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大小姐今天也要睡男人(NPH)》 001挑逗(顾泽微H) “周一见!” 江宁一中门口,苏南煜甜甜一笑,朝几个小姑娘挥手,上了一辆低调的suv。 车上,苏南煜把书包扔到一边,摘下黑框眼镜,露出目光凌厉的双眸,散开头发,连同刘海儿一同扎成一个高马尾。 哪里还有刚刚半分的乖学生模样。 “还没到时间,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苏南煜讽刺道。 说好每周日在总部会面,这才周五,车都派到她校门口来了。 越来越没规矩。 开车的是林朔,穿着一身黑衣,年纪不大,二十来岁。 林朔回过头冲她一笑,“会长,这您可怨不着我,我也得听顾副会长的话不是?” “您什么时候也给我升个副会长,我保证不让他三天两头地来打扰您。” “……” 瑾帆会是江宁市规模最大、资历最老的黑道组织,没有之一。 瑾帆会上一任会长苏南瑾,把规模扩大了两倍,让其在江宁市彻底扎下根来。 然而,英年早逝。 苏南瑾是她哥哥,一年前撒手人寰,给她留下的只有瑾帆会。 江宁市地理位置特殊,各大黑帮才是全市的经济基础,上面的人很多时候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瑾帆会的总部在老城区,单独的一栋楼,上层是几家公司——均是瑾帆会暗中扶持的产业,下面几层,乃至地下一层,才是正儿八经的黑帮。 林朔推开厚重的铁门,恭敬地站到一边,请苏南煜进去。 她漫不经心地往里走。 刚走了没几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过来,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几个满脸是血的家伙跪在地上,惨叫声不绝于耳。 正厅里,穿着训练服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胸口上,语气冷漠,“说了,就饶你们一命。” 男人是顾泽。 苏南煜记事以来,顾泽就跟着苏南瑾,他一手拿着枪,一手摸着她的头,把她护在身后的时候,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纪。 现在他大约也不过就是二十四五岁罢了。 顾泽长得好看,她隐约记得,很多年前的顾泽是爱笑的,现在总归是不会了。 苏南煜抓起书包就朝顾泽砸过去。 顾泽不闪不躲,硬生生挨了一下,才轻飘飘地把书包抓在手里,好好地放在一边。 苏南煜恨极了他这个样子。 她坐上沙发,半眯着一双凤眸,朝顾泽勾了勾手指。 “过来。” 顾泽动作一滞,目光幽然地朝她走过去。 还没彻底靠近沙发,苏南煜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指节用力扣住他的手腕,把他狠狠压在沙发上。 她调整了一下位置,膝盖抵住他的小腹,身体前倾,撑在他上方和他对视。 她用指腹肆无忌惮地磨蹭着他的唇瓣。 “顾副会长,你穿这身训练服,不会是知道我要从这批新人里挑几个,准备和那群小孩子争风吃醋吧?” 顾泽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嗓音微哑,“阿煜,别闹了。” “闹?谁跟你闹?” 苏南煜扬了扬唇角,手指沿着他的下颚、脖颈,一路下滑,最终狠狠掐在他的咽喉处。 窒息感来临的一瞬间,她吻上他的唇,撬开他的唇瓣,在他温热的口腔内掠夺着,舌尖滑过的每一处,都激起一阵酥麻。 顾泽下意识抬起手想要反抗,然而,又缓缓放下,予取予求。 终于,最后一刻,她松开了手,看着他狼狈地呼吸着空气。 苏南煜揉捏着他的脸颊,像是在恶意摆弄着一个玩具。 “好看归好看,看了这么多年,也早该腻了。” “你手下的训练营里,不是有很多十七八岁的吗,怎么不拿出来讨我开心呢?” 顾泽一双黑眸深不见底,声音中隐隐能听出几分不快。 “有我,还不够吗?” 这还是顾泽第一次对她带着挑逗意味的废话较真。 他和往常不同。 苏南煜把头埋在他颈间,嗅着他的味道,忽然用力一咬,白皙的脖颈上就留下一个带血的牙印。 她的手一路向下。 “啪嗒——” 是他腰带弹扣被解开的声音。 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钻进去,果不其然,摸到他滚烫硬挺的肉棒。 她清楚地看到,顾泽脸上多了一抹红晕。 她笑得很开心,在他身上脸上胡乱蹭着,随意地摩擦着铃口,听着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问,“这样都能硬,顾泽,你贱不贱?” 顾泽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作乱的小手从自己腰间拿开,随后轻而易举地换了个姿势,一手抵在她后背,一手托住她双腿,把她抱起来。 他走出两步,回过头,语气生硬,“明天再处理。” 步伐匆忙凌乱,朝着她的房间走过去。 002插入(顾泽H) 顾泽抱着苏南煜,一脚踹开卧室的房门,把她扔上柔软的大床。 在她的注视下,顾泽不紧不慢地反锁两道门。 要是光明正大地打一场,苏南煜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他。 但只要顾泽想,他有一百种方法能给她按在床上。 就像现在这样,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知道他甚至不会强迫自己,苏南煜激不起一点反抗的想法来,任由他压在她身上,一遍遍吻着她。 “嘶啦——” 衣服被扯破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目光沉静,动作并不急躁,却带着一股难言的戾气,像是在报复她说过的话。 终于,在只剩一件胸衣的时候。 苏南煜扬起手,一巴掌落在顾泽脸上。 顿时,一片嫣红。 苏南煜扯着他的衣领坐起来,语气中满是轻蔑,“我让你碰了?” 顾泽语气中终于有了几分压抑着的隐怒。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苏南煜弯了弯眼睛,笑得无辜又明媚,“怎么会呢,顾副会长有什么不敢的?” “把我丢进毒气室,找一群人来轮奸我,这些事,你不是都做得很好吗?” “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只是在监控后面躲着,没有亲自下场来玩玩啊?” 听她旧事重提,顾泽的理智被彻底粉碎,浑身都颤抖起来,脸色“唰”地变得煞白。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很久,握成拳的双手无力地松开,闷声道:“你想怎么样。” 苏南煜把他硬的充血的阴茎从训练服的紧身裤里释放出来,漫不经心地随手玩弄,时不时用力攥住根部,或者用手狠狠地抽打一下。 她的每一次或温柔或粗暴的动作,都激起他一阵强烈的快感,他闷哼着,表情愉悦又痛苦。 “顾泽,我要你记住,只要你活在这世上一天,就永远欠我的。” “你要为我卖命,你的快感只能依附于我而存在,你的肉体和灵魂都只属于我。” “好。” 他像是一个无限纵容她玩闹的大人,就算她此刻用一把刀插在他心口上,大概也只会说,玩够了吗。 纵容,他凭什么纵容,这是他欠她的啊! “现在,我要你自慰给我看。” 苏南煜发号施令道。 顾泽完美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犹豫着,低声喊。 “……阿煜。” 苏南煜被他这番表现激怒了,她仰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顾泽,你们当初在监控后面盯了我十二个小时,让我受尽屈辱,让我主动勾引,让我赤裸着身体杀光了人。” “现在我就让你在我面前撸个鸡巴,你都不愿意?” “……” 顾泽不再试图劝说她,移开目光,有点生涩地握着阴茎滑动。 他从来都不是重欲的人,在瑾帆会十年,除了苏南瑾安排女人测试他,两次还是三次,再就什么都没碰过。 压抑,悸动,十年。 他见她一次就硬一次。 “看着我,顾泽,你不是很想操我吗?现在离我这么远,能爽吗?” 苏南煜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我听说,当时你对哥哥说,如果任务失败,你娶我?” 顾泽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快感的控制权再一次被她接管。 她脱去他的短袖上衣,舔舐轻咬着他的乳尖,直至感受到他颤抖的幅度。 他艰难地开口。 “我以为,我能带你走。” 苏南煜没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贴在他赤裸的胸口,“顾泽,我要你。” 她从没和顾泽做过。 听到她这句话,顾泽完全是懵的,他盯着她一开一合的浅粉色唇瓣。 下一刻,欲火烧毁了他的理智,他甚至想要把肉棒塞进她嘴里,看着她无助地挣扎着眼睛含着泪的样子。 苏南煜一向知道如何激怒他。 她淡声道:“你要是不愿意,就出去给我喊林朔进来,我也很久没尝过他的味道了。” “他在床上的时候真的很可爱,和你二十岁的时候很像。” 顾泽笑了。 没错,气笑了。 他一把将她重新按在床上,抽出腰带,钳制着她的手腕,毫不留情地捆绑在床头的横栏上。 雪白的手腕,褐色的皮带,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苏南煜是故意挑衅他的,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内。 她抬起白嫩的脚丫,一下一下蹭他的大腿。 这一次,她身上真的什么都没剩了。 顾泽咬住她的乳尖,轻轻舔弄,顿时如同被羽毛拂过,酥痒难耐。 手指摸索着,刺探进她的小穴,触及到一片湿润之后,便不再留手,一鼓作气插入两根手指。 手指逐渐深入,摸索着用力。 “唔——啊!” 一阵突如其来的快感传遍全身,苏南煜下意识地呻吟出声。 她不是会压抑自己的人,否则今天也不会拐顾泽上床了。 就是这里! 顾泽对准那个位置,狠狠压下去。 苏南煜张口想叫,却发现自己在那一瞬间失声了。 快感太过强烈,她能感觉到一股液体突然涌出来,小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然而,双手还被死死绑住,失去对自己身体掌控力的感觉在那一瞬间笼罩了她。 可是,这个人是顾泽。 顾泽,她不需要怕的。 他再怎么样生气还是发泄,最多也就是把她操一夜而已。 “怎么还不插进来,你不会是不行吧?没关系啊,大不了再来一轮。” “……” 爱说垃圾话的习惯,大概是改不了了。 话音未落,滚烫的阴茎进入她的身体,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贯穿。 “啪叽”的水声听得她脸有点发热。 —————————— 咳,本来不应该剧透,但怕宝子们误会,还是说一句。 首先,顾泽是男主,绝对不会是他找人轮奸女主的 其次,顾泽没有那么厉害,苏南瑾还活着的时候,顾泽在会里就是个受气包,每天因为宠着女主挨骂被罚 最后,顾泽不是什么大反派式男主,他就是个爱着女主的,有点别扭的,温柔的笨蛋。 003失控(顾泽H) 无数的脏话到了嘴边说不出,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反反复复思来想去也只剩一个念头。 被填满了…… 被完完全全地撑开了。 说不上有多疼,但也绝对算不上好受。 坦白说,对于顾泽这种常年习惯性禁欲的人来说,前戏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 但两人尺寸不匹配,这样显然还不够啊! 顾泽敏锐地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语气温柔,简直让苏南煜下意识以为回到了几年前。 “很难受吗,我慢一点?” 他说着,温热的手掌垫在她纤细的腰后,肉棒也从小穴中抽离出一半。 正好压在她的g点上。 他眸中有她的倒影。 那种眼神,赤裸而透明,却温柔深情。 是她很久很久以前,才会从顾泽眼中看到的。 她偷玩手机被哥哥惩罚,顾泽把她护在身后的时候。 她第一次出任务负伤,顾泽给她缠绷带的时候。 她第一次为了保护顾泽用匕首割开敌人的喉管,而他站在站在阴影里默然开枪,替她挡下暗算的时候。 …… 苏南瑾还在,那些事也都没发生的时候,他说,顾哥哥守你一辈子。 现在他在她里面,肉棒进了一半,戳在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的地方。 他依旧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眼角因情欲染上一抹红。 她眨眨眼,语气很轻,“顾哥哥,我不疼,进来,操死我吧。” 顾泽眼睛微红,尤其是在听到那一声“顾哥哥”的时候,他甚至有了几分疯狂。 他想每天像这样把她压在身下,一遍遍操干着她,从厨房到沙发,所有的姿势都试一遍。 想听她哭着喊顾哥哥,向他求饶。 他想独占她。 他半跪在床上,两只手分别抬起她的两条腿,常年拿枪的手上磨出一层茧,抚过她白嫩的皮肤,带来一阵快慰。 她双手被绑,没有支点,只能顺势用腿勾住他的腰,勉强攀附着。 这么一番折腾,阴茎在小穴里来回乱撞,汁水四溢。 她故意往下滑,想要主动吃下那根狰狞的东西。 小穴深处叫嚣着,渴望着他的插入。 顾泽闷哼一声,隐约可见脸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爽的还是忍的。 他也不留情,狠狠一插到底。 即将冲破牢笼的欲望得到了安慰。 不过,怎么没听到精囊拍打阴部的声音? 苏南煜别扭地撑着身体去看,差点没直接晕厥。 竟然还有一部分在外面。 得亏是说操就操,说停就停的顾泽,一切顺着她的意思,不然真的要被活活操死了。 失误失误。 苏南煜一边被操得咿咿呀呀地叫着,一边胡思乱想,顾泽要是真的那么听话,此刻就不会发了狠地做。 “你走神了。” 顾泽突然出声,紧接着咬上她的锁骨。 不算太疼,反倒是他舌尖滑过的地方,有点舒服。 顾泽不懂什么九浅一深的技巧,他每一次都几乎完全抽出来,再彻底插进去,强势地让她承受全部的快感。 高强度的性爱下,任何轻微的疼痛都只会是情欲的催化剂,最终化作一点快感将两人捆绑。 她全身上下都是他的气息。 快感以惊人的速度累积,直到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和之前的快感都不同,她害怕地想往后躲,但完全被顾泽压制的她没有一丝机会。 “顾泽,别,我——”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唯一的方法就是停止做爱——但现在性交的控制权也不在她手上。 她声音近乎央求。 顾泽只以为她在卖娇,更加用力地冲撞。 到了临界点。 那一瞬间,她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想法也全然被覆盖,甚至感觉不到顾泽的动作,只剩下最纯粹的快感侵占着她的意识。 内壁疯狂地收缩着。 完全,失去控制的感觉。 她呜咽着,颤抖着。 顾泽第一时间感知到,他伸手抱住她,让她可以贴在他温暖的胸口上。 大约五六秒,还是多久,苏南煜终于从那阵快感中挣扎出来。 高潮。 她突然明白了。 将她溺毙在那灭顶般的快感中的,是高潮。 她还在失神,快感再一次传来,比高潮之前更加强烈。 顾泽又开始了动作。 她开始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呻吟声。 破碎的,断断续续的。 在他忽快忽慢的节奏中,带着哭腔的。 明明心里是抗拒的,可身体却已经学会了主动迎合他的动作。 手腕被粗糙的皮带摩擦,仿佛是在被凌虐。 她掉了两滴真情实感的眼泪,娇声娇气的求饶。 “顾泽,饶了我,不要了,不行,射给我好不好……” 顾泽其实也快到了射精边缘,但他还不太满足。 他太清楚,穿上裤子不认人这种事,苏南煜眼都不眨一下。 这一次把她做到哭,恐怕过后还得报复他一阵才能消气。 下一次和她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舍不得结束。 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荤话,也没逼她说过一句荤话的顾泽,忽然开口了。 “我跟其他人比,谁更让你舒服?” 他还是不擅长说这种话,眼神都在乱飘,只是下面的动作一点没轻。 “没有,没有其他人,只有顾哥哥让我舒服。” 苏南煜哽咽着,温热的眼泪落在他手背上。 是不是把人欺负得太狠了。 顾泽心软了软,又道:“林朔呢?” “没有,没有和他做,只和你做。” 她眼中满是雾气,看着就让人心疼。 “你刚刚要我做什么,说给我听。” 顾泽的语气,没有半点威胁的力度。 “要、要顾哥哥射给阿煜……” “真乖。” 男人的唇瓣再一次覆了上来,带着一股难掩的掠夺的野性。 她本就到了第二次高潮的边缘,忍着羞耻回答了他的问题,再加上他突然加快了速度。 她再一次到达了高潮。 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足足持续了近十秒。 小穴骤缩给了顾泽最后一道刺激,他不再隐忍,肆意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射出一道滚烫的精水的同时,延长着她的快感。 …… 她的安全感,来源于一切变化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当不可控的东西出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远离。 当发现无法远离的时候,她的反应只剩害怕。 顾泽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在她高潮的时候,他握紧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几乎把她揉进骨血。 …… 苏南煜不是没有性经验。 但,她主动的,自愿的,还是第一次。 如果不是那件事,这一天或许会更早到来,而她给顾泽的,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她真心喜欢过他——在她被变成一个有欲无情的怪物之前。 现在这样,不正是他们处心积虑想要的吗? 如今,她以另一种方式,如愿以偿。 004顿悟(加更) 苏南煜眯着眼,任由顾泽抱她进浴缸清洗身体。 顾泽眼中满是情欲,动作却不带任何轻佻的意味。 在日复一日的守护和陪伴中,他早就学会了把自己的爱意压缩克制,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他的动作像捧着一件珍宝。 苏南煜想不通,为什么顾泽会做出那样一件事来。 很多具体的细节,她已经在接踵而来的悲痛惊惧中记不清了。 她隐约记得,一年多以前,哥哥要给她一个会长继承人的名头,需要完成十关挑战任务。 任务到了第十关,她跟顾泽走在最底层那条长廊上正说笑,突然毫无防备地被扎了麻醉针。 醒来时,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又渴又热,她和五个人被关在“笼子”里——一切已经无法阻挡。 后来她拖着半条命闯关成功,走出毒气室的时候,肋骨断了一根,发着高烧,力气还没完全恢复。 又迎面遇上二十个会里的精锐——都是顾泽的人。 她和最后一个人同归于尽,彻底昏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哥哥守在她身边小心照料,一勺一勺将亲手炖的粥喂给她,足足陪了她半个月。 而这半个月中,顾泽一次都没来过。 回到会中,苏南煜才知道,她出院的前一天,顾泽自请到外地出任务了。 又是不到半个月,哥哥死了。 苏南瑾死的那一天,会中一片混乱,顾泽刚好带着一堆人赶回来,拥护她为新一任会长。 短短一个月,她经历了两次精神上的折磨。 失去了她本想留给最爱的人的清白;一直挡在她前面遮风挡雨的哥哥再也醒不来了。 她再也变不回那个娇蛮天真的大小姐,她必须扛着瑾帆会一直往前走。 尽管那一年,她只有十四岁。 …… 顾泽用浴巾裹住她,抱她回到卧室,又给她拿来平日穿的宽松的睡衣。 从性事结束后就一直很安静的苏南煜,忽然仰起头,盯着顾泽看。 她说:“你记不记得那天,在负二楼的通道里,我跟你说,等过了第十关出来,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顾泽错愕。 苏南煜没给他留自我欺骗的机会,她平淡地问道:“这份礼物,你满意吗?” 顾泽身体微微颤抖着,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给她换上衣服。 她也不抗拒,又道:“小的时候,你说,我的弱点是天真,是那种会把枪里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的傻瓜。” “其实不是,从一开始,我的弱点就是喜欢你。” “但现在,我终于变成你眼中最完美的武器了,对吗?” …… 顾泽撑不住,逃走了。 出了苏南煜的房间,他迎面碰上林朔。 林朔悄悄打量着顾泽,明明浑身散发着事后的气息,却失魂落魄。 难道是技术不好,被会长嫌弃了? 林朔还在瞎琢磨,就被顾泽叫住。 一向冷漠不近人情的顾泽露出了一个纠结的表情,然后说,“你进去陪陪她吧。” “……” 林朔吓得差点没当场跪下来给顾泽磕一个。 林朔大脑一片空白,同手同脚地走过去,敲了敲门,进了苏南煜的房间。 苏南煜正抱着一只兔子玩偶,抱着双膝靠墙坐在床上。 柔弱无助的少女。 林朔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来,不假思索的,上去揉了揉苏南煜的头。 “……” 直到苏南煜冰冷的目光,如实质般扎在他身上,林朔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谁让你进来的。” 苏南煜没再看他,语气微冷。 “顾副会长呗,不然属下哪敢。”林朔缩了缩脖子。 苏南煜盯着林朔看了一会儿,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过来。” 林朔斟酌了一下,于是跟苏南煜一起抱着膝盖并排坐。 看着有点傻。 很久,苏南煜才道:“其实我的梦想,是做一个普通人。” “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回到家向哥哥炫耀成绩单,周末约上朋友或者喜欢的男孩子出去玩……” 林朔隐隐约约明白过来,她和顾泽真正的问题,始终是那件事。 林朔咬了咬牙,道:“那个……会长,您要是能不怪罪我,我就跟你讲。” 苏南煜啼笑皆非,“说呗。” 林朔挠了挠头。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在训练营,顾哥是负责带训练营的教官——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他,其实比我现在的地位高不了太多吧。” “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还是会长的亲妹妹。当时的顾哥,真的有权利做出这种安排吗……” 林朔说完,赶紧抱起头,生怕下一刻苏南煜就要活劈了他。 等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林朔能想到,苏南煜当然也能想到。 只是她一直在刻意忽视某种可能,把责任一股脑地丢给顾泽。 见苏南煜不恼,林朔松了口气。 “我想,顾哥之所以从来没解释过,是因为这件事让人难以接受,您总要恨一个人才行。” “恨的是他,您至少可以发泄在他身上,而不必自己咽下去。” “……” 沉默了很久。 苏南煜忽然侧过头,问:“他现在在哪儿?” —————————— 感谢【勿忘我】的珠珠~ 今天加更一章,是剧情喔,凌晨照常更新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我超级期待的,每条都会回复! 005私欲 两人走在前往训练营的路上。 林朔道:“会长,一年了,我们始终不敢劝您。” “其实您可以活得很自由。” 苏南煜顿了顿脚步,瞥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林朔浅笑,“您才十五岁,不必拘泥于上一任会长的路子。” “您遇到什么麻烦,有全会的人供您调动;您想像同龄的女生一样任性,顾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您高兴,咱们全会都能陪您玩一场烽火戏诸侯;您想扩张地盘,约个时间召齐了人就干。” “您护着瑾帆会,我们宠着您,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 苏南煜不蠢,但她终究还是年纪太小。 在需要人教导的年纪,面对的只有残酷的任务和训练。 一切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发生,她只能凭借十几岁小姑娘的本能应对。 仅此而已。 到了训练营,苏南煜没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反倒拉着林朔找了个地方躲着偷看。 顾泽冷着一张脸,换了身教官的服装,穿过一排又一排的学员,好像在挑选什么。 终于,挑出来几个人,顾泽让他们分成两组,对打。 惨不忍睹。 