即反问道: “水堤只要是开了口子,便是如何修修补补也有裂纹。” “别人心里也是有自家的秤砣,无非便是又往外传,‘荣家好大的权势,这都能强行圆回来,真当我们是瞎子不成’。” “洗不净的!” 荣昌面露悲苦,同时又语重心长道: “家族名声尽皆系在此处,你我父子二人,又当如何处置?” “把妹妹送到乡下隐姓埋名不成吗?” 荣显言语中已经带了哭声: “乡下!就把妹妹送归老家!那里还有她儿时的玩伴,她今后也无需再听那些汴京城里的冷言冷语了。” “那派谁去?” 荣昌反诘道: “你?还是我? 我们荣家是有什么可信的托付之人?亦或是数代荣养的家生部曲?” “只怕刚起了念头,便被邕王拦在了城里,昭昭于众目睽睽。” 荣显低了下头。 他心里明白自家在邕王面前,其实与街边庶民无异。 又是沉默许久。 夜色真是开始暗了下来。 夜阑听雨,外面雨声开始越来越大。 终于。 荣昌起身往偏厅走了一趟,随后拿出了一个小木匣子,递给荣显。 荣显对眼前匣子里的东西有些怀疑,又带着些许肯定,但迎着父亲那果决的眼神,也只得双手颤抖着接了过来。 待荣显双手接过,荣昌当即点了点头,而后又稍踮起脚,用双手称量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又是连连点头。 沉默半晌后,荣昌终于眼眶中含泪道: “你姐姐在宫里受苦,才有了我们荣家的富贵,现在你妹妹受了罪,但……但万不可因此断送了家族!” 荣显当下再也忍不住了,眼里酝酿许久的泪水如同泉水一般涌了出来,泣不成声。 “显儿!显儿!” 荣昌双手如同鹰爪一般扣着荣显的肩膀,含泪低吼,声音如同嗓子里挤出来的一般: “他邕王势大,我们敌不过,但也不可如同案板上的肉一样束手就擒!” “你妹妹以死相搏!我们家也要舍命忘死!” (本章完) 第292章 荣显决定荣飞燕决定 第292章 荣显决定荣飞燕决定 坐以待毙的事荣昌是绝不想做的。 尤其是如今,自家富贵本就在风雨飘摇之际,他更是不能束手就擒,任由邕王对自家“耍乐”。 别说是邕王了。 就算是官家的意思,他荣昌也舍得全家拿命搏一搏! 荣家不知攒了多少辈的福泽,才在今朝显现,万不可一代断送! 邕王故意将女儿荣飞燕在大庭广众下掳走,随后又隔了几日,将女儿侍弄出一副被人欺凌、清白不保的模样,但却又留着女儿的清白,无非就是事先料想了自家的反应,应当如荣显表现的那样——找人辨清荣飞燕的清白之身。 这样行事,既可以满足邕王的心意。 彻底斩断自家与齐国公府联姻的可能——毕竟无论口头上如何辩解,都抵不过别人心里的猜疑。 就算验明荣飞燕是清白之身,但她失踪了好几天可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而这几天里,荣飞燕又经历了什么? 是否与别人男子有什么纠缠? 有没有肌肤间的触摸? 这事光靠一张嘴是说不清的。 就算是邕王自己发话都没用。 同时借着此事,也可以在彰显邕王一系权势的同时,不太触怒到官家。 毕竟在事实上,邕王确实没对荣飞燕造成什么伤害,最多是困了几日,目的则是为了自家女儿,嘉成县主与齐国公府小公爷齐衡的婚事。 而这事在官家眼里,可能最关键的并不是荣飞燕被人掳走了,毁了名声,而是有人敢对荣家这样的皇亲国戚下手。 若是别家出手,官家一旦查到半点缘由,可能问都不会细问,直接就将人发落了。 可这事偏偏是邕王做的。 要知道,在皇亲国戚的位别上,可能是未来皇储的邕王可比什么荣家荣飞燕高贵的多! 况且邕王还留了几分余地,“只是”毁了荣飞燕的清誉,保证女儿婚事的顺利。 当然,邕王此举依旧是在摸老虎屁股,但与原本比起来,严重程度就小了多。 甚至如果官家想开些,说不得还能心中宽慰一句——“邕王关爱子嗣甚矣”。 在官家没有子嗣的遗憾下,眼见着邕王对待自家子嗣如此关顾,说不得就会生出不一样的观感。 至于荣飞燕? 她又不是曹皇后的妹妹! 终究是一个外人罢了。 反正没死不是? 在荣飞燕失踪的这几日里,荣昌不光是忧虑女儿的安危,同时也是在思考各种情况下荣家应当走的路。 而当荣显将荣飞燕的状况说了之后,荣昌心里便大半明白了邕王一家的算计。 可是自己真要跟个提线木偶一般,顺着邕王给自己摆出的棋谱走吗? 若是一切安好,按理说新帝继位之后,荣妃便能跻身为太妃尊位,虽然没有了当下的荣宠,但尊贵地位是能保证的。 照理,荣家那时虽然没有滔天气焰,但权贵阶层的入场券还是能保留的。 心里也能存上一份希冀,若是日后荣显的儿子,或是孙儿中能出一个芝兰玉树般的子弟,那荣家也能往后传承,有个世家大族的企盼。 但这个新帝决不包括邕王。 邕王一系向来是看不起荣家,平日里口呼“市井门户”都算好的了,现在更是为了一己私欲,直接对自己女儿下手。 当下尚且如此,若是今后邕王荣登大宝,岂不是更甚? 对人好的事不好记,但对人如何使坏的事,往往记得极为清晰。 邕王本就一直对荣家靠着荣妃得来的爵位颇有微词,今后若是执掌权柄,恐怕等腾出手后,第一个就要拿自家开刀。 亦或是直接夺爵抄家? 这是荣昌万万接受不了的结果! 所以,种种原因之下,荣家已经是注定要站在邕王的对立面了。 既如此,自家还要顺着邕王的心意走? 自是要竭尽所能的消减他被立太子的可能! 而当下女儿荣飞燕被掳之事,便是其中重要关节了。 “只是毁了名节”,官家尚有谅解的可能,但若是直接枉顾官家的颜面,直接将荣妃的妹妹戕害了呢? 这事情的性质就显得严重多了。 荣昌不奢求因为此事,官家就此断了立邕王为储的念想,但他只得竭尽所能的出手,消减邕王在官家心里的评价。 荣家是泥瓦匠出身,朝中没有根基,所以唯一能依仗的,无非是靠着官家荣宠荣妃,余下来,显得有几分体面的脸面和性命罢了。 荣显捧着父亲荣昌递过来,盛放着白绫的木匣,面色木讷,许久不发一言。 “显儿!” 荣昌此时依旧在同荣显说话,悲泣地说着: “此时不搏一搏,若是待到将来,你我这一身血肉,别说引来权爵门户、官家的瞩目了,就算是自刎于闹市,也不过是跌落在泥地里,任由差役拿草席裹了,寻一处乱葬岗罢了。” 荣显仍是不发一言,但头已经是埋到了胸口,捧着木匣的双手,也是持到了胸前。 荣昌明白,荣显这是听进去了。 “好好收着。” 荣昌满目悲痛的看了眼荣显手中的木匣,说道: “今夜去陪你妹妹好好说会儿话,父亲……” 荣昌扭头,继而迈步出门,低语的沉闷声响在庭院、廊下回荡许久: “父亲也去祖宗面下请罪!” “万世余荫累及到了今日,竟被我弄成了这副模样,子孙不肖啊!” 夜凌乱,春雨打芭蕉。 荣显怀中揣着木匣,往荣飞燕的小院里走去,一路上的雨势越发大了。 至了屋口。 外面已经是一片滴答、密集的雨束。 荣飞燕生在乡里,之后随着荣妃的恩宠进了汴京,而后因为在汴京女眷中不受待见,也没有知心朋友,所以一般喜欢待在府上。 平日里空子多,又添上喜欢侍弄草,所以小院内绿植繁多,都是精心拾掇的样式。 插一艺,已是不弱于世家贵女。 只不过养在自家闺中,这副场面不得与外人见。 但奈何当下雨势磅礴,院里草尽是被压得直不起腰。 一片精心布置的卉,也是俯拾皆是。 “显儿……” 荣家大娘子时不时往屋外张望,荣显一来,她便看见了。 小心看了一眼刚睡得舒心的荣飞燕,她快速从床榻边起身,走到门口将荣显拦在了屋外。 “你妹妹刚睡着,别吵醒了她。”荣家大娘子面带担忧道。 “嗯!”荣显怅然的点了点头。 “你父亲……” 荣家大娘子面带忧色,直盯着荣显问道: “你俩方才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荣显不敢直视母亲询问的眼神,只顺势将眼神瞄向了屋内荣飞燕。 “母亲你且回房吧,你熬心费力了几日,正是去歇息的时候,妹妹这儿由我陪着。” 迎着自家母亲突然转而严厉的眼神,荣显眼神闪烁了几下,语气低沉道: “我不吵醒妹妹,只想等她睡醒了,说些话。” 荣家大娘子这才面色缓和些,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先在这儿看着,我去寻你父亲说话。” “嗯。” 目送着母亲离开,荣显随后轻手轻脚的进屋,走进了荣飞燕的床榻边上。 五官依旧精致可人,但往昔的神采飞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苍白面色,以及抹不开的蛾眉紧蹙。 荣飞燕似是睡得熟了,半天也没翻个身,身子板正,只有平缓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屋内昏暗一片。 而后荣显掌了一盏油灯过来。 这时,荣飞燕已然醒了。 正半撑着藕臂倚在床头,眼神怯怯的看着荣显,轻轻喊了声: “哥哥~” “醒了?”荣显面色柔和的笑了笑,将油灯放在了床头,关心问道: “身子可还舒心?” 荣飞燕轻声应了声。 灯火映照下。 外边显得尤为黑暗,只稍稍看了一眼,便惊觉黑暗中似是藏着什么噬人的怪诞一般。 但与此同时,也让淡黄色灯光下的事物看的比平常更清些。 比如,荣飞燕惨白的脸色,亦或者是,荣显俯身放灯时,胸前凸起的棱痕。 “母亲说,你这样子像是被人关着,饿了几日的样子,醒来肯定要填些肚子。” 说着,荣显从身后黑暗里摩挲出一碗粥食,递到荣飞燕身前: “尝尝?一直都给你温热着呢。” 看着近在咫尺的粥食,荣飞燕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后一缩。 “烫了?” 荣显微微皱眉,拿起汤勺浅浅尝了一口,随后点点头,朝妹妹示意道: “正刚好,试试?” 说完,他又转身往黑暗里走了几步,一阵清脆的碗筷碰撞声后,荣显重新拿了一个稍沾了些白粥的汤勺回来,递到荣飞燕面上。 “给!” 荣飞燕这下不再闪躲,默默接了过去。 不过刚尝了一口,她便连声同荣显道: “哥哥,我身……” 荣显笑着点头,打断道: “哥哥知道,母亲已经同我和父亲说过了。” “该死的贼人!竟把我妹妹掳走饿了几日,若是被我寻到,我定要好好招待他们一场!” “嗯!” 荣飞燕用力地点点头,这时又悄然偷看了荣显一眼,见哥哥没有任何动作,神色稍缓了许多。 荣显安静等荣飞燕吃完,接过已经空了的碗盏,点头欣慰道: “还是有些胃口的,但不须多吃了。” “嗯呢~!”荣飞燕利索点头。 看着妹妹听话的样子,荣显心中骤然一痛。 这不像是他那个张扬热烈的妹妹,反倒活像是个怕被人遗弃、可怜巴巴、言听计从的柔弱小兽。 荣显黑暗中的拳头攥的紧。 “哥哥,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荣飞燕突然语气略带惶恐道。 “啊?哦哦!” 荣显惊慌的回过神,连忙低头辩解道: “我……我在心里琢磨事呢。” 荣飞燕看了荣显一眼,也是跟着低下了头,轻轻应了一声。 接着便是如同黑暗一般的沉寂。 时间默默流逝。 屋内维持着平静,但荣显只觉得心里燥热的慌,他只觉得如坐针毡,根本不敢去看自己妹妹。 最终,荣显终于狠下了心,就要将怀里的木匣掏出来。 不过他刚抬手的功夫,却是突然见荣飞燕翻了个身子,重新躺进了被褥里。 “哥哥,我有些乏了。” “嗯?啊?” 荣显没有半分被打断的慌乱,反而是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连忙点头应声道: “睡,睡吧!今晚早些睡!我就在这儿看着。” “嗯!”荣飞燕闷声回了句,随后闭眼。 荣显立马将油灯吹灭。 没了灯源,今夜又是阴云遮月,屋内登时陷入一片黑暗。 荣飞燕在床上躺着,荣显木楞着双手撑腮,隐约能看清些床上的轮廓出来。 又不知等了多少时间。 外边的雨势渐歇,只留些檐下淅沥。 “妹妹?睡了吗?” 黑暗中,荣显鼓足勇气试探问了句。 没有任何回应。 “哥哥也不管你睡没睡,我只当你醒着的。” 隐藏在黑幕下,说话都轻松些。 只听得一阵丝绸摩挲声后,又骤然一声木具碰撞的“咯噔”声,荣显才缓缓道: “家里已经有了考虑,决定和邕王来个鱼死网破。” 至于打头的鱼是谁,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漆黑中,荣显陡然啧了一声,顿了顿后,又突然笑道: “念想在乡下搓泥土时,我是万不可能想到,自己将来还有能与未来皇储打擂台的这一刻,这样想来……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唉!” 荣显又叹了一声: “我家进汴京,是享了姐姐的福?还是受了罪?” “嗯,应当是享了福的。” 荣显又自言自语道: “不过我们家向来都是劳碌命,添一瓦砖,挣一份钱,万不可能有什么天上的富贵凭空掉下来的,就算有,那也是要拿东西去搏的。” “我们家有什么?” 说完这句,荣显突然起身,开始在屋子里踱步起来,步子焦急: “享了姐姐的荣华富贵,自然也是要紧着姐姐考虑…… 是吧?是不是这个理?” “父亲为家族考虑,姐姐为今后思量,母亲呢?” 荣显突然顿住了脚步: “母亲应当是念想从前的。 自从来了汴京,她就许久未曾笑得开心了,也就接待往昔邻里时才能笑上几分,嘴上说着嫌弃,但心里可不怎么紧着她们来呢。” “那我呢?” 荣显突然又问了句,开始念念有词: “我该念想谁?过着当下,还是子孙后代?” “也不对,我可还没定亲呢,城里这些人都等着看我们家笑话,怎么可能将家中女子嫁入我们家。” 说着说着,荣显突然在昏暗的屋子里抬起头: “父亲为我计,但我何来子嗣?又如何为他计?” 说完,荣显再次转头看向床榻,这下他没有原先的纠结了,只道: “妹妹,我原是想你这时听不见的,但当下,我倒希望你还醒着。” 床上的荣飞燕仍然没有回应。 一声叹息过后。 “妹妹,原谅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担当,既不愿选,也不敢选,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若是今日这话你听了,应下,那哥哥即便拼上全家性命,也会让你泉下有知,晓得邕王家的境地。” “若是不应……” 荣显沉默了会儿: “便如我在父亲面前说的,我自去找人、求人,为你寻一处别人寻不到的乡下。” 话音落下。 当下荣显也不做丝毫停留,只“咯吱”一声后踏步出门。 此时此刻,云层缝隙透了几分月光出来,恰在屋内床头照出两处皎洁。 (本章完) 第293章 考验 顾廷烨婚事 第293章 考验 顾廷烨婚事 第二日。 平阳侯府。 “你是说,富昌侯府那儿传了消息出来,说是荣家姑娘遭人所害?” 杨文远清晨起了床,还未来得及换上官服,便从长青这儿听来了荣飞燕的消息。 “不是自戕,而是被害了性命?”杨文远再次确定道。 长青很是肯定的点点头,回话道: “公子,您让我探听荣家的消息,我不敢有丝毫怠慢,自打昨日荣家姑娘一经找到,我便时刻注意那儿。” “今天一早,富昌侯府门前便挂了白绫,也言说了荣家姑娘的死因,说是直接被害了性命丢在街上。” 好家伙! 杨文远心中当即惊了一下,脸上残存的些许睡意立马褪了下去。 他没想到荣家做的如此果决,也不想着怎么挽回荣飞燕的名声了,只兀自将荣飞燕的死安在邕王的头上。 毕竟荣飞燕被掳一事,邕王并没有如何藏着掖着,所以但凡知晓些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事是邕王干的。 但现在事情可就大条了。 以势逼人,和直接害人性命,这两者可不大相同。 “不过公子,我早上还得了消息。”杨文远心中思忖间,突然又听长青说道。 “何事?” “就是今早巡防营也生了件事,说是昨日寻到荣家姑娘的那个都尉,被人发现一家子全都惨死家中。” 长青小心看了一眼杨文远,询问道: “公子,想来这是邕王的手段?杀人灭口?” “毕竟昨日那伙贼人就是从那都尉手上溜走的,若是说与那都尉毫不相干……” 杨文远看了长青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 “是啊,杀人灭口,这也太像是杀人灭口了,就连你都这么觉得,更别说常在宫里的官家了。” 长青神色一愣,听出了杨文远的言外之意,疑惑道: “不是邕王动的手?那是谁?难不成还有别家在其中浑水摸鱼?” 杨文远也不打算与长青详说,只是让长青出去准备马车。 ‘看来当下荣家远比原先果决多了,也不知道其中是受了多少我的影响。’ 不过现在这关节,也不怎么干杨文远的事了,只需在旁边看戏便好。 出门,上朝。 皇宫。 文德殿。 “陛下,恳请陛下做主啊!” 不出所有人的预料,朝会一开始,荣昌便在大殿之上出列哭诉。 “我家小女惨遭贼匪在大街上掳走,而后匪首又将小女尸首横尸街头,致使官府失威、民怨沸腾,这一切可是在陛下您的眼皮子底下啊!” 龙椅上的皇帝未发一言,只听荣昌继续老泪纵横的顿首道: “这伙贼人竟敢在汴京城、天子脚下,对皇亲国戚干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此时若是不严加查处,老臣实在是不想思虑今后会发生何等恶事!” 与此同时。 兖王也是当即手持笏板出列,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开口: “微臣惶恐,恳请陛下下令彻查此事!” “微臣惶恐,恳请陛下下令彻查此事!”兖王一系的官员也是同时附和道。 殿内沉默了些许功夫,随后皇帝出言道: “大理寺呢?刑部何在?这么些天,你们有司就没有调查出半点结果。”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先是悄然抬头瞟了皇帝一眼,而后两人立马应声出列,先后躬身道: “请陛下恕罪!这伙贼人来历不明,元宵灯会上又是人流密集、鱼龙混杂,临时起意行凶,光凭几日功夫,也是难以查出端倪。” “臣附议!” “什么临时起意?!” 荣昌当即不干了,立马抬首呵斥道: “我女儿带了这么多家丁下人跟着,元宵灯会上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掳走了我女儿?若真是临时起意,又怎么会寻不到半点消息?还让人在大街上跑掉?” 说罢,荣昌再次面朝皇帝哭眼抹泪道: “陛下!这分明枉顾威严,特意冲着我家女儿来的! 他们这是有备而来啊!” “邕王对此事有如何决议?” 这时,官家突然转头朝一直默不作声的邕王询问道。 邕王闻言,当即从百官中不紧不慢的出列,恭声道: “陛下心中自有论断,臣下不敢妄议。” 事情已经发生了,当下再如何辩解都是无用的,他能做的只有将审判权交由到陛下手上。 这本就是他早有预料的。