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私吻(校园1v1)》 第1章Fatallove 九月的京宜,气温依旧居高不下,空气中热浪缠绵,蝉鸣悠长。 京宜大学的迎新晚会开在校体育馆里,四周人头攒动,周围灯光一片漆黑,唯有舞台上的灯光汇聚。 电吉他拨动的声音轰鸣而出,前一秒还尖叫声四起的馆中,刹时安静到一塌糊涂。 “谢京妄!!” 安静中,不知是谁呐喊出三个字,像被突然点爆的一串火星,尖叫声复又响起,一声高过一声。 真吵啊。 舞台中央,男人一头招惹的背头蓝发,薄白眼皮垂睨,是一张攻击性很强的脸庞,五官精致到堪称嚣张,耀眼灯光笼罩在他周身,劲瘦身影虚化出模糊光感。 他懒洋洋的搭出一只手握住面前红色话筒,淡色薄唇轻启出些微弧度,只是一个随意音调。 “嘘。” 狂热的呐喊氛围又一瞬归于寂静。 电吉他的旋律随之躁动起来,磁沉声线伴随节奏传至每一个角落。 “shawtygotthatcrazylove likeputmeinsideaninsaneasylumlove andlockmeup shegotthatkillatouch” 谢京妄唱了一首英文歌,《fatallove》。 …… 江怡穿着一袭芭蕾舞服站在后台,白色丝袜将她的腿型勾勒的一清二楚,匀称、修长,大腿处带点肉。 江怡脸上的妆并不浓,一双黑白分明的眸盯着后台电视屏幕上正在唱歌的谢京妄,无言嗤了声。 装什么。 她想。 恰在这时,屏幕里的谢京妄唱完最后一句歌词,漆暗眸色盯住镜头,江怡仿佛隔空和他对视了半秒。 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轮到她上台了。 小天鹅踩着步伐逐步走到舞台上场处,谢京妄懒怠的身影从台上走下。 昏暗的楼梯上下处,两人擦肩而过。 柔软腰肢被人猝不及防地放肆掐住,低沉嗓音在她耳道慢慢磨过:“宝贝,听清了吗?最后一句歌词。” 不过一秒,温热手掌松开。 谢京妄又漫不经心地抬步往前走去,好像刚才掐着她腰的人不是他,电吉他也被他随意从肩上摘下,又是那副恶劣的混球样。 江怡短促地怔愣一瞬。 他唱的最后一句歌词蛊惑般在脑海响过—— “asshewalks,seemyworldcrashdown” (当她翩然走来,我的世界撼动起来。) 谢京妄这人,平时瞧着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架势,可一旦大少爷乐意哄人,定要叫人心生欢喜。 好比刚才。 只是江怡早就习惯了他的骚话,对于这些,只是不冷不淡的撇了撇嘴。 打在谢京妄身上的那抹灯光,此刻笼罩在了她周身。 从小她便开始练芭蕾,谢京妄逼着她学的,这些年,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态都早已刻在骨子里。 踮脚、踢腿,小天鹅的白色裙摆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后台沙发处,谢京妄懒洋洋地抻着长腿,薄白眼皮散漫的睨着屏幕里女孩跳舞的身形。 纤细修长的腿跳跃出惹眼弧度。 谢京妄半眯着黑眸,锋利眼尾挑出兴味弧度。 “卧槽,这哪个学院的?身材真好啊。” “江怡啊,舞蹈系的,跳了十多年芭蕾呢,身材能不好么。” “这腿穿着白丝袜真他妈好看,找机会认识一下嘿嘿。” 旁边有几名男生同样盯着屏幕里的江怡移不开眼睛,戏谑地开了几句黄腔。 “嘭——” 沉重的水杯猝不及防地砸了过来,哐当一声又掉落在地,溅出一地水花。 “你他妈有病啊。” 被砸的男生捂住了额头,怒骂出声,剧痛袭上神经,不用想绝对肿了。 谢京妄劲瘦身影站起,摇晃灯光下,一头蓝色碎发凌乱铺在额前,眼底兀自生出凉意。 “来,继续讲。” 他顺手抄过放在一旁的电吉他。 几人瞧见是他,谢京妄啊,没人不认识。 刚才还不满的气焰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吞咽了两下口水,自知是自己说了浑话,脸色局促的互看一眼,跑的比谁都快。 “对……对不起……” 后台还有其他人,见谢京妄突然发作,谁也没敢再说一句话。 江怡结束舞蹈从台上下来时,便瞧见这气氛凝滞的一幕。 唯独谢京妄这大少爷怡然自得的坐在沙发上,垂着眼脸,兴致缺缺的玩着手机。 似是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抬手揉了揉后脖颈,也仰头朝她看了过去。 对视两秒。 谢京妄挺不要脸的朝她扬起懒懒的笑。 “……” 江怡当作不认识的移开视线,楚今今飞快跑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先瞥了谢京妄一眼,又小声说:“江怡,刚才有几个男生开你玩笑,谢京妄居然对他们动手了。” 喏,那水杯还可怜的掉在地上呢,杯盖都不知道滚哪儿去了。 江怡一噎,她就知道,这大少爷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假意地咳了一声,她说:“可能是嫌吵。” “啊?” 楚今今皱眉一想,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谢京妄这脾气确实挺烦人一直讲话的,他看着和江怡也的确是不太熟的样子,两人从来没讲过话,替江怡出头的可能性确实不太高。 “走了。” 这会儿,谢京妄突然起身随口说了句,也不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 江怡拽了下身上的芭蕾服,温声道:“今今,我去换下衣服。” “行,你去吧。”楚今今说:“我等你。” 江怡转身也走了出去,明亮灯光逐渐昏暗下去,经过一个拐口时,腰上忽的横过来一只结实手臂,熟悉的薄荷气息涌入鼻尖。 男人从后抱紧她,下巴没正形的压在她纤薄肩膀上。 “宝宝。” 黏糊的嗓音磨入耳膜,江怡还未转身,谢京妄的吻便放肆亲了过来。 第2章浴室 昏芒的灯光下,一墙之隔,是来来往往的同学,嘴唇被咬住那一秒,江怡心脏都险些跳出来。 谢京妄倒是无法无天,压着她的脖颈,唇舌熟练的撬开她的牙齿,纠缠住她的舌根,吻的上瘾。 “想我没?” 他低声询问,漆暗眸光紧紧凝着她。 三天前,他去江州参加了一个音乐节,也就三天不见,更何况这人又黏的厉害,每晚必有一个视频。 有什么好想的。 到嘴边的话瞧见他这紧盯人不放的表情,江怡咽了咽喉咙,话锋一转:“想了。” 要敢说不想,这大少爷指不定又要和她生闷气。 难哄。 听见她说想,谢京妄锋利薄唇挑起一抹笑容:“真乖。” …… 慢吞吞地换好衣服后,江怡给楚今今发了信息:【今今,我今晚不回宿舍啦,你别等我啦。】 楚今今:【ok,那我先回宿舍啦,明天上课见。】 江怡回了个嗯嗯点头的表情包。 京宜大学晚上并没有阿姨查寝的惯例,谢京妄在学校时,江怡基本和他住在外面。 见她从坐在车上开始就一直低头玩手机,谢京妄有点不爽,脸色郁郁。 宾利suv开进云顶水湾的地下车库,见车子停了,江怡这才将手机收进包里,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腰上却横过一只有力手臂,她被谢京妄拖了回去。 大少爷单手掐着她的脖颈,迫使她看向自己,满脸不痛快的问说:“和谁聊天啊,这么开心。” 江怡有些无奈。 谢京妄这人脾气是实打实的不好,平时不管她和谁多说了几句话,他都要生会闷气。 女生的醋也照吃不误。 要不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她真的严重怀疑谢京妄这人是喝醋长大的。 “我室友呀。” 她摆出微信,给他翻了翻自己和楚今今的聊天记录。 谢京妄也没细看,就那么随意瞥了两眼,哦了句,又心不在焉的盯着江怡的唇看了起来。 许是先前亲的有点狠了,这会儿唇色都偏红。 他挺有兴致地开口:“宝宝,要不试一下车里?” 好久没尝过了。 江怡眉头一皱,小脸也跟着红透了。 她才不要和谢京妄胡闹,“滚吧你。” 怒骂一句,她推开他,飞快下了车。 谢京妄胸腔微微起伏,下车跟了上去,搂过女孩纤薄的肩,笑她:“骗你的,车上又没套。” 早用光了,他又没来得及买新的。 “出息。” 见江怡还是这气鼓鼓的样子,又捏住她的脸,低头嘬了口。 江怡烦他得很,冷着小脸不想搭理他,直到电梯上行,抵达家门口。 云顶水湾的这套房是谢京妄高三那年买的,大平层,极具现代化,装修风格却不是他一贯喜欢的冷淡风,而是江怡喜欢的调儿。 家具什么的也都是按照江怡喜欢的款式选的,偏简单、温馨的样式。 谢京妄不在这几天,江怡也没怎么过来,她都是住宿舍。 摆在餐桌上的粉色郁金香还花枝乱颤、生机勃勃的摇曳着,谢京妄这人偏要睁眼说瞎话:“你都没有好好照顾它,它要死了。” 这是在怪她这几天不回来。 江怡懒得和他争辩。 每回谢京妄有事不在时,总要给她买束花,让她每天按时给花浇水,说什么这样她浇水时就能想起他。 可郁金香又不需要天天浇水,三到五天浇一次就好了。 瞥他一眼,江怡神情淡淡地进了浴室,九月初了京宜的天气还是热,先前在舞台上跳舞,身上出了汗。 她不喜欢皮肤黏腻的感觉。 衣服刚脱完,关好的浴室门被推开,男人高挺颀长的身影挤了进来,那头蓝色碎发在灯光下异常惹眼,眉眼同样出色。 谢京妄当着江怡的面咬开包装,挺正经的一个动作,偏生被他做出来就是一股子浑不吝的浪荡感。 他上前一步,抓着她的手腕,声音略微暗哑:“你来。” 江怡心跳微窒,淅沥水声下,有点没出息的红了小脸,连耳朵都泛起一股青涩。 明明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但还是比不过谢京妄这股不要脸的劲儿。 “宝宝真乖。” 第3章宝宝,好多水(h) 淅沥的水声从耳后传过,江怡被人反剪住双手,谢京妄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拍上她的臀部。 “啪”的清脆一声,雪白臀肉上红色痕迹显现,谢京妄掐着她的臀肉,声音低低:“宝宝,把逼翘起来。” 江怡脸色潮红,手腕上传来轻微的痛楚,她听话的翘起屁股,湿淋淋的小穴露在男生眼底。 谢京妄高深眉骨下压,手掌往下滑去,一手控住她的小穴。 很湿。 食指往湿漉漉的穴口摩擦了两下,指尖顷刻被一阵水色包裹。 江怡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指在穴内抽插,她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好紧啊。” 谢京妄抽出手,沾染着她的水往早就硬的挺翘的肉棒上胡乱涂抹了两下。 好几天没见面,肉棒也想她。 滚烫触感贴上小穴那一刻,江怡身子下意识轻颤了起来。 太熟悉了这种感觉。 小穴更是哆嗦着,轻轻喷出了一股水液。 敏感的不像话。 谢京妄垂下眼睑,漫不经心欣赏着女孩这副还没开始操就小高潮的姿态,“宝宝,我要进去了啊。” 赤裸的胸膛贴上女孩纤薄的后背。 江怡被他搂在怀里。 他手掌往下,捏着她的奶子,一点点的揉弄。 乳尖早就挺了起来,他两手夹住,拇指指腹粗暴的摁压,江怡闷着声音低喘:“疼……” 谢京妄动作停住,薄唇吻吻她同样绯红的耳朵,热气喷洒在耳廓处:“抱歉。” 江怡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一点。 也是这时,粗硬的肉棒毫不客气的插了进去,一瞬被填满。 站着的双脚险些酸软掉,幸好她的腰被人掐着,后背传来一阵撞击感。 “啪啪……” 肉体碰撞的声音在浴室响起来。 三天没做了。 谢京妄动作有些狠,江怡翘着屁股,被迫接受他粗暴的性爱,两个沉甸甸的奶子一晃一晃的,他用力捏着,雪白乳房在他手中变换成各种形状。 一条腿又被人抬起来,被操红的小穴流出靡靡水色,肉棒穿插其中,穴肉跟着一阵翻滚。 黑色毛发粘连在一起,每次一撞击在一块,又沾染开一片淫水。 “宝宝,你好多水啊。” 谢京妄饶有兴致的看着江怡的小穴跟发洪水般不停的出水。 都没怎么使技巧操呢。 水一股一股的往外喷。 他有些得意的吻上她的后背,牙齿咬着她的肌肤,声线压得沉:“很想我对不对?” 江怡身子跟着他的动作一并往前晃,浴室的水声四溅,她别开脸,瓮声瓮气的道:“闭嘴。” “宝宝,我好想你,心里想,肉棒也想,你有没有感觉到啊。” 谢京妄只当作没听见她的话,一边说,又一边拿操的全是水的肉棒顶她。 “不想……” 江怡压着潮红的脸蛋,刚说了两个字,刚才还挺温柔操她的男生,突然大开大合了起来。 “啊啊啊……” 她没控制住,猛然失声尖叫了起来。 面前的玻璃面,沾染着浴室温暖的水液,她被压在上面,始终被嵌着的双手无力的吹落,一对奶子被压出形状。 “这么湿还说不想,欠操啊宝宝。” 谢京妄沉着俊脸,一双青筋盘旋的双手控住她的屁股,她被迫往上翘起,又迎合他肉棒的撞击,啪啪啪的声音愈发在浴室中传出。 江怡一向受不了他这么野蛮的操法。 她呜呜叫着,“想,很想你……” 背后顶撞的频率却愈发快速,江怡身子都几乎悬空。 撞了不知道多少下,谢京妄突然抽出还肿胀充血的肉棒,一股水淋淋的液体立马顺着靡红的小穴流出。 他拽下套在肉棒上的避孕套,又快速重新撕了一个套上。 江怡还没缓过神来,又被插到了底。 “唔……” 她闷哼一声。 浴室里的水被关了,干燥的毛巾套到她身上,谢京妄没管自己,只是好好给她擦了擦身上的水,耳后抱着她,肉棒一边进去,一边带着人往卧室走去。 江怡那双纤细的双腿被他揽在手臂中,擦干净水的身子躺到了那张大床上。 谢京妄丢开湿了的毛巾,拽过她的手腕,将人拉到眼皮底下,单膝跪在了床边,扶着肉棒抵在女孩湿润穴口。 龟头轻轻摩擦了两下,江怡舒服到忍不住弓起足背。 她下意识合拢双腿,谢京妄直接压开,附身爬了下去,将她无所顾忌的拢在怀里。 “宝宝,我也好想你。”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落下,他耸动着狗公腰,用力撞击了下去。 江怡被撞的身子往后退去,谢京妄主动压过她的肩膀,那双今晚在舞台上跳舞的双腿也环着他的腰。 一上一下。 水声四溅。 直到最后连双腿都环不住,无力的坠下来。 第4章朋友圈 钻回被窝时,江怡眼皮都睁不开。 困死了。 偏偏还要被人掐着脸又亲一下,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贴在她脸颊边,谢京妄低声笑说:“礼物。” 江怡眼皮微睁,眸光落了过去,几秒后,终于慢慢吞吞的有了点反应。 是一只可爱的毛绒熊猫玩偶,圆头圆脑的,正抱着一根郁郁葱葱的新鲜嫩竹在啃,模样生动的不行。 江怡嘟囔一句:“知道了。” 她用脸颊蹭了蹭小熊猫的脑袋,困出眼泪的眼尾微微挑起,是喜欢的。 从小到大,谢京妄就爱送她玩偶,也不知他哪来的癖好。 但又不得不说,他送的每一个玩偶都很戳她的点。 被她蹭着的小熊猫顺手就被谢京妄丢到了一边,他不慌不忙地躺到江怡身边,搂着她的腰,将人抱在怀里。 “嗯,晚安。” …… 清晨,阳光顺着玻璃映射进木板上时,罪魁祸首谢京妄饶有兴致的靠着门沿站着,薄唇轻勾:“醒了啊。” “你怎么不叫我。” 她今天早上第一节有课。 江怡捶了捶大腿根,慌忙往洗漱间跑。 她和谢京妄专业不同,她是舞蹈系的,谢京妄则是商学院的,学的金融,两人的课表自然不一样。 谢京妄今早上午十点才有课,她大怨种,有早八,还是英语课。 江怡匆匆洗完脸,一头长发都没顾得上扎,这会儿都七点四十了,从云顶水湾赶过去还有一段距离呢。 “吃完早餐再走。” 背着的书包被人拽住带子,江怡急忙往外跑的脚步顿住,她被谢京妄拎了回来。 谢京妄最爱盯着她吃饭了。 因为跳舞的原因,她要控制体重,从高中起就喜欢节食,不吃早餐或晚餐是常事,但谢京妄在身边时,她不敢不吃。 不然这大少爷绝对要朝她发脾气。 餐桌上放了豆浆包子,江怡闷声闷气的拿过一个,“好了。” 这祖宗。 谢京妄轻挑眉梢,又替她拿了一袋面包,跟拎什么似的将人拎了出去。 江怡跟在他身后,急急忙忙的上了车。 “你开快点。” 副驾驶上,江怡一口一口咬着面包,嘴里含糊催促说。 谢京妄轻慢哼笑一声:“昨晚倒是一个劲儿的喊我慢点。” “……” 江怡险些被噎住,这人真是!不想理他。 她干脆埋头吃起了面包,谢京妄的车顺势拐进了一条小路,江怡愣了愣:“这是去哪儿?” 谢京妄没搭理她,随手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掌宽大,手背青色脉络悬浮,一股慢条斯理的劲儿。 几分钟后,车子驶进了京宜大学。 江怡眨眨眼:“原来你知道近路啊。” 这会儿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呢。 谢京妄挑她一眼,一副“我什么不知道”的拽样子,懒洋洋地抬手指了指自己侧脸。 骚死他算了。 江怡这会儿不和他计较,乖乖地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我先上课啦,你回去吧。” 她挥挥手,背着书包跑下了车。 英语是公共课,在大教室上,江怡踩着点进来的,幸好楚今今给她占了位置,就在她常坐的前三排。 楚今今冲她招了招手:“怡宝,这儿~” 英语老师是个年过五十的时髦小老太,这会儿就站在讲台上,江怡不想太惹人注意,干脆又绕了一圈,从后面走了进来。 “你今天怎么差点迟到啦?” 楚今今压低声音悄悄问她。 江怡轻咳了一声,“睡沉了,没听到闹钟。” “你作业写了没?让我抄两句。” 楚今今又说,他们大一开学抛开军训外,也上了一段时间课了,每个课上的老师性格基本都摸清楚了。 英语这门课虽然是公共课,但是英语老师依旧十分认真负责,每回下课都会留一些作业,上回留的是一篇作文。 江怡从书包里将课本翻出来,随便摆在桌子上,她低头继续找笔,回说:“在课本里夹着。” “谢谢怡宝,你简直救了我一命啊!” 说着,楚今今翻开课本,然后…… “怎么了?没找到吗?” 见她半天没动作,江怡连忙问了句,楚今今脸色茫然:“怡宝,这不是你的课本吧?” 江怡心底顿时咯噔一跳。 她打眼看去,原本该有笔记的课本上干干净净,别说作业了,一个英语单词都没留下。 完了。 她拿成谢京妄这混球的书了。 他的书,可是一向比脸还干净! “来,江怡,我们的英语课代表,把你的作文拿上来给大家瞧瞧。” 偏偏这时,英语老师点了她一句。 往常也是江怡拿自己的作业出来展示,毕竟她是这门课收作业的负责人。 江怡小脸不自觉的涨红成绯色,书包被塞到了课桌里,手指捏着谢京妄这个混球的英语书,声音紧的厉害:“对……对不起老师,我没带……” 听到她说没带,英语老师都愣了下。 英语书都拿来了,作业却说没带,这完全没理由。 老师皱了眉,语气严肃:“那你这是要扣平时作业分的。” 江怡老实闭紧嘴巴,没吭声了。 一节课就这么有气无力的过去,江怡都快把谢京妄骂死了。 都怪他昨晚没收敛,害她今早不但起晚了,作业都没拿! “怡宝,你这是拿了谁的书呀?” 楚今今好奇地问她,这书一看就不是江怡的,但又没写名字。 江怡闷声说:“一傻逼的。” 谢京妄平白无故打了好几个喷嚏,段清衍笑话他:“你别不是在音乐节上唱了几首歌就感冒了吧。” 高中起,段清衍组了个乐团,叫什么银河乐团。 谢京妄被他缠了一段时间,临近毕业那段时间答应他加入了乐团,负责电吉他或架子鼓,偶尔也会当回主唱。 谢京妄冷冷乜他一眼,显然懒得回话。 “哎,你看,那不是咱们的江怡妹妹嘛。” 中午饭点,大家都在食堂,乌泱泱的一大片,段清衍眼睛尖,一打眼便瞧见了江怡,她一个人坐在餐桌边,也没个人陪。 谢京妄眯了眯眸,“别过去。” 段清衍诧异,“搞什么啊,还装不认识?” 他们几个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小时候架都要打烂了,不认识个屁啊。 谢京妄懒得和他多说,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来,偏偏这位置能越过层层人群,一眼瞧见江怡。 江怡不知道谢京妄就在自个儿身后不远处坐着,楚今今去买奶茶了,还没回来。 她一个人慢吞吞吃着。 “学妹,我能坐这儿吗?” 磁性声线落在耳边,江怡抬过小脸望去,是付周,和她一个学院的,难得的男芭蕾舞者。 她笑着弯了弯唇:“当然可以。” 付周见她吃的少,就一个青菜,将自己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学妹,你够瘦了,可以多吃一点。” 付周夹了好几块排骨给她。 江怡有些尴尬,她和付周算不上熟悉,也就是一个学院的,上专业课时在舞蹈大教室碰上过几次。 “谢谢。” 她礼貌道谢,放在手边的手机嗡的震动一声,她以为是楚今今发来的信息,点开一看,是谢京妄。 谢甜甜:【半分钟,让那男的走。】 江怡表情愣住,下意识往两边看去,没瞧见谢京妄,难不成他真长了千里眼知道她和谁坐在一块? 江怡没当回事,手机扣在桌面上,低头继续慢慢吃着饭。 “嗡”的震动声又响起,屏幕上还是谢京妄的信息。 谢甜甜:【十秒。】 心脏一紧,江怡握紧了冷硬的手机边沿,很轻微的硌手感。 这回似有感应般的往后看了过去,人群中,谢京妄懒散的单手撑着下颔,薄白眼皮睨着的方向正是她这边,眸色倨傲。 “……” 江怡愤愤咬紧了嘴唇。 “学妹,你怎么了?” 付周见她突然情绪沉默了下来,还以为是饭菜不合胃口,关心地问了句。 江怡摇摇头,余光又往后瞥了眼,谢京妄已经端着餐盘站了起来,走来的方向正是她这边。 谢京妄这混蛋,从小就是万众瞩目的人,脸和身世都有让他在外招摇的资本。 从大一刚入学,就占据了话题中心,他难得来学校食堂吃饭,明里暗里不少女孩的眼神都往他身上落。 “哎,你们说谢京妄这是去找谁呀?” “他刚才不是还坐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走了,看着也不是不吃了啊。” “我怎么觉着他这方向是要去某个女生旁边啊。” 江怡默默捏紧筷子,呼吸略微收紧,过去的事实告诉她,和谢京妄沾上边准没好事。 她深呼吸一口气,端着餐盘站了起来。 “学妹,你吃完了吗?” 付周见她餐盘里还留了不少菜和饭,惊讶地问了句。 江怡嗯了声,不想继续在这儿多待,“付学长,我有点不舒服,你先吃吧。” 话落,她快步往出口方向走,偏生这个方向只能和谢京妄撞上。 江怡垂下脑袋,只当作没看见。 “怡宝!” 楚今今抱着奶茶跑了过来,天气炎热,江怡不太爱喝奶茶,她顺便给她买了罐无糖可乐。 “你吃这么快呀?” 她跑到江怡身边,正要挽住江怡的胳膊,没想到中午不知道是谁倒了一地的饭菜在这儿,地面上全是汤汤水水,她没仔细看一脚踩了上去,整个人都往后仰倒了过去。 江怡连忙伸手去抓她,楚今今手中的奶茶和可乐倒是先一步砸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冰冰凉凉的液体全溅了出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楚今今抓着江怡的手臂,堪堪站稳,小脸都吓白了。 江怡将手里的餐盘放到了桌边,飞快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纸巾,楚今今和她身上都被溅上了奶茶,可乐汽水倒是没有喷出来。 “喂。” 不郁的嗓音传来,江怡扭过小脸,距离她们很近的谢京妄身上同样被溅了一身奶茶。 他今日穿了一件没有明显图案的白t,外搭一件衬衫,底下一条黑色长裤和球鞋。 黑裤和衬衫上全是奶茶渍。 楚今今这才注意到谢京妄竟然也在旁边,昨晚在后台休息处刚见过谢京妄发作一幕,现下自己的奶茶还溅了他一身。 楚今今惊慌的张了张嘴,死死抓紧了江怡的手。 她在害怕。 “对不起……” 谢家旗下的亚湾集团在京宜名声斐然,名下的各产业更是纵横交织,声名赫赫,谢京妄是谢家独子,未来说一不二的继承者。 他本人也能力极强,高中起就开始玩投资,旁人都以为他只是随便玩玩,但这大少爷真就闷声发了财,叫人极为眼红,天生的经商脑袋。 所以从头到脚,谢京妄身上就没有便宜货。 这会儿把他的裤子和外套弄脏了,楚今今根本赔不起,她爸爸只是一个货车司机,妈妈就在家里经营着一家小超市。 谢京妄眉毛往下压着,他没管裤子上的奶茶渍,只是瞧着外套上的奶茶渍,不爽的沉了脸。 一句话也没说,偏叫人心惊胆颤。 楚今今快要吓哭了,江怡暗暗白了谢京妄一眼,平白无故冷着张脸吓人干嘛。 她捏着手里的纸巾,往谢京妄身上擦了过去。 布料将奶茶渍早就吸收干净了,变成一团团水印烙在上面,她再怎么擦也抹不干净。 算了。 江怡仰起小脸看向他,语气不卑不亢说:“你把外套给我,我给你洗干净吧。” 楚今今早就连呼吸都屏住了,抓紧江怡的手,心里感激。 要不是江怡替她站出来说话,她这会儿已经哭了。 谢京妄抿着薄唇,眉心还是蹙着,一言不发地盯着江怡。 几秒后,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发作时,大少爷居然听话地脱下外套,将衬衫丢到了江怡身上,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嗯? 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乖过? 还真就听了江怡的话。 楚今今也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下一秒,扑到了江怡怀里,“怡宝,谢谢你。” 江怡手上还拎着谢京妄丢下的那件外套,一阵头疼。 楚今今说:“怡宝,要不我们把衣服送到干洗店去吧?” 谢京妄的衣服并不是那种众人都知道的高奢大牌,更多的是私人订制,这衣服肯定很贵,自己洗的话说不定要弄坏。 江怡摇头:“不用。” 这外套是她六月份送给谢京妄的生日礼物。 三百出头吧,也不是什么大牌,随便在网上买的。 收到货时谢京妄嫌弃的要死,毕竟大少爷的衣柜里面没有出现过低于五位数的东西,当时那嫌弃的表情,气的江怡又想和小时候那样打他一顿。 结果没想到,谢京妄这不要脸的家伙,最喜欢穿的反而是这件外套,还臭屁地穿着这件外套拍了好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现在这条朋友圈还被他置顶着呢。 第5章指交(微h) 下午有专业课,结束后已经是五点半了。 江怡身上穿着平时的练功服,下了课,大家都往换衣室走,她没动,坐在舞蹈室里发呆。 手机上是谢京妄发来的信息:【老地方。】 这是要接她回云顶水湾。 等大家走的差不多了,江怡才慢慢腾腾的往换衣室走去。 换衣室里有三排大衣柜,每个小柜子前都贴了名字,钥匙就插在孔上,毕竟衣柜里一般都只是放几件衣服,随时拿着钥匙反而容易丢。 江怡也不例外,她的小柜子在第四排最右边,走过去,还未拉开自己的衣柜,一股浓郁的墨水味飘进了鼻尖。 拉柜子的动作停顿了下,几秒后,她用力拉开衣柜。 衣柜里被人泼满了墨水,她的衣服也不能穿了,早就乌黑的看不出原本颜色了。 一张沾了墨水却还能看清楚痕迹的纸条摆在一边,江怡没去拿,只是随便用眼神瞥了几下。 ——【离谢京妄远点】 她可笑的扯了扯唇角,明亮眼底生出几分厌烦。 从高中起就是这样,怎么到大学了还是玩这一套,挺幼稚的。 迟迟没等到她,大少爷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就一个简单的问号。 江怡回了他两个字:【不回。】 随后,她没管这个衣柜,干脆穿着身上的练功服回了宿舍。 楚今今和她并不是一个专业的,只是同宿舍,比她先下课回来,见她穿着练功服,惊讶问她:“怡宝,你怎么没换衣服?” 江怡没多说,只是先去洗个澡。 洗完澡出来时,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乌色的云压在遥远天际。 “卧槽卧槽!” 宿舍阳台处,趴了一圈女生,大家都探着脑袋不可思议地往楼下看去。 “是谢京妄吧?他来女生宿舍干什么呀?该不会等女朋友吧?他和谁谈恋爱了啊,怎么没听说过?” 楚今今也趴在阳台上看,江怡正好擦着头发走出来,楚今今看她一眼,说:“怡宝,谢京妄该不会来找咱们算账的吧?” 那外套还没给他洗呢,就丢在宿舍的水池里。 江怡听到他的名字,心脏没由来的紧绷住,她也往阳台处跟了过去,探头探脑的伸了个脑袋出去。 两栋宿舍楼底下,种了好几棵百年桂花树。 九月正是桂花开花的好时节,傍晚散发着余热的空气中,桂花香隐隐浮动。 谢京妄换了身衣服,一件黑色短袖,单手抄兜,低着头在玩手机,很明显等人的姿势。 江怡脑袋探出去的间隙里,谢京妄正好抬头冲她这个方向看过来,她吓的不轻,忙将脑袋缩了回去。 她气鼓鼓的鼓起脸颊,拿出手机想给他发消息,让他赶紧走,谢京妄的视频先一步打了过来。 江怡心虚地看了眼楚今今,先没接,而是上了床,拉上帘子,又连接了蓝牙,这才接了他的视频。 每回打视频,谢京妄都不会找角度,一张俊脸被他用的乱七八糟。 这回也不例外。 江怡头上顶着块毛巾,柔软发丝还在滴水,她并拢双腿,下巴搭在膝盖上,闷声闷气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谢京妄挑了挑眉,语气控诉:“想我女朋友了,不能来?” 说好一起回云顶水湾的,她又鸽了他。 “……” 江怡垂下眼睫,“我们说好的约法三章。” 第一章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认识,还从小一起长大。 谢京妄耷拉下眉眼,冷哼了声,大少爷明显不高兴了。 见他这样,江怡心莫名有点软,她小声解释:“今天练舞累了,不想回去。” 回去又得被他拉着在床上做爱。 谢京妄好笑嗤声,舌尖抵过脸颊,声音压的有些低:“回去又不是只有这一件事和你做。” 反正他花样挺多的,总能让她喜欢一个。 江怡被他闹了个红脸,她咬唇说:“你小声点。” 他就站在外面,被人家听到了怎么办。 谢京妄一脸无所谓,见她神情恹恹的,问说:“谁欺负你了?” 江怡这性子也就只在他面前横,在外面受委屈了,回来就是这样皱巴着一张小脸。 江怡抓紧手下的被单,不太想说这些事,以谢京妄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事被他知道了铁定没完,更何况,她自己能解决。 “没什么。 她说。 谢京妄也没吭声,耳机里有一段时间的沉默。 江怡以为他不想说了,正要挂了,低低沉沉的声线直达耳膜:“江怡,你不高兴了要和我说。” 说了他才懂。 江怡短促愣住,她眨了眨眼,嗯了声:“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一起回家。” “记得吹头发,还有,拿晚餐。” 视频挂断前,谢京妄轻慢嗓音又说了句。 拿晚餐? 江怡皱眉,她这去哪儿拿晚餐啊。 心里没当回事,她下了床,拿着吹风机要去洗手间,楚今今正巧从阳台跑回来,松了口气说:“怡宝,谢京妄走了,估计不是来找我们衣服麻烦的。” “不过好奇怪哎,他居然只是站了一会儿,都没见他女朋友下来。” 楚今今又嘀咕一句。 大学里,男生来女生宿舍,肯定是等女朋友的。 谢京妄人都没等到就这么走了,真够奇怪的。 江怡有点心虚,她插上吹风机没应这话,倒是另一个室友许佳从床上爬下来,问她一句:“江怡,你刚才在给男朋友打电话啊?” 江怡偶尔不在宿舍住,她们多少也猜到她可能是谈恋爱了,但没怎么见她视频过,今儿个还是第一回。 楚今今立马八卦地凑了上来:“怡宝,你真在谈恋爱啊?” 江怡摸了摸鼻尖,对这个倒也没隐瞒:“算是吧。” 她和谢京妄,算是在谈吧。 “扣扣——” 宿舍门突然被人敲响,推开一点缝隙,一个不认识的圆脸女生凑来问说:“你好,请问江怡在吗?” 江怡放下手中的吹风机,走了过去:“我是,怎么了?” “你男朋友让我给你带的晚餐,还有课本。” 那女生将手里拎着的晚餐盒子以及英语教材递了过去。 江怡吓了一跳,谢京妄告诉别人他们的事情了? 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谢京妄像是知道她会担心什么,消息来的很及时:【没人知道,安心收下。】 见状,江怡抿了下唇,大少爷脾气虽然不怎么好,但还真没骗过人,至少没骗过她,他说没告诉过别人,那肯定是真的。 “谢谢。” 江怡点头道谢,那女生也飞快走了。 “怡宝,你男朋友真贴心呀,知道你没吃晚餐还特意找人给你送饭来了,真好哦。” 楚今今羡慕的感慨一句。 江怡只以为晚餐是谢京妄在食堂给她打包的,解开密封袋,福记的饮食logo显眼的封层在最中间。 她手一顿。 福记是京宜最出名的中式餐厅,因为名声够响,不缺生意,所以他家是不做外卖的,谢京妄居然给她打包了一份福记。 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又落在那英语教材上,教材中间微微鼓起,她随手翻了翻,里面竟然藏了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宿舍灯光一照,那糖纸五颜六色的折射光芒,很是好看。 谢京妄飘忽不定的字拽拽地写在旁边。 【啧,还挺认真,奖励一颗糖。】 是在夸她笔记写得好。 江怡没忍住笑了起来,捏着那颗橘子糖,撕开包装,酸酸涩涩的味道涌入口腔,她垂下脑袋给他回信息。 y:【谢谢我们家谢甜甜同学的糖和晚餐。】 谢甜甜:【?】 京宜大学的地下车库里,谢京妄懒洋洋靠住皮质背椅,收到江怡这消息时,矜贵地哼了声。 两条浓黑眉毛也下压,模样衬的几分凶,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屏幕上戳着。 【欠弄了?】 又这么胡乱叫他小名。 ……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一门选修课,电影赏析。 江怡早早地去了教室,趴在桌子上看舞蹈视频,楚今今还没有来,她替楚今今在自己旁边占了个位置。 半小时后,临近上课的点,教室里的座位差不多都要被坐满了。 楚今今:【怡宝,我来大姨妈了,肚子疼的实在是受不了,待会你帮我点个到好不好?】 江怡抿了下唇:【好,我桌面上有布洛芬,实在难受你去拿药吃。】 楚今今有气无力的回了她一个嗯字。 因为是电影赏析课,老师虽然还没来,教室里的同学已经将蓝色窗帘拉了起来,午后阳光氲着蓝光,模糊出大概光线。 “笃笃。” 一旁的桌面被人轻敲响了起来。 江怡也没扭头去看,只以为是同学找座位,反正楚今今也没来,她头也没抬地说:“没人坐,你可以坐。” “嗤。” 慢悠悠的笑声传出,江怡浓密长睫一眨,太熟悉了这声音。 她猝不及防地抬头看去,谢京妄双手抄兜,靠着桌子,腔调拖的懒散:“那行,我坐了。” 这可是她自己允许的。 他不算违背两人约法三章中的第一条。 江怡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谢京妄这混球,脑子有那么一秒的一片空白,片刻后回想起来,她和谢京妄的确是选了共同的这门电影赏析课。 只不过前面几次上课,他都没怎么来。 京宜的九月已经过去三分之二了,气温渐渐转凉,昨晚午夜又刚下了一场雨,今天气温偏低。 谢京妄穿了一件黑色高阶连帽薄卫衣,底下一条黑色长裤,那头蓝色碎发凌乱的铺在额前,神情骄矜。 江怡咽了咽喉咙,她已经能感受到教室里众人投射到两人身上的炙热视线了。 “不是吧,谢京妄居然主动去江怡身边坐哎?” “他们该不会是偷偷谈恋爱吧,上次还听说谢京妄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人呢。” “有一说一先不说谈不谈,这两人长相还真是十足十的登对,直接硬控我好嘛。” 低低的讨论声传入耳廓,江怡鼓了鼓脸颊,顺手将放在课桌里的袋子拿了出来,递到谢京妄眼前。 “喏,上次弄脏了你的外套。” 她脸色淡定,像是只为了归还谢京妄衣服这事才和他有联系。 原本打算课后拿回云顶水湾的,这会儿看来,还不如现在给他。 谢京妄若有所思地盯着江怡捏着袋子的细白长指看了眼,然后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番,演技十足地说:“你是叫江什么来着?” “……”江怡无语。 “江怡。” 坐在后面一男生主动搭话回了他这声疑惑。 “哦。”大少爷这才不疾不徐地伸手接过江怡手中的袋子,刻意又念了一遍这两个字:“江怡啊。” 随后,装着衣服的袋子又被重新塞回课桌里,谢京妄坐了下来,挺阔背脊弓下,又是一股懒怠劲儿的趴在了桌子上。 像是对江怡半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江怡:“……” 要不是来上课的前半个小时,还被他压在舞蹈教室没皮没脸的亲了那么久,她也许真信了他这出。 见状,众人停在两人身上的目光也渐渐收了回去。 没什么特别的,谢京妄对女生还是那副“谁也配不上自己”的拽样子。 正好上课铃声,老师也进来了。 电影赏析课,主要就是给同学们放电影,这回老师给大家放的是一部经典犯罪电影《教父》。 江怡高中那会儿特别喜欢看电影,无论是国内国外的,出名的她基本都看过了,这部《教父》是她高二那年暑假霸占谢京妄的电影房看完的。 时隔一年多,重看一遍又是另一种感觉。 她单手支着尖尖的下巴,漂亮眼眸认认真真地看上教室最前方的大屏幕。 电影正片才刚放了不到十分钟,大腿上忽然传来一点炙热温度。 江怡一瞬紧绷住了身体。 趴在旁边桌面上对电影没什么兴趣的人,这会儿十分恶劣地将左手放到了她大腿上。 她今天穿了一条橙红色的长裙,谢京妄的手是从裙摆处伸进去的。 长长的裙摆遮住他的手臂,两人坐在一起距离挨的极近,再加上教室光线昏暗,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电影上,压根没人注意到他的这点小动作。 微软指腹碰到了她安全裤的边缘,谢京妄一掌控了进去,修长指腹熟练的捏住她的小阴蒂,屈指恶劣地揉弄了起来。 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后,江怡脸色不可抑制的绯红了起来,呼吸声都重了几分,她压低声音,闷声说:“你干嘛。” 谢京妄哼笑,“你看电影就成。” 他在底下捣乱,她怎么可能静下心来看电影。 江怡想拍开他的手,又担心动作太大了招来别人注意,只好愤愤地咬紧嘴唇,在心里把谢京妄骂了个遍。 她就知道,这大少爷不可能安分。 那副乖乖趴在桌子上的样子,纯粹是装出来的。 她低着脑袋,喉咙干涩到发痒,后面电影演到什么地步了江怡半点都不知道,“江怡——” 后面的男生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江怡僵硬着身子,扭头看向他,“怎么了?” “能加个微信吗?” 不太明亮的教室氛围里,那男生模样腼腆,眼神不自在的垂下,不好意思地出声问她,应该是纠结了很久才问出来的。 江怡还没来得及回答,小穴内忽然被人拿手指抽插了几下。 嘶。 腿心微颤。 “不……不了,” 她慢腾腾说道:“我不怎么加别人好友,抱歉。” 听她这么说,对方遗憾地挠了挠头,倒也没再说什么。 这时,趴在桌子上的谢京妄直起了身子,倦怠着一张俊脸,嗓音淡淡地问说:“有纸么。” 他手是湿的,很粘稠。 听到他朝别人问纸的话,江怡耳朵一瞬红到一沓糊涂,课桌下,她踢了谢京妄一脚,又照着他的鞋踩了上去。 谢京妄不恼反笑,表情还挺闲散。 江怡气的鼻尖都红了,她冲左边的女生说:“你好,我们换个位置可以吗?” 对方惊讶地看着她,又瞧见她右边是谢京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点头:“好。” 她动作快,不到一分钟,就远离了旁边那个死变态。 谢京妄若无其事地垂下脑袋,蓝色碎发微遮了凌厉眉眼,有一点没一点的拿着纸巾擦拭手指,勾着薄唇散漫地笑。 课上完后。 江怡飞快出了教室,天气明明已经转凉,一节课上完,她后背反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以后上这门课,她得离谢京妄这个死变态远远的。 又吐出一口闷气,点开手机屏幕,微信里谢甜甜说:【抱歉宝宝,情难自禁。】 “……” 沉默几秒,江怡只想拉黑他,一碰上谢京妄她就容易情绪不稳定。 这会儿,谢京妄又跟个没事人似的消息发来:【来听我唱歌吗?宝宝。】 第6章和好 银河乐团其实算不上太正式的乐团,但胜在主唱颜值高,其余几位乐手也很有梗,因此也挺受一些主办方的欢迎。 高考毕业到现在,陆陆续续接了三次音乐节的演出了,微博上也有小百万的粉丝。 段清衍干脆向京宜大学申请了一间教室,当作平时练歌的地儿。 当然,无聊的时候也往这边跑。 申请来的教室被段清衍重新取了个名,特俗:帅哥美女聚众地儿。 下周就是国庆了,他们乐团新接了一场音乐节的演出,就在京宜,演出总时长四十分钟。 这会儿练习室里只有段清衍和另一名鼓手程杨在,程杨不是京宜大学的,他是隔壁京宜音乐学院的,有演出了会时不时来这边一趟。 “程杨,我跟你讲个笑话,上次我和妄哥一起去食堂吃饭,碰上江怡妹妹了,他还故意跟人装不认识呢。” 段清衍笑嘻嘻的吐槽。 他还真不知道谢京妄怎么会答应这事儿。 人还没来齐,程杨坐在懒人沙发里,手指间夹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他偏头抽了口,笑的随意:“这有什么奇怪。” 谢京妄一向只听江怡的话,任谁都瞧得出,但凡江怡稍微哄一哄他,他什么都照做。 估计是江怡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嫌他烦来着。 段清衍耸耸肩:“你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 但明明小时候,这两人老打架来着,谢京妄现在反而听江怡的话,大少爷纡尊降贵啊。 也是这时,谢京妄单手抄兜走了进来,漆暗眸光似有若无的瞥了眼程杨手里正燃着的烟,眉头微蹙:“掐了。” “操,妄哥你不抽烟就算了,怎么还不准我抽了。” 程杨笑骂一句,不知道谢京妄又作什么妖,只是瞧见他那冷冷淡淡的表情,手里夹着的烟到底是没再抽下去,摁在烟灰缸里掐了。 段清衍啧啧摇头,“妄哥你真没意思。” 烟都不准兄弟抽,平时也没见他管啊。 两人正说着,就见门口出现一抹清冷纤细的身影,段清衍眯了眯眼睛,瞧出是谁了。 “江怡妹妹,你今天怎么来了?” 江怡站在门口,傍晚的日光从她背后晕染开来,女孩白皙脸颊干净,她应声说:“就想来听听你们唱歌。” “那行,你快坐吧,那有位置。” 段清衍扬扬下巴,练习室的两边都摆了沙发,只是有点乱,上面丢了好几张毛毯和衣服。 程杨起身,走到她身边,将那毛毯和衣服都丢到了一旁。 他身上的烟味很淡,但能闻出来。 他一靠近,江怡便揉着鼻子打起了喷嚏,接连打了三四个。 程杨:“感冒了?” 江怡:“不是,你身上有点烟味,我一闻这味儿就容易打喷嚏。” 这话一出,程杨立马了然的点头,意味深长的目光落了眼谢京妄。 原来是因为这儿啊。 他忙走远了几步,又挥手扇了扇风,想让这股味更淡一点。 江怡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她本来不想来的,又想了想,这边有点事要解决,到底还是过来了。 “江怡妹妹,要吃点啥不?” 段清衍翻箱倒柜的,搜了两个苹果出来丢在水果盘里,挠挠头说:“就剩这个了。” “没事。” 江怡也没在意,她拿起苹果,正要去洗一洗,谢京妄迈着长腿走了过来,顺手将她手里的苹果抽走。 “坐着。” 江怡抬头瞧他一眼,干脆也懒得起身了。 段清衍哎了一声:“不是妄哥,就两个苹果了,你咋还和江怡妹妹抢呢。” 跟小时候似的。 第一回和江怡见面时,他们四岁,江怡三岁。 江怡其实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江怡是谢家佣人的女儿,她父亲在工地上班,出了意外后人没了,老板没赔钱跑了,她在乡下没人带,就跟着妈妈来了京宜。 在乡下长到三岁的江怡,和那时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肤色。 别的小孩儿都白白嫩嫩的,江怡格外黑,像个小黑煤炭,身上还围了防弄脏衣服的罩衣,特土。 总之和他们格格不入。 尤其是谢京妄。 小少爷粉雕玉琢,唇红齿白,任谁见了都喜欢,想亲上一口。 唯独江怡不喜欢他。 小孩子其实是很敏感的,谢京妄察觉出江怡在这一圈小孩里,最不喜欢的就是他。 也不肯听她妈妈的话喊他一句“小少爷”,谢京妄便沉着一张尚且奶乎乎的稚嫩脸庞,瞧起来还真有几分凶意。 小江怡手里的兔子玩偶被谢京妄故意抢走,他还使坏的丢在地上。 还以为江怡会哭。 但江怡没有,她张开小小的牙齿,恶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 段清衍到现在都还记得,江怡可没口下留情,谢京妄的手被咬出了血,还结了痂,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完全。 都这么大了,还抢人苹果,一看就是没长记性,江怡再给他咬一口就知道错了。 段清衍幸灾乐祸的看着谢京妄,等着他被江怡像小时候那样咬一顿,结果没想到,这大少爷从水果盘里抽出水果刀,十分熟练地削好皮,递到了江怡面前。 “拿着。” 声音听起来还挺不耐烦的。 但那削水果皮的动作会不会太熟练了点? 看起来没少干这事啊。 江怡慢慢吞吞地接过谢京妄递来的苹果,温声说:“谢谢。” 谢京妄觑她一眼,懒得回话,顺手拽过一旁的电吉他,随手拨弄了几个音。 练习室只余下乐器弹奏,以及苹果被脆生生咬下的声音。 “蒋瑶,你来了怎么不进来?” 段清衍抬头瞧见站在门口没动的身影,奇怪地问了句。 蒋瑶是他们乐团的贝斯手,和程杨一个学校的,也不常来京宜大学,只有演出时会过来排练。 蒋瑶一头红色长发,扎了马尾,风一吹轻易就能荡出张扬弧度。 吊带短裙搭配棕色长靴,很有风格的一套,只是表情有点淡,视线落在江怡身上,嘴唇抿的略微发紧。 “好久不见。” 江怡倒是冲她笑了下,心安理得地吃着谢京妄给她削的苹果。 蒋瑶没应这话,大步走到谢京妄身边,拿过自己的贝斯,问他:“妄哥,下场音乐节你想唱什么?” “我不唱。” 谢京妄没什么情绪的应了声,离蒋瑶挨过来的距离远了点儿。 乐团有两位主唱,他有时候只负责乐器。 蒋瑶皱眉,“但大家都挺喜欢你唱歌的。” 每回谢京妄在台上唱歌时,底下的欢呼声任谁都听得出来,是最热烈的。 “关我什么事。” 谢京妄不耐烦地应,他唱歌又不是为了哄全部人喜欢。 眼看着气氛要焦灼了,段清衍出来打马虎眼说:“不唱就不唱呗,这不还有我呢。” 江怡吃东西一向很慢,苹果吃完后,他们已经练了好几首歌了。 苹果的汁水淌到手上,很粘,令人不是很舒服。 她干脆起身,出了练习室。 这边都是一些不太常用的教室,因此来这儿的人也少,洗手间在走廊的最里面,江怡拧开水龙头,淅沥的水声涌出来,带点午后滚烫的温度。 几秒后,凉意挟裹而来。 她冲了手,转身要走时,镜子里出现蒋瑶的脸。 蒋瑶对着她一向没有多好的态度,江怡并未在意过。 “喂。” 不虞的声音喊住她,江怡清冷面容淡淡看着她,“我有名字。” 蒋瑶讥讽勾唇一笑,“那又怎样?” 反正她没瞧得起过她。 “谢京妄身边很多女孩的,你不是唯一。” 这话,高中那会儿蒋瑶就说过。 江怡笑的有几分不以为意,“至少过去十几年,直到现在,我都是谢京妄的唯一。” 这点从未变过。 蒋瑶脸色一僵,反驳的话一瞬说不出口。 “别再玩那些幼稚的手段。” 江怡淡漠出声,细卷长睫下敛,透着几分明晃晃的厌倦,“你每次都做得不够好,留下了很多证据。” 比如说,那天她在她的衣柜里倒墨水,换衣室进出口方向的监控记录的一清二楚。 “还想在乐团待着,就听话点。” 不然这些证据,将会在京宜大学和京宜音乐学院全方位流传,她蒋瑶也会提前出名。 撂下最后一句话,江怡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转身快步走了。 橙黄余晖斜进走廊,像是泼下点点碎金,江怡踩着那点斑驳陆离冲着练习室走去。 尽头,是谢京妄懒恹恹靠着栏杆等她的劲瘦身影。 蒋瑶唇色略显苍白,亲眼见着,和高中那会一样,江怡还没走到谢京妄身边,对方已经大步走向了她,掐着她的后脖颈,跟拎什么似的一并走远了。 “谢京妄,你真的很烦。” 江怡最讨厌谢京妄掐她后脖颈的动作了,特别痒。 谢京妄平时就爱犯点小贱,偏生不松手。 直到江怡瞪圆了眼睛,表情愤怒,眼尾都气红了,他才温吞地松开手,老实了下来。 江怡揉了揉脖子,电影赏析课上的事,她现在还气着,不想和他讲话。 “宝宝,我错了。” 能从这大少爷嘴里听到“错了”两个字,其实真挺不容易。 江怡却是无动于衷,白皙干净的小脸清清冷冷的,只是哦了句,随后侧开脸颊,看向车窗外一点点往后倒退的景象。 谢京妄眼皮下睨,江怡性子从小就倔,这点他是清楚的。 舌尖抵过脸颊,他干脆掐住女孩柔软的面颊,亲了一口她的软唇。 “谢京妄!” 江怡气恼地瞪向他。 谢京妄轻挑眉梢,知错但不改。 很像他们小时候冷战那样,接下来回云顶水湾的一段路程,两人都没再主动开口说过话,车内氛围诡异的安静。 车子一停稳,江怡就下了车,也没等他。 谢京妄倒不急,脚步散漫地跟在她身后,低睨着视线看向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在和谁聊天,眉心轻蹙有点像不耐烦的姿态。 江怡没管他,自己先上了电梯。 门打开,家里那盆郁金香显得有点枯萎,估计是这两天没人给它浇水。 江怡本想当作没看见,反正是谢京妄这人强硬塞给她让她种的花,从来没问过她喜不喜欢。 只是瞧着那粉色郁金香蔫头巴脑的模样,脚步到底是顿了顿,从厨房接了一小壶水出来,安安静静地站在花盆旁,浇起了水。 谢京妄进门时,便看到这一幕,他长腿走过去,接过女孩手里的水壶,嗓音挺寡淡的:“去洗澡。” 见他自己要浇水,江怡也懒得和他争这活,回了卧室。 在云顶水湾,她其实只带了一两件换洗的衣服过来,其余都是谢京妄给她买的。 大少爷品位高,很会捯饬自己,即便不看那张为非作歹的标准帅哥脸,光看穿搭也能让人移不开眼。 换到江怡身上,他也是如此。 他给江怡买的这些衣服全都标有谢京妄审美,低调却也精致。 江怡最开始住进云顶水湾时,拿的是一套长袖长裤的睡衣。 谢京妄嫌脱的不方便,次日便将她带的这套衣服全塞到了衣柜最里面,现下衣柜最常见的都是他买的清一色睡裙。 白色系居多,都带蕾丝边,质地也光滑,偏柔软,一拽就掉。 江怡随便拿了一件,洗完澡出来后,卧室里没瞧见谢京妄人,还有几分惊诧。 他还在浇水? 郁金香都得淹死。 眉头轻拧了两下,江怡也没顾得上擦头发,水珠顺着发尾往下聚滴到脖子里,她胡乱抹了把,微信铃声震动了起来。 谢京妄给她打的语音。 “开门,宝宝。” 江怡觉得他奇奇怪怪,明明可以直接刷脸进来,非得让她去开门。 还有,这个点他出去做什么? 她心里想着,大步走到门口,门一拉开,谢京妄抱着一只小阿拉斯加犬站在门口,大少爷抱狗都是一只手,小狗和他一样,正歪着脑袋看向她。 江怡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干什么。 “汪汪~” 奶声奶气的小狗叫声呜呜哼出,江怡回过神来,手机上的语音还没挂断,面前的谢京妄和手机里的声音先后在耳边响起。 “不生气了好不好?” 大少爷的表情难得无辜。 “……” 江怡没应这话,冲着小阿拉斯加伸出手去,是要抱小狗。 谢京妄挺有脸的上前一步,先抱住了她。 “嗯,我们和好了。” 他单方面宣布。 几秒后,又幽幽地出声埋怨:“宝宝,你每回都把狗看的比我重要。” 第7章别欺负我的小狗 江怡三岁到的谢家,直到七岁时,她和谢京妄关系都不怎么好。 处于谁也不搭理谁的状态。 谢京妄是大少爷,不搭理她,那一圈的小孩也都不怎么和江怡玩,江怡也不在乎。 就算是一个人,她也可以自娱自乐的玩一天。 七岁上一年级的暑假,她回了外婆家,外婆年纪大了,平时不能带她,暑假短短两个月倒是没什么问题。 回来时,江怡偷偷带了一只小黄狗。 刚出生的,才只有一个月。 那是她在京宜的第一个好朋友。 谢家不允许养宠物,她只好偷偷把小狗养在佣人房这边,那段时间她整天都待在佣人房里,几乎不出门。 放学了第一件事也是立马跑回房间。 直到某一天,她回来,却不见了小黄狗。 江怡心里害怕的要命,要是被谢家其它人发现,她的小黄狗一定会被赶出去的,那样就没人陪她玩了。 “阿黄……阿黄……” 她甚至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她的小狗,压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喊。 “江怡,把你的狗带走。” 冷淡厌倦的声音传来,江怡才猛然惊觉,小黄狗居然偷偷溜到了谢京妄的房间。 应该是她今早出门时,门没关好,小狗才偷溜了出去。 木色旋转楼梯处,谢京妄那几天感冒了,没怎么去上课,穿着一身黑色丝绸质地的睡衣,站在楼梯上方,手上提溜着小狗的脖子,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江怡仰着脑袋看他,紧张地说:“对不起,你别欺负我的小狗。” 谢京妄面无表情地回视她,觉得好笑,发烧了好几天,他心情也不好,一句话也没多说,将那条小黄狗丢到了地上。 小黄狗一落地,立马呜呜地低叫,一路从楼梯上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江怡身边。 江怡抱过小狗飞快走了。 后来她才知道,小黄狗咬坏了谢京妄房间里的沙发,还打碎了他的玩具模型。 但他居然什么也没说。 而且,他早就知道她养小狗了。 直到现在江怡都觉得,这是谢京妄为数不多的善意之一,没有在那时赶走她的小狗。 而是她自己见小狗长大了许多,悄悄把小狗送回了乡下。 毕竟在谢家,是不能养宠物的,是她先犯了规。 想到以前那点事,江怡嘀咕说:“不能养小狗的。” 谢京妄嗤笑一声:“我说能养就能养。” 江怡不吭声了,伸手推开他,想去抱小阿拉斯加,小阿拉斯加吐着舌头,圆溜溜的眼珠子呆呆地看向她,很是可爱。 江怡心都要化了,谢京妄选的这只小狗,确实要比那只小黄狗好看。 想去抱小阿拉斯加的手却被谢京妄一把掐住,他上下瞥了眼她换好的睡裙,冷感音质平和说:“你洗澡了,只能抱我。” 至于这只狗,明天再抱。 “……”江怡无言。 “它有名字么?” 几秒后,她问。 谢京妄蹲在地上给小阿拉斯加临时搭了个窝,又给它装了一份现买的狗粮。 小阿拉斯加耷拉着脑袋,还是眼巴巴的看着江怡,不理谢京妄,也不吃他装的狗粮。 谢京妄扯了扯嘴角,嗓音郁郁:“我老婆,你想都别想。” 要不是哄江怡,他才不买狗,买回来和自己争宠,挺烦的。 “呜呜~” 小奶狗委屈地低叫了两句。 江怡听这声就猜得出,谢京妄肯定在欺负小狗,这是谢京妄能干出来的事情。 “没取。” 大少爷才不管它吃不吃狗粮,扒拉了两下小阿拉斯加圆圆的狗脑袋,起身往江怡那边走了过去。 他还没洗澡,江怡身上香香的,想抱也克制住了。 江怡说:“那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傻狗?” 谢京妄一本正经地回。 江怡:“……” 懒得和这人讲话。 见她这无语的表情,谢京妄垂眉低声笑了起来,趁机捏住江怡的小脸偷亲了一口,“贱名好养活。” 他还有理有据的反驳。 江怡烦他得很,这么可爱的小阿拉斯加怎么能叫这个名字。 她想了想,说:“就叫盛夏吧。” 京宜的盛夏虽然快过去了,但阳光依旧灿烈,空气中也余有夏天绿意翻涌的味道。 这个名字正好。 “宝宝真棒,随便取个名字都好听。” 谢京妄毫不吝啬夸奖,盛夏趴在狗窝里,也汪汪叫了两声。 江怡被他闹的脸蛋微微泛红,嗡声说:“你快去洗澡。” “行。” 谢京妄懒洋洋地笑。 知道她是因为电影赏析课上的事情生气,谢京妄今晚难得只是安分地抱着江怡睡觉。 只是他浑身上下都像个火炉似的,房间里开了恒温空调也热的厉害。 江怡想推开他一个人睡一边,谢京妄不乐意,非要黏着她,还委屈地控诉:“我就抱着你睡觉,又不做别的事情。” 算了。 拗不过他,江怡干脆任由他去了。 …… 一周过去,国庆节假日很快来临。 江怡白天要练舞,国庆结束后,她要去隔壁恒川市参加一个芭蕾舞比赛,这段时间不能够偷懒。 楚今今只好晚上约她,“那我们去新开的夜市逛吧。” 夜市上不仅有各色各样好吃的,还有许多小玩意儿卖,江怡最近要控制体重晚上不能吃东西,也能有东西买不会觉得无聊。 江怡没拒绝:“好,那我们晚上一块去。” 谢京妄这两天忙着音乐节的事情,难得没有黏着她,江怡正好也能喘口气。 晚上九点,江怡抵达新开的夜市点儿。 因为国庆放假,宣传又做得好,这会儿九点了依旧人满为患。 江怡在门口等着楚今今,先看到的人却是付周。 “学妹。” 付周走上前来,意外能在这儿碰上江怡。 江怡也愣了下,下午那会儿,她和付周还在一起练舞,这次芭蕾舞参赛的要求是双人,和她组队的正是付周。 “付学长?” 付周挠头说:“太巧了,要不一起逛逛?” 楚今今也正好赶了过来,因为江怡的原因,她见过付周几次,也认识。 当下暧昧的冲着江怡挑了挑眉,小声说:“怡宝,原来付学长就是你男朋友呀,深藏不露啊。” “别乱说。” 江怡连忙解释:“我们只是偶然碰上。” 付周没听到两人的小声嘀咕,出声道:“今天夜市上有杂技表演,去看吗?” 楚今今最喜欢凑热闹了,有表演看,挤都要挤进去看两眼。 “去!当然去了!” 她迫不及待地点头,拉着江怡的手就往人群里冲,付周干脆跟在了她们身后。 夜市一共划分了三个区域出来。 美食区、文创区、表演区。 每个区都人满为患,尤其是表演区,更是人头攒动,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全都是脑袋。 江怡从小练舞,身形纤细高挑,踮着脚倒也能看清楚里面在表演什么。 楚今今就一言难尽了,她比江怡矮上半个头,这会儿鞋尖都要踩烂了,还是看不清表演了些什么。 付周跟在两人身后,“要不我举你?” 男芭蕾舞者托举女芭蕾舞者是常有的事情,这对付周来说不难。 楚今今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有点重。” “没关系。” 付周语气温和的说。 见状,楚今今点了头:“谢谢你。” 她也就是想凑个热闹,看几眼就好了。 付周手臂力量足,调整好位置,便将楚今今托举了起来,楚今今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诧异,人就被举了起来,顿时比周围的人都高出了半个脑袋。 楚今今高兴地大喊:“我看到啦!我看到啦!” 三分钟后,楚今今落回了原地,她眼睛亮亮地看着付周,“谢谢你啊。” 付周笑了笑,视线看向江怡。 “学妹,你要试一下吗?” 江怡摇了摇头,她能够看到。 话说完,身边有人挤了她一下,江怡身子不稳,付周伸手拉住了她,“小心。” 对方手掌温度明显,贴在肌肤上,江怡不舒服的避了避胳膊。 “谢谢。” 看完表演,楚今今拉着江怡的手往美食区跑,“怡宝,我还没吃东西呢,你陪着我吃点东西吧。” 美食区的人也多,但相比表演区而言,稍微好一点。 楚今今在一家卖螺蛳粉的摊位前坐了下来,她知道江怡最近减重不吃这个,怕自己诱惑到她的味蕾,忙声说:“怡宝,要不你去转转?” 江怡看了眼周围,楚今今喜欢喝奶茶,眼神定在不远处的奶茶店上,她点头说:“好。” 付周跟她一并站了起来:“我陪你一块去。” “一杯茉莉青提。” 江怡冲着店员说道,这是楚今今最喜欢吃的一款夏日限定了。 付周问她:“学妹,你有想吃的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白问了,出声补充道:“我给你买瓶矿泉水吧。” “不用了……” 江怡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付周已经付款买了一瓶怡宝,顺便帮她拧开了瓶盖,递到了她手里。 “谢谢。” 江怡只好接过。 正好她给楚今今点的茉莉青提也好了,江怡拎过茉莉青提,一转身,便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对面。 谢京妄穿了件黑t,底下搭配一条休闲裤,双手抄进兜里,漆暗眼眸微微下垂,盯着她和付周,半晌后,很随意的扯了扯嘴角。 银河乐团的人今晚都在,他们一个小时前结束完了音乐节的表演,正好在夜市周围,便换了衣服来这边吃点东西。 段清衍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么多人中遇上江怡,他招了招手,“江怡妹妹,你也来这儿逛啊。” 又瞥见江怡身边的付周,啧了一声,撞向谢京妄的肩膀,调侃说:“妄哥,江怡妹妹还真是长大了呢,都知道出来和男生约会了。” 谢京妄淡漠的脸色阴沉沉晦暗下来,他意味不明地低笑:“是,她挺行的。” 程杨和蒋瑶也都在。 刚才付周给江怡买水,还细心拧开瓶盖的事情,他们都看见了。 蒋瑶有意说:“江怡,难得看你和男朋友出来玩啊。” 心脏鼓动的频率不自觉加速,江怡舔了舔粉唇,目光盯着谢京妄面无表情的脸色看了会儿,出声道:“只是朋友。” 付周也认识谢京妄这群人,他没想到的是,江怡居然和他们相熟。 他不好意思的看向江怡,解释说:“对,我们只是朋友。” “那正好,我们都是朋友,一起吃点东西呗。” 段清衍大大咧咧地说道。 “怡宝!” 楚今今见江怡拎着奶茶回来,眼睛弯了起来:“谢谢我的宝,记得我喜欢吃这个,爱你~” 话音落下,江怡高挑的身影微微侧开,便看到跟在她身后的段清衍一行人。 楚今今表情僵住,尤其是看到谢京妄时,更是连半边身子都僵住了。 江怡将奶茶放到她桌前,“加了冰。” 楚今今嘴唇动了动,奶茶都没顾得上了,“怡宝,怎么他们也来了……” 这个他们指的就是谢京妄几人。 江怡说:“正好遇上了。” 遇上了也没道理一起过来吃饭啊。 楚今今埋下脑袋,自从上次食堂不小心洒了谢京妄一身奶茶后,她现在看见人就怵的慌,更别说和他们坐一起吃饭了。 大少爷可从没在这种小摊前吃过东西。 段清衍倒是无所谓,顺手拿了个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程杨和蒋瑶也一并坐下。 这会儿就江怡身边空了半个位置出来。 江怡知道这大少爷什么毛病,她抽过一张干净的椅子,但不管再怎么干净,上面多少沾了点油渍。 她又从桌面上拿了几张纸巾,沾水擦了擦,才递到谢京妄身边。 “坐吧。” 谢京妄没说话,只是江怡把椅子递过来时,长腿屈过,到底是坐了下来。 古怪的氛围弥漫在这张小小的餐桌前。 两个八杆子打不着一块的团队,居然凑在了一起,楚今今嘴里的螺狮粉都没味道了。 “你好,请问是银河乐团的谢京妄吗?” 谢京妄一头蓝色短发,再加上那张辨识度极高的俊脸,人群中有刚从音乐节上过来吃宵夜的女孩,立马认出了他,克制着激动主动上前询问说。 谢京妄表情还是淡的,他嗯了句,对方立马说:“可以给我们签个名么?” “不签。” 拒绝人的语气听不出好坏。 楚今今胆战心惊说:“怡宝,我怎么觉得他心情不好?拒绝人的样子好凶啊。” 江怡见怪不怪了。 这本来就是谢京妄的风格,音乐对他而言只是玩票性质,不需要固粉这一系列操作。 更何况现在夜市这么多人,给一个人签了,就会有无数个,到时造成踩踏事件就不好了。 “江怡,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舞蹈室?” 付周在这时问了她一句。 江怡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拒绝给人签名的谢京妄站了起来,周围无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嫌烦,拿着口罩戴上,只露出一双深邃眼窝。 “哎,妄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段清衍见他要走,忙着问了句,谢京妄没应这话。 江怡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随之震动了一声,谢甜甜:【过来。】 第8章放松点(h) 江怡摸了摸鼻尖,简单回答了一下付周的问题:“不用了,我一个人过去也行。” 下一秒,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去旁边文创区买点东西。” 说完人也飞快不见了。 段清衍吐槽一句:“不是,这一个两个的走这么快干嘛啊。” 倒是程杨了然地笑了笑,抬腿踹了段清衍一脚。 “蠢东西。” 这都看不出。 蒋瑶则是沉着脸,也没说话了。 …… 人太多了,也就差了个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她走出去就看不到谢京妄的身影了。 不应该啊,谢甜甜这么高的个儿,又是那么一头骚包的发色,怎么着也不该见不着人。 江怡心里温吞想着,纤细手腕倏然被人抓住。 她心里一跳,侧脸看去,谢京妄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眼脸被遮的严实,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夜市附近有居民楼,人少,灯光也偏暗。 谢京妄拎着人直接进了昏暗的巷口。 灯光渺茫,只影影绰绰的露出点米黄光线,巷口深处有被随便堆积的杂物,夜市的喧嚣被隔开很远。 谢京妄摘下棒球帽,随手抓了两把被略微压实的蓝色短发,口罩也被扯下,露出一张很拽,且很不高兴的俊脸。 江怡人才刚站稳,都没看清楚他表情,纤薄的肩膀被人一推,后背抵上墙面,谢京妄手掌扣着她的小脸,虎口抵在了她的下巴处。 很暴躁的吻强势亲了过来。 唇舌被不留情地撬开,他含弄着她的唇瓣,亲的很凶。 “呜呜……” 江怡闷哼了声,呼吸也乱了节奏。 谢京妄咬住她的唇瓣,湿润舌尖舔过她的口腔,腔调沉沉:“几天不见,连换气都不会了?” 白教她这么多次了。 江怡皱着眉,谁知道他二话不说就上来亲人啊。 直到嘴唇都亲麻了,谢京妄才稍微放开了她一点,额头却依旧压着她,温热呼吸交缠。 “江怡,你玩我呢?” 安静几秒,谢京妄眸光阴郁,语气暗哑的开了口。 不想看他的音乐节表演,嫌站的累,结果和别的男生在这儿逛街。 真挺行的。 谢甜甜生气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甜了,还很凶的连名带姓喊她名字。 江怡紧着眉,“你别冤枉我。” 谁敢玩他啊。 谢京妄还是不高兴的垂下眼脸,锋利薄唇抿的很紧,漆黑眸光盯着女孩瓷白的小脸,没吭声。 又得哄。 江怡微叹一口气,踮起脚,往他紧绷的嘴角轻轻贴了一下。 “男朋友,能不能不要这么小气。” 她小声嘀咕。 一句“男朋友”,谢京妄晦暗眸光顷刻别扭的亮了一个度,但没表明出来,还是那副冷冷模样。 江怡抬过小手,轻碰上他凶巴巴的俊脸,又亲了亲他的唇。 “谢甜甜,待会给你买蛋糕好不好?” 末了,又补充一句:“草莓味,芒果味,青提味,你随便选。” 谢京妄气笑了。 一块蛋糕就想哄好他吗。 在江怡主动的吻即将撤离时,他反客为主,掌心护过她的后脑勺,将人压在墙面上,垂过脑袋又亲了过去。 这回的吻比先前那个温柔多了,一点点描绘着她的唇形,细细舔弄,江怡不自觉攀住他的肩膀,手脚微微发软。 “我都要。” 谢京妄低声说。 江怡有点想笑,谢甜甜这个外号倒真是没取错。 七岁那年,因为小狗的事情,他没告发自己,江怡第一次觉得面前的大少爷也还可以。 为了感谢他没告发自己养小狗的事,江怡特意拿着自己攒了一周的零花钱,给谢京妄买了一小块草莓蛋糕。 她也没想着谢京妄会收,提到谢京妄面前,撂下一句话就跑了:“送你的。” 却没想到,吃过无数山珍海味的大少爷居然真吃了这块小蛋糕,并且隔日还命段清衍来问她,蛋糕在哪儿买的。 因为这个契机,她和谢京妄相看两相厌的状态出现了转折,虽然偶尔还是会吵架,但大多时候能和平相处了。 后来,江怡又慢慢琢磨出,谢京妄这人确实不好哄,但给他一块小蛋糕,再大的气吃完小蛋糕后,他都不会计较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叫了他“谢甜甜”这个外号,但这么多年过去,只有她这么叫他。 “那你先回去。” 江怡闷声说。 两人一块回去的话,肯定让别人觉得奇怪。 谢京妄眯了眯眸,磁沉声线慢悠悠地嗯了句,重新将帽子和口罩戴上,拽着江怡的手出了巷子口。 “你先走。” 他在后面跟着她。 行吧。 江怡也没计较这个问题,抹了抹被亲到微微发疼的嘴角,脚步迅速地挤进了人群里。 谢京妄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回到了之前那张餐桌位置前,他刻意等了一会儿,才完全跟了上去。 “妄哥,你回来了啊?” 段清衍已经嗦完了一碗粉,他以前其实也不吃这些小摊位上的食物,是程杨带着他吃的。 谢京妄嗯了声,慢条斯理地坐下,低过头在玩手机,没点任何东西吃。 “江怡妹妹,我们先走了啊。” 段清衍擦了擦嘴,拉着程杨的手起身,朝江怡打了声招呼。 江怡和他们挥了挥手,余光中瞧见谢京妄也跟着走了,她松了口气。 一旁的楚今今也重重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她现在都庆幸,幸好只是段清衍几个坐在这儿吃饭,换成谢京妄坐这儿,真要尬住。 毕竟谢京妄给人的存在感真的极强,哪怕他一句话也不说,也没人能忽视他。 说完,楚今今目光落在江怡脸上,突然觉得有点怪怪的。 “怡宝,你口红怎么掉了?” 明明江怡也没吃东西呀。 江怡吞咽了两下喉咙,她垂下眼睫,“应该是喝水的时候不小心碰掉的。” 她略微心虚地说,掉下的口红其实都印在了谢京妄唇上,他戴着口罩,才没人发现他们唇色相同。 “这样啊。” 楚今今也没多想,倒是付周默不作声的又多看了她两眼。 回云顶水湾前,江怡特意绕道去了附近的蛋糕店。 她提前订了草莓小蛋糕,过去时拿了就走。 回到云顶水湾时,临近十二点了。 盛夏还没有睡,听见她进门的动静,汪汪的低叫着,从狗窝里爬出来,跑到了她腿边,一边吐着舌头,圆润的狗脑袋一边蹭着她的裤脚。 江怡蹲下身来,撸了撸盛夏毛绒绒的脑袋,“真乖,你爹呢?” 客厅里的灯没亮,江怡还以为谢京妄没回来。 “汪汪~” 盛夏冲着卧室的方向叫了两声,谢京妄走了出来。 他洗了澡,上半身赤着,薄肌线条分明,头发还是湿的,他胡乱用毛巾擦了两下,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淌,流过皮肤,挺强的视觉冲击感。 江怡盯着看了两秒,又慢吞吞移开了视线。 别的不说,谢京妄身材确实挺好,手感也不差。 谢京妄手上端着盛夏的宵夜,他蹲下身,逗着盛夏,“你妈是坏蛋,来这儿。” 还和盛夏编排她的坏话呢。 江怡无语,她将小蛋糕放到了餐桌上,郁金香的花期是十五到二十天,再过一两天就要谢了,这会儿再怎么浇水也是蔫头巴脑的样子了。 有点可惜。 江怡想着,盛夏没听谢京妄的话,还是尾巴一摇一摇的跟在她身后。 谢京妄笑骂了句:“傻狗。” “汪汪!” 盛夏愤愤不满地冲他吠了两句。 谢京妄不屑挑唇,当着盛夏的面把它的狗粮全倒了,杀狗诛心。 “汪汪!!” 盛夏尾巴都竖起来了,狗生艰难! “你幼不幼稚呀。” 江怡好笑地看着他,跟个不到两个月的小狗都能闹起来,幼稚死了。 谢京妄冷哼了声,长腿走向她,顺手搂过女孩的软腰,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江怡则坐在他大腿上。 他刚洗完澡,身上都是那股常用的薄荷沐浴清香味。 丝丝缕缕的往鼻尖钻,江怡吸了吸鼻子。 “我还没洗澡,别贴这么近。” 她轻声嘀咕。 谢京妄无所谓挑眉,掐着她的脖颈,迫使她低头,没皮没脸地亲上她的唇,气音哼笑:“我又不嫌弃。” 亲的还挺上瘾,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吻。 江怡亲身感受着谢京妄的温度在一点点攀高,她太熟悉他了,几乎是一秒间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飞快从他腿上站了起来。 “吃你的蛋糕,我洗澡去了。” 她逃也似的跑进浴室。 谢京妄啧了声,“出息。” 视线落回那块草莓小蛋糕上,空气中有很淡的草莓香起伏,他垂下眼脸,漫不经心地捏着勺子挖了一小块。 没有甜到过分。 江怡知道他的习惯,五分甜就够了。 江怡跑的快,手机就放在蛋糕旁边,屏幕亮了一下,有人给她发了微信。 是付周。 谢京妄垂睨下薄白眼皮,冷淡面容显得恶劣,他知道江怡的密码,直接开了锁。 看人消息也不显得心虚。 付周:【学妹,明早需要给你带早餐么?】 谢京妄滚着喉结不屑一笑,粗砺指腹往上随便滑动了两下,大多时候都是付周在找江怡聊天,他问什么,江怡就答什么。 他姑娘挺一板一眼的。 轻嗤一声,谢京妄压根没回这消息,直接点开付周的头像,拉进了黑名单。 江怡洗完澡出来时才记起手机放在了蛋糕边,她出去一看,草莓蛋糕吃的差不多了,还留了一小块,她的手机还真在一边。 只是刚走过去,又被捉着坐在了男人大腿上。 谢京妄弓身亲她,江怡避开了脸颊,“我刷牙了。” “哦。” 大少爷慢慢悠悠地应一声,江怡还以为他没动作了,刚将小脸扭过来,沾染着草莓蛋糕甜味的吻涌入了她口腔。 谢京妄顽劣一笑:“甜吗?” 甜个屁。 江怡想刀他的心都有了,她气鼓鼓地瞪着他,谢京妄将她抱了起来,单手托着她的臀,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 一下失去了落地点,江怡只好攀住他的脖子,见谢京妄抱着人往卧室走,盛夏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小狗不能看,躲一边去。” 谢京妄残忍地关上门,门外,盛夏孤苦伶仃的用两个爪子扒着门,呜呜叫着。 江怡的后背被压在门面上,她能清晰听到盛夏拿爪子挠门的动静,脸颊微微泛红,“别在这儿亲。” 教坏盛夏了怎么办。 谢京妄高深眉骨稍动,手掌自然探进女孩裙摆,肌肤相贴时,他散漫一笑:“怕什么。” 薄唇又缓慢向下,落在了江怡的锁骨上。 因为跳芭蕾的原因,江怡上半身格外瘦,自然没什么胸,谢京妄却是喜欢。 每回只是亲那么一两下,眼尾都会没出息的发红,呼吸声也会加重。 江怡被他弄的不上不下。 她咬紧下唇,颜色轻微发白,谢京妄卡着她的小脸,食指伸到了她唇边,声线暗哑:“放松点。” 有段时间没这么亲密了,江怡还挺不习惯的,比以前要紧张些。 小穴好一会儿都还不是很湿。 谢京妄也被她弄的气息不稳,手指有耐心的给她做着扩张,早就硬起来的肉棒贴着她的穴肉,上下磨蹭着。 江怡被他蹭的微微发紧,两条细白的腿不自觉缠上他的劲腰,紧贴在一起的黑色毛发粘成一团,淫水逐渐蔓延了出来。 龟头一点点蹭过穴口,两个囊袋也很轻的拍上来,江怡被顶的身子不自觉往上。 “宝宝,我进来了。” 谢京妄嗓子听起来哑,进去前,还装模作样的问她一句。 没等人答,粗硬的肉棒完全填满穴肉。 两人都不由自主闷哼了声。 激烈的拍打声响起,盖过门外盛夏拿爪子挠门的声音。 江怡探手抓住他的蓝色碎发,眼神有几许涣散。 谢京妄这头蓝发是开学前染的。 那会她刚和谢京妄在一起没多久,一起长大这些年,江怡其实很少正经打量过谢京妄的长相。 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那时她在追一部动漫,动漫里的主人公染的就是一头招惹的蓝发,人物画的极好,她追的放不下手,吃饭也看。 谢京妄很不爽,但他不说。 直到某个下午,他像往常一样穿了件样式简单的黑t,张扬着眉眼出现在她眼前。 少年皮肤白皙,眉骨高深,鼻梁挺直,唇色也不显单薄,蓝色碎发铺在额前,很惹眼的姿态。 远比她看的动漫人物要真实许多。 像是冲破了次元壁。 她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耳朵却红了,闷着嗓子小声说:“谁让你染头发的啊。” 谢京妄低嗤:“你不是喜欢。” 那就多看看他。 看那些玩意儿有什么意思。 穴口倏然被人狠狠冲撞了一下,水液溅开,江怡回过神来,小脸表情微皱。 “宝宝,你想谁呢?” 谢京妄不满意她在这种时刻还走神,掐着她的小脸,加重了力度。 江怡没好气地拿指甲挠了他一下,闷声闷气地答:“在想一个混蛋。” 谢京妄紧绷着下颔,精瘦胸膛轻微起伏,笑了:“哦,想我啊。” 还挺有自知之明。 第9章偷情似的 去恒川参加芭蕾舞比赛的事情逐渐提上日程,江怡比平时还要早起一个小时,就为了能多点时间练舞。 谢京妄国庆假期除了一场音乐节活动外,没有别的事情。 他开车送江怡去学校舞蹈室练舞。 云顶水湾这边的房子当时买下装修时,谢京妄便想到了这一点,给江怡专门留出空间打造了一间练舞室。 但她用的不多,大多时间还是在学校。 谢京妄倒也没管过她这个。 “走了。” 人还没醒,就要去练舞,再加上昨晚被折腾到很晚,江怡眼皮有轻微浮肿迹象,双眼皮的折痕都隐约看不出了。 谢京妄出门时拿了个鸡蛋,熟的,他直接贴到了江怡肿起来的眼皮上。 “嘶……” 还是有一点烫意,江怡吸了口气,却也没动,任由他拿鸡蛋给自己敷眼睛。 “宾利啊,豪车。” 国庆假期学校人不多,舞蹈室这边人更少,来往的都是一个学院的人。 谢京妄的车没有和往常一样开到地下车库去,大剌剌地停在门口,江怡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早过来。 听到声音时她愣了愣,下意识低过脸颊,不想被人看见。 谢京妄眉心挑开,抬过女孩小巧的下巴,作弄般的亲向她。 “别……” 江怡轻声说。 外面走过的人正是付周和他的朋友,互相都认识,被瞧见了还挺尴尬。 谢京妄眼眸晦暗,“我见不得光?” 别人谈个恋爱光明正大,谢大少爷谈个恋爱跟偷情似的。 谢京妄表情不爽地觑向外面两人,黑眸稍眯,得寸进尺的问:“宝宝,要不我现在抱你下去?” 不要! 江怡眉心登时皱的老高,这会儿被谢京妄抱下去,她都能想到届时国庆假期结束,大家看向她的目光会有多炙热了。 高中那会就是这样。 和谢京妄走在一起,便意味着万众瞩目。 她挺烦这种感觉的。 “行,我懂了。” 反正谢大少爷在她身边就是见不得光,是阴沟里的臭老鼠。 谢京妄明白的敛眸,一脸委屈巴巴,跟谁欺负了他似的。 江怡这下不仅是眼皮疼,脑袋也疼了。 她没说话,趁着付周和他朋友走远了,也赶紧下了车,飞快跑进了舞艺楼里。 谢京妄坐在车内,见他姑娘跟做贼似的,一步三回头的进了楼,一副生怕被人瞧见她是从他车上下来的鬼祟模样。 他嗤笑一声,真是够邪门的。 旁的女孩巴不得和他传上一点关系,也就江怡,从小就躲着他。 心情莫名有点烦躁,他摸出一把银色打火机,掀开盖,冷白手指无意识擦着火轮,指腹划过凹凸面的摩擦声响起,银色盖面上刻有两个字母。 jy. 不记得是哪年过生日,江怡随手送了他一个打火机。 他刻了她的名字缩写,也就成了他的独一无二。 …… 进了舞蹈室,付周已经在了。 他们是这次比赛的搭档,表演的曲目是经典舞剧作品《吉赛尔》的第二幕,男女合跳。 刚开始两人还有点不太熟悉,最近这段时间倒是有了默契。 江怡换了练功服出来,付周在等她。 “学妹,晚上有时间么?” 江怡不知所以的看着他,“怎么了?是要加练吗?” 付周笑了下,“不是,只是想约你吃个饭。” 江怡为难的皱了眉,直接拒绝了:“不好意思,我和男朋友有约了。” 付周表情一愣。 男朋友? 从来没听江怡提起过。 又想到刚才停在外面的那辆车,他反问说:“你在那车里?” 江怡也没隐瞒:“嗯,他送我过来的。” 原来如此。 付周叹了口气,“我说你昨晚怎么把我删了。” 他给江怡发了那条要不要带早餐的消息后,江怡一直没回他,便又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没想到收到的却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他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江怡生气了,现在想想,应该是她男朋友删的。 “啊?” 江怡听他这么讲,一瞬不好意思了起来。 昨晚手机放在蛋糕旁,谢京妄这混蛋肯定动了她手机。 江怡气恼的鼓起脸颊,高中起谢京妄就是这性子,那会她稍微和班上男孩走的近一点,谢京妄都会臭脸。 现在居然还偷偷删她好友。 江怡尴尬地站在原地,说道:“付学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加回你。” 她将付周拉回了微信。 付周倒也没说什么,“我们先练舞吧。” 江怡嗯了声,将手机放到了一边儿。 一整个上午都在舞蹈室里,中途休息时,江怡给谢京妄发了条信息,让他中午不要过来接她了。 看见他,就想到他擅自删她好友的事情,她暂时不想和他吵架。 谢京妄没回这信息,也不知他看没看到。 “付学长,我们再练最后一遍吧。” 江怡放下手机,看了眼时间,还能够再来一遍。 付周点了头。 《吉赛尔》双人合跳中有好几个动作都是男舞者托举起女舞者的腰在空中旋转,江怡踮起脚,付周手掌卡着她纤薄的腰线将人提起来。 正好旋转了一周。 没想到这时付周的手腕突然卸了力,江怡一时不防,从空中摔了下来。 “嘶……” 她闷哼一声,扭到脚了。 付周懊恼的出声:“对不起,手腕突然疼的卸了力,我送你去医务室。” 这段时间练的急,昨晚他举楚今今看表演时,手腕其实已经有点不舒服了,但他没当回事,没想到这会儿出事了。 江怡想站起来,脚踝却疼的厉害,没半点力气。 她只好暂时搀扶住了付周的手臂。 “麻烦了。” 她忍着疼说,舞蹈室门口却出现了那抹熟悉的颀长身影。 男生眉眼淡淡地看着她和付周,漆暗眸底瞧不出丝毫情绪。 …… 谢京妄今天没什么事儿,他根本没走,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等着江怡结束,中午带她去吃饭。 车内江怡放了好几个抱枕和他给她买的玩偶。 他嫌无聊,随便拎了其中一个在看,是一只灰狼玩偶,尾巴很长,眼睛向上扬起,嘴巴下压,一脸凶相。 当时他选这个玩偶给江怡,就是为了吓她。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这只狼带到了车里放着。 谢京妄拽着灰狼的大尾巴左右晃了晃,滚着喉结笑了起来。 最没耐心的人,这会儿却老老实实的在等人。 换做段清衍看见了这一幕,定要恶狠狠骂上一句:“真他妈死舔狗恋爱脑。” 平时让这位爷等他五分钟,都得挨骂一顿。 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震动一声,江怡给他发了信息。 他点开一看,俊脸神情顿时和这只灰狼如出一辙,又凶又臭。 y:【中午不吃了,别来接我】 谢京妄啧了声,凭借他对江怡的了解,哪能看不出这是在敷衍他。 他没回信息,干脆下了车,堵人。 他其实挺听话的,江怡不喜欢他在人前和她挨的近,这会儿来找她,都记得戴上口罩和帽子,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瞧不出他是谁。 江怡没和他说过她在那一间舞蹈室,他一间间找过去的。 他运气好,第二间舞蹈室就看到了江怡。 她和付周跳的认真,他看的眉头直皱。 什么破双人舞,有必要搂腰,贴那么近么。 谢京妄烦得很,藏在口罩下的一张俊脸表情更臭了,他站了不到一分钟就想走,免得忍不住上手抢走江怡,她肯定又要和他生气。 脚步还没挪开,刚才还在空中旋转的女孩忽然摔了下来,听着便是挺疼的一声。 傻逼玩意儿,他老婆那么轻都举不好。 谢京妄暗骂一句,眼神危险地眯起,第一反应地冲着江怡走了过去。 “别过来……” 江怡没想到谢京妄会在,虽然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旁人认不出他,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再熟悉不过他了。 她低声一句,付周心系她脚上的伤,一时半会没听清她这话。 “你说什么?” 江怡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小脸却抬起,看过去的方向正是谢京妄站在门口的位置。 黑色帽檐下,男生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他冷冷看着她靠着付周站起来,却不让他靠近。 真挺行的。 江怡。 谢京妄嗤笑一声,舌尖舔过后牙,晦涩眼眸沉沉敛下。 幸好医务室离这边不远,十几分钟也就到了,虽然放假了,但是医生姐姐还在。 最开始那股钻心的疼痛感消散了不少,江怡坐在病床上,医生姐姐替她揉了揉脚踝。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扭到筋了,算是轻微扭伤,没骨折。” 听到没骨折,江怡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没骨折就好,那她还能顺利参加比赛,付周也跟着松了口气,要真骨折了,那他就是最大的罪人了。 “对不起学妹,这事怪我。” 付周抱歉开口。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江怡不想去计较,声音浅淡说:“没什么大事,学长你先去吃饭吧。” 都快一点了。 付周说:“你吃什么?我给你打包带过来。” “我不在学校吃,等会回去了。” 江怡回道。 虽然没骨折,但还是扭的不轻,医生姐姐建议她休息两天,下午就暂时不练了,免得越来越严重,得不偿失了。 “那我让医生姐姐给你拿点冰袋敷敷。” “好的,谢谢。” 江怡道谢,她躺在病床上,脑子却有点乱,不自觉想到了从舞蹈教室离开前,谢京妄那个眼神。 不像是生气。 反而冷静的过了头。 江怡闭上眼睛,无言地抿了下嘴角。 扭到的脚踝被人轻轻握在了掌心里,不像是刚才医生姐姐的手,这人的掌心更宽大一点,指腹温热,提着冰袋触上她的脚踝,江怡被冰的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活该。” 冷冷的嗓音传来,她往后躲的脚踝被人强硬拽住,江怡猛然睁开了眼睛。 谢京妄桎梏着她的脚踝,坐在她身前,口罩已经摘下了,棒球帽还是戴在头顶,帽檐微遮了眉眼,只能看见他过分淡漠的脸廓弧度。 江怡没出声,只是坐了起来。 谢京妄阴阳怪气的勾唇:“现在不让我走了?” 也就是她开口让他别过去,他就真没过去。 换成旁人,他理会个屁。 谢大少爷这辈子唯一受过的气都在她这儿了。 江怡被他说的心虚,但是当时那情境,他闯进来带走她,从舞蹈室再到医务室这段路,肯定会遇上不少人,太招眼了。 见她还不出声,谢京妄更气了。 怎么,连哄都不会哄他了。 他沉着一张脸给她敷冰袋,语气难得缓和了一点,却暗含警告:“江怡,下不为例。”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出事了,他只能在旁边看着,明明他们最亲密了。 江怡明亮眼珠定定看着他,粉唇轻抿。 十月初的京宜,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医务室里开了几扇窗户,凉风徐徐吹进来,外面的树叶在不知不觉间褪了色。 谢京妄体温一向偏高,还是穿着一件短袖,握着她扭伤的那只脚,眉眼不善,跟小时候每回他们吵完架时的样子完全重合。 江怡手掌撑在病床两边,纤细的上半身慢慢弓了下来,靠近面前的男人,垂落下来的乌发扫过他的面颊。 谢京妄掀眸,撞进她眼里。 对视两秒,他吞咽了一下喉咙,抬手掐住了她的小脸,薄唇熟练的贴了过去。 和过去那些带着欲望的吻不太一样。 这个吻很轻,谢京妄也没有进一步往里探去,只是贴住女孩柔软的唇边含弄了两下。 几秒后,他低过头,若无其事地继续替她冰敷。 勉强被哄好了。 江怡小声说:“不会有下次了。” …… 从医务室回来后,江怡妈妈给她打了个视频。 季青荷这些年一直在谢家打点厨房的事情,高考后,谢京妄就不怎么回来了,厨房的事情也就少了许多。 季青荷便帮着花房里的人做事,现在大多时候都是裁剪一些花草,倒也轻松。 “小怡,国庆放假了,真不回来吗?” 视频那边,季青荷说道:“大少爷不回来,你也不回来,妈一个人还怪无聊的。” 不回来的大少爷谢京妄这会正拉着江怡的手,一根根把玩着,五官冷淡勾人。 江怡挠挠他的掌心,示意他乖点,不要说话。 第10章他吻上她的唇 江怡的手要比他小上许多,又白又细,他一只手掌便能轻易将她两只小手都拢住。 谢京妄摊开掌心,握着江怡的手同她十指相扣。 独属于谢京妄身上的温度通过掌心传至心间,江怡略显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含糊应了声:“待会我就回去。” 脚踝扭伤了,下午也不能练习了,回去一趟正好。 听到她要回来,季青荷高兴一笑:“行,妈去买点菜,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季姨。” 懒散的声线传来,谢京妄丝毫不心虚地出现在了镜头里,少年眉骨高挺,表情随意:“我和江怡一块儿回去。” 季青荷没想到谢京妄会出现在江怡的视频里面,愣了半秒,也没多想,忙点头:“好的,季姨这就和大家去说,等您回来家里一定是干干净净的,有热饭吃。” 江怡都快要吓死了,飞快将自己的手从谢京妄掌心中抽出,眉头轻微皱起。 “谢京妄!” 视频挂断,她气鼓鼓地喊他名字。 她就知道,谢京妄这人不会老实。 约法三章第二条,不能让父母知道他们的事情。 他刚才突然出现,季青荷要是问起来肯定说不清楚。 谢京妄不以为意的挑眉,重新将她的小手捉回来,牢牢攥在手里,“我知道。” 只是出个镜,他们一个学校的,放假了一起回家有什么好奇怪。 “宝宝,我有分寸的。” 谢京妄捉过她的手,清淡的吻落在她白嫩手背上。 心尖仿若有羽毛轻轻划过,江怡垂下眼睫,没吭声了。 谢家住在京宜郊区,是一栋庄园,中古风,分为主楼和副楼。 主楼主要是谢京妄在住。 副楼在主楼后面,要比主楼小上许多,谢家所有佣人都住在这儿,所以副楼也被称为佣人房。 江怡从小在后面的副楼里长大。 从主楼的窗户望下去,可以清晰瞧见副楼全貌,但副楼连主楼的一扇窗户都难以窥进半分视线。 无声的界限横在两栋楼之间。 江怡是坐谢京妄的车回来的,但她没和谢京妄一并下车,在进戒备森严的大门前便独自下来了。 脚踝上的伤没完全好,走路不能太用力,她只能一瘸一拐。 谢京妄的车已经看不到踪迹了。 她抄小路去了副楼,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因为谢京妄回来了,副楼没什么人在,季青荷也没回来,江怡一个人回了房间。 副楼房间够多,所以她没有和季青荷住在一间。 比起云顶水湾那间卧室来,副楼里的房间自然要小上许多,不过一人住也足够了。 这还是上大学以后第一次回来,房间里看不出灰尘的痕迹,一瞧便知道季青荷平时没少打扫。 房间的书柜上摆了不少相册,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极少有那么一两张,谢京妄出镜了。 那会年纪不大,其实也体味不出她和谢京妄之间的身份差距,只知道这栋楼里的所有人都围着他转,连她妈妈也是。 所以从第一眼起,江怡就很不喜欢他。 他可以有很多别人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东西,但她只有妈妈。 副楼里也有其他佣人的孩子,江怡和他们也玩的高兴。 但谢京妄这人打小就坏,经常没事找事,故意给他们找麻烦,其他小孩都知道谢京妄是这幢庄园的主人,碰上了也不敢多说什么。 也就江怡,会瞪他,更会骂他。 在她看来,是他抢走了她妈妈,她讨厌他,似乎也不需要更多理由。 “小怡,回来啦?” 季青荷从主楼那边赶过来,第一时间就是来江怡的房间,见女儿坐在书柜前,脸上忙带起了笑容。 “吃饭没?妈给你做了好吃的。” 副楼这边也有厨房,不过是那种公共厨房。 江怡撒娇说:“还没吃呀,就等着妈妈你做的饭呢,好久没尝啦,特别想。” 季青荷摸摸她的脑袋,“妈今晚做了好几个菜,都是你喜欢吃的。最近是不是又在减重?看着又瘦了。” 暑假那段时间好不容易胖了一点,这一开学又瘦了。 江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我过段时间要去参加舞蹈比赛,暑假吃的体重超标了,想要拿名次,当然得减重啦。” “身上都没什么肉了。” 季青荷还是心疼的摸了摸她的手臂,很瘦,特别明显的骨感。 季青荷做了三菜一汤,干脆都端到了江怡房间里。 “多吃点,妈去主楼那边看看。” 季青荷坐了没两分钟,又要去主楼那边,江怡已经习惯了。 反正只要谢京妄在家,所有人都该围着他转。 “好。” 她点头,心不在焉地吃起了饭。 微信上,谢京妄给她发了信息,谢甜甜:【图片】 一张长长的桌面上,摆满了菜肴,非常夸张,江怡倒是见怪不怪了。 谢甜甜:【还不如你做的菜好吃】 在云顶水湾时,江怡周末偶尔会自己下厨,这大少爷,所有人围着他转做了一大桌子菜,他居然还嫌弃。 江怡无语的往屏幕上敲字。 y:【别挑食,别废话,赶紧吃】 谢甜甜:【我哪儿挑食了】 江怡懒得理他。 不吃葱,不吃香菜,不吃茄子,不吃胡萝卜,也不爱吃鱼肉,她随便想一想,都能想出一大堆来。 这大少爷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挑食。 y:【别让我骂你】 谢甜甜:…… 老婆凶死了。 最后谢京妄吃完了两碗饭,还拍了吃干净的照片给江怡。 江怡敷衍地回了句:【真棒】 谢甜甜:…… 将手机扣回桌面上,谢京妄起身往楼上走去,季青荷见他这是吃完了,问了句:“有温牛奶,要喝一点吗?” 谢京妄脚步略微顿住,他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说:“季姨,你让江怡把牛奶给我端来就成。” …… 端着牛奶去找谢京妄时,江怡先在心里给他骂了一顿,别人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她一听就清楚,这是故意的。 磨磨蹭蹭好半天,江怡才端着牛奶去了谢京妄房间。 他的房间在二楼,一整个大套间,比云顶水湾那套房子还大上许多。 江怡其实不常进去,但他们的第一次却实打实发生在这个房间的床上。 也是因为这事,从小到大从来没主动干过活的谢京妄,第一次亲手换了湿的彻底的床单被套。 许是知道她会来,谢京妄没关门,留了一条缝。 江怡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卧室没开灯,窗帘也是拉上的,光线昏沉。 江怡有些不适应的闭了闭眼睛,而后摸上墙面,开了一小盏壁灯,柔和的米色光线局部照亮。 她端着牛奶往主卧走去,灰色大床中间拱起一团身影,谢京妄难得的早睡了。 也是,今早送她去舞蹈室,起的很早。 牛奶被放在床头,江怡没打算多停留,见他没盖被子,胡乱给他盖了一个角在身上,转身便走。 纤细皓腕被人匆促抓住,江怡脚步往后一退,她被拽到了床上,扑到了谢京妄怀里。 后背抵住男生起伏胸膛,很汹涌的热意,几乎将她吞没。 江怡微恼,这混球,跟她装睡呢。 “我走了。” 她压低声音说,不想弄出太大动静。 谢京妄只当作没听见,搂着她的腰往怀里压实了,弓过身子,薄唇贴在她的耳畔,“宝宝,还记得第一次做爱吗。” 温热的呼吸声打在耳边肌肤,江怡心跳都快要从胸膛中跃出。 她不适应地偏开脸颊,脸色泛红到快要滴血。 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 那应该是成年后,她和谢京妄第一次吵架。 很幼稚的吵架原因。 高考结束后,她同桌托她给别人送一封情书,对方是谁她压根就不认识,完全是为了帮同桌。 毕竟她们也做了一年多的同桌。 她同桌性格腼腆,能写情书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亲手送给对方,大概率送不出手,江怡便打算帮了她这个忙。 高考结束后有班级聚餐,她同桌喜欢的那个男生和她们不是一个班的,倒是和隔壁谢京妄一个班级。 当时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是帮别人送情书。 她敲了包厢门,让那男生出来一下,压根没注意到谢京妄也在。 包厢里的男生见有女生过来找人,个个起哄地吹起了口哨,“表白啊这是,快去快去。” “人家手上还拿着情书呢,肯定是表白,你小子桃花运不浅啊。” 大家推搡着那个男生,那男生就坐在谢京妄身边。 江怡这才意识到谢京妄也在。 他应该喝了一点儿酒,冷白皮肤泛着浅显的绯色,一张薄唇几近抿成一条直线,瞳孔颜色很深,看上去涌着一股戾意。 江怡撇撇嘴,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收了回来,捏了捏手里同桌写好的情书,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包厢门口不远处,她把情书递给了那男生,又说了同桌的名字。 “不是我写的。” 她澄清一遍,把同桌的名字又说了一遍,才转身离开。 吃完饭后,大家又提议去ktv唱歌,隔壁班也有一小部分人一起去了ktv。 江怡芭蕾虽然跳得好,但唱歌真不咋地,跑调是常事,她也就干脆不唱了,一个人老老实实窝在包厢最角落里,听着大家唱歌,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果酒。 清甜中夹杂着很淡的苦涩感。 她边上原本没有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有人坐了过来,熟悉的薄荷清香涌入鼻尖。 江怡愣神了一两秒。 ktv包厢里的光线忽然莫名全部熄掉。 她放在腿上的手被人用力抓住,骨感分明的手指挤进她的手心,同她十指相扣,薄荷清香味更是贴近呼吸。 带了一点儿酒意的吻落在她唇畔上,覆盖那阵果酒气息。 谢京妄轻嗤出声:“江怡,你是不是眼瞎。” 居然给别人送情书,他这么帅,成绩还这么好,身材也天天有在练,穿衣还这么有品,她看不到他? 谢京妄气的要死。 见江怡没有推开他,刚才还温柔的吻开始变得强势起来。 他干脆抱过女孩柔软的腰肢,让她跨坐在了自己腿上,一只手摁压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 潮湿夏夜。 他吻上她的唇。 舌尖掠过唇齿,手也使坏的往她胸上摸。 灯光复又明亮那秒,江怡懵懵地从他身上坐了下来,她缩在一角,嘴角红的像沾了红色颜料。 再然后,就是回到家。 江怡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谢京妄这混球对她干了些什么。 她也气的不轻,当时就把谢京妄在她手机里的全部联系方式拉黑了。 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她就讨厌他,原以为高考结束后能摆脱他了,没想到他居然偷亲了她。 也是在差不多的时间点,季青荷让她给谢京妄送温牛奶。 她不想去,但季青荷在催,没办法她端着温牛奶找上了门,她没打算进去,把牛奶放在了门口。 却在她要离开时,谢京妄拽住了她的手腕,她被迫踏入他的房间。 他们吵了很凶的一架,吵到最后,谢京妄掐着她的脖子,又吻住了她的唇,她骂人的话被他如数堵在了喉咙里。 “宝宝,要重温一遍吗?” 缠绵的吻落在脖颈处,江怡瑟缩了一下,羞恼说:“滚吧你,谁和你重温。” 她拿枕头往他脸上一捂,起身要走,谢京妄笑的胸膛微震,他啧了一声,丢开枕头,跟着一并从床上爬了起来。 “行,不重温,看个电影就成。” 他揽过江怡的腰,抱着人往里面的电影房走。 为了营造氛围,电影房的房顶是一片细亮的星子,房间全部暗下来时,头顶的星星便会散发荧蓝色光芒,像是深海里的星星。 地板上铺就了毛绒地毯,江怡坐在地毯上,后背靠着沙发。 谢京妄没正形地靠在她身上,随便挑了一张片子,“看这个?” “……” “你这个是正经电影?” 江怡气恼地踹他一脚,电影封面上,是一个女人匍匐在地,口中吞吐着男人的肉棒。 第11章舔穴(h) 谢京妄随意挑了眼封面,扬手便将那电影碟片丢远了。 别脏了他姑娘的眼,长度、宽度哪哪有不如他,有个屁的好看。 江怡嗤之以鼻,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在这儿偷偷看,被她发现了还装的一本正经,跟没看过似的。 她就说,一天天的谢京妄哪来这么多花样!原来都是跟这些学的。 江怡拿手指点点谢京妄的胸膛,“小心你长针眼。” 谢京妄一把捉住她的小手,顽劣的啄吻了一下,散漫哼声:“段清衍那狗东西放这儿的。” 他没碰过。 开学前那阵时间,段清衍和程杨来找他,说有什么好东西给他,还特别叮嘱让他晚上看。 那会儿他刚和江怡在一起,一心只想着怎么让江怡对他上点心,哪有什么狗屁时间来这儿看电影。 今儿个要不是临时起意带江怡来电影房,这玩意儿放这指不定要起多厚一层灰。 江怡才不信他呢,就算段清衍带来的他没看,他以前肯定也瞧过这些玩意儿。 青春期的男生,脑子里没几个干净的。 江怡推开他的掌心,“不看电影我走了。” 谢京妄重新拉回她,将人抱在怀里,特意选了一张恐怖片。 江怡从小胆子就小,高中时期去游乐园玩,她从来不会选择鬼屋这类项目,密室逃脱这种也从不参加。 谢京妄的胸膛就贴在后背,体温惊人,电影房里明明开了空调,江怡还是被他黏出一身汗意,想躲他远点。 屏幕中却猝不及防跳出一张流满鲜血的鬼脸。 她一瞬失了声,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瞪大眼睛呆在原地愣了好半晌。 谢京妄这个傻逼,选了个伤害指数最高的日本恐怖片。 “怕了?来,躲男朋友怀里。” 谢京妄抻开手,一副欢迎投怀送抱的骄矜姿态。 江怡咬紧牙,那股心悸感从心里一点点散去后,她用力闭了闭眼,下一秒,转身掐住了谢京妄的脖子。 “混蛋,你故意吓我!” 谢京妄这会儿背靠着柔软沙发,蓝色碎发铺在额前,他笑的几分痞气,还挺委屈地控诉:“江小怡,你谋杀亲夫啊。” 去死吧! 江怡又不解气地挠了挠他那张惹事生非的俊脸,冷着一张小脸想走。 恐怖的背景音乐绕耳般环绕,身后也像有一股凉风,江怡腿都在哆嗦。 谢京妄直接关了屏幕,又没皮没脸地贴上来,将人压在沙发上,亲她的脸颊。 “我错了,别生气。” 江怡眼皮都不睨他一下。 谢京妄继续讨好地亲她嘴角,又渐渐往下,亲她嶙峋锁骨。 出门时,江怡穿了件吊带裙,搭配了一件小开衫,开衫被他挑开,又轻车熟路的探手钻进裙摆深处,白色长裙被掀上去,露出里面肉色的打底裤颜色。 他拽住一边,淡粉色的小内裤若隐若现。 江怡不自觉微弓了背脊,手指微蜷,想避开他的动作,谢京妄亲她的脸,“老婆,给你舔好不好。” “……” “不要。” 心跳速度加快,江怡哽着嗓子不自然地说。 谢京妄笑笑,这就是要了。 他轻松拽下女孩的内裤,粉色阴户显露出来,江怡的阴毛其实不多,很可爱的蜷缩在一起,已经有细微的水色了。 谢京妄手掌控过她的大腿,往上抬,双膝跪在了地上。 这姿势,江怡不得不撑着上半身,靠坐在了沙发上,两条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湿润的舌头贴上来,舌尖顶着她的穴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模仿着性交的动作往里抽插。 男生高挺的鼻梁抵在阴蒂上,微微蹭过她的小穴,江怡手心死死捏紧沙发面,难受的一阵阵哆嗦。 水声淅淅作响。 谢京妄吞咽下喉咙,刚舔过她小穴的舌尖又很肆意的舔过自己嘴唇。 江怡半睁着眼往下落,便瞧见他这一动作,莫名觉得带感。 小穴也跟着一缩一缩,开始小幅度的喷水。 “宝宝,你好会喷。” 谢京妄低声笑着,一滴没漏。 不腥。 还有点甜。 他漫不经心想着,握着女孩大腿的手往上,又落在她乳房上,指腹摁过红点,一下下的揉搓起来,几秒间,乳头便直愣愣的挺立了起来。 底下的舌头也跟着卖劲儿,灵活的钻进她的穴口内,舌尖顶弄着她的软肉。 “啊……” 江怡身子僵住,一股酥麻的感觉顺着尾椎骨不受控制的往上涌,脑子也一片空白。 手指无助的揪住他略微扎手的蓝色碎发。 “宝宝,你喜欢这样?” 谢京妄微抬眼脸,那张冷淡薄唇混着一抹水润亮色,漆黑眸底也亮晶晶的看着她,很像盛夏吃到好吃的肉骨头时,高兴到直吐舌头的表情。 江怡脸色潮红,偏过脑袋,咬着嘴唇没吭声。 谢京妄咽着喉咙一笑,懂了。 他老婆喜欢被舔呢。 …… 回到副楼时,江怡捶了捶腿,还算谢京妄有人性,没真乱来,临走前还给她今天扭伤的脚踝处重复冰敷了一段时间。 这会儿正常走路已经没问题了。 “小怡,”季青荷在她房间等她,见她回来了,松了口气:“怎么送个牛奶这么久时间啊。” 这俩孩子从小就不对付,季青荷最开始还担心谢家为此辞退她,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在这里干着。 江怡和谢京妄关系也处的不错,比如说送牛奶这事,除了江怡送的牛奶,其余人去送,他统统拒收。 江怡摸着鼻尖说:“顺便聊了会儿天。” “这样啊,”季青荷笑着道:“今晚妈妈和你睡好不好?” 母女俩已经好久没说过谈心话了。 江怡嗯了声,上前抱住了季青荷,和小时候一样,将脑袋埋在了她肩膀上,但现在她早就比季青荷高出半个头了。 “妈妈,等还清那笔钱,我们就出去自己开个店吧。” 洗衣店、花店、饭店,什么都可以。 只要不是继续在谢家就行。 江怡轻声细语地说,声音被掩盖在肩膀下,听着有点模糊。 季青荷摸着她消瘦明显的背脊骨头,点头道:“行,妈妈答应你。” 她原本也没打算在谢家干一辈子,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 离国庆假期还剩最后一天时,段清衍组了个温泉局。 京宜郊区有一家新开的温泉山庄,这会儿天气逐渐转凉,正是泡温泉的好时候。 江怡扭伤的脚踝好的差不多了,谢京妄非得拎着她一块儿去,说什么夫唱妇随,可把他得意死了。 银河乐团的除了蒋瑶没来,基本都在,除此以外段清衍还带了一个女生,刚拍了几部小网剧的小明星,叫宋雅姿。 “妄哥,这儿呢。” 段清衍鼻梁上架着墨镜,降下车窗就开始招手。 一共五个人,他开了辆奔驰s级过来,程杨坐在副驾驶,宋雅姿则坐在后排。 程杨也打了个招呼:“妄哥,江怡。” 江怡这会儿还没睡醒,困的很,眼皮都睁不开,见到两人还算有点意识的招了招手。 段清衍下巴轻抬,指向后座:“你们坐后面,我女朋友也在。” 兄弟坐副驾,女朋友坐后排,段清衍也是个天才。 天气凉了,宋雅姿还是穿着一件灰蓝色的吊带裙,腿上则盖了一件小毛毯,御寒。 后座的车窗降下,宋雅姿露出脸来,要比平时荧幕上好看点,符合时下流行的白幼瘦审美。 “你们好。” 她打了声招呼,目光停留在谢京妄脸上,呼吸微顿了顿,很明显被大少爷这张脸惊艳到了。 这种长相,放娱乐圈里也不多见。 谢京妄也没怎么睡醒,戴着一顶灰色棒球帽,薄白眼皮下敛着,神情显得几分倦怠,恹恹的扯了扯嘴角。 他随手拉开车门,让江怡先上了车。 从京宜大学开到郊区温泉山庄那边,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江怡一上车倒头就睡。 因为在车上,睡的不太安心,脑袋总是往两边一点一点的。 谢京妄轻嗤了声,摘过棒球帽随便扣在江怡脑袋上,往下压,遮住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线,随后扶过她的脑袋,让她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到了叫醒我。” 江怡轻声嘀咕了句。 谢京妄低着头,半边身子主动往她那边靠了靠,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 坐在前方开车的段清衍一脸见鬼的表情。 第12章我晕胸 这他妈是谢京妄? 就很离谱。 平时也没见他对谁这么和颜悦色过,江怡那个位置要是换成他,别说让他靠了,估计在他脑袋偏向他的那一秒,一拳就能给他揍醒。 程杨握着手机在打游戏,余光也瞥到了这一幕,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声。 “这不很正常?” 从他高中加入乐团,认识谢京妄和江怡以来,这两人就不太正常,尤其是高考结束后,愈发强烈。 他俩要没谈,他程杨的名字倒过来写。 也就段清衍脑子缺根筋儿,什么都没察觉出来。 “这很不正常好吗!” 段清衍激动地大喊,方向盘都险些抓烂。 明明小时候这两人,一见面就吵架来着,怎么就看对眼了!就他妈邪门。 谢京妄阴沉沉的声音传来:“闭嘴。” 江怡脑袋微动了下,瞧着快要醒的感觉,谢京妄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小脸。 无缝衔接两种表情。 段清衍:“……” 行,真行,合着他就是没人爱的小草是吧! 不知道开了多久,江怡醒来时,温泉山庄已经到了。 因为没打算在这儿住,所以带的东西也不多,只拎了一个黑色的背包,谢京妄已经提在手上了。 “牵手。” 眉骨稍动,他冲她伸出手去。 江怡有些犹豫,段清衍幽幽地从两人面前经过,“下次奥斯卡小金人颁奖典礼,你俩一起去。” 还搁这儿演着呢。 谢京妄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将她抓得牢牢的,江怡躲不开。 算了,反正大家都彼此认识,确实没什么好藏的。 江怡任由他握住了手心。 见两人真承认不躲了,段清衍也搂过宋雅姿的肩,阴阳怪气的哟声道:“啥时候好上的啊,瞒着我们不说,是不是打算一到年龄就直接拿结婚证啊?” 谢京妄薄唇轻挑,第一次和女朋友光明正大走在一起,大少爷暗爽了。 “是。” 他承认了。 江怡眉头轻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谢京妄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国内结婚证还是挺没保障的。” 有离的风险。 真要领证了,得去爱尔兰。 段清衍:“……” 就他妈说了两句,还真给他装上了。 段清衍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揉揉胳膊,抱着宋雅姿走远了,“离他远点,不要被他传染了。” 恋爱脑是病,得治。 这么看来,谢京妄这狗东西还病得不轻。 宋雅姿也被逗笑了,程杨一个人默默走在一边,盯着段清衍紧紧抱着宋雅姿的动作,嘴角抿的轻微发紧。 温泉山庄面积还挺大,有天然温泉,也有人造温泉,几位公子哥过来定然是享受最顶级的配置。 江怡要先去女宾区换泡温泉穿的衣服。 宋雅姿和她一块,一进女宾区,宋雅姿便羡慕的说:“你男朋友对你好好。” 刚才车上江怡在睡觉,谢京妄半点都没动,生怕将她吵醒了。 江怡将一头乌黑长发利落扎成了丸子头,露出光洁额面,小脸莹白。 听到这话,她一时半会没出声。 宋雅姿目光又下移,落到江怡脚上,顿了两秒。 江怡注意到她看过来的视线,也不自觉跟着看了过去,下意识将自己的脚往后藏了藏。 因为跳芭蕾的原因,她脚并不好看,甚至已经到了畸形的地步。 脚趾上有很多厚茧,脚骨突出,第一眼看过去甚至会让人觉得恐怖。 所以这些年,即便是夏天她也不会轻易穿凉鞋出门,脚上永远套有一双袜子。 宋雅姿很快意识到自己眼神的冒犯,她匆匆道:“不好意思。” 江怡无所谓地拿出要换的衣服,声线清淡:“没事。” 这种眼神从小到大她感受过不少。 男宾区和女宾区中间有一个挺大的休息区,江怡换好衣服出去,便看到谢京妄懒洋洋的赤着上半身坐在一张休息椅上。 他身材好,并不是那种很吓人的块状肌肉,而是具有少年感的薄肌,线条分明,也不失力量感。 江怡清楚记得,好几回做那事时,掌心停在他腹部上的触感。 挺带劲儿的。 她刚想走过去,就看到一女生先她一步走到了谢京妄跟前。 那女孩身材高挑,穿了一件掐腰短裙,露出来的一双长腿又白又直,更重要的是,胸脯饱满,江怡两个加起来都比不上对方一个的弧度。 踏出去的脚步默默收了回来。 她听到那女孩说:“你好,加个微信可以吗?” 谢京妄在车上那会没怎么睡,这会其实还挺困的,他半眯着黑眸,掀眸往上瞧了两眼,还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不可以。” 口吻冷淡,拒绝起人来还挺狠。 那女生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留情面,脸色微微涨红了一圈,又看了看谢京妄出色的五官,到底有些不甘心,追问说:“为什么啊。” “嗤。” 男人淡漠笑开,漆黑眸光已经定在站在不远处的江怡身上,他慢条斯理的掀唇,渣的明明白白:“我晕胸。” 那女生一愣,下一秒脸和脖子全都涨成了一个颜色。 谢京妄继续没个正形的盯着江怡,嗓音含混:“我喜欢她那种。” “……” 江怡很想给他一巴掌。 什么傻逼玩意儿,跟小时候一样嘴贱。 女生也扭过脸看向江怡,江怡表情淡淡,点评谢京妄:“他就一贱人来着,别理他。” 被骂了,谢京妄也不恼,垂着眼脸笑的还挺高兴。 见那女生脸和脖子还气红着,江怡走过去,一点没客气地朝谢京妄小腿上踹了两脚。 “给人道歉。” 凶死了。 谢京妄撇撇嘴,“抱歉啊,我老婆说的对,我嘴欠。” 那女生这才回过神来,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跑了。 谢京妄挑挑眉,还是那副很拽的模样,“宝宝,我说的实话。” 他真就喜欢她那样的。 不大不小,握起来时手感正好。 “……” 江怡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他这么一说,耳朵不自觉红了,软着声音骂他:“谢京妄你是不是有病。” 谢京妄随意一笑:“我是有病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怡?” 忽的,一道震惊的声音响起,江怡来不及思考他这话,就看到一个熟人走了过来。 是付周。 趁着放假,付周和家人过来温泉山庄放松,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江怡,以及江怡身边的谢京妄。 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圈,付周挠着头试探地说:“学妹,谢京妄该不会就是……” 你男朋友吧?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江怡已经自然的牵住了谢京妄的手。 “介绍一下,我男朋友。” 看到付周的第一反应,江怡原本是想离谢京妄远点,不要被发现了。 转念又一想,真要这么做了,谢京妄待会估计又要发疯。 前几天脚踝受伤那事就和她生气了,更何况,付周本来就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事情了,没什么好遮掩的。 谢京妄脸色淡漠的看着付周走过来,他垂下脑袋不太想说话,表情倦怠,江怡却在这时握紧了他的手。 眸光倏然定住,像是不可思议。 这比他们刚才在段清衍面前承认时,还要给他的冲击感强烈。 段清衍那是发小,一起长大的,承认了也没什么好奇怪,但付周是外人,江怡居然没有躲。 大少爷克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刚才还没劲儿的人这会儿站的笔直,搂着女孩的软腰,特显眼的开口:“你好,我是江怡男朋友。” 在不熟的陌生人面前,江怡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有礼貌。 换做平时,这大少爷可是连个眼神都不带理一下的。 稀奇。 付周也愣在原地,谢京妄比他想的有礼貌多了,要知道在学校里,他都是生人勿近的模样,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主动和人打招呼了。 付周:“你好。” 没什么话聊,几人面面相觑还挺尴尬的,正好付周的家人在喊他了,他连忙说:“我就先走了。” “付学长再见。” 江怡也礼貌告别。 付周一走,谢京妄那股正经模样又不见了,他抱住江怡,黏着她说:“宝宝,你是不是今天比昨天更爱我一点了?” 不然怎么没有在外人面前躲他。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江怡耳根微不可察的泛红,心跳速度也有点不受控制的加快。 她吞咽着喉咙,故意板起小脸说:“谢京妄,你这人真很烦,怎么总问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呀,好好站着行不行?” “不行。” 谢京妄低过眼脸,埋在她带着一点香味的脖颈间,低声哼笑着:“宝宝,你好软,好喜欢。” 怎样都喜欢。 湿热唇齿一点点磨过肌肤,江怡本能反应的身体轻颤。 她抓住谢京妄的手臂,声音极低地说:“别在这儿啊……” 这么多人看着呢。 谢京妄闷声一笑,终于收敛了一点儿放肆,“行,去泡温泉。” 江怡本来打算和宋雅姿一块泡的,结果中途被谢京妄拎走了,被迫和他去了私人温泉池。 蒸腾的水汽往上涌,雾气缠绵,她坐在岸边玩着水,一时不防,谢京妄拽过她的脚踝,扑腾一声,她摔了下来。 热水溅过脸颊,江怡险些吃了好几口水,谢京妄托过她的臀部,笑她,“宝宝,抱紧我啊。” 江怡愤愤不平的鼓起脸颊,这坏种就是故意的。 她弯下腰,朝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他没什么事,自己的咬肌却酸了。 “放开我,我要自己泡。” 他这人就是个危险分子,得离远点。 谢京妄居然还挺听话的松了手,江怡立马狗爬式的游离了他身边。 说起来,她会游泳还是谢京妄教的。 那会大概刚上初中吧。 谢京妄这人应该是真无聊,到了夏天总会在庄园的游泳池开一场派对,那往往是副楼里所有佣人最忙的时候了。 她妈妈要领着人在厨房准备小点心。 负责清扫卫生这一块的佣人,则要提前一天将游泳池拖洗三四遍。 负责养护花草的佣人,则是要将花园里长得最娇艳的鲜花裁剪下来,摆在游泳池周围,营造氛围。 江怡最烦这个时候了,太吵了,她在副楼待着也能听到他们嬉闹的动静。 有时候人手不够,她也会去帮忙拖地。 游泳池的水溅上岸边,得时时刻刻有人在旁边守着将水拖干净,免得有人上来时脚滑摔跤。 游泳局明明是谢京妄组的,但他的参与感偏偏又是最低的,大少爷总是意兴阑珊的不下水,悠闲地躺在躺椅上,任由他喊来的人嬉笑打闹。 也不知道他在其中享受到了什么。 江怡提着拖把在旁边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累的够呛,只想着赶紧等这群公子哥们玩完,她就可以休息了。 结果没想到,玩着的人没什么事,她老老实实拖地的人却倒霉透顶了。 脚下的拖鞋沾了水一滑,她甚至来不及吓的惊呼一声,扑通声响起,整个人侧着身子摔进了水里。 水花四溅,溢过岸边。 那会她还不会游泳,一摔进去,咕噜咕噜的立马呛了好几口水进肚子里。 和她一起打扫卫生的佣人都吓坏了,想跳下去救人又不敢,江怡当时在心里把谢京妄骂了个遍。 要不是这混蛋组局,她哪用得着在这儿拖地,现在好了,还要被淹死了。 不过到底是没被淹死,她被人拎着脖子提溜出了水面,扑哧扑哧的又将喝下去的水全吐出来了。 江怡睁开眼,便看到谢京妄浑身湿漉漉地蹲在她身边,大少爷眉眼沾水,表情很冷漠,质问她:“不会游泳来这儿找死?” 一开口就是强烈的火药味,江怡又气又委屈,又不是她想来这儿的。 她一句话也没说,起身抱着双臂走了。 她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和谢京妄说一句话了。 很幼稚的两个人,为此冷战了一个星期,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遇见了谁也没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一个星期后,江怡又被安排到了游泳池这儿。 出乎意外的是,今天这里谁也没有,安安静静的,游泳池只有她一个人。 她还以为是在做梦,淹过一次,心里对这个鬼地方有阴影,见没人待了不到半分钟就想走。 没想到谢京妄这个混蛋居然出现了,他什么话也没说,上来就给她踹了一脚,她扑通着又摔了进去。 等她呛水呛够了,又大发慈悲的跳下水将她提溜出来。 来来回回数十个回合,江怡气的要死,最后几次,她站在水里指着他,破口大骂:“谢京妄,你混蛋!我最讨厌你了!诅咒你这辈子永远没朋友,人憎狗嫌!” 大少爷居高临下地站在岸边,头发也在滴水,水珠滑过脸颊,最终凝聚在下巴处滴落,他不以为然的哼笑:“狗爬游的挺好。” 第13章专舔你 江怡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居然会游泳了。 但是! 她还是很生气,哪有人是这么学会游泳的啊。 弯腰掬了一捧水朝谢京妄脸上泼过去,江怡趁机一把拽住他的小腿,将人拖了下来,摁着他的脑袋也让他吃了几口水。 那年盛夏有多炎热,江怡其实已经忘了。 只记得和谢京妄在泳池里较劲了一整个夏天,悠长的蝉鸣声伴随了无数个午后。 盛夏匆匆走过,经年岁月流淌,没变的是面前这个人依旧很可恶。 江怡被迫用腿缠上他的腰,身子被压在墙面上,水浪层层起伏。 刚换下的衣服早就漂浮在了水面。 她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红着眼瞪他,“骗子……” 说好泡温泉的。 谢京妄低懒笑着,俯下身吻她的小脸,“宝宝,这不正泡着呢。” 他的肉棒在她湿漉漉的小穴里泡着。 “……” 温热水面跃过肌肤又降落,像是浮漂在海面上的船只,潮起潮落,找不到任何稳定点。 唯一能抓住的,只有面前男人的肩膀。 江怡死死用指甲攀住,绵长的呼吸声点点涌出。 …… 一行人从温泉山庄出来后,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江怡无精打采的,罪魁祸首谢京妄倒是神清气爽,看的她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宋雅姿提前三个小时就走了,说是临时有导演找她试戏。 段清衍和程杨要回学校,江怡和谢京妄则是回云顶水湾,不同路,谢京妄干脆打了个车。 回到云顶水湾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江怡困的不行,是被谢京妄抱着回卧室的,连衣服都是谢京妄帮她脱的,最后强撑着精神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去恒川的芭蕾舞比赛就定在国庆假期上课这周的星期六。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江怡就得坐上学校安排好的大巴去恒川。 最后一节课依旧是电影赏析课,有了上回的经验,江怡特意选了个离谢京妄最远的位置。 谢甜甜:【消防通道】 铃声响起,楚今今见江怡坐着没动,拽了拽她的胳膊:“怡宝,你不是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吗?怎么不走呀。” 江怡将手机收起来,起身往门口走去,温吞着嗓子出声道:“今今,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我等下再走。” 听言,楚今今也没多想,嘱咐道:“行,不过记得早点回宿舍,不然容易耽误了行程。” “好。” 江怡点了点头,往消防通道的位置走了过去。 她故意磨蹭了一点时间,因为是周五,周末不用上课,大家都急着下课了,这会儿通道安安静静的一片,没有旁人的身影。 天气逐渐转凉,谢京妄靠窗户站着,内里搭配一件白色短袖,外面则套了件薄款夹克,底下是一条黑色长裤,白色球鞋,单手抄进兜里,从侧面看,身形挺拔颀长,脸部线条同样流畅凌厉。 他垂着眸,表情稍显散漫。 江怡还挺心虚的往四周瞧了眼,见真没人,快步走到男生身边,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左肩,身子却往他右边看了过去,“来这儿干嘛呀?” 谢京妄压根没往被拍的左边看去,早就猜到般的看向了右边,眸光盯住江怡瓷白的小脸,上手一捏。 “疼……谢京妄你找死啊。” 江怡皱紧眉头,踢了他一脚。 谢京妄勾唇笑了起来,微弓了背脊,同面前的女孩对视。 “女朋友要去比赛了,当然得给她加油打气啊。” 声线被压至低沉,淡淡的轰在耳边,江怡耳蜗不自觉一烫,她揉了揉耳朵,不自在的侧开脸颊说:“放心吧,你女朋友很厉害的。” 别的不说,在芭蕾这方面,江怡真就有绝对的自信。 既有天赋,也肯努力,以后她一定会成为舞剧院首席的。 见他姑娘骄矜地扬起下巴,明亮眸子闪起细碎星芒,谢京妄低声一笑,虎口扣住她尖尖的下巴,咬吻了一下。 “宝宝真棒。” 他没敛着力,咬的轻微带重,江怡倒吸了一口冷气,抬手打向他。 “谢京妄,你属狗的啊。” 比盛夏还会咬人。 谢京妄反以为荣地开口:“是啊,专舔你。” “……” 江怡无语死了,耳根隐隐发烫,“我走了。” 她还得回去简单收拾一下行李,一个小半小时后就得走了。 谢京妄摸摸她毛茸茸的发顶,好似威胁般开口:“记得想我。” “知道啦知道啦。” 江怡不耐烦地摆摆手,手指上却被套入一个包装袋,谢京妄还是跟个老妈子似的交代:“这个上车了再看。” 什么啊,搞的这么神神秘秘。 江怡有些忍不住好奇,想现在就打开看一眼,谢京妄锋利眼尾坠下,面无表情的睨着她。 “……” “不看就不看嘛,这么凶干嘛。” 她嘀嘀咕咕一句,也就真不看了。 等回了宿舍,这次去恒川也就三天时间,不需要准备太多东西,带几件换洗衣服,以及自己专用的芭蕾舞鞋,一个背包就能将行李装满了。 去恒川的大巴就停在学校门口。 楚今今送她走了过去,“怡宝加油,等你好成绩哟。” 江怡笑着嗯了声,“好,过几天见。” 上了车,大家基本都来齐了,她和付周是搭档,付周特意给她空了个位置出来。 “学妹,这里。” 江怡看见他招手了,连忙走了过去坐下。 付周见她提了个包,主动起身将她的背包放到了上面置物架。 “谢谢付学长。” “小问题。” 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在抓紧练习,彼此也熟悉了不少,坐下来后没多久,跟车老师清点了一下人数,见都到齐了,才对着司机说:“可以走了。” 大巴渐渐驶出,京宜大学的校门也慢慢在身后拉远。 江怡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谢京妄发了条信息。 y:【走了】 谢甜甜:【嗯】 “对了学妹。” 这时,付周突然出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参加这个比赛啊?” 说到底这个比赛名声其实没有那么大,不是省里举办的赛事,只是两个学校间的联合举办。 