苏南煜回头看林朔,“这批学员素质这么差?” “这几年,锐铮会快速崛起,好苗子有不少都被抢到那边了。” “而且,顾哥挑的这是什么人,有好有坏,实力不均,他按什么标准挑的?” 苏南煜仔细瞧了瞧,如果非要说这几个人有什么共同特点,大概是长得都还比较顺眼。 等等,顾泽不会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吧? 苏南煜一阵无语凝噎。 顾泽抬脚便踩在其中一人胸口。 “废物,这种水平,也配跟着阿煜?” 苏南煜忍俊不禁。 正准备上前,把人“解救”出来,就听见地上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不服气地大喊。 “会长不就是个小丫头嘛,我再怎么差,总比她强,怎么就不配了!” “……” 苏南煜觉得,自己再不制止,顾泽真的能活生生给这傻孩子踩死。 于是,她从角落走出来。 顾泽看见她散着头发,套着睡衣,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似的,呼吸一滞。 苏南煜也不管顾泽心里想什么,伸手把少年拉起来。 她眨眨眼,一副又乖又俏皮的样子,仰头看着少年,“你好像对我很不满呀。” 少年看着她粉白如玉的脸颊,心中猛地一动,涨红了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就是所谓的会长。 他正想解释什么,苏南煜道:“这样吧,我们打一场,如果你赢了,我让你和顾副会长平起平坐,如何?” 嗯? 少年前面还自信满满,听到后面,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她既然敢这么说,就肯定还是有几分本事。 可对方比他小了两三岁,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手上连枪茧都没有。 听说会长年纪不大,但喜欢长相好看的男人,难不成是看上他了,故意要把这个机会给他! 少年越想越觉得合理。 “好。” 少年摆好架势,林朔站在顾泽身边看戏,喊了个“开始”。 少年警惕地看着苏南煜。 苏南煜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手表。 晚上九点了啊。 这在少年眼中,就是挑衅的表现。 他按捺不住,上前一步,主动出击,一脚踢出去。 苏南煜不闪不避,一手挡下他的力道,一手抓住他的小腿,轻而易举把他掀翻。 少年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砸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 她转过头,看了看顾泽,又看了看林朔。 “腿抬那么高干嘛,还虚浮无力——这是你俩谁的学员?” “……” 顾泽和林朔对视一眼,巧妙地达成了共识。 “别人的。” 苏南煜弯下腰。 “你进训练营多久了?” “三、三个月……” 苏南煜一脸“原来如此”。 “不怪你,你还小,有些事情大人没教过你,这很正常。” 她说着,直起身,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学员。 “瑾帆会的规矩,也该让你们知道。” “成为会长备选人只有一个要求——同辈当中的最强者。我继任会长,从来不是因为我姓苏!” 她顿了顿。 “众所周知,完成什么等级的挑战任务,决定着你从训练营出来是什么级别。训练时间最低一年,没有上限。” 她看向林朔,“林教官,你在训练营多久?” “两年。”林朔咧嘴一笑。 “顾泽?” “三年。” 学员们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准备待满一年后完成最基础的任务,赶紧逃离训练营的。 苏南煜接着道。 “不错,我哥哥是上一任会长,所以我从六岁就入了训练营,十岁开始出任务,十四岁完成会长继承人十项挑战。” “你们大可以问问你们的林教官、顾副会长,此时此刻,他们谁敢过来和我打一场。” “……” 鸦雀无声。 “我对你们说这些,不是要你们如何尊重我,而是告诉你们——” “进了瑾帆会,你的命运时刻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你敢,有朝一日取代我也不是不可能。” …… 给每人灌了好大一碗鸡汤,苏南煜才离开训练营。 林朔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了。 打不打得过暂且不说,他俩总不会拆苏南煜的台。 顾泽一言不发,抱起苏南煜,朝她的房间走去。 刚刚他才注意到,由于之前动作过于剧烈,皮带又粗糙,她的手腕已经被磨出了血痕。 他有点内疚。 没必要非得绑着她,做爱也可以更温柔一点,满足她就好了。 绑着她,压着她,把她操哭,让她求饶,逼她说荤话,是他的私欲。 不该存在。 回到房间,苏南煜看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腕,给她上药,就觉得好笑。 “蹭破点皮而已,随便出个任务都比这严重。” 顾泽没理她。 苏南煜忽然起了玩心。 她凑近他的脸。 “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不如,让我绑一次,这次的事就一笔勾销。” —————————— 下一章上麻绳! 嘿嘿(苍蝇搓手) 006审讯(顾泽剧情H,微捆绑,口交) 苏南煜没想过,顾泽如今竟然可以纵容她到这个地步。 要是两年以前她敢说这种话,顾泽能把她绑在荒郊野岭几天几夜,让狼咬穿她的小腿,直到她哭着认错。 然而此刻,顾泽水色的薄唇扬起一点浅浅的弧度,问:“怎么绑?” 看出他的愉悦,苏南煜无语凝噎,别过脸,固执地警告他:“我不会和你做!” 顾泽眼中流露出几分惋惜,依旧愉悦。 “脱光。” 苏南煜轻快地发号施令。 顾泽很痛快地照办。 男人身材很好,肌肉线条流畅,协调且不夸张,力量感很足。 他没机会到健身房里玩器械吃蛋白粉,纯粹是在训练和任务下自然形成的。 肩上,背上,几道抹不去的疤痕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 他的阴茎颜色很浅,苏南煜觉得,看起来有点纯情的孩子气——尽管尺寸跟孩子沾不上边。 刚做完,又硬了。 脱干净,顾泽还没忘记初衷,十分主动地将皮带递给苏南煜,并且配合地伸出双手。 苏南煜一脚踹在他胸口上。 不重,对于顾泽来说,反倒有点酥酥麻麻的痒。 “少装,这样绑能捆得住你?” “……” 他压根也没想过反抗。 她满眼满心都是兴致,没有一点敌意。 这样的阿煜,他珍惜得很。 苏南煜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儿,拿着很沉的一卷麻绳回来。 这种麻绳粗糙坚韧,是会内负责刑罚和审讯的部门专用的。 苏南煜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他的四肢分别和四个床脚绑好,没有留任何的活动空间。 顾泽试着动了动,是越收越紧的绳扣。 苏南煜是真的怕他反扑。 她把手腕上套着的小发圈拿下来,绕了一圈,缠在他阴茎根部。 顾泽闷哼一声,吐露出几声难堪的喘息,样子不太好受。 苏南煜坐在他大腿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套弄着他的肉棒。 她注视着他的双眸,眼神一变,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道。 “顾副会长,我要审你了。” 一直沉溺于爱欲的顾泽,终于在这一刻清醒过来。 她是闯过了苏南瑾设下的十关的人。 诸般情与欲,皆成手中刃。 她看透了他的情,稍加利用,他就破绽百出。 打败他,是十关当中的第一关。 顾泽几近绝望。 他此生都得不到她一点真心的爱吗? 纵然如此,胯下的东西还是可耻的硬着,像是嘲讽他自欺欺人。 他哑着嗓子开口,“我忠于瑾帆会,忠于你,没什么可交代的。” “我不想问这个!” “顾泽,我要真相,一年前第十关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顾泽压抑着胸口的巨痛。 “我要一个没有任何弱点的苏南煜——你看,就像现在这样,最多算我玩火自焚,可以吗!” 苏南煜嘲弄地一笑。 “如果我信你的鬼话,你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我要真话,然后,我一定会原谅你,我们的关系也可以恢复到当初那样。” 她像是最可怕的毒品,拥有过之后,就能消磨掉他所有意志力,让他再也不舍得放手。 最终,顾泽依旧是这样说。 “麻醉针是我注射的,药是我灌的,‘笼子’里的人是我抓的,外面的人是我挑的,这一切你不是都亲眼看到了吗?你还怀疑什么?” “六年之后,如果你想要我这条命,我亲自还给你。” 苏南煜感觉莫名,“为什么是六年?” 沉默良久,顾泽轻声道:“你不是说,你想读大学吗?” “……” 苏南煜气极反笑,笑着笑着,一滴眼泪砸在他身上。 顾泽就是个笨蛋,谎都不会圆的笨蛋。 他一边硬气的把错处往身上揽,一边说着这样的话。 让她怎么信? “已经有人告诉我真相了,你还不肯开口吗?” “我承认自己冤枉了你,现在给你一个台阶下,你别不识好歹。” 顾泽怔住。 怎么可能。 她,她不是一直认定,是自己…… 顾泽大脑一片空白,对上她灼灼的目光,脱口而出。 “不可能!” 苏南煜立刻反问,“为什么不可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这世上知道的,早就只剩我一个——” 顾泽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他说了什么。 苏南煜笑容中则是无尽的苦涩。 “世上,只剩,不可能?” “所以,另外一个当事人早就已经去阴曹地府报道了,对吗?” “……” 真相大白。 这些弯弯绕绕的话术,顾泽永远学不会。 她猜到了,无论他交不交代,一切都不可能回到原点。 顾泽语气很轻,“你恨我一个,至少还能把他作为情感寄托。” “我希望你快乐。” 他转过脸,盯着墙角,不敢与她对视。 突然,一阵温热潮湿的感觉从下面传来。 小腹仿佛涌过一阵暖流。 电击般突然而急促的快感。 脑海中好像炸开了烟花。 顾泽惊慌失措,艰难地去看——她费力地含住他半截阴茎,笨拙地吞吐着。 他疯了。 “苏南煜你做什么!” “你——你给我停下!” 他是在做爱的时候幻想过这一幕,但从没想过要去实现。 不可以。 任何人都不配让她这样做。 尤其是他。 他不舍得。 舌尖滑过每一个敏感点,他连灵魂都在颤抖。 她动作笨得很,偶尔还会磕碰到什么地方,就事实而言,快感可能还不如直接插进去做。 然而,他看着她俯下身。 他看着她,试探着,修改着动作,努力的,像他曾经看见过的那样——取悦着他。 取悦。 不对,应该他匍匐在她脚下。 可是。 顾泽完全是混乱的。 片刻,苏南煜吐出来,伸手解开缠在他阴茎上的发圈。 道:“你再废话,信不信我阉了你。” 随后继续。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好像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熟练了。 她的手抚弄着两侧的囊袋。 她尝试着吞进更深的部分。 顾泽攥紧了绑住他手腕的绳索,理智被踩在脚下践踏得粉碎。 他不觉得她在机械地重复动作。 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 他不想浪费每一秒。 他也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勉强不再她柔软的口腔里射出来。 尤其是,她在刻意的带给他愉悦、兴奋、快感。 好像过了很久了。 她应该也累了吧。 顾泽正在胡思乱想,突如其来的一个深喉让他猝不及防。 她脆弱的喉管挤压着他最敏感的地方。 顾泽没有任何防备地射了。 与插入射精的快感是不同的。 他咬住舌尖,让自己不至于在她面前呻吟出声。 等到高潮的感觉过去,他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赶紧吐掉——” 他射在她嘴里了。 苏南煜一愣,下意识咽了一下。 “……” 她茫然地看着他,嘴角还有一丝白浊,舔了舔。 “……” 顾泽崩溃,理智,精神,认知,三观,都是。 这场游戏,他玩不下去了。 他用力攥住绳索,突然猛地一扯。 断了。 断了?! 苏南煜惊呼一声“我操”,然后才意识到,她绑顾泽这一头的确很紧,但拴在床脚上的那一头并没有。 所以,其实是被“连根拔起”了。 “……” 顾泽在她面前,三两下解开绳扣,活动着手腕,眼神侵略意味十足。 撤! 苏南煜撒腿就跑,被顾泽一把扯回床上,轻而易举地制住。 “我错了!”好看不吃眼前亏,苏南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好了不做了的……” “谁跟你说好了?” 顾泽不假思索地否认,一把扯下她的内裤,滚烫的肉棒已经戳了上去。 “万一明天锐铮会打过来怎么办?” 苏南煜大脑宕机,想都不想就信口胡编。 顾泽凶狠地咬上她的唇瓣——上面还有属于他的味道。 “他敢来,我就带人端了锐铮会!” 那样的狂情野气,不容拒绝,是她很少很少见到的。 上一次,是苏南瑾死的那天。 他带着一队人,从天而降,把会里反对的声音杀得一干二净。 然后,跪在她面前。 她闭上眼,主动迎上他。 “好。” —————————— 下一章是有关顾泽的【档案袋】,主要讲曾经发生的事,以及第十关真相,补全时间线,五千字,大家可以选择性订阅,不影响后续主线剧情。 007暗语 第二天清早,顾泽醒来的时候,苏南煜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厅里,医生端着保温杯,里面装着还冒着微黄气泡的啤酒。 看顾泽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甚至准备去调监控,医生“啧啧”两声,才略显玩味地开口。 “训练室。” 顾泽脚步顿了顿,扔下一句“谢谢”,转身就走。 …… 顾泽走进训练室,就见苏南煜和林朔打得正起劲。 林朔看见顾泽,哀嚎一声,“顾哥救命啊——” 这么一分神,就被苏南煜彻底撂倒在地。 苏南煜抱着胳膊,踹了地上的林朔一脚,“别装死,起来继续。” 林朔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拧开一瓶矿泉水喝。 顾泽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他惹你了?” “找个陪练,林朔还凑合。” 苏南煜随口一说,坐在一边休息,心思却飘得很远。 说起来,虽然瑾帆会成员和学员加起来,足有上万人。 但能力出众的,也就那么几个。 顾泽不必说,如今已经是瑾帆会的二把手了。 林朔目前挂了个训练营的职,主要工作就是协助会长处理事务,放在企业中,大概算秘书长。 底下设有几个部门,主管毒品,枪支,赌场,借贷,色情等业务。 武力方面有训练营,由顾泽和林朔等人亲自负责。 她的“自己人”很少,大部分还是苏南瑾留下的那些“老人”。 必须尽快出几个像林朔这样的新生人才,安排到各个部门,她才能真正把瑾帆会抓在手里。 正想着,有人走过来,朝林朔低声报告。 林朔道:“锐铮会的人,刚到,让人安排在接待室了。” 苏南煜一怔,乐不可支地道:“顾副会长?” “来了多少人?” 顾泽眯起眼,手搭在腰间的枪柄上。 “明面上就三个,不过,听说领头的人是白铮。” 白铮是锐铮会的会长,刚来江宁市没两年,能立足,是因为直接吞并了一个老牌势力。 敢在江宁市这么干的人,不是莽,就是有后台。 因此,一直以来,瑾帆会没有和锐铮会发生大规模冲突。 “白铮很少出面,看来是想见你。” 啧。 苏南煜洗漱干净,戴上口罩,身后跟着顾泽和林朔,慢悠悠地朝接待室走过去。 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身后跟着两个带着墨镜的家伙。 年轻男人黑衣黑裤黑靴黑发黑眸,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倚着沙发,好不惬意。 “白铮。” 黑乌鸦。 苏南煜在心中默然道。 “苏小姐——喔,你哥哥在世的时候,我和他打过几次照面。” 男人神态慵懒,架子倒是摆得很足。 一来就拿苏南瑾压她吗? 没等苏南煜说什么,白铮再度开口,“不知道,规矩是否照旧啊?” 白铮在桌面上敲了敲,颇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苏南煜微微蹙眉,很快反应过来,道。 “办事拿报酬,就是我的规矩。” “哟,几分?” “几分都不要,事成,我要你。” “胃口太大可不好,你是上家,拿六分。” “二百个的利,我考虑考虑。” “……” 林朔满头黑线。 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大概是在商量买卖吧。 你来我往,用林朔听不懂的话争了一会儿,两人终于达成共识。 白铮摩挲着下巴,片刻道:“这段时间风声紧了。” 苏南煜应声。 “瑾帆会与整个江宁市盘根错节,挪不走的。” 送走了白铮,苏南煜淡道。 “上面一年之内会有动作,瑾帆会是江宁市的命脉,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苏南煜看向林朔。 林朔毫不犹豫,“派卧底,打入内部。” “最近三个月收进来的人,资料都调给我。” 林朔立即去了资料库。 他一走,苏南煜对顾泽道。 “下周六上午,白铮会找个借口,带人过来闹事。” 有一套黑话,只有江宁市各大黑帮会长才能掌握。 白铮所谓的“规矩”,就是在试探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一点。 “需要把人都召回吗?”顾泽问。 “不用,从训练营里调二百个人过来,足够了。” 至于目的,苏南煜没说,他也不问。 斟酌片刻,顾泽问,“卧底的事……” “不是让林朔去办了吗?” 顾泽思忖,“我觉得,你的态度好像太随意了,最好还是重视一点。” “6号,22号,去抓吧,都是条子。” 苏南煜托着腮,眼底笑意流转。 顾泽脸色一变,“你认真的?” “你猜,我为什么要去训练营。” —————————— 评论区跟我说几句话吧呜呜呜,我好像在玩那个单机游戏,哭t﹏t 你们喜欢h还是喜欢剧情,喜欢什么样的人物,快告诉我(???) 008发烧 不多时,顾泽把“6号”和“22号”,从训练营绑到正厅里,扔在苏南煜脚下。 “会长,您……” 6号的惊慌和迷茫都演得恰到好处。 苏南煜从顾泽腰间抽出一把手枪,利落地给子弹上膛。 “交代的可以活,我没时间陪你们在这儿演。” “至于你们到底是不是卧底,不重要,我手里面不差这两条冤魂。” “……” 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苏南煜耐心地等待了十分钟。 期间,6号一直在喋喋不休地唱独角戏。 又是站起来发怒,又是质问,甚至还四处吆喝,说苏南煜随便杀自己弟兄。 像个小丑。 十分钟一到,苏南煜莞尔,“没人说,也好。” “我敬佩你们,都是硬汉,这样,我给你们俩一个机会。” “交代身后事的机会。” 她用鞋尖点了点6号。 6号深吸一口气。 “你一枪崩了我,来,朝这儿打!不过我想,有段视频,你应该先看看。” “砰——” 一枪毙命。 苏南煜擦了擦枪口,看向22号,“该你了。” 相较于6号,22号一直沉默寡言,半晌,他问:“你们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我的家人吧?” “当然。”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到苏南煜面前。 “我有个妹妹,今年才15,上学还需要用钱,这是我所有的积蓄,替我转交给她。” “我进了训练营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做过。放过我的家人,不要找他们麻烦,他们也是江宁市人。” 空气沉默了很久。 苏南煜嗤笑,“把亲人托付给一群丧心病狂的人,你怎么想的?” “我不这么做,你也会杀了他们,我只想给他们求一条生路。” “……” 正巧,林朔从外面回来,看见6号的尸体倒在一边,22号跪在地上的场面。 苏南煜浅笑,“很久没见过你这么识趣的人了,告诉我你的名字。” “乔佑。” 她拿起银行卡,递给林朔,“添一百万,给人家妹妹,不许找他们麻烦。” “如何?” 乔佑点头。 又是一枪。 地上,血流成河。 苏南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继续道:“那个乔佑,放到停尸房。” “另一个呢?”林朔问。 “扔海里喂鱼,希望他下辈子折在我手上的时候,能学会死前该说什么话。” …… 处理好了尸体,林朔回来,刚好听到苏南煜和顾泽在谈论事情。 “那就今晚,夜色602,把人都请来,我看看是谁那儿出了问题,才导致一个月一趟货都出不去!” “好,我去联系,定在晚上八点怎么样?” 林朔小心地敲门进去。 听两人的对话,他迟疑道,“白铮的目的,也是……?” 苏南煜点头,随即冷笑,“这群废物,有钱摆在那儿都不会赚,非得我亲自下海捞。” 林朔眼中神色不明。 苏南煜走出没两步,身体微微一晃,迅速扶住桌角。 顾泽脸色一变,立刻摸上她的额头——果然很烫! 昨天赤着身子做了半宿,又胡乱地睡了半宿。她一大早穿着单衣跑到训练室,出了一身的汗。 不发烧才怪。 顾泽刚要说什么,就被苏南煜打断,“你专心给我联络那些人,少了一个我拿你是问。” “让林朔陪着我就行。” 009裤子脱掉,腿张开 林朔在顾泽几乎能杀人的目光下,颤颤巍巍地扶着苏南煜回房间。 然后马不停蹄地去喊医生。 医生黑着一张脸,拎着一个大金属箱子走进来。 医生在瑾帆会待了很多年,待遇比林朔还要高,约莫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爱好就是坐在窗边看书喝啤酒。 既不像黑帮,也不像医生。 从苏南煜有记忆以来,医生就叫医生,没别的名字。 医生甩好体温计,让林朔拿给苏南煜。 苏南煜看都不看一眼,“不会用。” 医生的脸更黑了。 林朔赶紧朝医生赔笑,再对苏南煜说一声“冒犯”,迅速给她塞进腋下。 医生抬抬眼皮,漫不经心,“昨天晚上做了几次?” 林朔手忙脚乱地去捂医生的嘴。 那边,苏南煜已经把手压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 钱不好赚啊。 林朔深吸一口气。 “会长,冷静,看病是这样的,要配合——我们不能没有医生。” 然后再看向医生,“能不能委婉点,这是跟小姑娘说话的方式吗?” 暂且和解。 苏南煜抓了个枕头压在脑袋上,“四次。” “活该。” “裤子脱掉,腿张开。” 苏南煜抓着枕头朝医生砸过去。 “有完没完,你就开个退烧药给我不行吗!” 医生把枕头扔在地上,表情冷下来,戴上白色的医用手套,朝林朔道:“按着她。” “等等——” 自己脱和被人扒下来可不是一回事。 苏南煜咬着牙做完了心理建设,慢腾腾地开始脱裤子。 “你来,把她两条腿分开,固定住。” 医生命令林朔道。 “……” 事实证明,在瑾帆会,你可以冒犯会长,但不能违拗医生的话。 比如现在。 苏南煜被迫屈着膝,两条腿被拉向两边,医生嘴里咬了个手电筒,不偏不倚地照在她私处。 她本来就发着烧,现在又愤怒又尴尬,林朔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按住她。 突然,一丝凉意从私处传来。 随后是一阵伴随着疼痛的诡异的酥麻。 “做的时候不知道疼,现在还感觉不出来擦破了发炎了?” 医生的语气,有点像训斥学生的班主任。 苏南煜很想骂他两句来掩盖心虚。 但,做人不能太不识好歹。 哪怕听上去再像责骂,这也是关心。 冰凉的药膏抹上去,先是一阵凉意,然后又开始火辣辣地疼。 医生看着她微微红肿的浅粉色穴口收了收,吐出一点透明的水液,面无表情地把药膏扔给她,“一天两次。” 苏南煜赶紧扯过被子盖住下半身。 医生摘了手套,接过体温计。 39度。 医生开始配消炎退烧的药。 满满两个吊瓶。 握住她白皙的手,找到淡青色的血管,扎进去,解开绑在她手腕上的胶皮绳,打开输液开关。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记好药名,下次别因为这种事来找我。” 医生收拾好了箱子,走出房间。 对医生的纵容是有原因的——毕竟,一个能接断手断脚,能缝针,能挑子弹壳的医生,每个堂口都眼馋得很。 据她所知,光是锐铮会,一年就挖了医生四次。 撬不动。 关好门,林朔咳嗽一声,道:“这个,恐怕不是常用药吧。” 他隐约看见医生早上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的袋子上,印着门口那家药店的名字。 啧。 —————————— 有人想吃医生的吗,评论区dddd! 010洗干净等她 林朔倚着门框,守着苏南煜。 这会儿精神放松下来,苏南煜裹了裹被子,缩成一团,抿着唇,脸颊微红,眉宇之间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小姑娘的稚气。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喊了一声“林朔”。 林朔赶紧狗腿着蹲在床前,“会长?” 回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哟,做梦叫他啊,得亏没让顾泽听见。 林朔坐在床边,把一缕发丝别在她耳后。 就这么一个动作,苏南煜猛然惊醒,没打针的那只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看清了是林朔,她才松开手。 