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有些偏离他预想的轨道而已。 不过这也算不得太大的偏差,所以邕王心中并不是特别慌乱。 毕竟,荣飞燕是谁? 还是那句话,只不过是个幸进之人罢了,又不是皇室宗亲,也不是曹皇后的嫡亲,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只要自己女儿嘉成县主和齐衡的婚姻能成,这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大事。 官家当做女儿来养的平宁郡主,可比什么荣家、荣飞燕重要得多。 见着邕王神情毫不慌乱,甚至在群臣诧异眼神下更显气度,官家心中略微欣慰,原本心中的怒意也消减了许多。 他当然是看出来了邕王的意图,只不过也并未打算如何追究。 但是当下荣飞燕死了,这事就有些难看了。 低头思忖片刻后,皇帝最后发话道: “虽说邕王不愿意说,但想来是心中已然有了主意,那便这样……” 官家脸上陡然闪现出一丝笑意,转头看向邕王道: “这事便交给你勘查了,一月内务必要抓出贼匪,给荣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的身子已经不再康健了,皇储之事今年就要定下,以防自己万一有了不测,国无储君生出大乱子。 本还想着就此定下人选,但既然邕王现在自己送上门来,那便试一试最后一次考验。 皇帝的这一句话落下,殿内登时一静。 能入了汴京朝堂的官员们都不是傻子,自是都听出了官家这番话背后的意思。 很显然,荣飞燕一事邕王是否处理得当,很有可能便会干系到皇储之位。 一时间,在场人纷纷将头埋到了胸口,不想让别人看清自己的脸色。 “多谢陛下恩典!”邕王当即领命。 而兖王也是难得没有唱反调。毕竟从当下场面上来看,这事的优势明显在他。 邕王处事让荣家满意? 你们两家如今都已经染上了血仇,还想让荣家应和你的意思? 不给你背后捅一刀都算不错了! ‘不过自己应当如何自处?’兖王心中暗忖道。 自己是要在暗中使绊子,还是联合荣家一起给大自己半岁的好哥哥施压? 唉! 方法太多,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啊! 本来荣飞燕被掳一事,汴京城里的人家都是想要看荣家的笑话,结果事情有些出乎预料,于是又将眼神转到了邕王府头上。 但现在官家一番话下来,众人又将目光聚集到了荣家身上。 而朝会之后。 荣家当即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第一时间,就派了家丁和下人,去把衙门口围了起来,开始吆喝着让衙门快点找出凶手,不然一日没找到,他们就在门口闹上一日。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里,每日府衙门口都能看到一群人在闹。 而反观邕王这边。 他安然领了官家的命,成了荣飞燕被掳案的主事人,结果却是见不着半分紧张,只是按部就班的让大理寺和衙门按流程办事。 突出一个不慌不满。 而这一闲一静,两相对比之下,便是悄然过了一月之期,也就是官家定下的期限。 荣家当即又是将这事闹到了官家面上。 而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官家只问了句邕王: “案情查的如何了?” 然后得了句: “请陛下恕罪,微臣尚未找出贼匪。” 而后官家也没大动肝火,只是象征性的撸下邕王一个州指挥使的职务,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明眼人已经看出来,皇储之位多半已经要定下是邕王了。 兖王自然不服,当即还要在朝堂上卷起风浪,仕途争取官家的青睐。 按照去年的情况来说,兖王想要在朝堂上闹成一团,这事是轻而易举的。 然而现下,结果却是出乎他的预料。 除了大多数已经明确站队他的官员,其他原本在旁观望的阁老、各部主事,此时皆已下场。 已是不让他闹了。 显然,在情况明朗的当下,新时代的大船已经备在港口的时候,已是没人允许他兴风作浪了。 但凡他想要借题发挥的时候,都不用官家发话,总有某位垂垂老矣的阁老,亦或是临近致仕的枢密院、六部主事站出来和稀泥。 看起来,朝堂一片欣欣向荣。 而后就在春时的末梢,杨宇卿终于班师回朝了。 对于帮助自己平了西南之患的杨宇卿,官家自是毫不吝啬的夸功和赏赐。 先是将他升入了内阁。 虽陪末位,但也是成功晋升为了大周内阁成员之一。 不过上限也在这儿了,毕竟他是武将出身,首辅之位是此生与他无缘了。 而后便是赏了他一处大宅院。 离平阳侯府也不远。 其他的金银赏赐也是多不胜数。 或许是官家也觉得此次夺了杨宇卿的兵权有些过分,亦或是实在没有东西好许诺了,因此也跟赏赐了杨宇卿的儿子,杨文彦,给远在灵州的杨文彦提了个官阶。 杨文彦:人在家中坐,饼从天上来!好爹! 汴京城自然也是趁时热闹了一阵,也算是冲散了元宵灯会残余的阴霾。 三月初。 顾廷烨与余嫣然商议好的婚事到了。 顾廷烨婚事,帮他去余家迎亲的人本该是他的哥哥顾廷煜,但顾廷煜身子不好,出府都难,更别说骑马了。 杨文远也不好去,于是顾廷烨便打算让长柏来,正好多份喜庆。 长柏自是不肯,毕竟顾廷烨家里还有个弟弟在家,哪里轮得到他。 因此,最后这个活计落到了顾廷炜身上。 春末。 微风和煦。 一身喜庆红婚服的顾廷烨,与绿嫁衣的余嫣然,在宁远侯府结亲。 就连在家中关了许多日的齐衡,也因为自家与顾家的亲戚关系,好不容易才被放了出来,参加婚宴。 宁远侯府。 华兰怀着大肚子,小心翼翼的由陈大娘子、杨如锦陪同着一起去大娘子宴席间叙话。 这时候正是应当多走动的时候,再加上这场婚宴肯定是要闹到日落的,两家侯府间离得又不远,所以杨文远怕华兰一个人在家呆着烦闷,就将她一起带出来了。 而目送着华兰安然落座后,杨文远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文远哥哥,好久不见。”这时,杨文远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音色。 杨文远回头一看,发现赫然是几个月未曾露面的齐衡。 不过当下齐衡却没有当初书塾时的意气风发、君子如玉了,反而是整个人消瘦的很,活像是身心交瘁的样子。 “原来是元若啊!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杨文远当即笑着道: “听郡主娘娘说,你这些日子在家中苦读,可是用心了。” 齐衡当即苦笑一声,也不知道杨文远这是在打趣自己,还是为自己的消瘦寻个好理由。 “多谢文远哥哥关心了。” “嗯!” 杨文远点点头,随后装作无意的问了句: “听说最近郡主娘娘多往大内、曹家走动,你可没陪着一起?你也应当多出来走走,虽然没了书塾可待,但也能像是顾廷烨那厮一样,直接来家里寻让人的。” “这我倒是不知。”齐衡勉强应道。 他正在家里与平宁郡主对峙呢,如何还会主动探听自己母亲近些日做了什么事,而且这些人际往来的事,他也不怎么关心,只一心念想着,应当如何让母亲接受明兰做自己的正室大娘子。 “唉,元若!” 这时顾廷烨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嚷嚷道: “可是许久不见你,今日是二叔我的好日子,我们可得好好喝个过瘾!” 而见着顾廷烨来了,齐衡精瘦的脸上当即冒出精光,连忙对着杨文远露出个歉意的眼神后,上前拉着顾廷烨往旁侧走: “二叔,我找你有话要说。” 齐衡也不好离得多远,只拉着顾廷烨在不远的廊下说话。 杨文远只抬眼看着,便只见一两句话的功夫,顾廷烨便连连点头起来,显出大包大揽的样子。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想让顾廷烨帮忙“引见”明兰了。 (本章完) 第294章 婚宴 陈大娘子出手 第294章 婚宴 陈大娘子出手 虽说两家已经提前商议好,婚后由着顾廷烨和余嫣然这对新婚夫妇分府另住。 但到底侯府里小秦氏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尚且健在,所以婚宴依旧是放在了宁远侯府内,新婚初夜也是在顾廷烨从小长大的小院,准备待余嫣然回门后,再商量移居之事。 这场婚宴作为当下汴京城里难得的一件喜庆事,所以但凡是够的上的人家,皆是遣了家中大娘子携着子女过来。 曲水流觞、丝竹管弦、清歌妙舞,一片喜庆。 女眷席面上。 小秦氏作为侯府女主人,自是坐在上首处帮着招待客人。 她虽有心思给顾廷烨使绊子,但现下席面左右皆是官眷在场庆贺,她也不好扫兴,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而后便是英国公夫人、平宁郡主、邕王妃几位。 再往后排,便是杨文远的叔母陈大娘子,她右手侧正坐着华兰,华兰往后则是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 作为这场婚事的中间人,吴大娘子的坐席往前头挪了好几位,和华兰这个年轻的侯爵夫人挨着。 