他们系里大部分人一听是学校间举办的友谊赛,压根没几个人报名参加。 他之所以参加,是因为他有赛前惊恐症,一到正式比赛就容易紧张然后发挥失常,老师便建议他多去比赛。 江怡的话…… 付周凝神思考了起来。 她是以专业成绩最高考进京宜大学舞蹈系芭蕾舞专业的,开学一个多月了,实力也是有目共睹,初高中起就拿过许多大赛的名次,怎么会花费这么多功夫在一个小比赛上? 付周挺想不明白的。 江怡抿了抿唇,脑子里飞快闪过许多画面。 第14章看你啊,宝宝 大巴车的窗户是密闭的,空气流通性算不上太好。 江怡坐别的车都不怎么晕车,唯独是大巴。 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揉了揉,胃里涌起一股汹涌的冲动,手上还提着谢京妄给她的那个袋子。 浓密长睫掩下,心中似有所感般,她拆开包装袋,里面是放置好的晕车贴以及两个散发着清甜香味的蜜橘。 像有一场突然而至的大雨兜头降落,淋到柔软心尖发颤,指尖也开始哆嗦。 坐大巴晕车这事,她自己在此之前都没有想起来,谢京妄居然记得。 高一那年,学校组织春游,因为距离近,坐的便是大巴车。 谢京妄虽然和她不是一个班级,但一个班总有几个人会散落出去,她被分到了和谢京妄同一辆车上。 上车前十分钟,她还和同行的人嘻嘻哈哈,之后全程没抬起过头,中途还吐了个昏天黑地。 车上有人在吃橘子,分了她半个,闻到橘子的清香味她才终于缓解了不少。 后来回来,谢京妄还拿这事笑话了她一段时间,大少爷生平第一次坐大巴都没吐,她反而吐的最凶。 “……学妹?” 见江怡突然盯着手里的包装袋发起了愣,付周小声唤了她一句。 江怡回过神来,她笑了笑,将里面的晕车贴拿出来贴到耳根后,手中把玩着那两个橘子,淡淡的香味弥漫呼吸,太阳穴刺痛的感觉缓解了不少。 她抬过小脸看向车窗外,回答了付周之前那个问题:“缺钱呀。” 虽然不是名气很大的比赛,但拿下比赛的一等奖有一万元奖金呀,这样欠下的那笔钱又可以还清一点了。 付周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惊讶的视线落到江怡身上,几秒后,怀疑说:“学妹,你开玩笑吧?” 江怡看着不像是缺钱的人。 毕竟学艺术的,家里都不会太差钱,尤其是江怡,光她第一次在大舞蹈教室上课时穿的那双练习用的芭蕾舞鞋,价格便令人咋舌。 小六位数。 更不用说平时江怡的穿搭,她每件衣服虽然看不出具体的品牌,但大家多少懂点,大概率是私人订制。 又怎么会为了这一万块钱,来参加这样一个小比赛。 付周开玩笑说:“学妹,你要是还缺钱,咱们系里大部分人都要被精准扶贫了。” 江怡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了,她也没解释,只是随意弯起了笑容。 她身上的大部分东西,包括舞鞋,都是谢京妄买的,大少爷平时自己用的东西都是顶奢配置,她身边的一切,自然也都是高级货了。 谢京妄这人,真要对人花起心思来,向来都是无孔不入。 大巴车开了四个多小时,才终于顺利抵达恒川,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学校给大家安排了酒店,标间,两人住。 因为有晕车贴和橘子,江怡这一趟下来没晕过,更没吐过。 和她一起住的是系里一个跳古典舞的女孩,这次比赛除了芭蕾舞项目,还有许多其他舞种。 那女孩身形纤细,标准的柳叶眉,杏眼,长相文雅。 “江怡,你先去洗澡吧。” 钟意提了个小行李箱出来,这会儿正开着行李箱找衣服,性子慢悠悠的。 江怡嗯了声,很快找了睡衣出来,进了浴室。 白天上了一天课,晚上又一直在坐大巴,一整天下来,江怡恨不得现在立马倒头就睡,澡也洗的没有平时那么久。 十五分钟就出来了。 略湿的长发披在脑后,这个天已经不用开空调了,江怡趴回了床上。 见她出来,钟意抱上衣服进了浴室。 江怡原本打算洗完澡就睡觉,手机声震动起来,谢甜甜三个字在屏幕上跳跃。 她困的眼皮粘合,点了接通,哈欠连天。 “宝宝,” 低沉起伏的嗓音透过听筒传到耳边,江怡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好困,我想睡觉。” 谢京妄蹲在狗窝前,镜头对准了盛夏,在给盛夏喂食。 “汪汪~” 许是知道她在屏幕这面,盛夏呜呜地叫唤了两句。 江怡掀着眼皮看过去,有些无语,“你这一天给盛夏喂多少顿啊。” 这才多久,盛夏胖了快八斤! 肥的都快看不清脸了。 盛夏:“……”妈妈嫌它胖了。 哀怨的眼神看向屏幕里的江怡,盛夏没精打采的耷拉下脑袋,偏开狗脑袋,不吃了。 小狗也是有骨气的。 谢京妄嗤笑起来,“江小怡,你怎么能当着盛夏的面说它胖,孩子听到会伤心的。” “呜呜……” 盛夏奶呜呜的低叫两声,圆乎乎的狗脑袋难得蹭到了谢京妄身边,一脸求安慰的表情。 谢京妄摸摸它的狗头,洗脑说:“现在知道了吧,你妈是个大坏蛋,以后离她远点。” 别和他抢老婆。 盛夏:“?” 怎么有点不对劲。 江怡:“……” 她就说,谢京妄怎么会这么好心,搁这儿挑拨离间她和盛夏的感情呢。 “不要脸。” 她闷哼说。 对准盛夏的镜头翻了面,视线忽然转移到男人那张出众的冷厉脸庞上,他薄唇边挑着一抹轻易的笑,显得很坏。 江怡猛然噎了一瞬间,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宝宝,镜头往下一点。” 暗哑声线压下,江怡拧紧眉头,镜头往下干嘛? 她想着,也下意识照做,然后:“……” “谢京妄,你乱看什么啊。” 江怡涨红着脸,抬手捂紧了睡衣领口。 她丝毫没察觉到,这件睡衣是圆领,领口偏大,洗完澡后她也没穿内衣,再加上现在是趴着的姿势,镜头往下,什么都看清楚了。 谢京妄屈指抵唇,笑的肩膀直颤,嗓音懒慢道:“看你啊,宝宝。” “……” 江怡的瞌睡这下算是全跑了,她不想和谢京妄讲话了,这人每次都能刷新她对他的无耻认识程度。 “江怡,你带了水乳吗?” 钟意洗完澡出来,身上沾染着薄薄的湿气,她往行李箱里翻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这两样玩意,便主动问了江怡一句。 江怡忙声说:“有,我带了。” 手机丢在一旁,她下床,将自己的水乳递了过去。 “谢谢。” 钟意坐在自己床上,就在江怡对面,她一边拍脸,一边犹豫的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江怡愣住,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钟意低过脑袋,继续喃喃说:“我喜欢上一个男生,他说我拿的奖足够多,就考虑一下,所以所有能参加的比赛我都报名了。” 但似乎,也不怎么管用。 失落痕迹明显,钟意眨了眨眼,又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他了,江怡,我看你和付周学长走得近……” 她话还没说完,江怡连忙摇头道:“没,我和付学长只是搭档,没别的关系。” 钟意哦了声,她其实挺话痨的,今天在大巴车上也没碰上熟悉的人,一直憋着没讲话,这会儿终于有人听她说话了。 一句接一句的八卦往外冒。 “江怡,你会喜欢温柔善解人意的男生,还是稍微性格强硬一点的呀?” 当然是选温柔善解人意的。 谢京妄这人从小就不听人话,不让干的事情,他都得做一遍。 “那会做饭和不会做饭呢?” 肯定是会做饭啊。 谢京妄这大少爷,这辈子都别指望他会做饭了,有生之年能见他进厨房下个面条都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那长相呢?肯定和我一样喜欢长的好看的对不对?” 不对。 谢京妄从小就凭着一张脸惹事生非,有时候快要被他气死了,看到他那张尚且过得去的脸,又于心不忍。 可见长得太好看,也不行。 “那……” 钟意还想问,江怡连忙打断了她,“我们还是先睡吧,养足精神。” “行吧。” 钟意点点头,将水乳乖乖放回了原地,躺进被窝前,和江怡说了声晚安。 “晚安。” 江怡应她一句,关了灯,拿过手机正准备设一个闹钟,恍然惊觉,她和谢京妄的视频没有挂。 “……” 所以,刚才她和钟意聊的话都被他听去了? 她说的每一个标准都和谢京妄搭不上半点边。 江怡不自觉有点心虚,镜头那边,谢京妄目光凉凉地盯着她,嘟的一声,视频挂断了。 谢甜甜:【死了这条心吧】 谢京妄才是真实存在她身边的,她只有他这一个选项。 敢选择别人,腿给她打折。 江怡轻撇嘴角:“……” 大少爷的占有欲又上来了,她不过是随便想一想,他都要生气,幼稚死了。 …… 待在恒川的日程一共有三天,芭蕾舞和古典舞的比赛都在第二天下午。 江怡和钟意第一天也没休息,别人在比赛时,也都抓紧时间在排练。 到了正式比赛这天下午。 江怡和付周抽签的出场顺序是第一组。 后台处,付周紧张到唇色发白,额头上的汗珠一个劲儿的往下淌,脸上的妆也遮不住他的慌乱。 江怡之前和他搭档时,就听过他有赛前惊恐症。 现在也算是亲眼见到了,她其实不太理解,都到比赛这一刻了,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但她和付周是搭档,付周要是发挥失常,他们的分数也会大打折扣。 江怡不太会安慰人,她抿了抿唇,轻声开口:“付学长,你相信我吗?” 付周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看向面前气质温静的女孩。 江怡瞳孔颜色偏浅,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不自觉的带上一股力量,他慌乱跳动的心脏倏然慢了半拍节奏。 江怡道:“和我们平时练的那样就成。” 话落,她停顿了半秒,似是想到了如果出了意外的情况,“真出现什么情况了,也没关系,站起来继续把舞跳完整就好。” 付周随着她的呼吸频率,深深吐出一口气,点头说:“好,我知道了学妹。” 他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第一组,付周、江怡准备。” 他们的名字出现在主持人嘴里,江怡和付周一并上了舞台。 点评分数的老师既有恒川大学这边的,也有京宜大学的。 十五分钟后,江怡和付周从舞台上下来。 付周身体还在哆嗦,脸上却是兴奋的表情,“学妹!我没有出意外,顺利完成了全过程!” 上台之前,他真的紧张到险些心梗,但这次,在台上他没有发挥失常。 江怡太稳了。 稳到令他也像是进入了这个结界中,脑子里多余的东西全都被屏蔽,只有那一方舞台。 江怡也替他高兴,“恭喜付学长,也算是克服成功了。” 付周灌了一大口水,“不管结果怎么样,这一次来恒川我都没有遗憾了。” 最后结果出来时,不负所望,江怡这组拿下了一等奖。 江怡原本就是奔着一等奖来的,对于这个名次她早有预想,她在意的只有那一万块钱。 “这钱会在半个月后打入你们账户。” 负责赛事的人解释道,她和付周分下来,其实也就一人五千,不多。 付周道:“学妹,等钱打下来了,我给你一半吧。” 他参赛不是为了钱,纯粹是想来克服心理障碍的,结果比他预想的好太多了,他也并不差这五千块钱。 江怡弯唇一笑:“付学长,我不是你的扶贫对象,不需要给我。” 这是他前两天打趣她时说的话。 付周挠挠头,“那这样,下次有比赛,咱们再一块去可以吗?” 和江怡一起参赛,是种享受,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江怡成为舞剧院首席,他再想和她双人合跳,都算高攀了。 江怡不假思索地点头:“好。” “江怡——” 清脆的声音传来,钟意穿着一身嫩绿色薄纱长裙,提着裙摆跑了过来。 “你也比赛完啦?结果怎么样?” 钟意跑得急,气喘的有点急,高兴地问她。 江怡冲她扬了扬手里的奖状——一等奖。 钟意自然的抱住她肩膀,“我就知道你会拿一等奖,太厉害啦。” 她手上也揣了张奖状,但不是一等奖,而是三等奖。 不过这对钟意来说,也很满足了,“反正明天才回去,我们一起出去吃吧,吃烧烤!” 钟意跳古典舞的,身形要求比他们还要严苛,最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减重,减到令人丧失灵魂,情绪暴躁。 好不容易这场比赛结束,小小的放纵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江怡也没拒绝:“好呀。” “对了,”钟意说:“我们还没加微信呢,先加个微信吧。” 江怡嗯了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被某人擅自置顶的那个微信号,今天一条消息也没发给她。 平时早上起来,都会准时收到他的信息,忽然这么消失一天,江怡隐约觉得有些不自在。 谢甜甜大概率还在生气昨晚她和钟意聊天时说的话。 算了,等回去给他买个小蛋糕哄一哄吧。 这么想着,江怡也没管他,先通过了钟意的好友申请。 比赛地点就在恒川大学这边,大学城附近是最不缺少美食的地方,再加上这会儿天色渐晚,傍晚橘色余晖倾泻而下,烧烤摊子也全部支了出来。 恒川大学附近还有一所职高,因为是周末,这个点出来吃饭的学生还挺多。 江怡三人随便找了个烧烤摊坐下。 三人刚比完赛,脸上的妆比平时要浓,都没来得及卸,只是换了身衣服。 跳芭蕾的缘故,江怡的头发全部盘了起来扎成丸子头,姣好五官明媚干净,浅金色阳光透在睫毛上,根根分明。 她站在烧烤摊前,点了根烤玉米,以及一串鸡翅。 减重这么多年,她的胃口自然而然的小了许多,钟意和她一样,说是要好好吃上一顿,其实也吃不了多少,他们三个也就付周多点了一些。 “对了,昨晚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在打视频呀?” 钟意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昨晚她洗完澡出来时,江怡应该是在打视频。 想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她打断了两人的视频。 江怡嗯了声。 这桌上也就付周知道江怡男朋友就是谢京妄这事,他看了眼江怡,有些欲言又止。 这两人瞧着,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的人。 “拼个桌介意不?” 这时,有人过来,三人的对话被迫打断,江怡抬眼看去,是一个挑染着各种颜色头发的不良青年,一脸兴味地睇着她们。 对方有好几个人在,他们这张桌子又不大,坐不下。 江怡出声拒绝了:“不好意思,你找老板重新拼张桌子吧。” 对方却是笑了:“妹妹,这都看不出啊,咱们重点不是拼桌,是想认识一下。” 言语轻佻,给人的感官格外不好。 付周道:“我们都不想认识你,吃个饭别来找麻烦。” 付周这话是他平时不会说的难听话。 对方几个也不傻,自然听懂了什么意思,他们人多,根本没把付周的话放在耳边。 “美女,我们先加个微信呗。” 钟意坐着的位置离这群人最近,对方的手机先伸到了她面前。 钟意紧咬着唇,不想加,但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加个微信事后删了就成,她点开手机让对方扫了二维码。 “妞,到你了。” 青年的目光继续轻佻地落到江怡身上,江怡垂下眼皮,嘴角的笑有点厌烦。 这个表情,若是谢京妄在身边,任谁都看得出来,两人几乎如出一辙。 “加你妈。” 江怡端过面前的水杯,扬手泼到了几人脸上,钟意和付周全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话是从江怡嘴里说出来的? 好谢京妄风格。 江怡泼完水,立马拉过钟意的手,朝着付周说:“付学长,还傻站着干嘛,跑啊。” 不跑等着被打吗。 她转身往四周冲,却在脚步混乱中,闯入一个熟悉怀抱。 薄荷清香涌进鼻尖,江怡有片刻的愣神。 腰上熟悉的横过来一只手臂,谢京妄懒怠笑声传来,“跑什么啊,宝宝。” 他在呢。 恒川的天气要比京宜冷几度,谢京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赶到的,还精准找到了她的位置,他穿了一件立领黑色冲锋衣,领口微遮下巴,一双乌沉沉的眼眸压过来,无端生出几分寒意。 他笑的顽劣,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几个追上来的年轻男人,偏过头,低音炮轰在江怡耳边:“宝宝,学着点,你下手太温柔了。” 说话间,他俯身抄过烧烤桌上的玻璃杯,动作干脆利落的迎头砸了过去。 “啪嗒”好几声。 玻璃声砸伤额头,又应声滚落在地,零落成碎片。 谢京妄一把抓过最前方那个刚才喊着江怡“妞”的男生,下手没敛着劲儿,用力往下一拽,抓着对方的头往地上磕去。 “妞你妈,很好玩是吧?” “来,老子跟你玩。” 第15章你好爱我啊 本就人多的现场,不出一会儿,更是堵了个水泄不通,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拍视频。 钟意被吓死了,谢京妄比那群不良青年还吓人,他看起来更像是坏人。 付周也吞咽着口水,谢京妄的出现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唯独江怡,反应迅速地上前,拉开谢京妄的手臂,“好了,可以了!” 她一出声,前一秒还暴躁的男生,顿时像被顺好毛的大型犬,松开手收起了獠牙。 “你……你他妈等着瞧……” 头被磕到出血的青年,咬着牙不甘心的出声。 谢京妄薄白眼皮都不曾撩动一分,这边周末一直都有警察巡视,因为附近的职高学生经常有打架出事的情况。 警都不用报,就有警察得知消息赶了过来。 一行人本来是出来吃饭的,结果全被拉去了警察局。 “……” 谢京妄倦怠着眼脸,和江怡坐在一块,一根根把玩着女孩细白的手指,时不时捏两下。 钟意和付周也坐在警局长凳上,没敢出声。 被打的那名青年,捂着止了血的额头,骂骂咧咧的叫嚣:“老子待会让你走不出警察局!” “老实点!不然待会走不出警察局的是你们。” 警察给他稍微来了一巴掌。 青年愤愤不平道:“警察叔叔,我是好人啊,被打成这样子了,我骂两句还不行?” “是你先来骚扰我们的。” 江怡反驳道。 “天地良心!我他妈问个微信号那叫做骚扰?” 对方不以为意的冷笑。 钟意:“可我们都说了不想和你拼桌,意思就是不想给微信,你们还是纠缠不放。” 付周:“对,要不是我们跑得快,指不定你们还要强迫我两位朋友做些什么呢。” “你们胡说!” 对方打定主意要死不认了,反正今天这错不在他们! “一万够不够。” 淡漠气音响起,谢京妄慢吞吞松开握住江怡的手,掌心懒洋洋的揉了下后脖颈,冷白眼脸间蔓着厌倦。 几个青年一愣,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谢京妄说的是医药费。 一万…… 他额头上这点伤,最多一千块就治好了。 这种事情,警察来管一般也是私了,见谢京妄愿意给钱,警察劝道:“别说什么你们没错了,真要追查起来,的确是你们寻衅滋事在前,私了对彼此都好。” “要这么说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不过要两万。” 对方立马狮子大开口。 江怡拧紧眉心,寡淡的笑声从她身旁哼出,谢京妄挑眉淡笑:“行,两万。” 她心中一瞬紧绷起来,认识他这么多年来,大少爷可从来没这么好说话过。 果不其然,下一秒,江怡清楚看到,刚才还稳稳坐在这儿的人,起了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他一脚踹了过去。 “哐当……” 嘈杂的连人带椅摔在地上的动静惊天响起。 谢京妄附身,拎过对方的衣领,掌心拍了拍他淌了血的脸,笑的混劣:“和我老婆她们道歉了,这两万,也不是不能给你。” “你他妈做梦……” 这一脚踹过来,内脏都要被掀翻了。 青年咬紧牙齿,抬眼间撞进谢京妄漆黑疏冷的眸底,裸露在外的肌肤瞬间不受控制般起了一层层细小的疙瘩,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咽了下去。 怵人的要命。 “对……对不起……” 他支支吾吾的张嘴,目光没敢看向江怡和钟意。 谢京妄淡淡开腔:“瞎了?” 心一狠,一咬牙,这人终于直视了江怡和钟意站定的方向:“对不起!的确是我们先骚扰你们的。” 算他们倒霉,遇上了谢京妄这一号无法无天的主。 不然他们今晚原本的打算,是将两个女孩带去酒店的。 江怡目光定在谢京妄身上,她走过去,牵过了他的手,“好了。” 没必要再为这些人浪费时间了。 谢京妄这才收敛了戾意,细长眼睫垂下,无辜样,“宝宝,好饿。” 从京宜赶来恒川,到现在,他什么也没吃。 “你这臭小子,警察局还敢动手,看没看到外面贴着的标语?打赢坐牢,打输住院!” 警察叔叔拿起一旁的警棍给谢京妄肩上来了一下。 谢京妄也没躲,一脸乖戾模样,“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 警察叔叔瞪他一眼。 谢京妄这回刻意躲在了江怡身后,还挺委屈。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在谢大少爷这儿都称不上事儿。 一行人先是在警察局接受了一番教育才被顺利放走,这会儿已经快九点了。 钟意和付周默默站离了两人身边。 谢京妄动手那股劲儿真挺吓人的,也就江怡不怵他。 “江怡,我和付周学长就先回酒店了。” 钟意指了指回酒店的方向。 江怡嗯了声,“行,你们先走吧。” 两人招了招手,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谢京妄来的突然,两人站在路边互相看了一会儿,路灯下的身影隐隐绰绰,昏黄光线飘忽不定。 “宝宝。” 谢京妄伸过手,主动去拉江怡垂在身侧的掌心。 “你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大少爷还知道怕? 江怡气笑了,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 她垂过目光,视线落在谢京妄向她伸来的那只左手。 男生手臂遒劲结实,青涩脉络悬浮,很有性张力的视觉冲击感,美中不足的是手腕处有一条凸起似蜈蚣般的旧疤痕。 很显眼,完全无法忽视。 江怡语气缓缓淡下来:“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动手打架的。” 这条伤疤,是谢京妄三年前暑假留下来的。 对方被他打的住院半年,而他也险些失去了手腕,事情闹的很大,甚至惊动了谢京妄常年在外的父亲,连夜回国。 用了将近半年时间,才终于解决完这桩事。 没人知道谢京妄动手的原因,江怡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谢京妄原本是要出国读书的,因为这事,他留在了国内,谢父对他一度心灰意冷。 那一整个暑假,她都没看见过谢京妄。 再见面时,他手腕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结了厚厚的痂,看着依旧触目惊心,很难想象当时到底流了多少血。 他答应她不会再和别人动手,今天却破例了。 江怡莫名烦躁,“不过是几个混混说几句不好听的话,不理他们跑走就是了,你动什么手啊?” 胸腔深处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肿胀感,江怡侧过脸,眼眶也莫名发酸。 “谢京妄,你真的很烦。” 面前的女孩低着脑袋,皮肤很白,五官眼脸都小小的,扎好的丸子头不知什么时候松了几缕乌发下来,散落在脸颊边,随着晚风在脸颊上飘啊飘。 谢京妄罕见的有些手足无措。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伸出手,替她将那几缕头发别到耳后,讨好的去亲她的眼睛、鼻子、耳朵。 “宝宝,你别哭,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他气息绷得紧,下颔也紧绷着,好似如临大敌。 和江怡长大这么些年,她从未在他面前哭过,这似乎是第一次。 他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言的心慌。 “……谁哭了。” 江怡别扭地吸了吸鼻子,推了他一下。 她才没哭。 他姑娘嘴硬,还好面子。 谢京妄薄唇轻勾,又主动抱着她,跟小狗似的亲她,“没哭,是我看错了。” 沾染着微凉气息的晚风落在身上,熟悉的薄荷清香随着风声落入呼吸间。 江怡回过神来,拿手挡住谢京妄还要亲过来的动作,闷声说:“先吃饭。” 她也饿。 什么还没吃呢。 “好,听你的。” 遇上周末,这个点了,附近的美食街依旧人满为患,大部分摊位都坐满了。 江怡不太想和大家去挤,找了家人稍微少点的摊子走了进去。 谢京妄也不算是头一回来美食街,只是从来没在这样的地儿吃过东西,江怡知道这大少爷的胃刁钻的很。 她给他点了一份小馄饨,“不要香菜,也不要葱。” 对于他的忌口,她记得还挺清楚。 谢京妄得意的轻挑眉梢,又开始犯贱了:“宝宝,你好爱我啊。” 爱个屁。 江怡白他一眼,“我妈妈专门给你做饭的,我能不知道你有多难伺候?” 小时候,季青荷天天头疼该做什么吃的给这大少爷,这个不吃,那个也不要,稍有一点不喜欢的菜在里面,一口也不会尝,幸好是谢家有钱,不然光他这个胃,早点饿死大街算了。 谢京妄不听,反正他老婆就是爱他,爱得要死。 江怡给自己点了份面,她没谢京妄那么挑食,只要不是内脏,她基本都能接受。 刚才还喊着饿的人,馄饨上来了,却又没吃几口,懒散的单手支着下巴,眼睫敛下,一个劲儿的盯着江怡瞧。 好似江怡比食物还要美味。 江怡吃面的动作特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夹,稍微多吃了一点,腮帮子就会鼓起来,像觅食的小仓鼠。 谢京妄慢腾腾的低笑,看的津津有味。 江怡吃的斯文,是因为经常节食减重,久而久之,吃饭吃不了太多,也不能吃太急,否则胃里会难受。 眼皮一掀,就看到谢京妄盯着自己瞧,还时不时勾唇妖孽般笑一下的画面。 “……” “谢京妄,你是不是有病?” 江怡咽下最后一口面,无语地说道。 谢京妄懂事的抽过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压根不在意她这骂他的话,拿过手机付了钱,牵着人走了出去。 吃完东西出来,外面美食街的人终于少了一点,至少没有刚才那样拥挤了。 江怡今天挺累的,也没心情闲逛,直接回了酒店。 谢京妄来恒川的突然,也没提前订酒店,这会干脆在江怡下榻的这家酒店定了最好的一间。 大少爷的奢侈手笔江怡早就习惯了。 她站在电梯前,电梯还没下来,鲜红色的数字停留在16楼。 谢京妄和她挨的特紧的站在一块,粘得要死。 “离我远点。” 空气里稍微夹杂了点闷热的气息,江怡不舒服地推了推他。 男生压下高深眉骨,冷笑一声,冷感音质不经意地说:“刚才还有人因为心疼我打架而哭了,现在就让我离远点。” “呵。” “江小怡,你真是个渣女。” 一听他这语气,江怡立马炸了毛,她涨红着小脸,气鼓鼓地说:“谁说我是因为心疼你才哭的,我……我那是被你气哭的!” “渣女。” “……” 江怡鼓起脸颊,偏过头干脆不看他了。 谢京妄这人,完全属于越理越起劲的那种,不理他,反而乖了。 “叮——” 电梯下来,泛着金属冷感的电梯门打开,江怡走了进去,她摁了十三层。 学校给她安排好的房间在十三层。 谢京妄挑眉,取消她摁的十三层,直接摁了二十七层,那是他住的楼层。 江怡压低声音说:“我不和你住。” 钟意还在房间呢,她不回去,总显得怪怪的。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谢京妄也没顾忌,上手搂住了她,冷厉硬朗的眉眼无辜模样,嗓音也压的沉,“可是宝宝,我好想你。” 从她离开京宜抵达恒川算起,两人也就两天没见而已。 但他抱着她,身上的温度熨贴温暖,江怡有些犹豫。 只是忽然,她想起一个问题,扭头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来恒川不是什么惊奇事,惊讶的是,恒川这么大一个市,他居然能在外面准确找到她的位置。 凸起喉结滚动上下,谢京妄没答这话,伸手主动替她摁了十三层。 “宝宝,明天见。” 江怡:“?” 现在知道明天见了? “叮”的电梯抵达声响起,十三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谢京妄靠着电梯左侧,一条长腿笔直站着,另一只微屈,他歪过头,冷厉下巴掩在冲锋衣衣领下,抬手朝江怡挥了挥,腔调散漫:“老婆,早点睡。” 电梯门复又合上。 江怡看着电梯逐步往上升,最终停留在二十七层。 鲜红数字在眼底跳跃,她一瞬明白过来,目光看向自己手机,一股凉意从心间涌起。 谢京妄这混蛋,在她手机上安装了定位,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出她的位置? 敢做这事了,他还知道心虚? 第16章挺想看你在床上哭的(微h) 手机震动一声,谢甜甜:【宝宝,我来找你坦白。】 呵呵。 江怡冷下小脸。 y:【滚,暂时不想看见你】 说完,江怡直接摁灭了屏幕,不想再搭理谢京妄,这大少爷永远在犯贱挨打的边缘反复徘徊。 回到房间。 钟意已经洗完澡了,还洗了头发,正坐在床边拿毛巾擦头发。 听到开门的声音,见江怡回来了,还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钟意喃喃一句。 江怡摇了摇头,笑说:“昨晚都住这儿了,今晚肯定也是住这呀。” 钟意继续擦着头发,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这眼神,藏不住的好奇。 江怡干脆说:“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吧。” 眼睛倏然亮起来,钟意头发也不擦了,毛巾被胡乱丢到一边,她凑到江怡眼前,还是没缓过震惊地问:“你男朋友真是谢京妄?” 京宜大学没人不认识谢京妄,毕竟大少爷顶着一张顶级皮囊,优越家世,很难不惹眼。 只是没想到,谈起恋爱来这么纯情。 钟意记得清清楚楚,谢京妄黏在江怡身边的那股劲儿,很难将他和学校里那个冷淡,不近人情的形象联系起来。 反正也看到了,江怡没什么好隐瞒的,点了头:“是。” “啊啊啊!” 钟意抓着被子激动地尖叫了起来,几秒后,她又眨巴着眼问:“那个,他sexuality怎么样?” sexuality…… 江怡眼皮一跳,这话就是在问她:谢京妄活儿好吗? 耳根微微泛红,脑子里无端想起平日他的那些花招,“不怎么样”这四个字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见状,钟意一拍大腿,立马懂了:“床品满分对吧!” 谢京妄这人看起来就很行的样子。 钟意说:“以后我就当你们的cp粉头,只管嗑糖~当然啦,我会给你们保密的。” 谢京妄这样高调的人,没有张扬他和江怡的恋情,肯定是有原因,那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知道这事了破坏规矩。 江怡冲她一笑:“谢谢。” “小事啦。” 钟意说。 放在床边的手机震动起来,江怡以为是谢京妄打来的,她拿过一看,是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掌心仿佛升起一股潮热感,江怡呼吸轻窒,铃声响过第三声时,她点了接通。 “谢叔叔。” 她躲进了洗手间,声音听着好似蒙上一层淡淡的模糊感,手指轻捏着衣摆,很略微的发僵。 电话那边的呼吸声沉稳有力。 待在谢家这么些年,她其实很少看见谢京妄的父亲,唯一有过的几次,印象中他都十分高大,那张成熟面孔和谢京妄很相似,尤其是一双眼睛,漆黑深邃,盯着人看时,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谢斯年温淡嗓音开口:“小畜生最近表现怎么样?” 想到今晚谢京妄打架的事情,江怡抿紧了嘴角,知道隐瞒是最无用的,回答的声音几乎不太像她。 “他今晚打架了。” 电话那边似是早有所料,谢斯年依旧沉稳缓声说:“嗯,知道了。” 话题到此就该像每个月那样终止。 江怡难得主动提醒了句:“谢叔叔,明年我和妈妈应该就能还清那笔钱了。” 一百二十万。 当初谢家替她们出的钱。 不过是一笔小钱,谢斯年从未放在心上,但江怡记得,对方语气听不出变化:“行。” 电话被挂断。 酒店洗手间的镜子上有些微的裂痕,江怡的小脸映在镜中,也像是随着裂痕生出几分切割感。 她手心一片冰凉,很轻微的在抖。 每回接完这样一通电话她都是这样,身体本能反应,控制不住。 “扣扣——” 门外响起敲门声。 江怡收回走远的神思,她没出去,听见钟意将门拉开的动静。 门口,谢京妄颀长劲瘦的身影站立,在看到开门的人是钟意时,冷白眼脸微微收敛,不疾不徐出声:“江怡呢?” 钟意完全没想到,敲门的人会是谢京妄。 她呆呆地盯着对方出色的五官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了两声,连忙指了指洗手间。 “在这儿里面。” 谢京妄没有进去,这房间毕竟是两个女孩住的,他单手抄兜,站在进门的位置,嗯了声,也没打算走。 走廊过道的灯光倾斜而下,光晕在头顶漫开,那头张扬的蓝发褪了少许颜色。 他兀自垂下脑袋,一头柔软的发也跟着乖软地铺在额前,很听话的模样,安静地等江怡出来。 钟意说:“要不我帮你问问她什么时候出来?” “麻烦了。” 大少爷还挺彬彬有礼。 钟意正要去敲门,洗手间的门被拉开,江怡走了出来,“你男朋友来找你了。” 钟意立马指向门口。 江怡眼神落过去,刚才还乖乖站着的人,这会儿伸出自己的手,故意往她眼底伸了伸。 “流血了,不知道在哪儿划伤的。” 江怡打眼一看,那伤口就是轻轻划了一下,很浅的红色,今晚他就算是不来找她,明早也早恢复了。 “……” 娇气的要命的谢甜甜。 “没关系,你去吧,我一个人待着也行。” 见状,钟意立马说道,一并将江怡的睡衣替她收拾了一下,塞到她手上。 江怡被推出门时,人还是懵的。 怎么就默认她要和谢京妄走了? 谢京妄立马有眼力见地搂过她的肩膀,挺得意的劲儿:“你这室友挺聪明。” 江怡情绪恹恹的,不太想回他。 “别碰我。” 嗓音也显得清冷。 谢京妄知道自己私下给她手机安了定位这事不对,惹他姑娘不高兴了,捉住江怡的手拿过手机,他点开某一个后台隐藏程序,当着江怡的面删掉了。 “宝宝,别生气了,我知错就改。” 装无辜的时候,谢大少爷就是这样,戾气眉眼总会柔软的垂下,颜色偏深的眼瞳也认真盯着人,很难让人拒绝他。 江怡从小到大,不知道被他这表情骗过多少次。 “……谢京妄。” 她突然开口喊他名字。 谢京妄眉骨稍动,还未应声,面前的女孩突前踮脚吻向他的嘴角。 他愣了下,江怡其实很少主动亲他,喉结滚动一圈,他立刻箍住女孩纤细腰肢,舌头得寸进尺地搅弄进了江怡的口腔。 呼吸一瞬被吞没。 江怡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被他揽腰抱起。 电梯门打开,停在27楼。 踏进房间的一刻,江怡就被压在了门后。 一头乌黑长发散落了下来,黏在锁骨前方,谢京妄拿手挑开,缠绵湿热的吻落在肌肤上。 他问她,“想我了?” 平时她都没这样主动过。 江怡脸蛋不自觉发红,没回这话,五指抓过他的蓝色碎发,声音断断续续的说:“谢京妄,你头发褪色了。” “嗯。” 他心不在焉的应一声,亲吻着她,也能让她为之颤栗。 酒店的避孕套不是他们常用的那个牌子,尺寸也不对,谢京妄不喜欢,他干脆没用,只是亲着江怡。 从奶子到小穴。 一个小时后。 江怡眼睛红肿,应该是哭过好几回了,小脸埋在柔软被单上,浑身上下粉红到不像话。 “宝宝。” 黏糊糊的嗓音响在耳边,谢京妄抱起她,一边亲吻她的脸颊,一边走向浴室。 浴缸中放了水,温热的水流漫过身体,江怡有气无力地靠住谢京妄,脑袋微微仰起,看着头顶摇晃的吊灯。 她攀住他的肩膀,小声地问:“谢京妄,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 那两个字刚出口,她被人用食指堵住了唇。 谢京妄胸膛起伏,食指和中指控入女孩唇舌之间,黏腻的口水声响起,低哑声线暗含警告:“不许分手。” 江怡难受地皱紧眉头,支吾道:“我就是随便说一下……” “也不行。” 谢京妄强制道:“想都不许想。” “……” 坏脾气。 江怡在水中抬腿蹬了他一脚,谢京妄舒展开神色,双手握住她的膝盖,水波荡漾。 “你干嘛……” 太羞耻了这个动作。 江怡脸颊两边迅速晕染开淡粉色调,鞠了一捧水往他脸上泼过去。 谢京妄低着头,蓝色短发被水晕染成更深一层颜色,他抹了把湿漉漉的英俊脸庞,笑的有些坏:“这水味道还挺甜。” “……” “滚吧你。” 江怡起身,浴室地面湿了个彻底。 直至后半夜,江怡才勉强睡过去,半梦半醒间,她看到有人坐在床边,她的双脚搭在对方大腿上。 谢京妄还没睡,宽大掌心握着她的脚踝,动作轻缓的替她揉着。 房间没有开灯,唯有窗外淡淡的月色映照进来,氤氲在男人眉骨鼻梁上,五官英挺深邃,是她从小看到大的那张脸庞。 江怡微微惊醒,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自己的双脚。 她想起前几天在温泉山庄,宋雅姿看到她双脚时的表情,诧异、皱眉,心脏不可抑制的闷疼了起来。 “睡觉了……” 她哑着声音说。 谢京妄手法娴熟的捏着她的脚掌,将她要躲的双脚扯了回来,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知道了。” 这段时间为了参加这个比赛,她舞蹈练习的勤快,脚上的茧有的磨破了,又厚了一层。 谢京妄看的心烦,他姑娘每回都这样,只要有比赛,那就是不要命的练,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也不知道疼。 江怡小小的身板躲在被窝里,她埋过脸颊,眼尾莫名发烫。 好像这么些年,只有谢京妄在看到她双脚时,从不会表露出任何惊讶、躲避的眼神。 他会沉着脸凶她:“江小怡,你的脚还要不要了?都不知道疼的吗。” 会疼的。 可也只有他会拽拽地拉过她的脚踝,顶着一张桀骜脸庞,替她揉去那些疼痛。 …… 次日一早,江怡没再坐学校的大巴,谢京妄买了高铁票,两人一并坐高铁回的学校。 从恒川到京宜,高铁只需要一个半小时。 抵达学校时,正好是中午饭点,两人先是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吃饭。 吃完饭后,谢京妄将人带回了云顶水湾。 好几天没看见盛夏了,江怡一进门,盛夏懒懒趴在狗窝里的胖身影一下支棱了起来,迈着小短腿汪汪直叫的往她身上扑。 江怡差点被它扑倒。 谢京妄面无表情地伸出长腿,挡住盛夏往他老婆身上扑的狗样子,警告说:“忘了我教你的,你妈是个坏蛋这事了?” “汪汪……” 盛夏可怜巴巴的用爪子扒住谢京妄的腿,毛茸茸的狗脑袋委屈兮兮的耷拉着,江怡被看的心一软。 她拍开谢京妄不讲理的腿,蹲下身子,哄着盛夏说:“我才不是坏蛋呢,过来亲亲。” 她蹭了蹭盛夏的脸,笑的眼窝弯起。 舌尖抵过脸颊,谢京妄反倒气笑了。 怎么一只狗都比他讨她欢心。 谢京妄不乐意地提过江怡后脖颈,将人提溜起来,嗓音阴郁说:“宝宝,你老公在这儿呢,往哪儿亲。” “……” 江怡无言,敷衍的往他侧脸上贴了一下。 “乖,去玩吧。” 她又踮起脚,摸摸谢京妄的脑袋,跟哄盛夏的手势如出一辙,拿他当狗哄呢。 盛夏:“汪汪。” 谢京妄:“闭嘴。” 盛夏:“……” 它这个蛮不讲理还爱乱吃醋的爹好凶哦。 “叮咚~” 门铃声响起,江怡没理会这一人一狗间的战火纷飞,她开了门,门口跑腿小哥手上捧着一束鲜花。 粉的、白的、黄的郁金香。 娇艳欲滴。 “你好,谢甜甜订的花。” 跑腿小哥将手里的郁金香递到江怡面前,江怡微愣,他们都回家了,怎么还订了鲜花。 平时只有谢京妄不在时,他会订花让她养。 门关上,江怡接过郁金香,随手拨弄了一下摇头晃脑的花朵。 她仰头奇怪地看向谢京妄。 一人一狗也在此时回视向她,谢京妄头微低,表情散漫,手臂抬起,点点她手里的郁金香。 一张卡片插在其中。 江怡拿手抽出,磁沉温淡的嗓音与卡片上的字点点重合—— “我的大首席,欢迎回家。” 绵密声线在耳边落下刹那,江怡捏着卡片的手微不可察的瑟缩了一下。 她站在原地有好一会儿没动。 谢京妄还是那副姿态,有点欠又有点显而易见的小得意开口:“宝宝,你该不会感动的要哭吧。” “来,老公抱抱你。” 他张开双臂,迈着长腿朝江怡走去,没皮没脸的抱着人亲。 江怡有那么一秒,心里确实升起了一点点感动,可一看到这家伙臭屁的样子,顿时烟消云散了。 “我才没哭。” 她闷声说,她又不是水做的,哪有这么容易哭。 谢京妄懒怠挑眉,还挺遗憾:“是吗,我还挺想看你哭的,像昨晚床上那样,好喜欢。” “……” “谢京妄!” 你能不能要点脸! 江怡花都不想要了,想全部砸他脸上去。 谢京妄薄白眼皮下敛,笑的肩膀直颤,还是那副浑不吝的难驯模样,“宝宝,你真可爱。” 生气也可爱。 第17章我真该操死你 ji le 1.c om 第二天是要正常上课的,下午还有专业课。 江怡从换衣室换好衣服后,没打算回云顶水湾了,明早有课,睡宿舍比较方便。 指腹在屏幕上滑动了两下,微信上弹出来一行信息。 【小怡,有空的话今天回来一趟,你妈妈出事了】 是庄园的管家发给她的。 她从小在副楼长大,和那边的叔叔阿姨们关系都特别好,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的,那会她还在上课。 江怡脑子嗡的一声震开,握着手机的半边手臂都像是麻痹掉了,一点知觉都体会不出。 “怡宝,一起吃饭去不?” 楚今今也刚下课,便来这边等她一起去食堂用餐。 江怡脸色发白的厉害,一向粉嫩的嘴唇都浸着一股白,她来不及回答楚今今这话,只是匆促的摇了摇头,连包都没有背,快速朝着校门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楚今今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紧张的模样,“怡宝,你这是怎么了?” 她不解的摸摸脑袋。 校门口往前走几百米方向有地铁,平时江怡要是自己回庄园那边,都是搭乘地铁,但今天,她直接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那司机见她面色焦急,油门也轰的快,“小姑娘,没事昂,叔马上给你送到。” 途中,江怡给季青荷打了好几通电话,季青荷没接。 她垂下眼睛,鼻尖不受控制的酸涩肿胀,强力忍着才没有掉眼泪。 出租车没办法进谢家庄园,司机只能给她送到铁门守卫处,江怡付了钱,抄小路快速往副楼方向跑去。 “小怡?” 惊讶的声音响起,江怡脚步停住,扭头便看见季青荷手上缠着纱布。 看见她回来,季青荷还把自己的手臂往后藏了藏。 “妈妈。” 江怡出了声,声音哑的厉害,但看到季青荷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面前,高高悬起来的心脏彻底放松了下来。 季青荷应了声,又嗔怪道:“今天不是要上课嘛,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给妈妈打个电话。” 说着,往身上摸了摸,手机忘了带,平时不怎么用,也没注意到这事。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1 8q.c om 江怡走过去,拧着眉头看她的手臂。 季青荷摆摆手说:“是不是你徐叔叔和你说了我受伤的事情?” 徐叔叔,便是谢家庄园的管家。 季青荷笑说:“你徐叔叔这人就是大惊小怪,这点伤压根没什么事情,妈甚至都没觉着痛。” “怎么弄的?” 江怡握过她的手,盯着那白色纱布,嗓音清清冷冷的问。 季青荷:“这不帮着大家一起搬花盆嘛,一时没注意,花盆砸了下来,正好砸手上了,不是什么大事。” 谢京妄在家时,季青荷主要负责厨房的事情。 上大学后,谢京妄回来的少,季青荷空闲时间多了,便经常帮着庄园里其他佣人做点事。 京宜的夏日慢慢过去,秋季要来了。 花园里大部分鲜花都谢了,为了美观,便新进了一批新的花草,准备养在温室里。 她今日就是帮着卸花时,没留心,这才伤了手臂。 “我们去医院看看。” 江怡带着她要去医院,季青荷嗔她一句:“你这孩子,一点小伤去什么医院!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妈最讨厌去医院了。” 最后一句话,触碰到两个人的禁区,江怡闭了声。 “好了好了真没事了,” 见江怡白嫩的小脸皱的跟个苦瓜似的担心自己,季青荷连忙捏捏她的脸颊,笑着说:“既然回来了,晚上就在家里吃,妈妈给你做饭。” 江怡嗯了声,挽着季青荷的手一起回了副楼。 季青荷手臂受伤了,她想去帮着做点事,季青荷偏不让,把她赶了出来:“妈好着呢,你就乖乖坐着,别瞎操心。” 没办法,江怡只好一个人回了房间。 她趴在床上,这才注意到楚今今给自己发了信息:【怡宝,出什么事情了你这么着急?要不要我在食堂给你带点吃的?】 y:【没事啦,我在家里吃饭】 楚今今:【行,吓死我了,刚看你那个样子,我都跟着你紧张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置顶的那个微信号打了视频过来。 江怡想了想,点了拒绝。 y:【我在家,不方便】 谢甜甜:【回去了?】 y:【嗯,先吃饭了】 谢甜甜:【待会我去接你】 明早还有课,谢家庄园太远了,江怡晚上肯定不会在这边睡。 谢京妄要是赶过来,副楼这边的佣人又要兴师动众,太麻烦了。 y:【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很近也很方便】 消息发出去,谢甜甜好半天没回她。 江怡也没心思去想他有没有看到这消息,季青荷在喊她吃饭了。 她放下手机,走了出去。 季青荷做了三菜一汤,很是丰盛,江怡笑着说:“妈妈,我吃不了这么多。” “那你打包带点回宿舍,给室友们尝尝,当个宵夜也行。” 季青荷在来谢家应聘之前,是在五星级酒店当厨师。 谢家给的年薪高,福利待遇还好,能让她一个单亲母亲带着孩子工作,这才让她安心在谢家干了这么多年。 江怡慢吞吞地吃着饭,季青荷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小怡,妈最近看了一个门面,就在你学校附近,想着等明年夏天,装修一下就可以正式营业了。” “就开一个炒菜馆子,名字就叫心怡菜馆,你说好不好?” 明年夏天。 江怡缓慢的轻眨了一下长睫。 按照约定,明年还清那笔钱,她和季青荷的确要离开谢家了。 这是她和谢京妄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夏日了。 而今年夏天,也早就过去了。 “嗯,挺好的。” 江怡笑了起来,唇边有两个很浅的小梨涡,眼窝也弯弯。 吃完饭后,江怡又叮嘱了季青荷一遍,手上的伤口不能沾水,一定要按时换药,季青荷都快被她念的耳朵起茧了。 “这些妈都知道,你赶紧回学校吧,不然时间太晚了,妈担心你,记得到了给妈发个信息。” 季青荷推着她往外走。 江怡没办法这才出了庄园,庄园位置地处郊区,离地铁站有一段距离,平时要坐一趟公交车过去。 江怡慢慢悠悠的往公交站台走去。 十月份的京宜,天色暗的早,还易下雨,这会儿乌云阴沉沉的压下,瞧着便像是很快要降雨的氛围。 果不其然,江怡刚在公交站台站了不到五分钟,哗啦的小雨从天空砸落在公交牌匾上,干燥的地面顷刻湿漉漉了一片,水花高溅。 “好倒霉呀。” 她身边,传来一道细微的嘀咕声。 她扭脸看去,是一个和她年岁差不了多少的女孩,女孩穿着帆布鞋,背着帆布包,闷闷不乐地拍了拍身上的雨水。 江怡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拉着她往里避了避。 “谢谢。” 对方惊讶地看着她,几秒后,试探性的问:“对了,你是不是舞蹈系的江怡?” 江怡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接着道:“我也在京宜大学上学,在这边给富家子弟当家教。” 难怪。 江怡嗯了声,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 女孩笑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上次你和你朋友在食堂,你朋友不小心溅了……” 说到这儿,她语气刻意顿了两秒,才终于念出谢京妄的名字。 “然后你说给他把外套洗了。” 女孩羡慕的说:“你好勇敢啊,换作是我,都不敢上前和他讲话。” 暗恋无时无刻不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上演。 尤其是当暗恋对象是谢京妄时。 他从不缺人喜欢。 江怡安静听女孩说着:“我第一次遇上他,是在高中的京宜市辩论赛上,我们队和他是正反方,结果不出所料,他赢了。” “后来,我知道他被保送到京宜大学,特别高兴,因为我可以努力,和他上同一所大学。甚至还幻想过我们在大学里遇上,他会不会记得我。” 女孩失落地低下脑袋,“可别说记得了,甚至从未正式见过一面。” 每一次,都是她在背后远远地看着谢京妄的背影。 他们连话都不曾说上一句,甚至眼神都不曾对视过一秒。 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地面上,雨势渐大,天气阴沉的更厉害了,或许很久,这场雨都不会停。 那女孩耸了耸肩,像是释怀,又像是不甘。 她扭过脸颊看向江怡,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反复揉捏过很多次的粉色情书。 收藏了很久,从未给出去过。 “江怡,如果你下次看见他,请帮我把这封情书给他吧。” 她太胆小了。 每一次犹豫又踌躇。 即便是这封情书,都没敢署名。 放在她这里,也许一辈子都送不出去,给了别人,送不送都和她没关系了。 而她的暗恋,也终于可以画上一个不太圆满的句号,到此为止。 有雨点溅在情书封面上,晕染开一大团湿濡痕迹,里面的黑色笔墨若隐若现。 公交车在这时迎着雨声驶过来停下,那女孩没再回头看一眼江怡手中捏着的情书,拿着背包顶在头上,冒着大雨上了车。 公交车的对面,停了一辆大g。 谢京妄撑了一把黑伞下车,大少爷迈着长腿快步走到了江怡身边,将她拽到伞面下。 “江小怡,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啊。” 谢京妄欠欠的挑眉,江怡让他别来的消息他只当作没看见,接女朋友回家天经地义,更何况天气还这么坏。 江怡捏着情书的手微微发抖,她仰头看向谢京妄。 那张熟悉的面孔,依旧恣意,五官眼脸间倨傲骄矜,天之骄子这四个字像是为他而生。 他们之间差距太远。 她也只是比刚才那个女生幸运了那么一点。 而已。 谢京妄敏锐地察觉出了江怡的情绪,他皱了眉,将人搂在怀里,带着人往车上走。 雨点重重砸在伞面的声音很清晰,谢京妄的肩膀反倒湿了一半。 他不以为意,拉开车门,让江怡先坐了上去,然后才收了伞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宝宝,过来擦擦。” 他从车里抽过干毛巾,搭在江怡的脑袋上,使劲揉着。 江怡一头柔软的长发被他揉的炸毛,一根根的竖起在头顶,像是天线宝宝。 谢京妄乐不可支,掏出手机给她拍照。 “宝宝看镜头。”他逗弄着笑。 “……谢京妄。” 江怡抓了抓头发,忽然喊了他名字。 相机也在这一刻定格。 谢京妄低头看着手机里女孩呆呆的样子,薄唇轻轻勾起,他点了保存,又点进壁纸,呆呆的江怡版天线宝宝成了他的手机屏保。 他懒洋洋的搭腔,应她一句:“怎么了宝宝?” 江怡拿着手里的情书递向他。 谢京妄眉梢轻挑,锋利眼尾下压,带出几分很细微的欢喜,“江小怡,你真的很爱我啊,连情书都准备好了。” 他接过,温热指腹贴向情书封面的瞬间,女孩淡声说:“不是我写的,别人给你的。” 话音落下,江怡系上安全带,闭上了眼睛。 空气安静刹那。 谢京妄面无表情地垂睨下眼皮,身上的混球劲儿收敛,舌尖舔过后牙,他嗤声一笑,“江怡,你真送情书上瘾?” 高中毕业那次,她也是帮别人送情书。 现在还帮别人送情书到他手上了。 行。 真行。 江怡捏紧了安全带,粉唇微微绷紧。 谢京妄压根没看那封情书,他随手一扬,情书掉落在中控台上,又顺着坡面一滑,掉在了地上。 他没管,压着火气发动了车子。 暴雨疯狂砸在玻璃上,连点成串,好似溪流般滑过玻璃窗面。 大g的车速开的很急,车厢内的氛围丝毫不比外面暴雨天气轻松,从庄园这边开回云顶水湾,少说也要一个小时,在这暴雨天,谢京妄反而用了不到四十分钟。 车子停进车库,连绵雨声被隔绝。 江怡睁开眼睛准备解安全带,她的手腕却被人狠狠箍住,谢京妄附身而来,放低她的座椅,毫无征兆地粗暴亲了上去。 “江怡,我真该操死你。” 咬牙切齿,声线带颤。 第18章是我没让你爽吗(h) 不像是在亲她,更像是在咬。 江怡嘴唇被吸吮的生疼,舌根都仿佛失去了知觉。 谢京妄沉着嗓子的荤话落在耳边,惹得心尖也跟着一颤,江怡皱紧眉头,手掌贴上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 却在碰上去一刻,感受到一股湿润。 他的衣服是湿的。 明明带了伞,明明她身上干干净净,他为什么会淋湿衣服。 喉咙涌起一股干涩感,江怡眨眨眼,想去推他的手也没了力气,她被人掐着脖子,他却没用力。 亲到最后,两个人都在大口喘气。 谢京妄生硬着表情,就这么冷冷的俯视着她。 江怡偏开脸,没看他,嘴唇红肿的厉害,还很疼。 几秒后,她开口。 “谢京妄,要不我们还是分……”手。 反正在一起没多久,反正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反正……迟早会分开。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谢京妄松开撑在她座椅上的手臂,拉开车门,嘭的一声,压根没听她说完。 江怡没办法,她揉揉嘴角,也跟着下了车。 这应该是他们在一起后,吵的最凶的一次了,连盛夏都感觉到了。 平时开门,盛夏一定会立马扑到江怡身边来,但今天,小盛夏老老实实地趴在狗窝里,连叫都没怎么叫。 谢京妄冷着一张脸,端过盛夏的狗盆,给它装了一碗狗粮,蹲下身,放在它面前,摸了摸它乌绒绒的狗头。 “汪汪……” 盛夏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谢京妄嫌烦,拍了拍它的脑袋,“闭嘴。” 盛夏呜呜两声,真就不叫了。 江怡则是默不作声地站在郁金香面前,花开的还是很好,甚至比昨天收到那会还好看了。 她看了一会儿,进卧室拿了睡衣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时,外面的雨停了,谢京妄不在云顶水湾,连盛夏也不在。 江怡有些惊讶,他把盛夏带走了? 想到他和盛夏每回见面时那股剑拔弩张的劲儿,江怡还真有点担心,谢京妄一怒之下把盛夏给赶走了。 大少爷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小学那会其实不和谢京妄一个学校,他读的一般都是贵族学校,而她能在京宜有名额进学校读书就不错了。 很普普通通的一家小学。 小学那会她和谢京妄关系不错了,至少不会再一见面就吵架了,甚至她偶尔还会给谢京妄带蛋糕吃。 那会她在班上认识了一个男生,那男生是数学课代表,江怡有时候玩疯了不记得写作业,对方也不登记她的名字,而是等她写完了再送给老师。 江怡很感激他,要不是他,她不知道要被数学老师罚多少次了。 后来趁着周末放假,她邀请对方来庄园尝尝季青荷的手艺。 小男生一见她住这么好的地儿,吓坏了,逗得江怡哈哈大笑:“这不是我的家,我和妈妈只是暂时住在这里,我妈妈在这儿当厨师呢。” “我妈妈手艺超棒的,你喜欢吃什么,只要和我妈妈说,我妈妈一定会做!” 话语间都是骄傲。 小男生跟她去了副楼,两人在副楼疯玩了一下午。 捉蝴蝶,爬树,江怡玩的畅快淋漓。 谢京妄周末还有各种课程,击剑、游泳、拳击等等,他回来时,她和那个小男生正躺在草地上数天上的云。 谢京妄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等江怡发现他时,他只是冷冷淡淡的哼了句,然后问她要小蛋糕。 幸好那天江怡买了小蛋糕,一共两个。 草莓味的给了谢京妄,另一个她和那个小男生一起分着吃。 临近吃饭的点,谢京妄突然叫了小男生过去,江怡以为他是和他一起玩,可没想到,等正式吃饭了,季青荷告诉她,小男生已经被谢京妄命人送回去了。 再后来,等回到学校,那个小男生也不在,老师说他转学了。 江怡从此以后,再也不被允许带任何同学来庄园玩。 谢京妄这人从小就这样,惹他不高兴了,她身边好玩的、喜欢的人或物,都会被他以各种方式送走。 抿紧唇,江怡给他打了视频过去。 视频响了好几声,才终于被接通。 前一个多小时,两人刚吵了一架,这会儿突然打视频说话,隐隐有点别扭。 江怡木着一张小脸问他,“盛夏呢?” 谢京妄没什么情绪的哼笑一声,语气也冷:“丢了。” “你是不是有病?” 她忍不住皱眉,骂了他一句。 下一秒,“汪汪。” 盛夏的叫声出现在视频里,镜头对准盛夏,正津津有味地玩着咬尾巴的游戏。 江怡:“……” 非要这样是吧。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想把视频挂了,谢京妄听不出好坏的腔调开口:“江怡,你要和我说对不起。” 这事确实是她不对,没问清的情况下骂了他。 江怡轻咬了一下嘴唇,视线隔着屏幕望向他,温软嗓音说:“……对不起。” 谢京妄极淡地扯起一抹笑容,像是怕被她发现,又傲着一张清隽脸庞,不温不淡的回她:“嗯,我原谅你了。” 这几个字落进耳膜中,江怡胸腔微不可察的起伏了稍许。 总觉得怪怪的。 她揉了揉耳朵,挂了视频。 谢京妄出门那会,其实没想着带盛夏,是盛夏屁颠屁颠的迈着小短腿跟上了他。 他懒得管,也就任由盛夏跟着了。 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飘浮着浓郁的泥土腥味,不太好闻。 谢京妄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随便买了包烟。 外面有长凳,上面沾着的雨水还没干透,木头颜色也氤氲成了另一个色调。 他没管,肆意坐了下来,偏过头,那把刻着jy字母的打火机跳出银蓝色火光,橙红点燃,灰白色烟雾从他眼前弥漫,男生冷厉面孔弥在烟雾后,显得几分颓靡。 江怡闻不了烟味,一闻就容易打喷嚏,他便抽的少,几乎是不抽。 段清衍和程杨都说:“妄哥,你这人真没意思。” 是啊,挺没意思的。 “汪汪。” 盛夏的个头比刚开始带回来时大了不少,它支起前爪,趴在谢京妄腿上,狗脑袋一歪一歪的,显得可爱。 很神奇的事,要是江怡在,他们两个肯定要吵起来。 但江怡不在,画面又和谐的不得了,一人一狗都格外听话。 谢京妄摸摸它的脑袋,声线嘶哑的厉害,他低声说:“你妈就是个坏蛋。” “汪汪。” 许是知道谢京妄在说江怡坏话,盛夏立马又吐着舌头叫了起来,还拿爪子挠了挠他的腿。 谢京妄沉声笑开,眼尾隐隐带红:“一点儿都不爱我。” 可她和他说了对不起。 所以,他原谅她了,不爱也没关系。 反正她身边也只会有他。 一根烟都没抽完,谢京妄便掐灭星点,连带着烟盒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盛夏还是摇着毛茸茸的屁股自觉跟在他身后,一起回了家。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要是没有别的活动,江怡平时这个点早睡了。 谢京妄刷脸进去,玄关处的灯却为他亮着,客厅也开了壁灯,卧室的门却关着。 他淡淡瞥了眼,踹了盛夏一脚:“去洗澡。” 盛夏聪明的把自己几个爪子在地毯上蹭干净,又甩了甩身上毛发沾的水,看了谢京妄一眼,往专门为他准备的浴室跑了进去。 谢京妄换了鞋,先是经过吧台附近,倒了一杯纯净水,喝了一半,他随手放在吧台上,正要往浴室方向去。 紧闭的卧室大门开了,灯光微微倾泻出来,江怡穿着睡裙,靠在门口。 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对上,谁都愣了下。 谢京妄低过眼脸,漆黑眸底晦涩漫过,江怡也抿了抿唇,问他:“回来了?” “嗯。” 他应了声,却没往她那边走。 和小时候一样,吵架了就爱生闷气。 可是今天晚上没有小蛋糕。 江怡默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汪汪~” 盛夏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过来,开着的浴室门口,它探了个狗脑袋出来,催促地叫了两声。 谢京妄散漫笑一声,迈着长腿走了过去。 “傻狗。” 他低骂一句。 幸好现在盛夏的体型还不是很大,只是胖而已,再过一两个月,便只能送去宠物店洗澡了。 除了江怡外,谢京妄真就只伺候过盛夏洗澡。 换做平时,盛夏铁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大闹一顿,玩过瘾了再说,但是今天,知道爸爸妈妈吵架了,他乖的不得了。 连叫都没叫几声,特别配合的洗完了澡。 从浴室出来后,盛夏又是一只香喷喷惹人喜欢的小阿拉斯加了。 谢京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也沾了水,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淌过,滑过冷硬下颚,他随意抹了一把。 盯着老实趴在狗窝里的盛夏,谢京妄轻声嗤笑起来,腔调阴阳怪气:“比你没良心的坏蛋妈要招人喜欢多了。” “?” 怎么还拉踩呢。 江怡刚从厨房出来,就听到他这话,手上端着的祛湿姜汤一下想全给他倒了。 担心个屁,还给他熬了姜汤,她脑子有病。 “谢京妄。” 她语气凉凉地喊他名字。 谢京妄哼了声,显然还要人哄。 江怡面无表情看着他,“来劲儿了是吧?” 谢京妄没吭声,站在原地没动。 对峙了一会。 江怡:“叁,二……” “老婆。” 他主动走了过来,声线显得低哑,深邃眼眸落在那碗姜汤上,话锋一转:“你真好,比那条傻狗好多了。” 盛夏:“?”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怡懒得和他计较,端着姜汤的手往前一伸,“喝了。” 要是平时,谢京妄打死都不可能喝这玩意儿,又苦又辣,难吃的要命。 但现在,江怡黑白分明的眼眸严肃盯着他,他要敢不喝,他姑娘指定和他闹。 凸起喉结不甚明显地滚动了一圈,谢京妄懒洋洋地搂过江怡的腰,端着那份姜汤往客厅沙发处走了过去。 劲瘦身影往沙发上一坐,他皱眉说:“你喂我喝。” 太难吃了这玩意儿。 闻着就想吐。 娇气包谢甜甜又上线了,江怡挺烦他这个劲儿的,又想到他淋湿的半边肩膀,心莫名一软,应着他的话将杯子递到了他唇边。 