林朔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十五岁的小姑娘啊,睡着了都要时刻防备着。 “有点凉,你给我暖暖。” 她嗓音里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味道,娇娇弱弱的,和开枪杀人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林朔愣是没看出来,她裹着被子,到底哪儿凉。 苏南煜也没指望他理解,抓着他温暖干燥的手,按在了她纤细的手臂上。 林朔这才恍然。 输液,所以血管是凉的。 时间长了自然不舒服。 “会长——” “喊我小姐,很久以前他们都这么喊,会长什么的,太难听了。” 苏南煜哑着嗓子,语气却是软软糯糯的。 林朔从善如流。 “小姐,今晚的局,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我准备接手一号。” 苏南煜上位之后,为了方便规范管理,把负责每种生意的人归到一起,成立一个部门。 所谓的“一号”,就是专事贩毒的部门。 毫无疑问,一号也是利润最大的部门。 苏南瑾一死,不知道多少人都在观望中,生意着实不好做。 “当然,这是暂时的,今晚我会带你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南煜说着,揉了揉额角,“顾泽的性子,让他杀人干群架还行,这种活儿,做不来的。” “我会把你送到万山手下,别浪费我的良苦用心。” 万山,是一号最主要最直接的管理者。 林朔连忙点头表忠心,一双黑眸转了几个来回,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晚上,苏南煜没带顾泽去,反而带了林朔。 顾泽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抿着唇,替她整理衣领,一副委屈但不说的样子。 苏南煜笑得前仰后合,看着他表情越来越难看,才在他喉结上落下一吻,让他洗干净了在她床上等她回来。 夜色,是江宁市最大的夜店,是瑾帆会摆在明面上的资产之一。 喝了酒,找了漂亮姑娘作陪,事情就好谈多了。 酒过三巡,谈得差不多,场面就不堪起来了。 苏南煜无意看这群老男人满地发情,让林朔继续陪着,自己随便扯了个借口溜出去。 走到洗手间门口,突然,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扑过来,脸上还挂着淫邪的笑容。 苏南煜皱着眉,一脚踹开了男人。 这人,她不认识。 六楼的包厢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难道今天还有贵客造访? 正想着,突然瞥见男人手臂上的刺青。 她蹲下身来检查。 是锐铮会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处理,忽的,一双黑色运动鞋停在她面前,头顶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 听着还有些许耳熟。 “你是夜色的人?” “……” 是那只黑乌鸦的声音。 对了,早上她特意戴着口罩,这家伙认不出她。 心思一转,她心中有了算计。 她半跪在地上,仰起头,稚嫩清纯的小脸上满是惊慌,眼中含满泪水,“我、我不是故意推他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能不能……不要告诉领事的哥哥。” 011肆意玩弄(白铮微H) 论起演戏,任何人碰到苏南煜都得甘拜下风。 大概是从前受的苦太多了,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白铮皱着眉。 这女人伤了他兄弟,一个妓女而已,杀了泄愤也算不上什么。 只是,夜色到底是瑾帆会的地盘,万一把事闹大,不好收场,他还有求于那个小丫头呢。 他才不承认,这几滴眼泪扰得他心烦意乱。 “那我,就给你一个赔罪的机会。” 白铮眯着眼睛,一把将苏南煜抓起来,像提着小鸡崽一样往前走。 真是蠢货。 苏南煜掩去眼底的一抹精光。 白铮把她带到了锐铮会订下的包厢。 好嘛,比起隔壁自家的地盘,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说呢,现在各大堂口的主要人物,都是从社会最底层混上来的,恨不得只有一张小学文凭,吃喝嫖赌样样不落。 像林朔那种,考上个本科最后没去读的,都得算高材生。 一幕一幕,肆无忌惮地展示着人类最不堪的劣根性。 她瞧不上,但绝不会阻拦,甚至对此是鼓励的——只有一个人沾了俗气,有了劣性,才能加以利用。 白铮显然也是这个想法。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光着下半身,岔着双腿。 双腿之间跪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 中年男人抓着女人的长发,肆无忌惮地抽插着,转过头,冲白铮意味深长地笑。 “白会长,我们给你找的女人,你不要,非得从外面捡个不入流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难不成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说着,就朝苏南煜突然伸出手来。 苏南煜故作惊慌地闪躲,顺势倒在白铮怀里。 白铮一手揽过苏南煜,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把她圈在怀里。 苏南煜多少有点颜控在里面。 白铮长相端正大气,比常年打交道的江宁市局的条子,更像个堂堂正正的警官。 白铮身上很干净,和那群浑身精液臭的东西不同,他只有一点点火药和血的味道,还有刻意掩盖味道的男士香水味。 嚯,讲究人。 说不上好闻,只是这两样味道她早就习以为常,倒也生不出什么反感。 正值由春入夏的季节,他穿着黑色的棉质短袖,黑色运动裤。 她就压在他阴茎的正上方,清晰地感知到,在这样的场合下,他没有一丁点欲念。 苏南煜盘算着,等回到会里,第一件事就是查清楚这个白铮的底细。 正想着,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撩开她的衣服,顺着她纤细的腰身摸了上去。 苏南煜扭过头,白铮的神态依旧是漫不经心的,但动作幅度很大,引得周围人哄笑着。 看来是故意做给那些人看的。 毕竟,一个从头到尾都洁身自好,不贪财,不好色,而且从天而降的会长,怎么看都像要把他们一锅端的条子。 在混乱黑暗的环境,白铮也没那么容易发现她。 她想把这场戏演到底。 白铮的动作越来越放肆。 他一把扯下她的内衣,握住她圆润柔软细腻的乳房,或有意或无意,手上厚厚的枪茧蹭过她敏感的乳尖。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耳边,激起一阵颤栗。 白铮闷笑几声,忽然对一人道:“瑾帆会察觉到了吗?” 苏南煜顿时精神一振。 她来,可不是给白铮这王八蛋加菜的。 就这一年,锐铮会抢了他们不知道多少的新人。 早上白铮上门求合作,她现在当然得探探虚实。 突然听到消息的激动,让苏南煜一时有点得意忘形,身体下意识紧绷起来,处于戒备状态。 她立刻反应过来,故意往白铮身上蹭了蹭,发出一声欲求不满的娇吟,一双眸子满含春水地看向他。 白铮端起香槟杯喝了一口,偏过头,带着几分清冽一同灌进她嘴里。 甜腻的酒液里混合了一点辛辣,还有他嘴里若有若无的薄荷味,颇有点图穷匕见的味道。 “挖人的动静闹得越大,我们在江宁市做人口买卖的事,他们就越难发现。” “再说,不就是丢了几个女娃娃嘛,有些家里巴不得呢。” “……” 对方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入苏南煜耳中。 与此同时,白铮一把抱起她,两人之间调转了个位置。 他把苏南煜压在沙发上,捏着她的下颚,抓起她短袖的下摆。 “咬着。” 他用身体隔绝了其他人的目光,而在他面前,小姑娘朱唇微张,贝齿咬住衣襟,将玲珑有致的上半身尽数裸露在他面前。 雪白的双乳上,隐约能看见他刚刚留下的红痕。 她纤细的手臂,无处安放地高举。 脆弱,兴奋,渴望,无助,一切表情都恰到好处。 她又纯又欲。 肉眼可见的,他胯下沉睡已久的巨物逐渐复苏。 他低下头,一口含住她的娇乳,舌尖绕着乳晕打转,直到嫣红的乳尖微颤着挺立起来,他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磨蹭着。 他的一只手垫在她后背上。 另一只手坏心思地扯弄着被冷落的那一边乳尖,在每一次用指尖刮蹭过那一粒娇小的乳珠时,听她难以自持地发出几声娇吟。 就像是把她捧在手心肆意玩弄。 —————————— 嗓子有点难受,明明没出门,不知道是不是阳了 买不到退烧药感冒药,身体一向不太好,每次感冒都丢半条命的那种,最近还超多ddl 想着想着把自己气哭了╥﹏╥ 012夹紧他的肉棒(白铮H) 得到了满意的反应,白铮握着她柔软的手,解开了裤带。 她松开口,衣衫一点点滑落下去,掩住一番春色。 在白铮的注视下,她羞涩又急切地掏出他的硬物。 滚烫的。 颜色比之顾泽要深很多。 男人的阴茎被她两只手握在手心,还不安分地一跳一跳的。 她一手握住根部,一手在马眼四周打着圈,雪白的手和暗红的阴茎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白铮闷哼一声,似乎不满于她的动作,主动在她手心里抽送起来。 马眼吐出一点透明粘稠的前液。 她用指腹一点一点往外抹。 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远远不够。 她往旁边侧了侧身体,绕开白铮,迅速从茶几上拿了一杯酒,倒在手心里。 随后重新握住他的肉棒,快速滑动起来。 香槟度数不高,没什么刺痛感。 只是,白铮没见过这种玩法,差点一个精关不守让对方看笑话。 这小姑娘,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纯。 白铮眯了眯眼,多少是带了点心虚的恼怒在里面。 他按住苏南煜的手,阻止她继续动作下去,沉着嗓音道:“把腿分开。” 她今天出来,穿的是普通的t恤和牛仔裙。 牛仔裙到大腿一半的位置。 苏南煜眼中闪过一分冷意,立刻便被她隐了下去。 她对白铮,算不上讨厌。 所以刚刚,抱着玩玩的心思,演了这场戏配合他。 可既然探听到了锐铮会的秘密,想暴露身份再全身而退,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就她对白铮的观察而言,倒是有另外一个主意。 这些心思,也就在转瞬之间。 她攀上白铮的肩膀,眼中流露出一分媚俗的贪念,蓄意勾引一般扭动着身体,解开牛仔裙的扣子。 白铮动作一顿,眼底的情欲褪去了几分。 他一把抓过苏南煜,将硬挺的肉棒挤进她腿缝间,道:“夹紧。” 果然如此。 这男人自视甚高,如果真的认定她是个普通的妓子,是不屑于碰她的。 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把她推开。 这是最恰当的办法。 男人按着她的手腕,阴茎在她大腿间迅速抽插着,模拟着性交的动作。 她全身上下的皮肤都细腻白嫩,像是用牛奶十年如一日养出来的。 然而,抹不去的,是遍布每一处的疤痕。 就如同大腿内侧,就有一道曾在第十关考核时留下来的疤。 此时此刻,白铮无法思考为什么这里会有一道疤,于他而言,这一处不同的触感,增加了说不出的快感。 其实她有很多方法,可以除掉那些疤痕。 毕竟,有钱,就有了一切。 但她始终保留着。 她是一个看得很开的人,她不会永远沉溺于过去的痛苦。 留着它,是为了提醒自己,拥有现在的一切——学识,性格,地位,金钱,一切的一切,她付出了多少代价。 以及,她到底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有着对身体精准到可怕的控制力,这是用无数次羞辱般的训练换来的。 表情,动作,甚至于沉溺于性爱的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可以是刻意而为。 她也可以放纵的,将控制权短暂地交给别人。 但,白铮还不够格。 例如此刻,她呻吟着,散发着情欲气息的水液从小穴流出,打湿了腿心,在男人疯狂的抽插和捣弄下变成白沫,发出“啪叽”的水声。 在性爱中,原本还有几分做戏意味的白铮彻底沦陷,失去理智。 而她始终保持清明。 她攥紧手链上的一颗晶石,以特殊的频率迅速敲击着。 一人惨叫着破门而入的瞬间,滚烫浓郁的精液射在她湿润的小穴上。 013我帮你洗 瑾帆会挑事挑得毫无理由。 一个锐铮会的骨干,鼻青脸肿地摔在白铮面前的茶几上,嘴里还不停地骂着王八蛋去死。 随后,现场一团乱。 苏南煜找准了机会,趁机溜走。 夜色楼上的高层,是雅格酒店。 同样也是瑾帆会的资产。 她随便拿了张房卡,冲了个澡,不紧不慢地吹着头发。 头发吹了一半,林朔冲进房间,半边衬衫都被染红了,脸上挂着笑。 “小姐,怎么样,够不够及时?没耽误你的事吧!” 当然是苏南煜让林朔挑的事。 不然,她还真的要跟白铮真枪实弹地干一发吗? 瞥了一眼,林朔身上大部分都是别人的血,苏南煜才点点头。 “万山让你什么时候去他那儿报道?” “看小姐您的意思。”林朔道。 “把事情都交接完就去。你是我派去的人,万山肯定要给你下马威,再想办法架空你。自己多注意,我培养一个亲信可不容易。” 苏南煜换了身衣服,让林朔开车回了瑾帆会。 凌晨一点,她推开房门,正准备往床上倒。 就看见,顾泽待在她床上,颇有几分等待侍寝的意思。 误会他一年,实在好笑。 她连顾泽都不肯信的话,就没有人可以信任了。 顾泽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埋在她脖颈上深吸一口气。 “阿煜,你在外面洗了澡,换了衣服。” 他把她压在身下,绵密的吻落下来,“刚刚和谁做了,林朔吗?” 苏南煜觉得痒,仰着头笑得开心,“你这个语气,可不像个贤夫。” “你要给我名分吗?” 顾泽长而微卷的睫毛扫到她脸上,唇齿之间是热切而温柔的味道。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人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交出身体,由对方来掌控她的欢愉。 那个人只能是顾泽。 温存片刻,顾泽从枕边拿出一管药膏,表情严肃。 “……” 救命! 苏南煜欲哭无泪。 梅开二度。 顾泽语气一边温柔地哄着她,一边把她扒了个干干净净。 正准备上药,就见她大腿内侧十分明显的红痕。 “……” 顾泽眉头一皱。 他本来以为,她在酒局上起了玩心,拉着林朔假戏真做。 显然是不可能了。 借林朔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种近乎玩弄、而且只有单方面快感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对方动作粗暴,有的地方都出现了明显的擦伤和皮下出血。 没等他开口问,苏南煜闷声道:“我想泡澡。” 顾泽轻叹一声。 刚站起来,苏南煜晃了晃他的袖子,“和你一起。” 最后就是顾泽抱着她进了浴缸。 她拿着浴花,用力地搓洗着胸口和大腿的位置,直到全都变成一片殷红。 这一幕刺痛了他的心。 大概一年多以前,她第十关任务结束,出院,休养。 他偷偷回来过一次,悄无声息地隐藏在暗处看她。 她眼中没什么神采,像没有痛觉,泡在浴缸里,一遍又一遍搓洗着每一寸皮肤。 直到把自己变成一个破碎的血人。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在心里大喊大叫,到最后也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却看到了如此相似的一幕。 她是被迫的。 如果再符合一点她的性子,大概是一时玩乐没有把握好分寸,对此感到厌恶的时候,已经没法脱身。 究竟是不是她自讨苦吃,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管是做还是停,是玩乐还是一脚把你踢开,都只能由她说了算,无论对方是谁。 这听起来很不讲理,但他是黑帮,不是条子。 如果她喜欢,就用枪逼着对方配合,如果她不喜欢,他就一枪毙了那个人。 他的世界一向如此。 他把她圈在怀里,从她手里拿走浴花,扔在一边。 轻声道:“我帮你洗,好不好?” 洗掉那些她厌恶的,根本不存在的气息。 他将沐浴乳倒在手心,揉搓出一点泡沫,然后尽数涂到她身上。 从锁骨,到娇嫩的双乳,到纤细的腰间。 他动作很轻很轻,不带一点情欲。 苏南煜仰头看着他,在他手掌划过每一个敏感点的时候,不由自主的颤栗。 她的一切反应,在他面前,都不必伪装。 察觉到她身体细微的颤抖,顾泽心中一紧,“讨厌?” 莫名的,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一拥而上。 她翻过身,趴在他胸口,缓缓喘息着。 “……喜欢。” “我说过的,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喜欢。” —————————— 下一章收费高h,多多支持~ 014从后面操她(顾泽高H) 那句“喜欢”,在他脑海中久久不去。 “顾泽,唔——” 浴室的水汽熏红了她的脸,水莹莹的眸中满是迷茫,透着几分专属于少女的娇俏。 顾泽恍然,他的手已经在她小腹上擦洗许久。 比起她赤裸的娇躯,更让他情动的,是她的真实。 她肆无忌惮的,将最真实的情绪传达给他——这是否意味着,她对他是不设防的。 他是特殊的。 她握上他的手,一路下滑。 “这里呢,要不要洗干净?” 她的眼神明灿而灵动,直率而坦白,一字一句,带着难以抵挡的诱惑。 她在邀请他。 理智被欲火焚毁,顾泽一阵口干舌燥,喉结滚动两下。 “好。” 他用力一扯,位置再次转换。 苏南煜被他抱在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他低下头,咬住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涂在她后颈处。 他抬起她两边小腿,挂在浴缸边缘。 双腿分开,原本闭合的小穴被迫暴露在空气中,微微充血,粉嫩可爱,还沾着一点没洗去的白浊。 这样的姿势,顾泽看不到她微张着的小穴,只能试探着去摸索。 指尖不轻不重地划过阴蒂,她轻哼一声,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只能被抱得更紧。 顾泽撩起一捧温水浇上去,食指中指并拢,抚弄过花穴的每一处,像是真的在仔细清洗着什么。 他时不时轻点一下阴蒂,又不再触碰,只绕着一下一下打圈,引得苏南煜羞恼又无助地呻吟。 压抑着的笑声,把他的坏心思出卖了个彻底。 她感到胸前的两颗乳珠一阵酥麻,低头一看,竟是没人触碰的情况下,就自己挺立起来。 “阿煜,你不乖,说好只是洗澡呢,怎么偷偷起了反应?” “要罚。” 顾泽说着,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专心拨弄着花蒂。 快感骤然增加,她呜咽一声,彻底软倒在他肩上。 浅粉色的小穴因充血逐渐变红,不断收缩着,像是在期待着被他的东西填满。 穴口刚刚被清水洗干净,就又会涌出一股透明粘稠的体液,浸满他的手掌。 顾泽一本正经地道:“阿煜,不要闹,这样我怎么能洗得干净呢?” 混蛋! 苏南煜柔软地小手悄无声息地握住他的肉棒,随意套弄两下。 水本身没有什么润滑作用,涩得很,她顺手撩起一团沐浴乳打出来的泡沫,动作越发熟练。 “顾哥哥,你怎么这么坏,要用棒子顶我呢?” 她无辜地看向顾泽。 “……” 果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顾泽哑然,默不作声地加快了手上的频率。 苏南煜咬着下唇,试图让自己从快感中脱离出来。 然而,对顾泽本能的喜爱和信任,让她此时此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愉悦和欣快感层层迭加,她承受着情欲的潮浪无休止的冲击。 “顾泽,顾泽……” 终于有一刻,她被彻底击溃,大脑一片空白,带着性欲味道的体液一股脑地涌出来。 她喊着他的名字高潮。 她从高潮的余韵中逐渐清醒,脖颈上被烙下一个炽热的吻。 “趴过去。” 顾泽粗重地喘息着命令道。 她趴在浴缸另一端的边沿,男人双手托起她的腰,滚烫坚硬的阴茎毫无阻碍地一插到底。 如此强烈的刺激,让她本就狭窄的甬道一瞬间收紧。 顾泽闷哼一声,差点缴械,不满地向前顶了顶。 先前的高潮把她的敏感度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这下更是难以忍耐,索性放声呻吟娇喘起来。 男人的肉棒狠狠撞击着娇软的花心,同时揉捏着她白嫩的双乳。 “小混蛋,夹得这么紧,喜不喜欢顾哥哥从后面操你?” “喜欢,最喜欢顾哥哥……” 她无意识地应答着,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被动地承受着他给的一切。 顾泽忽然慢下来,插到一半又退出去,在很浅的地方捣弄着。 快感一下子减弱,苏南煜还有些发懵,甬道深处感到一阵空虚的痒意,她用力收紧穴口,像是不舍他就这样抽离。 “告诉顾哥哥,今天是什么人欺负你,嗯?” “不说的话,哥哥可就不做了。” 015是我技术不好吗 “是,是白铮……”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又本能地娇声呻吟着,“哥哥,操我,要你——” 顾泽不再故意欺负她,重新狠狠地抽插起来。 粗大的肉棒将粉嫩的小穴口彻底撑开,每次抽出,都在交合处带出一股白沫。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滚烫浓稠的精液射入她体内,而她在他怀里高潮。 顾泽抱着她重新清洗干净,再回到床上,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他仔细地给她涂抹药膏。 等到涂好药膏,又给她穿了件合适的睡裙,才闷声道:“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 苏南煜挑眉看他。 “我是不是应该戴套来着……” 顾泽垂着头,尴尬又内疚地抓了抓头发。 阿煜现在才十五岁,万一怀了孕,岂不是要毁掉她的人生吗? 苏南煜一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朝他一脚踹过去,“都做完了才想起来戴套?” 顾泽也不闪不避,乖乖挨了她这一脚。 笑够了,她才道:“放心,用不着,以后也用不着。” 还没等他开始胡思乱想,苏南煜淡道:“我做过一个手术,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生子。” 大概在苏南瑾看来,这也是所谓的“弱点”之一吧。 她隐约记得,有一次训练晕倒,醒来后就躺在手术台上,麻药劲还没过,眼前一晃一晃的,是医生和苏南瑾。 她没放在心上。 直到苏南瑾死后有一段时间,医生才来找到她,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她扑进顾泽怀里,仰头看他,“怎么,你在意吗?” 顾泽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语气虔诚而真挚。 “我只是讨厌他自以为是,代替你做出选择。” “我希望你自由,事事顺从自己的心意,不必在乎任何人的想法,包括我。” …… 苏南煜压着顾泽闹了一会儿,玩够了,道:“今晚也不是一无所获。” “根据我听到的信息,锐铮会正在江宁市做着贩卖人口的勾当。” 瑾帆会虽是黑帮,却有一条特殊规则。 不随意杀害江宁市普通市民。 原因很简单,瑾帆会足有万余人,街上一半的人,都可能是会中成员的亲友。 白铮如今这般作为,已经打破了规矩,她不可能放任自流。 她理了理头绪,还没什么好想法,只能暂且先睡下。 关了灯,她在顾泽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隐隐约约的,她听见顾泽问。 “我以为你会很累的,是我技术不好吗?” 苏南煜把头埋在他怀里,发出几声闷笑。 “上个床能让我爬不起来,我就白训练这么多年了。” …… 大约上午八点,规律的敲门声叫醒了顾泽。 他给小姑娘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出去。 是林朔。 “顾哥,白铮带人找过来了,现在正在前厅。” 顾泽微微点头。 不多时,他换好衣服走出去。 白铮脸色不算好看,看见顾泽,更是皱了皱眉。 “叫你们苏会长过来。” 顾泽嗤笑一声,“你当阿煜这么闲,每天像你一样,大清早带人跑到别家地盘上撒野?” “有事就说,没事快滚。” 白铮眯了眯眼,“你们瑾帆会的人闹事,伤了我弟兄,我总得讨个说法。” “本事不行,还有脸上门丢人现眼?” 顾泽嘲讽道。 敢欺负他捧在手心里的阿煜,哪怕是不知情,也该枪毙。 白铮忍无可忍,冷着一张脸,从腰间抽出手枪,对准了顾泽。 突然,白铮手肘被重重一击,顿时失去了知觉,下一刻,刚刚还在他手上的枪被夺了过去,枪口对准了太阳穴。 顾泽熟练地上膛,用枪压住白铮,随后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白铮不受控制地摔在地上。 他的脖颈被死死掐住,扼制了呼吸。 顾泽的语气轻狂张扬。 “教你一个道理。” “这世上除了阿煜,还没人敢拿枪对着我。” “跟我动手,你也配?” —————————— 目前战力天花板是顾泽。 阿煜年纪还太小,体能还没有到达上限,过两年会超过顾哥哥的~ 白铮不是菜,是术业有专攻啊喂! 