至于原先还陪着华兰一起进来的杨如锦,她自是坐不住的,这种场面也困不住她,只和张桂芬看对了眼,一起跑到外边耍乐去了。 “盛大娘子。” 吴大娘子轻轻同华兰碰了一下杯盏,她的是温酒,华兰杯里的是水,只见她笑脸盈盈的看了眼华兰的肚子,高兴道: “你这身子看着极为稳妥,怕是四五个月了吧?” 华兰浅啄了一口,俏脸笑道: “多谢大娘子关心,去年冬初怀的,正好五月。” “那可是好极了!” 吴大娘子连连点了几下头: “初胎冬月怀的正适宜,正要将养胎气,等将来临产,也能少受些罪。” 随后语气顿了顿,吴大娘子又问道: “可是去观里、庙里祈福了?这也是个要紧事,总须得还个愿才能宽心,轻易马虎不得。 正好你现在肚子也不算大,也是需要多外出走动的时候,正当好。” 杨家求子孙繁茂也不是杨文远这一代的事了,从上头几辈开始就在汴京有了传闻,又添上王若弗经常拉着华兰一起往城外道观、寺庙祈福,吴大娘子才有这番话说出来。 对于吴大娘子这般妥帖如长辈般的关心,华兰心里有些受宠若惊,略感诧异的同时,也是赶紧回道: “这也是有打算的,只是前些日子天冷,又因为荣家……外面不怎么安生,叔母不放心,所以便一直拖着,也是想着这几日去观里还愿的。” “这便好,这人年纪大了,难免啰嗦几句。”吴大娘子呵呵道。 华兰当即回道: “大娘子这是哪里的话,我还需谢谢您挂念呢。” 吴大娘子点点头,随后故作偷偷瞄了上头的平宁郡主一眼,随后同华兰低声问道: “娘子可是听说了?这月里,郡主娘娘可是与邕王妃走的很近,两家多半都是打着儿女亲家的做派。” “这前脚荣家姑娘刚遭了变故,齐家转头便与邕王府来往,打的火热,真是不怕人在后边说闲话。” 华兰神情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吴大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回道: “这我在家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倒是没怎么听过这事。” 听了华兰的回答,吴大娘子转眼瞧了华兰一眼,随后不在意笑了笑,又继续道: “你也不需担心我存了什么坏心思,这事儿我只与你说说,只当是闲话过一耳朵。” 华兰微微颔首。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吴大娘子突然又转头看了一眼末席的明兰,同华兰低声说道: “齐国公府的门楣高的很,只对上不对下,不是什么姻亲的好人家。” 这当下吴大娘子暗示的如此明显,华兰再看不出来便是真是“一孕傻三年”了。 好嘛! 难怪在自己耳边说“齐家的坏话”,原来吴大娘子是在这儿“献殷勤”啊! 不就是看上我家小六了嘛! 齐家不行,我梁家来! 华兰早就耳闻吴大娘子相当中意自家六妹妹,只是没想到吴大娘子这般青睐,已经是起了心思,想要将明兰收入府中,当自己的儿媳妇了。 至于其中人选,华兰立马便想到了梁晗,吴大娘子向来喜欢带在边上的梁家小儿子。 只不过门第是好的,但品行这块儿…… 华兰觉得此事应当慎重斟酌一下。 而且明兰的婚事有家里祖母做主,就算父亲、母亲都不好干涉,更何况自己了。 ‘吴大娘子这是拜错了佛呀,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想来是郡主娘娘心中有自己的考虑吧。” 华兰不想帮忙,也就不好再听吴大娘子强行与自己“同仇敌忾”地说齐家、亦或是邕王府的坏话了,于是轻声说了句: “郡主出入皇宫大内,自然是比我们多知晓些消息。” “(ˉ▽ ̄~)这有什么可忌惮的!” 吴大娘子自是听出了华兰话后的意思,无非就是当下邕王入主东宫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平宁郡主这个官家的养女,消息灵通的,就属意了嘉成县主做自己儿媳妇。 但吴大娘子可不怕,只轻哼了一声,开口道: “你我两家身正不怕影子斜,左右不过是在这儿说几句罢了,有什么好忧心的?”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两家那副急不可耐的嘴脸!” “一个胜券在握的趾高气扬,一个忙不迭的寻好下家,让人看着就心中闷得慌。” 吴大娘子又往对面那一脸沉闷,端坐着脸上少有笑脸的荣家大娘子看了一眼,嘴里微不可察的嘟囔了一句: “也不知道晚上睡得踏实否。” 而这时,上首的邕王妃迎着周边大娘子的奉承后,也朝华兰这儿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出声问道: “盛大娘子身子可还安康?我家前些日子发帖邀你家来府上欢宴,只是那时你似是身子不妥帖,现在可还好些?” 邕王妃这般如同胜利者一样,对华兰的宣言,登时让席面上场面一静。 在场大娘子都听得出来,这是邕王妃在暗责杨家前些日子不给邕王府的面子,接连推拒了几次席面,惹得邕王府有些不得开心。 当下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邕王妃自是拿捏腔调来戏谑人了。从前的我,你爱搭不理? 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华兰没想到邕王妃突然把话头引在了自己头上,还一副来者不善的态度,神情当即茫然了一瞬,但勋贵大娘子的表情管理课她已是学分修满了,立马脸上摆出真挚的笑容,回道: “多谢王妃关心,近日里身子着实是爽利了不少。” “那就好。” 邕王妃皮笑肉不笑道: “只不过就是有些可惜了,这几日王府宾客往来频繁,担心谁个不小心冲撞了你的身子,不然定是要邀着你家来府上聚一聚的。” 陈大娘子就在旁边坐着,一看邕王妃竟敢当众刁难自家“老佛爷”,登时美目一瞪,抢在华兰前头应声道: “那也是正好赶巧了,我家正寻思着这几天去观里还愿呢。” 只见陈大娘子轻轻看了邕王妃一眼,意味深长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管是得了天上掉馅饼的喜事也好,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也罢,那都是要去还愿的,祈佑平平安安的,不然呐,怕是稚童怀金于街巷,那是睡不着觉的。” “王妃?近日家里可有喜事?不如一同顺路去城外祈福去?” 在当下正得意的时候,被陈大娘子当着众人的面暗讽,邕王妃脸上当即是青白交加,稍顿顷刻后,冷冷看了陈大娘子一眼: “是得去神像下保佑祈福,毕竟人这一辈子的喜事可不多。” “多谢王妃关心。”陈大娘子浅笑应道,但也不再刺激邕王妃了。 毕竟这邕王妃的大家闺秀涵养,一看便是没有出闺阁前修到门头。 万一刺激到头了,人家当众翻脸怎么办? 自己是武将官眷,也是略懂拳脚功夫的,闹出笑话可不好了。 “哼哼~!” 邕王妃吃了个软钉子,只觉得心里不畅快得很,但陈大娘子这儿已经偃旗息鼓,她也不好再追击。 这时,她正好看到了末席的明兰,心思转动之下,脸上又摆出一副假笑,朝女主人小秦氏问道: “那边最末席坐着的,是谁家官眷?瞧着颇为面生,是哪家姑娘?” 不说在吴大娘子的马球会上,邕王妃兴许见过明兰的模样,但光论她和邕王对嘉成县主的疼爱,恐怕也是早认出了明兰。 当下这特意问了句,便是特意找事来了。 小秦氏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为了维持自己好母亲的人设,顾廷烨的婚事上她不好作妖,但若是换做邕王妃这尊大佛来出手,她也“只好”“为难”的回话了。 “她呀?” 小秦氏抬头看了一眼,立马笑着回道: “那是盛家的姑娘,说起来应当是盛大娘子的妹妹了。” 这时小秦氏又转头同平宁郡主确认道: “郡主家的衡哥儿不是在盛家书塾读过书吗?两家常有来往,郡主您应当是认识的。” 平宁郡主笑了笑,看着邕王妃回道: “那是盛家六姑娘,是个性子软和的。” “哦?便是她啊?” 邕王妃脸上显出惊讶的表情,说道: “听说她先前在马球会上很是出了一番风头,我恰巧也是个喜欢马球的,当下正好遇上了,便瞧瞧她。” 平宁郡主自是知道邕王妃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当下连忙出言阻断道: “对了,我刚想起了一个趣事。” “我家前几日闹了一个笑话,本不该说的,但想着属实有趣,便说出来图个乐子。 说是家里面生了几件小事,使得屋里的女使吵了起来,一个厨房烧水的丫头,竟然骂了我的贴身女使,弄得我呀,哭笑不得。” 邕王妃顿了顿,随后问道: “那郡主是如何处置的?” “这有什么可处置的?” 平宁郡主轻笑一声,出言道: “不过是一个厨房烧水的丫头,一辈子连主家的面都见不了几次。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自然也用不着上心。” 邕王妃登时得意的笑了,总算是顺心得意了一次,傲然道: “如今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不晓得有多少,一个个都想攀上枝头做凤凰。” 