明明是他在喝姜汤,江怡反而感觉到不自在。 这家伙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她,盯的她脸红耳躁,他又喝的慢,惹得江怡特想直接撂下杯子走人不管他了。 好不容易等他喝下,她立马放下杯子,准备回卧室睡觉了。 刚踏离一步,软腰横过来一只手臂,她被迅速压在深灰色沙发面上,谢京妄单膝跪在她身侧,俯下身,距离同她挨的极近。 呼吸声渐渐纠缠,姜汤的辛辣味仿佛还在弥漫。 江怡心跳频率极快,她小幅度推他,“谢京妄,你离我远点……” 谢京妄出门时没穿外套,只是一件黑t,此时此刻,他一手拽住黑t衣摆,轻易往头顶一掀,不到叁秒,黑t被他随意丢在了某个角落。 男生腹部肌肉结实明显,线条同样分明,很利落的少年感。 江怡偏过脸,白皙脖颈线条优美,不太敢瞧他。 “宝宝。” 磁沉嗓音落在她耳边。 谢京妄抓着她的手腕,让她柔软掌心停在自己身体上,他咬上她发烫耳垂,“今天你惹我不高兴了。” 很阴沉的语气,听着就不太好。 江怡情绪紧绷到不像话,她嘴硬说:“你也凶我了,也惹我不高兴了。” “嗤。” 谢京妄淡淡轻笑,“是你不听话。” 又提那两个字,虽然没有完整说出来,但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分明告诉过她,连想都不要想。 但她一点儿也不听话。 谢京妄最不高兴的事儿就在这,至于情书是谁给的他完全无所谓。 手心下的丝质裙摆被蹂躏成团,江怡小脸颜色绯红,她忍不住弓起身子,谢京妄亲吻她的唇,唇舌交缠,她被迫哼出声音来。 “是我没让你爽吗?” 才会想着分手。 江怡纤细皓腕被他压过头顶,修长指骨同她十指交扣,粗糙的触感硌的她轻微发疼。 她早就说不出话来了,指甲轻轻陷入他手背当中,月牙弧度的痕迹烙印而上,好半天,她红着眼睛哆嗦说:“没有……” “没有什么?嗯?” 湿热的唇吻过她纤薄后背凸起的蝴蝶骨,像是展翅欲飞的蝶。 江怡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没有……不爽……” 谢京妄温柔轻咬,缠绵的吻落在她腰侧,声音暗哑:“我的乖宝宝。” 他拽下她的睡衣裙摆。 女孩柔白的身体展现眼底,他看的眼底微微发红。 他控着江怡柔软的腰肢,将她翻了个面,又让她跪趴在沙发上,小穴同样暴露在空气中。 谢京妄压着锋利眉骨,一言不发的看着。 江怡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听到他解皮带的声音。 金属锁扣碰撞的声音响起。 他贴上来。 泛着热气的肉棒拍打在她的臀肉上。 很沉闷的一声。 她下意识往前缩了缩身子,又被谢京妄单手捞了回来,他从后背抱着她。 谢京妄单腿跪在沙发上,他扶着早就硬的发痛的肉棒,抵在女孩的穴口处,江怡被烫的抖了抖身子,想躲,谢京妄却没给过多反应时间,二话不说挺着肉棒用力插了起来。 “唔。” 肉棒挺进的突然,江怡猝不及防,小手死死揪着沙发面闷哼了一声。 饱满的臀肉被人用手掌掐着,谢京妄今晚不太温柔。 “啪”的清脆声音响起。 雪白臀肉上涌现出几个明显手指印。 “疼……” 江怡漂亮眼睛里涌出泪水,嘴里呜呜低咽着。 谢京妄劲瘦的腰身一下下地用力往里冲撞,每一下都干到最深处,像是连宫口都要被顶穿。 “忍着。” 他克制着喘息声说。 江怡垂下眼,泪眼婆娑中看见自己平坦的小腹被他顶的鼓起。 呜呜呜死变态。 第19章他不是男朋友 中午下课后,江怡回了趟宿舍。 天气凉爽,昨晚季青荷让她打包带回学校的饭菜,并没有什么异味,今天还是可以吃的。 宿舍有微波炉,江怡稍微加热了一下。 楚今今下课后也没去食堂,蹲在她身边蹭饭。 “还没尝,我就已经闻到香味了,阿姨做的饭菜肯定巨好吃。” 楚今今咬着筷子,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江怡骄傲的点了点脑袋,“是的呀,等以后请你去家里尝尝我妈妈做的饭。” “那太好啦!” 楚今今手舞足蹈的抱住江怡。 叮的一声,加热时间到了,江怡将里面的饭菜拿了出来。 加热一遍过的食材自然不可能有原先味道的好吃,楚今今尝了一口,眼睛还是一亮,“好吃!” 她都不敢想,江怡从小到大原来吃的这么好,简直不要太幸福。 “怡宝我这一定要跟着你去蹭阿姨的饭,尊嘟好吃~” 餐盘子都险些被舔干净。 江怡忍不住笑,“行,我妈妈最喜欢别人夸她做饭好吃了。” 除了谢京妄这个难伺候的大少爷外,旁人只要尝过她妈妈的饭,都会赞不绝口。 江怡吃不了太多,大部分都进了楚今今的胃里。 吃饱喝足后,楚今今瘫在自己床上,揉着肚子。 “爽!这不比学校食堂的饭菜好吃多了?还死贵。” 她一边说,一边拿着手机进了学校论坛,无聊地刷了起来。 刚刷了不到一分钟,楚今今一个鲤鱼打挺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蹬了蹬床板,震惊开口:“卧槽,谢京妄公开女朋友了??” 江怡正拿着垃圾袋,将两人吃完的餐盒丢进去,听到这话,她手一抖,愣住了。 “还是青梅竹马!难怪开学以来,没见他和女生谈过,原来早就有女朋友了!” 楚今今津津有味的磕了起来。 江怡紧绷着小脸将桌上的垃圾收拾好,然后将垃圾袋扎紧,手心不自觉全是汗渍。 “怡宝!” 楚今今突然喊住了她。 江怡脚步停住,脸色些微苍白,看上去像是过度心悸的反应。 楚今今都察觉到不对劲了,“你怎么啦?不舒服?” 说完,从床上探下身子,伸出胳膊,拿着自己的手机递到了江怡面前。 “你看,谢京妄女朋友!” 江怡缓慢地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发着微弱亮光的屏幕上,呼吸微窒。 京宜大学的校园论坛版面里,一张照片占据大半页面。 是高中时期的谢京妄。 少年穿着蓝白色的夏季校服,皮肤冷白,清隽五官间还是那股子倨傲感。 他身子往后微仰,一只手懒懒地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臂则是伸出去,掌心摊开。 身旁的女孩在打瞌睡,后脑勺枕在他的掌心中,黑色发尾高高扎起,露出一截莹白脖颈。 谢京妄本人没有被打码,但女孩的脸是被打了码的,除了一截雪白脖颈外,压根看不出是谁。 江怡高悬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她捏紧了手中提着的垃圾袋,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应了一声哦。 “哦?”楚今今一脸惊讶,“怡宝,你居然能这么冷静?都不好奇的嘛!” 这可是谢京妄女朋友哎!还是大少爷亲自发帖公开,只是可惜女朋友的脸被码住了,不知道是谁。 转念一想,楚今今想到江怡和谢京妄是一个高中的,她连忙问:“对了怡宝,你高中有没有见谢京妄和哪个女生走得近啊?说不定和他走得近的女生就是他女朋友,他女朋友和我们一个学校吗?还是考去别的学校了?” 一大串问题从楚今今嘴里问出来。 江怡抿紧唇,摇头说:“不太清楚。” “好吧。” 楚今今遗憾的撇嘴,又继续刷起了论坛。 底下所有人都在猜测,谢京妄突然公开女朋友的意图,偏生他又将女生的脸打码了,一点思绪都没有。 江怡说:“今今,我下楼丢个垃圾。” “好的,辛苦怡宝啦~” 拿过手机,江怡提着垃圾袋下楼了。 学校宿舍这边的垃圾一律都要到统一的垃圾堆放点去丢,大概四百米左右的距离,江怡一路走过来,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在讨论谢京妄这混蛋突然公开的事情。 她沉着呼吸,小脸表情快要气炸了。 约法叁章,他同时违背了第一条和第叁条! 第一条,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认识。 他突然公开两人高中时期的照片,但凡学校里有以前认识他们两个的,一下就猜出来了! 第叁条,谢京妄要无条件听江怡的话。 这个混蛋,他听个屁的话! 将垃圾丢进垃圾箱里时,握在掌心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江怡垂眼一看,便清晰瞧见“谢甜甜”这叁个字。 她冷冷一笑。 电话接通,谢京妄懒怠带笑的嗓音响在耳边,他还好意思喊她“宝宝”。 江怡没搭理他,一声没吭。 “生气了宝宝?” 江怡咬紧唇,喉咙突然干涩难耐,一开口,声音都在细微发颤。 “谢京妄,你是不是有病?”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谢京妄挺认同的开口:“嗯,我是有病。” 还病得不轻。 他恹恹的压下嗓音,语气偏低:“是你要分手的。” 昨晚暴雨夜的事,压根就没过去。 他知道江怡的想法,反正没人知道,所以分手了也没关系。 江怡下唇被咬至微微发白,呼吸声也跟着泛沉。 谢京妄淡声说:“宝宝,你不提这两个字,至少在你想公开前,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可她提了。 那他不介意提前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论坛上这张打了码的照片,就是一种警告。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平等,谢京妄的占有欲、掌控欲,在她身上一直都更强烈。 江怡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狗屁约法叁章,都是他骗她的。 她没有征兆地挂了电话,关了机,回了宿舍。 下午的课江怡险些迟到,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午休睡醒,脸颊绯红,状态看着极其不佳。 楚今今往她额头上一探,惊诧道:“怡宝,你发烧了!” 江怡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手背也往自己额头上触了下,她察觉不出来差别,好像是一个温度。 “下午的课我帮你和老师请假吧,你赶紧躺下休息,我这里有感冒药。” 楚今今心急的说,见江怡这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宿舍,干脆道:“对了怡宝,叫你男朋友带你去医院吧。” 看起来烧的不低,还是去医院输液保险一点。 男朋友…… 江怡低下脑袋,漂亮的眼尾泛起稍许红色,她闷着嗓子说:“他不是男朋友。” 男朋友才不是他这样的。 楚今今没听清她这话,已经快到上课的点了,她拿过江怡的手机,“怡宝,我给你男朋友打电话吧。” 江怡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头疼的厉害。 楚今今拿着手机,点了好几下屏幕都是黑的,她眉头一皱,“怡宝,你手机没电关机了?” 正说着,屏幕亮起,开了机,电量满格。 楚今今也没多想,信号连接的瞬间,好几个未接来电弹出屏幕,都是一个备注叫“谢甜甜”的人打来的。 最新一则未接来电,是前一分钟打来的。 看这备注,应该是好朋友吧。 楚今今干脆回拨了过去。 铃声只来得及响了一下,对面接的很快,可是接通后,又没有说话,楚今今一度以为自己这个电话没有拨出去。 她狐疑的看了眼手机屏幕,确认是在通话状态,才出了声:“你好?” 没等对方回答,楚今今接着道:“那个,我是江怡的室友,她发烧了,你要是有空的话来我们宿舍一趟。” 话落,她报了一遍宿舍楼名字和宿舍号。 “麻烦你了,我还要去上课,江怡烧的应该不低,你能尽快赶过来最好。” 自始至终,对面都没有出声过。 直到电话是那边先挂断的,楚今今才有了电话的确被接通的实感。 “怡宝,也不确定你这个叫谢甜甜的朋友靠不靠谱,等上完课我马上回来,你一个人别哭啊。” 感冒发烧一个人待着最脆弱了。 楚今今安慰的摸了摸江怡滚烫的小脸,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手边。 江怡还有一点意识,她嗯了声,勉强笑着说:“没什么大事,今今,你先去上课吧。” “行,我下课马上过来。” 叮嘱一句,楚今今不放心地出了宿舍门。 楚今今一走,宿舍里也就只剩她一个人了,江怡拉上窗帘,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有一种又冷又热的感觉,小小的身子缩在被窝里,控制不住的手脚发抖,脑袋也快要疼爆炸了。 大概睡了不到半小时,宿舍的门被人敲响。 江怡听的模模糊糊,第一反应以为自己是烧出幻听了,直到那敲门声音持续响在耳边,她才真切的感知到,的确有人在敲门。 沉沉吐出一口滚烫的热气,江怡掀开被子,手脚发软的又从床上爬了下来。 她穿上鞋,脚步虚浮地走到门边,拉开门,也没看是谁,又转身往床的位置走。 “江怡。” 有人喊住了她,声音有点耳熟。 她微怔,宋雅姿干脆迈了进来,“你男朋友让我过来找你的,他在楼下等你。” 江怡眨着眼,好半天才将宋雅姿和脑海里的印象对照起来。 她怎么来这儿了? 宋雅姿是隔壁电影学院的,前段时间还刚刷到她进组的消息,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有点不太真实。 宋雅姿见她脸色潮红,就知道这真是烧的不轻。 她人的确是要进组,但这两天她戏份不多,中途段清衍给她来了电话,让她来京宜大学接江怡。 谢京妄拜托的这事。 宋雅姿还挺惊讶,上次见面后,从段清衍嘴里她知道这大少爷出身不低,性格也狂妄,居然还能有事情拜托到她身上来。 “不去。” 江怡现在听到有关谢京妄的事情就烦躁,更别说他还在楼下等她,更不愿意去了。 小情侣一看就是吵架了。 宋雅姿哭笑不得,“闹别扭也别不顾自己身体呀,烧的这么难受,不看医生怎么行?你不想见他,那我带你去医院行不行?” 江怡觉得自己脑子烧的都快要运转不通了,也是,她脑袋烧坏了,谢京妄这个混蛋指不定以后还要怎么欺负她呢。 默默的抿了唇,江怡说:“……好。” 见她肯松口了,宋雅姿也松了口气,她抓着江怡的手,自个儿都险些被烫到。 江怡脾气也是够倔,宁愿烧成这样,也不想和谢京妄见面。 这两人,以后估计还有得磨。 宋雅姿心里想着,等下了楼,一辆黑色大g就停在面前。 江怡烧到眼眶一片滚烫,还是认出来,这是谢京妄的车。 他的车太显眼,停在这里,没有课的同学经过时,都会时不时的看上一眼,大家都在好奇车主是谁。 他没有降下车窗,从始至终,没有人看到过他。 宋雅姿打量着江怡,一时也拿不准她有没有上车的打算,几秒后,江怡到底是迈步走了过去。 她拉开车门,却没有往副驾驶的位置去,而是坐在了后座。 见状,宋雅姿也没有跟上去了,她临时请假过来的,现在得赶回剧组了。 车门关上,车厢内的氛围比昨晚暴雨天那会儿还要低气压。 谢京妄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掌骨用力,手臂上的青筋颜色明显,他敛着眉,无言看了江怡一眼,车子发动,终于驶了出去。 离京宜大学最近的医院是市人民医院,谢京妄的车开进停车库,熄了火,他下车,走向后座位置。 车门拉开。 他看到一双通红的眼,里面装着晶莹的泪,江怡倔强的咬着唇,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心脏忽然绞痛一瞬。 她没有看他。 谢京妄桀骜眉骨下压,身子上前,将人抱了出来,语气低到发颤:“宝宝,对不起。” 第20章surprise 江怡不喜欢医院,从小就是。 发烧到39度,医生给她输完液后,建议留院观察一晚,担心反复发烧,她没留,而是回了云顶水湾。 原本打算回宿舍的,可想到要真是又烧了,楚今今怕是今晚和她一样睡不好觉了。 还不如去折磨谢京妄。 反正是被他气的。 回到云顶水湾,发烧那会她其实出了不少汗,皮肤粘粘的,现在烧刚退,手脚乏力的情况也好了一点,江怡想去洗澡。 她刚拿上睡衣,谢京妄过来,将她手里的衣服抽走了。 “宝宝,明早再洗。” 烧刚退,不能这么快洗澡,容易着凉。 江怡眼神淡淡的看向他,也没反驳,哦了声,往卧室床上抱了枕头和被子,当着谢京妄的面一股脑都丢在了地上。 “你今晚出去睡。” 脾气还不小。 谢京妄啧了声,也不恼,挺老实的捡起他的枕头和被子,乖乖走了出去。 云顶水湾卧室这么多,江怡才不管他睡哪个房间呢,他睡沙发最好。 下午输液的时候一直在睡觉,现在反倒是不困了。 江怡锁了门,不让谢京妄这狗东西进来,一个人趴在床上玩手机。 楚今今给她发了消息:【感觉怎么样啦怡宝?】 y:【好多啦,别担心】 楚今今:【那就行,和你讲个八卦,下午的时候谢京妄居然又主动把那条公开恋情的帖子删了!】 楚今今:【哈哈哈大家都在猜,是不是突然公开惹女朋友生气了,他删帖子速度才那么快】 江怡愣了下。 他还舍得删帖子? 楚今今:【到现在都没人敢去细扒他女朋友的身份,估计是这大少爷不许】 不然依大家吃瓜的战斗力,都不用一个下午,就算打了码,一个小时之内也能快速扒出来这女生的信息。 毕竟京宜大学也是有不少和谢京妄一个高中出来的,但到现在都没走漏任何一点风声,很显然是谢京妄不允许。 江怡点进论坛,别说谢京妄发的那个帖子了。 就算是搜他的名字,也搜不出任何相关话题。 楚今今:【那怡宝你也早点睡呀,我先去洗澡啦~】 y:【嗯嗯好】 刚放下手机不到半分钟,又有信息进来,江怡点开一看。 谢甜甜:【开门】 y:【睡了】 谢甜甜:【我拿内裤】 “……” 江怡无语,她下床,打开卧室衣柜,拉开某个抽屉,随便找了条黑色内裤攥在手里,又踩着拖鞋走到门口,看也没看一眼外面有没有站人,随手丢了出去。 几秒后。 谢甜甜:【宝宝,我拿牙刷】 江怡从浴室找出他的牙刷,顺便还拿了他的毛巾,拉开门一股脑全给他丢了出去。 又过了几秒。 谢甜甜:【宝宝,我睡衣】 “……” 江怡忍了又忍,找出他最常穿的那件黑色丝绸质地的睡衣,开门丢了出去。 这会儿消停了一分钟。 谢甜甜:【宝宝】 他字还没打完,江怡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这人真的神烦。 她走到门口,拉开门,皱着小脸骂:“谢京妄,你是不是有……”病。 最后一个字,吞没在他突然吻过来的唇齿间。 她被人摁在怀里,脚步断断续续往后退去,最终陷坐在柔软的卧室沙发上,背靠着沙发面,猝不及防的吻在此刻结束。 谢京妄低下脑袋,眼脸埋在她胸口,却没干别的。 就这么环抱着她。 和盛夏撒娇时一个狗样子。 江怡手指轻微的蜷缩了一下,垂在两边,没有回抱他。 谢京妄声音闷闷地开口:“宝宝,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江怡没吭声,视线落在他略微褪色的蓝色头发上,黑色的发长出,也并不难看,碎发扎进衣领蹭过胸口,带起轻微的痒意。 她抬手推了推他,“远一点。” “不要。” 他反而将她抱得更紧,手脚一并缠上,江怡险些被他勒死。 “谢京妄!” 她咬着牙喊他名字,小脸都憋红了。 谢京妄这才舍得放开一点力度,但还是没皮没脸的贴着她,声音带蛊:“你答应我和好了,我就远一点。” 这人真是! 江怡又气又无奈,从小到大,谢京妄就是这样。 小时候因为那个小男生无故转学的事情,她再笨,也知道是谢京妄在背后搞的鬼。 她特别生气,却无法干预谢京妄的做法,干脆不理他。 连小蛋糕也不给他带了,但特意给段清衍带,就是想气死他。 谢京妄那会儿才多大一点,就知道板着个脸唬人了,谁都瞧不出他心底怎么想的。 江怡也不乐意管他,还是高高兴兴的给段清衍带蛋糕,直到某一天,段清衍苦着一张脸说,求她别给他带小蛋糕了。 她才知道,谢京妄这人小气的要命,他把段清衍收拾了一顿,让他不许吃她买的小蛋糕。 她更是气的不行,气势汹汹地叉着腰要去找他算账。 等走到他面前,谢京妄那张小古板的脸上,反而生出难得的笑容,问她,要不要一起玩。 谢大少爷的玩具都是市面上出的最贵最新的一款。 江怡眼馋过许久,原本打定主意要和他生气的,结果到最后,高高兴兴的和他在玩具房待了一下午,惹得她还被季青荷骂了一顿,说她没规矩。 后来再长大一点,玩具对她没吸引力了,他便黏着她,黏到她没脾气生气。 就好比她知道能用一块小蛋糕让他消气。 他也知道,如何让她快速消气。 “宝宝,” 黏糊糊的嗓音还在喊她,谢京妄凑上来亲她眼睛、鼻子、嘴唇,声音低哑的哄:“和好好不好?” 江怡当真是被他亲到没脾气了,又烦又气,世界上怎么能有谢京妄这样不要脸的家伙。 她推开他的脸,小脸表情还是微微紧绷着,哼声说:“你不是要给我警告,故意公开照片?” 说起来,她都不知道那照片是他什么时候让人偷拍的,她从来没见过。 谢甜甜:“没有,我已经删了。” 江怡:“你还偷偷拍了多少张我们的照片?” 听到这话,谢京妄皱着眉头,难得有些纠结,像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答案。 江怡心里微微一震,这混蛋早有预谋啊? 见他姑娘这不高兴的表情,谢京妄含糊开口:“也不多。” 江怡:“也不多是多少?” 谢甜甜:“就从小一起长大那些照片。” 叁岁认识,到现在十八九岁,他们认识了快十五六年,照片怎么可能会不多? 江怡脑子都懵了。 “谢京妄,你变态吗?” 偷偷摸摸拍那么多照片干嘛。 被骂了,谢京妄还挺得意的低哼一声,“记录我老婆和我一起长大的样子啊。” “……” 江怡真挺无言以对的。 这辈子的黑历史全在谢京妄手里了。 有朝一日他要是真的丧心病狂全部公布出来,她一整个完蛋的大状态,越想越气,“谢京妄,你今天别进来睡了,赶紧滚出去。” 江怡挣开他的纠缠,赤着双脚,鞋也顾不上穿了,推着人往卧室门口走。 嘭的一声,卧室门关上,险些撞上他的鼻梁。 谢京妄反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英挺眉眼松懈下来。 “汪汪~” 待在窝里的盛夏,见它爹被赶出来了,也幸灾乐祸的嚎了一嗓子。 步伐懒散的走过去,谢京妄这人心眼特坏的揪了一把盛夏脑袋上的毛,“汪汪!” 盛夏立马瞪圆了眼睛,想拿爪子挠他。 大少爷手挺欠的继续挠挠它的下巴,声线带笑:“你妈那个坏蛋可真难哄。” “汪汪!” 盛夏不服气的拿爪子拍开他的手。 你才是坏蛋! 谢京妄垂过冷白眼睑,客厅的吊灯光线坠落,阴影打在侧脸鼻梁上,映的他精致五官愈发深邃立体,很认真的模样。 他没由来的嗤笑一声,低磁声线罕见带了无可奈何:“但没办法,我想哄她一辈子。” 难哄也认栽。 …… 这烧来得急,退的也快,晚上也没有反复烧过,第二天一早江怡又是神采奕奕的模样了。 昨晚耽误了半天,没时间练舞,今天又正好周末,说什么也是要补上的。 云顶水湾这边有音乐室,碰上放假时间,谢京妄不怎么去学校那间练习室,大多都待在家里。 最近这阵子,他应该忙着在写歌,在那音乐室里待的时间也挺久。 这两天两人都在家,谢京妄是个厨房白痴,也不想让江怡这么辛苦,便叫了阿姨,到时间了就过来做饭。 午后两点左右。 阳光透过玻璃映射进来,米色光线落在木质地板上,带起一层暖意。 江怡午睡刚醒,谢京妄和她一起在睡,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推了推他的肩膀。 “开门,门铃声响了。” 谢京妄紧着眉,有些不耐烦,顺势又将她搂过,“不管。” 门铃声孜孜不倦的继续响着。 江怡被吵的睡不着,再说了,这个点也该起来练舞了。 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她动了,谢京妄也跟着坐了起来。 大少爷有轻微的起床气,这会儿眉眼厌倦的往下耷拉着,头发也乱,他随便抓了两下,先江怡一步下了床。 “我去。” 他捏捏江怡的脸,又亲了口,才往门口走去。 “surprise!” 段清衍和程杨站在门口,他一开门,段清衍就张着手臂跳了出来,程杨站在他身后。 谢京妄还是那副拽拽的表情,一点表示都没有。 段清衍摸摸鼻子,“妄哥,你装都不装一下?” 太伤兄弟的心了! 谢京妄面无表情的扯扯嘴角,高深眉骨下压:“哦,好惊喜,好喜欢。” 段清衍:“……” 程杨:“……” “这不周末嘛,来找你玩玩,下周我们的livehouse就要开了,看看你新歌写得怎么样。” 段清衍自动忽略掉刚才垮掉的那一part,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谢京妄大多时候只唱不写,他们乐团的歌基本都是由他作词作曲,刚开始段清衍以为他妄哥就生了把好嗓子。 后来有好几次,他没灵感,写出来的词曲跟屎没什么差别,谢京妄漫不经心瞥过时会提点他一下,每回都茅塞顿开,他才意识到,他妄哥搁哪儿装呢。 除了一把好嗓子,他词曲也丝毫不逊色。 但每回他想让谢京妄为乐团作歌时,他都没什么兴趣。 这回倒是没等他求,竟主动提及要写歌。 段清衍感动的那叫一把鼻涕一把泪,“妄哥,你总算是知道咱们乐团快活不下去了!” 谢京妄人气本就是他们乐团最高的,他作词作曲写歌,这消息放出去,粉丝都要炸了。 首次livehouse的票一开售,不到叁分钟全部售罄,娱乐圈已经有好几家公司来挖他们了。 只不过除了程杨,他和谢京妄都没打算真的进娱乐圈,比起娱乐圈赚的那点小钱,家里的产业才是真正等着他们继承的。 不然谢京妄也不会学金融。 见谢京妄从卧室出去后,好半天没再进来,江怡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做饭阿姨下午提前过来了,就这么穿着一条白色显透的睡衣走了出去。 正好段清衍和程杨进门。 叁人面面相觑。 谁都怔在了原地。 “江怡妹妹?” 段清衍只匆匆看了江怡一眼,还是在脸都没仔细看清的情况下,就瞥见谢京妄沉着一张俊脸,长腿快速走到了江怡面前,挡住女孩的身影,将人推到了房间里。 卧室门关上。 段清衍和程杨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怡也愣住了,不知道谢京妄反应怎么这么大,直到柔软被他掌心包裹,他语气幽幽说:“宝宝,你这样出去,我挺想挖他们眼睛的。” “……” 小脸颜色一瞬涨红,江怡拍开他胡乱捏着的手,小声说:“我以为是阿姨来了,我去换衣服。” “好。” 谢京妄亲亲她的耳朵,也没走,颀长身影懒懒靠着门沿,狭长眼眸稍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老婆换衣服,每一寸他都丈量过,且爱不释手。 江怡:“……你出去。” 他那眼神,跟平时在床上说荤话时一个样,特没正经。 第21章谈过恋爱吗 谢京妄这没皮没脸的家伙当然不可能出去,内衣扣还是他扣上的。 江怡随便找了件短袖和长裤穿上,头发也随意扎了两圈,她身形瘦削,显得利落。 谢京妄抓着她的胳膊,又给她套了件薄外套。 “降温了。” 她感冒也才刚好。 那外套正好是那次被楚今今弄脏,她送他的那件。 江怡常年跳舞,其实也不矮,在女生当中算高的了。 但谢京妄的衣服每回套她身上,都能长出一截。 谢京妄垂过头,又捉着她的手腕,将长出来的两截衣袖往上卷了两次,露出女孩本就莹白似玉的腕骨。 “好了。” 江怡别扭地收回手,走了出去。 谢京妄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段清衍和程杨还站在那个位置,目光紧盯着门口,见江怡又出来了,段清衍震惊的骂了句“卧槽”。 “不是江怡妹妹,你和妄哥这混球同居了?” 段清衍心说,他就说怎么每回练歌一到点,谢京妄这狗逼走得比谁都快,原来是老婆在家等着呢。 她和谢京妄从小一起长大,住在一起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早就成年了。 江怡面不改色的嗯了声。 段清衍还想再开口,谢京妄不咸不淡的觑他一眼,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刻薄,尽显一个男人的心眼:“什么狗屁妹妹,你和我老婆很熟?” 段清衍:“……” 特么的,这狗东西从小就记恨他这么叫江怡,现在可算是给他脸显摆了。 “我就叫我就叫,江怡妹妹、江怡妹妹……” 段清衍做了个鬼脸。 谢京妄薄白眼皮淡淡垂下,他快步走向客厅沙发处,上面放了不少他给江怡买的玩偶,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拿了个最寒碜的便宜抱枕往段清衍身上砸去。 段清衍立马躲到程杨身后。 他攀住程杨的肩膀,两人挨的极近,几乎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温度滚烫。 程杨难以控制的滚了滚喉结,眸色一瞬变得幽深。 段清衍却没什么感觉,嘴里大叫着:“江怡妹妹,你男朋友打人了!啊啊啊救命啊!” “程杨救命啊快帮我拦着他~” 他一阵鬼哭狼嚎,程杨笑了笑,身子往前一迎,替他挡住了谢京妄砸过来的抱枕。 他们叁个,尤其是谢京妄和段清衍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这会儿也只不过是幼稚的闹着玩。 江怡不插手这事,她往舞蹈室走去。 “妄哥,人江怡妹妹不搭理你,都走了。” 段清衍还是勾搭着程杨的肩膀,有点得意的说。 谢京妄懒懒斜他一眼,懒得搭理他了。 叁人朝音乐室走去。 这音乐室规模只比学校那间练习室小了一点儿,但音乐器材只多不少,录音的东西也有。 段清衍一屁股坐在了里面布置的黑色皮质沙发上,茶几上放了几张稿子。 他随手拿过来一看,眼神倏然定住。 好半天,他呐呐开口:“妄哥,这是你写的词曲?” 谢京妄刚睡醒,人倒是清醒了一点,眼皮还是倦的,双眼皮痕迹明显,他没什么情绪的从喉咙里哼出一声。 段清衍嫉妒说:“你这水平,就他妈以后被你爸赶出来了,混乐坛也饿不死!” 就他妈离谱,随随便便写一写,都比他那点口水歌旋律好。 谢京妄不置可否的轻慢一笑,“真被赶了再说。” 又看向他这首歌的名字,段清衍很快反应过来,“你这歌写给江怡妹妹的吧?” 段清衍手里捏着的那几张稿子还不是最终版本,谢京妄随手拨弄了一下手里抱着的吉他,提到江怡的名字,倨傲眉眼也变得柔软。 “是。” 能让他动手写歌的,也就只有江怡了。 从小到大,江怡在他这儿都是最特别的。 嘁,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段清衍不想吃狗粮了,他打量着这间音乐室的设备,东看看西摸摸,刚走了一圈,宋雅姿的电话打了进来。 宋雅姿那边应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说话的时候带有哭腔,段清衍说:“没事宝贝,我现在过去,你别哭。” 哄起人来,嘴特别甜。 段清衍收好手机,指了指门外,“我女朋友有点事,妄哥,我先走了啊。” 走到一半,回头又看了眼程杨。 “程杨,我打车过去,车给你留下了,你开车回学校。” 程杨陷坐在他刚才坐着的沙发位置处,他性子要比段清衍安静许多,听到这话,掌心不自觉用力收拢,眉眼显得过分平静。 看他这样子,段清衍莫名觉得自己混账。 是他拉着程杨过来找谢京妄的,结果现在自己撂下他一个人去找女朋友了。 段清衍又于心不忍地补充道:“要不你在这儿等我,我处理完她那边的事情,过来接你,到时一起走。” 程杨眼睫颤了微许,他嗯了声,“行,你来接我。” 段清衍这才放心走了。 谢京妄随手拨弄吉他的声音停住,黑眸稍眯,目光落在程杨身上,几秒后,又若有所思的看向段清衍离开的方向。 程杨是高中时才加入他们的,比起段清衍一惊一乍的性子来说,要温和许多。 他对段清衍的态度,和对旁人来说,总有一点不太明显的差别。 谢京妄散漫开腔,好似随便一问:“谈过恋爱吗?” 程杨抿下唇,音色很浅:“没兴趣。” 是没兴趣,还是喜欢的人不能谈,谢京妄没深究,总归都是他兄弟。 …… 江怡练了一下午的舞,从舞蹈室出来时,段清衍和程杨都不在了。 她抽空看了眼手机,有一个好友申请。 她点开一看,有些惊讶。 他居然加她了? 开学那会,江怡参加了一个烘焙社,和季青荷不一样,她手特别笨,饭菜倒是会做几样,至少不会食物中毒。 但对于小蛋糕,她半点都学不来。 每回做出来的糕点要不是太甜了,要不就是不成形。 谢京妄这人又是个蛋糕脑袋,扪心自问,她还算有点良心,虽然不多,去学点烘焙蛋糕的技能,免得那天让谢京妄吃了她的蛋糕进医院了。 加她的人是烘焙社的社长,应时序。 应时序比她大两届,法学院,今年大叁。 江怡平时忙着练舞,烘焙社其实去的次数不多,和应时序只匆匆见过几次,这会儿看见他的好友申请,真挺惊讶的。 她点了通过,出于礼貌,给应时序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过去。 应时序:【江怡学妹,今晚我们烘焙社聚餐,地点在东哥烤肉这边】 十月中旬,京宜天气温度渐渐下降,正是围着炉子吃烤肉的好时候。 应时序:【学妹,你要来吗?】 烘焙社人不多,江怡想着自己本就去社里的次数少,现在聚餐要是还不去,真挺不给大家面子的。 y:【去的学长,大概几点?】 应时序:【七点】 y:【好的,我现在过去】 应时序:【要我去接你吗?】 y:【不用啦学长,我自己过去就行,不远】 应时序:【嗯,好】 身上还穿着练功服,江怡拽了拽衣摆,进卧室随便换了身衣服。 白色卫衣搭配休闲裤,想着要吃烤肉,江怡将头发全部盘了起来,扎成丸子头,小脸素白干净。 她只涂了一点显气色的口红,包也没背,就这么打算出去。 谢京妄正好从音乐室出来,见她要出门的模样,挑眉一问:“宝宝,去哪儿?” 江怡随口应道:“社团聚餐。” 谢京妄眼皮下敛,神情懒懒的,没说什么,只是等江怡走到门口时,神情郁郁的问了句:“能带家属吗?” 嗯? 江怡扭头看他一眼,带什么家属? 谢京妄背靠着过道墙壁,眼睑垂下,一副被抛弃的流浪小狗模样。 “带我啊,宝宝。” 江怡:“……” 她皱着眉,正想着怎么回他这个问题时,大门被人用密码摁开,这两天来给他们做饭的阿姨提着大包小包的菜走了进来。 “今天做糖醋排骨,还有辣子鸡丁、鲜虾腐皮卷。” 阿姨五十多岁的年纪,见小情侣都在,笑眯眯地报了今晚的菜名。 江怡说:“你在家吃吧。” 社里定的烤肉店非常普通,大少爷估计看不上,而且他在的话,大家全程都会不自在。 被拒绝了,谢京妄不高兴地侧开脸,浓密眼睫下垂,很明显的层次感。 江怡没办法,又折回去哄他,亲亲他几近抿成直线的薄唇。 “回来给你带小蛋糕好不好?” 大少爷没吭声。 江怡小脸一板,“谢京妄,你别这么粘人。” “……行。” 谢京妄嗓音懒怠的应了声,勉强看了江怡一眼,挺烦的摆手,“你去吧,我在家里吃馍馍。” “……” 说的她心眼多坏似的。 江怡无语,“阿姨准备了五六个菜,你一个人吃,吃个屁的馍馍啊,咱不用没苦硬吃昂。” 话落,江怡和在厨房忙活的阿姨打了声招呼,转身出了门。 见他姑娘真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谢京妄哼了声,又慢吞吞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拿指腹往屏幕上滑弄了起来。 …… 东哥烤肉。 这家烤肉店离京宜大学近,出门左拐,往前直行六百米左右就到。 价格实惠,口味也不错,在学生中的口碑一向不错,今天还是周末,等了半小时才有空位。 江怡过去时,烘焙社的人都到齐了,一共四人。 “江怡?” 惊讶的声音响起,江怡扫见一个熟人,是钟意,她竟然也加入了烘焙社。 钟意也没想到会看见江怡,高兴说:“太好了,没想到你也在。” 除了钟意外,其余两人都是男生。 钟意是从恒川回来后加入的烘焙社,“江怡,你坐我旁边吧。”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江怡嗯了声,快步走了过去,应时序和另外一名男生坐在他们对面。 应时序家里是开蛋糕店的,从小就会烘焙,烘焙社也是他一手创建的。 另外一个男生是商学院的,纯粹是为了追女孩才来的烘焙社。 “学长好。” 江怡打了个招呼。 应时序招呼着她坐下,到了晚上气温开始下降,尤其是刚才还刮了一点儿风,江怡手被吹的冰凉。 应时序给她倒了杯温水:“江怡学妹,喝点水。” “谢谢。” 江怡弯了弯唇。 钟意在旁边和她说:“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你居然也加了这个社团。” 她进烘焙社纯粹是为了好玩,还可以加学分呢。 另外那个男生和她们一样都是大一新生。 “你好,沉延。” 沉延戴着一副边框眼镜,长相端正,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就埋头在玩手机。 “江怡,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加的。” 应时序将手机递到江怡面前,江怡看了两眼,摇头说:“挺多的了,谢谢学长,暂时不需要加什么。” 烤肉这种热量高,就算没比赛了,她也不敢多吃。 钟意估计和她一样。 “行。” 应时序也没说什么,将手机收了回去。 没多久,服务员给几人架了炉子,五花肉、鸡肉这类食材也全部端了上来。 沉延在这时推了推眼睛,说:“不好意思,我有个朋友正好也在这边,他一个人没伴,能过来一起吃吗?” “当然可以啊,没关系,你直接叫他来吧。” 钟意满口应道。 点了这么多,她们两个女生也吃不了多少,再叫一个“饭桶”来正好。 江怡也没什么意见,她点了点手机屏幕,从她出门到现在,谢京妄这粘人精居然没给她发一条信息。 这大少爷转性了? 她想着,几分钟后,她以为转性的大少爷活生生出现在了她眼前。 “抱歉,叨扰各位了。” 谢京妄和江怡一样,穿了件卫衣,只是他身上这件是黑色的,还戴了一顶同色系黑色棒球帽,冷厉五官被帽檐微遮,留有几分罕见的温和,配上他说的这话,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江怡:“?” 第22章表白 沉延再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虽然和谢京妄一个学院,但两人压根没交集,刚才谢京妄给他发消息时,他险些以为是不是手机坏了。 谢京妄居然找他一块吃饭? 不过这会儿,沉延已经冷静了下来,面对面坐着的一张桌子,谢京妄突然加入,就少了一个位置。 应时序连忙叫服务员又搬了一张凳子过来,“你坐这里吧。” 这位置挨着钟意的方向,谢京妄挑挑眉,主动拎着凳子,靠在了江怡这边,“我觉的这个位置更好。” 江怡:“……” 他怕不是想坐她身上最好。 小脸表情微微紧绷,江怡离他远了远。 钟意在一旁激动的不行,眼里的光芒升了好几个度,她嗑的cp就在旁边!近距离磕糖啊啊啊! 因为谢京妄的加入,一桌人或多或少有点不自在。 应时序虽然比他们大两届,也听过谢京妄的名声,知道他在学校人气特别高,打一入学开始,身边一圈女孩都喜欢他。 他有些紧张的看向江怡,见江怡眼神没有半分多余的往谢京妄身边瞟,莫名松了口气。 江怡这会儿手机屏幕都快戳烂了。 y:【你怎么来了!】 谢甜甜:【随便走走咯】 狗屁随便走走,云顶水湾离这儿这么远,再怎么随便走都走不到这里! y:【你待会好好吃饭,不许搞别的】 谢甜甜:【听你的】 见他还算老实,江怡略微松了口气。 谢京妄漫不经心的将手机锁屏,坐姿懒散,微抬着下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应时序正好烤了五花肉,他给钟意和江怡一人夹了一块。 “沾点料,包上生菜,就可以吃了。” 江怡和钟意连忙说了声谢谢。 谢京妄微眯了眸。 他盯着那个烤炉看了十几秒,然后伸手,夹起几块生鸡肉放了上去,滋滋冒声的热油一溅,大少爷细皮嫩肉的手臂上一下就被印上几个红点。 沉延吓了一跳,忙道:“妄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烤吧。” 应时序也说:“你那个位置不好弄,我来吧。” 江怡瞥他一眼,应时序夹在她碗里的五花肉她沾了料还没来得及吃,抿了下唇,她若无其事的将那块五花肉丢到了谢京妄碗里。 “你先吃这个吧,别动手了。” 语气也挺平静的,跟和别人说话时没什么区别。 钟意却是快要嗑昏过去了,两眼都在放光芒。 啊啊啊心疼! 这一定是小情侣之间的心疼!更爱了怎么办! 谢京妄尾音缓缓拖长,他哦了声,慢条斯理地夹起那块江怡给他的五花肉,跟吃什么似的格外显眼。 应时序看着江怡给谢京妄夹菜的动作,默默低下了头。 之后全程,应时序都没怎么给江怡夹过肉了。 “喏,给你。” 谢京妄倒是有模有样的将烤好的鸡肉放到江怡碗里,一副“不用谢”的矜傲表情。 江怡无言笑了笑,吃了。 结果是谢京妄夹上瘾了,这么一大桌人,他别人都看不到,只看得到江怡,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肉。 “……” “好了。” 江怡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桌上其他人,桌底下悄悄踹了谢京妄一脚。 开屏行为收敛点! 谢京妄撇嘴,安分了两分钟。 沉延见状,话没过脑子的直接问道:“妄哥,你和江怡认识啊?” 看着挺熟的。 谢京妄理所当然的点头:“认识啊。” 听到他这个回答,江怡吃菜的动作顿住,呼吸停滞,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下一秒,就听见大少爷低磁腔调接着道:“她不是主动给我夹肉了,还不算认识?礼尚往来,让她多吃点怎么了?” 谢甜甜可是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多有礼貌,多招人喜欢。 “原来这样啊。” 沉延喃了句。 应时序笑着说:“时间还早,待会吃完要不要去玩点别的?” 他眼神看着江怡,又主动问了句:“江怡学妹,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玩的?” 谢京妄嗤笑起来,眼里意味不明,眸光也盯着江怡。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江怡隐隐觉得不自在,她看向钟意,“你有什么想玩的?” “想去ktv唱歌!” 高中那会,她可是麦霸来着。 “行,那我们就去ktv吧。” 烧烤店的楼上正好有一间ktv,连路都不需要多走了,只用乘个电梯上去就行。 应时序看了眼谢京妄,委婉的问说:“你也去吗?” “来都来了。” 谢京妄卧蚕很深,眼睫落下来时,有明显阴影,他低声丢了四个字出去,意思就是要去。 应时序没再说什么。 这边的电梯算不上很大,原本里面就有几个人,再加上他们五个,一挤进去,基本没多余站的空间了,每个人距离都贴的很近。 江怡被挤到了最里面,谢京妄站在她身边。 他单手抄兜,看着挺随性的,另一只手却是虚虚搂住江怡的腰,将女孩拦在身后,除了他,没人挨过来。 鲜红的电梯数字往上跳。 谢京妄的手贱贱的往江怡腰上挠了挠,她怕痒,那位置每回一碰都得笑好久。 果不其然,他一触上去,江怡整个后背都绷直了。 谢京妄笑的顽劣。 “松手。” 江怡悄悄拽了拽他的胳膊。 见他还是不松开,掏出手机发信息。 y:【求你做个人!】 谢京妄手机没有静音,微信声响起的动静很明显,似有若无的目光往他身上瞥,他半点不在意,笑的挺混。 “宝宝。” 低低沉沉的嗓音对着语音说话,电梯里的女生全都好似耳朵一麻,好几个早就偷偷盯着他看的女生,不自觉脸红了。 谢京妄勾着唇,磁性腔调不紧不慢将后面的话补充完整,像在安抚人:“你先别急。” 江怡白净的小脸险些没绷住想打人的表情。 谢京妄这不要脸的贱人,故意在这儿逗她玩呢。 腰上缠着她的手时不时作弄一下,幸好这时电梯门打开,所有人一窝蜂走了出去,江怡也不例外。 钟意更是两眼放光。 呜呜呜她嗑的情侣果然是天下第一甜,原来私底下,谢京妄是这么叫江怡的啊,宝宝好甜啊! 大少爷好会蛊! 旁边几个女生也都小声议论:“我天啊,刚才那一声宝宝还以为喊我,耳朵都麻了。” “声音好好听,那张脸长得也好带感,就是已经有女朋友了,他和女朋友说话时好温柔啊啊啊啊!” 江怡:“……” 谢京妄这人,真的很会装。 得亏是生了一张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欠打的脸,不然早被别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ktv里,几人订了一间包厢。 这是高考结束后,江怡第一次来ktv,她唱歌不太好听,也有自知之明,一般这种场合就默默坐在一边喝果汁。 钟意一进包厢,捞起话筒就开始唱了,江怡坐在沙发上给她鼓掌。 沉延刚才在烤肉店那会看着还挺没什么话的,现在倒也拿着话筒唱了起来。 大家也都知道谢京妄玩乐队,但大少爷没主动出声说唱歌,也没人真敢把话筒往他跟前递。 许是刚才在电梯里逗够江怡了,这会儿他一个人老实地坐在沙发上,低着脖颈,散漫随性的玩着手机,屏幕上的亮光微弱的映在他精致五官上,像被虚化开的一幅画。 江怡偷偷瞥了他一眼,也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玩手机。 谢甜甜:【宝宝,想听我唱歌吗】 想听的话,他就唱给她听。 江怡其实挺喜欢谢京妄唱歌的,他嗓子好,天生的rnb嗓音,唱什么都声线磁沉醇厚,蛊的人心尖发软。 y:【想听】 消息刚发出去,便看见刚才还像是没骨头般坐在沙发上的劲瘦身影站了起来。 五颜六色的镭射灯光映过他清隽眉眼,桀骜不驯的五官似乎也在此刻被衬的柔软。 江怡视线定在他身上,应时序坐在她身边,给她递了杯芒果汁。 “现榨的果汁。” 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那杯弥漫甜腻香味的芒果汁上,江怡刚想说些什么,面前投下一星半点的阴影。 谢京妄面色沉沉,眼窝很深,他懒笑着接过应时序这杯要给江怡的芒果汁。 脖颈扬起,凸起喉结缓慢滚动两下。 他懒懒说:“她喝不了,过敏。” 江怡平时吃一点芒果其实还好,也就嘴巴一圈会发痒,但像这样高浓度的芒果汁喝下去,不出半个小时,身上就会起红疹。 从小到大,谢京妄都不允许她碰芒果,其他任何含有芒果成分的食品也都统统不被允许出现在她面前。 他原本很喜欢吃芒果口味的小蛋糕,因为她,也再也没碰过了。 应时序错愕地看着谢京妄将那杯芒果汁喝完,又看向江怡,不太明白,谢京妄怎么会知道江怡芒果过敏这样隐秘的事情。 空掉的芒果汁玻璃杯被随意丢在桌面上,暗色灯光下,谢京妄睇了江怡一眼,示意她看都不许看,更不准碰。 “……” 江怡轻撇嘴角,哪有他这么夸张呀,连看几眼杯子都不许了? 正好钟意和沉延唱完一首歌,见谢京妄居然接过了话筒,两人难以置信的互看一眼。 不是吧? 谢京妄居然愿意唱歌?要知道,平时听他唱歌可是很难的,除非在音乐节上。 宽大的屏幕前,放了一把红色高脚椅。 谢京妄单脚跨了上去,另一条长腿轻松支在地面上,他没有朝着屏幕,而是转了方向,对着大家的方向,漆黑眼瞳只落在某一角落。 棒球帽檐下压,表情冷淡,下颔线条利落冷硬,分明是一贯的拽哥姿态,一开嗓,却又出奇的温柔。 “lovingyouiseasy causeyouarebeautiful andmakinglovewithyou isalliwannado” 天生的rnb嗓音配上醇正的英腔,江怡心脏频率莫名不安,仿佛陷落一处温软云端,一点、一点,最终全部降落。 她没办法抵抗。 眼眶微微生出热意,她扭开小脸,嘴角却弯了弯。 谢京妄是清唱,并没有放伴奏,他唱完时,包厢里好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钟意和沉延只有赶紧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冲动。 这么一对比,他们唱的那叫做一个鬼哭狼嚎! 更可怕的是,谢京妄还是清唱。 钟意一脸生无可奈,等一反应过来谢京妄歌词里的含义时,整个人又猛地瞪圆了眼睛。 「爱上你很容易 因为你如此美丽 与你缠绵 是我唯一心之所向」 啊啊啊啊!! 表白!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表白吗!! 根本就不是谢京妄想唱歌了,而是因为这首歌是江怡想听!老婆想听,那还不得孔雀开屏表现一下啊! 钟意一副嗑cp嗑到快要昏过去的表情,她死死抓住沉延的手,恨不得马上变出一张顶级大床。 do!小情侣赶紧给她大do特do!!do到床榻!do他个一天一夜啊啊啊!! 沉延被她抓的胳膊生疼,一见她这好像发疯的表情,一时半会又没敢出声了。 算了,忍忍就忍忍。 谢京妄唱完后,话筒丢到了沉延手里,他状似无意的瞥向江怡,他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要是他没看错的话,脸应该红了。 江怡乖巧的垂下脑袋,薄薄脸皮下涌起一股难以克制的热潮。 她抿紧唇,见谢京妄走了出去,干涩喉咙微咽,她起身,随意找了个借口也跟了出去。 应时序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无言低过了头。 他再迟钝,也该从谢京妄这首歌里听出什么了。 包厢外是长长的走廊,灯光也不太亮,只比包厢里好那么一点。 江怡没看见谢京妄人,她脸上还是烧的慌,想了想,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拧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那股抑制不住的滚烫感才终于缓解了一点。 水珠一滴滴顺着下巴聚集,江怡盯着镜子里依旧脸红的自己,暗暗骂了句没出息。 不就是唱了一首歌吗,从小到大,她明明听过很多次他唱歌了,怎么还是会陷入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 真的很没道理。 “黎姐,你刚看到没?居然遇上谢京妄了哎。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他吧?” 镜子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上了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正对着镜子补口红。 陈黎将唇上的口红抿匀称,明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是谢京妄,你没看错。” “这也太有缘分了吧,他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陈黎又笑了笑,“我也很高兴,能再次和他见面,还是这样不期而遇的场景。” 第23章宝宝,张嘴(微h) 江怡沉默无声的听完了两人的全程对话,她目光睇向陈黎,很确信,这女生她从未在谢京妄身边见过。 但从她刚才的言语中,又能清楚意识到,她和谢京妄是认识的。 江怡抿了唇,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回了包厢。 谢京妄还没回来,包厢里钟意和沉延一人一个话筒,声情并茂的唱着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应时序坐在沙发上,听着两人唱。 江怡走过去,回到原先位置坐下,桌上的芒果汁玻璃杯被收走了,有几瓶七喜、百事、可口可乐堆在上面。 江怡心里有点说不出味的烦躁,她伸手拿过一瓶七喜,她不做美甲这些,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一只手握住罐身,轻轻往上一拉,拉环翘起,滋滋的汽水声往外冒。 江怡不免有些走神。 谢京妄这人挺装的,各种易拉罐汽水到他手边,他总是单手食指拉环,很轻松的姿态,指骨纤长,骨感分明,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很是赏心悦目。 江怡私底下悄悄学过他拉环的动作,十次有八次是失败的。 盯着手里的七喜又看了几眼,江怡忍不住笑了笑。 要是谢京妄这会在这儿,估计又找到机会给他装了。 应时序坐在她身边,忽然见她笑了,问了句:“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吗?” 微甜的汽水味冲到口腔里,像是盛夏阳光下恍然溅开的泡沫。 江怡摇摇头,笑的文气:“不是,是想到了一个人。” 虽然总是嫌他烦,但是一想起,就控制不住会笑的人。 应时序了然,也没再问。 听完钟意和沉延唱的这首歌,江怡看了眼时间,不早了。 “学长,你们继续玩吧,我回去了。” 她指了指外面。 钟意见她要走,啊了声,这才注意到谢京妄早就不在了,江怡离开倒也不例外。 “好吧,早点回去哦。” 江怡和他们挥了挥手。 一出包厢,她给谢京妄拨了个视频过去,响了几声,对面却没接。 她忍不住皱眉。 这混球,到底去哪儿了? 正想着,几个服务员端着盘子从她身旁经过,嘴里戏谑的讨论说:“我去,现在的小年轻可真会玩。” “亲嘴都不避着人呢,抱着就亲上了。” “你刚来见的还是太少了,有些人酒喝上头了,逮着咱们保洁阿姨都要亲上一嘴呢。” “哈哈哈这么离谱吗?不过刚才那个男生真的好帅,戴着帽子,脸虽然有点被挡了,但还是能感受到本人肯定是又高又帅!” “操啊,我都羡慕那个和他亲嘴的女生了,那女生也蛮漂亮的。” “……” 讨论的声音渐行渐远,江怡缓缓沉下表情,粉唇略微轻抿。 也是这时,谢京妄高瘦的身影从走廊另一边走来,一首歌的时间,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 “宝宝。” 还是一贯地叫她。 江怡没搭理他,转身走了。 谢京妄压着眉,漆黑眸光盯着女孩纤薄高挑的背影,出于一种直觉,他姑娘生气了。 谁惹她了? 他想着,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谢京妄过来时开了车,停在原先烤肉店附近的位置。 临近十月底的京宜,气温一天比一天低,钩月高悬,月光清冷冷的照下来,江怡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身子微微发寒。 谢京妄从身后揽住她,替她搓了搓带着凉意的小手,“等我一下宝宝,我去开车过来。” 江怡眼皮都没掀半分,哦了声,语调很平。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那辆黑色大g不多时停了过来。 江怡拉开后车座的位置,弯腰坐了进去。 谢京妄没动,车子还是停在那个位置。 “走不走?” 江怡木着一张小脸问他。 谢京妄轻嗤,走个屁,老婆生气了他又没眼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抬过下巴,点了点副驾驶的位置,“过来。” 这下轮到江怡没动了。 谢京妄似笑非笑开口:“要不我现在抱你过来?” 江怡皱眉,往窗外望了眼,出口处,隐隐约约瞧见了钟意叁人的身影,谢京妄这混球真要抱她,肯定会被看的一清二楚。 她轻咬下唇,忍气吞声地下车,拉开车门,飞速坐上了副驾驶。 “好了。” 态度还是很淡。 谢京妄低嗤出声,附身朝她靠过去,江怡立马警惕地看着他,“你干嘛?” 谢京妄险些气笑了。 他抻长胳膊,替她拉过安全带,语气凉凉:“宝宝,给你系安全带啊。” “咔哒”一声,安全带插入锁扣的声音响起,江怡脸有点烫的移开了视线。 尖尖的下巴在这时被人掐住,谢京妄拿虎口抵上她的下颔,眼眸稍眯,问她:“气什么?” 江怡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看到他,心里就莫名很不舒服,像是塞了块湿淋淋的棉花团,很闷。 “没什么。” 她垂过细卷长睫,别扭地回。 谢京妄安静盯着她看了叁秒,淡淡的薄荷清香贴向她,薄唇几近吻上她的唇。 江怡立马应激的偏开了脑袋,不给他亲。 “嫌我?” 他嗓音沉沉。 江怡下意识抓着安全带,指腹略微不安的在上面摩挲了好几下。 她抿紧唇,说:“你亲过别人。” “嗯?” 谢京妄眉头一皱,有些好笑:“江小怡,你冤枉人也不能这么个冤枉法。” 这辈子就他妈亲过她一个人,什么时候出现了别人。 “还是说你有个小名,叫别人?” 江怡:“……” 她继续抠了抠安全带的面料,开口说话时藏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阴阳怪气:“我听服务员说,有一个戴着帽子,穿着卫衣的男生,跟别人在走廊亲的水深火热呢,还舌吻!” 她抹黑的增添了“舌吻”两个字。 谢京妄定定看着她,忽的笑开了,张扬眉眼恶劣:“哦,原来你这是——” “吃醋了啊。” 江怡身子不自觉僵了僵,嘴硬道:“滚吧你,我才没有,我只是觉得……” 她话还没说完,谢京妄扣着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上来。 湿热口腔像被人彻底舔了一遍,江怡牙关被迫张开,谢京妄含着她的唇反复进出,舌头纠缠,半点气息都喘不出。 “宝宝,我亲你才会舌吻。” 亮晶晶的水渍黏在唇上,江怡下意识舔了下含进嘴里,谢京妄掐着她的脸,笑的得意。 “老子刚才给你买栗子糕去了,有个屁的时间跟别人亲嘴。” 说着,他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热乎乎的栗子糕。 江怡因为跳芭蕾减重的缘故,口腹之欲不重,零嘴什么的平时吃得很少,也就爱这一口栗子糕。 谢京妄过来时,无意瞥见了这家卖栗子糕的店还开着。 唱完歌后,他看时间不早了,想着要是关门了,江怡今晚这栗子糕就要泡汤了。 于是出了ktv,下楼给她买了最后一袋栗子糕。 谢京妄占了理,越说越起劲儿:“宝宝,我一心只记挂着你,你倒好,居然倒打一耙,污蔑我和别人怎么怎么样了,还躲我,不让我亲……” 他叨叨了半天,江怡手里捧着那袋还冒着热气的栗子糕,耳朵红了。 她咕哝一句:“我又不知道你去买栗子糕了。”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附近有卖栗子糕的,谁知道他上了心。 谢京妄冷哼一声,“反正你就是冤枉我了,补偿我。” “……” 江怡无言看着他。 半晌后,她温声细语的说:“闭眼。” 谢京妄傲娇的表情一愣,心跳速度突然加快,他觉得有点热,随手扯了扯卫衣领口。 女孩小小的手攀上他的肩膀,他听话的闭上眼睛。 轻轻软软的吻落在他薄唇上。 大多时候,都是他主动亲她,江怡很少主动过,只是本能的贴上他的唇,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谢京妄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姑娘有下一步动作。 笨蛋。 他好笑挑眉,睁开眼,嗓音发沉带笑:“宝宝,张嘴。” 江怡下意识照做。 唇齿之间刚张开一点,谢京妄便凶悍的深吻了进来,掌心压过她的手掌,举过头顶,膝盖顶开她的膝盖,压在她身前。 座椅不知在何时被他放了下去。 距离贴的很近,近到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都似乎同频,一下、又一下,胸腔深处也涌起莫名浪潮。 一吻停下。 视线对上那一秒,又快要吻上去。 江怡耳朵早就红的不像话了,她小声嘀咕:“先回家吧。” 在这路上,总归是有点不太好。 谢京妄意犹未尽的盯着她的唇看了一会儿,没吭声,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接下来的全程,两人都没开口出声。 直到黑色大g停进云顶水湾的私人车库,谢京妄扯开自己和江怡的安全带,直接将人从副驾的位置抱了过来。 江怡张开双腿,坐在他的大腿上,瘦薄后背抵着方向盘,很陌生的触感,硌的皮肤微微发疼。 她被人掐着腰,低下头,同谢京妄接下这个绵长的吻。 津液交换,唇齿相依。 逼仄的车厢内只剩下他们接吻的暧昧声响。 江怡手脚都开始发软,她无力的攀住谢京妄的肩膀,脸色潮红到不像话,语调断断续续的讲:“在ktv的洗手间,我遇到两个女生,说和你认识……” 谢京妄贴着她的胸口,声线含糊。 “没印象。” 他只记得给她买栗子糕,别人有没有从他面前经过,有没有和他打招呼,他谁也没记住。 江怡抓着他的碎发,想说的话又一次被吞没在唇舌间。 第24章挨我老婆怎么了 幸好第二天早上没有课。 江怡一早起来练舞的计划都被打断了,脖子上的痕迹不能见人,她找了件高领贴身薄毛衣穿上,才勉强遮住那些乱七八糟的吻痕。 下午上完专业课,楚今今来找她吃饭,两人一起去的食堂。 楚今今点了份小面,分享什么秘密似的说:“怡宝,我跟你说件好离谱的事情!” 江怡低头在回谢京妄的消息。 谢甜甜:【宝宝,晚上回来再擦一遍药】 y:【我自己擦!】 昨晚从浴室出来后,他抓着她的腿给她上药,然后莫名其妙又耽搁了小半个时辰。 想到那混乱的场景,江怡脸就躁的慌。 谢京妄这人,花样越来越多,幸亏她练了这么多年芭蕾,柔韧度可以,否则就他那些花招,还真没几个人能配合得上。 “怡宝?” 楚今今见她好半天没声音,又喊了她一句。 江怡这才回过神来,她摁灭手机屏幕,问她:“怎么了?” “我刚才讲了啥你都没仔细听。” 楚今今眼神哀怨。 江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抱歉,你再讲一遍吧。” 楚今今也不在意,兴致立马来了:“就是谢京妄他们那个乐团不是要开livehouse了吗?我靠,你是不知道有多夸张,票都抢疯了!” 演出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场所在京宜大学附近,听说学校周边的酒店价格涨了一倍。 livehouse的票不贵,酒店的票倒是吓死人。 楚今今说:“大家都说,能抢上票的,都是触手怪。” 谁也没想到,银河乐团人气能这么高,叁分钟不到上千张票全售罄了。 江怡皱眉,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五六张票根,小心翼翼的问:“是这个吗?” 楚今今:“!!” “怡宝,你怎么有这么多张!而且还是线下纪念版票根!!” 楚今今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捏着江怡拿出来的这几张票,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现在大多数都是电子票,这种线下的票根只有内部人员才能拿到,江怡不仅有,还有这么多张! “怡宝,你老实交代,这是从谁那里买来的啊?” 楚今今都没敢把票摆在显眼位置,就怕被人看到了。 现在这玩意儿可算得上稀有物。 江怡想了想,就今天下午谢京妄送她来学校时,顺手往她包里塞的,让她和朋友去看他们的演出。 她真没想到,他们乐团的票原来这么不好抢。 她含糊说:“就通过朋友买的。” 楚今今感慨说:“你这朋友真牛!下次我要是去看livehouse或者演唱会,能不能让对方也帮我抢个票嘿嘿?” 江怡想了想,“可以。” 谢京妄应该有渠道买到。 她想着,把票给了楚今今,“今今,明晚我们一起去看吧。” 楚今今一脸被天降大饼砸中的表情。 “真的吗?” “对啊,”江怡点头:“这么多张票,不去白不去。” “太好啦怡宝~” 楚今今说:“听说这次谢京妄会首唱他自己作词作曲的新歌,奔着这个我都想去看一看。” 