016陪酒小姐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两秒。 一只看上去柔软白皙的手,握住了顾泽的手腕,直到他缓缓放开白铮。 顾泽叹气,“阿煜?” 苏南煜套着一件宽大的睡裙,脸上依旧戴着口罩,眼含笑意看着他。 “这可不是瑾帆会的待客之道,顾副会长,过后我要罚你的。” 白铮大口喘着气,目光十分不善。 苏南煜蹲下身,和他对视。 “顾泽虽然冒失,话却没有说错。” “在江宁市,打个架,伤人死人的事情多了,这过错,我们瑾帆会不认。你要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得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 林朔昨晚并没有下狠手。 说白了,白铮是有所求,来借题发挥敲竹杠的。 白铮站起身,才道:“我要找一个人。” “什么人?” “夜色的一个陪酒小姐——我问过经理,调了监控给他看,他说没这个人。” 不会是找她吧? 苏南煜一阵头疼,面上不露半分,依旧微笑。 “那么,白会长能给我什么?” “一条消息。” 又是接待室。 白铮将身边人都遣离,苏南煜这边也只留了顾泽。 “是有关苏南瑾的消息。” 苏南煜顿时抓紧了椅子扶手,顾泽也是表情一凝。 “苏南瑾出事前夕,曾在我手底下的一家店买过一张手机卡,我前段时间发现后,费了好大力气,调取了通话记录。” “这个手机号,只拨出过一个号码,时间是在他死亡的前一夜,具体的通话内容过后被人为的破坏过,我顺手把号码的主人查了个清楚。” “这个人,或许能让你知道,苏南瑾的死因。” 白铮说着,将口袋里的折起的一张打印纸丢在桌子上。 苏南煜没有任何犹豫。 “这桩买卖,我做。” 白铮松了口气,将手机递给苏南煜,上面是从监控中调出来的画面。 “……” 妈的,果然是她。 “既然出现在夜色……三天之内,我会给你这个人的消息。” 苏南煜顿了顿,“我多嘴问一句,白会长找一位陪酒小姐,是要做什么?” 白铮蹙眉,但还是道:“她像一位故人。” …… 人走了,苏南煜对上顾泽的目光,多少有点心虚,讪笑一声。 “我没有这么一位故人。” 顾泽从身后抱住她,“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白铮和她不过是相识一场,哪天站在对立面上,要苏南煜一枪毙了他,都不会有半分手软。 真正让顾泽觉得担忧、害怕的,是苏南瑾。 他一字一句,脆弱又气恼。 “你明明知道,这么多年来,他都对你做了什么!” 苏南煜沉默不言。 她拉着顾泽回到房间,拿起书桌上的相框。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用手托举起十来岁的孩子,笑得灿烂耀眼。 两人的样貌,有五分相似。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来,扑进顾泽怀里,胡乱把眼泪擦在他身上。 “给你讲个故事吧,在我们和你相识之前的故事。” …… 她不是江宁市人。 三岁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只留下一些破碎的场景。 哥哥抱着她一路往北逃避追杀。 他们身无分文。 那时候的苏南瑾也才十六七岁,远没有后来的本事。 为了养活她,抢,偷,骗,没有他不敢干的。 她见过他那张好看的脸被打得青肿,手里捧着给她的牛奶。 她见过他因为是“惯犯”,被几十个人堵在巷子里,跪在地上求饶。 逃到江宁市,当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的帮派斗争,苏南瑾看准时机,加入了当地一个最大的黑帮。 一个少年,还带着个拖油瓶,能闯出什么名堂? 他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那年她四岁,一切的起因都被遗忘了。 她只记得,光影绰绰,房间散发着潮湿腐朽的味道,一个丑陋的女人把他扒光了,往他身上挥鞭子,他发出她陌生的痛苦又欢愉的声音。 结束后,他赤裸着走到她面前。 她哭着说,哥哥我们离开吧。 苏南瑾笑得温柔而坚定,告诉她,无论何时何种境地,都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卑贱至微,只要一息尚存,便有翻身的机会,你且看她明日如何。 后来,他成为了那家黑帮的二把手。 再后来,他带着会中半数人叛逃,自立门户。 原先那家黑帮,被剿灭得一干二净。 她记得,那个曾经被哥哥当作台阶、有着特殊性癖的丑女人,最后活生生被一群发情的公狗撕碎。 纵然有了瑾帆会,他们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他年纪小,难以服众,每次帮派之争,都只能冲在最前面。 他经历了数不尽的暗杀,晚上睡觉时,一手把苏南煜抱在怀里,一手拿着枪。 再往后啊…… 她五岁那年,哥哥领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人儿回来,全心栽培,要她喊顾哥哥。 …… 讲完,苏南煜仰头看着顾泽。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厌他,骂他,恨他,但我永远不会。” “在你看来,我可以让自己做一个有傲气的大小姐,我可以不必学那些委曲求全的东西。可我所有的依仗和资本,是他一次一次,用他的身体,他的尊严,他的性命换来的。” “你觉得残酷,可他都经历过,我没资格指责他,因为正是这些让人恨之入骨的东西,才保全了我的命。” “兴许,在那之前,他也是个骄傲的少年。” 顾泽一时无言。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个中滋味,厌恶吗,当然厌恶。 这份厌恶,可以发泄在世上任何一人身上——除了苏南瑾。 —————————— 有人喜欢哥哥吗(悄声) 017他是我的班主任 顾泽自知无法阻拦,展开那张打印纸,上面印着一份个人资料。 是一个年轻男人,清越温雅,是与他们截然不同的人。 苏南煜探头看了一眼,表情骤变。 她抢过打印纸,目光灼灼,恨不得要把这张纸看破了。 “你认得?” 顾泽疑惑。 按理来说,苏南煜认识的人,他不该如此陌生。 半晌,苏南煜回过神来,眼中少见地有几分迷茫。 “方翊,我当然认识。” “他是我现在的班主任啊……” 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一年前,苏南瑾拨出这通电话的时候,她初三,根本不认识方翊。 方翊本人就是个书呆子,平时备备课,端着保温杯散步,温柔又无害。 苏南煜百思不得其解。 “先让手下的人核实消息真假,江宁市的规矩,我们管不到学校头上,这件事只能我亲自来,慢慢查。”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总归苏南瑾已经是个死人,要查也不急于一时。 “对了,你回头把林朔的档案拿给我。” 苏南煜顿了顿,“这次任务凶险,万山不是好对付的,他家里那边,该帮着照拂点。” 顾泽应声。 又迟疑道,“他在万山那边还是新人,一号也很久没开张了,周三的第一趟走货就安排他吗?” 苏南煜垂眸,“且看吧。” 周末一过,苏南煜回了在江宁一中附近的住处。 她独自一人回去的。 就算她想把顾泽带到住处整日厮混,也得为了会里考虑。 总得有人替她守着。 周一早上到了学校。 同桌乔曦情绪有些低落,小姑娘平时大大咧咧,今日却一反常态。 等到下课,苏南煜才温声问:“怎么了?” 她在学校里的人设,是温柔善良乖巧甜美的三好学生。 嗯,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小白花。 乔曦猛地抱住苏南煜,在她怀里抽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说,我哥哥死了,给了我一张银行卡就走了……后来又来了一拨人,拿了张24万的支票,说是抚恤金。”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乔曦仰头,抹着眼泪,“乔佑。” 得。 她杀的。 哭了一会儿,乔曦突然坚定起来,“我哥哥一定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她求助似的看向苏南煜,“渝渝,你认不认识什么瑾帆会的人哇!” 她在学校用的名字,叫苏渝。 乔曦继续碎碎念,“如果哥哥真的死了,干嘛不把尸体给我们送回来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想偷偷找人去打听清楚……” “……” 苏南煜看她这副样子,想起一年前苏南瑾死去的时候。 她把所有人都遣散,自己也走开,把尸体孤零零地放在一边好几天。 她当时想,如果哥哥没死,只是想玩一出金蝉脱壳,就赶紧跑吧,她一眼都不看。 然而尸体依旧在那儿,直到开始腐烂,她才亲眼看着火化。 苏南煜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斟酌着道:“我有一个远亲在瑾帆会,可以帮你打听。” 就算是个念想也好。 018你要和他上床吗 晚自习,方翊抱着一沓卷子走进来。 数学小考。 方翊看上去大概有一米八五,身材要比顾泽那些人稍显单薄。 多了几分书卷气。 怎么看,都不像和苏南瑾能扯上关系的样子。 方翊把卷子交给课代表,温柔一笑,“老规矩,谁拿了第一名,我兑现他一样东西。” 数学每周一次小考,许多人不乐意,方翊就想了这么个办法,调动积极性。 听说方翊父母是做生意的,家里很有一些积蓄,他自己想教课,才跑到江宁一中来当老师。 学生能索要的东西,无非是一些书本、零食、饰品,对方翊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 苏南煜咬着笔帽,盯着眼前的试卷。 调查此事,得先接近方翊,两人平时不算亲近,她也只是个会被偶尔提起的乖巧优等生而已。 这倒是个机会。 苏南煜有了主意,不再犹豫,专注于面前的试卷。 考完试,还剩一节自习,苏南煜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半天在作业卷上写下一个答案。 班长坐在讲台前管纪律。 忽的,方翊走进来,“苏渝,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可怕。 谁上学的时候,不怕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呢? 苏南煜保持微笑,迈着小步走出去。 她乖巧地跟在方翊身后半步的位置。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方翊先拉开一把椅子,自己坐到对面。 “不用紧张,判到你的卷子,发现是满分,想着让你来替我分担一下工作——当然,如果没有耽误你写作业的话。” 说着,方翊很不客气地分了一半卷子给苏南煜。 “……” 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苏南煜深吸一口气,维持着乖巧人设,认命地拿起红笔判卷子。 窗户开着,还有几分秋日的凉意,隐隐能听见一点风声,再就是笔尖划过纸面的“唰唰”声。 灯光是暖白色的,打在桌面上留下一片阴影。 低头看不清,抬头晃瞎眼。 “苏渝?” 一口气判了十来张卷子,听见方翊出声,她还以为是幻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口应声。 方翊浅笑。 “你这次小考格外仔细,题也答全了,真是难得……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苏南煜心中暗道一声顺利,表情却露出几分纠结和不好意思来。 半天,才抬起头,有点害羞,笑得很真诚,“嗯,方老师可以和我一起吃顿饭吗,周三晚上。” 周三是公休,没有晚自习。 方翊有点奇怪,“可以,不过,有什么特殊理由吗?” 苏南煜目光游移,半天才咬着下唇道:“周三是我的生日,我的亲人都不在了,所以……” 之前开家长会,她都是直接扯着林朔去,只说是一个远房哥哥。 这一点,方翊也是知道的。 至于生日,她既然是孤儿,那就可以任意胡扯了。 方翊一怔,随后也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苏南煜抬头,眨了眨眼,“那,方老师你答应了?” 她语气轻快,带了几分小姑娘的俏皮,和他平日里见到的一副端庄乖巧的样子大为不同。 她是真的希望他去。 她眼中流转的光芒,像一捧清泉流过他心头。 澄澈,干净。 方翊微微失神,很快道:“当然,不过得我来请客才行,权当给你过生日了。” 事情就这样敲定下来,放学,苏南煜立刻打电话联系顾泽,把计划讲给他听。 “……总之,对方翊这种人,这是最好的办法。” 顾泽冷硬的语气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我不同意。” “因为苏南瑾,你已经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为了调查他的死因,你还要和一个不清楚底细的人上床吗?” 019下药 方翊是不求名利的人,跟他谈好处谈合作就是天方夜谭,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感情。 他和学生相处分寸感极强,一步一步来,她毕业也套不出一句话。 苏南煜的想法很简单,睡了方翊,他想绕也绕不开了。 “顾泽,告诉我,瑾帆会会内守则的第一条是什么?” “绝对服从。” 顾泽说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应该支持你的任何决定,但我也会自私。” “如果你对我一点喜欢都没有,我情愿你别给我。” “阿煜,我想你。” 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股幼稚的执拗。 心底一阵酥麻。 苏南煜啼笑皆非,“别一副深闺怨妇的语气,乖乖等着我周末回去宠幸你。” 顾泽那边大概是愣了,许久才哑着嗓子,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周三放学后,方翊主动订了餐厅,给她发去了位置。 不是瑾帆会的产业,不容易直接动手脚,只能采用更险一点的方法了。 她提着顾泽提前准备好的一瓶红酒,深吸一口气,推开餐厅的玻璃门,脸上带着纯真而得体的笑容。 她穿了一条款式简单的及膝裙,戴着发箍,别着水晶发卡,很有几分端庄的孩子气。 “方老师!” 她走到方翊早就订好的位子前,娇俏地打着招呼。 方翊挑眉,“小孩子可不能喝酒。” 苏南煜垂眸,立即想好了对策,轻声道:“这是哥哥生前留给我的。” 方翊立刻噤声。 一切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 方翊对这家餐厅似乎很熟悉,提前点好了菜,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气氛倒也算融洽。 估摸着时候正合适,苏南煜给自己和方翊各倒了一杯酒。 再抬起头,桌子上突然摆上了一个蛋糕。 蛋糕不大,但很精致,上面还插着十五根蜡烛,摆出一个“sy”来。 苏南煜一怔,眼中有几分复杂的挣扎。 这是个局,把方翊骗上钩的局,什么生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也没有人为她庆贺过生日。 就因为她的一句话,方翊订了餐厅,准备了蛋糕。 接下来,他还会毫不知情的,喝下她提前加了料的酒,被她改变原有的人生轨迹。 苏南煜闭了闭眼。 再睁眼,她笑着许愿,吹灭蜡烛,向方翊举起酒杯。 为了苏南瑾,她一切皆可利用。 喝了两三杯酒,她迷迷糊糊地晃了晃脑袋,趴在餐桌的一角。 三,二,一。 苏南煜在心中倒计时。 再睁眼,果不其然,方翊揉着额角,很不清醒地挣扎两下,最终彻底醉倒了。 她让顾泽在酒里放了迷药。 而她早有准备,自然不会中招。 她走到方翊身边,试探道:“方老师,您没事吧?” 没有回应。 她扶起方翊,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 方翊浑身都很烫,脸颊红得有些不自然。 她将方翊带到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苏南煜一脚踹开房门,稍稍一用力,方翊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的眉眼其实很好看,自带一股贵气,像在童话里森林深处沉睡了很多年的王子。 苏南煜坐在床边,琢磨着应该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 一低头,见方翊微卷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满是水雾的眸子。 苏南煜心中一惊,大脑飞速旋转。 然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方翊突然将她扑倒在床上,一个带着醉意的吻落在她唇上。 许久,他放开她,难耐的低哼着。 声音里带着几分迷茫。 “苏渝?” 020最喜欢老师的大肉棒(方翊H) 短暂的一瞬空白过后,苏南煜镇定下来,观察方翊的模样。 他皱着眉,很不舒服似的,下意识往她身上蹭,喘息急促而温热,浑身滚烫。 虽然认得她,却完全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难道酒里被顾泽放了“度春宵”? 该死,她吩咐下迷药,这家伙竟然下春药。 “度春宵”就是第十关时顾泽喂给她的药,个中滋味,她再清楚不过。 现在的方翊,可以说是被性欲支配的另一个人,只保留了基本的意识,等药劲过去,关于此刻的记忆也只有一些模糊的碎片。 也好。 大不了做做样子。 她故作惊慌,“方老师,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得太醉,哪里不舒服呀?” 一边说着,一边顺势扯下他的外套。 方翊闷哼着,似乎是潜意识在反复挣扎,手在她身上胡乱地摸索着。 苏南煜往下滑了滑,让背后的拉链正好触及他失了方寸的手掌。 “嘶啦——” 男人一把扯开拉链,由于用力过猛,连衣裙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敏感的皮肤骤然暴露在空气当中,指尖在她身上带起一阵颤栗。 苏南煜不动声色地配合他,直到全身不着寸缕。 方翊动作急切地解开了腰带,滚烫的肉棒顶在她腿心的位置上,胡乱地磨蹭着。 白嫩的腿心夹着微红的肉棒,肉棒前端分泌出一些透明的液体,不安地来回抽送摩擦。 这样淫乱的一幅景象,和他人畜无害的表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平常拿着粉笔的手,在无意识地揉弄着她的双乳。 西装裤脱了一半,压出的褶皱上,沾着情欲的气息。 因为方翊足够干净,所以她从没肖想过。 而现在,是方翊在主动地向她索取快感,不得其法,笨拙得要命。 像一张洁白的纸,恶意地沾染了她这瓶墨汁,绘出狰狞的图案。 弄脏他,彻底弄脏他,看他眼中委屈的雾气,看他呻吟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疯狂的想法侵蚀了她的大脑,她握住跳动的肉棒,稍稍下沉,用顶端在湿润的穴口厮磨着。 有些热,有些痒,带起身体里的阵阵空虚。 她坏心思地用小穴吞下一小截,稍稍一蹭,很快抽了出去。 方翊硬得简直要疯了。 他用力把苏南煜按住。 凭借混乱的印象,试图插进去获得解脱。 然而,铃口的前液蹭满了她的小穴,也依旧找不到位置。 不用想就知道,这大概是他的第一次。 苏南煜弯了弯眼睛,仰头在他唇上轻碰一下,声音极具诱惑力。 “求我,我帮你。” 事实上,受折磨的也不止方翊一个人。 男人的肉棒一直在小穴上滑来滑去,把敏感点碰了个遍,好几次滑过穴口,她都恨不得主动坐下去。 被钳制着,怕惊了方翊,她也不敢轻易挣开。 面对着这张温润纯然的脸,内心深处的禁忌感被触动,早就湿得不成样子。 她想要。 男人看着她,双颊红着,眼睛几乎要滴出水来,艰难地开口。 “求你……” 男人手上的劲也松了。 她伸出一只手,抓住男人的肉棒,上面混匀了他和她的体液,有些滑腻——插进已经足够润滑的穴口。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方翊凭借仅有的认知和本能,开始试探着抽插,只是每次抽出去得都很浅,却重重地撞进最深处。 “啊——” “方老师,我们不能这样,唔……轻一点,轻一点好不好,真的,太深了。” 她眼中水光莹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词,一边收紧甬道,迎来更剧烈的快感。 方翊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剧烈。 苏南煜的呻吟也开始变得真心实意。 “唔啊——要,再,再快点,老师好棒,最喜欢老师的大肉棒了……” 热,非常热,她甚至能感受到汗水顺着额头滑落。 “啪叽啪叽”的水声也越来越响。 要疯了。 熟悉又陌生的快感即将来临的前一刻,方翊忽然俯下身,含住她的唇瓣。 那仿佛是暴风雨来临的信号。 一缕白光从眼前闪过。 她下意识抱紧了男人的身体。 …… 021别求饶 药劲一过,方翊就昏睡过去。 苏南煜默然看着湿漉漉的双腿,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咬破指尖,在床上滴上两滴血,拿了方翊的外套披在身上,到大腿,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悄然离开了酒店。 楼下,一辆不起眼的suv停在那里。 她迅速上了车,心烦意乱地倚着车窗。 在方翊射精的那一刻,她潮喷了。 第一反应就是恶心。 就像无论她如何惧怕、哭喊、崩溃,在药物的作用下,还是会有生理反应一样恶心。 她在一个下了药的,根本谈不上情或者爱的人身上,体会到了性快感。 恶心。 苏南煜轻声道:“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顾泽把车停到一边,回过头,“你说从前还是现在?” “……我知道了。” 看,就连顾泽都知道。 从苏南瑾死的那一天起,她就像是一块任人摆布的料子,时间一刻不停地对她进行着雕琢,直到她完全变成另一个苏南瑾。 可那个时候,她作为苏南煜,是不是就全然消失了? “过来。” 顾泽一愣,下车,拉开后排车门,站在苏南煜面前。 下一刻,苏南煜用力一扯,把他扯进车里,“嘭”的一声关上门。 她按住顾泽,执拗地吻上他的唇,像是要证明什么。 外套从肩上滑落。 她满不在乎,仓皇地去解顾泽的腰带。 她对顾泽的敏感点了如指掌,随意揉弄两下,就到了足可以插入的硬度。 顾泽握住她的手,语气急迫而又不可思议。 “阿煜,你疯了吗?” “不要我吗?还是嫌我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我怎么可能——” “随便你怎么想!” 苏南煜从他腰间抽出手枪,抵在他额头上,语气冷漠森然,打断他的话。 “我要你,现在,不服从我就杀了你。” “……” 顾泽看着她,眼神中蕴含的情感太过复杂,让她竟然有点看不懂了。 他说,开枪啊。 沉默。 顾泽从苏南煜手里抢过枪,利落地上膛。 “砰——” 车外,路边的一个啤酒瓶被击碎。 淡黄色的液体冒着气泡,顺着缝隙流进下水沟。 “玩够了?” 顾泽言语间的意味再清楚不过——你拿一把没上膛的破枪吓唬谁? 他凶狠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戚与痛楚。 “你不是要我操你?” “别求饶。” 粗大的阴茎贯穿了她的花穴,重重地撞击在最深处。 她没有动情,干涩的,夹杂着别的男人黏腻的精液。 没有前戏,没有润滑。 撕裂般的疼痛。 腿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车内的空气潮湿而温热,光线随着附近店家招牌的灯光忽明忽暗。 就连痛苦的气味都如出一辙。 而她此刻能给予的液体,只有苦咸的眼泪和腥甜的血液。 和她所要的丝毫不差。 她的甬道依然干涩,眼泪却像不要钱一样濡湿脸颊。 顾泽骤然清醒过来,陷入无边的慌乱。 “阿煜——” 他小心翼翼将自己的阴茎从她红肿的穴口抽离出来,混合在一起的液体里夹杂着一抹令人窒息的红。 苏南煜忽然一笑。 她暧昧地吻了吻顾泽的脸,“别怕,是我引诱你做的,不算在你身上。” 顾泽连手都在颤抖。 那是拿了十年枪的手。 “对不起,是我错了,阿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再理会顾泽,只是淡笑着穿好顾泽早就准备好的衣服。 “开车,回会里。” —————————— 这一段有点复杂,简单解释一下哈 女主在找她和哥哥的不同之处,以此证明自己还是自己。她眼中的不同之处,就是她对顾泽存有爱恋的情感,而非单纯的利用他。 在吻他的时候,她却感觉不到所谓的“爱”,所以后面恼羞成怒。 顾泽隐约明白她的想法,只能压抑着难过陪她演,一时没控制好分寸。 022幻觉 一路上,她头痛欲裂。 无数模糊的场景在眼前来回晃过,刺耳的嘈杂的声音让她感到厌烦。 不是什么好兆头。 现在已经很晚了,瑾帆会只有训练营还在继续运作。 她走到房门前,忽然,带着机械音的一阵诡异旋律从上方的扩音器里传出。 静谧的恐怖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后背,熟悉的旋律让她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她如坠冰窟。 