说着话,邕王妃特意各自瞧了华兰和明兰一眼,这才继续道: “岂不知,这人的命呐,是打从娘胎下起,就已然定下的,每次听到这种笑话,我都只觉得有趣,更是谈不上置气了。” “不识货!” 吴大娘子当即应声说了句,随后也是气不过,便又同旁边的华兰耳语道: “你看这一副装腔作势,指桑骂槐的样子,瞧着如何不让人生气?事情还未定下呢,就已然是觉得自家胜券在握,全然不把人看在眼里。” 华兰笑了笑,回首道 “王妃想来是有些志骄气盈了。” 明兰眼见着邕王妃将矛头朝向自己,本着我惹不起还躲不起的想法,立马起身浅浅福了一礼,起身告退了。 而邕王妃方才被平宁郡主拦了一下,又说了高话,当下也是不好拦着,只嘴角轻蔑一笑,也是懒得再计较。 反正不过是一小官家的庶女,自己能稍微瞧她一眼,就已然算抬举她了。 见着明兰离席,吴大娘子眼中灵光一动,就要起身跟出去,不过看了看华兰,又念想起什么,遂问道: “盛大娘子,如今天气正好,过些时日,我准备办一场马球会,可有空垂青?” “大娘子说笑了。” 华兰稍微一琢磨便明白吴大娘子所谓何人,当下笑道: “我便不好去了,倒是可以去问问我家弟弟妹妹们寻不寻得空。” 吴大娘子喜上心头。 “这是再好不过了,人多也能热闹些。” 说罢,吴大娘子转身寻明兰去了,同时还在心里纳闷呢。 方才还看着自家晗儿就在左近,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梁晗:母亲,我确实是按您的意思,找盛家姑娘去了。 不过不是明兰,是墨兰! (本章完) 第295章 死都身不由己 第295章 死都身不由己 婚宴的席面结束,有关人等开始相继离去。 “六丫头呢?墨兰又钻去哪儿了?” 王若弗开始召集一众儿女准备上马车,但是环顾四周一圈后,愣是只发现自己身边就站了一个平常最不安分的如兰,而明兰和墨兰皆是不见了踪影。 如兰见此,当即小声嘟囔道: “六妹妹是躲人去了,四姐姐就不知道干什么勾当去了。” 王若弗闻言登时瞪大了眼。 她也怀疑墨兰不是干什么正经事去了。 毕竟就她那一副狐媚子样式,此间往来的又都是权贵子弟,止不住就学了她母亲的招式,找人去献媚。 “快快快,刘妈妈!” 王若弗可不想在这种场面上丢自家的脸,连忙招呼道: “快去周边找找,问问周边女使,快去把墨兰寻回来!” 不过她话音刚落,便见墨兰表情暗藏欢喜的走了过来。 “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连个婆子女使都不带着?”王若弗一脸狐疑的问道。 “大娘子,我方才换身衣服去了。” “真的?” 王若弗当即上下打量墨兰一番,确定她衣饰、发髻整齐,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警告了一句: “这里不比原先的乡下地方,规矩多着很呢!” 墨兰自是看出了王若弗不信任,心中当即升起强烈的不忿,但一想到方才与梁晗的私下会面,心里也很有些心虚,当下只敢草草低头应了句: “墨儿明白!” “知道就行。”王若弗浅浅看了墨兰一眼,便不再关注了,随后回首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散了的宾客,嘴上自语一句: “这明丫头怎么还没回来,怪让人不放心的。” 方才邕王妃对明兰的讥讽,王若弗自然也是听见了的,但她身份不够,不敢往跟前凑(当然,也是不会主动往前凑)。 念想着明兰中途离席,可能是寻个角落偷偷抹眼泪去了。 !!! 一旁的墨兰听得真切,当即心中气不平儿,暗咬贝齿、微微鼓起的胸脯剧烈起伏。 ‘合着我回来晚了,你担心我是勾搭人去了,但是明兰回来晚了,你反倒忧虑起她来了?!’ 都是庶女,你这个做大娘子的,怎生的如此偏见! 又过了好一会儿。 明兰带着一脸的愁绪回来了。 王若弗见此脸上也没有丝毫意外,只当是她年纪还小,受不住邕王妃那样位高权重的贵妇人的当面揶揄,于是还贴心宽慰了一句: “六丫头,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明兰心里还在念想着与齐衡的事呢,突然听了王若弗的安慰,俏脸上的神情微微怔了一下,随后赶紧点头道: “是,大娘子!” 杨文远这儿。 在成功联合着一众人,报了自己的婚宴灌酒之仇后,便深藏功与名,携着华兰一同回了侯府。 而后华兰便说了隔几日要去玉清观还愿的事,杨文远自是满口赞同。 随后又想了想,这事的大头毕竟是在自己身上,那自己是不是也得去还个愿? “那寻个好天气,我陪着你一起去,毕竟我也是大功臣!”杨文远朗声应道。 华兰当即娇嗔了杨文远一眼。 “德行!” 实则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受了。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当顾廷烨一身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结束美妙的新婚夜,而后今早无视小秦氏那一副吃瘪的眼神,领着余嫣然拜见公婆之时。 同一时刻。 齐国公府。 “说!公子与那盛家姑娘之间,是不是你在中间牵线搭桥,帮忙串联?” 平宁郡主一脸冷色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不为,冷声质问道: “昨日在宁远侯府,公子只一进了府,整个人便不见了踪影,临送客时才赶着出来,还转了精神。 说,这又是不是你撺掇着去与那盛家姑娘见了面?” “没…没有……”不为跪在地上稽首道。 “你还敢狡辩?” 平宁郡主也不急着发落不为,只继续说道: “你要是不敢认下,我就打死你!” 不为闻言更是将头抵在了地上,声音惶恐道: “确实不是小人啊!望郡主娘娘明鉴!” “好一个明鉴!” 平宁郡主冷笑一声: “你以为先前的事我一概不知?只当你一个做下人的,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不成?” “是不是你不打紧,你说不说也不打紧,横竖今日,我是要打死你的!” “拖出去,打!” 伴随着平宁郡主的一声厉喝,不为当即被早就候在门外的家丁拖出出去,束手捆绑在凳椅上。 “公子!小公爷!” 不为一见平宁郡主这是来真的,当下连声嘶吼道: “小公爷!救我!” “母亲,母亲!” 齐衡应声而来,在庭院里转头看了一眼声嘶力竭的不为,随后连忙快步进门,冲进屋子里同平宁郡主大声质问道: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不为他犯了什么错事?” 平宁郡主抬头瞧了一眼齐衡,随后将头偏到旁边去: “他竟敢背着我,撮合你与那盛家姑娘在私底下相会,还是在权贵人来人往的宁远侯府,我问起来他还敢不承认,既然他死不承认,那我便打死了他!” “今日若是不打死他,明日府上的下人们有样学样,帮着欺上瞒下,那岂不是反了天?” “私会?我没有私会。” 齐衡明白这事是指定不能认下的,不然与明兰的事不能成,帮不为求饶更是天方夜谭。 “没有私会?” 平宁郡主应声而起,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齐衡,道: “你们真当我死了,还是瞎了不成?胆敢在邕王一家眼下玩把戏,若是被王妃知晓,那又是生出了何种祸事?” “前脚王妃还要找那盛家姑娘的麻烦,只是被我架得高高的,也就拂不下面子,但要是让她晓得你们后脚就凑到了一块,那还得了?” “打!给我狠狠地打死他!” 齐衡不知道女眷席间发生的事,现在一听平宁郡主这般言说,当即也是心中一凛,不过听着外边不为已经喊不出话来,只能嘶哑着声音的惨叫,他还是继续恳求道: “母亲,您就饶过不为吧!他是陪我一起长大的知心人,是府里唯一能和我说上话的……” 齐衡生生恳切的祈求,而后只听外头突然传来了一声: “禀大娘子,不为已经断气了。” 闻言,平宁郡主赫然朝屋外看了一眼,而齐衡则是膝间陡然一软,而后强撑起身子,一路踉跄着往屋外奔去。 等颠簸到了不为尸首近前,瞧着不为身上的那一副惨绝人寰的模样,齐衡登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本就这些日子里与母亲平宁郡主抗争,就身子虚弱的很,现在又见自小长大的知心人不为横尸身前,心力交瘁之下,径直晕了过去。 “衡儿~!” 平宁郡主一见齐衡倒下,整个人当即慌了神,连声呼喊下人将齐衡送回房去,一边让李嬷嬷领了自己令牌,去太医署寻个医士过来。 往日里平静的齐国公府好一番热闹后,太医也给出了诊断。 “小公爷近日来身心俱疲,又连遭惊喜交加之变,犹如疲敝之体忽冷忽热,这才突逢重病,方子我已拟好,接下来还需在府中静养旬月,便可好个大半。” 灯火辉映。 齐衡卧房内,平宁郡主满脸忧心、关切的望着躺在床榻上的齐衡。 方才已经给他喂了一碗药进去。 半晌过后。 齐衡悠悠转醒。 “衡儿!” 平宁郡主坐在靠在床边的秀墩上,一见齐衡醒来,连忙探过身子,连声问道: “身子可还爽利?要不要用些饭食?” 齐衡醒后,半直起身子,在床上默默呆愣了会儿,而后似是被平宁郡主的喊声回过了神,当即不发一声的掀开被褥,就要下床。 “衡儿你这是做什么?” 平宁郡主连声阻止道: “你的身子尚且欠佳,还刚服了药,正是要好好静养的时候。” 