银河乐团票卖的这么快的原因,其中之一便是因为谢京妄的新歌。 所有人都在期待,他写的歌是什么类型。 不过按照这拽哥的性子,估计是首很炸的歌。 前段时间谢京妄一直在音乐室,江怡对于他写歌的事情倒也不惊讶,奇怪的是,谢京妄这家伙保密措施居然做的这么好。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要做什么事情,从来都是第一个和她说的。 这次居然也瞒了她。 …… livehouse的开演时间是在晚上7点30分。 江怡和楚今今的票是vip票,六点左右就能提前入场了。 江怡今日出门,穿了一条白裙子,外搭一件淡黄色毛绒开衫,她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出自谢京妄之手,他偏爱给她买白色、粉色、嫩绿色的衣服。 若是冬天,则喜欢给她买黑色、棕色款大衣、羽绒服之类。 知道她怕冷,帽子、围巾、手套也都会给她搭配好。 在穿衣服这件事上,江怡从来都没操过心。 她和楚今今的票出示给工作人员后,对方多看了她几眼,而后亲自领着她进场,有专门的位置留出来给她。 楚今今受宠若惊,“怡宝,你这朋友真的很牛啊,地位很不一般。” 竟然能留出特殊位置。 江怡笑了笑没多说,拿出手机给谢京妄发消息。 y:【进场了】 许是手机就在手里,谢京妄消息回的很快。 谢甜甜:【嗯,宝宝要来后台找我吗?】 y:【算了吧】 他们应该还要弄妆造什么的,她过去打扰不太好。 谢甜甜:【可我想见你】 “……” 无语。 今天中午还在一起吃饭,想个屁啊。 话虽是这么说,江怡转头和楚今今道:“今今,我去上个厕所。” “行,我等你。” 江怡不太清楚他这边的后台要怎么进,只好问了工作人员。 对方一听她要去后台,表情一下凶了起来,“不能进。” 江怡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眉头微微皱起时,身后贴过来一抹高大身影。 对方轻车熟路的搂过她的腰,她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是要赶紧喊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却响在耳边:“是我。” 谢京妄。 悬着的心松下去,江怡又紧张的看向他。 买了vip票的粉丝们已经陆陆续续进场了,他就这么出现在场内,被认出来就糟了。 江怡揪揪他的胳膊,示意他快点。 谢京妄戴了帽子、口罩,只露出眼窝很深的眉眼,还是那副天之骄子模样。 他身上有演出工作证,工作人员一看,立马明白过来,“好的,你们往这边走。” 谢京妄搭在江怡腰上的手下移,牵过她的手掌,他在前,她在后。 江怡担心他被人看到,拿手指点了点他的背,小声催促他:“快点。” 谢京妄低声一笑,像是早有所料般捏住她的手指,散漫嗯了声。 后台有个人休息室。 谢京妄领着人进去,第一时间摘了口罩和帽子,凛冽眉眼全部露了出来。 江怡微微惊讶。 他剪头发了。 褪了色的蓝色碎发被剪短了,颜色染回了原来的黑色,却也不是全黑,偏灰棕。 美式前刺,眉骨锋锐高挺,下眼蚕很深,浓密眼睫压下来,昭然若揭的痞气,左边耳骨以及耳垂上各有一枚黑色耳钉,扎眼的坏。 “喜欢?” 见他姑娘盯着自己看了好半晌,谢京妄挑眉笑开,捉着江怡的手让她摸上自己的脑袋。 刚才还拽的要死的人,现在跟小狗露出肚皮一样柔软。 指腹盈满轻微的扎手感,江怡很想用力给他揉一下,但想到他待会要演出,忍住了,“还行。” 她点评一句。 谢京妄轻慢一笑,她说还行就还行咯。 这算是江怡第一次来livehouse现场的后台,她无端想起楚今今说他写了新歌,有些好奇。 “我想听你的新歌。” 谢京妄倒了杯温水放江怡手上,每回一到秋冬季节,她就不爱喝水,总要他盯着。 他抬抬下巴,示意她先把水喝了。 江怡哦了声,乖乖抿了一口,正要放下水杯,谢京妄眯眸看她。 “……” 行吧。 她仰起脑袋,喉咙吞咽两下,一滴没剩。 “宝宝真棒,好厉害。” 不过是喝完了一杯水,谢京妄这人都能认真夸上一句。 江怡习惯了,她被人抱着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谢京妄拢着她后背,下巴压在她纤细肩上,贴着她的脖颈,头发弄的她好痒。 江怡忍不住想笑,推他脑袋,“远一点。” 谢京妄不乐意,非要黏着她,还挺一本正经的回:“挨我老婆怎么了,远不了一点。” 行。 他赢了。 第25章《小青梅》 这么一打岔,江怡都忘了自己想听他新歌的事情。 被他黏着坐了一会儿,休息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妄哥!妄哥!” 段清衍和程杨闯了进来。 江怡吓了一跳,飞快从谢京妄身上站了起来,离他远远的。 谢京妄不爽地看向段清衍,“没长手?不会敲门?” 言语刻薄。 段清衍都不想拆穿他。 啧,这是嫌他过来打扰了他和江怡待在一起的时间。 搭上程杨的肩膀,段清衍说:“妄哥,我们和蒋瑶就等你了,后台排练一下。” 毕竟是第一次livehouse演出,不能出差错。 见他们要去排练了,江怡自觉地往外走,“你们去吧,我朋友也在等我,就先走了。” 谢京妄起身,身上的灰色外套宽大,身形利落,他重新戴上帽子、口罩,跟在江怡身边,“我送你。” 段清衍一脸没眼看的表情,他瞥向程杨,扶额说:“死舔狗,死恋爱脑。” 平时对兄弟没见他这么贴心,就他妈几步路的距离,还要送。 程杨盯着他的脸,笑的很温和,“嗯。” 段清衍没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扭头和江怡说:“江怡妹妹,待会你可要好好看一下咱妄哥的表演,尤其是妄哥独唱时。” 那场面,今晚高低得封神。 江怡也没多想,她今晚本就是为了谢京妄过来的,自然会认真看。 “好的。” 她点头,走了出去。 重新回到前排,楚今今见她过来,赶紧说道:“怡宝,快把你手机拿出来。” “怎么了?” 江怡疑惑地问,楚今今说:“微博上有个投票呢,大家都在猜谢京妄今晚的新歌会是什么风格。” 楚今今已经投了一票,笑嘻嘻接着道:“这还用选嘛,肯定是摇滚或者rnb啊。” 江怡视线往她手机屏幕上看过去,果然,投摇滚和rnb的票数是最多的。 票数最少的,则是排在最后的舒缓情歌,稀稀拉拉不到一百个人选。 楚今今振振有词道:“最后一个舒缓情歌完全可以去掉,谢京妄咋可能第一首歌就是小情歌,我一个门外汉都知道这不是他的风格。” 江怡也觉得挺有道理。 谢京妄这人,平时歌单里这种类型的歌也少。 她没投票,正随便点着手机屏幕,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演出即将开始,灯光唰的一下全部暗了下去,后面屏幕亮光骤起。 段清衍的身影出现,他是今晚的主唱。 贝斯手蒋瑶到位,唇钉亮眼,一袭吊带包臀裙,脸上有很浅显的笑容。 鼓手程杨则和大家挥了挥手。 谢京妄负责架子鼓,黑色连帽卫衣随意套在头上,冷淡五官匿在暗色中,漫不经心的松弛感,薄唇轻勾。 “咚咚——” 灯光扫射,燥热的鼓点声敲响,全场的兴奋值一瞬拉到高潮点。 江怡性子其实挺淡的,除了芭蕾外,很少有别的事物能拉动她的情绪,谢京妄是一个,此时此刻,站在舞台下方,周围是疯狂的呐喊声,音响贴近耳膜,心脏也仿佛一并震动。 从小到大,她看过许多面的谢京妄。 坏脾气的、爱撒娇的、生闷气的、古板冷淡的…… 但这一刻,他还是给她带来陌生感,以及夹杂着的强烈心悸。 她站的位置离舞台很近,途中段清衍还和她打了招呼,谢京妄打架子鼓的位置在后面,光影下,他的脸其实看不太很清。 四周依旧有人为他高声呐喊,他的名字在她耳边起起伏伏,最终降落心上。 江怡漂亮眼眸定定看了他许久,弯下唇,笑了。 最后一首歌的时间,台上只剩下了谢京妄一个人。 他从架子鼓后走了出来,黑色卫衣被换下,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眉眼干净冷冽,背着一把吉他。 红色的麦立在他面前。 他抬手握过,漆黑眼瞳下睨,视线落向舞台下方,全场猛然又是一阵尖叫。 “新歌!新歌!” 大家都知道,他要唱新歌了。 谢京妄懒洋洋的挑眉勾唇,嗓音带笑:“这首歌,我十五岁那年其实就已经写了。” 他摘下耳返,听台下的声音。 几秒后,他淡声说:“我没想过做音乐,但我女朋友喜欢。” 说到这儿,似是想起什么,又轻声一啧,眉眼间夹杂着些许躁意。 “她十五六岁时迷恋音乐,总嫌我烦,我不爽,不喜欢她看向别人的目光。” “我想要她眼里永远只有我。” 所以,明明谢家不允许他玩音乐,不允许他涉及除了商业外的其他方面,因为江怡,他写了歌,站上了舞台。 又置身于这一刻的万人剧场,在耀眼的灯光下,只为她唱歌。 台下的观众听到他这话,先是懵了,然后愈发疯狂的呐喊起来。 谢京妄从未隐瞒过他有女朋友这事。 但没人想过,在他进入音乐圈的最初,竟只是因为女朋友喜欢音乐。 第一首歌,也早在数年前,为她而写。 江怡怔怔地盯着台上的谢京妄,他还是那副乖张模样,明明长了一张最混球的脸,天生的坏嗓音,却为她唱了谁都不看好的动人情歌。 《小青梅》 他们是青梅竹马。 更是天生般配。 温柔音乐下,最后一句歌词缓缓磨入耳畔,他唱给她听—— “降落我心上的小青梅 我们要爱够一辈子” …… livehouse一结束,《小青梅》这首歌同步在各大音乐平台上线,短短几个小时间,便登顶了各大平台单曲榜单榜首。 说是一句杀疯了也不足为过。 楚今今更是因为这首歌,疯狂抓着江怡的胳膊摇晃,“啊啊啊救命啊,谢京妄女朋友到底是谁!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到底谁命这么好啊!” “怡宝,你说她今天有没有来现场啊?换作是我,男朋友当这么着多人的面为我唱情歌,我直接一整个眼泪瀑布啊啊啊!” 江怡摸摸自己的脸,还好,她没哭。 大家陆陆续续的往出口走,都在议论这首歌。 江怡手机震动了两声,谢京妄给她发了消息。 谢甜甜:【宝宝,一起回家】 江怡嘴角轻轻弯起一抹笑容,给他回了一个嗯。 将楚今今送到门口后,江怡说:“今今,我男朋友过来接我了。” 楚今今登时一脸兴奋,“在哪在哪儿?我想看看!” 江怡从小跳芭蕾,身段好,气质也出众,模样属于清冷那一挂,用现在流行的词来说,妥妥的白月光长相。 大一入学开始,明里暗里不少男生示好过,江怡每回的态度都是拒绝。 楚今今其实挺好奇什么样的男生能得到江怡的喜欢。 见楚今今这期待的表情,江怡笑了下,“下次我们请你吃饭的时候见吧。” 今天她刚从台上见过谢京妄,这会儿又见的话,以楚今今的性子,估计能兴奋到晕过去。 “好吧。” 楚今今也没有勉强,小情侣之间的私事,她当然不能过多干扰。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江怡叮嘱说,楚今今摆摆手,“没事啦,这里离学校又不远。” 不用二十分钟就能到。 目送楚今今走远后,江怡调转了方向,朝着之前谢京妄带她去后台的那条路走去。 后台休息处。 段清衍、程杨还有蒋瑶都在,唯独谢京妄没看见人。 “江怡妹妹。” 段清衍一见她,立马热情的招起了手,挤眉弄眼的问她:“今晚妄哥这首《小青梅》怎么样啊?喜不喜欢?” 调侃的意味很明显。 江怡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她笑起来,梨涡浅浅,“很喜欢。” “哟哟哟,还加了个很字啊,江怡妹妹你这话应该当着妄哥的面说,百分百能把我们妄哥钓成翘嘴。” 段清衍险些笑岔气。 蒋瑶在一旁没怎么说话,时至今日,她算是彻底明白,没有人能撼动江怡在谢京妄心底的地位。 他们之间的十几年,没有任何人能插足。 蒋瑶背上自己的贝斯,看向江怡,“祝你们幸福。” 她出声说,没多停留,准备走了。 江怡看着她离开,视线又落在手机上,到现在谢京妄也没给她发消息。 她问段清衍,“他人呢?” 段清衍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妄哥吗?应该是去洗手间了吧,刚才还看见他在这儿。” 程杨皱了眉。 “妄哥好像走了。” 嗯? 江怡愣住,不可能呀,刚才谢京妄还和她说一起回去。 程杨接着道:“演出结束,我看到有人来找妄哥,应该是……” 说到这儿,程杨停顿了几秒,才将后面的话补充完整:“应该是妄哥的父亲,反正两人眉眼间很像。” 只是气氛不太对。 段清衍猛地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操,程杨你怎么现在才说!” 谢京妄和他父亲的关系从小就不好,叁年前谢京妄和别人打架那事出现后,父子俩的关系更是恶化。 谢斯年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没怎么回来过,父子俩都把对方当成死了一样,谁也没联系过谁。 眼下谢斯年突然回来,保不准是有什么事情。 江怡听到这事后,小脸上的血色微微退却,她用力咬紧了唇。 “江怡妹妹,你赶紧给妄哥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在哪儿?” 段清衍心急说。 他给谢京妄打了,没人接。 江怡嗯了声,指尖往屏幕上触去,找到“谢甜甜”叁个字的备注,电话拨出去,嘟嘟响了好几声,也是没人接。 “完了,”段清衍说:“妄哥肯定是和他爸吵了。” 江怡抬步往外走去,“我回去看看。” 谢京妄这会儿,应该回了谢家庄园那边。 “行,有什么消息了你告诉我们。” 段清衍不放心说道。 江怡点了头,幸好这边并不偏僻,很好打车,刚出去几分钟,就拦下了一辆车。 车子开往谢家庄园的路上,江怡依旧尝试着给谢京妄打了电话。 电话是通的,但始终没有人接。 打了几个后,江怡也就放弃了。 窗外夜景倒退,晚上的凉风浸入肌肤里,挡不住的寒气。 江怡拢了拢身上的开衫外套。 付了钱下车,江怡沿着坡道一路往上走,走至庄园的大铁门前,守卫还在站岗,她礼貌冲着对方笑了笑,从小门走了进去。 今晚的主楼灯光大亮,灯火通明。 江怡没往主楼走,而是去了副楼,没有经过特别的允许,她不能擅作主张进主楼,更何况她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谢京妄是不是在家。 她顺着小路回了副楼。 副楼的佣人叁分之二都不在,有几个在的也是面色匆匆。 一个在花房负责花卉养殖的阿姨正好从江怡身边经过,见她回来,哎哟了声,“小怡啊,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江怡默不作声的用余光瞥了眼主楼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她轻声问:“周姨,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庄园里的氛围明显不对。 周姨摇摇头,叹了口气,“先生回来了,大少爷和先生吵了一架,走了!” 话落,又神神秘秘的压下声音,补充一句,“而且,那个女人也回来了。” 江怡目光一凝,嗓音迟疑:“她能进主楼了?” 周姨点头:“是啊,就是因为这事,少爷才发了火。” 第26章明天是晴天 谢京妄性格从小乖张,很不好哄。 但脾气很坏的大少爷还是很招副楼里所有佣人的喜欢。 因为他长得漂亮精致,任谁第一眼见到谢京妄,第一反应都是心软,便是大少爷想要天上的星星,都有人乐意给他摘。 他偶尔的坏脾气,也显得可爱。 大部分时间,大少爷情绪还是很稳定的,也从不对家里的佣人发火。 但只要遇上谢斯年,以及那个女人,整个谢家都会陷入一场战火,没有人能幸免。 江怡知道这事。 周姨还在告诉她:“小怡,你可千万别乱跑,好好在副楼待着就行。” 就怕冲撞了主人家的霉头。 江怡点头,“我知道的,谢谢周姨。” 周姨摸摸她的脑袋,她年轻时就来谢家花房养花了,江怡那时才小豆丁一点儿大呢,是她看着长大的。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江怡继续尝试性的给谢京妄打电话,只是依旧没人接听。 窗外忽然响起烟花声,玻璃上映出很浅的烟花色彩,五颜六色,绚烂似画。 江怡一瞬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大概猜出谢京妄去哪儿了。 她下了床,捞起床上的外套快步往外走去。 正巧碰上回来的季青荷,季青荷一愣,“小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要去做什么?” 江怡也停下脚步,“妈妈,我回来拿点东西,现在准备回学校了。” 见她手上确实拎了一个袋子,季青荷没多想,但还是多说了句:“小怡,你要是这段时间在学校看见少爷了,就和他说,想吃饭了随时回来,我给他做好吃的。” 江怡心脏微微发软。 “我知道的妈妈,他很喜欢吃你做的饭。” 虽然这家伙挑食的厉害,但每回吃上季青荷做的饭菜,都会不自觉露出一点笑容来。 “晚上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妈妈,您也早点睡。” 江怡从副楼这边走了出去,这边都是庄园别墅区,隐私性很好,保安措施也做的很到位,即便这么晚了,也不用担心出事。 江怡没有打车,也没有去附近的公交车站。 她拎着袋子,一路顺着大路往下走去,街边路灯颜色浅浅偏暗,京宜的深秋了,居然还能看到有几只飞蛾围着路灯不停的扑棱翅膀。 一次次的扇动翅膀飞向那飘渺的灯光。 江怡只抬头看了眼,她收回目光,坚定的步伐往下走去。 离别墅区的方向远了,本就是郊区地带,周边一切都开始荒芜起来,深夜下,过分的寂静。 远处,有很淡的灯光在闪耀。 “小姑娘,要不要哥哥载你一程啊?” 呼啸的风驰过,一辆摩托车停下,坐在上面的人轻佻的出声询问。 江怡加快了步伐,冷冷拒绝:“不用。” “哎,”对方不依不饶,轻易跟上她的步伐,“我这不是好心嘛,小姑娘,干嘛拒绝的这么快。” 江怡连个眼神都没搭理他,她摁开拨号键,直接打了110。 对方一看,立马怂了,“操,你他妈有病!打什么报警电话啊!” 狠狠撂下一句骂人的话,对方再没纠缠,开着车飞快走了。 江怡紧绷的情绪终于缓下来。 鞋面磨蹭地面沙子的声音作响,她脚边丢来一块石头,她抬头一看,路灯下,谢京妄低垂着头,情绪倦怠,冷白眼睑半阖,灯光下的眼睫根根分明,又变成了一只灰扑扑的小狗了。 明明前不久还在舞台上星光闪闪。 江怡喂了一声,“你女朋友刚才差点被人骚扰,谢甜甜,你真没良心。” 亏她还走了这么远的路来找他。 谢京妄终于抬头,他看着她,薄唇微微下压,“对不起宝宝。” 江怡哼了声,快步走过去,埋头扎进他怀里,双手环着他劲瘦腰身,很是夸张地说:“算咯,谁让你女朋友聪明善良温柔大方,就不和你计较这点小事了。” 谢京妄低声一笑。 他抬手摸摸江怡的后脖颈,沉沉声音嗯了句。 “谢谢女朋友。” 江怡又戳戳他胸口,皱眉说:“谢甜甜,我带了小蛋糕你要不要吃?” 手上拎着的袋子里,装了一盒小蛋糕。 原本是今晚livehouse结束后给他奖励用的。 谁让谢甜甜现在是个可怜小狗,只能拿来哄他咯。 “草莓味的。” 她说。 路灯下的光偏米黄,落在人脸上,呈暖色调,好似冰冷的夜晚都生出了阳光。 谢京妄喉结上下滚动一圈,声线略哑:“吃。” “老地方,走吧。” 将袋子丢到谢京妄手里,江怡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那是一个废弃的游乐场,所有设备都生了锈,孤零零的立在黑夜中。 小时候,这里其实热闹过一阵时间。 当时说有开发商要建设这边,但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游乐场建完没多久,甚至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开发商就跑路了。 再后来,这里就成了江怡的秘密基地,她只带谢京妄来过这儿。 连季青荷都找不到这里。 海盗船已经锈死了,摇晃不了。 江怡带着谢京妄坐上去,在最中间的位置,不远处是摩天轮,只能看出大致轮廓,早就不亮了。 “好吃吗?” 她撑着下巴问他。 谢京妄一勺一勺地挖的很慢,草莓甜腻香味漫在唇齿间,他忽然放下勺子,垂眸睨向身边的女孩。 视线对上那一秒,江怡嘀咕说:“看我干嘛,我又没打算抢你的蛋糕……” 话音未落,沾染着草莓奶油味的吻落在她唇上。 磁哑声线漫不经心回应她的问题:“好吃。” 江怡:“……” 她问的是草莓蛋糕好不好吃呀! 又不是她好不好吃。 蛋糕很小,谢京妄也没怎么吃完,他将剩下的蛋糕装进盒子里,又放回袋子,江怡看着他,问说:“吃完了我们就回家吧。” 不回谢家庄园,回云顶水湾。 她起身,纤细手腕却被人用力抓住,她脚下踉跄,跌坐回他腿上,锈死的海盗船难得吱呀的摇晃了一声。 江怡有一点被吓到,谢京妄抱着她,脆弱的脸颊埋进她脖颈,浅浅香味充斥鼻尖。 他低低问:“宝宝,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来了这儿?” 他剪了头发,头发变短了,摸在手里会偶尔觉得扎手。 江怡胡乱揉了把,心不在焉的顺应他问:“为什么啊?” 这敷衍的态度,谢京妄忽然觉得,好像也不是什么令人很讨厌的事情了,至少他得到了一块小蛋糕。 以及他的宝贝江怡。 他挑眉笑开,尾音也拖的随意:“谢斯年要结婚了,和那个女人。” 八岁开始,谢京妄就没再叫过父亲两个字,都是直呼他其名。 至于那个女人,是他的小姨。 谢母是在谢京妄八岁时去世的,那一年他总是生病,病怏怏的,江怡觉得,他比她偷偷从乡下带来的那只小黄狗看上去还要灰头土脸。 她的小黄狗还能趁着没人在的时候,肆意的在草地上奔跑呢。 可小病秧子谢京妄不可以,他只能待在房间里吃药,连学都没怎么去上。 好可怜呀。 她将小黄狗送回乡下那天,想让谢京妄也出来送送小黄狗。 毕竟那次小黄狗跑进他房间,他都没有生气,也没有告状,说不定他也是喜欢这只小黄狗的呢。 而且,他也可以去外面晒晒太阳,晒太阳是一件多舒服的事情呀。 暖融融的热意包裹身体每一处角落,天底下,没有比在一个温暖的晴天晒一次太阳这样幸福啦。 趁着季青荷没注意她,她大着胆子溜到了主楼,她知道谢京妄住在哪一间房间。 她轻手轻脚的上楼,想给他一个惊喜。 可刚上楼,就看到谢京妄站在房间门口,那个房间,是他父母住的。 江怡眼睛一亮,想要和他打招呼,谢京妄淡淡觑着她,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白,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 他朝她方向走来,刚走了两步,瘦小的身子摇摇晃晃,像是快要摔倒。 江怡飞快扑上去,她比他小一岁,躺在地板上,给他做了人肉垫,疼的龇牙咧嘴。 “你起来啊。” 她伸手去推他,却看见那个第一眼就让她觉得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开始掉眼泪。 他闭着眼,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眼尾一滴滴坠落,流进鬓发里,江怡又不合时宜的想起来,他真像一只在外面流浪的小狗。 灰扑扑的。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原来也会掉眼泪,也会变得灰扑扑。 她见惯了谢京妄冲她发号施令的模样,这样可怜巴巴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江怡不太懂怎么哄人,记忆中,只有季青荷拍着她的背,温柔哄她睡觉的画面。 于是她也学着季青荷的动作,笨拙地抬手,软乎乎的小手拍上他的后背,声音僵硬的哄:“不哭啦,给你买小蛋糕吃好不好?” 她每回不高兴时,只要吃一块季青荷做的小蛋糕,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大少爷应该也是这样吧? 她胡思乱想着,灰扑扑的流浪小狗不过几个眨眼间,又变成那个金枝玉叶的大少爷。 他从她身上起来,稚嫩的脸上是很难接近的疏冷,他往楼下走,没回头看一眼。 江怡拍拍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不高兴嘀咕一句:“没礼貌的家伙,居然不知道说谢谢。” 属于谢京妄父母卧室的那扇门却在这时打开。 江怡吓了一大跳,她站在原地,害怕的忘了动弹。 她是佣人的孩子,未经允许是不能进入主楼的,她不但来了,而且还上了楼。 原本离开的人却在这时折返回来,他主动牵过她的手,声音平静:“继续陪我玩。” 江怡低过脑袋,一言不发的跟着他下了楼。 她也就匆匆回头看了一眼。 谢斯年皱眉站在房间门口,很高大,令人打心眼里发怵的身影高大,他叉着腰,眉目严肃。 他身后出现一个女人,披着他的外套,声音娇软:“刚才是小妄过来了?” 江怡认出她是谁,她听过谢京妄喊她小姨。 她不太懂这个被谢京妄称作父亲的男人,和那个被他称作小姨的女人站在一起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这样会令人难过,尤其是对谢京妄而言。 下了楼,离开了主楼,谢京妄便松开了她的手,脸上再也看不出刚才可怜小狗的模样。 江怡噗嗤一声笑出来,“谢京妄,你刚刚在哭哎,我都不哭了,你比我大还掉眼泪,小哭包。” 谢京妄咬着牙,漆黑眼瞳死死盯着她,像是生气,又像是拿她无可奈何。 最后只是一扭头,要走。 江怡连忙抓住他的手,“等一下嘛,今天是晴天啊。” 可以晒太阳,会很幸福的。 她说:“我要把小黄送走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送它?” “不要。” 大少爷声音听起来冷冷的,但没挣开她抓过来的手指。 江怡当作没听见,带着他往阳光底下奔跑,小黄听见她的笑声,迈着小短腿使劲奔向她,狗脑袋贴着她的腿一蹭一蹭的。 江怡也蹲下身来,抱起它,不舍的贴它脸。 谢京妄沉默的看着一人一狗不舍的画面,不太理解地问:“不舍得为什么要送它走?” “因为这里不属于我,自然也不属于小黄啊。” 江怡想也没想的回答。 这里是谢京妄的家,不是她的家,谢家是不允许养小宠物的。 她的小狗,没有理由留下来。 谢京妄没再出声,和她一起将小黄送上了回乡下的车,就在这个废弃的游乐园,江怡哭的比他刚才大声多了。 真吵。 他嫌烦,冷着一张脸凶她,“江怡,你好烦。” “你才烦,你刚刚哭我都没凶你,你凭什么凶我!” 她拿衣袖擦眼泪,越擦越多。 谢京妄抿唇,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摸上她的脸,一点点替她擦干净泪水。 “对不起。” 他认真道歉。 不能凶江怡,她会哭,哭起来好难看,他应该哄她。 他告诉自己,又莫名记了这句话好多年。 “宝宝。” 他哑着嗓音喊她,“明天是晴天。” 他们还要一起去晒太阳。 远处的烟火又开始簇簇往上绽放,深蓝天色晕开缤纷色彩,像是许多年前,他们送走小黄后,坐在这儿看的那场烟火表演。 江怡依旧单手支着下巴,谢京妄搂着她,同她贴的很紧。 她垂下眼睫,目光顿在他手腕上,那条疤痕依旧明显,她问说:“叁年前干嘛要和别人打架?” 还伤的这么重,经年累月,再怎么做也无法消除这条疤痕。 第27章谢京妄会伤心的 谢京妄懒懒的用脸颊蹭了蹭她柔白脖颈,声音也没什么劲儿,“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去打架? 江怡皱紧眉头,一板一眼的说:“坏毛病。” “嗤。” 谢京妄淡淡笑起来,他嗯了声,又问她:“不喜欢这个疤?” 倒也称不上喜不喜欢。 只是从小一起长大,这家伙娇气的要命,一点苦都不吃不下,手上却有这么严重一段伤疤,很难让人不在意。 “回家吧。” 江怡没回答他这个问题,站起来,冲他伸出手来。 谢京妄就着她的力度,刚站起又黏在了她身上。 “你没骨头啊。” 江怡咕哝。 谢京妄理直气壮地点头,对,他就是没骨头,就要黏着老婆,和老婆贴贴。 “……” 算了,不和他计较。 这边比较偏僻,不太好打车,等了好一会儿,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一倍钱才终于打到一辆回云顶水湾的车。 江怡心疼死了。 败家的大少爷,她平时都不舍得这么花钱打车。 上车后,江怡闷闷地坐在车上。 谢京妄出门后没多久,手机便关机了,这会儿他找司机要了充电器,开机后,乱七八糟的消息弹出来。 江怡给他打了好几个消息,段清衍和程杨也是。 他没看,直接点进微信,点开那个置顶微信号,江怡手机震动了一声。 她低头看了眼,谢京妄给她转了一笔账。 一万元。 指腹微微蜷缩,她瓮声瓮气地说:“转这么多钱给我干嘛。” 大少爷倒是不紧不慢开口:“钱多,没地儿花。” “……” 行,他有钱任性。 江怡不想搭理他,手机却被谢京妄抢了过去,他直接点了领取,大少爷式的命令口吻说:“不许退给我。” 江怡无言,“知道了。” 回到云顶水湾,折腾了这么一圈,时间已经很晚了,凌晨一两点的样子。 江怡困的不行,她洗了澡,便往床上睡了。 被窝一角被掀开,谢京妄躺进来,习惯性的将她抱在怀里,江怡险些被他闷死。 “你怎么比盛夏还粘人……” 她嗓音困倦的说。 谢京妄淡淡挑眉,“它是狗,能和我比?” 好像也有点道理。 江怡脑子转不太过来,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窗外熹微之时,江怡被热醒了,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谢京妄体温一直很高,像火炉。 她稍稍将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推开了一点,不过一秒,这人跟有寻她的雷达似的,又主动抱了过来。 “我上厕所。” 她小声说,谢京妄才勉强松了手。 江怡拿过手机想要看一眼时间,一条叁个小时前的短信映入眼底。 谢斯年:【小畜生在你那儿】 没有问号,是肯定的句式。 江怡心脏微微紧绷起来,她起身,站到了露天阳台处。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起来,橙黄夹杂着一抹蓝镌在遥远天际,金色的光线一层层的往外冒,空气中有湿润的露水味。 江怡低下脑袋,手心轻微发汗,她抿着唇,回道:【是的】 原以为这个时间点,谢斯年应该睡了,但他的消息却回的很快。 【嗯,好好替我监视他】 江怡盯着“监视”那两个字看的有些出神。 谢斯年:【年后,你的任务就可以结束了】 替他监视谢京妄,替他每个月写一份有关谢京妄所有踪迹报告的任务,年后就可以结束了。 她和谢京妄的关系也该到此为止了。 浓密长睫很轻地颤了颤,这个时候她回一个好字或许是最适合的回答,但她问:【谢先生,您真的要和贺女士结婚吗?】 贺女士,便是那个谢京妄叫小姨的女人。 消息本该回的很快的谢斯年,面对这一条却没了回信,江怡指尖包裹凉意,屏幕上的另一行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刺眼—— 【谢京妄会伤心的】 可他的伤心,没有谁会在意,即便有人在意了,那又如何。 指腹停在屏幕上,江怡沉下呼吸,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打上去的话全部删掉,重新写道:【抱歉谢先生,是我逾矩了】 她收好手机,站在露台上,看着太阳彻底从云层后冒出。 真像谢京妄昨晚说的那样,今天是个大晴天。 她转过身,谢京妄困倦着眉眼靠在墙壁上,不知道在这儿看了她多久。 江怡心弦略紧,谢京妄已经主动走过来,像平时那样抱着她,下巴搭在她肩上,磁沉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哑,“困死了。” 江怡笑了笑,捏他脸,“睡觉!” 时间还早,还能睡个回笼觉。 “嗯。” 他应声,抱着她回了卧室。 …… 十一月中旬,舞蹈系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中央舞剧院开始在各大高校挑选舞蹈演员了,参加今年年底的舞剧表演。 机会很诱人,但是条件却并不简单。 首先要通过学院内的选拔,再从院内选拔中层层淘汰人选,最终在每个舞种类别中,留下各十人。 竞争压力极强。 江怡听到这个消息时,便忍不住心动了,她第一时间报了名。 从入学开始,她的专业成绩便一直断层第一,院内的选拔轻而易举的就通过了。 院内选拔结束后,得去一趟江州市,参加几个市之间的联合选拔。 江怡以前从未去过江州市。 江州市在最南边的位置,京宜这边已经开始供应暖气,穿上羽绒服了,江州这边只需要早晚加上一件外套就行。 巨大的气温差异,导致她抵达江州第一天,便感冒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钟意也参加了这次的古典舞选拔赛,她和江怡一并来了江州。 她体质比江怡好,除了有点不适应江州的气候和饮食外,没有其余半点不适。 “对了江怡,我今天找到一家京宜特色菜馆,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见江怡这两天气色好了一点,钟意提议说。 江怡抽出纸巾擤了擤鼻子,她嗯了声,“行,去试一下。” “ok,我们坐地铁过去就行,不远。” 抵达特色菜馆时,江怡穿了件短袖,外搭一件薄外套,谢京妄的视频就是这会儿打来的。 她手顿了下,点了拒绝。 谢甜甜:【?】 谢甜甜:【挂我?】 “怡宝,咱们坐这儿。” 钟意找了个靠近窗边的位置,朝她挥着手。 江怡嗯了声,一边低头给谢京妄回消息,一边往钟意身边走去。 指腹刚停顿在屏幕上敲了不到叁个字,谢京妄的视频又打了过来,这次她点了接通。 视频一接通,屏幕那边,男生那张冲击感极强的俊脸怼上镜头,谢京妄单挑着眉,语气不满:“宝宝,你挂我视频。” 江怡同他解释,“刚才不小心摁错了。” 本来想点接通的,一时分了心,不小心点成了那个红色摁钮。 谢京妄冷淡哼了声,算是勉强信了她这话。 江怡坐下,她将手机靠在热水壶上对着自己,拿过菜单在点菜,时不时擤个鼻涕,看起来挺可怜巴巴的。 谢京妄敛着眸瞧她,又跟逗盛夏似的,隔空挠挠她下巴,嗓音低沉:“还难受?” “还行。” 江怡心不在焉地看着菜单,随口回了句。 这两天吃了感冒药,除了有点鼻塞和流鼻涕外,其他症状也没了。 谢京妄哦了声,见她似乎有事要忙,而且也没什么和他要说的,闷闷不乐的挂了视频。 谢甜甜:【你先忙】 江怡诧异看向屏幕上谢京妄发来的消息,今天的粘人精居然这么听话。 她觉得有点好笑,随手发了个表情包给他。 钟意坐在她对面,星星眼的看着她和谢京妄之间的互动,内心已经快磕爆了。 嘤,小情侣就是甜~ 这两天江怡感冒,谢京妄远在京宜打视频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给她下单买了药,一天好几个视频问候。 原来拽哥私底下这么粘老婆呀!好甜好喜欢嘻嘻。 “就这几个菜吧,你看看要不要加些什么。” 江怡将菜单推到钟意面边,钟意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扬起笑容说:“不用啦,我刚才看了,也都是我喜欢吃的。” “行。” 江怡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两个小姑娘饭量小,吃不了太多,半小时后吃完就撤退了。 陈黎坐在她们后面一桌,正好对着江怡的纤细背影。 “黎姐,刚才没看错的话,和那女生视频通话的是谢京妄吧?” 张思玉不可思议的开口。 虽然谢京妄的脸在江怡手机里没出现多久,但只要见过谢京妄的,没人能不记得他。 陈黎脸色沉沉拢下,嘴角也下压,兴致不高。 “吃饭。” 她吐出两个字。 张思玉听言,就知道她这是心情不好了,也没多说,埋头吃起了饭。 陈黎动了动筷子,视线却一直盯着江怡早就离开的方向看了起来。 上次在ktv遇上谢京妄,她原本打算上前和他打招呼的,可她从他面前走过,他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见她站着没动,大少爷手上提着热气弥漫的栗子糕,精致眼睑半垂,挺不耐烦的口吻:“别挡路。” 她下意识照做,怔愣间,谢京妄已经抬步走远了。 他不记得她了。 陈黎沉下呼吸,手中紧捏着的筷子几乎快要变形。 第28章床上等着 第二天就要进行选拔赛了。 钟意回酒店后,便又出去了,估计是去排演自己的节目了。 江怡有心无力,刚回酒店,又是一阵头重脚轻,她吞了一粒治疗鼻塞的药,重新躺回了床上。 外面天色不知不觉间暗下来。 放在枕边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谢甜甜”叁个字跳跃明显。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这次没有分心,点了绿色按钮。 “宝宝。” 视频一接通,淡淡的白色雾气似是要从屏幕那边呼过来。 江怡清醒了两分,她看到有白色雪粒一点点降落,掉落在谢京妄黑色碎发上,她愣了下。 京宜下初雪了吗? 下一秒,屏幕移开,漫天的白弥漫在眼前。 谢京妄磁沉声音低低浅笑,“看镜头啊,宝宝。” 屏幕那边,是他笑的顽劣的表情。 镜头再往后延展,皑皑白雪中,谢京妄堆了一个雪人,鼻子用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胡萝卜敷衍点上,还懒的给雪人装眼睛,只戳了两个洞,嘴巴是一个汽水瓶盖。 全世界最丑的雪人,就是眼前这个谢京妄堆的。 “……” 沉默一秒,江怡无语说:“谢京妄,你会不会堆雪人啊。” 哪有丑成这个样子的。 谢大少爷还挺满意,振振有词:“明明和我一样好看。” 这话一出,江怡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被逗笑了。 傻子。 她盯着屏幕,如絮般的雪点从天空降临,落在路灯、光秃的树梢上。 轻轻一碰,散落一地。 泛黄光线照耀下,盛夏的身影从远处跑过来,谢京妄给它有模有样的穿了一件喜庆的红色褂子,盛夏又长胖了。 它高兴的直吐舌头,似是知道江怡在手机里,对着屏幕就是一阵乱舔。 江怡听到谢京妄骂它的声音,“滚,脏不脏啊你。” 盛夏委屈的汪汪叫两声,趴在雪堆里,耷拉着脑袋,闹脾气了。 谢京妄嫌弃的抽出纸巾,对着屏幕上盛夏留下来的口水擦了擦,振振有词道:“这次我可没凶它,是它不听话。” “汪汪……” 盛夏不服气的又叫两声。 它是全世界最听话的小狗! 谢京妄幼稚地抓起一捧雪丢到盛夏脑袋上,盛夏抖抖头,又抖抖身子,两个前爪往地上一刨一刨的,堆积在地上的雪溅起来,全洒在了谢京妄身上。 大少爷顽劣一笑,上前抱住盛夏脑袋,非得较着劲儿的将盛夏的狗头摁到雪地里。 “汪汪……” 妈妈救命! 就这么一会儿的劲儿,一人一狗都能打起来的。 镜头一阵晃悠,画面看的不是很清楚,江怡不用猜就知道谢京妄这人在干嘛,她喂了一声。 “谢京妄,你别欺负盛夏。” 镜头晃荡下,谢京妄那张拽的二五八万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大少爷不屑一笑,“谁欺负它啊。” 他怎么可能和一只狗一般见识。 江怡都懒得拆穿他,谢京妄和她不一样,他不怕冷。 即便现在京宜气温低至零下,他也只是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外搭一件深棕色夹克,眉眼深邃桀骜,很不可一世的气势。 他命令盛夏乖乖站着,不许它动。 然后将手机靠在了盛夏腿上,把它当成手机支架,一个人跑远了。 江怡不解地看着他在镜头里跑远的身影,大少爷又要干嘛呀? 她想着,恍然间,明亮的烟火在镜头中升腾绽开、又坠落,璀璨星光点点。 他给她堆了一个全世界最丑的雪人。 却在此刻,在京宜下初雪的这天,又为她放了一场全世界最绚烂的雪地烟花。 心脏微不可察的抽动一瞬,江怡形容不出来这样的感觉,只觉得喉头微微酸涩肿胀。 是独属于谢京妄的情绪。 嘭、嘭…… 银蓝色烟花在空中绽放,星点飞舞,谢京妄在烟火下向她靠近,手中拿着她平时最喜欢玩的仙女棒,笑的痞气。 “喜欢吗宝宝?” 他问她,漆黑眼瞳中借着仙女棒的橙黄光点,好似也倒映出她的模样。 江怡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片乌黑。 她躺在床上,耳朵里都是谢京妄问她的声音。 “喜欢吗?” 她敛下眼睫,嗓音里夹杂着感冒时的浓重鼻音,“还行。” “嘴硬。” 她明明很喜欢。 小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过年时总缠着他一起去放烟花,每回从乡下回来,总给他带一堆仙女棒。 谢京妄一脸看穿她的表情,又拽又臭屁的说:“江小怡,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超级爱我?” 一听他这劲儿,江怡就知道他又来了。 心底涌起的一点感动,顿时烟消云散,她没好气说:“你说话是不是每次都这么夸张啊。” 爱他两个字前非得加上“超级”两个字。 小时候年年都是她放烟花哄他。 谁让大少爷每次过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心软,才每回过年从乡下回京宜时,即便要走那么远的路和拿那么重的行李,还非要给他装一大袋子仙女棒哄他开心。 她拿手指点点屏幕,“早点带盛夏回家,外面冷,别把盛夏冻坏了。” 盛夏:呜呜妈妈好爱它! 谢京妄眉骨下压,哼声说:“那我呢?” 江怡故意逗他说:“你随便咯。” “……” 舌尖抵过脸颊,谢京妄单挑眉梢,声线发沉:“行,你等着。” 江怡才不怕他呢。 他在京宜,她在江州,这么远的距离,她才不怕他过来收拾她。 “等着就等着。” 江怡随口说了句。 视频被挂断,江怡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开了灯,下午躺在床上的难受劲儿消失了不少。 灯光亮起一瞬,她轻微不适应的眯了眯眸。 随后低过脑袋,拍了拍谢京妄的头像,上面显示—— y拍了拍“谢甜甜”被拒收,并放话,床上等着。 江怡:“……” 这人! 脸颊微微泛红,钟意这时提着晚餐回来了,一进门,见江怡脸蛋红润,担忧道:“是又发烧了吗?那明天选拔赛怎么办?” 江怡回过神来,她将手机丢回床上,起身回说:“没事,刚睡醒有点热。” 听她说话的腔调比之前好多了,钟意松了口气,将打包带回的粥放在桌子上。 “你喉咙不舒服,给你带了点粥。” “谢谢。” 江怡道,把粥钱一并发给了她。 钟意坐在她旁边,开始刷手机,“天啊,京宜今天下初雪啦!我看朋友圈里好多同学在发照片呢。” 太惊喜了。 只是她人在江州,江州气温高,今天下午甚至快要突破二十度,京宜的初雪怕是体验不到了。 钟意侧脸问她:“江怡,你看到了吗?” 江怡低着头,慢吞吞地拿勺子舀着虾仁瘦肉粥上面不烫的一层,她抿了下唇,眼窝微微弯起。 “嗯,看到了。” 除了雪,还有那一场烟花。 很美。 当然,还有那个丑丑的雪人,和谢京妄一样。 …… 选拔赛在上午十点正式开始,江怡这次准备的比赛曲目是《胡桃夹子》,前几天因为感冒,她一直不在状态。 今天好了不少,她提前叁个小时去了比赛场地。 场地还在布置当中,她背了个书包,里面装着她今天比赛要穿的舞鞋,以及服装。 身上现在所穿的只是练习服,江州虽然气温高,但到底是入了冬,清晨时分露水寒气还是很重。 谢京妄知道她今天比赛,一早给她打了视频,念了几百遍让她一定穿件外套。 江怡这才不得不套了件黑色薄绒外套。 场地中有舞蹈练习室,这会儿时间还早,她过来时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在,看装扮,应该和钟意一样,是古典舞选拔赛那边的。 江怡将书包放在长椅上,拿手机放了《胡桃夹子》的伴奏音乐,一个人跳了起来。 感冒原因,手脚还是有点乏力。 跳了一遍后,额头上全是大汗,江怡不是很满意,很多动作她都没有跳到自己想要的十分,汗水也没擦,直接开始了第二遍。 九点左右,所有参赛选手都陆陆续续来齐了,要准备抽签定比赛入场顺序了。 钟意八点左右过来的,这会儿在门口喊她,“怡怡,去抽签啦。” 江怡跳完最后一个动作,抬头应了声,“来了。” 所有参赛选手都在隔壁大房间进行抽签,江怡挽着钟意的手挤着人群进了房间。 “黎姐,这不是昨天那个和谢京妄打视频的女生吗?” 陈黎将头发全部盘了起来,丸子头,额头光滑,听见张思玉的话,她瞥了眼江怡的身影。 都是跳舞的,在场每个人的身形比例其实都很好。 江怡站在人群中,却莫名出众,她肩膀背脊都很薄,穿着浅色的练习服,和她一样,盘了个丸子头,纤细脖颈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水,整个人看起来流光溢彩,丝毫不狼狈。 陈黎皱眉。 这会儿过去抽签的人太多了,张思玉嘟囔说:“好多人啊,黎姐,要不我们等一下吧,懒得和她们挤。” 陈黎收回目光,她点点头,往练习室走过去,这里有休息长椅。 “这人书包好有意思啊。” 张思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好奇的拿手戳了戳放在她旁边的书包挂坠上。 挂坠是一个q版男生人物。 蓝色碎发,眯着眸,表情拽且傲。 陈黎目光定定地盯着书包挂坠看了好一会儿,她哦了声,收回视线,然后说:“思玉,你去关下门吧,我想现在就在这儿把衣服换了。” “现在?” 张思玉惊讶。 不是有专门的换衣间吗? 见陈黎真打算在这儿换衣服的架势,张思玉也没多问,她起身往门口走去,“好的黎姐,我帮你看着门吧,免的有人闯进来。” 不过这会儿大家都往抽签室里挤,估计也没人在意这里。 江怡抽签运气一向不太好。 电子号码顺序一出来,她默默低下了脑袋。 又是第一组,每回都这样。 钟意道:“第一组上场啊?天啊,好匆忙,怡怡你赶紧去换衣服,不然来不及了。” 随后,和江怡同一组比赛的名字也挂上电子抽签屏。 ——陈黎。 钟意眉头微微凝重,“怡怡,你这运气真是不太好啊。” 她一个跳古典舞的,来江州这几天都听说了陈黎的名字,陈黎出生在芭蕾舞世家,母亲是中央芭蕾舞剧院的首席,小姨则在香港舞剧院当首席。 其外婆直到现在,都是在芭蕾舞圈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据说陈黎出生后从会走路开始就练芭蕾了。 这么些年,芭蕾舞圈的奖差不多拿了个遍,据说明年就要去俄罗斯芭蕾舞团深造了。 江怡也看到了陈黎的名字。 她知道陈黎,但两人从未正式碰过面。 陈黎是江州人,初高中那会儿经常来京宜参加比赛,每回名次都很好。 高一那年的冬天,她参加了一场全国芭蕾舞比赛,拿了冠军。 陈黎的母亲是评委,赛后给她发出过邀请,只是那段时间季青荷身体不太好,在住院,她便婉拒了,比赛结束领完奖后立马去了医院。 匆匆离开比赛现场时,和陈黎母亲打了个照面。 当时陈黎也在身边,因为腿上旧伤复发,陈黎并未参加这次比赛。 她只匆匆朝着陈黎母亲点了点头,飞快跑了,并未看清楚陈黎的模样。 想到这儿,江怡莫名还有点兴奋。 陈黎的实力毋庸置疑,碰上她,也挺刺激的。 “没事,输了也不丢脸。” 江怡道。 因为是第一组,她现在要回去换足尖鞋和tutu服了,钟意运气比她好一点,是第十组,给她打气说:“加油!” 江怡笑了笑,回练习室去拿自己的背包。 她刚走过去,一个少女正好从她眼前经过,两人差不多一样高,真论起来的话,她比对方高了半厘米的样子。 陈黎目不斜视地走过,张思玉和她说:“黎姐,你是第一组哎,和你比赛的那个人叫江怡。” 听到自己名字,江怡脚步稍顿,掀眸看了眼对方。 原来她就是陈黎。 面前少女的脸隐隐有些熟悉,她忽然记起来,那次在ktv的洗手间,她碰上过陈黎。 陈黎和张思玉走远了,江怡也没再看,她走进练习室,拎过自己的背包,动作一顿。 有人动过她的背包。 拉链被拉过,她一向不喜欢把拉链完全拉上,所以总会留一点缝隙,但现在,书包拉链密封的严严实实。 江怡飞快捏着那个挂坠,稍稍用力,她拉开背包。 所有东西都在。 唯独她的足尖鞋……坏了。 足尖鞋上的粉色系带被人扯坏了,两根系带散落在背包里,蜷缩成了一团。 江怡提着背包的手一瞬用了力,就这么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她的足尖鞋就坏了。 每个芭蕾舞者的足尖鞋都是根据自身定制而成。 这双足尖鞋是她高一那年,季青荷花了一整年的工资给她买的。 陪在她身边叁年多,和她一起参加过无数场比赛。 即便足尖鞋的绸缎面已经磨的开始起球了,她都没有扔,足尖鞋就是这样,越穿越舒服、合适。 这次过来江州,她只带了这一双比赛用的足尖鞋。 盯着被人刻意扯坏的系带,江怡目光罕见的有几分发怔,这会儿,正好有人在喊她。 第29章偷亲 “01组江怡、陈黎,请准备。” 是比赛现场的广播,还有十五分钟,她们就要上场比赛了。 江怡冷静了下来,她迅速从背包里拿出足尖鞋,然后向外走去,找比赛负责人。 负责人是个中年女人,见她拿着坏掉的足尖鞋走过来,也愣了下。 “小姑娘,出什么事了?” 江怡说:“你们这有针线吗?” “针线?” 对方第一反应其实是以为她要向自己问一双足尖鞋,毕竟她手里的足尖鞋坏的很明显,她甚至已经想好拒绝,她作为负责人不能提供任何相关的比赛用具。 负责人点头说:“有时有,但是……” 她有些欲言又止。 即便现在缝上去了,待会跳舞的过程中,因为脚背用力,很有可能会再次崩坏。 江怡当机立断道:“麻烦您了。” 见她执意要,对方也没再耽搁,立马命人找了针线来,不过只有黑色针线了。 足尖鞋是粉色缎面,江怡手指飞快穿梭,将系带重新与鞋面缝合,她针线活算不上好,又因为赶时间,缝的特别丑。 一团乌糟糟的黑色和粉色交迭在一起,异常突兀,甚至是算得上难看。 江怡却没管这么多,她礼貌地将针线还给负责人,又拿着背包迅速进了换衣间。 足尖鞋的系带相互交叉,绑上女孩瘦弱脚踝。 时间到了。 她和陈黎一并入场。 陈黎看向她的足尖鞋,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你好。” 她打了个招呼。 江怡回她一句,并未多说,沉着冷静的入场比赛。 十五分钟后,音乐结束,脚上的系带正好在她弯腰和评委道谢时,全部散开。 江怡面不改色地脱下足尖鞋,赤着脚走了出去。 外面早上阳光正好。 江州和京宜不一样,就算是冬天了,也能看见好似夏日般的绿意,街道上的树枝,枝叶盛开。 阳光从缝隙中散落。 走廊上,站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大家都在等着入场比赛,见她率先出来,有人主动搭话说:“怎么样?” 目光又定在她赤着的双脚上,很是惊讶:“你舞鞋坏了?” 不是吧。 那这怎么跳。 江怡没说什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去。 她换回了休闲服,盘起来的丸子头也散了下来,站在马路边等车,落下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她恹恹的耷拉下眉眼,看起来有些困倦。 来江州后,一直在生病。 这个城市,她一点也不喜欢。 她有点想回京宜看雪了。 显得刺眼的阳光,忽然在这刻被压下,她被人拽过手腕,火红色的棒球帽随便套在头顶,懒洋洋的笑意响过。 “宝宝,好久不见啊。” 是谢京妄。 他同样穿了套运动服,灰色款,美式前刺下露出完整眉眼,招惹般的抢眼,男生微眯着黑眸,乌沉沉的眼底盯着她。 这人,一个晚上,居然真从京宜赶来江州了。 江怡短促地愣住,呼吸间都是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薄荷香,有点没反应过来。 直到谢京妄毫不客气的拿两指捏住她的脸颊。 “疼……” 江怡皱眉,凶巴巴地拍开他的手。 谢京妄也不躲,反而单手抄在兜里,挺阔背脊下压,冷白眼睑朝她靠近。 只隔了一个棒球帽檐的距离。 他低声说:“小苦瓜,谁欺负你了啊?” 皱巴巴的小模样。 好可怜。 江怡一愣,心想,有这么明显吗? 从小到大,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点秘密都没有。 他总是第一个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 江怡瞥开眼睛,从刚才知道足尖鞋坏了时一直刻意压着的冷静状态,好似突然开了闸的洪水,全部倾泻了出来。 她一开口,自己都觉得奇怪,居然会觉得喉咙酸涩。 “比赛输了,鞋子也坏了。” 她声音略哑。 很巧的是,陈黎选的比赛项目也是《胡桃夹子》。 从入场每一步,她表现的都很完美,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 而她从一开始,足尖鞋就坏了,勉强补上,到最后一刻,系带还是散了。 江怡说:“我好生气,特别特别生气。” 气那个弄坏她足尖鞋的人,更气自己,没有好好护着自己的东西。 除了比赛现场,这边没有任何监控,她想查是谁故意弄坏她舞鞋的人都没有线索。 其实她一点都不冷静,从看见高中开始就一直陪她参加比赛的足尖鞋坏掉那刻起,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就在胸口盘旋。 现在谢京妄站在她面前。 那些糟糕的坏情绪,像是立马有了发泄口。 江怡低着脑袋,小巧的耳朵红红的,她听到谢京妄还笑了一声。 “你还笑!” 她愤怒地瞪着他,像是炸毛的猫。 谢京妄懒懒散散的抻腰,低磁声线慢悠悠说:“笑你厉害啊宝宝,走,庆祝去。” 江怡:“?” 有病? 比赛输了,足尖鞋也坏了,她真没看出来哪一样东西是值得庆祝的。 “谢京妄……” 她刚开口喊他名字,谢京妄忽然凑过来,掀开那顶戴在她头上的红色棒球帽,借着温暖的阳光,没皮没脸的偷吻她气呼呼的唇角。 “谁说只有赢家才能庆祝?” 他漫不经心地说。 输了的人,也该值得庆祝。 “更何况……” 他说着,又不要脸地凑上来偷亲一口,尾音拖的略长:“我老婆这么厉害,一个人来江州参加比赛,怎么就不能庆祝?” 江怡被迫抬起小脸,迎过他的吻。 距离近到她能看见谢京妄黑色的尾睫,很长,敛在眼尾下方,像一把精巧的小扇子。 好像每一次,无论她做了什么,只要她是江怡,她在他这儿,就永远值得被夸赞。 谢京妄这人,有时候真的很烦。 她推他,瓮声瓮气地回:“知道了,现在就去庆祝好吧?” 庆祝她输了比赛,足尖鞋还坏了。 想到这儿,江怡莫名有点想笑,她真是和谢京妄一起有病了。 一个小时后,江怡看着面前的酒店,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谢京妄,你说的庆祝就是和你来酒店?” 在谢京妄这里,来酒店只有做一件事情。 他要是敢点头,江怡想,她一定当场刀了他。 谢京妄理所应当的觑她一眼,“不然?” “……” 江怡扭头就走,谢京妄早就预料到她的动作,先一步将人抱进怀里,胸膛贴得很近,一副纯的和白纸似的无辜表情问:“江小怡,你乱想什么啊?酒店很正经啊,怎么不能庆祝了?” 江怡无语,他自己什么德行他不清楚? 酒店正不正经她不知道,但是只要谢京妄在,一定就不正经! 大少爷出门,属于是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的主儿。 即便只在江州待这么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也是订了江州最豪华的七星级酒店,总统套房,江怡知道他娇气,一早就猜到了。 摁密码进门后,她立马防备地看着谢京妄,腮帮子微微鼓起,脸蛋圆圆的。 逗得谢京妄挑眉一笑,“宝宝,真就正经酒店。” 下一秒,颀长挺阔的身影越过她,往厨房走去。 大少爷进厨房? 厨房应该会炸掉。 想到那个画面,江怡有些想笑,忍住了,跟在他身后。 “想吃什么?” 她问他。 谢京妄靠冰箱站着,他人高,眼皮下睨,遒劲手臂略微用力,冰箱一开,众多食材分门别类的将隔间塞得满满的。 他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几秒后,拿出一把面条,然后又随便拎了一盒鸡蛋,还有一把小青菜。 江怡没多想,说:“下面条啊。” 这个不难,她会弄。 她走过去,主动去接他手里的鸡蛋和小青菜,谢京妄不满挑她一眼,“动什么动?” 江怡“?” 凶她,找骂? 她还没张嘴,谢京妄抬抬下巴,朝着客厅沙发的位置,声线悠然自得:“去,坐着。” 大少爷将面条放在岛台上,又找了个碗出来,他捏着鸡蛋,往碗边磕了磕,蛋清流出来,竟然还有模有样的真让他打好了一个鸡蛋。 江怡呆呆地看着他把这个鸡蛋打完,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娇气包谢甜甜居然知道打鸡蛋了。 今天早上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她忍不住走过去,抱着他的胳膊,贴近他,又踮起脚,往他额头上探去,“病了?” 她喃喃自语。 谢京妄嗤笑一声,“宝宝,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 病个屁,他身体好着呢。 说着,视线往下,毫不遮掩,江怡下意识捂住胸口,拧了他胳膊一下。 “别乱看。” 也不知道这大少爷要折腾些什么,不过见他兴致挺高,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也没去客厅,就站在他身边,见他又打了一个鸡蛋。 这个鸡蛋比上一个惨,一出来就掉在了地上。 谢京妄高深眉骨皱着,盯着淌在地上黏糊糊的蛋清和蛋黄,像在思考该怎么处理。 江怡淡声说:“你别动。” 她快速跑去客厅,找了一盒纸巾,蹲下身,包着地上的鸡蛋,一并丢到了垃圾桶里,而后又多抽了好几张纸巾,将刚才掉过鸡蛋的地面,一点点擦干净。 谢京妄抿着薄唇,深邃眼眸漆黑。 处理好一切后,江怡同他大眼瞪小眼。 几秒后,谢京妄丢下鸡蛋,掌心握过女孩纤细的腕骨,往外走去,“去外面吃。” “不要。” 江怡拒绝,她不想出门了,又说:“这不是有鸡蛋和面条吗?” 更何况,冰箱里也有好多食材呢。 谢京妄闷闷不乐的耷拉着脸色,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在这儿生个什么闷气。 江怡哄他说:“谢甜甜,你乖乖等着好不好?” 不过是下面条,她又不是不可以做。 又转身,动作利落的打好鸡蛋,又洗了青菜,从小到大季青荷虽然没怎么让她进过厨房,但耳濡目染,一些简单的食材她也能处理。 再说了,谢京妄十八岁时,吃的长寿面还是她下厨煮的呢。 她偷偷和季青荷学了小半个月。 谢甜甜在这时抱上来,不高兴的将脸埋在她脖颈间,嗓音郁郁:“宝宝,我会学的。” “学什么?” 江怡不理解地问他。 做饭有什么好学的,大少爷这么有钱,有的是人抢着来给他做饭。 谢京妄没吭声了,沉默片刻,江怡忽然反应过来:“你在意那天我和钟意说的话?” 那会在恒川,钟意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她好像随口说了句,会做饭的。 这都多久的事情了,他居然还记着。 江怡有些无语,“我乱说的。” “哼。” 他冷冷从喉咙中哼出一声,也不让江怡做了,“我叫阿姨。” 江怡嫌麻烦,叫阿姨过来还要等,她自己下面条,不用二十分钟就能解决了。 “出去,坐着。” 她指了指客厅方向,谢京妄慢吞吞看她一眼,顿了几秒,听话的出去了,却也没走,跟盛夏似的,趴在厨房玻璃门上,一个劲儿的盯她。 那样子,就差一条左右摇摆的毛茸茸狗尾巴了。 “……” 江怡早就习惯了,当作没看到,动作利落的下了面条,给谢京妄打了两个鸡蛋。 甚至不用二十分钟,她便熄了火,装好面条,指挥外面的人说:“进来端面呀。” 套房里的厨房餐桌是圆形,两人挨着坐在一块。 谢京妄随便拿筷子戳了戳,果不其然,面条下窝着两个煎的金黄的鸡蛋,也没有他从来就不喜欢的葱。 他勾唇,冷峻眉眼笑的懒散。 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和江怡吵了一架。 原因是江怡要回乡下,她一般不会在谢家过暑假,甚至偶尔周末也会回乡下外婆家,也没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乡下凉快。 可整个谢家庄园一年四季都开了恒温空调,不会冷也不会热。 他觉得江怡真没心,连生日也不乐意陪他过。 那一碗长寿面也吃的没劲儿,可等他吃完面,两个鸡蛋整整齐齐的窝在底下。 他就知道,长寿面是江怡做的。 只有她在给他做面条时,会在面下偷偷放两个鸡蛋。 他姑娘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女孩。 其实呢,超爱他。 谢京妄挑起嘴角,又得意的笑了,一碗面也能吃出春风拂面的样子。 骚的要死。 江怡莫名看着他,不知道他这一天天情绪起伏怎么这么大,一会不开心的要命,一会又心情好的不像话。 “好好吃饭。” 她咬下一口鸡蛋,拍开他又不安分放上自己大腿的手。 谢京妄哦了声,还算老实。 两人吃完这份面条,谢京妄主动接过碗,放到了碗槽里,酒店有人会收拾,不需要再管这些。 谢京妄又从冰箱里拿出苹果,大少爷做的最好的家务,也就是削苹果了,谁让江怡最喜欢吃苹果了。 苹果削了皮,江怡窝在沙发上和钟意发消息,钟意比赛结束了,她运气好,和她一组比赛的女生年纪小,没有太多的比赛经验,因为紧张没发挥好,她晋级对方却淘汰了。 江怡由衷替她开心,给她发了好几个放烟花的庆祝表情包。 正好谢京妄这时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嘴巴边,她张嘴,咬上去,“好冰……” 她皱着小脸嘟囔一句。 谢京妄被她可爱到了,他老婆怎么这么可爱啊。 江怡不肯再吃,冰牙齿,握在手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第30章我宝贝真棒 谢京妄这个混蛋还故意拿着苹果往她嘴边递,她一边躲着,一边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江小姐,我们是舞剧表演比赛这边的负责人。” 对方一出声,江怡就记起来了。 这是早上那个借她针线的负责人,她忙声说:“我在,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对方道:“是这样的,按照原定的比赛要求,晋级选出的选手中有人中途退赛了,您要是愿意的话,今天下午可以再来这边进行一次选拔赛。” 江怡懵懵地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以为淘汰后再也没有机会参加的舞剧表演,居然还会有二次选拔。 “江小姐?” 对方见她没出声,又问了句,江怡这才回过神来,她回答道:“愿意!” 哪怕现在就让她过去,她也愿意。 “好的。” 对方又报了时间点,江怡一一记下。 谢京妄咬了一口她的苹果,眉骨微陷。 啧,他姑娘说的对,是挺冰的。 挂断电话,江怡将手机一丢,第一反应扑到了谢京妄怀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声音雀跃:“谢甜甜,我又有机会啦!” 