跟在苏南煜身后不远处的顾泽脸色一变。 该死! 他快步追上苏南煜。 “阿煜,你……” 苏南煜按住胸口,扶着墙壁,双眼猩红,克制着疯狂滋长的杀意。 “滚。” “别跟着我。”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踉跄着,朝着一个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顾泽脚步一顿,最终还是站在原地。 这是,第十关任务的提示音。 和那件事有关的,都会让她成为惊弓之鸟。 从她掌管瑾帆会开始,这段音乐就被禁用了。 与其无意义地陪着苏南煜,惹她不快,倒不如去查清楚,是哪个糊涂蛋如此胆大包天。 …… 杀了他,杀了他们,杀了所有人,杀光,全都杀光…… 巨大的恐慌和恨意包裹住她,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模糊的记忆碎片,此刻却将每一帧清晰地在她眼前回放。 疼痛,屈辱,腥臭的味道和恶心的触感。 冰冷的水泥地面和逃不出去的围栏。 呜呜作响的排风机,闪着红灯的倒计时牌。 她眼前的景象与那天一般无二。 假的,那是假的! 不论理智如何嘶喊,她都无法向既定的方向迈出去一步。 她挣扎着,摸索着。 匕首,她的匕首。 在这儿。 她狠狠朝左臂划过去。 温热的血液溅在她脸上,眼前的景象突然被撕开了一道裂隙。 她奋力的往前跑。 走廊,左拐,前面,第叁间。 那一幕在眼前卷土重来,她就故技重施。 她爬到门前,拼命砸着门。 一切都在眼前重演。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 她只要活着。 …… 医生正在房间里,喝着啤酒,翻着书。 忽然一阵不要命的砸门声。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拉开门,苏南煜倒在地砖上,浑身都是血腥味,歇斯底里地哭着喊着。 喉咙里勉强发出一个不甚清晰的音节。 “药……” 他立刻从桌子上的暗格里找出一粒药,蹲下身,压制住她的手脚,捏着她的下巴,将药喂进去。 这一次的幻觉似乎比以往都更加强烈。 她在地上翻滚着,朝着空气拳打脚踢,哭喊着,咬破嘴角,弄得到处都是血。 医生拿出两副金属镣铐,强硬地绑好她的手脚,迅速走进隔间配制镇静注射剂。 注射器将药液推进她淡青色的血管。 医生拿钥匙解开镣铐,坐在床边,把她按在自己怀里。 苏南煜痛苦而急促地喘息着。 大约两叁分钟,她的呼吸逐渐放慢,眼神有了焦距。 全身都在发抖。 “苏南煜。” 医生按着她的肩膀,强迫她和他对视。 “看着我,别躲,我让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挣扎着,躲避着。 “不想死就看着我!” 她喘息着,压制着混乱的精神,眼神茫然地盯着医生。 “我是谁?回答我,我是谁?” 苏南煜张了张嘴,用熟悉而陌生的方式发出声音。 “医……医生。” “你是谁?”医生继续问。 苏南煜从一团混乱的思绪中找出一个答案。 “苏南煜,我、我是苏南煜。” “你现在在哪里?”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艰难、缓慢地道:“你的房间?” 医生终于松了口气。 她已经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就是还需要时间调整适应。 他拿计时器定了十分钟。 计时器一响,他走到床前。 苏南煜抬起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嗓音沙哑,有气无力地道:“谢谢。” “待够了就滚回你的地方去。” 医生说完,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苏南煜抬起左臂,朝他又说了一遍“谢谢”。 他蹙眉,仔细一看,黑色的长袖已经被匕首划烂,被血液浸湿。 “……” 不让人省心。 —————————— 医生,起来加班啦~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约翰·斯坦贝克的《罐头厂街》,派对的第二天清晨,医生到李忠的小店买了一品脱啤酒。 “开心?”李忠问。 “开心!”医生说。 那段文字,始终令我记忆犹新 023不陪我睡会儿吗 消毒,缝针,包扎。 医生动作很快。 苏南煜倚着墙,仰头看着他。 缠好最后一圈绷带,医生将一粒药用密封袋封装好,递给苏南煜。 “如果非吃不可,记下起效时间。” “行。” 苏南煜应声。 医生坐在她对面,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第四次了,苏南煜。” “这个药,苏南瑾吃了叁年,死在28岁。你告诉我,你今年15岁,准备活到哪一年?” “……” “我哥又不是被药毒死的……” 苏南煜小声嘀咕一句。 在医生的注视下,她无奈,“我知道,情绪平稳,睡眠充足,我都记着呢。” 苏南煜下了床,刚要往外走,还没推开门。 “站住。” 苏南煜莫名其妙,回头看他,就见他端着一托盘的医疗用品,放在床上。 “滚回来,裤子脱了。” 苏南煜终于忍无可忍,就要发作。 医生冷冷瞥了她一眼。 “走路姿势不对,你自己感觉不出来?疼得没知觉了?” 心虚。 苏南煜默默咽下了这口气。 脱了裤子,躺回床上,任由医生摆弄。 医生在她腰下垫了一个枕头,用绑带固定好她的双脚,拆了包装,拿出一个透明的东西。 “什么啊?” “阴道扩张器。” 她就不该问。 触感很凉,不觉得疼,但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打过灯之后,医生的表情格外难看。 连带着房间里的气压都低了。 医生一言不发,用镊子夹着酒精棉,浅浅在穴口擦拭几下。 苏南煜一看。 白色的酒精棉已经沾满了血。 难怪。 一包医用棉花用了个七七八八,医生才开始上药。 火辣辣的疼。 “没那么严重,嘶——你轻点。” 医生像是被她气笑了。 “不严重?等到感染化脓,你这辈子都不用再想着跟人上床了。” 苏南煜对此没有任何概念,也只能乖乖听训。 等她穿好裤子,医生才淡淡的问。 “谁?” 语气明明很正常,却有股子危险的味道。 苏南煜眼神四处乱飘,“没谁,我自己弄的。” “我还没瞎。”医生盯着她。 “是有人,但也是我自找的,别胡思乱想了。” 医生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很快道:“顾泽。” “……” “随你猜吧,反正别去找他,我最近事情够多了。” 苏南煜下床,拿起他放在书桌上的保温杯,灌了一口里面的啤酒。 “难喝。” 她摆摆手,扬长而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 医生拿起保温杯,看了一会儿,沿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 好像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 正厅里,一个年轻人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苏南煜打着哈欠走过来。 顾泽看见她面色如常,松了口气,又想到刚刚在车上发生的事,不敢出声,默默给她让开路,站到一边。 苏南煜轻笑一声,对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开口。 “你应该知道,有些错,这辈子只能犯一次。” “不过,你到底是瑾帆会的人,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说遗言吧。” 年轻人眼珠来回转个不停。 突然,他大声叫道:“我知道,我知道谁是条子在会里的卧底!” 苏南煜拿起顾泽的枪,走到年轻人面前。 “来,告诉我,如果属实,我可以留你一命。” “是顾泽!是……” “砰——” 年轻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血液喷涌而出。 苏南煜慢条斯理地擦着枪口,回过头,朝顾泽一笑,“我可不记得,你是这么好脾气的人。” 她走到顾泽面前,踮起脚搂住他的脖颈,“刚才在车上吓到你了?” “我找医生要了药吃,正头疼呢,不陪我回房间睡会儿吗?” —————————— 医生的真实身份,可以猜猜看喔 猜对了奖励一章医生h(我在说些什么~) 024想要你插进来 回了房间,苏南煜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今天是我错了。” 她埋在他胸口,闷笑着。 “顺从我是错,违逆我也是错,顾哥哥,你这错认得好没诚意。” 顾泽搂紧她。 “弄伤了你才是错。” 两人无言。 许久,久到顾泽以为她睡着了,她忽然出声。 “你记得柳媚姐姐吗?” “当然。” 柳媚是最早跟着苏南瑾的人,比顾泽还要早。 她杀人干脆利落,走货精细不出岔子,是苏南瑾的心腹。 苏南瑾约莫是和她上过床的,却不曾对她有过一星半点的情意。 而柳媚,总是默默望着苏南瑾的背影,等待他的回眸——尽管一次都没有。 苏南瑾火化下葬那天,她一枪击碎了自己的心脏。 “如果有一天,我对你也只剩利用,不存情意,你还要跟着我吗?” 顾泽一笑。 “爱也好,恨也好,利用也好,难道我还没有习惯吗?” “阿煜,你和他不一样,你不是他。” 苏南瑾踩着无数尸骨,一步一线生天奋力攀爬,铸就了他璀璨华丽的宝座,他在上面漫不经心地俯视众人,游戏人间。 而她,只是被迫待在那个位置上的一个孩子。 她慌乱地在黑夜里摸索着,独自在高处摇摇欲坠,无助又孤单。 她在未知的恐怖中,拼命抓住他作为救命稻草,想留下他,怕失去他,手段尽出。 那不是利用,是依赖。 顾泽低下头,试探着触碰她的唇。 她没反抗。 他吻得更深。 旖旎而腥甜的味道始终不曾散去,化作锁链把两人捆在一起。 她湿漉漉又黑亮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他的倒影。 直到他的硬物抵上她的小腹,苏南煜才骤然惊醒。 她推开他,眼神乱飘。 “不行不行,医生刚刚给抹了药,蹭没了他要骂我的……” “你不许再引诱我了!” 顾泽啼笑皆非。 她用被子把头蒙上。 没一会儿,又露出一双眼睛。 “我在学校的那份档案资料,发给白铮了吧?” “对。” “信息的核实结果呢?” “目前还没查清。” “林朔今天走货,有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两人一问一答,语气很轻很柔。 苏南煜沉沉睡去。 “阿煜,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 苏南煜迷迷糊糊睁开眼,外面天刚蒙蒙亮。 浑身都在发热。 顾泽还在睡着,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后颈。 分明是觉得热,他身上更热,可贴着他却觉得舒服。 于是,她解开身上碍事的睡衣,赤裸着一头扎进他怀里,渴求地在他身上磨蹭。 不够,还是不够。 她这么一通折腾,顾泽免不了被吵醒。 大清早一睁眼,就看见心爱的小姑娘不着寸缕,朝他投怀送抱。 这画面对他的刺激可想而知。 苏南煜见他醒了,胡乱地在他身上摸索着。 顾泽一懵,以为她做了什么噩梦,手揽上她的腰。 他的手掌稍有几分粗糙,长年累月拿枪早就磨出了枪茧——滑过她纤细细嫩的腰身,带起她的一阵快慰,不能自控地娇声呻吟。 苏南煜红着眼睛,用膝盖去蹭他的小腹,语气偏执又无助。 “顾泽,弄我,怎么样都好,我想要。” “想要你插进来,想要你操我,顾泽,我难受。” 她的情欲来得莫名其妙,又过分猛烈,全身上下的每一处似乎都变成了性感带,敏感得可怕。 她无法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能凭借最原始的本能向对方索取。 他是顾泽,就不必怕丢脸,他是顾泽,她就更放纵动情几分。 她一向纵容自己。 —————————— 会有人觉得女主像小娇妻吗(雾) 在我的思维里,真正的上位者,不会在意把姿态放低,不会在意让出那么一星半点的权力,不会在意某一举动是否显得自己弱势。 她拥有绝对的权力,所以追求绝对的自由。 可以把人踩在脚底下玩弄,也可以在性爱中被动地承受,只为玩乐,无关其他。 就好像,坐拥千万家产的人,从不害怕自己穿地摊货就被人瞧不起。 025过分敏感(顾泽H) 顾泽不清楚缘故,但他对她绝对服从。 他一手搂着她,稍稍抬起一点高度。温柔而缠绵的吻,从唇瓣上的蜻蜓点水,一路向下,到锁骨间的舔弄研磨。 这样简单的动作,放在之前根本算不上挑逗,可她下意识地闪躲,躲不掉就闭着眼睛呻吟。 顾泽就算再迟钝,也看得出,此时此刻的苏南煜格外敏感,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另一只手探进她双腿间。 从花穴到腿心,湿透了。 他沿着穴口伸进去两根手指。 苏南煜顿时抱他抱得更紧了,难耐地喘息着。 “顾泽,你欺负我。” 她呜咽着。 “乖,我总得知道需不需要润滑,我怕弄疼你。” 顾泽看她这副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样子,只觉得可爱。 他也不继续吊她胃口,随手套弄两下硬挺的肉棒,对准了粉嫩的穴口,稍稍用力,就没入了大半根。 “别,先别动,顾泽,不要。” 他滚烫的肉棒填满了之前的空虚,交合的地方最敏感,单是触碰身体就让她忍不住娇吟,更别说是被插入。 她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阴道不由自主地剧烈收缩着,灼热的快感更加清晰。 她几乎以为那一瞬间已经到达过高潮了。 但并没有。 同时,顾泽闷哼一声。 小姑娘本来就紧得要命,刚一插入,一股热液就浇在了阴茎前端。 他得用全部的理智压抑着性欲,才能让自己配合她说停就停。 只是插入,两人都已经大汗淋漓。 “顾泽,”她埋在他胸口,带着哭腔,“我受不住,我怕。” “好难受,你没教过我的。” 渴求和快感无法抵消,激烈的性爱也是极致的难受。 顾泽心疼得要命。 “你信我吗?”他温声问。 她含着满眼的生理泪水,看他。 “你觉得难受,就叫出来,哪怕你哭闹,我也不会停,直到陪你做完这一次。” “你不喜欢,你觉得被冒犯,过后尽管罚我,随你开心。” “好吗?” 他是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见。 她也不清楚到底还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案。 但她绝对信任顾泽。 “你……轻一点。” 她闭上眼睛,抱紧他。 顾泽揉了揉她的脑袋,稍稍调整姿势,在她穴里已经硬得生疼的肉棒才终于开始抽插。 他动作幅度比从前几次小了不少,频率也尽可能地放慢。 尽管如此,她边哭边叫,就没停过。 他逐渐加快速度,水声,撞击声,她的呻吟和他的喘息声。 “不要,慢一点好不好,顾泽,呜——啊!求你,求你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叫什么。 思考的权利被潮水般的快感剥夺淹没。 顾泽吻着她,安慰着她,却丝毫没有放慢的意思。 男人的阴茎一下比一下更重的撞击着,她被固定在他怀里,无路可逃。 娇软得像化成了一滩水。 “不行,不要,啊——” 她胸口起伏着,要哭得喘不上气,身体不争气地在他怀里疯狂颤抖。 顾泽狠狠抽插两下,将肉棒抽出来。 失禁一般的液体从小穴喷溅而出。 …… 哭声渐渐止住,喘匀了气,苏南煜终于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敏感度骤降,和之前一般无二。 她松了口气,泄愤似的朝顾泽一脚踹过去。 她体力还没恢复,顾泽轻而易举抓住她的脚踝,顺势把她抱起来。 “先去洗澡,有了力气再踢我也不迟。” 浴室里,她任由顾泽为她清洗身体。 她偏过头,看见顾泽的阴茎依旧硬着,心里有点别扭。 她感觉过程十分漫长,但对顾泽来说,也就是不痛不痒地做了两三分钟,离射精还远着呢。 他也不在意。 好像只要她开心,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凭什么呢。 她不会让顾泽落得和柳媚一样的下场。 他十年的付出,她不会装作自己看不到。 026让她下不来床 换上一身合适的衣服,苏南煜走出房间。 医生抱着手臂,倚着窗台,冷眼看她。 “过来。” 她乖乖跟在医生身后,走到他的房间。 医生瞥她一眼,她认命地躺下,等待医生来上药。 “没撕裂,不容易,算你命大。” “……” 非得一句话噎死她。 她撇嘴,忽的想起刚刚的事,语气慎重地对医生重复了一遍。 她推测,大概是昨晚情急之下,医生给她吃下的那颗药,有什么特殊的副作用。 医生的表情却越发凝重。 上了药,他问,“最近有没有觉得情绪波动很大,趋于两个极端?” “我不是一向如此嘛。”她翻白眼。 “而且,在性事上,体验也趋于两个极端。” 苏南煜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医生继续陈述。 “两个极端状态,会在短时间内发生转换。” “感觉烦躁,尤其是动手杀人,此时精力旺盛。” “情绪低落的时候,懒怠困倦。” 医生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说的一点不错。 “离开这里,过两年普通人的生活,我有五成把握治好你。” “错过治疗时间,它会折磨你一辈子。” 一辈子? 听他这样说,苏南煜反倒是笑了。 她伸了个懒腰,双眸明亮而无畏。 “精彩快意,一日不嫌短;庸庸碌碌,百年也无趣。” “真心待我的人不多,医生,谢谢。” 她早就,做出选择了。 …… 校门口,苏南煜正准备下车,顾泽忽然出声。 “林朔送出的那车货,被缉私队扣了。” 苏南煜若有所思,“那就扣着。” “三十公斤的‘柠檬冰’,不要紧吗?” 苏南煜莞尔,“‘柠檬冰’?谁说的。” “我只是运了几十箱玩具而已,总价不超过十万元,警队想要,那就给他们好了。” ?! 顾泽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南煜。 苏南煜吻了吻他,轻笑,“你很重要,但不意味着,我办的所有事都绕不过你。” 心中一阵森然寒意骤然降临,顾泽下意识躲开了她的动作。 得,要哄了。 苏南煜无奈,“你性格单纯,如果会中有叛徒——尤其是和我亲近些的人,想利用你简直易如反掌。” 顾泽做梦都没想过,她要用“单纯”来形容他。 不过也是,苏南瑾在的时候,他就是一件锋利的武器,指哪打哪。 对她而言,当然也一样。 顾泽眼角微红,他哑着嗓子道:“被你蒙在鼓里,我不觉得委屈。” “可你要是敢怀疑我,我就——” 他顿了顿,最后故作凶狠道:“让你每天都下不来床!” 苏南煜啼笑皆非。 “好。” …… 数学早自习。 乔曦托腮,“方老师可是从来不请假不迟到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来,而且也没提前打个招呼?” 苏南煜浅笑,“不来你才有机会补作业,快写吧。” 估计一直在酒店,还没醒呢。 班长很快去联络了别科老师,暂时和方翊串课。 上午九点,方翊终于出现了。 他走上讲台,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心不在焉地讲着考试卷。 “第12题……没人做对吗?” 乔曦连忙叫唤,“方老师方老师!我同桌呀!她可是满分诶!” “……” 方翊下意识看向苏南煜,正巧,苏南煜也在盯着他看。 四目相对,方翊瞳孔一缩,连呼吸都凝滞了,半晌,才仓皇而狼狈地看向别处。 —————————— 为什么顾泽吃肉最多(?) 因为他乖,最适合阿煜摸索尝试性爱 027她哭着喊不要 下课,苏南煜坐在位置上,默默写作业。 依旧一副乖巧优等生的模样。 “渝渝,你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 乔曦趴在桌子上,扭着头去看她。 废话。 跟两个人分别上床,睡不到四个小时,发病一次,还被打了一针镇静。 苏南煜含糊地点点头,微笑,“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方翊恰巧走到她面前,脸色一僵,半天,才有点底气不足地道:“苏渝,跟我来一下。” 苏南煜巧妙地躲避着方翊的目光,表情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似乎有点淡淡的倔强和不满。 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方翊停下脚步。 “昨晚,是我强迫你的,是吗?” 他一醒来,就看见被撕裂的连衣裙。 他头痛欲裂,反复回想,也只能隐约想起零星一点画面。 他把女孩压在身下,毫不留情地插入,她哭喊着不要。 …… 他禽兽不如,他枉为人师,他不配为人。 冷静下来,他又想到苏渝。 连他想接受这件事,都如此困难,更别说一个乖巧文静的女孩子了。 她才十五岁。 她是受害者。 “酒后乱性”不是借口,这是强奸,是犯罪。 …… 苏南煜一言不发,属实是因为心虚。 但落在方翊眼中,她大概是被昨晚的事吓坏了,现在想起来,更是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个文件袋递给苏南煜。 “到学校来之前,我整理了我的全部资产,存款,车子,房子,都在这里面,你签个字就可以过户。” “然后,我……我写了辞职信,你以后就不会再见到我,再想起这件事。” “这样做,你会好受一点吗?” 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黑眸,活像个不小心打碎了茶杯的孩子,在等待责备。 苏南煜一愣。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袋子里的东西她大概瞥了一眼,房子有江宁市的,还有帝都商圈的,存款大概也不会低于七位数。 坦白说,拿全部身家作为赔偿,足见他的真诚。 可是,她要的不是这个。 苏南煜摇摇头,将文件袋还给他。 语气很轻,却不卑不亢。 “我哥哥生前留给我的钱,已经足够了,我也不接受这样的补偿。” “到一中教课,是你的本事,我没有要你放弃这份工作的道理。” 方翊一颗心沉入谷底。 他下意识咬住下唇,抓着袖口。 “那,我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我可以立刻去警局自首,让他们按照强奸罪来判刑。这样做,你会不会安心一点?” “我知道,我没法扭转已经发生的事,我……我只是希望,你原本的人生,不要因为我犯的错而改变……” 他眼睛红着,声音也在发颤。 苏南煜心一软。 方翊的想法完全偏离了她的预想。 但,在这件莫须有的事情上,他已经足够有担当了。 如果不是她主动,就算被下了药,也只会扯着被子滚来滚去。 笨得让人不舍得骗。 苏南煜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 “这是个意外,我不恨你。”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方翊这下彻底呆住了。 不用承担责任,他却并没有窃喜,反倒是觉得羞愧。 他少承担一分,小姑娘就要多承受一分。 “对不起,你信任我,才让我陪你过生日,我……” 方翊哽咽一声,接着道。 “如果……如果你觉得,我做些什么,能让你感觉好一些,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办到。” 他说完,从风衣口袋里翻出一盒紧急避孕药来。 “对不起,他们说,吃这个药对身体不好,但是……” 他垂着头,不敢看苏南煜,慌张地打开盒子。 里面只有一板药,一共四粒。 他划破包装,在苏南煜的注视下,咽下两粒药,把剩下的药递给她。 “先吃一片,12小时后吃第二片。” “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如果会难受,我陪你一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老师太好欺负惹??? 028我不会和你说谢谢 鼻子微微泛酸。 苏南煜攥紧那板药。 方翊今年研一,也就是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他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 可是,为什么他宁可认罪坐牢,也没想过对她负责? 苏南煜想不通。 这样也好,方翊始终对她怀着愧疚,接近起来也就更容易了。 …… 午休铃响,学生一股脑地冲向食堂,地面都在震动。 苏南煜不紧不慢,写着作业卷上最后一题。 教学楼也静了下来。 写完题,她隐隐听见外面有吵闹声。 顺着声音走过去,是男厕所门口。 “江子阳,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一年级扛把子了!” 一个卷毛,双手插兜,哈哈大笑,身后跟着不少人。 男厕里,江子阳狼狈地摔在地面上,扶着洗手台想要站起来。 他咬着牙吼道:“陈尧,别太得意!” 刚开学的时候,江子阳的确很出名,带着十个八个人到处耍威风。 枪打出头鸟,后来被高年级收拾了一通,也就沉寂下来了。 没想到,现在已经到了受人欺凌的地步。 同班同学,肯定比埋在一中的那些瑾帆会的人有用。 转念之间,苏南煜就做出了决定。 她走到陈尧面前,语气平静,“走不走?” “别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块揍!” 陈尧嚣张道。 苏南煜认真地盯了他一会儿,“036号是你什么人?” “什么三啊六啊的,你别——” 陈尧话说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他哥哥今年进了瑾帆会,在训练营的编号就是036。 