齐衡不听平宁郡主的话,兀自穿了衣袜,合了鞋: “这家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快要被憋死了!” 平宁郡主身后拦住齐衡的肩膀: “你不要父母了?” 一般这句话拿出来,齐衡向来都是服软听从的,但当下,受了连番打击之下,齐衡只沉默了一刻,而后转头同平宁郡主说道: “我从小遵循着您的意思,人不敢亲、事不敢越,只有不为是我的知心人,敬我、疼我,事事为我考虑,现在你杀死了他,就是连着我的心也一同抹了去!” “不行,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以前我什么都听您的,不让我干什么,我便立马缩了回来。” 愈发说着,齐衡的语气越发肯定起来: “你们不让,我就偏要和明兰在一起,我就偏要和她在一块儿!” “我…我这就去盛家,向盛家提亲!” 说完,齐衡躲过平宁郡主的手,就要不管不顾的出门。 “那你就是要我和你父亲去死!”平宁郡主在后头厉声喝道。 “元若,你以为那荣飞燕是为何死的?” 齐衡脚步一顿,转头朝平宁郡主看了过来,而后平宁郡主略显失魂落魄的看了齐衡一眼,继续道: “全都是因为你!” 平宁郡主踱步到罗汉椅前,依着扶手靠坐了下去,缓缓道: “那荣家早就有意与我家结亲,甚至荣妃都好几次将我留在宫中,明里暗里的提了几次,但我瞧不上他们荣家是泥瓦匠出身,所以便一直拖着不答应,而后……” 平宁郡主转头看向齐衡: “而后你在那马球会上大出风头,被邕王府的嘉成县主瞧见了去,一下便属意了你,求到了邕王妃头上。” “邕王和邕王妃疼爱女儿实在汴京城里出了名的,因此没隔个几日,就找上了我,也要与我家结亲家,我推诿不得,只能将荣家的事如实相告。” “结果就在那灯会上,就出了荣飞燕那档子事。” 齐衡面露不可思议道: “是…是邕王干的?” “除了他家还能有谁?” 平宁郡主面露苦涩道: “荣妃为了自家妹妹,求着官家把禁军都出动了,领头的还是荣家的独子,但即便是这样,纵使将汴京翻了个底朝天,也是寻不到半个人影,还被人当街策马抛尸。” 平宁郡主朝齐衡反问道: “这样的人家和权势,你寻遍整个汴京城,除了邕王,又有谁能做到?” “你先前与那盛家姑娘传出了些名头,但之后一直被我拦在家里,这事也就止住了,但现在若是再让邕王一家知晓你与那盛家姑娘还有联系,就算先前不在意,但现下……” 平宁郡主看着齐衡道: “荣飞燕尚且落得如此境地,更何况一个小官家的女儿?元若,母亲这又何尝不是在救那盛家姑娘啊!” “他家这是非要你做他家女婿不可!” “他家竟敢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官家呢?莫非就任由他这般肆无忌惮?”齐衡不解道 “这事不管官家知道与否,态度如何,当前又有什么打紧?” 平宁郡主出言道: “我们家表面上看着风光,但也只是凭着我与宫里的旧情吊着,近些年你父亲不得官家青睐,盐务的官职早就被免了,只领了个虚职……” “与邕王的权势熏天相论,我家也与寻常百姓别无一二。” “当下尚且如此,更遑论今后了,到那时,我家也与砧板上的鱼肉无异了。” “呵呵。” 齐衡突然莫名笑出了声来,指着自己哭笑难分道: “古有褒姒博笑,现下我不过一个粗鲁不堪的男人,竟也能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沉默一会儿后,齐衡骤然看向自己母亲,迎着平宁郡主的目光,泰然道: “母亲,只要我死了,邕王便会放过我们一家了吧?” “死?” 平宁郡主神情愕然: “死?什么死的?” 而后她注意到齐衡面上的冷静,当即意识到齐衡的意思,连忙起身道: “元若,这万万不可啊!” “你是我和你父亲唯一的儿子,一切都系于你身上,你若死了,又如何让我和你父亲苟活?” “再说……” 平宁郡主又连声道: “再说你若是死了,依照那邕王一家的性子,又如何不会迁怒到别人身上?” “对,对!” 平宁郡主连连点头,看着齐衡眼神中带着希冀: “你想想盛家那个姑娘,难道她就不会因此被迁怒、遭罪吗?” 齐衡神情一黯,伸出双手,摊开,苦笑着张望了一阵: “原来我连死都不能做主了。” 这时,屋外突然来了个女使传话,语气慌张道: “郡主,公爷的车回来了!” 平宁郡主不耐烦的瞥了一眼: “回就回来了,慌什么!” 随后那女使的一句话让屋内顿时沉寂下来。 “车回来了,但是空的。” (本章完) 第296章 身契 第296章 身契 听说齐国公没到家,只余了个空马车进府门,平宁郡主当即心神一震,立马就把马夫招来问话。 “怎么回事?公爷呢?” 那马夫唯唯连声道: “下午时马车从邕王府门前过,结果邕王府的府门突然大开,随后邕王领着一众家丁围了上来,非要将公爷迎进去吃酒叙旧,公爷走脱不得,也只得跟了进去。” “但谁知这一等,便是到了现在。” 马夫继续陈述道: “我一直在角门边等着,迟迟未见公爷身影,正忧心着呢,突然见邕王府里来了下人递话,说是公爷在席面上喝多了,行动不便,只让我回来禀告,请小公爷、郡主好自为之。” 闻听此言,平宁郡主登时转头同齐衡对视一眼。 无需说,两人也都知晓这是邕王故意为之了,便是打着主意威胁自家。 显然,他们家除掉荣飞燕这个障碍后,也不想再任由平宁郡主虚与委蛇,直接下了重手。 “这事不与你相干了,自去睡吧。” 平宁郡主明白这事迁怒不到一个区区马夫身上,当下也没有心气去殃及,屏退了周围下人。 “好一个王公显爵。” 齐衡不由面露讥诮道: “皇城之下,天子眼底,竟敢犯下这等绑匪之事。” “也对,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干这等事了。”齐衡这时又想到了那个因自己而死的荣飞燕。 “欺人太甚!” 平宁郡主也是面露怒色,豁然起身,满目激愤道: “别说他还未入东宫,坐上那太子之位,便是日后他荣登大宝,也没有这样绑人的道理!” “备车!” 平宁郡主朝屋外吆喝一声后,旋即转头对旁边的齐衡嘱咐道: “你且在家里等着,母亲这便去宫里面见官家,定要好好在官家面前参他邕王一本!” “我与母亲同去!”齐衡立马跟着起身道。 “不行!” 平宁郡主当即拒绝: “你身子不好,外面夜里又有倒春寒,不可久待。” “事关父亲,我身为人子,如何能推诿?” “可是宫禁在那立着,母亲我也是冒着罪过去的,万不可连带着你也一起……” 见母亲面露犹豫,齐衡顿时立声道: “就算入不了宫,我也可在宫外候着,等母亲您出来。” 见齐衡语气坚决,平宁郡主无奈点头道: “那你便在宫外等着。” 商量好,母子二人也不迟疑,当即推门而出。 宫门外。 齐衡一路目送着母亲进了皇城大内。 他内心焦急,当下也耐不住心思去马车里待着,宫门前也不好久留,只一直踱步徘徊在马车附近。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宫门再度开启。 不过来人不是齐衡心心念念的平宁郡主,而是一个内官。 齐衡瞧着有几分眼熟,想来应当是曹皇后的亲信。 齐衡当即就要迎上去问话,不过那内官却是当即侧身而过,只对着齐衡浅浅笑了一下示意,而后一路继续往宫外走去。 ‘想来母亲是找上皇后娘娘了。’ 虽有些诧异内官对自己有些“避之不及”的态度,但齐衡一想到当下是皇后帮了忙,心里还是不由一振。 ‘皇后娘娘帮了忙,想来父亲应当是能从邕王府安全脱困了。’ 但当那内官返回时,齐衡却是没见着自己父亲。 视之问询的眼色,同样也是没得到半分回应,内官只兀自进了宫门。 当下齐衡只希冀父亲已然安全回家,但结果却是他左等右等,也没见到家中来报信的。 同样的,母亲也是在宫里迟迟不回来。 时间拖得越久,齐衡忐忑的心就越发下沉。 因为他心中清楚,这时间拖得久,就说明事情越发难办。 而后又是等了半晌。 齐衡衣服上都着了一层湿重的夜露,宫门总算是再次开启。 但来人依旧不是平宁郡主,而是一位齐衡很是很是眼熟的内官,曹皇后最亲近的内官、朱內监。 从小到大,齐衡每年跟随母亲一起去宫里面见皇后的时候,都能在曹皇后边上看见这位朱內监。 相比于方才那个年轻的内官,朱內监更能代表皇后的颜面,行事也是更加妥帖。 朱內监出了宫门,同齐衡示意点头,而后交待了一句: “小公爷莫急,咱家刚受刻皇后娘娘的吩咐,正要往邕王府走一趟。” ‘定是母亲在里面苦苦央求来的。’ 精神稍振的同时,齐衡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一想到父亲被困在邕王府里,母亲在大内苦苦求人,而自己却是只能如同置身事外一般干看着,齐衡就觉得心中难受的紧。 明明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却偏偏又半点没沾到自己身上,只困顿着自己周边的人和事,像是一根根丝网在周边勾连、束紧,直让人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不觉间,长袖垂落掩藏的拳头攥的紧,突出惨白的骨痕。 又是一阵无能为力的干等,随后齐衡依旧是只见朱內监一人回来,旁边没有跟着自己父亲,也没有说一声喜讯,只默然着进了皇宫。 “咚~!” 又是一声宫门关闭的沉闷响声。 皇后娘娘也夺不回自己父亲! 