这样幸运的事情,居然也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江怡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谢京妄单手搂着她的软腰,以防她不小心从沙发上滚下去,他顺势靠上沙发面,将人又往上抱了抱,嗓音听起来挺懒的:“嗯。” “你就这个反应?” 江怡不满盯着他,低头咬上他的下巴,没怎么用力。 谢京妄低声笑着,也没躲,就这么任由她胡乱去咬,“宝宝加油。” 比刚才那句多了叁个字。 江怡:“……” 敷衍死了。 懒得搭理他,江怡起身,算算时间,现在赶去比赛现场,正好到二次选拔赛的比赛时间点。 她冲进浴室,简单洗了个脸,突然又想到。 足尖鞋坏了。 谢京妄拎过她的背包,见她停下脚步,偏头看她,“江小怡,发什么呆啊。” 江怡抬起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语气也蔫巴了下来。 “足尖鞋坏了……” 第一回就是因为鞋坏了,才没有发挥出十成十的水准。 谢京妄反应淡淡,甚至连哦都没有哦一声,一手拎着她背包,一手掐住她的后脖颈,带着人往门口走。 “干嘛呀谢京妄?” 江怡苦着小脸,以前比赛时,她认识过一些江州的朋友,实在没办法,她去找这些朋友,借用一下舞鞋。 虽说不是自己的舞鞋,上脚的感觉肯定会有差别,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谢京妄松开手,跟拍盛夏脑袋似的,温热掌心碰碰她柔软发顶,说话的腔调又拽又狂妄,“怕什么,男朋友在呢,只管去比赛。” 江怡对上他的目光。 一贯的桀骜。 但莫名令人安心。 半晌后,她温吞低下脑袋,哦了声,“知道了。” 下了酒店电梯,谢京妄叫的车已经在等着了,一上车,谢京妄就往她怀里蹭,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他今天一大早坐飞机从京宜赶过来的,没怎么睡觉。 确实挺困,卧蚕下隐着很浅薄的一层灰青色。 手里还抱着她的背包,上面那个q版挂坠,其实是上次听livehouse时,遇到银河乐团的粉丝,好意递给她的。 其实还给了段清衍、程杨还有蒋瑶的q版挂坠,但她只拿了谢京妄这个。 对方一脸懂她的表情,“姐妹,你也最喜欢谢京妄啊。” 他是银河乐团人气最高的。 喜欢他的人自然也多,所以他的q版挂坠是最受欢迎的。 江怡捏着手里的挂坠,确实很像他,尤其是那股子倨傲、不可一世的狂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当时嗯了句,算是应了粉丝问她的话,挂坠拿回来后也不知道该放什么地方,后来想了想,就随便挂在了背包上。 正好这背包是谢京妄送她的。 车子在比赛现场的门口停下,谢京妄这会儿醒了,那张攻击性很强的脸上,因为刚睡醒显得戾意十足。 直到江怡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下车了。” 他才像被顺了毛,收起了浑身的刺儿。 “嗯。” 他应了声,提着背包下车,入场时,除了参赛选手和工作人员,其他人一律不准许进,江怡接过他手里的背包。 下午时分,江州天气挺热的。 这边又没有可以坐着等的地方,二次选拔赛结束至少得两个小时。 谢京妄还是穿着那套灰色运动款套装,上衣拉链被拉至最上方,男生削瘦下巴藏在衣领中,眼睑微垂。 江怡说:“谢甜甜,你先回去吧,等比赛结束了我自己打车回酒店。” 不然他太难等了。 谢京妄没说什么,只是寡淡的应了声嗯,站着没动。 江怡赶他,“打车,回去。” 见他姑娘这较真的样子,谢京妄扯扯嘴角,一双长腿这才往刚下车的地方走。 看着他走远了,江怡才放下心来,进了比赛现场。 有人给她送了新的足尖鞋过来,谢京妄送过她很多双足尖鞋,有专门为她定制足尖鞋的设计师,对方的工作室就在江州,赶过来很方便。 江怡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她不知道谢京妄每回送她的足尖鞋都是专人设计,她只以为是大少爷自己随便买的。 等她进门后,没多久。 谢京妄又懒洋洋的迈着长腿折返了回来,大少爷单手拽过灰色上衣帽,冷白脸庞上落下淡淡阴影。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靠着,无聊地掏出手机,耷拉着眼尾,漫无目的地看着屏幕。 开始等女朋友。 直到——“谢京妄?” 陈黎小心翼翼的唤他一声,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谢京妄。 “你来江州了?” 她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他来江州了,一定会去主动找他。 谢京妄懒怠地微抬了视线,外面阳光刺眼,他稍眯了眼眸,困倦的视线落在陈黎身上。 几秒后,语调冷冷淡淡,挺不耐烦:“你谁?” 陈黎脸上原本带着的笑容,在听到谢京妄这没有半点温和情绪的两个字时,硬生生僵硬住了。 她艰涩的咽了下喉咙,声音听起来有点哑:“你不记得我了?” 谢京妄还是那副懒怠样子,这会儿连半秒眼神都没往她身上落过去。 真有病。 他天生的唯江怡脑袋,除了他老婆,谁也没资格让他主动记着。 陈黎见他唇角都没掀动半分,显然是懒得搭话的架势,她抿紧唇,心底难受。 她还以为,他们都会记得那次。 高叁那年寒假,她来京宜参加比赛。 京宜的冬天要比江州冷上许多,她在江州生活习惯了,下飞机抵达京宜当时,整个人都被冻惨了。 她甚至连一件厚外套都没带。 寒风凛冽,夹杂着雪粒气息的风声吹到脸上,她哆嗦的直抖。 当时谢京妄和她在同一架飞机上,下飞机时,他就走在她面前,陈黎牙关哆嗦着问他,这附近最快能买羽绒服的地方在哪儿。 男生转过身来,睇她一眼,眉眼很深,眉骨高耸,是一张皮相骨相都极其优越的脸庞。 陈黎当时就有点傻在了原地,也不知是被京宜的冬天冷到了,还是因为谢京妄。 只看了她一眼,他便垂下眼回信息,很冷漠的表情在回消息时罕见变得温和,之后他便随口说了个地址。 原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 陈黎出了航站楼,提前约好的网约车好半天没来,说是因为下雪堵在了路上。 她那会儿已经冻的嘴唇开始发紫了,手脚僵硬,又气又无奈。 巧的是,谢京妄就在她身边,第一眼陈黎就瞧出他家境应该不错,她也查了,他说的商场地址,在cbd区域,那儿的消费半天便可高达八位数。 果不其然,谢京妄一出来,就有专车在等他。 一辆黑白配色的迈巴赫。 鬼使神差的,她跟了过去,“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这边约好的司机来不了了,麻烦您能送我一程吗?我实在是太冷了……” 谢京妄穿了一件黑色立领夹克,低着头,侧脸线条流畅清晰,陈黎不自觉瞥了眼他的屏幕。 他在给人发微信消息,满屏的绿色,对方竟然一条没回他。 陈黎只觉得不可思议,这男生看起来就很冷淡,不好接近,居然也会这么在意的给人发这么多消息,即便对方一条也没回他。 应该是家里人吧。 她想着,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 谢京妄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像是这才注意到她,腔调淡的和京宜冬季风雪般冷,“不送。” 陈黎愈发僵在原地,急声说:“我是要赶去参加芭蕾舞比赛,迟到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从始至终都没怎么打量过她一眼的谢京妄,忽然偏头看向了她,眼眸幽深。 几秒后,他居然改了口:“上车。” 陈黎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也没顾得上他这突然转变的原因,绕到另一边,快速上了车。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谢京妄不但将她送到了比赛场地,还借着和她入场的名义,一起进去了。 当时她高兴的整颗心都雀跃了起来,甚至想着,待会比赛结束后,请他去吃饭。 结果没想到,比赛完了,她压根没有找到谢京妄的身影,他不知道去哪儿了。 后来她几经打听才知道,他是京宜谢家的独子,比她的家世还要好上许多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她一直惋惜那次比赛后没和谢京妄一起离开,没想到这次,又是在芭蕾舞比赛现场遇到了。 早上的选拔,她已经通过了。 下午过来,是因为有二次选拔,她母亲是评委,她过来一起看看这批选手的实力,毕竟能报名参加这次比赛的舞者,实力绝不会是下乘。 陈黎有意提醒说:“高叁寒假那年,是你帮着我及时赶到比赛现场……” “谢甜甜!” 乖软带甜的声音突兀响起,陈黎到嘴边的话被迫收回去,她冲着声音的来远处看过去,只瞧见一个清瘦的女孩身影从入口处跑了过来。 是江怡。 江怡压根没注意到她,她原本拿着手机在发消息,一抬头,就看见谢京妄的身影等在门口。 她忍不住喊了声他的名字,收好手机,撩开面前的门帘,飞快跑了出去。 谢京妄一听这声,就知道是自家的江小怡同学,冷峻脸庞上露出明显慵懒笑意,他嗯了声,拉开拉链,迈着长腿主动朝女孩走去,将人抱在了怀里。 “不是让你先回去嘛?干嘛偷偷在这儿等?” 江怡被他裹的严实,嫌闷的慌,探了个脑袋出来,嘟囔着问他。 谢京妄淡声说:“我刚来。” 刚来? 江怡持怀疑态度。 谢京妄这性子她比谁都清楚。 高叁那年寒假,她也是去参加比赛,谢京妄那会已经开始玩投资了,并且小有成就,代表家里的集团参加了一场金融会议。 回来那天,京宜下了一场大雪,道路结冰,出行并不方便。 她提前和他说了不要来找她,偏偏他来了。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混进了比赛现场,这种正式比赛现场,一般都不被允许有不相干人员入场。 这么想着,江怡继续探着脑袋,神秘兮兮地问他,“猜我刚才的选拔赛通过了没?” 明亮眸中分明写满了“通过”两个字。 谢京妄好笑挑起唇角,故意反着猜:“输了?” 江怡眉头一皱,“我就这么差劲儿呀?” 输了一次,第二次还输,她实力哪有这么差啊。 从小到大,好歹也是拿奖拿到手软的人呀。 “看来是赢了。” 谢京妄沉声说,又摸摸她干净小脸,毫不吝啬夸奖:“我宝贝真棒。” 江怡弯起漂亮笑弧,“当然。” 选拔赛过了,接下来便是一心一意的准备年底的表演活动,训练地在京宜舞剧院。 江怡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前几天的感冒也好似不值一提,这会儿就算江州突然下大暴雨,她都觉得这座城市可爱的过分。 “我请你吃饭!” 她笑嘻嘻说。 谢京妄搂着她纤薄的肩,笑声懒懒:“被女朋友包养咯。” 包养个屁,不过是请吃一顿饭。 江怡说:“先声明,不是去你平时吃的那些死贵的餐厅,就普普通通的正规餐厅。” 大少爷的胃很矜贵,食材稍微有点不干净,都会不舒服。 高中时她带他吃过一次路边摊,这娇气的家伙居然食物中毒了,家庭医生给他输了叁天的液。 “哦。” 谢京妄不太在意。 只要有江怡陪着,让他再来一次食物中毒也无所谓。 两人说着,慢慢走远,阳光落下的阴影打在他们身后,好似一幅傍晚剪影,莫名登对。 陈黎难以置信的看着谢京妄,在江怡面前的他,和刚才冷淡、不近人情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她垂下头,掌心微微发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件事。 也许那年寒假,他突然改变主意,带她去比赛现场,是因为……江怡也在那场比赛中。 她用力咬紧了下嘴唇,莫名的不甘心。 第31章离开 从江州回到京宜,差不多临近京宜大学的期末考了。 专业课江怡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她唯一担心的是英语口语考试。 她英语很烂,从小就烂。 高考时,也都只是勉勉强强考了个110分。 尤其是口语,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小时候,季青荷给她请过口语家教,但她贪玩,又嫌家教太贵,季青荷赚钱又辛苦,甚至还没到一学期就让外教老师去教其他学生了。 反正她不像谢京妄,需要掌握七八门外语,正常的交流不成问题就行,至于口音正不正宗倒是无所谓。 以至于刚上大学,还被英语老师钦点成了课代表,江怡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避免口语挂科,江怡主动找上了谢京妄,让他和自己练习对话,并且改正口音。 云顶水湾内开了恒温空调。 外面的温度低至零下,干枯树梢上堆满了冰霜,玻璃窗外也都是雾气,室内却温暖如春。 江怡只穿了件短袖,她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盛夏趴在她脚边,狗脑袋蹭着她,睡的可香了。 谢京妄在她旁边,凶的要死:“发音不太对看,重读。” 江怡被他凶了一下午,大少爷一会儿说她发音不对,一会说她停顿的地方不对,反正哪哪都是错,甚至还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教棍怼着她的背,很小人得意的姿态。 江怡木着一张小脸,突然开口:“谢京妄……” “叫谢老师。” 谢京妄单手支着下巴,拿笔帽那一头戳戳她的脸,又是那副很贱的样子。 江怡:“……” 几秒后,她又说:“行,那就没有男朋友了。” 谢京妄没吱声了。 “老婆。” 他开始黏糊糊着嗓音喊她。 江怡冷静道:“谢老师,别这么喊我,咱们现在这关系不太合适。” 谢京妄:“……” 完了,装过头了,惹老婆生气了。 他立马没皮没脸的贴上去,搂着她的腰,脑袋埋到了女孩温软的肩窝处:“不学了,下课了。” “谢老师,请自重。” 江怡推开他的脑袋,双脚踩地,带上盛夏:“盛夏,我们走。” 一有动静,盛夏立马醒了,摇摇尾巴,汪汪叫了两声,幸灾乐祸的扭着狗屁股,回头看了谢京妄一眼。 它爹装过头咯~ 晚上睡觉时,江怡把他的枕头和被子都丢了出去,学着他下午那副腔调,“谢老师,辛苦你睡外面了,明天见哦。” 谢京妄:“……” 狗屁谢老师。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宝宝。” “老婆。” “江小怡。” “……” 他屈腿靠在门口,抱着枕头和被子,也不嫌烦的一个称呼又一个称呼的喊她。 江怡没搭理他,这人真的神烦,又菜又欠。 期末考这段日子就在谢京妄时不时犯贱的插科打诨中过去,她最后一门专业课考试结束在下午叁点。 谢京妄考完时间比她晚,得到五点。 她换好衣服,背着包从换衣室出来时,掏出手机,谢京妄在她考试期间发了消息给她。 谢甜甜:【等我,一起回庄园】 江怡顺手给他回了个嗯。 时间还早,她想着要不干脆找个学校奶茶店打发时间等谢京妄,季青荷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她接过,还没来得及出声,季青荷压着激动的声音和她说:“小怡,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欠谢先生那笔钱还干净了!” 说完后,季青荷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按照原来的计划,这笔钱该要到明年夏天前才能还完,但没想到,谢斯年提前给佣人们发了年终奖,金额比往年都要多。 算起来,正好够还当年向谢家借的那笔钱。 江怡握着手机边沿的手指一瞬僵硬住了,有点冻手,喉咙也像是被哽住,她茫然的眨眼,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季青荷接着说:“妈已经和谢先生提了离职的事情,谢先生也同意了,这两天等少爷回家,让他选好新的厨师,咱们就可以走了。” “正好也快要过年了,今年妈和你一起回家过年。” 往常过年,因为谢京妄需要人在庄园做饭,季青荷会待在谢家,都是江怡一个人回乡下。 但今年不一样了,她辞职了,也就不需要再留在谢家了。 季青荷又问:“小怡,你考完试了吗?” 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拂过脸颊,发丝缠绕上肌肤,带起轻微的痒意,江怡终于回过神来,她嗯了声。 “考完了。” “那你现在回来吧,收拾好东西,正好你舅舅今天在京宜,他待会就要回乡下了,你坐舅舅的车回去妈妈也省心。” 太匆忙了。 江怡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其实早该想到的,她迟早要离开谢家,如今只不过是比原定时间又提前了而已。 也算不上匆忙。 就像季青荷说的那样,舅舅正好在京宜,带她一起回去比她自己坐车走方便了许多。 “好。” 她听到自己乖巧地应了声。 突然觉得,今年京宜的冬天真的太冷了,下了好几场雪,但她没和谢京妄一起堆过同一个雪人。 也许,再过许多个冬天,也不会再有雪人了。 …… 谢京妄最后一门考试科目是微观经济学,他第一个出了考场,用了不到四十分钟。 外面天色已经有了暗色,像是又要下雪。 天又冷了起来。 江怡最怕冷了。 他漫不经心地想,下了教学楼,再往前是学校内的美食城,有卖烤红薯的。 要走的步伐拐了个弯,他大步走过去,停在暖意融融的烤炉前。 “小帅哥,要那个?都可甜了。” 卖烤红薯的是个中年阿姨,一打眼便看见谢京妄,先是被男生出众的长相惊艳了下,生怕他走,赶紧介绍起了自己卖的烤红薯。 谢京妄拍了张烤红薯的照片,点开江怡的微信,给她发过去,问她:【宝宝,选一个。】 “就这个,又大又甜,刚新鲜烤出来的。” 阿姨主动拿了个热气弥漫的烤红薯放到谢京妄眼前,还未掰开,就已经能闻到红薯的香味了。 微信上,江怡没回信息,谢京妄收回落在屏幕上的视线,让阿姨把红薯包了起来。 隔着包装袋,红薯滚烫的热气直往手心里蹿。 谢京妄嫌烫手,天色暗下来,气温也跟着降,白色雪粒似有若无的开始在空中飘荡。 又下雪了。 今年京宜的雪天比往年都要多。 谢京妄将红薯装进口袋里,他垂下脑袋,给江怡打视频。 好几个视频打过去,江怡都没接,他挑眉,干脆打了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她没接,谢京妄就固执的一直打,直到第叁个时,才终于被人接通。 凛冽风声中,“喂。” 女孩语调很低,像是刚睡醒。 谢京妄下意识放轻了声调,滚着喉结说:“宝宝,你人呢?” 熟悉的低磁声音一出来,江怡沉默了几秒,她看着窗外一点点倒退的京宜景色,有雪粒飘到车窗上,又融化成水。 她忍不住抬手,拿指尖轻触着车窗玻璃。 很凉。 她缓下呼吸,很平静的说:“我回乡下了。” “……” 听筒中,一瞬都没有了声音,连寒风刮过的声音都听不到。 但江怡知道,他在听。 她又不自觉拿指甲抠了抠玻璃壁,有点疼,她微抿着唇,一句句缓慢地说:“忘了和你说一声,明年我和妈妈应该都不会来了,我妈妈辞职了,这两天在给你找新厨师。” 停顿半秒,她深呼吸一口气,“谢京妄……” 才刚念出他的名字,电话便猝不及防被人挂断了。 嘟嘟—— 江怡看着自动跳出通话界面的手机屏幕,有些走神。 他挂了? 红色大货车的司机驾驶位上,季青柏略微偏头看向江怡,问她:“小怡,是不是你妈妈打电话来问啊?” “不是。” 江怡慢吞吞地坐直身子,也收回了放在车窗玻璃上的手指,紧紧的蜷缩在掌心里,她垂下长睫说:“诈骗电话。” 她刚才打电话的声音很低,季青柏心思放在开车上,也没仔细听到她讲了些什么。 听她说是诈骗电话,也没再想,笑眯眯的唠起了家常:“小怡,听你妈妈说等年过完,就要开饭店了,店面盘好了吗?” “嗯,在我学校附近。” 江怡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 季青柏:“挺好啊,总归在别人家里一直当佣人也不是什么长久的事情,有自己的店铺做生意,自由自在多了。” 江怡依旧只是一句嗯,她偏头看向车窗外。 窗外天色早就暗得深不见底了,那通电话打来时,还能隐约看见一点光亮,这会儿只能瞧见路灯下的昏黄光芒,雪下大了,在光线中絮絮飞舞,像是跳跃的星点。 季青柏又说:“不过谢家也是好人,当年要不是他们愿意出钱帮助,也许阿沛……” “舅舅。” 江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想先睡一会儿,等到了叫我。” 见状,季青柏才反应过来自己多嘴了,忙说:“行,到了舅舅叫你。” 季青柏开了快四十年的大货车,这条回家的路更是闭着眼睛就能走出来,他没再出声,只一心开着货车。 晚上九点左右,大货车停在路边,季青柏开了车灯,“到了。” 雪停了。 只余下风声。 江怡温吞睁开眼,有那么一秒恍惚,以为是谢京妄在叫自己,等看到是季青柏,她侧开眼睛,解开了安全带。 “舅舅辛苦了。” “小事。” 季青柏说:“你赶紧回去,外面冷,你这孩子最怕冷了,行李什么的都由舅舅来搬,你别操心。” 从路边的小坡路下去,再往前走个几百米,就是外婆家了。 舅妈和外婆知道她今晚回来,煮了热饭热菜在等她。 江怡从小坡路上下去,刚走了几步,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冲她扑了过来,清脆小奶音喊她:“姐姐~” 舅妈在身后说:“甜甜,你跑慢点,别把姐姐撞到了。” 甜甜。 江怡有一瞬间的怔愣,季甜抬起头来,虎头虎脑的望着她,“姐姐,你饿不饿呀?” 舅妈年轻时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过,流了产,孩子没保住,之后身子也一直不太好,怀不上孕。 季甜是五年前来的,很突然,舅舅和舅妈都为此高兴的不得了,小姑娘一出生,就是家里最受宠的。 季甜抱着江怡的身子,不肯撒手,又问:“姐姐,你有没有想甜甜?” 喉咙微不可察的疼了一秒,下了一整个傍晚的雪仿佛涌入了口腔,江怡艰涩的吞咽了下口水,将季甜抱起来,笑着点头。 “想呀,最想甜甜了。” 季甜当即高兴地往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甜甜也最想姐姐了!” 小姑娘嘴格外甜。 外婆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好,就在家门口等着江怡,舅妈走上前,帮着季青柏在搬行李,嗔说:“你都多大了,还要姐姐抱你。” “甜甜就要姐姐抱。” 季甜搂住江怡的脖子,得意的吐着舌头。 江怡将她往上掂了掂,抱稳了,“没事的舅妈,明年这个时候我都能抱得起甜甜。” 说到最后两字时,她无意识的停顿了两秒。 舅妈提着行李箱笑呵呵说:“你最宠这丫头了,赶紧回家,冷!” 江怡攥着季甜的两只小手,抱着小姑娘回了家。 一进门,平时这个点早就睡了的外婆,还精神十足的穿着围裙,站在厨房灶台前,给江怡煎肉饼吃。 这是他们这儿的一种特色小吃。 江怡从小吃到大,数她外婆煎的最好吃。 “外婆。” 她放下季甜,走过去,抱住了外婆,跟小孩似的撒娇。 外婆哎哟了一声,“你这孩子,当心点啊!这油溅到身上可不得了,咱们家小怡以后可是要跳舞当大首席的,不能留疤。” 老人家嘴里碎碎念着,手上动作却没停,飞快摊了好几块肉饼。 江怡跟着笑,“外婆,你煎这么多,我吃不完啊。” “没事,留着明天吃。” 外婆说着,又要下饼,她外孙女就爱吃这口饼,在外面瘦成什么样了,回家里了,总不能连个饼都不给孩子吃。 刚出炉的烙饼,温度滚烫,贴着掌心,江怡一口一口咬着,脑海里莫名想起下午时,谢京妄发给她的那条消息。 他问她要不要烤红薯。 鼻尖很突兀的酸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姐姐,不好吃吗?” 季甜坐在她旁边,肉乎乎的小手也捏着饼在吃,歪着脑袋好奇地问她。 江怡敛过神,“好吃的。” “那姐姐多吃点,奶奶煎了好多呢!” 季甜小声嘟囔说:“要不是姐姐回来,奶奶才不煎这么多饼呢,她平时都不让我吃,说小孩子吃多了会肚子疼。” “可是姐姐,甜甜很懂事的,又很乖,知道吃一个就好了。” 江怡咬下最后一口饼,温暖的掌心落在季甜软乎乎的发顶上,她轻轻地应了声。 嗯,甜甜最乖了。 也最招人喜欢。 第32章抛夫弃狗做坏女人 虽然平时只有暑假和过年时才回来,但家里还是有她的房间,在二楼,舅妈每个月都会定时打扫卫生。 床单被套也有定时在换,江怡将行李搬进去后就可以直接住了。 时间不早了,舅妈带着季甜先去睡觉了,外婆年纪也大了,在一楼睡下了。 江怡房间还亮着灯。 行李箱打开放在衣柜下面,她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块。 谢京妄总说她这是个坏毛病。 然后不讲道理地搂过她的手脚,将她整个人都缠进他怀里。 他这个人,就算是冬天,也都烫的和火炉似的,每次被他这么抱着睡一会儿,都要出汗。 推又推不开,只好这么在他怀里待一晚。 以至于今年冬天,江怡甚至很难觉得有手脚冰凉的时候。 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恹恹地伸手接过,是季青荷打来的。 “小怡,你舅舅说已经到家了,外婆身体怎么样?” 听到声音,江怡这才撩起眼皮看了眼屏幕。 季青荷在副楼房间,房间看着被收拾了一遍,行李箱放在她手边。 她目光微顿,缓慢地说:“到家了,外婆身体不错,还煎了饼给我吃。” “那挺好,妈明天下午也回来了。” 季青荷脸上有着放松,还以为要在这儿多待几天呢,毕竟给谢京妄选厨师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但谁知道,今天大少爷回家,正好碰上她在考核新来应聘的厨师,刚要开口和他解释离职的事情。 谢京妄也没有惊讶,甚至主动随手挑了其中一个,声音懒懒:“就他了。” 季青荷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她感叹说:“在谢家干了这么多年,现在要走了,其实也蛮舍不得的,也算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挺可怜的。” 谢斯年很少回来过年,庄园很大,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爱。 谢京妄每次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庄园跨年。 他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早就习惯了,季青荷叹气说:“今年我都不在这里陪大少爷过年了,他一个人,也不知道这个年怎么过。” 江怡没吭声,她沉默着,听季青荷说这事。 季青荷又说:“你早点睡啊。” “嗯,妈妈你也早点睡。” 江怡挂了视频。 她面色如常的将手机丢到一边,然后蹲在行李箱面前,找了睡衣出来,其余衣服统统没动,依旧待在行李箱里。 外婆知道她怕冷,床上给她铺了电热毯。 但可能是因为体质偏寒的缘故,睡了一整晚,一双脚依然微微泛凉。 这是今年冬天,她第一次觉得冷。 第二天一早。 江怡早早地起来,因为练舞的原因,她的生物钟一直蛮规律的。 七点刚过。 冬日清晨,阳光出现的晚,遥远天色灰蒙蒙的带暗。 她拖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外婆在弄早餐,季甜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写作业,见状,咬着铅笔头好奇地问:“姐姐,你要出去吗?” 外婆听见行李箱拖动的声音,也问她,“小怡,这是去哪儿?” 昨晚不是刚回来吗? 江怡拎着行李箱的拖行杆,她摸了摸鼻尖,刚起床,声音还带点没睡醒的迷糊。 “昨晚临时通知,舞剧表演那边不放假了,要抓紧时间排练,我得赶回京宜。” 一听这话,季甜立马小脸一垮。 “姐姐,跳舞好累啊!” 他们上幼儿园这么辛苦还能放假呢。 外婆也皱着眉,但知道这场舞剧表演,是江怡特意跑去江州参加比赛才赢来的机会,“再怎么着急,也得吃完早餐再走啊。” “嗯,我知道的外婆。” 江怡老实将行李箱放到一边,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指尖往上滑了滑。 钟意也醒得早,给她发了消息。 钟意:【期末考试结束了,咱们这舞剧表演也有假放,太爽啦!!还可以在家躺平一段时间,不过过年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好吃的太多了,要是长胖了,等回去老师肯定会骂死我!】 y:【我昨天刚回家,就吃了两个肉饼】 钟意:【哈哈哈我也是!昨天考完最后一门就和室友们出去炫了顿火锅】 聊了一会儿,钟意又问:【对啦,你不是回乡下了嘛,我奶奶家挨着你外婆家,好巧!昨天你和我说时我才想起来,我过年一般在我奶奶家这边,到时候咱们一起回京宜】 y:【我今天就回京宜了,不在这儿过年】 钟意:【啊?这么突然,你不是昨天刚到吗?怎么突然说要回京宜了?咱们的舞剧表演不是要到元宵节吗?还有很久呀】 江怡来来回回的将钟意这条信息看了好几遍,落在屏幕上的干净指腹不自觉用力。 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回京宜。 也许……是因为盛夏吧。 谢京妄在庄园住着,盛夏在云顶水湾,还差一个给它喂食的人。 她回京宜,正好可以给盛夏喂食。 还没来得及回钟意的消息,刚才还乖乖在写作业的季甜站了起来,脚步哒哒的往外跑去,“有车车的声音,是不是姑姑回家啦?” 江怡微愣。 季青荷昨晚和她说,要下午才到,不可能早上来,应该是季甜听错了。 她想着,也没去管,外婆早上煮了面条,她去厨房先给季甜端了份出来。 “甜甜……” 她出声喊。 昏暗天色渐渐大亮,昨晚并未继续落雪,今早阳光一出,地面上的雪痕便慢慢消了。 门口落下米色光线,被人压下一个角的灰色阴影,拉长,又靠近。 空气中有很淡的薄荷清香味。 江怡呼吸不自觉顿住。 懒洋洋的嗓音响起,“又叫我小名,江小怡,你胆子很大啊。” 江怡端着面碗的手像是被短促烫到了,她有点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半分钟后,才好像记起什么般,抬头看向他。 真是谢京妄。 逆光处,男生穿了一件黑色夹绒冲锋衣,偏灰棕色的发长长了稍许,他没怎么管,随手抓了两把,盛气凌人的脸庞就这么赤裸裸的睥睨向她。 怨气十足。 江怡打了个颤,下意识问:“你怎么来了?” 谢京妄冷淡哼笑一声,绷着下颚冷飕飕地开口:“有人想抛夫弃狗,做坏女人,我怎么不能来声讨一下她的真面目?” “……”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 江怡发现,她居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嘴唇动了又动,最后只是一句“哦”。 谢京妄快气死了,乌沉沉的眼眸阴郁压下。 他姑娘就这么对他,一句哦? 昨晚接到她那个电话,他其实已经心情不好了。 瞒着他,让季姨辞了职,还一个人回了乡下,真当他抓不到她是吧? 江怡被他这么看着,莫名觉着心虚,眼见着谢京妄朝她走来,她乖巧的低下脑袋,还以为要被他骂,结果他只是从她手中接过那碗面。 外婆正好从厨房里出来,乍一看见家里出现了个大高个儿,还以为是进贼了,再一打眼,这世上哪来长的这么出挑的贼。 谢京妄端着面碗放在餐桌上,看见外婆时,那股浑不吝的劲儿统统收了起来,跟叁好学生似的说:“外婆早上好。” 听他叫的这么自然,江怡嘴角轻轻一抽。 怎么说的好像是他亲外婆似的。 外婆忍不住又多看他一眼,笑的皱纹挤在一起,“你是小怡的同学?” 谢京妄想了想,说:“我是江怡的男……” 江怡小脸表情顿时紧绷,眼神慌乱地看向他,这大少爷想干嘛! 薄唇轻撇,谢京妄低声道:“是江怡身边的男同学,正好经过这里,过来看看。” “这样啊,吃早餐没?” 外婆又问他。 谢京妄委屈巴巴的瞥向江怡,“没吃。” 江怡:“……” 她飞快走过去,拽了拽谢京妄的衣摆,“真想在这儿待呀?” “当然。” 谢京妄点头。 江怡皱眉,和他解释:“这里一点都不好玩,不像庄园里,什么都有……” 她话甚至还没说完,谢京妄淡淡声音打断她。 “江小怡,有你在。” 那就比什么都好。 江怡猛的抿紧了嘴巴,柔软的心脏像是被谁用力攥住,酸涩难捱。 谢京妄不搭理她了,去帮外婆端面碗。 正好季青荷也带着季甜回来了,季甜高高兴兴地喊:“姐姐,姑姑也回来啦~还带了一个哥哥。” 季青荷一进门,见江怡站着,谢京妄在端面碗,连忙说:“让小怡来,你坐着休息就好。” 说到底,谢京妄也是季青荷看着长大的,过去那些年,她花在照顾谢京妄的心思上,甚至比照顾江怡还多。 以至于,这孩子开口说要和她一起回乡下时,她一时心软,没有拒绝。 看他一个人在庄园过年,还真是有点不忍心。 不过来了这儿,季青荷也不敢让谢京妄做事,毕竟是金尊玉贵的大少爷。 江怡哦了声,走过去,接过谢京妄手中的面碗,“你坐着吧。” 谢京妄听她话地坐在了沙发上。 虽然是第一次来这儿,但谢京妄对这儿一点儿也不陌生。 小时候,江怡每回从乡下回来,都会兴致勃勃的和所有人分享她玩了什么。 比如夏天,她会和她的一群小伙伴,跑到乡里的浅水塘中,玩水、摸鱼…… 冬天乡下会更冷,雪也下的更厚。 打雪仗、堆雪人、吃冰络子…… 她总有无限的精力。 他每次只能被迫听她讲这些,偶尔抓住她话里几个漏洞反驳,江怡便会唬着脸凶他,“谢京妄,你能不能不要捣乱。” 他觉得好笑。 他姑娘,真是从小一点道理都不讲。 外婆家是自建房,一共叁楼,一楼外婆住,二楼是舅舅、舅妈,江怡的房间。 谢京妄突然来了,季青荷给他收拾了一间房出来,在叁楼。 不过家里没有他能用的崭新日用品,比如拖鞋、洗面奶什么,总不可能让他用季青柏的。 于是吃完早餐后,江怡被委任了一个重要任务。 带大少爷去镇上买日用品。 天气倒是不错,金色光线在空中沉浮,浮光掠影。 江怡明白,谢京妄在这儿让季青荷压力挺大的,生怕没把大少爷照顾好,要是让谢斯年知道了,事情怕是会更不好处理。 “知道了妈妈。” 她说完,领着人往外走。 季甜见他们要去镇上,两条小短腿扑棱着要跟过去,“姐姐,带甜甜去~” “开车好冷呀,甜甜在家乖乖等姐姐好不好?” 江怡蹲下身,认真和季甜讲道理。 他们待会要骑小电车过去镇上,冬天,寒风吹在脸上,冻脸也冻手。 季甜可怜地撅起小嘴,江怡哄人很有一套:“待会姐姐给甜甜带糖葫芦回来。” “真的吗?” 季甜伤心的眼睛一下亮了。 江怡冲她拉勾:“嗯,一定。” “太好啦姐姐,甜甜在家等你。” 江怡笑着捏捏她白白净净的小脸,“真乖,姐姐最喜欢甜甜了。” 小电车平时都是舅妈在用,昨晚刚充了电。 江怡拿过一个安全帽,丢到谢京妄手里,教他怎么戴,“先把这个红色扣子解开,然后等戴上了,再扣上。” 谢京妄薄白眼皮下敛,漫不经心应了声,江怡以为他会了,正要拿出钥匙,低低沉沉的嗓音落在耳边。 “姐姐。” 江怡浑身一麻:“?” 他在乱叫什么? 谢京妄好似浑然不觉,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她,“姐姐,我也要糖葫芦。” 一本正经的样子。 清晨阳光下,江怡的脸一瞬红透了,连耳朵也泛着烫。 这个混蛋,听到她刚才哄季甜的话了。 她轻咬嘴角,硬邦邦地回:“不买。” “姐姐。” 谢京妄还上手了,扣住她的手腕,稍微用力,江怡被他拽到怀中,男生眼眸乌沉,蕴着笑意看向她,坏心思明显 “姐姐不是说最喜欢甜甜了?” 怎么连个糖葫芦都不舍得给甜甜买。 江怡心跳微窒,喉咙一阵阵跟着发痒,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坏种。 “你……你别对号入座啊,我说的又不是你……” 她语气难得结巴。 谢京妄单挑眉梢,姿态懒散,“原来姐姐是渣女,专骗人感情啊。” 江怡:“……” “滚吧你。” 她骂他,踢了他一脚。 谢京妄没皮没脸地抓着她的手腕,反而亲了她一口。 慢悠悠带笑说:“姐姐,别生气啊。” 江怡:“……” 有完没完了,不许再叫姐姐! 第33章我和你睡(微h) 大少爷第一次坐身价只有四位数的小电车,表情很一言难尽。 下车时,五官都快要冻僵了。 鼻尖很红,眼尾也泛着红。 江怡捏住他的脸,说:“让你刚刚躲我身后不躲,现在知道冷了?” 谢京妄难得压了眉,目光扫过她的小脸。 他姑娘比他好不到哪儿去,整张小脸都被风吹红了,长长眼睫脆弱颤着,要冻的流鼻涕了。 他居然也不嫌弃,上手替她抹了抹鼻子。 江怡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流鼻涕水了。 她飞快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先是捉着谢京妄的手给他擦了擦,“你干嘛?脏死了。” 谢京妄任由她擦手,冷感腔调无所谓,“待会你坐我后面。” 啊? 江怡将给他擦手的纸丢进垃圾桶里,又掏出纸巾揉了揉鼻子,懵懵地看着他,“你会开这个车?” 谢京妄懒懒一笑,“宝宝,你男朋友什么不会?” 他和季青荷过来时,是家里司机开的车,他没让人留在这儿,连带着把车也开走了,就怕江怡赶他走。 为了彰显可怜,让江怡心软,更是什么都没带。 不然也不会让她平白挨这一顿冻。 江怡知道他学什么都特别快,她哦了声,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拽着他的手进了镇上最大的一家超市。 收银台前的阿姨还在追剧,见江怡进来了,问了句:“小怡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镇上没多大,走街串巷的,基本上每个人都认识。 “徐姨。” 她喊了声,礼貌说:“昨晚回来的。” 谢京妄跟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的布局。 大少爷很难想象会有人在这里买东西,甚至还没有庄园的叁分之一个花园面积大。 “小怡,这是男朋友呢?” 徐姨剧也不追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谢京妄瞧。 这不比她刚才追的那个剧里男主角好看? 江怡腼腆笑了笑,“嗯呢,不过徐姨千万别告诉我妈。” “放心吧,徐姨嘴很严的。” 徐姨又笑起来,眼睛在谢京妄身上完全挪不开。 江怡连忙拽过他的手,带人躲在货架后,徐姨那眼神像是快把谢京妄吃了。 刚才这一路过来,江怡都能感受到,大家似有若无打量谢京妄的目光。 大少爷无论在哪儿,都是极其惹眼的。 逼仄的货架行列中,谢京妄随便靠着,江怡小小的身子缩在他怀里,她气呼呼的看着他,小声嘟囔:“你这张脸,真是惹事生非……” 镇上路过的狗走过去,都得多看两眼。 谢京妄挑眉笑开,“吃醋了?” 他问她。 江怡拿手指戳戳他精瘦胸膛,“才没有。” 手指被人突兀捉住,谢京妄手臂轻抬,越过她,往货架上拿了一盒避孕套。 超大、超薄。 “……” 确认他拿的是什么后,江怡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拿的第一件东西是这个?” 谢京妄理所应当的觑她,“我俩的日用品,怎么不能拿?” “……” 耳朵莫名烧的厉害,江怡瞪他一眼,“你自己用去吧!” 说完,一个人气鼓鼓地走开了。 因为谢京妄这人的小心机,他没带多少行李过来,故意装可怜,江怡按照他的习惯,给他买了新的牙刷、剃须刀、沐浴露、拖鞋…… 整整几大袋。 结账时,徐姨说:“小怡啊,这都是咱这店里最贵的那个呢。” 江怡笑笑没回话。 谢甜甜天生的娇气包,用便宜的,他会难受。 最后一盒他选的避孕套放上去,徐姨当即拿暧昧的眼神看向两人,江怡浑身血液都要烧起来了,面上却还保持镇定。 私下暗暗揪了谢京妄一下。 可恶,都怪他。 谢京妄一派淡然,自然地握住她揪过来的手,十指相扣。 江怡挣了挣,没挣开,也就任由他去了。 付钱时,谢京妄刚拿出手机,江怡先他一步付了钱,女孩脸色闷闷:“不用你管。” 他给她送过许多礼物。 足尖鞋、衣服、书包…… 同等价位的东西,她还不起,但这些,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见他姑娘坚持,谢京妄将手机收了回去。 谢京妄拎着这些玩意儿放到了小电车上,牵着江怡的手,和她胡乱走着。 镇上的路,江怡从小到大不知道走过多少遍,对她而言,早就没了什么新鲜感。 谢京妄居然饶有兴致。 一会儿这儿瞧瞧,一会儿那儿看看,还特别理所应当的指使她买这个,买那个。 江怡任劳任怨的跟在他身后一顿付钱。 败家的大少爷! 最后一次,谢京妄停在一家烤红薯店前。 他站了好一会儿,没动也没出声。 江怡奇怪看他一眼,“想吃这个?” 男生漆黑眼眸深沉,浓密长睫敛下,他忽然拉住江怡的手腕快步离开,江怡一懵,卖烤红薯的摊主也跟着愣住。 不买还在他家红薯摊前站这么久干嘛! 江怡也搞不懂他这是在做什么,再次强调一遍:“谢甜甜,想吃的话我给你买,我还有钱。” “不吃。” 他冷冷淡淡地答。 这辈子都不会再想买这玩意儿。 昨晚他买了,她就突然走了,谁知道再买一次,她会不会又走。 …… 回来时,还真是谢京妄开的小电车。 江怡躲在他身后笑的直不起腰,很难想象,平时都是开大g、跑车类的大少爷,居然会这么听话乖巧的给她开小电车。 谢甜甜,怎么这么乖呢。 她两只手插在他的冲锋衣口袋里,暖融融的,小脸贴在他宽阔后背上,问他:“谢京妄,你冷不冷啊?冷的话我来开。” “闭嘴。” 呼啸而过的风声中,大少爷声音很冷。 江怡只好憋着笑闭嘴。 到了外婆家,东西都在谢京妄手里领着,江怡手里举着给季甜买的糖葫芦,还有一串是谢甜甜的。 外婆、舅舅舅妈这会儿都知道谢京妄的身份了。 外婆年纪大了,就算知道面前这位是京宜的大少爷,也没有多么惊讶,倒是舅舅和舅妈有点紧张。 “舅舅、舅妈。” 谢京妄却比他们想象的好相处多了,还主动喊了他们。 季青柏受宠若惊,忙应声说:“外面太冷了,赶紧进来暖和一下身子。” 回来没多久,季青荷便让江怡领着谢京妄往给他准备的房间去,要是不满意,还能再收拾一下。 房间在叁楼,不是很大,但胜在整洁,并没有常年没人住的灰尘味。 江怡推开门,一张她和男生的合照挂在墙上,笑容真挚。 谢京妄微眯着眸,声线淡淡:“他是谁?” 阿沛。 他是阿沛。 …… 阿沛是个很乖的小孩。 印象中,他从来不哭不闹,哭的最凶的那次,是在病床上。 他流了好多血,平时白软干净的小脸,被鲜血包裹,他疼的抽气,紧紧握着她的手,喉咙哽着血说:“小怡,好疼……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江怡那会也才十四岁。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说话的语序颠叁倒四:“阿沛,回家……医生,给你看病……” 再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阿沛都没有喊过疼。 季青荷在谢家工作了那么多年,那是唯一一次厚着脸皮找雇主借钱。 200万。 谢斯年大发慈悲,只让她们还120万。 可惜的是,再多的钱也没有留住阿沛。 阿沛出生时,比她早了半分钟,但是今生今世,他都要比她小了。 阿沛从小身体就不好,也许是所有营养都被她吸走了,再后来,爸爸在工地上出事去世,季青荷没追到债款,带着她去了京宜,在谢家干活。 阿沛被留在了外婆家照顾。 十四岁暑假那年,阿沛第一次准备去京宜。 谢斯年不允许带两个孩子在庄园里干活,阿沛去京宜,江怡便留在了外婆家。 出发前一天晚上,江怡兴致勃勃的给阿沛讲完了谢家的全部规矩。 最难搞的就是谢家大少爷,谢京妄。 臭屁、不听人话、脾气坏…… 不过用一块小蛋糕就能哄好。 阿沛一一认真记下。 江怡又告诉他,京宜什么地方最好玩,哪里的东西最好吃。 每次都是她回来时,给阿沛带吃的,这一次阿沛也可以给她带好吃的了。 可惜的是,她这辈子都等不到阿沛给她带的好吃的了。 去京宜的那天路上,阿沛带着憧憬死了。 对方酒驾,车速很猛,司机当场死亡。 阿沛被送进了医院。 半个月后,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一看他期待的京宜,就走了。 后来江怡总在想,如果那次,没有和阿沛说,让他去京宜玩,也许阿沛就不会有事了。 即使她死了,也没关系。 但事实是,阿沛就是没了。 这些年,江怡其实很少来阿沛的房间,她没想到,季青荷居然是将阿沛的房间收拾出来给谢京妄住。 她盯着那张她和阿沛的合照看了好一会儿,鼻尖很轻微的酸涩,声音很低的答:“我哥哥。” 说完,她转身出了房间。 谢京妄似有若无的又瞥了眼那张合照,凸起喉结很轻微的滚动一圈。 要是没记错的话,他见过江沛。 …… 夜晚气温骤降,江怡晚上没什么食欲,早早上了楼。 她的房间在二楼,谢京妄住叁楼。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大少爷居然还能骚扰上她。 谢甜甜:【老婆,床好硬,我也是】 “……” 江怡挂着一张小脸,冷漠回他,y:【外面下雪了,去雪里躺着舒服】 谢甜甜:【宝宝,想和你睡】 y:【梦里想】 谢甜甜:【我来了】 江怡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谢京妄疯了? 没看到她敲的字吗? 咬咬牙,她又说:【不许来!】 “扣扣——” 敲门声响起。 大少爷选择性失明,只看到了她发的“来”字。 江怡:“……” “宝宝。” 低哑声线隔着一扇门传来,江怡揉了揉耳朵,这混蛋! 二楼舅舅、舅妈都在呢,隔音效果也不好,江怡生怕被发现了,都没给他叫第二声的机会,动作飞快的开门,拽着人的手扯了进来。 “谢京妄……唔。” 她刚出声,便被人掐着腰,压在了门上。 滚烫掌心落在她柔软腰间,皮肤被掐的微微发疼,唇舌也被迫张开,谢京妄亲的用力。 舌根都跟着痛起来。 “疼……” 她小声支吾。 暧昧的喘息声在两人呼吸间蔓延。 谢京妄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声音带哑:“宝宝,你都不想我的吗。” 他说话的气音打在了肌肤上,轻微发痒。 热气弥漫上脸颊,江怡嘟囔说:“不想,你烦死了。” “嗤。” 谢京妄轻慢笑开,显然不信她的话,他更相信自己手上的证据。 江怡微微咬唇,推开他,“回去睡觉。” “我和你睡。” 大少爷理所应当的霸占她的床。 江怡的床单是粉色的,上面还有小碎花,一向只爱黑、灰色调的人,躺在粉床单上,看起来还很享受。 江怡忍不住又觉得他有病。 她鼓鼓脸颊,走过去,想要将他拉起来,“谁要和你睡了呀。” 话音刚落,她被人反扣住小手,稍微用力,她扑到了他怀中。 谢京妄勾唇坏笑,“宝宝,这么想投怀送抱啊。” 他身上温度滚烫。 江怡几乎是趴在他怀里的,她气不过,干脆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有病!” 谢京妄任由她咬,然后翻身将她压在怀中,动作熟练的掀开她的衣摆,腰间肌肤一凉。 一个玫红色的印记烙在瘦弱腰侧。 他哑着嗓子问她:“江小怡,你喜欢蝴蝶吗?” 他记得,小时候她很喜欢在庄园的花园里奔跑,手上还拿着自己做的网兜,然后花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在捕捉蝴蝶这件事上。 江怡音色朦胧,“喜欢……” 身披彩衣。 斑驳阳光下,颤翅飞舞。 很美。 谢京妄亲亲她的嘴角,“我也喜欢。” 她是他最漂亮的小蝴蝶。 可他们不一样。 江怡会在捉了一下午的蝴蝶后,将所有蝴蝶放飞。 谢京妄,不会。 他会用最华贵的网缠住她,给她打造最漂亮的玻璃花房。 让他的小蝴蝶,永远只能在他身边停留。 第34章限定版青梅竹马 第二天早上,是季甜来喊江怡起床的。 江怡从暖洋洋被窝里爬出来时,脑子还在发懵,谢京妄将她搂得很紧,眼睑贴在她胸口处。 “姐姐~” 季甜在门口喊她。 江怡立马清醒了,她使劲儿拧了谢京妄一把,“你起来。” 谢京妄不要脸的撒娇往她怀里拱了拱,几秒后,没动静了。 “姐姐,你起床了吗?” 季甜又乖乖地问。 江怡随手丢在床边的衣服穿上,口吻慌乱地答:“姐姐起来了。” “好哦,甜甜可以进来吗?” 江怡还没回答,小家伙踮着脚拉门锁的声音响起,幸好门锁从里面反锁住了,季甜没拉开。 季甜撅嘴说:“那我先去找哥哥玩。” 江怡说:“姐姐马上出来啦。” 话落,又恶狠狠掐了一把谢京妄的脸。 这人真的很烦! 也没管他,江怡穿好衣服,踩上拖鞋走了出去,季甜还站在门口等她,江怡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吃早餐了吗?” “没呢,等姐姐一起~” 季甜双手抱住她脖子,两人一并从楼下下去了。 江怡不在,粘人精谢京妄也没那股困劲儿了,他随意抓了两把头发,拉开盖了一晚上的粉色床单,下床。 江怡房间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温馨。 床对面的白色书桌上摆了众多奖杯,墙上还贴了奖状,都是这些年她跳舞拿下的荣誉。 他姑娘从小就厉害。 谢京妄懒懒笑了起来,他收拾了一下昨晚的狼藉,将垃圾袋封了口,里面用过的好几个避孕套全都藏了起来。 桌上还摆了不少照片,都是江怡从小到大的记录,有几个相册是被反面压下的,谢京妄挑眉,难得好心的将相册扶正。 却在看到画面时,目光倏然一顿。 照片里的人是他。 准确来说,是高中毕业时的他们。 六月份的京宜,已经步入初夏,蝉鸣声清晰,日光弥漫。 江怡和他不在一个班,那会他早就确定了京宜大学的保送名额,所有人都沉浸在紧张的高考氛围里,唯独他悠闲自得。 江怡也是,高叁冲刺最后一个月,甚至在同一屋檐下,他都见不到她的身影。 直到拍毕业照这天。 附高的夏季校服是白色系,女生搭配灰蓝色的百褶裙,头发一律被要求扎成高马尾。 整个年级的大毕业照,乌泱泱的人群中,他一眼看中他姑娘。 每个女生都一样的校服,只有江怡穿起来最好看。 常年跳芭蕾的缘故,她身型很纤细,背脊挺薄,小腿修长,高马尾下的脖颈同样柔美。 阳光倾斜在她脸上。 谢京妄看的有些出神。 直到有男生找江怡合照,他暗沉沉的眸一瞬压下,大少爷不爽。 长腿快步走过去,他习以为常地拽住了江怡的马尾,单手抄兜,腔调懒怠:“江小怡,过来拍照。” 江怡最烦他拽她头发了,她生气瞪他,去打他的手,“谢京妄,你有病啊。” 这都快要成为她骂他的口头禅了。 谢京妄不以为意,“拍照。” 他难得有耐心的重复一遍,又去拽她乌黑的发,但其实没用力。 段清衍抱着相机追在两人身后,江怡正好又回头骂他。 快门定格。 照片洗出来后,江怡怒瞪他,“谢京妄,你这拽人头发的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真的很讨厌。 谢京妄将照片推到她眼皮子底下,单手支着下颚,高调地说:“可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她嫌弃推开他递来的照片,下意识反问一句。 他看着她,莫名有些紧张:“志愿填京宜大学。” “怎么可能?” 江怡飞快回他一句,清秀眉眼间都是抗拒。 他被保送京宜大学了,她志愿填京宜大学,岂不是两人又在一个学校了。 “那这头发随便你拽吧。” 江怡满不在乎地说,反正她不可能再和他一个学校。 那照片上有他写下的“京宜大学”四个字,被人用黑色水笔划的死死的,看不出一点痕迹。 她没想过和他上一个大学。 但志愿出来,她的第一个志愿却是她最不想去的京宜大学。 所以他和江怡,命中注定。 谢京妄满不在乎地笑笑,那照片被他摆正又放了回去。 他单手揉了揉后脖颈,从江怡房间出去,正好碰上季青荷,见他是从江怡房间出来的,季青荷脸色一变。 谢京妄神色淡淡,“季姨。” 他喊了句,一本正经,“我来找江怡问昨天买的牙刷,她不在。” 季青荷凝着的表情这才缓下去,说:“季姨准备了新牙刷,下次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来找季姨问就是了。” “嗯。” 谢京妄沉默应声。 到了楼下,也没看见江怡人。 昨晚凌晨叁点左右,又下了一场雪,直到今早才停,茫茫白雪,厚的能堆到人脚踝了。 江怡穿了一件米色长款羽绒服,带着季甜在堆雪人,旁边还站了个男生,对方穿着黑色羽绒服,挺高的,因为侧站,只能隐约看见半个侧脸轮廓,线条锋利。 “把胡萝卜给姐姐~” 季甜蹲在雪地里,仰头说道。 谈知行笑笑,将手里的胡萝卜接过,江怡头也不抬,就知道他递来的方向在哪儿,默契十足。 谢京妄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季青荷笑着说:“这俩孩子,每回寒暑假回来,小怡最喜欢找她知行哥哥玩了。” 哦。 谢京妄内心轻嗤一声。 原来他姑娘,除他以外,还有一个寒暑假版本的青梅竹马呢。 真行。 知行哥哥,啧,怎么没听她喊过京妄哥哥呢。 “喂。” 他走过去,高大的身影站在江怡身后,江怡有所察觉般回头,呼吸微顿。 一看谢京妄这阴阳怪气的表情,就知道他要作妖了。 果不其然,大少爷毫不客气的将雪人的胡萝卜鼻子拔了出来,用力掰成两半,插在了眼睛上。 江怡:? 他有病? 谁家雪人拿这么大的胡萝卜给人当眼睛的。 谢京妄手一滑,一不小心又把雪人的头打掉了半个,“不好意思,手不受控制。” 江怡:“……” 他真的有病! 谈知行偏棕色的眸看向他,又瞧了眼掉了半个脑袋的雪人,情绪十分稳定地和江怡说,“没关系,我们再堆一个。” 季甜嘴一张,对着谢京妄号啕大哭。 “你坏蛋!不喜欢你了,只喜欢知行哥哥!姐姐也喜欢知行哥哥!讨厌你,不跟你玩了!” 季甜一哭,舅妈听到声音马上跑出来了。 “甜甜这是怎么了?不哭不哭。” 舅妈哄着人,拿着纸巾去擦小丫头脸上的泪痕。 季甜抽抽噎噎的掉眼泪,指着谢京妄说:“这个讨人厌的哥哥打坏了我和姐姐堆的雪人……” 舅妈给季甜擦眼泪的动作一顿,又看了眼那个掉了半个脑袋的雪人,忽然有些一言难尽。 她又不好去说谢京妄什么,只好先把自家女儿抱回了房间,“妈妈带你去看动画片。” 哄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没听见季甜委屈巴巴的哭声。 江怡也无语的白了谢京妄一眼。 一大早,也不知道大少爷突然抽什么疯。 “谢京妄。” 她没好气的喊他,男生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下巴低着,藏在外套领子里,眉毛微微下压,倒像是谁把他惹了。 坏脾气。 江怡走过去,说:“你都多大人啦,怎么还和小朋友计较呢。” 这个雪人,季甜可是堆了大半个早上呢,被他这么刻意的把脑袋拍掉,不哭才怪。 谢京妄侧开脸,一副不听人话的臭表情。 “哼。” 他还有理了。 江怡又气又好笑,“哼个屁啊,赶紧给人家重新堆个脑袋出来。” 谢京妄终于半勉强的垂眼看向自己干的好事,掉了半个脑袋的雪人,确实很丑。 他翘起嘴角,磁沉声线压低,“让他走。” 谈知行在他对面。 真是幼稚。 闹别扭的原因在这儿呢。 谈知行比江怡大上叁岁左右,已经大四了,性子一向稳重,对于谢京妄无理的要求,他也没多计较。 淡定和江怡说道:“我先走了,中午过来吃饭。” “好的,中午见。” 没多久,谈知行人影不见。 院中的雪够厚,江怡拽着谢京妄的手蹲了下来,状似无意开口说:“谈知行是我小姨的儿子。” 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的醋瞎吃。 谢京妄绷着的臭脸色微僵,嘴硬说:“哦,那又怎样,还是不爽。” 他还不爽? 江怡干脆在地上揉了个雪团出来,一把砸他脸上去,“你真的很烦。” 谢京妄没躲,雪团顺着他的领口,直愣愣地掉了进去,冰的他身子略微一颤。 舌尖抵过脸颊,他没管,而是直接抓住江怡的手。 江怡没躲掉,被他摁倒在了院中的大雪中,身子往下陷,烙印出胡乱痕迹。 “谢京妄!” 她不服气,去揪他的头发。 本来一早起来,就没怎么管过一头偏灰棕短发的谢京妄,被她这么一揪,更是横七竖八的立在脑袋上,看起来莫名的呆。 “哎哟喂,两位活祖宗哎!” 季青荷刚说叫他们进来吃饭,这才多大一会劲儿,这两人就跟小时候一样,打起来了。 江怡手脚并用,缠在谢京妄身上,掌心里还捧着雪,一个劲往谢京妄脸上糊去。 “幼稚鬼!小气鬼!” 她骂他。 男生精致眉眼间夹杂上雪粒,连长长眼睫上都有未融化的雪,呼吸间淡白色雾气蔓延。 他阴沉沉看着她,还和小时候似的,动作看起来很凶,实际上就是任江怡欺负的主儿。 最后江怡成功翻身,将他压在了雪地里,笑嘻嘻的又丢了一捧雪往他脖子里,站起来就跑。 “你输咯。”她笑着。 谢京妄坐起来,不在意的抖抖衣领,顺手抄了一把雪往江怡后背上丢去。 砸了个正着。 白色雪团在她米色羽绒服上溅开雪花,江怡啊了声,扭过头,又气势汹汹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冬日阳光映射下来,他坐在雪地里,挑眉懒懒一笑,还是那一贯的桀骜模样。 乡下过年一般都很热闹。 放眼望去,每户人家门前都贴了红对联、红灯笼。 每天都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临近除夕那天,要吃饺子。 这么多年,外婆家都是自己包饺子的习惯,而且会随机在饺子里放上硬币,吃到硬币饺子的,要在群里发红包。 若是小朋友吃到硬币,那就是大人给红包。 江怡也会包饺子,她和外婆学过。 今年不一样,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个人。 谢京妄不愿意走,季青荷也不忍心,让他回去了,这孩子也是孤零零的在庄园里一个人过,何必呢。 外婆和舅舅舅妈也不觉得有什么,人多才热闹嘛。 “谢京妄,你怎么还作弊呢。” 江怡不高兴地瞥他一眼,居然让外婆替他包饺子。 这大少爷心血来潮也说要学包饺子,然后和她比,看谁包的多。 那当然是她呀。 这家伙输不起,还偷偷摸摸让外婆往他包的那盘饺子里多放几个。 谢京妄耍赖也理直气壮,“外婆愿意帮我,你管不着。” “……” 江怡气个半死。 不要脸的狗东西,明明是她外婆,他叫这么起劲儿干嘛啊。 外婆笑呵呵的在一旁看两人斗嘴,又心软地往江怡盘子里多放了几个,谢京妄说:“外婆,你不能帮她。” “哈哈哈!” 江怡无情笑话他,拿他刚才的话怼他,“外婆愿意帮我,你管不着。” 谢京妄:“……” 外婆头疼地看着他们两个,又公平的分别给两人都放了叁个包好的饺子在盘子里。 今年除夕,怕是要比往年更热闹了。 饺子包完,舅妈给买了仙女棒、烟花之类玩的。 季甜说要去院子里玩,江怡嗯了声,大大方方地分了谢京妄一把,“喏,待会你来点。” 这玩意儿她从小就不敢点,害怕被突然迸出来的火星子溅到。 谢京妄漫不经心的接过,却没接江怡递来的打火机。 他身上一直留着,当初她送的那枚银色打火机。 “放烟花咯!” 季甜冲在最前面,两个小短腿一蹬一蹬的,一踩一个脚印,嘴里也兴高采烈的喊着。 江怡走在她后面一点,“甜甜跑慢点呀,别摔了。” 谢京妄则在她身后,快步走过去,悄悄勾了勾她的手指。 江怡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甩开他的手。 “没人看到。” 谢京妄低声说。 江怡甩开的动作顿住,不自然地扭开了脸颊,心跳频率莫名加快。 长长的外套衣袖下,谢京妄握着她的手,温热指腹捏住她的手指,声线沉沉:“宝宝,除夕快乐。” 远处砰砰声响起,湛蓝色天空有烟花燃过。 即便不是夜晚,同样美的触目惊心。 “除夕快乐。” 几秒后,江怡听见自己的声音,和过去许多年那样,他们是第一个和彼此说除夕快乐的人。 第35章喜欢 烟花放完,饺子也差不多煮好了。 季青荷在门口喊着回来吃饺子,江怡头也没抬的应道:“来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少爷——” 院门口,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出现,不止一个。 江怡表情一怔,她看过去,是谢斯年身边的人,为首那个是常年跟在谢斯年身边的助理。 这阵仗很大,邻里街坊都在家,见状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这是怎么了?” “你看上面停的豪车,迈巴赫啊,上千万呢。” “怎么跟演电视似的?还少爷。” 大家好奇地讨论说着。 外婆、舅舅舅妈也都出来了,季甜小丫头懵懵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的陌生人,有些害怕的牵住了江怡的手。 “姐姐,他们是谁呀?” 老师说,看到陌生人要找警察叔叔帮忙。 江怡侧眸看向谢京妄,他冷恹恹的压下眼睑,一双漆暗眸子里像是浸了寒霜。 “滚。” 他压着喉咙吐出一个字。 谢斯年身边的助理姓吴,吴助理对他这个反应像是早有所料,他恭敬垂首,一丝不苟的回答:“少爷,谢总说您不回去,我们就陪您在这儿一起过除夕。” 原本热闹的氛围,在这一刻,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谢京妄勾唇,轻慢笑开。 “威胁我?” 眼底的戾意毫不遮掩。 吴助理摇头,“少爷,您说笑了,不敢。” 外婆不明所以地看着出现在自家门口的人,紧张地问江怡,“小怡,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些人该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江怡连忙宽慰开口:“没事的外婆,他们很快就走了,你们都先进去吧。” 季青荷知道这些人是来请谢京妄回去的。 可大少爷显然是不想走的架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动了动嘴唇,劝着外婆、舅舅舅妈都先进去。 “小妄,有什么事你随时喊我们。” 进去之前,外婆又不放心的叮嘱了谢京妄一句,像是生怕他被这群人欺负。 谢京妄挺直的背脊忽然有些发僵。 很久了。 除了江怡,没有人这么关心他会不会被欺负。 “知道了,外婆。” 他开口的声音有些哑。 院子里,只剩下了江怡和谢京妄。 “江小姐。” 吴助理礼貌喊了她一句,江怡心脏像被人用力握住,她只觉得呼吸不畅,喉咙也一并发痛。 这是在隐晦提醒她,谢斯年交给她的任务。 她和谢斯年,才是站在一块的。 她抿紧唇,嗓子深处像被刀片缓缓磨过,以至于说话的声音也很慢,“谢京妄,要不你回去吧。” 谢京妄沉默站着。 依旧是来时的那套衣服,大少爷很少有这么长时间不换外套的。 他很会捯饬自己,又仗着有一张肆无忌惮的脸,很少会在这方面委屈自己,但最近一段时间,愣是没有提过换外套的事情。 江怡低过眼,眼尾莫名有些酸涩。 她小声说:“回去,好好洗个澡,换件衣服。”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谢京妄高深眉骨下压,他看着江怡,“你要我走吗?” 江怡垂在身侧的掌心微微收紧,指尖触碰到手心肌肤时,仿佛还残留着谢京妄刚才握上来的温度。 