难道,这个女生,是瑾帆会里的人? 苏南煜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走不走?” 陈尧表情难看,他愤愤地看了一眼苏南煜身后的江子阳,“下次,别让我撞见。” 人走了,苏南煜转过身,“能站起来吗?” 她带着副黑框眼镜,两侧的刘海儿垂下来,身上的校服稍微有些宽大。 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明明在同一个班,江子阳却好像第一天认识她。 “我是不会跟你说谢谢的——”江子阳别扭地转过头去,耳根微红。 苏南煜俯下身,伸出手,拉他站起来。 大概是扭了脚,身上也蹭破了几处,江子阳狼狈地爬起来,抓着苏南煜的手,走得一瘸一拐。 扶他回到班里,苏南煜从讲台下面翻出医药箱。 “喂,你……” 江子阳不自在地缩了缩腿,被苏南煜一把按住,用棉签蘸了双氧水消毒。 苏南煜动作说不上温柔,但很仔细,专注。 江子阳再拽,也不好意思再摆出一张臭脸来。 处理完伤口,苏南煜忽然凑近,露出一个浅笑。 “你也不想欠我的人情吧?” 江子阳呼吸猛地一滞,心脏却剧烈地跳动起来。 苏南煜继续道。 “下午,帮我一个忙。” …… 体育课。 测试。 没吃午饭,又做了两张卷,苏南煜勉强有了几分虚弱的样子。 她语气诚恳,向体育老师表明自己身体不适,没法跑完这八百米。 体育老师满脸不屑。 “你们这群小姑娘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就算爬,你也得给我爬完八百米再下跑道。” 啧。 苏南煜非常应景地垂下头,好像还想争辩什么,却又不得不放弃。 “预备——跑!” 她用了最累的跑法,努力控制着速度,打乱自己的呼吸节奏。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 越来越近。 乔曦刚跑完,坐在一边的草坪上,扯着嗓子给她加油。 终于,跨过终点线,苏南煜晃了晃身体,闭上眼,任由自己的身体在重力作用下向后栽。 却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她倒在了一人的手臂上。 对方半跪在她身前,语气急促而担忧,“苏渝,苏渝?” 计划,完美执行。 029老师,你心跳好快 江子阳腿伤了,让方翊扶着他满操场晃悠。 走到他们体测的地方,就看见她跑完最后几步,踉踉跄跄的,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方翊心脏骤停,想都不想就冲过去。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轻的像一片纸,倒在他怀里,连眼睛都没睁开。 “苏渝?!” 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着急还是心疼。 乔曦瞅准了机会,走过来,“老师!渝渝今天一直不太舒服,早饭午饭都没吃,刚刚向体育老师请假,体育老师逼她非得跑完才行。” 身体不舒服,当然了。 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女生,昨天回去肯定又痛又怕,没准一宿都睡不着。 方翊抑制住心中的怒气,冷着脸看向站在一边的体育老师。 “这个账,我一定会跟你算清楚。” 方翊不再多说,抱着她朝医务室走去。 苏南煜靠在他肩膀上装晕。 他看起来不像有力气的人,此刻抱着她的动作却很稳,走了一路也没见他喘。 到了医务室,校医听完方翊的描述,摆摆手,“就是低血糖了而已,吃点东西就没事了。” 方翊皱眉,“她人还没醒,我记得你这里可以吊葡萄糖吧?” “……” 输了小半瓶葡萄糖,苏南煜才配”合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目光最后落到方翊身上。 方翊终于松了一口气,温声道:“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冷,头晕。” 苏南煜有气无力地回答。 “啊——抱歉!” 方翊手忙脚乱地拉过被子,给她仔细盖好。 左手输着液,苏南煜悄然伸出右手,轻轻握住方翊的手腕。 小姑娘的手细腻柔软……她的手好凉! 方翊下意识捧住她的手,想要给她取暖。 不对,这样也不对。 方翊心头一团乱。 他抬起头,正好和她对视。 小姑娘的一双黑眸清澈又深邃,眼神干净纯粹,却又让人看不透。 猝不及防撞进他心里。 苏南煜忽然撑着身体坐起来,往他胸口一靠。 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 “老师,你心跳好快,很明显。” “对不起!我、我没有想别的,抱歉,我……” 方翊一惊,支支吾吾地解释。 她忍不住笑出声。 “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听得见啊。” 方翊感觉脸颊和耳根在发热,她的目光更是烫人。 小姑娘平常乖巧得让人心疼,如此古灵精怪的一面,他还是第一次见。 她笑得很开心,很好看。 如果因为他做的混账事,让她失去了这样的笑容,他简直该死。 “方翊,你叫了外卖啊,都送到我门口来了——” 校医在帘子外面喊。 苏南煜倏地收回了手。 校医掀开帘子,把手提袋递给方翊,看了看输液瓶,道:“快打完的时候叫我。” 又走了。 牵着小姑娘的手的触感,还没有完全消散掉呢。 方翊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是老师,她是学生。 只要还在学校里一天,他就该注意分寸。 他已经很对不起小姑娘了,不能让她再被人泼脏水。 “我点了份粥,喝一点吧,养胃的。” 他扶她靠着墙坐好,用勺子在粥碗里顺时针搅动两下,盛起一勺,吹凉了,递到她嘴边。 温柔又耐心。 吊完葡萄糖,方翊和苏南煜一同往外走。 苏南煜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极为认真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不论做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方翊眼睛一亮,“你想到了吗?” 走廊里很安静。 苏南煜忽然向前一步,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嘴角扬起一个清浅的笑。 “这样,也可以吗?” —————————— 看了很多师生文,营造禁忌感,似乎是用两人年龄,地位和权力上的差距,以及老师的“严厉”。 老师就是应该温温柔柔的才招人喜欢啊(理不直气也壮) 老师动情,很紧张怕被人发现,理智和道德跳出来指责自己,明明内疚却还是忍不住被吸引着靠近……呜呜我真的好吃这一套(ノДt) 030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苏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被她握住的地方一阵酥麻,方翊压制着心中异样的感觉,轻声开口。 怎么回事,明明也该动心了啊! 苏南煜的耐心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她抬起头,表情有点不解,还有点恼怒。 “为什么你宁可被判刑,都没有提出过对我负责?” 负责吗。 方翊看着她,语气郑重又较真。 “我对你做的事,是犯罪,已经伤害了你。现在我拿着这段由犯罪而生的关系,扣着‘负责’的帽子,要你和我的下半生绑定在一起,就是对你自由的剥夺,是更可恶的伤害。” “我哄骗你喜欢我,把昨晚的事美化成你情我愿——这不对,我也不屑于做。” “你想要我对你负责,可以。可是我除了一纸结婚证以外,什么都给不了你。” “这对你不公平。”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好像无论怎么做,都是你比我承受得更多,明明我才是犯错的人啊!” “……” 这个计划,换做任何一个人,也许早都成功了。 偏偏是方翊。 他没对她有过一分怀疑,没指责她一句不是,没推诿过一点责任。 他正直而善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苏南煜松开他的手。 大滴的泪珠顺着脸颊不间断的滑落。 “抱歉。”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开。 方翊一下子慌了。 他刚刚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她现在才十五岁而已,答应下来,顶多也就是拉拉手撒撒娇,不一定非要拒绝啊! 她好像很伤心,该死,这也算是变相的表白啊,他怎么能跟她讲大道理呢。 他只是觉得,她现在还小,以后碰到更好的人一定会后悔。 真的有那一天,他放手就是了。 …… 校长室里,方翊坐在校长对面,不紧不慢地开口。 “这次是低血糖,下次要是遇上个心脏病,你这校长也不用当了。” 站在一边唯唯诺诺的体育老师满脸震惊。 校长讪笑,表情颇有点殷勤的意思,“那,依你看,该怎么处理?” “还是您来处理吧。” 方翊象征性地朝校长一笑,“当然,如果处罚太轻,我只能认为您没有诚意。” “……” 校长咬牙,“我们一中要保障每一名学生的安全,不能姑息这种事——必须开除!” 方翊缓缓起身,拍了拍体育老师的肩膀。 “走之前,记得去找苏渝道歉。” “否则,方家势力范围之内,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 班里上着自习,方翊看见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大概是睡着了。 乔曦见方翊盯着苏南煜看,想要叫醒她,却被方翊制止。 他走到苏南煜身边,侧面的窗户开着,凉风一阵一阵的过。 他给靠窗的同学使了个眼色,关了窗。 又拿起她扔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小心地给她披上。 快入冬了,就是冷。 他琢磨了一会儿,灌了个热水袋,弯下腰,轻手轻脚地往她怀里塞。 睡得再死,也要被折腾醒了。 苏南煜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就看见方翊笨手笨脚地塞热水袋。 她冷着脸站起来。 “抱歉,我出去罚站。” “……” 没有一点犹豫,就往外走。 乔曦看得目瞪口呆。 方翊愣了一愣,连忙追出去。 小姑娘倚着墙壁,目光平静地顺着窗户向外望。 方翊在她面前蹲下。 夕阳淡淡的余晖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好看的影子。 他主动拉住小姑娘的手,捂热她冰凉的指尖。 “我答应,你别难过,好不好?” —————————— 爽文也是要一点三观的,而且不是爽文(悲) 031人贩子 方翊拉着她的手晃动两下,笑得温柔好看。 诶…… 苏南煜有点懵,原本的那点挫败感和怨气顿时一扫而空。 她侧过头,躲避方翊的目光,闷声道:“你刚刚还教训我来着。” 方翊站起来,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声音像夜里一捧柔和的月光,让人在不经意间沉溺其中。 “我怕你会后悔,所以总想要你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是我不对。” “正确与否不重要,你开心才最重要。” “我会学着和你相处,学着照顾你,未来如何,把答案交给时间,好不好?” 再清醒理智的人,也终究会有破例的那一天。 计划,完成。 她并不开心。 她仰头,幽暗深邃的目光与他满脸的纯真撞在一起。 她得到答案,不得不把他推开的那一日,她愿意坦诚相待,尽力弥补。 一如他现在做的这样。 …… 晚自习结束,乔曦拉着苏南煜的胳膊走出校门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渝渝,你有没有听说,昨天九中一个女生走丢的事啊,还有上周,五中初三的女生!” 苏南煜浅笑,“怎么,不敢自己走夜路?” 乔曦缩了缩脖子,“谁说我不敢了!但是,但是真的有人贩子啊……” “我身边有哥哥留下来的人在暗中保护,我送你回去。” 苏南煜随口编造道。 她倒想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敢犯到她面前来。 因为乔佑的事,她还对乔曦有几分歉疚。 乔曦也不是唧唧歪歪的人,当即一拍苏南煜的肩膀,豪气万丈地道:“姐们记得你的好了!” 可爱。 苏南煜莞尔。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穿过一条小巷的时候,突然,前后都传来了脚步声。 乔曦顿时紧张地抓住了苏南煜的手。 巷子很长,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乔曦听到的是脚步声。 但她听到的,是枪管和拉链撞击的声音。 还真有人贩子啊。 声音越来越近了。 苏南煜拉着乔曦,走到一边,靠墙的位置。 “曦曦,闭上眼睛,捂着耳朵,数一百个数,不论听到什么声音,没数完之前,都不许睁开,知道吗?” 乔曦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害怕的声音,用力点点头。 安顿好了乔曦,苏南煜朝中央位置走去。 前面四个人,后面三个,同时冲出来。 苏南煜一脚踹倒了拿枪的人,抢过枪一瞧,果然是锐铮会的改装枪。 白铮研究枪械是把好手,他和亲信用的枪,都是这种构造特殊的改装枪。 这种枪,射程远,穿透力强,打在人身上创面极大,一次上膛能连发十五颗子弹。 不过,也有缺点,改装枪的后坐力十分恐怖,如果不是经过专门训练,搞不好会震伤一整只手。 她六岁练枪,到现在也有九年,用着自然无碍。 轻松解决了六个人,只剩最后一个,苏南煜一枪打在了对方的膝盖上。 “啊——” 极为痛苦凄厉的嚎叫。 苏南煜走到他面前。 “你在这儿,是想伏击谁,嗯?” 没回答。 她一脚踩在了那人血肉模糊骨骼碎裂的膝盖上。 “不说的话,你会死的比其他人惨。” “是上头的人!是他们,要我们在这条路上,抓放学回家的女学生,三个就够……” 苏南煜拉开他的袖口。 果然是锐铮会的人。 一枪毙命。 她很守信用,给了这人一个痛快,不是吗。 苏南煜扔下枪,重新走回到乔曦面前,握住她的手。 乔曦瑟缩一下,“渝渝,是你吗渝渝!” “对,别怕,已经结束了,但现在地上很乱,你别睁眼,我带你走过去,好不好?” “好……” 乔曦几乎已经站不稳了,抱着苏南煜的胳膊,全身的重心都压在上面。 “啊——” 快走出巷子的时候,乔曦尖叫一声。 “我,我踩到什么了,渝渝,我——” 苏南煜瞥了一眼。 一团也许是人体组织的东西。 “呕吐物而已,乖,回去的时候在门口蹭一蹭鞋底就好。” …… —————————— 咳嗽得拿不稳手机,不知道是感冒还是阳了。 不守零点了,头疼,早点睡,大家也早点睡。 032欢迎女朋友查岗 苏南煜送乔曦到家门口。 乔曦扯着她的袖子,吸着鼻子,“渝渝,你在瑾帆会里的地位很不一般,是不是!” “……对。” 刚才收拾了那些人,动了枪,乔曦不可能不问点什么。 乔曦忽然后退一步,“扑通”一声跪在苏南煜面前,“我求求你,告诉我,我哥哥是不是真的死了!” “……” 苏南煜叹了口气。 “我只是故人遗孤,受了几分照顾,很多事情都插不上手。” 她俯下身,扶起乔曦,“你知不知道,他是警队派去的卧底?” 乔曦瞳孔骤缩,那眼神是害怕,而非震惊。 她知道。 苏南煜揉了揉乔曦的脑袋,“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把今晚的事都忘掉。” “乖。” 她动作温柔极了,乔曦却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仿佛那只白皙的手下一刻就要掐住自己的脖子。 “苏、苏渝,我们……我们还是朋友吗?” 她声音中带着哭腔。 苏南煜往外走的脚步顿了顿,“只要你想,就是。” …… 她回到住处,给顾泽发了信息,让他带人去打扫现场。 最近看见一把很好看的双人躺椅,很适合摆在阳台上。 阳台是有的。 只是琢磨了许久,也没想到该和谁躺在上面。 …… 第二天,是周五。 下了课,苏南煜悄悄扯着方翊的衣角往外跑,把一个小本子递给他。 “每天完成一样,不许耍赖。” 方翊打开本子一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上百件事。 什么煮一碗粥给她,陪她一起看电影,和她一起逛街,在学校里牵手十分钟…… 一笔一划,全是少女的小心思。 这份天真烂漫,他视若珍宝。 “那……” 他稍稍挪动几步,挡住身后学生无意识的目光,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苏南煜愣住。 明明是演戏,她却在那一刻,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老师,这里会被监控拍到的!” “嗯。” 方翊扬了扬嘴角,“我赌现在没人看。” “今天的任务做完了哦。” 他从衬衫口袋里取下别着的中性笔,在相应的位置打了勾。 出乎她意料的顺利。 难道说,方翊其实也没那么正经? “周日,我可以去你家里写作业吗?” 苏南煜仰头看他,眼睛忽闪忽闪。 方翊微怔,随后很认真地开口。 “我不开补习班,家里不收学生。” “诶?” “但是,欢迎女朋友来查岗。” 他脸颊微红,“女朋友”三个字说得有点底气不足。 苏南煜朝他一笑,“多多指教啊,男朋友。” …… 周五挨着双休,也没有晚自习。 高一到底还是轻松的。 到了高二,就只有单休。 至于高三,一个月休一天,叫“月假”。 苏南煜一出校门,果然看见了瑾帆会的车。 上了车,发现开车的是林朔。 “最近没什么送货的差事,万山就让我暂时还跟着您。” 林朔转过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说起来,上次走货,你做的不错,货出了手,被缉私队扣下也是常事,不用自责。” 苏南煜淡声道。 林朔闻言,皱了皱眉,试探着道:“小姐,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说不准是咱们会里有条子,前脚货一送出,后脚就被人卖了。” 苏南煜支着下巴,望向窗外,“看来,你是有怀疑的对象?” 说起这个,林朔可来劲了。 “万山手底下有个人,年纪不大,办事麻利,很受他信任,但这个人似乎无所求。” “小姐,您教过我,一个人有了想要的东西,才能死心塌地的办事。就像我,家人没钱治病,得倚仗您才行。” “像顾哥,虽不缺钱,但是对您……咳,总之,得图点什么才对。” —————————— 烧死我叭,不会写文了,打一行字里面两个错别字,三处不通顺,麻了 033天天给她暖床 两人聊了一路。 回到瑾帆会,正厅里,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站在那儿。 林朔压低声音,“他叫何络寒,就是我说的那个家伙。” 苏南煜微微点头,走到何络寒面前,肆意打量着他。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你的名字,是这两句吗?” 何络寒面色冷峻,隐隐透着一股阴郁气息,和林朔的性子截然相反。 他抬起头,“什么意思?” 苏南煜走上前,食指微曲,勾起他的下巴,笑得妩媚动人。 “美人如花隔云端。” “……” 林朔赶紧冲上去打圆场。 “这是苏会长,咳,我们家小姐是文化人。” 何络寒黑着一张脸就要走开,苏南煜忽然抓住他的手,“哎呀,真好看。” “这样貌,和顾泽都不相上下。要是再多笑笑,就更漂亮了。” “……” 把何络寒气走了,苏南煜才敛起笑意,对林朔道:“不是条子,不过,没准还真是个卧底。” “啊?” 林朔不明所以。 苏南煜摊开自己的手,摆在林朔眼前。 “你看,本该有枪茧的地方,却比别的地方更细嫩,是因为动了刀子,刻意掩盖痕迹。” “他的手,也有这样的部分,但和一般的枪茧位置明显不同——我估摸着,是改装枪磨出来的。” “兴许是锐铮会的人,查查吧。” 解释完,她伸了个懒腰,往房间走,“叫顾泽来见我,有事要交代他。” “……” 沉默。 空气凝滞。 林朔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顾哥在外出任务呢。” 苏南煜停下脚步,脸色逐渐沉下来。 “你在骗我。” 瑾帆会要靠顾泽维持运转,他怎么敢离开。 苏南煜一把抓住林朔的衣领,从腰间抽出匕首抵在他脖子上。 “顾泽在哪儿,说!” 林朔长叹一口气,“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是他吩咐不让我们告诉您的。” 苏南煜移开匕首,一边往顾泽的房间走,一边冷声问,“怎么回事?” 林朔认命地苦着脸解释。 昨晚,苏南煜在小巷杀了锐铮会的七个人,随后,顾泽带了两个人前去处理尸体。 没想到,刚一过去,就被人埋伏了。 对方将近百来人,一半都配有改装枪,打了顾泽一个措手不及。 他带的两个人,一个照面就丢了命。 顾泽打空了几柄枪的弹夹,杀了对方大半的人,自己也中了一枪,撑到林朔带人赶来。 ……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已经到了。 苏南煜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往日意气风发的男人躺在床上,赤着上身,缠着厚厚的绷带。 受伤,中弹,对于他们来说早都是家常便饭。 这十年里,顾泽生命垂危不止一次两次。 但她从来没这么疼过,比那颗子弹打在自己身上还疼。 她坐在床边,看见他手上绑着留置针,医生在一边配药。 她趴在他小腹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她从小就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这个时候,她情愿哭一哭。 医生淡淡地瞥了一眼。 “顾泽,别睡了,不然一会儿有人要哭脱水了。” 苏南煜一懵,抬起头,见顾泽同样茫然地睁开眼。 “……” “阿煜,别哭,只是伤了肩膀而已。而且是左边,不会影响开枪。” 他哑着嗓子,伸出手,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泪。 “混蛋!你这么笨,谁要你做事啊!养好了伤,你就……就天天负责给我暖床,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苏南煜一边骂,一边往他身上蹭着眼泪,死死地抱住他。 一百人是什么概念啊。 那是枪林弹雨。 就算是她,也别想轻易活着回来。 顾泽笑得好看。 像三月春风拂面,万物复苏,百花盛开。 他说,好。 034策反卧底 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心情,和顾泽腻歪了一会儿,苏南煜才看向医生。 “取出来的子弹呢?” 医生将一个密封袋扔过去。 她拿着子弹,对着光照,上面隐隐可见一个字母“z”。 她猛地攥紧。 改装枪,锐铮会里不少,可是刻着“z”的子弹,只有白铮才能用! 难道说,昨晚的行动,白铮不仅参与了,甚至还在暗中朝顾泽放冷枪。 这个账,她早晚要算清楚。 见医生配好了药,她朝他勾了勾手指。 “陪我去办点事。” 医生蹙眉,“怎么,会里没人了吗?” “人是很多,但没几个可靠的。” 医生冷着脸,甩开她缠着自己的手臂,道:“我说过,不参与你们那些破事。” 他当初留在瑾帆会,是苏南瑾承诺他,只负责看病救人,不用触碰任何“业务”。 顾泽闻言,从床上坐起来。 “阿煜,你别理他,我陪你去……” “去什么去,消停躺着。” 医生黑着脸呵斥一声,又看了看一副稳操胜券模样的苏南煜,气得头疼,“去哪儿?” 苏南煜弯了弯眼睛,笑得像只坏心思的小狐狸,“走吧。” 在苏南煜的指挥下,医生把车开到了中心医院门前。 医生也不多问,跟着苏南煜上楼。 苏南煜直奔最顶层的单人病房。 对着房间号找了半天,她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随后直接推开了门。 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腰上缠着两圈绷带。 苏南煜把顺手买来的果篮放在一边。 “恢复得如何?” 青年撑着身体,靠墙坐着,“不影响生活,要想剧烈运动,还得一段时间。” 这人,正是本该已经死去了的乔佑! 苏南煜伸手,帮他扯了扯被子。 “你养了一周的伤,估计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你的死讯传回家的第二天,警队上门给了抚恤金,一张24万元的支票。” 乔佑愣住,眼中多了一抹悲怆。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这24万是否能代替你孝养母亲、供妹妹读书?” “第二天,你母亲带着支票去兑现,被银行工作人员拦住了,要她出示相关证明。” “她后来又去找了很多次,这笔钱,至今都没拿到。” “这些事,都是你妹妹乔曦一个字一个字讲给我听的。” 乔佑攥紧了被子,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苏南煜继续道。 “你不必担心,我给的一百万,足够她们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这是你为那些人卖命十年都攒不下来的。” 乔佑无法不动摇。 他只是个大一的学生。 若说有什么情怀,还远远谈不上。