齐衡当下只觉得四肢无力,不由得脚下踉跄一步。 这下倒是没等多久。 宫门再度开启,出来的人总算是平宁郡主。 平宁郡主步履蹒跚、双目无神的从宫门里走出,齐衡见此马上迎上去搀扶,语气迫切问道: “母亲,不成吗?我方才见……” “呜呜~!” 一挨着自家儿子的臂膀,平宁郡主先前在皇宫里藏在心中的惶恐,当下是再也按捺不住了,泪流满面道: “官家病重,我见不着面,只能去找母后求情,但接连往邕王府派了两次人,都被搪塞了回来!” “我还想着要与邕王当面对峙,但谁曾想那邕王是把一切都算计好了,此时正替陛下祭祀承天,封了祭门,是怎么也见不到他的。” “见不着面,邕王妃那儿又死不认账,就算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平宁郡主一阵哽咽,只让齐衡心中的凉意更甚。 邕王那儿能让皇后都不能尽全功,显然,是皇后也认定了他就是太子,所以不愿意多得罪他。 那自己父亲怎么办? 齐衡一时间心中忧惶,只见母亲悲痛的样子,连声安慰道: “母亲,先回府再说。”齐国公府。 伺候平宁郡主睡下后,齐衡蹒跚着走出屋子,看着天上明月皎皎,心中更显悲凉。 “外面的人看着,觉得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们看着大内,也觉得官家威风八面、四海来朝,可我们都是凡尘之人,又不是神仙,官家心中有苦,我们心中也有苦。” “其苦不堪说,其痛难言停,洛河三千星,不独照月明。” “备车,备车!” 邕王府。 “小公爷,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这么晚了还来府中拜访?”厅堂内,齐衡立在屋子里一动不动,这时邕王妃走了进来,一脸笑脸盈盈的开口询问道。 “王妃应当知晓我所为何来。” 齐衡难得违了规矩,一双眼睛直瞪瞪的看着邕王妃,说道: “还请放了我父亲。” 邕王妃神情一顿,连忙笑着回道: “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了呢。” 齐衡蓦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锐利的匕首,直抵着自己的脖子,看着一脸惊愕,随后又表情转为淡然的邕王府厉声道: “那就让我的尸首,与县主成婚吧!” 邕王妃脸上的错愕一闪而逝,旋即略感新奇的看了一眼齐衡,面露赞赏道: “汴京城里人人都说,齐家小公爷是个如他父亲一般的脾气,逆来顺受、惯是好摆弄的,不曾想世人皆是看错了,你骨子里还是承袭了你母亲的傲气。” 齐衡却是笑不出半分出来的,继续道: “荣飞燕之死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遮掩过去的,但我齐衡好歹是公爵之子,在官家面前也是露过脸的,此等大案,我就不信你们还能一手遮天!” 邕王妃只有齐衡突然掏出匕首的那一刻,脸上才显露出出乎意料的神情。 当下齐衡这样言说,邕王妃仍然是笑着道: “小公爷还是太年轻,我们之所以请国公爷来家里一趟,不是借此挟制你家,不过是想把事情当面说清,犯不着起了兵刃之气,伤了两家和气。” “和气?” 齐衡压抑许久的心情当即激愤起来,怒喝一声: “你所说的和气,莫非就是把我父亲强绑来你家‘做客?’” 邕王妃神色闪烁,表情略微讪讪的解释道: “我家登了你家府门这么多次,却全然像是丢石头进水潭,连个响声都听不到,如若不然,又怎么能让你登我们家府门呢?” “有些话,还是要当面才能说清。” 邕王妃说着,看了齐衡一眼,道: “我知道本以你的性子,应当是任由婚事由父母媒定的,但现在之所以执意不肯,无非是心系盛家那个庶女罢了。” 齐衡登时心中一惊: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邕王妃浅浅笑了一声,轻理了一下袖口,悠然道: “你方才说的对,对你、对你父亲,我们家都是不敢置于死地,但那盛家如何?” “不过是一个区区五品小官罢了,纵使现在天下未定,但以王爷之尊,对付区区一个盛家,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齐衡当即瞪眼道: “莫非你以为这天上都已经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了吗?” “这与囊中之物又有何干?”邕王妃当即反问了一句。 “无论这天下是不是我家的,但对付他一个盛家,依旧是绰绰有余不是?” “嗯,也不尽然。” 这时,邕王妃又突然自语道: “那杨家还与盛家是姻亲呢,却有些麻烦……” “对,对的!” 齐衡被邕王妃提醒了过来,立马跟着道: “杨家世叔刚入了内阁,要是你家敢趁现在对付盛家,杨家绝对是要帮衬一手的!” 邕王妃没有反驳,而是跟着点了点头。 “对,你说的极对!” 不过邕王妃旋即唇角微动,绽放出了笑容,看着齐衡满脸真诚道: “盛家难动,但盛家那个庶女呢? 非是盛家嫡系,杨家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区区庶女,就拿着自家今后几十年的气运相博吧?” 见着齐衡依旧秉着匕首抵在脖颈,似是还渗出了血滴,邕王妃面露心疼道: “小公爷,还是快快将那兵刃放下吧。” “你若死了,那盛家丫头也是必死的,不光她,你还想想你父亲、母亲,齐家一脉自此绝后,你父母双亲今后也就只能守着那一个空宅子了却残生了。” “想必你也是不忍心的吧?” 父母家族、明兰,是齐衡心中最看重的东西,而现下,却是全都被邕王妃拿来当做威胁威胁齐衡的筹码。 齐衡只觉得自己已经是被层层罗网束缚住了,再也挣扎不动。 双手无力垂落,匕首噔的一声掉在地上。 “可是为何偏偏是我家?”齐衡只觉自己已是无力反抗,但还是忍不住反问道。 “只因为我女儿喜欢。” 邕王妃浅浅看了齐衡一眼,施施然道: “若你们这样空有虚衔的人家,都能面对着王府笑,背时骂,那天下还得了? 我女儿看重的东西,往日里弄不到手,但若是今时还不能如愿,那我也是枉为人母了。” “好,好啊!” 齐衡眼里流着泪,怅然朗声大笑这世间的荒唐: “好一个母女情深!好一个父母爱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王妃,你以为这就是计之深吗?” 邕王妃不在意的笑了笑,回道: “我女儿能得高兴顺遂,这便是我这个母亲,该为她考虑的。” “为了一己私欲,竟能如此算计,好得很啊!” 齐衡凄惨一笑: “上天残害官家,竟使得我朝江山要落在你这种人手上,真当是可笑至极!” “元若,签了这婚书吧!” 邕王妃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婚事放在桌案上,神色从容道: “这一纸婚书落笔,你父亲当下便能回家,你也无须再担心盛家那姑娘。” “毕竟,我女儿是要与你过日子的。” 这话的言下之意,无非是要一直拿着明兰做要挟,让齐衡忘却当下的不快,今后与嘉成县主好好过活。 看着被邕王妃放在桌上的红纸婚书,齐衡只觉得格外夺目刺眼。 那婚书上浓红的颜色,不像是衬出来的喜庆,反倒更像是他齐衡该流却未流的血。 这也不是什么婚书,而是他齐衡的身契。 一笔落下,从今以后,他都要就此被拘束住。 挣脱不开,也不敢挣脱。 但,他也不得不选。 (本章完) 第297章 传达 玉清观前 第297章 传达 玉清观前 “所以,元若,现下汴京城里私下里传的,你要与邕王家的嘉成县主结亲之事,是属实的了?” 平阳侯府。 杨文远休沐在家之时,竟意外迎来了齐衡登门。 而一同与他送上府门的,还有一封请帖,其上正是齐衡与嘉成县主的良辰吉日。 对于杨文远的问询,齐衡听着只觉得羞愧难当,侧头掩面,声音低沉道: “帖子已经在这儿了,文远哥哥也别折煞我了,另外……” 齐衡沉默着拿出一个木盒子,递到杨文远面上,闷声道: “盛家的门我已是没有颜面再踏入了,哥哥来往盛家方便,元若还望哥哥帮个忙,还回六妹妹手上。” 杨文远偏头瞧了一眼,便明白木匣子里盛放的应当是男泥偶。 “这自然无妨,我定私下找个机会送还。” 杨文远轻轻点了点头,当即将泥偶一手拦到自己身前,而后便见齐衡就要起身告退而走。 杨文远静静目送着。 “元若,你可后悔否?” 而这时,屏风后却突然走出一人。 赫然是新婚不久的顾廷烨。 杨文远今日休沐,顾廷烨自是闻着味就来府上了,连带着把余嫣然也一同带来串门。 余嫣然和华兰年岁相差不算太大,没有什么辈分、理念的鸿沟,所以两人很是谈得来。 华兰自己在府上一人待着无趣,每天对着杨文远也有些乏味,自是乐意有人上门陪聊。 此刻两人正在后宅里相谈甚欢呢。 一个取经,一个解闷,相得益彰。 方才杨文远便是与顾廷烨在闲聊,刚好齐衡来了,便让顾廷烨先撤了出去。 谁知道顾廷烨惯是个不守规矩的,一听来人是齐衡,也不准备出屋门了,而是快步偷偷溜到了屏风后头。 齐衡将要出门之际,顾廷烨这才是忍不住出口质问。 当初他便中意齐衡与明兰这一对。 一是觉得明兰是个好姑娘,值得一门好亲事。 二是觉得齐衡难得有一份自己的心意,而不是顺着父母的鼻绳走,所以大力撮合,从不往外透露消息,反而帮着隐瞒。 