她像是被烫到了,指尖又飞快松开,低着脑袋,干净鞋尖踢了踢地面。 除夕这天,雪融了。 地面上还有刚才燃烧过的烟花痕迹,空气中也弥留着淡淡刺鼻的味道。 江怡喉咙哽住,好半天,她终于哑着嗓子轻轻的嗯了声。 “你走吧,谢京妄。” 本来,他就不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一直都很清楚。 “少爷,先生在车上等您。” 吴助理又适时提醒一句。 谢京妄忽然嗤声笑了起来,他没再看江怡,收回视线,大步出了院子。 他一走,吴助理连带那群身穿制服的人,也都飞快跟上他,不到一分钟,全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天地万籁俱静,就好像从来没人出现过。 季青荷听见动静,出来了。 “小怡,都走了?” 江怡嗯了声,面上若无其事说:“去吃饺子吧。” 季青荷看着谢京妄离开的方向,摇着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再说。 “行,吃饺子。” …… “硬币!甜甜吃到硬币啦!” 季甜盘着小腿坐在椅子上,一吃到硬币,她立马吐了出来,举起小手让大家都快看她手里的硬币。 江怡坐在她身边,有点心不在焉。 “姐姐,你看硬币哟~” “甜甜运气真好,姐姐给你发红包。” 江怡摸摸她的脑袋,从口袋里掏了个红包出来。 季甜接过,小嘴特甜的说:“谢谢姐姐~” 晚上吃团圆饭时,谈知行和小姨一家也都过来了。 谈知行家离外婆家很近,不到十分钟就能走到的那种。 晚上吃完团圆饭,大人们围在一起聊天,看电视。 江怡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今晚的月色很淡,不是很明亮,但到处都喜气洋洋的,天空都像被映红了几分。 谈知行搬了个椅子坐在她身边。 “那个男生呢?” 他问。 江怡支着下巴,声音淡淡地回他:“回去了。” “他就是你说的大少爷?” 小时候,每逢寒暑假回来,那时江沛也在,江怡会和他们吐槽在京宜发生的事情,听到最多的名字,便是这位大少爷。 江怡敛下眼睫,尾音拖的很轻的点了头。 “汪汪……” 小狗叫声响起。 江怡有那么一秒恍惚想到了盛夏,扭头看去,是阿黄。 阿黄年纪已经很大了,不爱动,尤其到了冬天,更是没什么劲儿,当年把阿黄从京宜送回来后,就养在谈知行家里。 谈知行冲阿黄招了招手,阿黄吐着舌头看向他,却走到了江怡身边。 江怡有些惊喜,垂下手笑了起来:“还记得我呀。” 阿黄贴上她的手心蹭了蹭,尾巴也跟着摇。 “记得。” 谈知行替阿黄回道,又似有若无来了句:“也记得那位大少爷。” 堆雪人那天,他身上沾了点谢京妄的味道,回去后,这几年因为年纪大,一直不太爱动的阿黄居然围着他转了大半天。 他以为是阿黄要吃的,给它找了吃的出来,却也没看几眼。 后来闻到不属于自己身上的薄荷清香味。 他才反应过来,阿黄是因为这味道才激动的。 突然又提到他,江怡摸着阿黄脑袋的动作停顿了半秒,又突然弯唇笑了起来,眼睛隐隐泛红。 “他是这样。” 任谁见了,都再难忘记他。 狂妄、傲娇、坏脾气、黏人精、娇气包。 坏毛病一身。 用一个小蛋糕就能骗走的家伙。 谈知行也跟着笑,看着天上碎星闪烁,忽然开口:“江怡,你很喜欢他吧?” 比讨厌谢京妄身上有着的所有坏毛病来之前。 是江怡的喜欢。 自卑的, 怯懦的, 无法言说的, 似夏日浪潮般狂涌着的。 喜欢。 江怡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不会有人发现。 但原来,是这样明显。 她低着脑袋,想要掩饰性的弯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容,眼睛里留下的却是酸涩情绪。 “嗯,很喜欢他。” 她终于承认。 嘴上说过一千万次,“谢京妄你很烦”,“谢京妄你真的很讨厌”,“谢京妄你有病”。 但胸腔下的那颗柔软心脏,也同样回应过一千万次,“谢京妄其实我好喜欢你。” 温柔月色下,谈知行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喜欢就是喜欢,别怕。” 江怡微微抿起嘴角,她拿出手机,漫无目的的点开了微信。 置顶备注谢甜甜的微信账号,到现在也没有给她发一条消息,江怡知道,她赶他走的时候,大少爷不高兴了。 除夕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饺子。 可惜的是,大少爷好不容易学着自己包了几个饺子,一个也没尝上。 她随手点开朋友圈,第一条朋友圈便是段清衍发的。 他发了一个视频。 是他、程杨在酒吧里玩的视频。 除夕夜,酒吧氛围同样热闹喧嚣,五颜六色的镭射灯光四处张扬,视频当中,段清衍在台上唱歌,程杨在他旁边演奏贝斯。 他们唱了一首银河乐团的主打歌,底下有人在喊:“小青梅!唱小青梅!” 是那次livehouse,谢京妄特意为江怡唱的那首歌。 段清衍其实也只是来酒吧玩玩,没想到被人认出来了,于是拉着程杨上台唱了首歌。 这会儿被要求唱小青梅,他夸张的笑说:“我可不敢乱唱这首歌,被我妄哥知道了,皮都给我扒了。” 谢京妄这人,专制、霸道。 《小青梅》单曲一上线,常年不营业,不登陆微博的人,特意上线说,这首歌他不进行任何的授权。 说白了,就是未经他的允许,没人能翻唱这首歌。 写给江怡的歌,只能他唱给她听。 “谢京妄!谢京妄!” 视频里,大家又开始喊谢京妄的名字。 江怡默不作声地看着视频,算算时间,谢京妄这会儿早就到京宜了,段清衍几个在,他应该也在现场吧。 她想着,却听见段清衍说:“别闹啊,我妄哥不在京宜,来不了现场。” “大家自个儿玩去,不唱了不唱了!” 视频最后,应该是段清衍自己掌镜了,镜头有些晃悠,没多久,便结束了。 段清衍的朋友圈配文是:除夕夜,拉着程杨来嗨皮~ 江怡又往下翻了翻,大多数都是朋友庆祝过除夕的朋友圈,其中有一条,是谢京妄发的,她翻朋友圈的手指倏然顿住。 谢京妄只发了一张图片,全黑。 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哪儿。 又瞥了眼他发这条朋友圈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他离开外婆家那会儿发的。 这是在哪儿? 他没回京宜吗? 江怡皱眉想着,发现没有一个共同好友点赞他这条朋友圈,心里立马了然。 这朋友圈是特意发给她看的呢。 每回吵架了,他都这样,故意发一条仅她可见的朋友圈,等她哄他。 江怡呼吸沉了沉,往上敲字:【在哪儿】 她等了一会儿,又刷新了一下朋友圈界面,一个小红点弹出来,她重新点进谢京妄的朋友圈。 谢甜甜:【你不是让我走,还管我干什么】 江怡:“……” y:【行,那我不管了】 她干脆地回。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微信视频就来了。 谢甜甜的头像在上方跳跃,江怡指腹略微蜷缩起来,最后点了那个绿色按钮。 视频接通第一秒,两人都没说话。 四周安静的能听见彼此这边的声音,江怡耳朵动了动,谢京妄那边有放鞭炮、还有车子开过的声音。 “你在哪儿?” 她没露脸,只是问着。 谢京妄也没有露脸,他的镜头里一片漆黑,隐隐能看到一个天花板。 江怡看着镜头里的天花板,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 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谢京妄淡淡地哼了声,反问她:“丑的不能见人?脸呢?” “……” 这家伙,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江怡忍了忍,镜头稍微往上一点,对准了自己,途中不小心带过一旁谈知行的身影,两人坐的很近。 谢京妄漆黑眼眸半眯了起来。 “江小怡,你给我坐远点。” 大少爷又开始命令。 江怡无语,“不是不让我管你,那你还管我干什么?” 她和谁坐,坐的距离怎样,他都要横插一手,这一天天也就他这么闲。 谢京妄又冷哼一声,腔调沉沉:“江小怡,你要气死我是吧?” “不敢。” 江怡摸着鼻子说。 谁气他了呀,分明是他一直在阴阳怪气。 “江怡,我去看看有没有给阿黄吃的东西。” 一听两人这互不认输的斗嘴状态,谈知行笑着摇了摇头,往厨房走去了。 江怡点头:“好,你去吧。” 镜头翻转,她对准了趴在自己脚边的阿黄。 阿黄拿脑袋蹭着她的裤腿,很是听话。 谢京妄认出了这是小时候江怡带来的那只小土狗,他啧了声,“江小怡,阿黄都比你懂事,就你一天天尽没良心,气人。” 江怡忍了忍,没忍住,“谢京妄,你再不好好说话,视频挂了。” 她怎么就气他了? 当时谢斯年都叫吴助理过来接他了,难不成她真让他留下? 即便她真想让他留,谢斯年也不会允许。 否则,就不会让吴助理带那么多保镖过来,那架势一看,就是铁了心要让谢京妄回京宜。 “汪汪……” 阿黄应该是听出屏幕里谢京妄的声音了,扯着老嗓子叫了两声。 江怡刚要开口,便听到谢京妄那边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是我们刚洗出来的干净被子,没人用过……” 那边话还没说完,刚才还通着的视频立马被挂断了,江怡眨了眨眼,顿时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哪儿了。 谢京妄真的不在京宜。 谈知行给阿黄找了今晚吃剩下的骨头出来,用狗盆装着,放到了阿黄面前。 “吃吧。” 阿黄吐着舌头,因为年纪大了,吃东西也没有很快,一盘骨头,它只吃了不到一半。 江怡皱眉,看着谢京妄主动挂断的视频,只觉得心里那个想法很是荒谬。 他怎么可能在那儿呢? “知行哥。” 几秒后,她出声道:“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谈知行看向她,“你说。” 除夕夜,镇上也万分热闹,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红灯笼、红对联。 不少店铺都关门回家过除夕了。 街道两边有刚放过鞭炮的痕迹,小孩们举着仙女棒,哒哒的在路上追逐笑闹着。 这会儿还在营业的,也就只有镇上唯一一家小宾馆了。 江怡高中时住过一次。 那会放暑假提前回来,舅舅舅妈带着外婆出去旅游了,她也没和他们说,回来时扑了个空。 外婆一听她回来了,没人在,就说不去玩了,要回来。 江怡再叁保证,说自己做饭什么的都没问题,外婆这才没再吵着要回来。 舅舅悄悄给她发了红包,让她在镇上小宾馆住几天,直接在镇上吃,别自己做了。 江怡没收红包,一个人在家也不好玩,干脆听舅舅的话来了镇上,在这唯一的一家小宾馆住了两叁天。 “小怡啊,怎么没在家里过除夕,来镇上啦?” 小宾馆的老板娘认识她,一见她进来,熟络地打起了招呼。 江怡随口说:“过来找个人。” “找人啊?”老板娘纳闷,“你说说,姨帮你一块找。” “就这个。” 江怡点开手机屏幕,谢京妄的照片存在相册里。 是他上次在livehouse时,她偷拍的。 照片里的人,轮廓深邃立体,鼻梁挺拔,唇色分明,有着一张足够让人过目难忘的冷峻脸庞。 老板娘一拍大腿,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快速说了起来。 “我知道!这个人我知道!就住我这儿呢!” 一听她这么说,江怡就确定了。 刚才谢京妄视频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就是老板娘的腔调,她就说,怎么这么耳熟。 老板娘可算是找到可以倾诉的人了,拉着江怡的手飞快吐槽道:“哎呦喂,小怡我可告诉你,姨在咱们这镇上开了这么多年宾馆了,没遇到过这么难伺候的人。” “这臭小子,看着人模人样,那脾气,坏的嘞!” “一会儿嫌弃我家的床太硬了,一会儿又说房间里有味道,一会又说睡的被子脏,我真是要被他气出心脏病来!” “你说真有钱,来咱们这小镇干什么?没苦硬吃?真是大少爷的作派,这不,我刚才给他换了床新被子,还嫌弃不够干净呢。” 老板娘没说谢京妄的名字,光听她这么描述,江怡就知道,这还真是谢京妄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忍不住笑了笑,替他和老板娘解释说:“他没恶意。” 仅仅只是不习惯。 毕竟大少爷,怕是这辈子都没住过这种不到一百元的小宾馆。 “他是我朋友,您能告诉我他房间号吗?” 这话刚说完,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楼梯处走了下来,谢京妄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单手抄进兜里,偏浅眼瞳盯着她。 视线炙热。 江怡扭过小脸,便瞧见真是他,提着的心一瞬松了下来。 这家伙,好好的京宜不回去,真在这儿。 她撇撇嘴角,问他:“你饿不饿?” 谢京妄侧开脸,没答她。 还和她闹脾气呢。 江怡板起小脸,也不惯着他,见他不答,转身就走。 谢京妄顿时装不下去了,长腿迈开,追了出去,“宝宝。” 他从后面抱着她,下巴压在女孩纤薄的肩窝处,声音低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贴得紧。 温热的呼吸声都喷洒在了脖颈处,痒痒的。 江怡不舒服的去推他的脑袋,谢京妄不乐意,越贴越紧,“老婆。” 他又黏糊糊的喊她。 江怡受不了,觉得不好意思,老板娘还在那儿看着呢。 “先回去。” 她小声说。 谢京妄嗯了声,这才稍微松开了一点儿距离,又顺势牵过她的手,回了房间。 他开的是小宾馆里最好的一间房。 有窗户、还有干净独立的卫生间、床也很大。 但大少爷显然还是不满意,江怡推门一看,只有床边的一点位置被碰过,估计是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其余地方基本上是原样。 柔软腰身被人猝不及防的掐住,江怡被人半抱了起来。 谢京妄拿虎口抵着她的下巴,薄唇不由分说亲了上来。 “唔……” 她支支吾吾着,唇舌被迫张开,男生一点一点舔着她的唇,她张开牙关,迎接他的闯入。 江怡被亲的身子惯性发软,胳膊无力攀着他的肩膀,气息微喘。 “宝宝。” 谢京妄习惯性地揉她的腰,掌心滚烫。 江怡被他揉的耳朵温度也不断攀升,她拍开他的手,音色带颤:“为什么不回京宜。” “不想回去。” 谢京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一边回她,一边又忍不住亲亲她的眼睛。 江怡被亲的卷翘眼睫颤了颤,她吞咽了一下喉咙,“所以你就住这儿?” 她太清楚谢京妄有多娇气了,出门在外,从不会住低于五千一晚的酒店,要不是因为视频中无意听见老板娘给他拿被子说话的声音,她根本想不到他会在这儿。 “嗯。” 谢京妄点头,答的有些敷衍,低唇又想去亲她。 江怡偏开脸颊,鼓了鼓腮帮子,“谢甜甜,你真的很没事找事。” 明明都让他回京宜了,甚至谢斯年都亲自来找他了,他居然还是不愿意走,要留在这儿。 谢京妄轻嗤,“你在这儿,我能去哪儿?” 当然是粘着老婆。 “……” 江怡有那么一秒的无言。 她又忍不住想,谢斯年是怎么愿意让谢京妄留下来的? 视线垂过,不经意瞥见他下巴处的血痕,还泛着青紫,江怡眉头一皱,“这里怎么了?” 见她看过来,谢京妄终于退开了一点儿距离,冷戾眼睑懒懒下垂,神色淡漠,冷感音质也淡。 “被打的。” 他说,神情并不在意,像在说别人的事儿。 第36章乳交(h) 别说小镇了,即便是整个京宜,也没人敢随便对谢京妄动手。 除了谢斯年动的手,江怡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她闷闷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皱眉说:“把下巴抬起来。” 她找老板娘要了几个创口贴,让谢京妄坐在床上,她站在他身前,低着头先是拿干净棉签,将他下巴处的血痕擦干净,而后撕开包装膜,带着淡淡药香味的创口贴贴上男生下巴。 谢京妄眼神懒懒的盯着她,压根不在乎下巴这点伤,一双手更是没正经的往她衣摆里钻,掐她的腰,又往上走,摸她乳房。 “谢京妄!” 将创口贴的包装丢进垃圾桶里,江怡气鼓鼓的拍开他的手。 这人,能不能安分半分钟。 “你打我。” 谢甜甜满脸委屈,眼神控诉。 江怡:“……” 就刚才他那狗行为,不该打吗? 懒得和他讲道理,反正讲了他也不听,江怡问他,“你吃了没?” 转念一想,问的是句废话。 在这儿住的都不满意,大少爷金贵的胃,又怎么可能吃得下东西。 “喏,吃这个。” 江怡抬步往门口走了走,进门的大理石台面上放着一盒饺子,今天下午他自己包的。 宾馆房间很小,即便是最好的套房,客厅也只有一个小小的茶几。 江怡拖过摆在床头的懒人沙发,盘腿坐了进去,跟哄季甜似的开口:“我给你带的,快来吃。” 老婆带的食物,就算有他最不喜欢的葱、香菜之类,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吃干净。 懒人沙发不大,一个人坐刚好,谢京妄偏偏要和她挤在一起。 江怡烦死他了,怎么会有这么黏的人。 拗不过他,她被抱着坐在他两腿之间,炙热的胸膛贴住她纤薄后背,谢京妄轻易将她拢在怀里,拿着筷子慢悠悠吃着。 江怡已经吃过晚饭了,这会儿不饿。 “宝宝,尝一个。” 他问她,夹起水饺往她嘴边送。 江怡本想拒绝,想了想,还是张嘴吃了,刚咬下去,牙齿便咬到一抹坚硬,是里面的硬币。 她愣了愣,今天在家吃了那么多水饺,她一个硬币都没咬中,偏偏谢京妄夹的这一个,一下咬中了。 柔软心尖一阵阵发痒,谢京妄放下筷子,下巴压在她肩膀上,声音带笑的低哼:“宝宝,你好幸运啊。” 按照规定,小朋友吃到银币,大人要给红包。 手中被塞入一个厚厚的大红包,江怡一摸就知道,谢京妄这人肯定给了很多。 每年都这样。 以前关系不好时,他给她红包,总是单手抄兜,一脸臭屁的表情,“新的一年,你少气我,收买费。” 后来,好不容易看他顺眼一点,给她红包的理由更是五花八门。 江怡已经习惯他给的红包厚度,她说:“谢甜甜,你是不是想着那一天要是被扫地出门,还能拿你给的红包,让我包养你啊?” 不过包养大少爷可太费钱咯,这些肯定不够。 江怡又皱眉想,这人什么都要最好的,稍微差一点都得挑出一圈的刺儿,养他太费钱了,不划算。 尖尖下巴忽然被人掐住,男生懒慢的扯着唇角,低头啄吻她的唇,笑的倨傲:“江小怡,包养我,是你赚了。” 长得帅,身材还好,又会唱歌,床品还满分。 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要点脸行吗? 看他那死拽的表情,江怡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推开他,“滚吧你,我走了。” 谈知行送她过来的,这会儿还在楼底下等她呢。 谢京妄漆黑眼眸半眯下去,没松手,身体往后靠,背抵着沙发垫,张扬搂住江怡的腰,将人压在自己怀里。 “宝宝,除夕夜不做爱太浪费了。” “……” 他说的一本正经,烟花声从远处炸开,玻璃窗上亮出五颜六色的倒映,江怡耳朵也跟着泛红,她捂住谢京妄的嘴。 “不做!” 谢京妄笑的轻佻,欠欠的伸出舌头,故意舔她的手心。 江怡:“……” 死变态。 “啊。” 她仓促一叫,掐着腰被人抱了起来,压在沙发上。 头顶昏芒灯光也像是跟着晃荡了一下。 房间内开了暖气,毛衣外套被撩起瞬间,江怡还是感觉到了些微凉意。 谢京妄压着她的手,湿润唇舌一路往上,咬住她樱红的乳尖。 毛衣被推到锁骨处,他嫌碍事,干脆脱了。 白色蕾丝边内衣,他懒得伸手到后面去解,往上推开,奶白色乳房被压出轻微红痕。 江怡难耐的往前挺起上半身,谢京妄跪在她身边,舌头舔弄着奶子,乳尖颤颤巍巍的发硬、挺立,他眸色发红说:“宝宝,试试乳交?” 第37章除夕夜做爱(h) 灰色沙发上。 江怡身上的衣服早被剥的一干二净,她无助地仰躺着身子,肤色雪白的晃眼。 谢京妄单膝跪在她身侧,捉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性器。 肉棒呈现淡淡粉色,龟头处渗着前列腺液,江怡柔软的小手覆盖棒身,做了那么多次爱,肉棒挺进过她最湿润的小穴。 但亲手感知它在手中膨胀的弧度,还是第一次。 江怡羞耻的蜷缩起小腿,偏过头,不好意思去看。 手中温度滚烫。 她的手被迫围成一个圆形,逐渐到一手握不住,虎口发胀。 “好酸……” 她呜咽着答。 谢京妄挺动劲腰,粗硬肉棒在她手里一进一出,两个囊袋拍打上女孩莹白羸弱的手腕,颜色也跟着发红。 他嗓音有些哑:“江小怡,你别撒娇。” 这样只会让他更加想操她。 他对她一向没有抵抗力,但凡给点甜头,舔她一辈子都愿意。 江怡羞恼,撒个屁的娇啊,她手都要酸死了。 肉棒在手里又撞了几下,刚被放过的奶子又被人用手摁住,谢京妄手指掐着她的乳尖,指腹不轻不重地往上摩擦着。 他终于松开她的手。 江怡手腕立即无力地垂落沙发边缘,不想动,下一秒,浑身猛的一哆嗦。 滚烫肉棒压上她的奶子,棒身磨蹭乳尖,画面异常色情。 “谢京妄……” 她带着哭腔喊他名字。 说好用手给他撸了,就不操奶子的。 他骗人。 她被压在身下,一对椒乳被他两掌控住往中间挤出,白色乳肉包裹着肉棒,粗大与雪白交融为一体,他抽插的凶猛。 乳肉被摩擦的微微发疼,不过十几下,奶子便开始泛红肿胀。 谢京妄紧绷着下颔,两个囊袋持续拍上女孩的乳房,他探手往小穴处摸去,湿漉漉的厉害,他拿手指揉过,淫水涂抹上肉棒。 黏腻的肌肤摩擦声混着水声一并响起。 江怡被人掰开大腿,阴户一片湿润,毛发也跟着沾湿,谢京妄松开她的奶子,低下头,舌头舔上她的小穴。 他用力嘬了一口,喉咙也跟着吞咽,喝下她身体里的水,笑的眼尾上挑。 “宝宝,你好湿啊。” 都是水。 江怡被他逗弄的脸颊发红,一双细白小腿驾在他肩膀上,她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才没有……” 一大波淫水却顺着腿心滚下来。 谢京妄笑的偏坏,“湿透了都,全泡我脸上了。” “……” 江怡咬着唇,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滚!” 跟小猫挠一下似的。 谢京妄黑眸骤然一亮,他抓过她的手,不要脸的继续往自己脸上打来,“江小怡,原来你喜欢这一套啊。” 死变态呜呜,明明是他喜欢。 阴蒂被人用舌头卷住,牙齿过分摩蹭着她的小阴唇,令人舒服到双腿发抖,江怡仰起脑袋,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小穴也跟着收缩,凶悍性器在这一刻不由分说的插了进来。 “嗯……” 她闷哼一句,尾椎骨猛然涌起一股酥麻爽意,被插到身体发抖,奶子跟着晃荡。 肉棒被湿润的小穴完全包裹,穴肉一缩一缩的,难以言喻的爽感蔓延四肢。 谢京妄修长手指摊开,指尖甚至还渗着透亮水液,他掐着江怡的软腰,肉棒一下又一下的往里送。 啪啪的撞击声,配合着水渍被撞开的声音响起。 缠在他肩上的那双腿,勾着他的腰,挺着小屁股迎合他的撞击。 从沙发到床上,再到浴室。 江怡双腿几乎要站不住。 放在床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谈知行给她发了信息。 她探出一只手,身子随着谢京妄挺着肉棒插进来的撞击不断晃动,艰难的看了眼消息。 谈知行:【回去么?】 她咬着唇,喉间溢出克制不住的呻吟,手指发颤的一个字一个字往上敲。 y:【不】 y:【回】 最后一个“了”字,还没敲出来,谢京妄忽然将她翻了个身,臀肉高高翘起,他用力捏着,又狠狠拍了一巴掌。 鲜红的手指印镌刻其上。 他掰开她挺翘的臀肉,双膝跪在一侧,从后骑入她。 身子又往下陷了陷。 手机也无力掉落,不知道滚入哪个角落。 江怡埋下小脸,呼吸间都是谢京妄身上那股熟悉的薄荷清香味,眼尾不受控制的溢出生理性泪水。 他贴上她的胸膛,拢着她的肩膀。 声线沾染着情欲的哑,“江小怡,新年快乐。” 和过去那些年一样,新的一年,她依旧是他最爱的人。 “新年快乐,谢甜甜。” 迎接高潮带来的颤栗感中,她侧着脸,声音断断续续地回应。 第38章宝宝,管管我呗 舞剧表演的日子提上日程,江怡过完除夕后,在家待了两天,便先回了京宜。 季青荷不放心她一个人回京宜,现在她已经从谢家离职了,江怡回京宜都不知道要住哪儿。 江怡和她保证,学校可以住时,她才终于打消了和她一块儿回京宜的念头。 江怡原本真打算回学校,但谢京妄这人霸道专制,在镇上那间宾馆住了两天,一到高铁站下车,直接连人带行李掳回了云顶水湾。 江怡又气又无语,“谢京妄,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季青荷万一打个视频来,她住学校的话一下就穿帮了。 气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看在盛夏的面子上不和他计较了。 “你妈这人就是脾气坏,一点都不会想我的好。” 也就小半个月没见,盛夏被阿姨喂养的很好,又胖了几斤,大晚上了,谢京妄还给它喂宵夜,嘴里还说着江怡的坏话。 江怡洗完澡出来,听他这么说,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 谢京妄这人心眼就是坏,逮着机会就和盛夏说她坏话,不要脸的东西。 “你再喂下去,盛夏要胖成球了。” 江怡蹲在他身后,拿食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像是知道她在说自己胖,盛夏原本特别开心的吃着宵夜,尾巴也一摇一摇的,突然眉眼耷拉了下来,委委屈屈的呜呜两声。 妈妈又嫌弃它胖了。 谢京妄啧了声,摸了摸自己狗儿子圆乎乎的脑袋,“别理你妈,她坏蛋来着。” “才不是。” 江怡难得和他一样幼稚的在盛夏面前辩解,“我天下第一好。” 谢京妄眉眼下垂,当即笑的有些懒。 “宝宝,你真会夸。” 戏谑意味明显。 江怡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被他这么一说,莫名不好意思,她装腔作势的瞪他一眼,凶巴巴地说:“要你管。” 起身,端走了盛夏的宵夜。 顺手将狗盆放到置物架上,确认盛夏吃不到后,江怡刚抬腿往前走了两步,后背黏上热意。 谢京妄没皮没脸的凑了上来,掐着她的下巴,吻她唇。 “宝宝,管管我呗。” 喉结滚动着,他气音压低。 江怡被迫和他接了一个吻,呼吸微热,他身上烫死了。 “不要,你很烦。” 她木着小脸说。 谢京妄还是跟着她,笑的肩膀直颤,还挺得意:“劝你早点适应我,你这辈子非我不可。” “……” 江怡不想和他说话了。 芭蕾舞剧表演时间定在元宵节这天的晚上,作为第叁个出场节目。 元宵这天,京宜天色澄澈,阳光被拉的很远,空气中也不再是完全的干冷气息。 节目将会以直播的形式同步电视台。 元宵节的前一天,凌晨十二点了,大家都还在演播厅排演。 钟意的古典舞节目在最后几个出场,气温还是低,大家身上都穿着演出时要穿的服装,再套一件黑色羽绒外套。 江怡这件不是节目组发的,是高叁毕业那年参加艺考,谢京妄给她买的。 衣领处有她的名字缩写,还带上了他的名字缩写,美名其曰看着顺眼,反正他总有无数理由。 钟意在喝热水,顺便给江怡带了杯。 “谢谢。”?她接过,两人并排坐在后台演播厅。 钟意一眼看见她衣领上两个名字的缩写,一下就猜出来是谁了,笑嘻嘻地说:“谢大少爷真的很喜欢你啊。” 连衣领上的名字都要并在一起。 江怡慢吞吞喝着热水,没应这话。 手机震动两声,谢甜甜给她发了信息:【门口等你】 y:【还早】 意思是让他先回去,没必要在这儿等着。 谢京妄选择性看不懂她的消息,回了个拽拽的哦,又说:【我乐意等】 这人真是。 江怡无话可说,不想搭理他,想了想,还是发了个:【多穿点,很冷】 消息刚发过去,视频马上打来了。 镜头那边,谢京妄坐在车内,开了灯,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只穿了件灰色毛衣,领口还偏大,露出一截凸起锁骨。 他懒散地扯着嘴角,嗓音也低:“宝宝,这么关心我啊。” 江怡真是看不得他这逞劲儿的样子,她戳了戳屏幕,像是在戳他坏坏的表情。 “对啊,你感冒了难伺候的要死。” 从小到大都这样。 一感冒就娇气的要命,这个药不吃,那个药嫌苦,几个小蛋糕都哄不好。 “啧。” 谢京妄轻哼一声,倒也没否认,就那么盯着她。 江怡总觉得,从镇上回来后,他黏人的本事更厉害了,她一小会儿没和他联系上,视频电话就得打过来。 正巧这会儿又到她们组排练的时候,她起身说:“我先去排练了,估计再过两遍就能走了。” “行。” 他不紧不慢的搭腔。 挂了视频,江怡和钟意一块儿往排练区走去。 第一遍排完,突然有快递员跑了过来,“谁是江怡?” 快递员手里抱着一束鲜花。 江怡下意识想到了谢京妄,他时不时就爱给她送花让她养。 只是从没这个点送过。 她举手说:“我是。” 一边点开手机屏幕,给他发信息。 y:【你送的花?】 大半夜送花干嘛。 没等谢京妄回消息,她走过去,接过快递员手中的鲜花,是一簇向日葵,许是很晚了,花瓣蔫蔫的耷拉了部分下来。 上面还有一张卡片。 江怡顺手抽过来看了眼,原本因为深夜排练困倦的表情,一瞬僵硬住了。 ——【江沛,还记得吗】 阿沛。 这花不是谢京妄送的。 呼吸猝然停顿半秒,江怡连卡片都来不及放下,追上了快递员的脚步,“你好,请问你见过送这花的人吗?” 快递员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在花店按照雇主的要求送过来,花店只有老板在。” 捧着向日葵的手臂莫名卸了力,江怡皱紧了眉心。 追出来的过道中挟裹着风声,排练那会儿她脱了外套,寒风吹上身,很冷。 江怡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安静的过道中,有人低头向她走来,肩膀被人突兀一撞,她抬眼望去,是一双阴戾的眼眸,眼角下刻着一条长长的疤痕。 她不认识。 对方却冲她一笑,露出来的牙是被劣质香烟浸过的暗黄色,他说:“终于找到你了啊。” 那一瞬间,毛骨悚然。 第39章万丈高楼 呼啦、呼啦—— 头顶风声争先恐后的涌入耳膜,像是一层又一层的海浪扑面而来。 冷。 无边的冷意汹涌澎湃的渗进骨头里。 江怡从未体验过这种冷,身体上下每一处缝隙都在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她睁开眼,很暗的灯光在眼底闪耀。 亮一下。 灭一下。 她的身后,是万丈高楼。 她被绳子绑住手脚,绳子的那端系在废弃房屋的承重柱上。 对方拿着小刀,锋锐的刀刃磨过绳端,粗厚的绳索只留下细微一角,只需要再剐蹭几下,便会彻底断裂。 而她,也会从这高空坠落。 徐斌面无表情地端详着江怡醒来的表情,她似是有点懵,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是谁?” 心脏跳动的频率在看到低下暗到深不见底的高楼时,猝然加速,江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声音被掩盖在风声里。 徐斌戴着口罩,她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以及眼角下那条长到脖颈处的伤疤。 “哐当”一声。 小刀被丢到满是灰尘的地面,灯光下,细小尘埃涌起。 徐斌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江怡身旁,眼睛瞪大,凑过去,被用到开始起球的蓝色口罩一瞬被人拽下。 他的脸完全暴露在眼前。 那条伤疤,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横贯整张左脸。 难以想象,当时流了多少血。 江怡下意识紧咬住了嘴唇,长睫被风吹的颤动。 徐斌指着自己的脸大声笑了起来,“看到没?这是我的脸!我的脸!”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掌去揉搓脸上的伤疤,伤疤附近的肌肤像橘皮般皱在一起,又散开,周而复始。 “你叫江怡对不对?我的脸因为你毁了。” 徐斌呢喃着,像是体会不到疼痛般,一遍又一遍的揉搓着泛红皮肤。 “还有我大哥,也死了,因为你……” 江怡眉心锁着,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他们。 “徐城,我大哥是徐城!” 徐斌咬着后槽牙,像从喉咙深处一层层挤压出来的声音。 纷飞的发从眼前撩过,她眼神一定。 “徐城?” “对,徐城是我哥!” 徐斌眼里涌出一层痛色。 他从小是孤儿,是徐城捡回了他,徐城比他大八岁,没读书了,打了很多份工供他上学,他很争气,高考那年上了京宜的一本线。 第一次,徐城扬眉吐气的请了很多人吃饭,逢人就说他有个好弟弟。 那晚所有人都喝的酩酊大醉。 成绩出来那天,徐城拿着这些年攒的钱买了个二手车,说是以后方便接送他寒暑假回家。 他哥是好人来着,没有想撞任何人。 可谁知道,路灯灯光是那样暗,压根没有人注意到前方有车开过来,刺眼车灯打过来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爆破声响起。 二手车经不住撞击,车头变形夸张的凹陷下去。 他哥在驾驶位昏睡不醒,他不敢多待,撞死人要偿命的,他不想他哥赔上这条命。 “我哥是对不起你们,可他是个好人啊!这么多年,他什么都不舍得买,捡瓶子,捡破烂供我考上大学,我们只想好好活着,有什么错!” “你们为什么要逼着他去自首,为什么?!” 徐斌痛苦的捂着脸低吼。 他和徐城原本可以逃掉的,可没人给他们这个机会。 发生车祸的小路上,除了他和江沛的车,还有一辆车在后面,目睹了全程。 他从未见过那样贵气的少年。 白衬衫,黑长裤,乌黑的发随风凌乱风舞,那张精致眼睑上透着与生俱来的睥睨。 他拖着徐城从车上下来。 少年站在他们面前,早已无动于衷的拨下救护车和警车的电话。 “求求你,放我和我哥走吧,我们一定不会再回京宜,我们不是故意撞死人的,我哥是个好人……” 他哭着跪在少年脚边,只乞求他能放过他们。 对方却是无动于衷,连嗓音都很淡:“酒驾,犯法的是你们。” 高高在上的口吻,把他衬的无地自容。 徐城在这时清醒过来,他捂着肝脏的位置,痛苦的低喃:“好疼,好疼……” “我哥遭到报应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让我们走好不好?”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哀求他,对方却连眼神都没有多给他一个。 滴、滴…… 汽油落向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像是指针划过表盘的滴答声。 他抓过地上破碎的车窗玻璃碎片,狠狠扎向了他垂落身边的手腕,刺目且温热的鲜血争先恐后涌出,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被血浸透。 他没敢将玻璃碎片拔出来,发抖的双手扶起徐城,不要命的往后跑。 他只想让他哥活下去,他哥不能死,不能死…… “我哥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没他我早死了,是他收养了我!” 呼啸风声中,徐斌的声音都变得怪异,“但他说是我们犯法了,哈哈哈所以我们活该遭到报应……” “他不知道我哥对我有多重要,他不知道!” 所以他也想让他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人,是什么滋味。 那场车祸已经过去好几年,当时他没有带着徐城逃出去,时至今日,依旧没有逃出去。 徐城酒驾撞人,致司机当场死亡,车上唯一乘客江沛伤势过重半个月后死亡,被判死刑。 缓期一年执行。 谢京妄作为当时的目击证人,提供了完整线索。 徐斌刺伤了他的手腕,恶意策划逃跑,又蓄意划伤自己的脸,诬告谢京妄故意杀人,当时已成年,被判了叁年零七个月。 眼前视线被风完全遮掩。 江怡瞳孔跟着涣散,像是又回到江沛去世那一年。 十几岁的少年躺在病床上,心心念念想去一趟京宜,那是妹妹和妈妈常年待的地方,他只是想看一眼,一眼而已。 可到死,也没有完成心愿。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又被风吹干,江怡脸部肌肉抽搐着颤动,“你该死!你和你哥都该死!死的活该!” 凭什么酒驾!为什么酒驾! 为什么要用江沛的命去承受他们的酒驾! 江怡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十五岁少年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画面在眼前定格,是她这些年一直不敢想的噩梦,她几欲崩溃。 撞死了江沛还想着逃,一命换一命才对啊。 “是活该,我们都活该!” 所以,谁也没活下来,不是吗。 徐斌哈哈大笑着,探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淡色青筋在他掌心中跳动,脆弱、不堪一击。 “江怡——” 被冷空气切割开的寒风声中,谢京妄出现在灯光明暗处,灰棕色的发同样被吹的凌乱,他大口喘着气,一贯倨傲的眸底,是从未有过的惊慌情绪。 徐斌鼓掌一笑,“好久不见,你来了啊。” 话音落下那一秒。 他毫不犹豫的松开手,掌心往前一推,江怡坐在废弃大楼边缘的身影挣开摇摇欲坠的绳索,啪—— 系在承重墙那端的绳子断裂。 她的身影坠了下去。 失重感随着寒风灌入身体的四肢百骸。 第40章好疼啊,谢京妄 童年时期吹过的彩色泡沫,在阳光下又一次翻新。 清亮光线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拿手轻轻一碰,泡沫溅开,化成水蒸汽,再也找不出半点痕迹。 在乡下和外婆一起长大的人是她。 身体不好的人也是她。 没办法在草坪上奔跑捉蝴蝶,没办法在夏天下河捉小鱼,也没办法在冬天冒着大雪堆出一个又一个雪人。更没办法,在舞台上踮起脚尖,完成一支又一支舞蹈的人。 也是她。 江沛活的好好地。 季青荷不会向谢家借那笔200万的钱,她也不用答应谢斯年的条件,以最令人厌恶的方式待在谢京妄身边。 她控制不住的泪水翻滚,头痛欲裂。 睁开眼,是模糊的白。 身旁是男人气势如山的身影,上位者的气场显露无疑。 谢斯年居高临下的觑她,“醒了。” 她动了动身子,很疼,像是身体每一处角落都被人打碎的四分五裂,又强制的拼凑在一起,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谢先生。” 她喉咙嘶哑,几乎不是她的声音。 “八楼高空坠落,你没死,命大。” 谢斯年语气寡淡,并未存有半分同情,只是客观陈述事实。 她颤动着长睫,说不出话。 “小畜生跟你一起跳了下去。” 冗长的沉默后,没有情绪的男人吐出一句话,罕见的声音带哑。 强烈的窒息酸涩感在那一瞬间完全将她淹没,滚烫的泪水涌入鬓角,连灵魂都跟着震动。 谢京妄。 他跟她一起跳了下来。 他怎么敢、怎么敢啊!!! “废弃楼附近有居民住,报了警,底下铺了高空救生安全气垫,他护在你身下,肋骨尽数断裂,剩了最后一口气。” 谢斯年口吻平静的描述这一段话。 早在他为了江怡,从不多管闲事的性子,宁愿废了手腕都要为了她弟弟讨个公道时,他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连命都要交到江怡手上。 这一天,也不算来得太迟。 谢斯年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火光噌的一声涌起,他低头,并无顾忌的点燃。 她闻不得烟味,带有烈性的气息吸入鼻尖,她克制不住的咳嗽,像要将身体里的所有一切都咳出来。 谢斯年冷漠看着她,并未熄灭香烟。 直至一根完整燃完,他摁灭在床头花束中。 花瓣被烫至蜷缩,娇嫩的瓣身迅速枯萎下去,烧焦的气息丝丝缕缕传出。 “和小畜生分手,你教他的最后一课。” 冷感不带多余情绪的声音,宣告她和谢京妄的结局。 他们从来都不是天生一对。 江怡痛苦地闭上眼,她试图挣扎,“我教不会。” 这一课,她也学不好。 谢斯年低头轻笑起来,“只有你才教得会。” 谢家未来的掌权人,不该有太多感情,小畜生总是过分看重这虚无缥缈的东西。 小时候,他妈妈离开,他和他小姨在一起。 为此,不愿意再和他说一句话,连面都不愿意多见。 到现在,为了江怡,连命也不要。 这不是他期望的合格继承者。 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映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热意落在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她轻微动了动,鼻腔苦涩难捱。 原来阳光落在身上,不只是只有温暖。 好疼啊,谢京妄。 跳下那一瞬间,你是不是比这儿还要疼。 第41章听明白,我要和你分手了吗 江怡错过了元宵节的芭蕾舞演出,那天她的手机几乎被打爆,她没办法接,那时她还处于昏睡当中。 身体好转,是在五月初那会儿。 京宜的初夏已然来临。 她可以下地走路了,不用再坐轮椅,但眼睛还是出了问题,不怎么能清晰视物。 她休了半学期的学。 空气中开始有初夏的热意了,下午时分,躺在病床上,能听到窗外隐隐约约热闹起来的蝉鸣声。 一声、一声,很吵。 眼睛看不太清,即便出门,也走不了多远的路。 为了让她住的习惯,季青荷将她的生活用品都拿了过来,摆在病房里,看起来有模有样,像真是她平时住的卧室。 季甜也经常来找她玩,还给她讲冷笑话,想逗她开心。 季青荷的饭店如约开了起来,就在京宜大学旁边的美食街,一个很小的门面,名字就是之前想的那个“心怡菜馆”。 开业那天,江怡还是不怎么能下床,她没能去现场剪彩。 所幸的是生意很好,每回到饭点,小小的门店里挤满了人,碰上周末,门外还能排出一条长长的队伍。 季青荷又喜又愁,琢磨着下半年干脆连隔壁的门店一起盘过来算了,这样面积能大不少,还计划着再多请两个帮手呢。 这些,江怡都是听季青荷和她说的。 下午时分,季青荷去店里忙了,季甜要上学,今天没时间来找她。 她躺在病床上,偏头看向窗外,模糊的绿意在眼底跳跃,应该是新长出来的嫩绿枝桠。 “躺了四个多月,隔壁病房的大少爷可算是醒了。” 替她日常检查眼睛和身体的两个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药品碰撞声七零八落的响起,江怡抿紧唇,捏住了身下柔软的被子。 她乖乖的配合护士姐姐的检查,很听话。 “可以多出去走走,天气不错,有助于眼睛的恢复。” 还是一样的话,意味着她的眼睛还是没有任何好转。 江怡习惯了,她嗯了声,闭上眼睛,听声音,两个护士姐姐走了出去。 病房中央的指针声滴答走着。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隔着模糊的光感,她一步一步,慢慢摸索到了隔壁病房。 病房门是打开的,整个京宜最权威的医生此时都聚在这一间小小病房里,她站在门口,听他们的讨论。 “脑部ct正常。” “断裂的骨头也都愈合的不错。” “肌肉也没有萎缩的太厉害,后续要加强锻炼。”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病床上,嘶哑不耐烦的声音打断:“滚,吵死了。” 大少爷发话了,怎么着都得顺着他来。 没多久,浩浩荡荡站了一圈人的病房全都空了。 江怡站在门边,双手轻微用力扒住了门框,她有些犹豫,却听到有人下床的声音。 “别动。” 她出声说,皱了眉,凭着仅有的视线往他的位置挪去。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下了床,江怡鼓了鼓脸颊,“谢京妄……” 尾音都不曾落下,阔别已久的怀抱将她揽入怀。 “宝宝。” 他瘦了,抱着她时,能感受到衣服下的空荡,他贴着她,声音磁沉沙哑:“你疼不疼?” 他问她。 江怡几欲克制不住情绪,她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神,连回抱他的动作都没有。 “……不疼。” “江小怡。” 他又喊她,强势地抓着她的胳膊,让她抱上自己的腰。 “你别逞强。” 她最怕疼了,从小就这样,连打针都不敢看的人,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会不疼。 谢京妄冷峻眼睑垂下,漆黑眼眸盯着他姑娘仔细的看,江怡的视线焦点却不在他身上,不知道落向何处。 “看我啊,宝宝。” 他捏住她的脸,亲她的唇。 江怡想躲,没躲掉,相隔四个月的吻落入唇畔,无法言喻的感觉席卷两人身体每处细枝末节,落在他消瘦腰上的手在抖。 “好想你。” 他又亲她的脸,像是怎么也不够。 最后一个吻落下。 他气息有点喘。 “宝宝。” 他抱着她站立,下巴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呼吸声沉沉,“跳下去那一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江怡没吭声,只是抓上他的手臂,闻他身上的气息。 很浅的薄荷清香。 似有若无。 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他笑了笑,自顾自的答:“我想,有命活着,你就得爱我一辈子。” “所以江小怡,你多爱我一点行不行?” 至少,不会再想着和他分手。 他说话的声线在细微发颤。 下嘴唇被用力咬住,刺激的痛楚通过神经末梢传入大脑,江怡吸了吸鼻子,冷静推开了他。 “……谢京妄。” 一开口,喉咙莫名有点哽咽,她平复了两下,腔调一如既往的平稳,“你以为这样很伟大吗?” 她真的烦透了他这样的行为,她不需要他跳下来,也不想要他跳下来。 “你真的很烦,总是黏着我,总是不管我的想法把你认为好的一切强加给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 她重复的,说了许多遍讨厌,连自己也数不清。 模糊视线里,她看不清谢京妄的表情,但也许,她现在的表情才最令人憎恶。 “闭嘴。” 他冷着嗓子,不允许她再说这些,又几近威胁的开口:“说,你不讨厌我,你爱我。” “……” 她沉默回应他的威胁。 窗外蝉鸣声又响起,这是他们过的又一年夏,但真正的夏天还未开始。 江怡吞咽了一下喉咙,用冷静到连她自己都再也复刻不出来的口吻问他:“知道为什么高叁那年,我明明不愿意和你报考同一所大学,最后还是选择了京宜大学吗?” 没等他回答,她干脆报出答案。 “因为你父亲承诺,我报考京宜大学,选择和你在一起,他会送我出国,去英国皇家芭蕾舞剧院跳芭蕾。我答应了。” “答应和你在一起,和你上床做爱,每个月给你父亲汇报你的日常,都是我的任务。” “所以谢京妄,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我要和你分手了吗? “够了!” 脸颊处突然被人用力掐住,细密的痛楚陷入肌肤里,她唇舌再也动不了半分。 她被迫仰起脸,凝视他的方向。 模糊光感中。 她看到他低下头,粗暴的吻卷入她的口腔中,他气急败坏地舔弄她的唇齿,像是拿她没办法,又像是在微弱乞求。 乞求她不要说讨厌他,乞求她爱他。 江怡始终没有回应,冷静地承受他的吻,“亲够了?” 她淡淡开口。 “别再来烦我。” 嘴唇又肿又痛,她眉头皱的很紧,看向他的目光中,分明没有他,甚至一丝焦点都没有。 沉重的,像是没有尽头的对峙僵硬在这场荒诞中。 谢京妄先低了头,他滚动着喉结,问她:“江怡,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她怎么能这样,连一点点爱都不给他。 明明他要的也不多。 窗户开了半扇,带着初夏气息的热风吹进来,空气中漂浮着浅薄的树叶花香。 江怡垂下眼睫,短促地笑了笑,回他:“什么也不算。” “谢京妄,我一直在骗你。” 一刹那的安静中。 “啪——” 他失控打落摆放在床头的一只花瓶,瓷白瓶身四分五裂。 就在他们脚边破碎。 江怡绷紧了身子,好似被吓到。 舌尖抵过脸颊,喉咙里的每一句话都像被硬生生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他冷眼扫视她,一如初见时的傲慢,“江怡,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你敢走出这扇门,我就去爱别人。” 他气势汹汹地撂下最后一句话,像是在和谁较着劲儿。 江怡冲他笑笑:“好,恭喜。” 她转身,并未犹豫地朝门口走去。 “啪”,另一只花瓶同样被砸在了地上,她脚步未曾停顿,“江怡,你赢了。” 身后的声音,带上了明显哭腔。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知道,他哭了。 可她没有。 至少在走出这扇门之前,没有掉眼泪。 直到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想起那次他为她唱的歌—— “降落我心上的小青梅 我们要爱够一辈子” 谢京妄,一辈子真的好难……好难啊。 她开始捂住眼睛,泪水渗透指缝,那扇门也在背后关上。 从今往后,他们之间,相隔万水千山。 再也走不到今年的夏。 第42章柏林街头 英国皇家芭蕾舞剧院的欧洲巡演最后一站是德国柏林。 从去年的十月初到今年的六月中旬,一共巡演了34座城市。 柏林的六月,气温凉爽。 最后的谢幕弯腰结束后,江怡下了舞台,旧伤复发,膝关节、踝关节处都疼的厉害,咬着牙才坚持完了全部的巡演场次。 舞团和她关系最好的是一位来自荷兰的年轻女孩,julia为她披上薄外套,关心说道:“巡演结束后有两个月的长假,你一定要记得去看医生。” 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在翻通讯录。 “我在柏林有认识很久的医生朋友,他很厉害,如果疼的厉害,今晚过去检查,我帮你和他提前预约。” 肩上的薄外套有往下掉落的趋势,江怡探手将外套往上提了提,笑着摇头:“今晚不行。” 她停顿半秒,将后半句话补充完整。 “十点的航班,回国内。” julia一瞬瞪大了眼瞳,“这么突然?” 江怡点了点头,上前抱住了她,“没关系,假期结束后我会回来。” “一路平安。” julia回抱住她,摸了摸她凸起明显的背脊线条。 从舞剧院出来时,天空飘着一点细雨,街道上没什么人打伞,江怡也忘带伞了,幸好今天穿的衣服有帽子。 她低下头,套上帽子,温吞步伐在雨中走着。 往前左转直行大概叁百米,有一家药店,从柏林到京宜,长达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需要滴眼液,七年前落下的坏毛病。 习惯性的眼角发干,偶尔还会不受控制的落泪。 眼睛是在那年盛夏过后彻底恢复的,次年她飞往英国皇家芭蕾舞团进修,这是第六年。 回国折返机票太贵,除去过年,这六年间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 难得的长假,季青荷一直催她回去休息,再加上旧伤复发,江怡才下定决心回国。 付完钱,从药店出来,她提着袋子,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肩上有个并不重的黑色背包,回国待不久,需要带的东西不多,全都在这个包里了。 柏林的雨在恍惚中好似下大了,她等的有些无聊,低着头,沾了水的鞋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地面,细小水花随之溅起。 “滴答。” 雨落伞面的声音响起。 她仰头,头顶出现一把透明雨伞,带笑嗓音降落耳畔:“好久不见。” 是陈黎。 江怡怔了一会儿,才慢半拍的带着她的名字对上脸。 虽说这几年一直在国外,但国内的芭蕾舞剧院她也关注过,陈黎在去年成了京宜芭蕾舞剧院的首席。 她笑了下,“你来德国看巡演?” “嗯。” 陈黎点头,最近她也正好结束国内的芭蕾舞剧巡演,放了个小长假,出国和男朋友散心,最后一站恰巧是柏林。 江怡刚才在舞台上的表演,她看完了全程。 “很精彩。” 她点评说。 换作过往,江怡肯定是毫不谦虚的点头,就像那个人一样,不自觉沾染上他并不讨厌的傲慢。 但好多年过去,她学会了收敛,更何况,她并未成为首席,身上的旧伤太多,也过了巅峰时期,很多高难度动作已经很难做出来了。 不过没关系,她依旧在为之努力。 两人站了一会儿,陈黎突然开口说:“当年在江州……” 她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盯着雨滴炸开伞面的弧度,好半晌,接出完整的话:“是我弄坏了你的足尖鞋。” 她看到那个背包上的挂坠,猜到背包的主人是江怡。 鬼迷心窍的,扯坏了她的足尖鞋系带。 她和江怡同一组比赛,如果不是因为足尖鞋坏了的缘故,她也许真的比不过她。 后来评委私下和她说过,后续舞剧表演进行二次选拔,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江怡,不忍心埋没她这棵好苗子。 可谁也没想到,到了元宵节正式表演那天,她却没有顺利参演。 太久远的事情了。 忽然听她这么说,江怡在脑海里想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事。 她只去过一次江州,在江州的艳阳里,隔着一通视频,看到了京宜的初雪,以及全世界最丑的一个雪人。 她移开视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直到雨声渐停,她声音压的很低,轻描淡写:“没关系,早就过去了。” 坏掉的足尖鞋不重要了。 她也不再重要了。 “我还是欠你一句对不起。” 陈黎认真说。 江怡扯扯嘴角,算是应了。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我男朋友快到了。” 她男朋友并不是芭蕾舞演出的忠实爱好者,来欧洲陪她看了七八场演出,人已经快看吐了,这场演出陈黎也就没让他再跟着了。 演出结束那会儿,她便打电话让他来附近接她了,已经快到了。 江怡想要拒绝,打车软件上,司机距离她还有八分钟,陈黎瞥见了,手指往前一指,“你取消吧,我男朋友的车来了。” 是一辆黑色奥迪,车速不快,轮胎压过路面,水花飞溅。 她抬头望去,隔着雾蒙蒙的水汽,一双漆暗眼眸倨傲撞入她眼底,长睫下敛,表情冷淡,掠过她时的眼睛没有情绪。 七年不见。 他出现在柏林街头。 轻挑着笑意,出众眼睑是一如既往的恶劣懒散,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腕露出,嚣张纹身覆盖腕骨。 流逝的时间像被刻意拉长的细线,剧烈颤动的心跳声先服了软。 她看见。 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心甘情愿停在他腕上。 第43章装的还挺像一回事 陈黎在看到谢京妄第一眼,同样错愕了表情,直到奥迪停下,她男朋友从副驾上下来。 彭文一是圈里典型的富二代,父母亲是做珠宝行业发家的,到了他出生那会儿,名声早已斐然,这些年下来,在京宜的珠宝圈独占鳌头。 从小父母亲对他都是散养,他对珠宝设计不感兴趣,喜欢摄影,全世界各地到处拍照,去年在非洲动物大迁徙中拍下的一组照片,还拿了奖。 和陈黎认识,是在一次摄影展。 他先追的人。 彭文一推门下车,快步走到陈黎身边,接过她手中的伞,“妄哥正好来德国谈生意,我喝了点酒,托他开的车。” 原来是这样。 陈黎也是在和彭文一在一起一段时间后,才知道他和谢京妄关系不错。 没想到车是谢京妄开来的,陈黎看了眼江怡,气氛有些尴尬。 她多少知道点,两人早分了。 这会儿,谁也没开口说话。 江怡在谢京妄身上的眼神只停留了不到三秒,她垂下眼尾,腔调平静:“我打的车到了。” 意思就是,不和他们一块了。 彭文一看向江怡,觉得有点眼熟,陈黎给他和江怡相互介绍了下。 两人彼此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出租车的身影出现在街头。 江怡没同车内的人说一句话,雨已经不下了,她拽下头顶的帽子,露出被压乱的黑发,也没管,弯腰上了车。 全程不过半分钟。 出租车消失在大街小巷中,再也找不到踪影。 奥迪内,车窗下降,沾染着淡淡湿意的风顺着窗口飘落进来。 七年过去,男人眉眼更为凌厉深刻,鼻梁高挺,懒洋洋地低头,眉眼有几分倦怠气,好似刚睡醒。 他拆开一盒香烟,薄唇微张,牙齿咬住烟头,没点燃。 那把刻有jy字母的打火机在手中随意把玩。 上面的字母痕迹不知在何时变淡,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印子,应该是被人用指腹磨蹭过许多次才会变成这样。 深色眼眸落向出租车早已开远的方向,他脖颈稍低,嗒的轻微一声,火轮被摩擦摁响,猩红火光点燃,灰白色烟雾徐徐弥漫。 他冷嗤轻笑:“出息。” 也不知道在讥讽谁。 …… 抵达勃兰登堡机场,大概八点左右,离登记还有两个小时。 手机上,julia给她发来消息:【怡,到机场了吗?身上的伤感觉如何?还疼的厉害吗?】 江怡垂下头,柏林天气灰暗,许是刚才身上淋了一点儿雨,这会儿手指都略微发僵,她慢吞吞往屏幕上敲着字。 y:【到啦,还好,不疼啦。我已经在国内提前预约好了医生,回国马上看医生】 julia:【嗯嗯,一路平安,到达记得给我发消息哦,念你~】 又聊了一会儿,江怡放下手机,捏了捏眉心,漂亮的眼尾下垂,不自觉盯着某个地方出了神,脑海里无端又浮现刚才在街头上的画面。 他手腕上的纹身,是当初那只带有伤疤的手。 伤疤被遮住,只留下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纹的。 江怡又笑笑,觉得自己挺无聊的,七年没联系了,他什么样都该和她没关系了。 到登机的点儿了。 江怡订的是经济舱,随机选的位置,挨着过道,找到座位坐下,她从背包里拿出眼罩,准备好好睡一觉。 临起飞那会,她旁边的位置还空着,应该是没人坐。 她闭上眼,胡乱想着。 眼睛闭上了,听觉也就变得更为灵敏,她清晰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沉稳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她身边。 空荡的过道处,似有若无的传来一股熟悉的薄荷清香味。 胸腔下的心跳声无端掀起浪潮。 冷冷淡淡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她的膝盖被人碰了碰,“喂,让让。” 很拽的语气,透着股居高临下。 江怡摘下眼罩,抬眼望去,前不久还在柏林街头遇见的人,此时就站在她眼前。 她旁边的位置,是谢京妄的。 他人很高,没正经的半靠在前面座椅上,眼睑低下,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这位女士,麻烦让让。” “……” 江怡看了眼自己和前面位置的空隙,心说,让个屁啊,他动动腿就能进去了。 (谢甜甜:嗯,没错,单纯来接老婆回国的) 第44章宝贝 po18i.com 这么些年过去了,大少爷身上的臭毛病还是这么多。 江怡嘴上没说什么,特意起身,给他让了位置。 谢京妄却是慢悠悠的侧身,就那么几步路的距离,他非要走的比旁人慢几个拍,狭窄的过道,呼吸都快要相贴。 江怡甚至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温热气息。 她觉得不自在,耳朵微烫,声音也跟着催促:“你能不能快点。” 就他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滚回他的位置上。 谢京妄挑眉,笑的恶劣:“嫌我走得慢,你拉我一把呗。” “……” 江怡无言侧开脸,没再搭理他。 飞机起飞那会儿,耳膜深处像有什么东西一鼓一鼓的,耳鸣的厉害。 她靠住座位背椅,皱着眉,想要扛过去这阵尖锐的难受劲儿。 微烫的耳朵被人拿手碰了下,她愣住,扭头看去,谢京妄懒洋洋地顺手将降压耳塞套到她耳朵里。 见她看过来,还理所应当的睨她一眼,“怎么?” 江怡不太明白他这是什么行为,从小都坐惯了头等舱的人,非要来坐个狗屁经济舱,还莫名给她买了降压耳塞。 很难不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她张了张嘴,谢京妄先她一步开口,低哑嗓音随意:“买一送一的玩意儿,你想要,贱卖给你咯。” 谁想要了,还贱卖,亏他说得出来。 江怡懒得和他搭话,等那股耳鸣感消失了,她摘下耳塞,放回到了他手上,生硬的从喉咙里蹦出两个字:“谢谢。” “啧。”谢京妄哼出一声,倒也没再做什么了。 二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江怡坐的难受,机舱里的空调温度偏低,她只套了件薄外套,上飞机之前,还淋了一点雨。 她觉得冷,睡的不是很安稳。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谢京妄的声音,似乎在向空姐要毯子。 下意识的以为他是替自己要的毯子,她睁开眼,嘴里的话也跟着出来:“我自己要。” 漆黑眸光挑向她,谢京妄从空姐手里接过毯子,怡然自得的给自己盖上,声线轻慢:“还想我给你要?” 眼里明显写着“你做梦”叁个字。 “……”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18rr.com 江怡睡的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被呛的。 她觉得憋屈,好些年没体会到这种滋味了,清凌凌的目光看向面容姣好的空姐,要了一张薄毯。 全程无话。 飞机降落京宜国际机场,已临近傍晚时分,大片橙黄余晖点金般洒在遥远天际,一下飞机,暖融融的热意往身上翻涌。 江怡脱了薄外套,单穿里面的白色短袖。 她困的厉害,眼皮也一并泛肿,飞机上没怎么睡好。 提着背包一路出了航站楼,电话响了,她接过,开了免提。 还没来得及出声,肩膀被人轻撞了下,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谢京妄从她身边走过,毫无歉意的说出两个字:“抱歉。” 江怡忍了忍,没和他一般见识,准备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谢京妄居然做了回人,替她将手机拾了起来。 “宝贝儿,你下飞机了吗?” 外放的听筒里,传来男生爽朗的声音。 谢京妄俊脸表情毫无征兆的阴沉下去,他似笑非笑,磁哑声线像是含了刀片,缓缓磨过耳道:“……宝贝儿?” 国外七年,可真长本事了。 第45章我知道 江怡从他手中接过手机,没搭这话,提着背包往上车点走了过去。 “喂喂——” 听筒对面,半天没听见她的声音,肖域又喂了好几声。 江怡打断他,“你吵死了。” 肖域:“……” 他哪儿吵了,统共就说了两句话! 冤死人了。 空气中带有初夏热意的风吹拂上脸,柔软发丝掠过脸颊,江怡平静下来,和他说了自己这会儿的位置。 肖域:“ok,姐妹儿等着,我马上来。” 江怡早就习惯了他这不着调的性子,挂了电话,在原地等了大概不到五分钟,肖域的车开了过来,是一辆黑色大g。 肖域推开车门下车,大步走到她身边,二话没说用力抱住了她。 江怡嫌弃开口:“热死了。” “那咋了?” 肖域没当回事,嘴上振振有词:“一年没见,抱一下怎么了?” 两人是在舞剧院认识的,肖域是男芭蕾舞者,去年年初回的国,现在没继续跳芭蕾了。 他做什么都是叁分钟热度,家里也有钱,又是独生子,足够他挥霍。 肖域松了手,上下打量面前的女孩一眼,很简单的灰色外套,搭配牛仔裤,白净小脸上清凌凌的气质,啧声说:“你这女的,一年没见,怎么越来越美了?” 夸人的话张口就来。 江怡将背包丢到他身上,回道:“少废话,困死了。” 脑袋都要爆炸了。 “得嘞宝贝。” 肖域接过背包,跟在她身后,江怡脚步没由来顿住,忽然开口:“以后不要这么叫我。” 啊? 肖域眼睛瞪大,很不可思议:“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身边玩的姐妹儿我都叫宝贝,也没见你以前反对过啊,怎么回国就不给叫了?” 江怡也说不清什么感受,反正嗓音挺淡的:“总之叫我名字就行。” “那多生疏啊。”肖域嘴里叭叭个不停,“江怡?不好听啊。” “小怡?有歧义,不要。” “小江?也难听。” “怡怡?咦,更难听。” “江小怡?” 他突然说到这个名字。 江怡坐在副驾,捏着安全带的手指微不可察的用了力,她偏过头,看向窗外,不停的有人提着行李箱从航站楼出来,上车,又不见。 牙关莫名跟着发酸,她听见自己喉咙里的声音在细微发抖:“连名带姓,就好。” 行咯。 见她是真困了,肖域自觉没再说话。 江怡回国的事情没和季青荷提前说,她人到店了,季青荷才知道她回来。 下车前,肖域说:“你先倒个时差,恢复状态了联系我,带你玩遍京宜!玩到你都不想再回伦敦。” 刚睡醒,还有很重的鼻音,江怡揉了揉鼻子,嗯了声:“知道了,谢谢你送我过来。” 黑色大g开动,逐渐驶入街道车流中。 “心怡菜馆”今天正好休业,季青荷在擦桌子收拾卫生,见一女孩站在店门口,还以为是来吃饭的,头也没抬地说:“小姑娘,今天菜馆休息,明天再来啊。” 江怡笑笑,“妈,是我。” 季青荷这才猛的抬头,瞧见是她,手里擦桌子的抹布一时都没拿稳。 几秒后,眼眶微红,将抹布丢到桌面上,快步走过去,抱住了她,“你这怎么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回来了,妈都差点没认出你。” 这几年菜馆生意越来越好,都快成网红打卡店了,季青荷忙着做生意,又带了好几个徒弟,人看起来反而越来越年轻了。 但两鬓处,还是生了白发。 江怡看见了,鼻腔酸涩,“这不给你一个惊喜吗?” “妈才不要这个惊喜呢。” 季青荷嗔道:“你提前告诉妈,妈能连着开心好几天呢。” 说完,又习惯性的摸了摸江怡的胳膊、后背。 瘦。 比过年那会儿还要瘦了,跳舞跳的只剩下骨头了。 季青荷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没说什么,撸起袖子,就要往厨房里走,“你坐着,妈给你做饭,大半年没吃妈做的饭了,是不是想死了?” 江怡点头,她找了个桌子随便坐下,见店里没人,又问:“今天放假了呀?” “上个月生意太忙了,大家都累的不行,干脆给他们放假了。” 季青荷在厨房的声音回道。 最开始菜馆盘下的是一个极小店面,面积不超过十平方米,后来因为季青荷做饭好吃,名声打了出去,小店面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又盘了隔壁的店面,到现在,整个菜馆面积近五十平。 十分敞亮,透气。 江怡摸了摸肚子,确实挺饿的,她每回回国,都会来店里帮忙,对于菜馆也算不上陌生。 她拿出手机,正要看一眼时间。 “汪汪——” 机灵的狗叫声传来。 她还没看清,一只毛绒绒的成年阿拉斯加扑到了她脚边,尾巴疯狂摇摆,吐着舌头,一双黑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江怡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要被扑倒,结果阿拉斯加特别聪明的控制好力度,乖乖趴在她裤脚边,圆乎乎的狗脑袋蹭着她的裤脚,乖的不得了。 她心脏一软,低头看去。 似有感应般,她轻声喊了句:“……盛夏?” “汪汪!” 阿拉斯加顿时站了起来,四个爪子挠着地面,围着她不停的转,说不出有多开心呢。 季青荷听到狗叫声,连忙走了出来,说道:“这狗前两天跑到我们店里来的,也不知道主人是谁,脖子上倒是挂了个号码牌,但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盛夏还在围着江怡转,七年前那会儿,它还是个小幼崽,现在已经变成plus版了,看得出它被主人养的很好,毛发噌亮,体格健硕,还十分聪明。 季青荷都夸它:“就没见过比它更聪明的狗了,见我们生意忙,还会帮着收拾盘子呢!一点乱都没捣。” 盛夏继续歪头歪脑的冲着江怡笑,身后的尾巴越摇越起劲儿。 心脏像被灼烈焰火烧过,难以言喻的情绪从胸口弥漫,江怡蹲下身,摸着盛夏的脑袋,抱住了它。 “汪汪。” 盛夏掏出爪子,轻拍着她的后背。 看的季青荷惊讶极了,“我就说,这狗可聪明了!” 还会安慰人呢。 “汪汪……” 盛夏又叫了两声,另一只肉爪子抓了抓自己胸前的号码牌。 上面写了一行话:蠢狗易走丢,电话联系。 风格太过明显,上面的字迹也十足的龙飞凤舞、遒劲有力,江怡几乎一眼认出字迹。 “……” 她无语地垂下眼睫,小声咕哝:“你爹骂你是蠢狗,他才蠢!” “汪汪。” 盛夏又呜呜叫两声,小肉爪捧着号码牌,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江怡猜出它的意思,“想回家?” “汪汪。” 盛夏吐出舌头,狗脑袋点点。 江怡慢吞吞盯着那串电话号码看了好一会儿,她紧着眉,最后还是掏出手机,不用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往屏幕上输入。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 之前一直没人接的号码,竟然通了。 “喂。” 懒怠,听着像是没什么劲儿的声音从音筒里传出,江怡甚至能在脑海里清晰复刻出他说这话时的姿态。 一定是倨傲,又透着几分肆意的桀骜模样。 她轻撇嘴角,声音放的很平:“……我是江怡。”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瞬。 紧接着,轻慢笑声复又传出,语气更懒散,“我知道。” 第46章撸(微h) 牵着盛夏回云顶水湾时,江怡骂了好几遍谢京妄傻逼。 什么臭毛病,狗丢了,居然还让她送过来,不然不要了。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许是有几天没回家了,盛夏异常兴奋,还没进门,就开始摇着尾巴一个劲儿的转圈了。 “汪汪……” 它嚎了几嗓子,试图隔着门唤醒家里那个丧心病狂的爹。 江怡蹲下身,拍了拍它圆滚滚的狗脑袋,“盛夏,要不你跟了我吧?” 你爹这人,太不靠谱了。 好大儿丢几天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去一趟柏林。 盛夏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似是听懂了这话,提起两个前爪,往她身上扑了过去。 江怡陪盛夏玩了几分钟,见门还没开,忍不住开始想,谢京妄这个混球该不会根本就不在家,故意让她带盛夏过来白跑一趟,耍她玩呢? 越想越有可能,她皱着眉,站起了身,白净小脸正好映在智能锁的电子屏上。 “嘀——” 门锁声转动。 面前的大门自动开了,她愣住,觉得不可思议。 这都多久了,他竟然没删掉她的面容解锁。 江怡莫名烦躁,开始后悔晚上送盛夏过来了,也许,她该白天托人送来的。 “汪汪!” 盛夏四个爪子奋力跑着,一溜烟跑了进去,见江怡没跟过来,还特意停下步伐,回过头,冲她叫了两声。 客厅没有开灯,很安静,除了盛夏和她发出来的动静外,没有半点其余声响。 江怡还有些犹豫的步伐,到底踏了进去。 即便七年不曾来过这儿,但脑海里的记忆没办法消除,她几乎没有一丝思考的余地,径直走到玄关处,开了灯。 白炽灯光大亮。 盛夏的狗窝还在原来那个位置,但豪华了许多,给盛夏买的那些玩具,也都一一堆放在旁边。 她最先注意到的,是那束郁金香。 粉色的,插在透明水瓶里,颜色开的正好。 江怡突然有些恍惚。 恍惚时间并未流逝,在一个上完课的午后,她搭乘地铁回家,开了门,谢京妄随手丢给她一束郁金香,告诉她,好好养着,别养死了。 她嫌烦,拍开他的手,却还是将那束郁金香摆进好看的花瓶里,浇上水,回他一句:“你真的事儿多。” 郁金香在灯光下无声无息地摇曳,她看了一会儿,淡淡移开了视线。 一束花而已。 盛夏没有回狗窝,它翕动鼻子,围着客厅转了一圈,又放开四个爪子,往卧室跑去。 卧室的门关着,它拿爪子往门上贪玩似的一挠一挠。 江怡走过去,对它总是很有耐心:“这里不许进呀。” 谢京妄这人坏毛病一堆,同意养盛夏,却不乐意盛夏进卧室。 每回盛夏进卧室,都要被罚少吃一顿。 江怡又摸摸它的脑袋,“乖,给你装狗粮去。” 盛夏却不肯走,狗粮都诱惑不到它,一直围着门口打转。 盯着纯黑色的门把手看了几秒,江怡心想,难不成七年过去,谢京妄这人转了性子,给盛夏养成了进卧室的习惯,这才不愿意走? 她试探性的将手搭上泛着凉意的门把手。 几乎没怎么用力,面前紧闭的卧室门就这样开了,她有几瞬怔然,米黄色壁灯亮着,谢京妄毫无收敛地坐在床边。 黑色短袖随意套在身上,他单手撑住柔软床面,脖颈微仰,凸起喉结明显。 气息声很重、很欲。 另一只手上下套弄着,粗硬肉棒在他虎口摩擦,粉色龟头泛出透亮的前列腺液,肉棒在他掌中气势汹汹的跳了跳。 江怡推门那一刻,漆暗眸光毫不避讳地落过去。 目光对视。 他恶劣勾唇,喉结滑上又落下,乳白色精液从他掌心滴落。 “哦,你来了。” 是她从前听惯的和她上床时才有的色情声线。 血液一瞬逆流,江怡小脸颜色涨至通红,她慌乱背过身,气的大骂:“谢京妄,你能不能要点脸!” (谢甜甜:脸是什么东西?) 第47章后悔过吗 雾气般的水汽喷上郁金香花表面,好似笼罩上一层烟雨朦胧。 江怡站在郁金香花前,小脸表情清冷,像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耳尖却红透了。 她忍不住想要揪下一小块花瓣,然后砸到谢京妄脸上。 这混蛋就是故意的! 卧室那块传来声响,谢京妄懒散着步伐走了出来,换了一件白色短袖,又随便配了条灰色长裤,他单手抄在兜里,慢悠悠朝她走来。 江怡身子莫名僵住,她没看他,转身往门口走,冷淡着语气说:“盛夏给你送回来了,我走了。” “害羞了?” 他站在吧台前,玻璃杯触碰大理石台面的清脆声响动,谢京妄挑她一眼,喝了口水。 “……” 江怡忍无可忍,回头瞪他一眼,“我害什么羞?那么小,也没什么好看的。” 嗤。 谢京妄不为所动,嘴角扬起,“那你以前在床上哭什么?” 分明每回都被操到浑身发抖、颤栗,然后哆嗦着小穴喷水。 这会儿嘴硬什么。 “……” 混蛋! 脑海里涌现出画面,江怡木着小脸,不想再和他争辩,径直往门口走去。 门还没打开,身后笼罩住温热气息,谢京妄靠了过来,钳制住她细瘦手腕,“试试?” 他问她。 江怡脑子懵了几秒,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下意识抬手,软乎乎的巴掌扇了过去。 “滚。” 她骂他。 谢京妄也没生气,漆黑眼眸反而带了笑意,“江小怡,你在想什么啊?我又没说和你试试上床。” 熟悉的称呼从他喉咙间溢出,江怡愣了愣,一时没了反应。 谢京妄忽然凑近她,坏笑着说:“还是说,你想和我做爱?” 她回过神来,当真被他磨的没脾气了,“谢京妄,你真的很讨人厌。” “哦。” 他口吻平平淡淡的应。 七年前就知道了,她说讨厌他,说不爱他了。 七年过去,也没差。 “我要回去了。” 见他表情冷淡下去,江怡突然觉得别扭,互相沉默了半分钟,她开口说,挣了挣他的手。 很莫名其妙的一场见面。 以冷场的方式结束。 之后一个月,江怡都没再遇见谢京妄,京宜太大了,遇不上才是常态。 她只有两个月休假的时间,一个月待在京宜,还有另外一个月得回乡下陪陪外婆。 肖域知道后,说什么也要拉着她出来玩个通宵。 京宜大学附近新开了一家酒吧,就叫通宵。 肖域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去年年初回国,就一直在搞装修了,上个月正式开业。 酒吧装修的不错,氛围感拉满,每晚还请了乐队过来唱歌,开业一个月,算是回了叁分之一的本。 江怡坐在环形沙发上,肖域特意留给她的,欣赏乐队唱歌的最佳位置。 台上是这两年新出的一个大学生乐队,一共五个人,主唱一名,鼓手、贝斯手、架子鼓、键盘手分别一人。 都挺青涩的面孔。 主唱是个女孩,偏烟嗓类型,这会儿正开场,便选了一首很炸的歌,红色镭射灯光交映全场,场子很快被热了起来。 江怡却是几分心不在焉。 她曾经见过另一个乐队,听过另一个主唱的歌,从那以后,听别的乐队唱歌,总差点意思。 肖域坐在她旁边,很夸张的说:“我的宝,就这你还能面不改色?幸好来我酒吧的客人不跟你一样,不然我真怀疑明天我这‘通宵’就要倒闭了。” 桌上有果酒。 江怡倒了一杯,和他碰了碰杯,“挺好的,有前途。” 肖域啧声说:“你这表情看起来可不是这么说,咋了,是不是我这乐团请的不好?” 江怡刚想摇头,躁动的现场氛围安静了几瞬,台上那位主唱小姑娘,神秘俏皮的眨眼说:“接下来,由另一个乐团带来另一首歌。” 江怡扭头问肖域,“你请了两个乐队?” “不知道啊。” 肖域也是一脸茫然,他对音乐一窍不通,请这一个乐队都费了不少劲儿,更别说请两个了。 全场灯光昏暗下去,节奏感强烈的架子鼓声随之响起。 咚——咚咚——咚! 最后一节鼓点落下,灯光复又明亮,江怡掀眸望去,舞台上,是段清衍、程杨、蒋瑶叁人。 太过熟悉了。 像是回到那年livehouse的现场,十八九岁的少年,在舞台上熠熠生辉。 场上也有不少人认出银河乐团的成员了,好不容易安静了几秒的现场,更是以前所未有的架势掀起狂潮—— “银河乐团!银河乐团!” 大家跟着一起喊出乐团名字。 七年前,银河乐团发展最鼎盛时期解散了,再难合体。 京宜大学的乐团神话。 后续发展的每一个乐团,都难望其项背,尤其是当年乐团的主唱,一头蓝色背头碎发,黑曜石耳钉,一首十五岁创作的《小青梅》,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绝唱。 “操!!真他妈值了啊!居然是七年后的合体!啊啊啊我出息了!” 耳边是众人的尖叫声。 江怡细卷长睫颤动,她无声动了动嘴唇,直至那一句歌词降临耳边。 “降落我心上的小青梅 我们要爱够一辈子” 这七年来始终不敢听的一首歌,此时此刻,依旧由他亲自唱给她听。 她握着果酒玻璃杯的手,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 谢京妄坐在阴影处,没人看清他的面孔,只听到他天生的磁沉嗓音,两千五百多个日夜,尘封喧嚣的歌词,为她降临。 肖域直接听呆了,嘴上喃喃:“这他妈哪个乐团?老子一定要签下他们!!有他们在,我这‘通宵’这辈子都不会倒闭!” 尤其是主唱。 他一个外行都听得出来,声音是独一份的深情。 一曲《小青梅》结束。 舞台下是大合唱。 段清衍、程杨和蒋瑶在台上分别举着手打节奏,唱歌的那人始终没露面。 ‘通宵’分为两层。 舞台后,有楼梯可以直达二楼,只是不到晚上十二点,二楼是暂停开放的。 灯光晦涩,分明是看不清人的。 江怡若有所感的抬眼看去,靠栏杆处有一抹模糊身影,他屈腿懒懒站着,镭射灯光偶尔从他五官扫过,目光对视,他朝她偏头一笑。 黑色耳钉折射光芒。 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做到,不到十二点就上去了。 心脏慌乱加速,江怡低过头,没再看他。 歌唱完了,段清衍几人从舞台上跳了下来,之前的乐队重新上了台,大家的兴致被拉到了最高点,各种嘈杂的声音围绕耳膜。 “江怡妹妹,好久不见啊!” 段清衍自然的和她打招呼。 肖域拽了拽她的胳膊,悄声说:“不是,你居然和这个乐团认识?那你不给我早介绍。” 江怡显得心不在焉,“我也刚回国,那记得这么多事儿。” 那倒也是。 肖域懂了,赶紧起身,给段清衍几个让座,“来来来,都坐。” 开始谈生意了,肖域笑的谄媚,“不知道几位有没有想和我这酒吧签约的想法?你放心,我这儿待遇可好了……” 他话还没说完,段清衍摆摆手,“随便唱唱,我已经不玩这个了。” 程杨和蒋瑶坐在他身边,他指了指旁边两个,“喏,也就他们两个还在唱歌。” 七年前,谢京妄提出解散乐团时,他挺不能理解的。 虽然知道,乐团迟早有一天会解散,但那也太早了,那时银河乐团风头无两,干嘛要在最好的时候解散。 他只回了一句话:“我不是为了唱歌给所有人听。” 从始至终,都只为了一个人。 段清衍就懂了。 所以今晚,七年不唱歌的人,难得召集他们见面,竟还愿意唱上一首七年前的歌,他就知道,让他想要唱歌的那个人,回来了。 果不其然,他在舞台上,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江怡。 段清衍笑笑:“不过也许以后,我们还会一起唱。” 只要江怡在。 蒋瑶和程杨这几年都出了自己的单曲、专辑,发展的还不错,甚至给一些热门电视剧、电影也唱过主题曲。 七年不见,江怡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江怡妹妹,当时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去英国了啊?那么远,都没见你回来过几次。” 段清衍笑着问她。 江怡回他,“去学芭蕾了。” 又聊了几句,肖域恶补了一下关于银河乐团的知识,问了句:“不是四个吗?还有一个主唱呢。” 谢京妄不在。 江怡不自觉抬头看了眼二楼栏杆处,那里没人在了。 也就肖域不知道她和谢京妄的事儿,段清衍打着马虎眼说:“估计忙去了吧。” “来来来,好不容易见次面,一起来玩游戏呗。” 桌上有国王牌,段清衍全部拿了过来。 国王牌游戏很简单,抽到国王牌的人,可以指定别人回答真心话或者完成特殊任务。 江怡运气好,好几轮都是她抽到王国牌。 她也没为难大家,都是让大家回答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或者完成一些简单任务。 “江怡妹妹,你这也太手下留情了!咱们不怕,有啥难问题,难任务尽管上来!” 段清衍嚷道。 江怡点了点头,“行。” “……妄哥。” 这时,蒋瑶最先看到谢京妄过来了,程杨和她一并喊了句,场上其他几个人也跟着注意到了他。 肖域嘴巴一张,惊叹道,“操!这他妈就是那个主唱啊?好帅卧槽!!” 酒吧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谢京妄脸色恹恹,白色短袖外套了件外套,灯光太暗,江怡勉强认出那外套,居然是她很多年前送的那件。 他还在穿。 骨骼长开,肩膀变得更为挺阔,外套分明已经有些不合身,他却不在意, 江怡移开眼,莫名烦躁。 一件叁百来块的破外套,有必要穿这么多年吗,他真的有病。 “妄哥,我们在玩国王牌游戏,你来得正好,抽一张。” 段清衍冲他递过牌面。 谢京妄懒懒弓下背脊,随手抽出一张。 国王牌,鲜红花色明显,运气好到不像话。 “不是!你怎么一来就抽到国王牌!” 段清衍震惊。 抽到国王牌,便意味着他能指定场上任何人回答任何问题,以及做任何事情。 江怡心弦莫名紧绷,有点想逃。 “我……” 她放下牌,想要起身,说不玩了。 才刚开口说了一个字,酒吧灯光骤然暗了下去,她闭上眼睛,干涩的细密痛楚袭来,她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昏暗。 手腕在这时被人握住,稍微用力,她跌入带有那股薄荷清香味的怀中。 白净脸颊被人轻轻掐着,虎口抵上她的下巴,粗粝的摩擦感。 昏芒色调下,在所有人的尖叫失控中,他强势吻上她的唇,强迫她迎接他的湿润唇舌,口腔被完全占据。 江怡发不出声音。 耳膜深处,却落过他的低声询问:“江小怡,后悔过吗?” 后悔,说要分开。 后悔,说不爱他。 第48章下一个七年 七月底的乡下,好似体验不到酷暑的滋味,空气中尽是绿叶翻滚的清新味道。 枝繁叶茂的缝隙下,阳光错落相交。 江怡从地里抱了个又圆又大的西瓜回来,外婆年年夏天都会种西瓜苗,今年也不例外。 外婆家的小院前,打了一口天然水井,井水清凉,是冰镇西瓜的天然容器。 江怡抱着西瓜蹲在井口前,洗了洗西瓜表面上的泥土,“咕咚”一声,西瓜滚落冰凉的井水中,泡上一两个小时,比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镇西瓜,口感还要好上许多。 “姐姐。” 下午五点左右,季甜补完课回来,一脸垂头丧气。 小姑娘如今快十叁岁了,正是上初中的时候,季甜将书包随手丢在椅子上,吐槽说道:“我太后悔答应我妈暑假补课的要求了,放个假比我上学还累,啊啊啊后悔死了!寒假打死我都不补课了!” 她嘴里叽里咕噜着,江怡全程只听到“后悔”两个字,身子莫名有些应激的紧绷起来。 脑海中也不受控制想起那晚画面。 谢京妄问她后不后悔。 她没办法回答他,最后只能选择落荒而逃,当天晚上便回了乡下。 算算时间,过两天她又要回伦敦了。 下一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姐姐,你以前有请老师给你补过课吗?” 季甜蹲在她身边,好奇的撑着下巴问她。 越长大,她就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好厉害,从小学芭蕾,考上了京宜大学,又出国继续坚持梦想。 小时候,她妈妈也给她报名去学了跳舞,第二天她就不乐意去了。 光是最简单的韧带拉伸,都疼的她连路都不会走了,也不知道江怡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江怡回过神来,她想了想,还是没办法逃离掉谢京妄的身影。 除了在跳芭蕾上有点天赋,有关学习的事儿,她的确没有谢京妄那样聪明。 他天生脑子灵活,举一反叁,她还在琢磨数学题的第一步,一整题他都眼不带眨的写完了。 从读书开始,她就没考过他,当然,语文除外。 他不爱写作文,一动笔就容易跑题,能跑到十万八千里外的那种,每回都将语文老师气个够呛。 他们高中不在一个班,她学舞蹈的,在特长班,语文成绩出众,教她和谢京妄的语文老师是同一个。 每回考完试,她的作文都会被语文老师拿成范文让谢京妄全篇背诵。 他还挺老实的,会真背,然后……下一次继续偏题。 小时候,他笑她笨,她性子也倔,不肯再让他教自己写作业,每回都跑去找其他同学,打死不开口问他一句。 后来发现他作文不会写后,倒主动去问他题目了,然后学着他以前嘲笑她的那股劲儿,原封不动的笑话他。 就这样,那些不懂的题目,稀里糊涂的跟着他学会了。 江怡笑了笑,摇头:“没请老师补过课。” 因为她有谢京妄。 季甜更羡慕了,“姐姐,你太厉害了。” 江怡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看了眼时间,下午放井水里冰着的西瓜正好可以拿出来吃了,她抱着冰冰凉凉的西瓜往厨房走。 “甜甜,吃西瓜。” 她拿着水果刀切西瓜,咔嚓——清脆声响,西瓜表皮裂开,鲜红果肉露出来,独属于夏天的西瓜清甜味弥漫在空中。 江怡切了半边西瓜,另外半边用保鲜膜套上,准备放着等舅舅、舅妈还有外婆回来时吃。 见季甜没出声,江怡干脆拿着西瓜去找她,却看见季甜没站在门口了,她一蹦一蹦的往路边跑。 她叮嘱了句:“甜甜,注意有车过来。” “是姐夫!” 季甜喜滋滋的回。 姐夫? 江怡愣住,哪儿来的姐夫? 正想着,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极为狂妄的横在路边,车门打开,男人身高颀长,黑色短袖,戴了一顶水洗做旧的棒球帽,斑驳阳光下,脖颈上的银色链条光芒刺眼。 江怡晃了晃神。 直到对方迈着一双长腿逐渐走近,那股浑不吝的劲儿,一瞧便知道只能是谢京妄。 “姐夫!姐夫!” 季甜嘴特甜的喊人,江怡觉得割裂。 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年除夕谢京妄这混蛋在这儿,还把季甜逗哭了好几回,小丫头信誓旦旦的说,不要跟他玩了。 怎么现在连姐夫都叫上了? 江怡都不用想,这乱七八糟的称呼肯定是谢京妄教的。 她有些无语,偏过头,牙齿咬着手里的西瓜,甜腻的汁水渗进口腔,有点冰牙齿。 “比你姐姐讨人喜欢。” 谢京妄不紧不慢的走过来,随意摘下棒球帽,黑色短发被压的有些乱,他拿手胡乱抓了两下,精致五官冲击感十足。 季甜嘿嘿一笑,伸出手去,“上次说的好吃的。” 谢京妄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丢到季甜手里,“再叫几声姐夫来听听。”?“姐夫!” 季甜喊的干脆利落。 江怡木着小脸说,“谢京妄,你乱教什么?”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还有,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管我?” 他态度比她还嚣张,仿佛她才是外来者。 谢京妄高深眉骨下压,语气带着尖酸刻薄的劲儿,“不像某人,七年都不回来一趟,我年年来,比你熟多了。” 季甜撕开巧克力的包装袋,咬上一口,含在嘴里,点头道:“姐夫过年都在我们家哦!外婆年年给他包红包,比我的还多呢。” 说到红包,还有点不服气。 谢京妄理直气壮的挑她一眼,一副“你没资格”评论的拽样子。 江怡:“?” 他来这里过年干嘛? 谢京妄走到她身边,不讲理的抢过她手里给季甜拿的西瓜,点评一句:“切的太小,下次改进。” “……” 上个月酒吧发生的事情谁都默契的没有再提。 外婆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好,今天舅舅、舅妈带着她去市里做检查了,老年人固有的毛病,得在市里医院住上两天,傍晚时分,打了电话过来,说今晚不回来了。 让江怡领着季甜去镇上吃饭。 谢京妄理所当然的跟着她们一块去了,江怡拿他没办法。 七年前,他刚来这儿的时候,是冬天,对镇上一点儿都不熟悉,乖乖跟在她身后。 但现在,对镇上不熟的人,变成了她。 七年没回来,镇上许多地方都翻新了,街道也变的更为干净整洁,多了很多她没见过的店面商铺,陌生面孔也一并增多。 谢京妄倒是坦然的和镇上阿姨们打招呼。 他长得好看,从小就招人喜欢,更别说,出手也大方,买什么都是挑贵的选,老板娘们最稀罕他进店买东西了。 最终是在一家馄饨饺子店坐下。 季甜低着头,拿手机和朋友聊着天,江怡在看菜单。 谢京妄坐在她对面,没和她搭话,挺幼稚的点了点她的菜单一角,“我要这个。” 猪肉沫玉米馄饨饺子。 她拍开他的手,“知道了。” 等季甜选好后,她将菜单递给老板娘,“两份韭菜饺子,再要一份猪肉沫玉米馄饨。” 语气停顿半秒,想也没想地又说:“馄饨不要放任何香菜、葱,他挑食,不吃。” 话出口,江怡心脏猛的一紧,细密的涩感弥漫。 老板娘问她:“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忌口的?” 她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来,能清晰感知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脸颊上,耳朵烧的慌,语气结巴:“……没什么了。” “行,那你们等等,很快就好了。”?老板娘拿着菜单下去了。 谢京妄慢悠悠的抻直长腿,冷白指骨敲向桌面,笑的明显:“哦,原来七年过去,还有人把我的习惯记这么清楚啊。” “……” 耳朵上的温度越来越烫,江怡忍不住端起一旁的干净水杯抿了下,羞恼说:“记个屁!还不是你太难伺候了,到时候有香菜和葱,又要说这个说那个……” 话还没说完,余光瞥见谢京妄那漫不经心,一脸“听你狡辩”的样子,到喉咙里的话就咽了下去。 算了。 她撇开脸,语气温吞,却也没退缩:“你的习惯我不能记吗?我偏要记。” 心虚。 炸毛。 恼羞成怒。 啧。 谢京妄懒懒一笑,指骨点着桌面的动作停下,不刺激她了。 一顿简单的晚餐吃完,江怡心里莫名有团火烧的慌,她忍不住咬着嘴唇,心想,明早就该回伦敦了,看见他事情总会变得乱七八糟。 乡下晚上总是睡得早。 江怡在这儿住了一个月,每天十点准时犯困。 教季甜写了半小时作业,谢京妄这人一直在这儿指手画脚,时不时批评一下她的方法笨,又说参考答案蠢。 气的她当场想轰他出去。 见他俩要吵起来了,季甜当机立断抱着作业溜了。 “我自己写,姐姐姐夫你们先聊,拜拜!” “他才不是姐夫!” 江怡气鼓鼓的回一句,站起身,往楼上走,走之前,冷言冷语地对着谢京妄丢下一句:“你自己去镇上宾馆住。” 反正七年前他都住过一次了,现在他对镇上更熟悉了,住一晚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京妄劲瘦身影陷在沙发里,他垂着眼,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银色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翻盖。 哒、哒。 他突然开口:“江怡,你知道七年有多久吗?” 脚步随着停下,喉咙不受控制的深咽,她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粗粝指腹用力,火轮被摩擦摁响,银蓝色火焰跳跃,他眼睫很长,漆黑的眸看不出情绪。 他们都没再出声。 七年的时间有多久,彼此都太清楚了。 她在伦敦,从最开始,用着从小就讲不好的口语和别人对话,到现在是一口标准的英伦腔。 习惯了伦敦总是雾蒙蒙的天气,习惯了那边难吃的白人饭,习惯了走在街上看到的都是陌生的蓝眼棕发面孔。 更习惯了,在每一次演出结束,一个人走下舞台。 七年,真的太久了。 久到这一次回来,她竟然发现,谢京妄居然也习惯了乡下的生活。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也会开始和街上的阿姨聊天,更能随便走进一家街边饭馆,吃着一碗十几块钱的馄饨。 两千五百多个日夜,或许比这更久。 他在她留下的那个生活里,过了很久。 谢京妄站起了身,他很高,头顶的壁灯光影落下,切割在脸上,立体分明。 他看着她,俊脸上的表情冷静,漆暗眼眸好似一团即将熄灭的、奄奄一息的火,“江怡,我没有下一个七年等你了。” “所以——” 你真的要我走吗。 第49章相册 盛夏的蛙叫声在乡下总是分外突出,灯光仿若也跟着明明灭灭,她沉默站着,伶仃身影消瘦。 沉默良久。 谢京妄没劲儿的扯了扯唇角,他收起那枚银色打火机,啪的一声丢在玻璃制作的茶几面上,重新戴上那顶做旧款的棒球帽。 下颚收紧,轮廓线条充满冷硬感。 他走了。 在他身影消失在眼底那一刻,江怡像是才回过神来,眼眶通红,她没什么好委屈的。 说分开的人是她。 孤注一掷去国外不回来的人也是她。 更没想过谢京妄会等她。 但后悔的人,也是她。 在踏出那间病房门,听见他隐忍的哭声,说要去爱别人时,就后悔了。 他像是身体里早就断掉的一节肋骨,即便愈合了,轻轻一碰,也会有明显痛感。 她开始慌乱,细白手背抹了下眼尾,匆匆忙忙的往外追去。 盛夏夜晚,夜色总是过分清晰干净,月辉凛凛。 眼睛又开始疼了。 她看不清那路边是不是还停着一辆阿斯顿马丁,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茫茫月色中。 她站在院中,追不上他,突然狼狈地蹲下身捂住了眼睛,消瘦的肩膀跟着颤。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之间没有没有下一个七年了。 轻微脚步声却在身后响起。 灰色阴影将她笼罩。 挺欠的语气响起,“江小怡,我又没走,你哭什么啊。” 谢京妄单手抄进口袋,偏着头,肩膀挺括,屈指抵唇笑的得意。 江怡发颤的身子瞬间僵硬在原地。 “谢京妄……” 她喃喃低语,终于没办法抗拒,他的名字,时隔七年又一次从心脏深处划过。 她站起身,眼前分明还是一阵朦胧色彩,步伐摇摇晃晃的冲他走去,毫无章法的亲上他下巴。 磕的牙齿疼。 他下巴也被她撞的发红。 两人呼吸却都一瞬发紧。 谢京妄搂上她的腰,将人往怀里抱了抱,手指捏着她的脸颊,笑的痞气,“宝宝,往哪儿亲呢。” 他主动低下头,迁就她的身高,捉着她吻上她的唇。 …… 依旧是粉色的床单。 乡下的夜,不需要开空调,一台老旧的风扇立在房间,吱呀吱呀的转。 江怡被翻了个身,双腿交织着跪趴在床边。 她比七年前那会儿还要瘦。 谢京妄看的眉头直皱,掌心毫无顾忌的拢着她的腰,将人往上提了提。 灯光下,是她湿润的小穴。 肉棒紧紧贴着穴口,棒身上下磨蹭着,细密的麻意顺着小穴涌至身体各个角落。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七年没做过了,他的肉棒像是又大了些。 龟头一点点贴着阴唇往里进,足够湿润了,也进的艰难。 江怡抓紧身下的床单,声音呜呜的喊:“慢……慢点……” 他俯下身来,吻她耳朵。 温热呼吸喷洒过肌肤,江怡下意识瑟缩,谢京妄亲昵的吻从她后背一路往下滑,滑过凸起的背脊线条,最终停在女孩窈窕的腰际。 江怡蜷缩着身体,他许久未动。 她咬着唇,声音细弱:“你动……”一下。 滚烫的湿润感落在她腰上,那一片肌肤逐渐湿润。 她被人咬住肌肤,低哑声线贴声说:“江怡,说你爱我。” 也许是汗水,也许是其他的。 江怡分不清楚。 肉棒顺着小穴内的壁道一点点往里滑进,皱褶被磨开,她爽到双腿发颤,喉咙也跟着嘶哑,手指抓紧身下的床单,嘴里呜呜着。 他俯下身,炙热胸膛紧紧贴着她后背,单手掐过她的小脸,绵长的吻落入唇畔。 “说,爱我。” 他挺着腰,肉棒大刀阔斧的往里进。 江怡被顶的身子往床头靠去,白嫩的臀部被撞的发红,淫水四溅。 她红着脸偏过头,这种话讲不出口。 谢京妄却不放过她,像是她不讲,今晚就不会允许她离开半步。 江怡快被折磨疯了,晶莹的汗水顺着脖颈往下淌,灯光敞开,像是细碎的星芒,她呜咽着嗓子说:“喜……喜欢你……” 谢京妄半勾了唇,还是挺不爽。 “是爱,不要喜欢,江怡,你爱我。” 七年前的那一句不爱,是他无法跨越的梦魇。 浅粉色的阴唇被肉棒撞的几乎快要往外翻涌,她没办法,攀住他宽阔的肩膀,在高潮来临脑海即将一片空白时,支支吾吾却笃定的说出那一句。 “……谢京妄,江怡很爱你。” 许多,许多年。 他掐住她的腰,肉棒横冲直撞的往里挤进,高潮迭起。 不需要小蛋糕了,一句话也能哄好。 …… 天光熹微,重新换好床单后,江怡沾床马上睡了。 谢京妄理所当然的贴着老婆睡觉,他抱着江怡,哪哪都不舒服。 也不知道在国外怎么养的,越来越瘦。 温热眼睑埋进江怡脖颈处,又没皮没脸的亲了几口,江怡没察觉到,任由他为非作歹。 几秒后,他没开灯,下了床。 从浴室出来后,谢京妄没立马往床上躺去,七年过去,江怡的房间还是没变什么样,小小的书桌前,还是高中那会摆着的东西。 那张高叁毕业时段清衍给他们拍的照片还在桌前。 相框放的太久,沾了一层灰,照片也跟着泛旧。 大少爷这会儿兴致还挺好的,懒怠地伸出手,抽出几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相框边沿的灰。 镜面一点点被擦拭干净,照片里,十八岁的江怡青春洋溢,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和现在也没什么多大差别。 他懒洋洋地勾起唇角,手指无聊的戳了戳照片里女孩的脸颊,嗓音模糊:“……小混账。” 骂人都敛着股劲儿。 纸巾被丢进垃圾桶,他准备将相册放回桌面,一张白色的纸从相框边露了个角出来。 他轻挑眉梢,顺手一抽。 被随手卡进照片背后的纸张,很突兀的出现在眼底。 谢京妄啧了声,什么破玩意儿,能让她藏这么久。 冷硬指骨翻了翻折的四四方方的纸张,折痕的边缘已经开始轻微发黄,印迹很深,食指随意挑开,是一张成绩单。 ——高叁艺术一班5月27日京宜市叁模联考成绩排名单。 第一,江怡。 总分613。 超去年京宜大学舞蹈系招生文化录取分数线10分。 黑色水笔晕开清秀楷体。 她一笔一画,认真写下:【谢京妄,我也许可以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了】 他被保送上的京宜大学。 是她一道题、一道题不分昼夜刷出来的。 她说不乐意和他上同一所大学,是没底气的恐慌,害怕给了他期望,自己却没达到。 直到最后一次叁模,她的文化成绩终于过线。 从来不是因为谢斯年能让她出国学芭蕾,才选的京宜大学。 她选京宜大学。 是因为……她喜欢他。 泛黄纸张在手中颤抖,十八岁的江怡,早就告诉过他,她喜欢他了。 谢京妄捂上眼眼睛,无声滚动了喉结。 第50章我是她老公 回英国那天,江怡邮箱里收到了一份邮件,她点开看了许久才动手回了邮件过去。 中途,谢京妄还不要脸的想要凑过来看她在写些什么,她一巴掌推开他的脸,半个字没让他看到。 抵达伦敦是在早上十点。 她没让谢京妄跟来伦敦,一个人回了公寓,倒头先睡了一整天。 第二天醒来时,手机上都是谢京妄打来的电话。 她真的很无语。 快五十个。 他有病。 没给他回过去,只发了条微信:【刚睡醒】 算算时间,京宜那边已经快零点了,谢京妄没回信息,江怡也没管,起身简单刷牙洗漱了一番,然后又随便吃了点东西。 平时她都是自己做,但两个月没回来,公寓里没存货,只能去外面吃了。 julia也是这两个月休假,她回荷兰了,得明天才回来。 江怡去了趟医院。 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左右了。 公寓在六楼,钥匙锁心刚拧开,她听到厨房里传来叮里哐啷的声音,江怡眉头一皱,julia回来了? 这七年,只要有空,她都会自己动手做中餐。 julia对中餐很是青睐,跟她学了几个简单的样式,比如说番茄炒蛋、小炒肉丝,她偶尔不在时,也会自己做这两样。 可julia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江怡想着,提声准备喊她,厨房里走出来的人却是谢京妄,他像模像样的套着她买的粉色小围裙,在她身上合适的围裙,被他穿的窄小。 莫名滑稽。 江怡一下顿在原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好半天没缓过来。 ? 他什么时候来的伦敦,又是怎么进来的? 她张嘴,还没发出声音,谢京妄一本正经的向她走来,捏了捏她的脸,先发制人说:“洗手,吃饭。” 江怡木木地看着他,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谢京妄做的饭能吃? 要是没记错的话,大学那会,他有次想尝试给她做饭,然后……鸡蛋都不会打,掉在地上还是她给清理的。 直到亲眼看见狭小餐桌上的叁菜一汤。 糖醋排骨。 小炒黄牛肉。 清蒸鱼。 还煲了鸡汤。 江怡脚步都差点没迈动,她忍不住伸手,踮脚摸了摸谢京妄黑色的发,手指又往下摸他俊脸,很疑惑:“你是谁?你不是谢甜甜。” 谢京妄:“……” 他气笑了。 锋利眼尾下挑,他长腿往前逼近一步,干脆将人压在怀里,掐着她的下巴啄吻了一口。 “你男人都认不出?” 语气威胁。 江怡被亲的嘴角略微发麻,她打了个冷颤,推开了他。 “……滚。” 真是他。 没错。 洗了手,江怡坐回餐桌边,除了她的一把钥匙,桌上还放了一把一模一样的。 她质疑的眼神看向厨房里正在给她装饭的谢京妄,气鼓鼓地说:“钥匙拿来的?” 总不可能是从julia那里借来的。 太荒谬了。 江怡自己平时为了保持体重跳舞减重,吃饭总是盛小半碗就够了,谢京妄这混蛋,装的米饭都快要把碗给压垮。 就很夸张。 “我不要吃这么多。” 话题被他装的饭带偏。 谢京妄将饭碗往桌面一撂,黑沉沉的眼眸看过去,看起来挺好说话的:“行,不吃床上待着去,我边操你边喂你吃。” “……” 神经病。 江怡被他气的没话讲,闷闷的将饭拿过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饭菜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吃,她有些发愣。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 吃到一半,想起最开始那个问题,又说:“钥匙!” 谢京妄还穿着那件粉色围裙,清隽五官攻击性十足,粉色围裙套在身上,倒是减少了几分锋锐感,他哦了声,理不直气也壮地答:“拿你钥匙配的。” 江怡一瞬瞪大了眼睛。 “你……” 她话还没说完,谢京妄淡淡语气说:“宝宝,我不会让你有第二次机会跑。” 没这钥匙,他直接撬门进来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这种方法会让她更生气而已,所以只能排第二。 江怡又气又无奈,最后好半天,憋出一句:“……下不为例。” 配的那把钥匙,最终还是进了谢京妄那儿。 吃完饭,江怡又开始犯困了,她洗了个澡,想要往床上躺去,谢京妄顺手把厨房收拾了干净。 很不可思议,从小被人惯着长大的大少爷,居然也会洗碗做饭了。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毛毛细雨。 窗户上起了雾。 谢京妄进了江怡房间,她的床很小,小小身影趴在被窝里,拱起一小团。 他非得犯这个贱,将她脑袋从被窝里提出来,然后捉着她的脸,有一下没一下的开始亲。 江怡挺烦的。 那天在乡下,他故意走了,她追出去后,他像是拿准了她不会再赶他走,总爱时不时骚扰她一下。 和以前一个欠欠的样子。 “你好烦……” 她困的睁不开眼,嘴里呢喃着。 谢京妄在她唇边低笑,“嗯,我烦。” 但不改。 江怡知道他什么性子,哼唧了两声,干脆随便他亲去了。 她睡熟了过去,手机在床头震动起来。 谢京妄不耐烦皱眉,想给她挂了别吵她,屏幕上显示harry医生的备注,他沉下呼吸,起身接了电话。 “怡,你的病情报告出来了,情况比之前好了许多,看来这趟回国对你的病情有改善。” 对方的声音里充满了欣慰。 谢京妄眉骨下压,操着熟练的英伦腔出声,“我去拿报告。” 对方似乎没想到,听到的不是江怡的声音,“病情报告属于病人隐私,不能私自拿走。” “我是她老公。” 谢京妄理直气壮地捏造身份。 第51章谢京妄只爱江怡 睡到半夜时,江怡口渴的厉害,眼睛睁开第一秒,床头的小壁灯开着,右手下意识往旁边探去,没有人。 床上是空的。 她一瞬清醒了过来,呆呆地坐在床上,盯着远处在发呆。 谢京妄不在。 好几分钟后,她像是才终于回过神,慢吞吞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饮水器在客厅,从卧室走出去,凉意往身上涌,玄关处的灯开着,像是在等谁回来。 她慢慢眨下眼睫,将最后一口水抿进喉咙里,随后走到玄关处,关了灯。 亮着的小灯熄灭,只有卧室里传出来一丁点光亮。 她一动不动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迈开腿,往卧室走去。 公寓门被转响的动静传来。 江怡迟缓的扭动脑袋看了过去,过道中挟裹着凉意的风往脸上吹,她冻的轻微哆嗦,在黑暗中经常不太好的视线里,出现一抹劲瘦身影。 伦敦九月初的气温其实已经偏低了。 他只穿了件很薄的夹克外套,外套上落了一层细雨,水珠往下渗,黑发也沾了雨。 又变成湿漉漉的小狗了。 确认是谢京妄后,江怡眉心皱的更紧,她一句话也没说,往浴室走去,给他找了自己的毛巾,抓着他的胳膊,擦脸上的水珠。 “干嘛出去淋雨。” 她差点以为,他的出现又是一场幻觉。 谢京妄没答她,一双乌沉沉的眸只是看着她,眼尾摇曳很浅的红,像是被雨淋湿的缘故。 江怡没注意到,语气挺凶的故意吓他,“你要是这样,就回京宜去,感冒了我才不照顾你。” 毛巾突然被拽落在地,手腕也被人虚虚握住。 肩膀上压下来一抹重量,他靠着她,磁沉声音在发颤,“宝宝,为什么七年都不怎么回国?” 江怡被他这动作带的往后退一步。 站稳后,她莫名回说:“机票很贵啊,买不起。” 而且,这边学习也很紧,芭蕾舞巡演安排的紧密,根本没时间。 谢京妄没说话,只是抱着她,圈着她削薄后背的手臂细微发抖。 她在骗他。 她曾经从伦敦回来过,不止一次。 第一次回国,是在夏天,她病情刚好转了那么一点。 那个时候她在庄园蹲了一整晚。 她在等他回来,但他们没见面。 第二天,她返回伦敦。 病情不断加重。 好几次在芭蕾舞剧院中晕倒。 她这才真正开始治病,开始看心理医生,开始进行系统性的病情干预。 那年过年,她也回了京宜。 京宜下了近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大雪封城。 她一个人在漫天大雪中,堆了一个很丑的雪人,看了一场银蓝色烟花。 后来几年,她总会在夏天回一趟京宜。 但他们从来没见过面。 她的病情反反复复,这一年终于好转一点,不用再持续性吃药控制抑郁症状了。 她选择在京宜待了两个月。 谢京妄呼吸发烫,掌心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抚着她瘦弱的背脊骨。 所以这么瘦。 原来这么瘦。 那一寸寸凸起的骨头,像是锋利的刃,划开他的皮肉,剥开里面的经脉,是重复一遍又一遍的痛楚。 “江怡,” 从小就念过无数遍的名字,再一次在胸腔中传出,他没办法控制平静。 “我没有爱过别人。” 那一句“转身爱别人”,是气急败坏下的谎话。 是乞求她留下的哀嚎。 江怡被他紧紧拢在怀里,他身上温热的体温一点点氲进她的肌肤里,带起明显暖意。 她笑了下。 “我知道。” 谢京妄只爱江怡。 他很久以前,就教会她的道理。 第52章正文完 julia从荷兰回来后,才知道江怡要离开英国皇家芭蕾舞剧院的消息。 她十分震惊,“为什么呀?你上半年才刚拿了奖,为什么要离开?” 巡演结束前,江怡已经拿下了英国皇家芭蕾舞剧院比赛的第一名,成绩优异,成为首席舞者也许就是未来几年的事情。 江怡歪头想了想,说:“也许我现在更想成为一名首席吧。” 巡演结束后,江州芭蕾舞剧院给她发了好几次盛情邀请,希望她回国加入舞剧院,并承诺只要她愿意回来,舞剧院首席位置,一定是为她留下的。 前几次,江怡都没有明确回复。 直到回伦敦前,江州芭蕾舞剧院的邀请邮件又一次发来,她给出最终答案,选择了答应。 算算时间,现在也是时候回国了。 julia倒也由衷为她高兴,“那祝你一切顺利,以后多多巡演。” “好。” 江怡回她一个拥抱。 谢京妄来伦敦后一直没走,每天一日叁餐给她准备的满满当当,江怡也不知道他一天哪来这么多时间。 后来有几次,才发现他每天晚上都在客厅进行远程视频会议。 他其实也挺忙的。 国内那边一直在等他回国。 回国后,江怡先在京宜待了一个星期,然后才飞去了江州。 时隔七年左右,又重新回到这座城市,江怡还觉得挺神奇的,她居然会成为江州舞剧院的首席舞者。 江州舞剧院,在国内是和京宜舞剧院齐名的存在。 很多国内着名芭蕾舞者,都是从江州舞剧院出来的。 她成为首席后的第一场芭蕾舞演出,是在十一月初,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她选了《天鹅湖》这一经典曲目。 黑天鹅的32圈挥鞭转。 谢幕时,掌声经久不停,她的第一场首席舞者表演很完整。 谢京妄提前和她说过,这一天要出差,没办法赶来江州,江怡一听他讲话,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压根没搭理他这话。 谁都可能不来,唯独谢京妄,不会。 踏上舞台中央那一秒,果不其然,谢京妄的身影坐在最显眼的位置,正懒洋洋地支着下巴,没什么情绪的表情,在看见她上台时,立刻没皮没脸地扬出笑。 “……” 江怡有那么一瞬间险些没绷住表情。 她忽然记起,她最开始学芭蕾,其实是谢京妄“逼”的。 谢京妄的小姨有女儿,和她同岁,会经常跟着她母亲来谢家庄园玩儿。 那是她在京宜遇见的第一位小公主。 戴着镶了各色钻色的皇冠,穿着白色蓬蓬裙,小黑皮鞋,在大人宠溺的目光下,跳着新学的芭蕾舞基本招式。 很漂亮,很可爱,像音乐盒里旋转的洋娃娃,浑身都亮晶晶的。 没人能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江怡也是。 她跟着季青荷给大家上菜的间隙,也悄悄瞥到了这支舞,记了许久。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偷偷溜出副楼,在院子里模仿小公主的招式,踮脚笨拙的挥舞手臂,挺滑稽的。 轻柔月光下。 谢京妄抱着双臂看了她许久,看见他时,小小年纪的她已经懂了羞耻感,小脸涨红,转身跑走了。 之后,季青荷告诉她,要送她去学芭蕾。 原因是谢京妄每天看她在庄园里乱跑,很烦,送她出去学点东西,能不招人讨厌。 再后来,小公主的芭蕾舞没坚持下去。 她做到了。 如今成为了舞剧院的首席。 刻在骨子里的弯腰鞠躬动作结束,她下了舞台,有自己的首席休息室。 谢京妄坐在她的休息沙发上,像是真的为了验证他所说的,出差赶过来,还特意穿了一袭深色西装。 他什么样子都见过,唯独这样一本正经,穿着西装活像斯文败类的模样江怡不常见。 她觉得别扭,撇开脸,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不是说出差来不了。” “宝宝。” 他黏糊糊的嗓音喊她,果然,一开口还是那个浑不吝的不正经谢京妄。 心弦莫名松懈,江怡嗯了声,“……干嘛?”?柔软腰肢被人突兀掐住,她闷哼一句,跌坐在了他大腿上,脸烧的慌,一个可爱的花蝴蝶玩偶贴上她的脸颊。 “送你的。” 余光瞥见他手中柔软玩偶,江怡有一瞬恍惚。 像是回到大学,那时他也这样,出去参加完音乐节回来,总会记得给她带一个玩偶。 她眨眨眼睫,掩下翻涌而起的情绪,淡然伸手去接。 一个沾染着谢京妄体温的环形物品,在此时套上她细白手指。 ……粉钻戒指,还刚刚好。 好似早有预谋。 谢京妄冲她笑的得意,漆黑眼底还带有一丝恶劣,“宝宝,你答应我了啊。” 答应什么啊。 江怡气恼地想要摘下戒指,扔他脸上去,他却早有防备,摁住她的腕骨,压过头顶,湿热的吻趁机落下。 他贴着她,声音滚过耳膜深处,像一首深情低吟:“我的大首席,欢迎回家。” 江怡不由想起小时候某个午后。 她捉了一下午蝴蝶,在落日余晖降临之前,又将玻璃罐中装有的全部蝴蝶一并放飞。 有一只蝴蝶却颤颤悠悠的扇动翅膀,落在正好回来的谢京妄肩头。 那蝴蝶被他重新捉入玻璃罐中。 彩色翅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玻璃罐拢住它的飞舞。 她气鼓鼓的和他大吵一架,又趁他不注意,悄悄放飞那只蝴蝶。 却在次日同样泛着暖橘色调的傍晚,那蝴蝶又心甘情愿降临他肩头,这一次,他没有拿玻璃罐罩住它。 那蝴蝶停留了许久。 她踩着他身后落下来的长长影子,他的影子上停着那只蝴蝶,一起走回庄园。 手中的蝴蝶玩偶像是长了翅膀,越过层层流金岁月,回到那个下午。 他们肩并肩,踩着橘黄色的夕阳、嫩绿色的草坪,迎着夏日风声,走向未来的每一岁。 “……好。” 她应他,眼尾弯弯,而他手腕上的那只蝴蝶纹身,也正好贴上她脸颊。 (正文完) 江怡视角番外 (一) 意识到喜欢上谢京妄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呢。 江怡想了想,是在初叁那会儿。 江沛去世的那个暑假。 给江沛办完葬礼后,她原本想继续待在乡下,她一点儿也不想再回京宜了,她讨厌这个地方。 很讨厌、很讨厌。 不过季青荷担心她触景生情,还是带她一起回了庄园。 原以为会看见那个讨人厌的谢京妄,却没想到,他不在庄园,说是伤了手住院了。 事情闹的挺大,连谢斯年都为此赶回来了。 她猜想,等这个暑假结束,谢京妄就该听从家里的安排,去国外读书了。 她也没在意。 反正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直到某一天,说是在医院要住很久院的人回来了。 她原本在副楼里午觉睡的好好地,但是好吵,副楼里的佣人个个紧张十足。 大少爷不但回来了,阵仗还弄的十分盛大,叫了段清衍等一大圈人,又在举办他无聊的派对。 她被吵醒了,挂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嬉笑打闹。 忍不住偏激的想,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快乐呢,为什么江沛什么都没有。 直到一个冰淇淋甜筒冰冰凉凉的贴到她脸颊上。 谢京妄一只手还裹着纱布,另一只手犯贱地举着那只冰淇淋,故意往她脸上贴。 见她被冰的一哆嗦,还特别不留情面的笑的肩膀直颤。 她愈发气恼,没忍住踢了他一脚,“谢京妄,你怎么这么烦!” 讨厌死了。 男生不在意她的话,将那很贵一支的冰淇淋甜筒丢到她手里,语气又拽又理所当然的回:“那我以后还会更烦。” 他挑起嘴角,笑得很坏,故意盯着她的眼睛:“我不出国了,江小怡,高中见啊。” 日光正烈。 透过斑驳的树叶缝隙,落在他脸上,她清晰看见,他瞳孔的颜色是剔透的琥珀色,很干净,很清冽。 那一瞬间,她没有想象中的烦躁、生气。 竟然是一种怪异的欢喜。 和谢京妄一个高中。 居然会觉得高兴。 江怡觉得自己病了,怎么会高兴,怎么可能高兴。 他明明就很讨人厌。 (二) 高中时期,江怡写了一个讨厌谢京妄一千条的日记本。 第一条,脸长得太好看了,太招女生喜欢,很讨厌。 第二条,学习成绩太好,很讨厌。 第叁条,运动满分,很讨厌。 第四条,吃饭爱挑食,难伺候,很讨厌。 第五条,偶尔喜欢装逼,太拽了,很讨厌。 第六条,好黏人,很讨厌。 第七条,喜欢管着她,每天放学必须等他一起,很讨厌。 第八条,总是拿零食诱惑她,很讨厌。 第九条,脾气坏,生气了超难哄,很讨厌。 第十条,喜欢揪她头发,很讨厌。 …… 第一千条,推翻前面所有,不是很讨厌,是最喜欢。 最喜欢谢京妄。 可惜的是,那个日记本后来不见了,再也没找到过。 不然每次和谢京妄吵架时,都可以拿出来翻一下,骂他不缺素材。 (叁) 意识到自己病了,大概是在搬离病房那天。 初夏蝉鸣声正响,眼睛的可视范围不但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坏。 江怡一度觉得,也许下一秒再睁眼,真的会什么都看不见了。 除了眼睛,身体其他伤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她不想再住在医院,跟着季青荷回家了。 这个时候,季青荷已经从谢家庄园辞职了,搬进了那家小小的“心怡菜馆”,菜馆前面做生意,后面有两个房间。 她不太能清晰视物,但也能感受到房间要比原来在谢家庄园那间要小上许多。 给她治病,又盘了新店面,季青荷手上其实没剩下多少钱了,江怡心里清楚,所以每次季青荷问她眼睛有没有好点时,她都会点头。 但其实没有,情况在一天天变差。 除了眼睛没有变好,她开始不太想吃饭,勉强让自己吃下一点儿东西,晚上大概率也会吐。 她也没有和季青荷说。 妈妈很累的,她要乖乖的。 她休学了,因为骨头断裂的缘故,跳芭蕾也受到了影响,过去的人生,像被完全割裂,她找不到出口。 楚今今是身边同学第一个来看她的。 无论春夏秋冬,京宜大学的校园都很漂亮,她眼睛视力没有好转,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楚今今的影子,以及听到她的声音。 楚今今没课时,总会带着她在校园里四处转悠。 “怡宝,闭上眼睛,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圣诞节那天,京宜下过好几场雪了,呼吸间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雪粒的清凉味儿。 她最怕冷了,穿了厚厚的棉衣,红色围巾、帽子,从远处看,像一个圆滚滚的球儿。 江怡听话的闭上眼睛,反正也看不清什么,入目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直到手腕被人轻轻握住。 金色的小铃铛系上腕骨,清冷的雪粒气息中夹杂着似有若无的薄荷味,她默不作声的咬紧了唇,纤细长睫不断颤动。 谁也没出声。 但她知道,是他。 铃铛是他送的。 “圣诞快乐,江小怡。” 他不知道,她眼睛不好,听觉却灵敏了许多。 他从雪地里走来,又离开的声音,是最容易辨认的。 他和别人,从来都不一样。 (四) 来伦敦的所有花费,都是季青荷开菜馆挣的,以及她这些年参加芭蕾舞比赛获得的奖学金。 她没要谢斯年给的钱。 她以为自己好了,可以正常生活了,至少听到“谢京妄”叁个字,不会再有任何触动了。 直到那天,从舞剧院离开,伦敦的天总爱起雾。 白灰色的冷雾中,天色晚了,她双手插进口袋,只来得及听到嘭——的尖锐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高空坠落了下来。 就在她前方不到一百米处。 是一束花盆。 溅开的泥土仿佛带有温度的落在她腿弯上,她整个人都被定住。 梦里的画面又一遍遍重复。 八楼高空。 他怎么敢和她一起跳下来呢。 那天晚上,她坐在公寓阳台边,直到浅金色光芒从远处云层一点点跃出,julia起床经过阳台看见她坐的位置,吓的尖叫。 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只需要半步,她就会掉下去了。 后来julia和她说,她转身从阳台处回来时,脸上都是泪水。 阳光明明是暖的。 但她不会好了。 谢京妄视角 (一) 意识江怡和别人不一样,大概是那天晚上看见她一个人跳舞时。 刚从乡下来那会儿,江怡黑黑的,又很瘦,但有一头长长的黑发,小脸巴掌大。 他没当回事,庄园里的副楼住的都是佣人家的孩子,江怡和别人没什么两样。 要说唯一不同,就是性子很倔。 第一次见面,便咬了他一口。 牙挺利。 后来,每天要上课,他也没时间去关注江怡。 直到小姨的女儿来家里,小公主一样的人儿在大人们的宠爱下跳着摇头晃脑的舞蹈。 无聊。 没劲儿。 他兴致缺缺。 晚上他站在自己房间的阳台处,广阔的视野,让他一下就注意到了副楼草坪中央的女孩身影。 月色下,她黑色的发随着笨拙的动作飞舞。 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他忽然发现,江怡原本黝黑的肤色开始褪去,露出粉色面颊,她的眼睛也很大,黑白分明,难怪那天咬他时,他能清晰从中看见愤怒的情绪,很生动。 她没学过芭蕾,跳的并没有小姨家女儿的好。 但不知怎么的,他居然看完了全程。 也许也是因为无聊。 跳完后,江怡抬头,也看到了他,两人距离相隔甚远,看不清表情,但他能想到,她肯定脸红了。 因为第二天,他和季青荷说着让她去学芭蕾的事情,她别扭的和他说了句谢谢。 会咬人的炸毛怪,还挺懂礼貌。 啧,有意思。 (二) 准确来说,进一步意识到喜欢上江怡,是在初二那会儿。 刚上初中,他就开始快速长个儿,江怡在他面前就是个小萝卜头。 他们初中不在一个学校。 这些年,两人也算是相安无事,关系比小学那会儿好上太多了。 那天下午,回家途中,他正好遇见她,回庄园那一条短短的路,她居然慢吞吞在路上磨蹭了快一个小时。 他坐在车内,百无聊赖的让司机跟着她。 他倒要看看,她在搞什么鬼。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她那龟速,干脆让司机把车子停在她身边,车窗落下,他自认为挺好心的和她说:“上车。” “……不要。” 她还不领情。 大少爷一哂,爱上不上,降落的车窗往上升,却突然看见她微微发红的眼尾。 胸腔下的心脏,很莫名一陷。 他皱眉,声音挺淡:“停车。” 他下了车。 “江小怡,你哭什么?” “我才没哭。” 她不承认,将脸扭到一边,两只细白的手一直紧揪着腰上系好的外套。 大热天的,系外套干嘛。 他不耐烦的想,仗着比她高,又趁她不注意,将她系在腰上的外套一拽,外套掉落在地,她生气,踢了他一脚,“谢京妄,你有病啊。” 她每次骂他,都是这一句话。 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他压根没当回事,盯着她坐看右看,这也没什么事啊。 “上车。” 他拽着她的手,强硬将人拖上了车,平时都不会和他客气的人,全程居然只是挨了座位的一个小角。 “江怡,你屁股痛?” 干嘛只坐那么一点位置。 他问她,换来她一记眼刀,她憋红着脸,没回他。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她第一次来月经,她的裤子脏了。 他开始意识到一件事,原来他和江怡,都在长大。 (叁) 江怡高中的日记本是他偷的。 什么破日记本,密密麻麻写满了对他的讨厌。 没眼光的江小怡,他明明有很多优点! 哦,对了,他作文其实也写的很好,初中每回考试,他的作文都是班级最高分。 后来高中作文开始偏题,是因为江怡不找他问题目,总是找别人。 他很烦。 (四) 从八楼落下来是什么感觉,谢京妄其实记不清了。 只记得当时江怡在他怀里。 她一直在哭。 陷入昏迷前,他想要替她擦一擦眼泪,但没办法,这一次他没做到。 从医院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江怡。 他挺卑鄙地想,冲着这一点,江怡也不会再和他提分手了吧。 从小到大,她总是最嘴硬心软的那个。 但她没有征兆的还是提了分手。 江小怡是个坏蛋。 但他爱她。 (五) 江怡回京宜蹲在庄园等他那一晚,他其实看到了。 但他没敢出现在她眼前。 他害怕,她是来要回盛夏的。 连那条蠢狗都要,却不愿意要他。 坏女人。 (六) 江怡在英国皇家芭蕾舞剧院的第一场演出,他去看了。 还给她送了一束郁金香,但她应该不知道。 (七) 学做饭是在某天去“心怡菜馆”吃饭时,季青荷教他的。 他时不时会过去一趟,因为能从季青荷嘴里听到有关她的事情。 比如说她跳舞又拿奖了,比如说她不习惯伦敦的天气,刚过去时总是生病,再比如说,有国内留学生在追她,经常给她做饭,她还吃的津津有味。 气的他当晚就想飞去伦敦把人揪回来。 等着瞧,他做饭不会差。 (八) 江怡离开后,他开始创业。 她也许不知道,在她离开的第叁年,谢斯年彻底放弃他,和那个他叫“小姨”的女人,生了一个儿子。 挺恶心的,但也挺好,谢斯年没资格再来管他的事情。 (九) 分别的第七年,他有想过,如果江怡还不愿意回京宜。 他一定会跑去伦敦骚扰她。 但她主动回来了。 他的江小怡,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