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能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的,才是对的! 他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会长,我知道,你不杀我是有别的用处,现在我愿意为你做事。” 她没有故意引诱乔佑投靠自己。 世道如此,人自然懂得趋利避害。 “先养好伤,有你效力的时候。” 走出医院,医生道:“你不怕他日后遇到警察,下不去手?” 苏南煜不假思索地道:“我用人,自然是用他的长处。” “让人残害昔日同伴,验证他的衷心,这种事,是苏南瑾会做的,不是我。” 哪怕是卧底,只要能办好事情,她也敢用。 毕竟,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不是吗? —————————— 期待一波医生h,但还是先吃顾泽(雾) 035自慰(顾泽微H) 为了让顾泽安心养病,苏南煜一回到会里,就开始处理琐碎的事务。 上到会里产业的季度收益、新引进的毒品的临床实验报告,下至夜色的小妹因为分的钱少了几百块告了一状。 处理到晚上十点,她眼花缭乱。 站在窗台前吹了会儿风,她琢磨着,顾泽大概是快睡了,过去看看他。 顾泽的房间很偏,很小。 是她上位之后,怀着满腔怨气“赏”给他的。 走到门前,她隐约听见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声音,下意识停下脚步。 听不清。 模模糊糊,大概是顾泽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字句。 她推开门,视觉冲击极强的一幕,迫使她站在原地。 顾泽倚墙坐着,教官服的长裤褪到大腿的位置上,粗长的阴茎微微发红,直挺挺地立在那儿。 他用左手飞快地套弄着,仰着头,发出难耐的声音,每一声喘息都被浓烈的情欲牵引着,眼中水汽迷蒙。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侧过头,难掩慌乱,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双颊涨红。 见状,苏南煜轻笑一声,反手关上门,走到他床前。 她半跪在他双腿之间,双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与她对视。 “怎么了我的顾哥哥,继续啊,我还没看够呢。” 她戏谑的表情刺激着他的内心,产生强烈的羞耻感,与欲望混杂在一起,他硬得快要发疯。 苏南煜放开他,伸出食指,水色的指甲沿着阴茎顶端的冠状沟绕了一圈。 “唔……” 下一秒,苏南煜用力一拍硬挺的阴茎,后者不满地跳动两下,拍打着她的手心。 顾泽闷哼一声,下意识将胯下的硬物往她手里送了送,期待着她的抚慰。 “玩得很开心啊……” 她抓着他的手,按在一跳一跳的肉棒上,“自己弄爽不爽,比跟我做还爽?” 顾泽终于听出几分危险的味道。 他眼角微红,服软道:“想着你才能射出来。” “嗯?” 苏南煜不轻不重地在顶端弹了一下,道:“看来是惯犯呀,顾哥哥,做错事可是要罚的。” “嗯……好,错在哪儿?” 顾泽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纵容。 “我说过,你是我的。我没允许,你就不可以自己玩,我有命令,你不想做也得做,明白吗?” 她的语气傲慢至极。 顾泽乐不可支,伸手按着她的脑袋往下压,轻易吻上了她的唇。 明明是他主动,反倒是被她疯狂侵占和掠夺一番。 一吻结束,顾泽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眼前的这一幕,忽然与记忆当中的某个碎片重合。 苏南煜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寒意,扼住他的咽喉,“你再说一遍试试?” 她生气了。 顾泽脑海中只剩这么一个想法。 他当即道:“阿煜,我开玩笑的。”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副把我当小孩子教训的这副姿态。” “你当我是小孩子,你看看你在干什么,想着我自慰,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恶心,嗯?” “……” 说完,苏南煜自己也愣住了。 她从没想过,要用这样恶毒的话来讽刺他。 大脑一片空白。 忽的,顾泽搂住她,让她紧贴着他的胸口,话语急促而郑重。 “如果你觉得讨厌,我改就是。” “不管是喜欢你还是生理需求,我从不觉得羞耻。” “医生说,你出了一点小状况,没关系的,我永远不会误解你。” 苏南煜逐渐恢复理智。 “我刚刚……” 顾泽握着她的手,把阴茎往她手心戳。 “阿煜,我好难受,帮帮我,好不好,求你了。” “……” 她看着顾泽,后者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笑得坦率而温柔,在她手心蹭来蹭去,“阿煜,我在跟你撒娇。” “……” 混蛋。 苏南煜用随意揉弄了几下,肉棒立刻恢复了硬度,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指腹在顶端摩蹭一会儿,就迫不及待地吐出透明的液体。 跟它主人一样好糊弄。 她不知道,她进来之前,他已经自己套弄了二十分钟,几次似乎到达临界点,却怎么也射不出来。 稍稍有了点润滑,她直接握着上下滑动。 她甚至能感觉到,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只是,整整五分钟,手腕都发酸了,顾泽依旧没有半点要射的意思。 嗯? 苏南煜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顾泽有点不好意思地躲避着她的目光,“你刚刚突然打断我,敏感度降下来了……” “可以……进去吗?” 036对他动情(顾泽H) 事实上,他远没有那么心如止水。 他忍得难受,他想她想得发疯。 苏南煜丝毫没有怀疑他居心不良。 “你的伤口……”她犹豫着。 “没事的。” 裂开又能怎么样,早晚都会长好。 她依旧让他琢磨不透,未来,他还有多少次机会和她做爱,他有多少概率,成为陪她到最后的人? “如果你担心,那……你来,好不好?” 顾泽期待地看着她。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她挑了挑眉,在顾泽的注视下,一件一件脱下身上的衣服。 最后一件,散发着少女馨香的无痕内衣,她抓起来,朝他脸上扔过去。 顾泽微微仰头,咬住内衣的肩带,转向一边,再吐出来。 失神的瞬间,她按着他没受伤的右肩,坐在他只脱掉一小截的训练服长裤上。 训练服的材质类似亚麻,穿在身上还算舒适,对于她娇嫩的私处来说,却太过粗糙。 她稍稍往前挪动一点,就能感受到纤维在身下厮磨,带起一阵麻痒的触感。 她握住他的阴茎抚弄两下,半跪在他身前,尽可能地抬高身体。 “阿煜,润滑,不行……” 顾泽忽然恢复了一点理智,紧张得有些吐字不清。 弄伤她的那一次,在潜意识里被无限夸张放大,反反复复出现在他梦里。 她吻了吻他的唇角。 “顾泽,我也会对你动情的。” 顾泽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握着他滚烫的肉棒,顶端毫无阻碍地滑入她湿润紧致的花穴。 苏南煜扶着床前的栏杆作为支撑,小心翼翼向下吞入狰狞的肉棒。 一寸一寸深入,将阴道撑开,填满。 内壁不受控制地收缩着,将阴茎上的每一条青筋都描摹得淋漓尽致。 到底了。 她调整好呼吸,大概估计出了一个距离,开始缓慢地上下起伏滑动。 没有想象中那么费力,她稍稍加快了速度,发现小穴传来的快感也随之变化。 这种新奇的发现让她吃惊。 性爱的主动权回到了她手里,于是时快时慢,乐此不疲地实验着诸如“九浅一深”规律。 顾泽有苦难言。 苏南煜做起来一点规律都没有,他几次都到了射精边缘,硬生生被她晾得直到快感消散。 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划过脸颊、脖颈。 “阿煜,你真的很没天分。” 顾泽喘着,笑着道。 苏南煜一愣。 下一秒,顾泽轻而易举地抱着她倒向床的另一边,把她压在身下。 “顾泽,唔——” 苏南煜脑海一片空白,还惦记着他肩膀上的伤。 男人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他发狠地撞入她小穴的最深处。 “慢、慢点!” 她呜咽一声,“别太深,难受。” “哪里难受,怎么难受的,说给我听。” 顾泽动作慢下来,不怀好意地戳着某处,坏心思地磨蹭着。 她搂着他的脖子,眼角红着,娇气地胡乱叫喊着,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软软的唇瓣亲吻着他的喉结,小舌笨拙地舔舐着。 “……乖。” “阿煜,说你喜欢我,好不好?” “阿煜,我想听你说。” 他恢复了抽插的频率,用了十足的力气。 整根抽出,再整根没入。 太深了,却没有想象中那种疼痛。 只是又酸又涨,甚至产生了更深的渴望。 又是一记重重的撞击,她迎合着,背部绷成一个完美的弧形。 昏黄的灯光映出一对疯狂交欢的身影。 “喜、喜欢……” 她对性爱感到习以为常,却在这一刻感到一股莫名的羞赧。 “喜欢你。” 犹豫的,带着喘息和一点哭腔的,微弱的声音。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抱紧她,在最后一刻抽出了肉棒。 乳白色的精液溅在床单上,留下一道斑驳的痕迹。 在她高潮的瞬间,恍惚着听见他的声音。 “我爱你。” 037你也能顺从我的心意吗 晚上十一点半。 医生凝眸看着眼前的棋局,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象牙白的棋子。 始终没有落下。 “咯吱——” 门被推开,一股醇香的酒气扑面而来。 下一刻,一副娇软的身体贴上了他的背,滚烫的脸颊埋在他的颈窝处。 “……” 瑾帆会里找不出第二个如此大胆的家伙了。 他微微蹙眉,道:“去别处发疯。” “干嘛这么冷漠呀……”她语气甜甜腻腻,“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不安分的手伸进他衬衫里摸了两把。 医生一把将她从背上扯下来,任由她迷迷糊糊地摔在地上。 苏南煜手里还拿着半瓶威士忌,干脆坐在瓷砖上,边笑边喝。 她只裹着一条浴袍,脸颊通红,头发还湿漉漉的。 医生把手中的棋子递给她,“还记得怎么下吗?” 苏南煜拿着棋子,摇摇晃晃地挪到他怀里,趴在棋盘上看了一会儿,歪歪扭扭地放下了棋子。 她仰起头看他,“成吗?” 医生怔怔地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移向她。 兴许有些人,生来便是上天的宠儿。 他眼神柔和了几分,语气还是淡淡的,“来找我做什么?” 苏南煜没回答他的话,只一脸坦然地伸出双臂,道:“地上好凉。” “……” 医生黑着脸把她抱到床上。 苏南煜扯住他的袖子,两人并排靠着墙坐在床上,她枕着他的肩膀。 半晌,她缓缓开口,“你说,爱是必需的吗?”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顾泽跟你表白了?” 他还真是看得透彻。 苏南煜垂着眸子,兀自笑了笑,“我给不了任何人爱。” 她曾听过这样一种说法,说,爱是自由意识的沉沦。 不,她永远自由。 她无所谓在性事中让自己处在弱势,因为那是在贪图享乐。 但如果有人想用爱束缚住她,她一定会取走他的性命。 任何人,都是。 医生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低哑醇厚的声音伴着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响起。 “那就不必去爱,只要尽兴。” 尽兴? 她懵懂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 医生转过身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上床,恋爱,顾泽,又或者是其他人,一切顺从你的心意。” 她拥有旁人难以想象的资本,理当活得洒脱。 苏南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话真不像是你说的。” “我以为你是个很古板的人——不然干嘛每次都教训我?” 医生揉了揉眉心,“你若是没把自己弄伤,我管你?” 倒也是。 苏南瑾当年可比她玩得花,也没见医生看不过眼。 她忽然凑近他的脸。 少女的脸颊粉白如玉,带着一股花果香的酒味儿,眼中水光盈盈,勾魂摄魄。 “你也能顺从我的心意吗?” “……” 医生冷淡地看着她,“你要什么?”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笑得有点天真纯情。 “你真好看。” 还没等医生反应过来,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顺着他的胸膛一路下滑。 “啪嗒”一声,解开了他的腰带。 她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肆无忌惮地戳了戳他胯下沉睡着的巨物。 “它怎么还不硬?” 医生的眼神顿时变得幽暗深邃,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语气严肃得可怕。 “不行。” 她睁圆了眼睛。 仔细想了想,在她的印象里,医生身边似乎真的没有过什么女人。 难道…… 她脱口而出,“你硬不起来?这算病,得治吧?” “……” 医生隐忍着,狠狠把她按在床上,额头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苏南煜!” 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不能…… 不,苏南瑾不在了,那个秘密也随之永远腐烂。 他…… 身下的小姑娘似乎察觉到了他剧烈的情绪波动,撑起一点身体,用柔软的嘴唇轻轻碰上他的唇。 青涩而又纯洁的吻,不沾一点情欲气息。 却唤醒了他内心最深处的强烈欲望。 他一把扯开她身上洁白的浴袍,露出少女白皙细腻的肌肤。 “你别后悔。” 038一起看AV “等、等一下!” 当医生修长的手指探入她身下时,她忽然叫停。 医生动作一僵,声音低沉,“你想反悔?” “不是啦……” 她稍稍推开他一段距离,盯着他胯下逐渐苏醒的巨物,咽了口口水。 她这点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她对他的身体感兴趣,有欲望,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好了几分。 苏南煜一把握住他的阴茎,随手套弄几下,朝他一笑,脸上还带着酒后的红晕。 “反正都要做,我想玩点别的。” 医生脸一黑,半晌才道:“你想玩什么?” 语气中隐约有了几分妥协。 苏南煜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刚刚和顾泽做,怕弄伤他,所以我在上面来着,结果他嫌弃我技术不好。” “我想与你探讨探讨,免得下次被他笑话。” “……” 医生气得头疼,“你觉得我会知道这种东西?” 他从小家教极严,后来在qs10的名校本硕博连读,刚一毕业就被苏南瑾弄来了瑾帆会。 总而言之,他没有任何性经验。 苏南煜一拍手,“没关系呀,我说了,我们一起探讨——你有类似的片子没,拿出来一起学习学习!” “……”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有。” “嗐,这好办!”苏南煜重新穿上浴袍,踩着拖鞋“噔噔噔”地跑出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块硬盘。 “会里那么多男人,还能少了这东西嘛。”她摆摆手,十分得意,一边说一边连在他的笔记本上。 医生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谁的?” “嘿嘿,我去找林朔要的,他说这个盘里的最好看,不过看完了要还他,真小气啊。” “……” 苏南煜抱着笔记本,在医生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着,飞快地翻着目录。 分类清晰明确,标签简练直白。 “哇——我能不能让林朔给我拷贝一份啊!” 苏南煜翻到一个“女主”的文件夹,以为是女上位的意思,随便挑了一个点进去看。 画面中,女人看上去很年轻,烫着大波浪卷,抹着艳丽的红唇,脚踩黑色的恨天高,穿着紧身皮衣。 “……” 医生表情一变,立马挡住她的眼睛,“别看了。” 苏南煜一巴掌拍在他手腕上,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置喙,“我就要看!” 医生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苏南煜继续盯着屏幕,很快,一个脖子上戴着项圈,下身被什么东西锁住的男人,缓缓从一边手脚并用地爬进了屏幕。 男人全裸着,身后绑着一条尾巴,头上戴着仿真的耳朵,爬到女人面前,跪坐在地上,恭敬地喊“主人”。 女人勾了勾嘴角,一脚踩在男人背上,强迫他趴在地上。 玩弄了好半天,才漫不经心地道:“贱狗,去,挑一条你喜欢的鞭子。” 男人仿佛收到了指令,立刻应答:“是,主人。” 随后,乖巧地爬到了一面墙前,墙上挂着琳琅满目的刑具,有的锈迹斑斑,有的还沾着血。 他努力地仰起头,用嘴咬住一条黑漆漆的鞭子,重新爬回女人面前。 女人接过鞭子,用垂下来的穗子轻轻地划过男人的脊背,男人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颤抖。 忽然,女人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他,鲜艳的红唇,吐露出冰冷的字句。 “贱狗,今天你没有安全词。” “……” 苏南煜一把合上笔记本,睁大的眼睛眨得飞快,捂着胸口,听见心脏跳得飞快。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医生,“这、这是sm啊……” 记忆中,苏南瑾是很喜欢玩sm的,收拾他的遗物的时候,她啼笑皆非,把那些鞭子手铐蜡烛一股脑地扔进了仓库。 她一直很嫌弃苏南瑾这个古怪的性癖,每次看见柳媚姐姐遍体鳞伤,都要生气地骂他一遍。 但就刚刚那一刻,她竟然生出了一丝诡异的渴望。 那是征服欲。 想看男人在她脚下颤抖、求饶、被支配的欲望,如果对方自命清高,抵死不从,她大概会更兴奋。 天哪…… 她审视着自己,在心中即将冒出那一丝自我怀疑的时候,被揉了一把脑袋。 039教你怎么操我(医生H) 医生的手温暖得有点不像话。 苏南煜仰起头看他。 医生脸颊微微泛红,声音依旧冷淡,“我不会陪你玩这个。” 他顿了顿,“也不会阻止你——你可以找个愿意的人。” “嗯?”苏南煜一愣。 医生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从她手里拿过电脑,“我来找吧。”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一部符合她要求的片子,点了播放键放在一边。 暧昧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 心跳的声音逐渐清晰,小腹隐隐涌过一股热流。 醉意再次浮上来,她有些头晕,眼前的场景也逐渐模糊,不算太难受,只是仿佛哪里烧得人不舒服。 一只手将她环进怀里。 “啪嗒”一声,浴袍的扣子被解开,顺着光滑细腻的肌肤滑下去,指尖从脖颈滑到肩膀,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耳后。 她微微一颤,清醒了不少,呼吸急促起来。 医生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来,压在自己的大腿上。 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学会了吗?” 她素来是很诚实的,坦白道:“有点迷糊,没看清。” 正以为医生要不耐烦地直接把她压在床上做,没想到他轻轻一笑,说:“我教你。” 她是喝醉了吗? 这是医生能说出来的话吗? “但是你还不够湿。” 苏南煜脑子里一团乱,张嘴就想反驳——反正哪次也不是完全湿透了才做的。 做着做着……润滑总会够的。 嗯,顾泽是个毫无经验的笨蛋,她也是。 走神的一瞬间,她忽然身体一轻,被医生抱了起来。 医生推开玻璃门,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掺杂着血腥味和凉意的怪异气息充斥着鼻腔。 她被放在一张灰白色的硬金属台上。 手术台。 冰冷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 “小乖,把腿分开。” 嗯? 她听话地调整着姿势,坐在手术台上,手臂撑在身后,双腿尽可能地打开。 “你……叫我什么?”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医生面不改色,“称呼小女孩的方言。” 她乱成一团浆糊的脑袋还琢磨着,到底是哪里的方言——忽的,就见医生俯下身,吻上了她娇嫩的花穴。 轻柔的,小心的,吻上了那片脆弱而敏感的地带。 湿润的舌尖在穴口稍稍打转,挑起几分难耐的欲望后,忽然上滑,舔弄着殷红的阴蒂。 “呜——” 她呻吟出声,不由自主地仰起头,白嫩的脚趾蜷缩着。 温热的透明液体顺着穴口缓缓外流。 他闷笑一声,在她的注视下,将水液全都吞咽下去。 “别——” 她莫名地觉得羞耻。 或许是因为医生一直不苟言笑,或许是因为他曾手把手教她下棋,又或许是她下意识把他当成了有些严厉的大家长。 他仿佛一下子撕去了全部的伪装,暴露出的欲望像是深渊里的巨兽。 “很、很脏的吧……” 她别开目光,从脸颊到胸口全染上了一片醉人的红。 他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很近却又远得渺茫,夹杂着笑意。 “不会,我很清楚它的成分。” 他说着,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那颗充血的珍珠。 又是一股水液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 在他第二次咽下的时候,她抓住他散乱的衬衫,按在他肩膀上,重重咬上他的唇。 她主动在他口中探索着,寻找自己的味道。 半晌,她推开医生换气,胸口剧烈起伏着。 “哈……没什么味道。” 她吐了吐舌头。 医生握住粗大的阴茎,在她湿润的穴口轻轻滑动。 “小乖,来,教你怎么操我。” 040求你,让我射(医生高H) 她雪白的双臂压在他肩膀上,半跪着撑起身体。 他用手扶着粗大的肉棒,顶端已经没入她的小穴。 大汗淋漓。 保持这个姿势并不费力,但甬道深处疯狂叫嚣的渴望一股脑地涌上来,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得一干二净。 想要把他的阴茎吞下去,想狠狠地摩擦g点,想在情欲的巅峰获得最猛烈的高潮。 主动,上位,未必意味着地位有多高,但却一定意味着正视自己的欲望。 医生倚着墙,下身已经涨得发疼,却依旧没有开口催她,只是眼中含笑地看着她。 那眼神是鼓励……还有引诱。 怂恿她,将他拆吞入腹。 她搂住他的脖颈,动情地吻着他,身体猛地下沉,吞下他尺寸可怖的阴茎。 “唔——” “嗯——” 两人同时呻吟出声,他完美的表情片片破碎,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挣扎,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腰肢。 她低笑着,咬上他鲜红欲滴的耳垂,肆意舔弄。 “我操得你爽不爽,嗯?” 爽,当然爽。 她的内壁用力收缩着,一股股热流喷洒在阴茎顶端,一直游刃有余的他差点精关失守。 又不只是性的快感。 他很清楚,她是谁。 如果不是她今天误打误撞地找上他,他这辈子都不会对她动一点龌龊的心思。 他不是顾泽。 一直以来,他都把她当作一个独立而成熟的灵魂,而非孩子。 此刻,她青涩的表情中夹杂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兴奋与狂欢。 “小乖,动一动。”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他提醒。 酒精,av,前戏,她迫不及待想为自己的性欲寻找一个出口。 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她自然不会停下。 她回忆着片子里的节奏,开始动作起来。 她追求的性爱向来和“温柔”“和缓”一类的词沾不上边。 因充血而颜色变深的阴茎,在她快速地耸动下整根没入而又几乎完全抽出,透明的爱液在剧烈的撞击下变成白沫,顺着两人交合的位置缓缓流出来。 他目光深邃,表情却不由自主地受到性快感的支配。 她逐渐加快了动作。 似乎身体的一切感官都变得敏感起来。 消毒水中掺杂着暧昧的气息。 “啪叽”“啪叽”的水声在耳边不间断地响。 汗液顺着额头流到脖颈,从胸前或者后背划过,产生一丝痒意,最后和下身的体液混杂在一起。 和她交媾的这个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他变成一个足以使她愉悦的性器官,足以取悦她自己的工具。 