谁知现在齐衡和明兰这两人都已经在汴京闹出名声了,结果齐衡反过头来去找上了嘉成县主。 这桩事顾廷烨可谓是从头看到尾,只见到齐衡不停的在别处退,明兰这儿进,结果现在齐衡反倒成了缩头乌龟,白白落得明兰一人被逼在墙角。 顾廷烨心中可谓是不吐不快。 又像是在恨铁不成钢自己的子侄不争气。 当下也是直接走了出来,直直看着齐衡质询道: “亦或是心中也满意这门亲事?听说邕王已经替官家祭祀承天了,想来什么时候去宗人府换份玉碟,也是快了?” 齐衡明白自己之事,顾廷烨是早就晓得的,当下听了顾廷烨的话,心中虽然羞愧难当,但一想到自己也是被邕王一家威逼的,也是不由得抗争了一句: “二叔,我知晓我对不起明兰,但邕王他们拿着明兰的性命威胁我,我又能如何?” “换做是你呢?” “我?” 顾廷烨嘴里念了一句,而后不假思索道: “换做是我,我定是要把这事闹得越大越好,径直入了大内,找到官家面前,再往文德殿闹上一场,若是这尚且不能成,那我也可以学学他家的手段。” 顾廷烨可谓是越说越兴奋,眉飞色舞道: “他家能绑别家姑娘,我就不能绑他家姑娘不成?只要把那县主直接绑了去,还怎么成婚?再论也能拖黄了这事,想来依邕王和邕王妃的性子,也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女儿许了一个鲁莽专横的男人。” “东桓,你说呢?”顾廷烨意犹未尽的说完,还转头朝杨文远寻了一句认同感。 杨文远默默看了顾廷烨一眼,点头道: “是仲怀你能干出的事。” “是吧?是嘛!” 顾廷烨一拍手掌,转头同齐衡说道: “你看,这事不就这么了结了吗?何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顾廷烨旋即面露可惜道: “就是现在你这婚书都落了名,也就不好再撕了,不然真就是在两家间惹出不死不休的死仇不可。” 也就是顾廷烨当下成了家,颅内想法生出了几分保守,不然按照他原本的脾性,那定是要撺掇齐衡来一次真男人的冒险不可。 杨文远扭头瞧了一眼大言不惭的顾廷烨,眼神带着不可思议。 你这哪来的脸说可惜的? 照你说的那般行事,那两家也和结下世仇没区别了好吗? 谁家女儿奴,而且还是一公一母的,能忍下这口气? 齐衡脸色木然: “邕王是将要入主东宫的,这说不定会是毁家灭族的祸事。” “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顾廷烨继续说着大道理: “既然你想要随心所欲的活,那就要敢于冒险,敢去争,去抢,我看你就是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 “二叔话里意思,如今闹到这般田地,都是我的错了?” “当然了!” 顾廷烨掷地有声道: “若是你早早不顾及什么颜面,考什么功名,直接拿把刀,架到自己脖子上,找到国公和郡主面前以死相逼,这事不是早就成了吗?何至于现在还要被人按着头强饮水。” 齐衡登时看了顾廷烨一眼,苦笑一声: “那依二叔的意思,我就是要成了一个为了情爱,不顾父母生养之恩,强按他们饮水之人了?那与当前有何区别?” “这……”顾廷烨语气一滞。 他这时念想到,若是自己母亲白氏没死,自己此时看上了一个入不了母亲眼的姑娘,莫非以死相逼才行,那自己会如此行事吗? “罢了,这事闹到如今这地步,已是无分对错了。” 置身处地是天底下最难的事,也是不可能的事。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才是天下常事,杨文远当即拦下了两人的争论,只将顾廷烨按着坐下,而后一路送着齐衡出门。 “不对啊!” 等杨文远相送完齐衡回来,顾廷烨突然惊叫一声,引来杨文远的侧目: “你这是又要闹什么?” 顾廷烨登时脸露恍然道: “这事也不光干他齐家的事,还有明兰那儿呢?” “他齐元若现在退了,但他与明兰的事已经是在汴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明兰高攀国公府不成的名声今后是止不住了,那她今后议亲应当如何?” 说着,顾廷烨看向杨文远的眼神不由得鄙夷起来: “你这个做姐夫的,方才也不帮着呵斥几句?反倒是让我这外人做恶人。” “莫非你已经为明兰想好什么万全之策不成?” 杨文远看着桌上放置的泥偶,心中莫名一虚,但立马回过神来,面露无奈道: “我又当如何处置?难道还能打上齐家、或是邕王府不成?”说着,杨文远拿起身前的请帖,轻声念叨了几句: “我家现今本就与邕王府有几分不对付,现下更是不好去齐衡的婚宴上了,免得招笑,还是差个人当日送份贺礼去便行了。” 午宴过后。 顾廷烨和余嫣然一同离开。 梓泽居。 华兰看着杨文远递到身前的木匣,不由得伸出一双柔荑接了过来,美目疑惑问道: “这是?” 杨文远并未打开木匣看过,随后又递上了齐衡婚宴请帖,解释道: “元若送来的,说是让我帮忙还给明兰,他的婚事也定了,与邕王府的嘉成县主。” 闻言,华兰沉默接过木匣,看了半晌后,这才叹惋一声道: “也是难为小六了。” “怎么不是呢?” 杨文远应和一句,而后接着说道: “正好前几日吴大娘子不是托你传个话,说是要请明兰几个去永昌伯爵府做客吗?你正好趁此机会,将这东西送回给明兰,我就不好出面了。” 华兰螓首微点,应下后,又道: “正好也与母亲商议一下,定个日子去城外还愿。” 杨文远突然灵光一动,特意道: “不如就正好那日?” 杨文远指了指帖子,而后继续道: “反正那日我们是不好去的,正好以这个理由推拒了,也不算伤了两家和气。” 邕王府显然是知道自家这事做的不地道,肯定是会惹得齐家、特别是齐衡的反感,所以为了防止事情拖久了会生变故。 本着早点落袋为安的想法,此下嫁女的流程也不同寻常权爵人家婚嫁那般拖沓了。 平常要走个大半年的流程,两家完成的格外迅速。 快速找好媒人,定了亲,连婚聘的日子都赶的很。 齐衡与嘉成县主婚事那天,离现在的时间并不长,也正好迎合了华兰在宁远侯府说的城外还愿,以及避开登门婚宴。 一箭双雕。 华兰自无不可,当即点头应下。 按理说,只不过是交待一句话的事,就算中间要多跑几趟,华兰也大可让亲信女使来回递话,但当下华兰还要把齐衡送回给明兰的东西私下还给明兰,这就需要华兰自行去的。 因而,隔天一早。 杨文远穿上官服应卯的时候,华兰也是早早去了盛家。 倒不是念想着早去早回,而是早去晚归,等杨文远放衙后一起回府。 自打官家属意邕王,兖王闹腾几次都被诸多阁老、重臣一起联手按下来之后,朝堂也是近几年里,难得迎来了一次平静。 一时间,可谓是岁月静好。 朝臣们各自忙碌。 有条件的忙着与邕王一系的潜邸之臣联姻。 没条件的则是认真工作,摆出一副勤勤恳恳的工作态度,以求博得邕王的青睐。 杨文远平平静静的应卯放衙。 几乎是与华兰前后脚的功夫进了府门。 而一进门,换了便装后,杨文远便瞧见了华兰一副脸色有些不好看的样子。 当然,因为怀孕之后身子越发丰腴,肌肤水光滋润,使得华兰即便黛眉紧蹙,依旧还是一副美人嗔怒的好看模样。 “怎么了这是?谁惹夫人你生气了?” 杨文远一猜便知是因为明兰的事,但他依旧佯装不知,只故作疑问道。 华兰轻轻横了杨文远一眼,没好气道: “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杨文远一听就懂, 这句话应该是省略句,全话应当是——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打华兰肚子越发大了之后,这脾气也是蹭蹭的涨。 但也不是说华兰就此变得不讲道理,而是喜欢玩aoe。 很显然,当下杨文远便被波及了。 也不需杨文远继续问,华兰就自顾自的喝骂道: “当初好言好语的诓人,现下自己落得一身轻松,搏了前程和富贵,反倒是让我家妹妹独受苦果,一人背负所有。” 嗯,这下杨文远越发肯定了。 昨日华兰还远没有这么气愤,显然是被明兰触动了孕期的敏感神经。 应当是华兰把话和东西都转达了后,明兰应当是表现的不同寻常,极有可能面露悲戚,这才使得华兰心里不爽快。 在盛家不好发作,憋了一整天,转而回到自家,看到自己这个“情绪垃圾桶”到场了,就开始洋洋洒洒的发表演讲。 “嗯嗯,你说对!” 杨文远连连点头、附和,顺着华兰的意思开始控诉齐衡的冷漠无情。 控诉完毕后,杨文远又从华兰嘴里听到了明兰的最后结语。 “从今以后,他不思量我,我也断不思量。” 杨文远听得拍案叫绝。 六妹妹好气魄! 又过了些时日。 齐衡与嘉成县主的婚事到来。 这场本该是汴京城里最盛大、热闹的婚宴,却因为流程的仓促,以及顾忌官家病重,所以只得低调张罗,连席面都不敢铺设太多,以至于有几分虎头蛇尾的味道。 在齐衡结婚的同时,杨文远和华兰也是同盛家人一起去了城外玉清观还愿、祈福。 这次不光是盛家一众女眷都由王若弗领着出来了,就连久在寿安堂待着不出门的盛老太太,也一同跟了出来。 玉清观门前。 一众人等的马车在门前台阶下停下,不过还未等杨文远小心搀扶着华兰下马车,这时却是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厉声呵斥。 声音听着很是熟悉。 “王法?爷就是王法!还不躲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