不,也许也是有意义的。 例如听他说荤话、动情地呻吟,打碎他的理性,剥光他的冷静,用舌尖拭去微涩的生理泪水,在他唇上留下一个牙印。 每一种颠覆他往日形象的体验,都会让她格外沉迷。 他的表情一变再变,喘息声越来越重。 她坏心思地故意收缩阴道。 他闷哼一声,手上下意识用力,连呼吸都停滞了,眼角微红,有点狼狈。 她又是狠狠地进出了几次,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下来。 “唔——” 医生以为她没了力气,下意识地想要抱起她继续,却被她用膝盖压住了腿。 “这根坏棒子怎么这么贪吃,非要往我身体里钻,嗯?” “是不是快到了,想不想要?” 她使坏,慢悠悠地厮磨着,尽可能地保持着一丝快感,却根本不够射精。 他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 “想要。” “求我。” “求你,给我,让我射。” 他十分配合,声音低沉嘶哑,眼中水光潋滟。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重新恢复了抽插的频率,时不时刻意夹紧,观察着他的反应,判断着他的状态。 在疯狂的交欢中,她划破了他的肩膀,他在她的白皙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了指痕。 她的阈值被快感冲破,趴在他肩膀上呜咽,他不再忍耐,将浓稠滚烫的精液灌注进最深处。 无聊的小细节01 1.阿煜的内衣内裤,是顾泽手洗的 2.林朔经常梦见自己被阿煜强上,吓醒之后开始纠结,最终决定半推半就 3.阿煜第一次做春梦是在十岁,对象是哥哥 4.顾泽有本科学历,是某刑警学院 5.器最大、活最好的是哥哥,耐久max是顾泽 6.阿煜尝试过让顾泽做s。顾泽坚持了两分钟就崩溃了,并把项圈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7.方翊开了一个账户,定期往里面存钱,账户名叫“给小丫头的彩礼” 8.何络寒很渴望被踩在脚下调教 9.白铮对顾泽有心理阴影,从十岁开始 10.阿煜三岁的时候,经常在睡梦中咬破哥哥的乳头,苏南瑾重金买了一剂催乳药,碍于自尊放弃了 【档案袋】3.选择(苏南瑾微H) 十二岁那年,她经常被苏南瑾派出去做任务。 人、枪,管够。 那天下午,她带人剿了江宁市一个新的小势力,一回到瑾帆会,就迫不及待地去找苏南瑾邀功。 她手里攥着小势力头目的戒指,准备跟哥哥炫耀一番。 那个头目是个彪形大汉,是她自己杀的,没有假手于人。 走到门前,房门虚掩着。 房内传来一阵女人的惨叫声,仔细听,似乎还有男人的喘息声,皮鞭抽打身体的声音更是刺耳,她顿时愣在原地。 她是由苏南瑾养大的,这样的场景也并非第一次遇到,可是鬼使神差的,她没有离开。 她顺着房门的缝隙看过去。 能看到一个女人双手被绑住,高高吊起,哀嚎着,浑身都是可怖的鞭痕,胸口上凝结了一层的红蜡油,身上有几处伤口,鲜血顺着脚踝滴落在地板上。 那女人不是柳媚姐姐,她松了口气。 苏南瑾没有强迫女人的爱好,又舍得给钱,她虽然鄙视,但也没法指责什么。 她的哥哥是个古怪的人。 有时十分乐意使用他高超的性爱技巧,让女伴很久之后还魂牵梦萦;有时又偏偏喜欢纯粹的凌虐,只允许女伴发出凄厉的惨叫。 全凭兴趣。 她咬着食指,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姐姐身材真好,声音也好听,不过不是哥哥喜欢的类型,估计没下次了。 不过,就凭哥哥这个表现,给多少钱小姐姐都不会乐意吧? 啊,怎么还有钢鞭啊,不会把人弄死吧? 她一惊,一不小心撞在门上,木门发出“咯吱”的响声。 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沙哑的嗓音中满是无处发泄的性欲。 “进来。” 她乖乖推门而入,这才看见苏南瑾。 苏南瑾上身赤裸,下身穿着平日里的黑色紧身裤,腰带被他解下来拿在手里,裤链开着,可怖的阴茎露在外面,尺寸和硬度都十分骇人。 他浑身都是疤痕,却并没有粗犷的感觉。 在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容下,伤疤,也不过是增添了几分危险而诱惑的气息。 他懒散地一笑,毫不在乎地朝她走过来,修长的手指将她的一缕碎发撩至耳后,声音都是愉悦的。 “瞧你那点出息,要看就进来看。” 她撇嘴,“什么嘛,我是来交任务的。” 她将手心摊开,把戒指显露在他面前,“看,我的战利品!” “嗯,小煜很厉害,哥哥很开心。” 苏南瑾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冰凉的皮质手套蹭红了她白嫩的面颊。 “那当然,我是你的妹妹啊!”她眼中满是自信和骄傲。 他忽的上前一步,硬挺的阴茎抵在她小腹偏上的位置上。 顿时,他身上的情欲气息扑面而来,幽深的黑眸像是能把人吞噬。 她身后还有很大的空间,却没后退,眼中更没有半分的慌张。 他的手按在她后颈上,强迫她仰起头。 “小煜不怕吗?” “怕什么?”她歪了歪脑袋,伸手戳了戳顶着她小腹的那根东西,“怕这个?” 她又握住他的手,仔细看了看他手里的皮带,“还是怕这个?” 沉稳高深如苏南瑾,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的眼神澄澈坦率,干净得让他想要摧毁。 她越清澈,照出的他的影子就越污浊。 他低下头,靠在她肩膀上,深吸一口气。 很淡很淡的血腥味,小女生喜欢的甜甜的香水味,洗衣液的花香味。 就像她这个人。 左手带着闪亮亮的水晶手链,右手握着枪。 他却不是。 他是生活在地狱里的人,永远也爬不上来。 苏南瑾微微蹙眉,突然加速的心跳和后背的冷汗让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从口袋里摸索着药片。 小姑娘看着他的动作,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苏南瑾的动作顿时僵住。 她握住他的手,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哥哥,不要难过。” “不难过。” “也不要害怕——不管哥哥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信任哥哥,永远会陪着哥哥。” 他伸手,将小姑娘按在赤裸的胸膛上。 声音中多了几分真实的情绪。 “如果有一天,哥哥对小煜做了很过分的事,小煜会原谅哥哥吗?”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他这样问,就一定会这样做。 但是。 她仰起头,表情认真又无畏。 “我不会生哥哥的气。” “就算哥哥要我去死,我把这条命还给哥哥就是。” 没有苏南瑾,她早就死了千次万次。 他用每一寸的血肉之躯为她换来的太平盛世,她已经享受了这么多年。 只要是他的意愿,哪怕前面的路是刀山火海,迎接她的是腥风血雨,她也敢闯一闯。 他摘下手套。 “啪嗒——” 紧身服的卡扣被解开。 他冰冷的手顺着她的衣摆探进去,指腹从脊背划过乳尖,让她打了个冷颤。 “哥哥……” 他打断她,“如果哥哥要你的身体呢,小煜也愿意吗?” 她愣在原地,任由他的手,在她娇嫩的身躯上肆意妄为。 苏南瑾没准备真的要了她。 她毕竟还太小了,就算她愿意,也根本承受不住。 他只是好奇,她究竟愿意为他做多少。 小姑娘从未有人触碰过的娇躯,在他的抚弄下微微颤抖。 她好像……真的在思考? 片刻,她有了答案。 “哥哥是认真的,还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而我碰巧在这里呢?”她问。 “区别?” “如果哥哥只是此时此刻无处纾解,我可以为哥哥找来更漂亮的姐姐。” 这个答案,他并不意外,继续逗弄她道:“如果是认真的呢?” 她握住他在她衣服里作乱的手,“那就请哥哥再等一段时间。” “哦?” “现在的小煜,还远远没有能让哥哥尽兴的本事。” 他冰冷的手扼住她的咽喉。 “小煜可知,这是乱伦?” 她平静地看着他,眼中流光溢彩、绚烂夺目,“知道,所以,更要让哥哥再等一段时间。” 她的灵魂里刻着宛如与生俱来的狂傲,与他如出一辙。 “等到我不再需要站在哥哥身后——只要哥哥想,我便替哥哥废掉这伦理纲常。” 苏南瑾难以抑制地大笑起来,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竟流露出几分悲痛。 “可惜啊,要是……你不是我的妹妹,该多好……” 她不懂苏南瑾的情绪,可她也清楚,苏南瑾绝不会在乎什么伦理纲常。 一定有别的什么原因。 她握住苏南瑾的手,将那条粉嫩嫩的手链绑在他手腕上。 苏南瑾什么都没做,只是把她抱到了自己的床榻,用曾经沾满污秽的手一遍一遍轻抚着她的脸颊。 真的不会怨恨哥哥吗?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她永远单纯。 夜里,她隐隐听着他的声音忽远忽近,被随时会破碎的梦包裹着,脆弱得不堪一击。 “哥哥不是因为自己肮脏,才非要拖你下水。” “哥哥没有时间了。” “小煜,在无数个必须迎接死亡的结局里,这是你和我唯一的活路。” “哪怕,我会输。” “……” “……” 苏南煜从梦中惊醒,身旁,顾泽下意识抱紧她。 “阿煜?” 月光肆意铺洒,她撑起身体,在静得可怕的夜里,享受那份曾经只属于苏南瑾的心悸。 半晌,她大笑几声。 她饶有兴趣地看向顾泽,“你说,苏南瑾当年,会不会是真心实意地想睡我?” 顾泽一向不会受她逗弄,这次却轻易上钩,冷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有点犹豫地开口,“阿煜,如果他还活着,你……” 她笑得前仰后合。 “他要是活着,咱俩都没好日子过。” 顾泽被噎了一下。 她的笑意渐渐淡去。 “我作恶多端的哥哥啊,即便如此,只要你能活过来,我还是愿意用一切去换。” “我说过的,不会恨你,永远都不会。” 顾泽揉了揉她的头,有点不满,“你就这么喜欢他?” “他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 她闭上眼,脑海中是苏南瑾的音容笑貌。 惊才绝艳,一代天骄。 哥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让自己死在逃亡的路上。 或许这样,活到今日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041抱歉,弄脏了你的手术台(医生微H) 高潮的余韵还没消失,密集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她躺在手术台上,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他的爱抚。 醉意彻底散去,一双流光璀璨的桃花眼中含着几分媚态。 苏南煜撑起上半身,抬起雪白的脚背,用脚尖勾住他的下颚。 “继续?” 医生刚刚开荤,自然求之不得。 他握住她的脚腕,手掌一路上滑。 下身几乎是瞬间恢复了勃起的状态。 “抱歉,弄脏了你的手术室。”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残留着淫靡体液的手术台。 “明早之前,我会把它恢复到无菌环境。” “真是敬业呢……你还有什么有趣的玩法吗?” 她漫不经心的一笑。 他深邃的黑眸中,飞快地闪过些许犹豫。 苏南煜跟在医生身后,重新回到他的房间,随意披着雪白的浴袍,坐在床边。 他拿着一样东西回来。 那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烧瓶,猩红的液体占据了烧瓶三分之一的容积,肆意在瓶底滚动着,反应还没结束,液面上不断涌出气泡,在接触到空气的一刹那破碎。 妖冶而危险。 她忽然想起来,当初几乎令她堕入疯狂深渊的“度春宵”,就是出自医生的手。 她竟然没有一丝惧怕,甚至还有些期待。 无论过程如何痛苦,她终究还是变成了苏南瑾想要的样子。 “要喝下吗?”她歪了歪脑袋,笑得有点孩子气。 “你可以拒绝。” 她握住他的手,抬高,微微倾斜,将猩红色的液体倒入口中。 一滴液体顺着唇边滑落,划过脖颈,锁骨,没入衣领之下。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才问:“做什么的?” “不留点神秘感吗?” 医生放下烧瓶,划着了火柴,点燃一旁的杯蜡。 她挑了挑眉,“香薰蜡烛温度可不低。” “……” 医生气不打一处来,黑着脸咬牙切齿。 “药物要混合香气发挥作用。” 她走过去,拿起乳白色的蜡烛杯,忽的翻转过来,带着一丝甜腻气味的蜡油,接连不断地滴落在她的手臂上。 “苏南煜!” 看着她白皙的手臂被烫出一抹红痕,医生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怒气。 她很无所谓地嗅了嗅手臂上的气味,“确实好闻。” 直到蜡油逐渐凝固,她慢条斯理地清理干净。 药物逐渐起效,她好像听见了熟悉的笑声,肆意张狂,鼓励,嘲弄,戏谑,兴奋。 铺天盖地的情欲气息将她包裹,是她了如指掌而又完全陌生的。 她咬破嘴唇,痛感让她清醒了不少,皮肤灼热如火,身下泛滥成灾,身体仿佛有无尽的空虚——这才是出现幻觉的真正原因。 她难耐地喘息着,对性事的渴望如同潮水一浪接着一浪,绵延不绝。 她的理智偶尔被攻克的时候,就会出现所谓的“幻觉”。 医生把她抱到床上,俯身压住她,扯开她碍事的浴袍,亲吻厮磨。 她呜咽着,身体在若有若无的气息下颤抖,渴望如同魔鬼的锁链,一次又一次把她绑在地狱的铜柱上接受审判。 医生用膝盖分开了她的双腿,阴茎轻而易举地滑进去,内壁顿时绞紧,几乎无法抽出。 她的身体软成一滩春水,哪怕只是最轻的撞击,带来的快感也让她难以喘息。 医生并没准备轻易放过她。 三次边缘,她几乎崩溃。 她第四次即将到达高潮,医生停下动作,撑起身体,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 她仰起头,抓住他的手臂,失了力气地哀求着。 “给我……” 她的眉眼宛如雕塑大师的杰作,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她眼眶微红,嗓音喑哑。 她和记忆中那个走路都会摔跤的小团子逐渐重合。 从前躲避什么,往后追逐什么,都不重要了。 医生轻轻擦拭她的眼角,语气带着很轻很轻的笑意。 “小乖,叫哥哥。” “哥哥……” 她微微愣住,很快又陷入迷惘,也不去分辨,只管喊叫求饶。 “哥哥,唔——哥哥,饶了我。” “别怕,哥哥给你……” 他吻上她的额头,顺着她的心意加快了动作,听她愉悦的呻吟。 他大约知道,她口中的“哥哥”只会是那个人,偏偏还要自取其辱。 路都是自己走的。 有人选择自由,有人选择权力,有人选择胜负,有人选择金钱。 那个人却坚定地选择了她。 谁都比不了。 042小哥哥,好好配合我 苏南煜很早就醒了。 身上干爽舒适,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 一抬眼,就见医生倚着实验台,端着保温杯喝啤酒。 “话说,昨天那个药,我也会免疫吗?” 她体质特殊,一般这种药物只要中招一次,就会彻底免疫。 “是。” 她咂咂嘴,颇为惋惜。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看见了他。 哪怕是在幻觉里,也好。 正了正心神,苏南煜叫人送了套平日任务时的训练服来。 “虽然应该多陪你一会儿,但是我忙着出去打架。” 她耸耸肩,朝医生一笑,就要往外走。 医生黑着脸拦住她,“非去不可?” 她伸了伸懒腰,笑得自负又无畏,黑眸中映着属于另一个人的傲气。 “没办法呀,顾泽受了伤,我不上,难道要让训练营的那帮小崽子任人欺负?” 医生冷眸看她,纠正道:“瑾帆会里年龄最小的人,是你。” 她倚着门框,眼神悠远。 “不一样的。” “他们的年龄是人生,我的时间,是宿命。” …… 她一边咬着煎蛋,一边飞快地扎了个高马尾。 林朔挑了二百个训练营的学员,集结在后厅。 上周,白铮和她约定好——为了达成某个目的,上午九点,他会带人来挑事。 她比顾泽更想宰了他。 反复思量过后,她有了自己的打算。 一切准备就绪,苏南煜躺在正厅里的沙发上,脸上依旧带着口罩,仿佛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腰间配上了手枪和匕首。 她喊来了何络寒。 何络寒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边缘,一副很嫌弃苏南煜的样子。 啧。 她放下手中的书,忽的扼住他的咽喉。 力道之大,让他竟一时难以挣脱,窒息感让他没了反抗的能力。 她靠在他耳边,暧昧地吹了口气,“小哥哥,我知道你不服气,回头我给你一个单挑我的机会。现在,好好配合我做事,懂?” 说完,才慢悠悠地撒开手。 何络寒不受控制地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好半天才爬起来。 白皙的面颊上透着诱人的红。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络寒僵着身体坐在她身前。 苏南煜轻笑一声,把他扯进怀里,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却避开了真正敏感的地方。 不多时,两个在门前轮值的会中成员摔进来,被打的灰头土脸。 紧接着,白铮带着一批人闯入正厅。 她打眼一扫,差不多是两百人。 瑾帆会的正厅修的极大,有六千多平方米,极为坚固,墙皮下面是子弹都穿不透的钢板,哪怕再多两倍人也不会舒展不开手脚。 她不紧不慢地嚼着蜜饯,将口罩拉开一点缝隙,把果核吐进何络寒手心里,才起身。 她活动着手腕。 “白会长,今日上门,可有指教啊?” 白铮上前一步,暗中给苏南煜使了个眼色,才道:“自然是要为我那一百来个兄弟讨公道!” 她朝何络寒摆了摆手,何络寒会意退入后厅。 她轻蔑地看着白铮。 “我怎么听说,是锐铮会带了上百人,埋伏我们家顾副会长呢?” “实力不济靠人数压,身上没功夫只会打嘴炮,全身上下最嘴硬……白会长的作风,今日领教了。” 白铮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从腰间抽出手枪,“把人都叫出来,别说我欺负你个小姑娘!” 话音未落,林朔便带着同样的二百号人从后厅走出来。 训练营这帮雏儿,真刀真枪跟人干不行,走方队摆气势吓唬人,一唬一个准。 更何况,这是在瑾帆会的大本营,对方的气势就先矮了一截。 苏南煜抬手便往天花板上放了一枪。 双方顿时战至一团。 她一眼捕捉到混战中的白铮,三两下踹开挡住的人,把手枪当砖头,狠狠砸在他头上。 白铮还想反抗,一把银色的匕首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想你们会长死,就都给我住手!” “……” 这番变故,把两方人都弄傻了。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场中的人。 在白铮耳边压低声音。 “左边白帽蓝运动鞋的,他旁边红色短t的,林朔身后第三个青色长裤的……” 场上逐渐安静下来,全都停了手。 她压着白铮的脖子,一脚踹中了他副手的小腹,才厉声道。 “再敢来惹事,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们。” 043替他,还你一枪 苏南煜进了接待室,见顾泽坐在那儿等她。 “顾泽!” 她笑嘻嘻地扑进他怀里。 顾泽瞥她一眼,“你是不是没吃饱饭?” “……” 不该让他去盯监控的。 她有点心虚,“毕竟只是演戏嘛,就……没太认真啊,而且昨天也没睡好。” 她最怕顾泽这副表情。 顾泽什么事都可以顺着她,唯独体能战斗的训练上,严格得让人窒息。 开枪稍微犹豫一秒,都得去跑十公里越野,再做两百个俯卧撑。 刚才,她喊出“停手”之后,立刻意识到危险,慌忙转身,一颗子弹贴着她的肩膀飞出去,她几乎毫无防备。 这种错误,是要被罚死的。 …… 她叹气,跟顾泽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上周白铮来找她,说,发现会里似乎出了不明势力的卧底,于是琢磨了一个办法,让苏南煜配合。 办法很简单——在他生命受到威胁时,还不立刻停手的人,一定别有用心。 只要在这些人里排查,早晚都能找出来。 他当时承诺的利润还算可观,她就随口答应了。 刚刚失神,差点被暗算,就是因为在帮白铮观察这些人的反应。 顾泽轻轻搂住她,吻着她的发顶,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语气很轻。 “阿煜,我不是要罚你,我也不希望你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 “我只是怕失去你。” 那夜,他被上百人伏击,被打穿了肩膀,浑身上下浸满了自己和敌人的血液,脑海中只剩一个想法。 还好,被埋伏的人不是她。 她把头埋在他颈间,蹭了蹭,“我知道的,寒假加训嘛。” 她忽然想到什么,捧着他的脸道:“你要快点好起来,陪我打几场才行。” “好。”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起身,倚着会议桌,“既然到了,就进来。” 正是白铮。 白铮表情很是微妙,尤其是在看见顾泽的时候,满脸都写着“尴尬”。 他把目光转向苏南煜。 小姑娘依旧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和苏南瑾有几分相似的桃花眼。 白铮率先开口,打破平静。 “谢谢,我会按照约定支付报酬。” 苏南煜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不紧不慢地朝他走过去。 忽然,她猛地用力一踹他的腿弯,手肘重击他的肩膀。 一阵剧烈地痛感让他暂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被迫跪在她面前。 苏南煜夺过他的手枪,利落地上膛,对着他的左肩就是一枪,没有丝毫犹豫。 “啊——” 他痛呼一声,下意识去捂住肩膀,破口大骂。 “你他妈发什么疯!” 苏南煜依旧限制着他的行动,表情残忍又冷漠。 “这一枪,我替顾泽还给你。” “……” 一旁的顾泽也愣住了。 他知道,对于苏南煜来说,白铮这个人涉及到的东西很多。 利益,卧底,还有贩卖人口的事。 他一向识大体,从没想过要她替他出头。 他的心仿佛要被一汪糖水泡化了。 …… 白铮咬牙切齿:“我没找人暗算他!更没开枪伤他!”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无赖地一笑:“我相信啊。” 白铮一愣,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苏南煜弯了弯眉眼。 “锐铮会里有卧底,兴许就是这些卧底故意挑起争端。” “可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没有查清原委,我就每周在你这个位置来一枪——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毕竟锐铮会是你的地盘,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这一枪也不算冤枉。” 如果不是找出卧底对她有一定意义,她何必配合白铮演戏? 她不愿意浪费时间和精力调查真相,外包给白铮正好。 白铮一噎,没再说话,捂着肩膀的手已经被血染红。 苏南煜冷哼一声,这才放开他。 “滚吧。” 出奇的是,白铮竟然真的咽下了这口气,有些艰难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犹豫道:“我的枪……” 苏南煜漫不经心道:“我还不屑贪你的东西,事情解决了,自然会还给你。” “……” 044允许你说爱我 白铮离开,苏南煜摘下口罩,才看了看随手抢来的枪。 “这型号……五年前就被淘汰了吧?” 苏南煜想不通,白铮那种精通枪械的人,怎么会留着这么一把破枪,甚至随身携带。 顾泽从苏南煜手里接过枪,一怔。 强烈的熟悉感拼命挣脱记忆的枷锁,一股脑地涌上来。 “你觉不觉得……” 他下意识把枪翻转过来。 枪柄内侧,有一处被磨得很模糊的字迹。 那是一个龙飞凤舞的“泽”。 两人同时沉默。 半晌,顾泽才啼笑皆非地反问:“不是说,被你随手丢掉了吗?” 六岁那年,她为了报复顾泽,偷了他心爱的枪送人,过后也只说是扔进了垃圾车。 当时还闹了一番。 时至今日,她和顾泽之间,自然不会再因为一把枪生出嫌隙,只会觉得好笑。 好笑之余,对于白铮的身份,也有了新的解释。 难怪,白铮在夜色看见她的脸,会觉得“眼熟”。 原来当年她日日翻墙私会的男孩,就是白铮。 她回忆着,把当年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 听完,顾泽陷入沉思。 苏南煜以为他是在担心,于是随口安慰道:“在我心里,没人能比得过你。” 顾泽神情有点古怪。 “我好像见过他,而且……” “嗯?” 这事说起来就更可笑了。 他和她关系缓和下来,她进了训练营,就再也没去找过那个男孩。 但,男孩主动找过她。 穿着破烂的衣服,灰头土脸,黑眸中布满悲伤和淡漠,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他刚看见男孩的时候,是有一丝怜悯的。 直到男孩张口,准确地描述出了苏南煜的外貌特征,并恳求顾泽,让他见她一面。 顾泽顿时冷下脸,告诉男孩,瑾帆会没有这么个人。 男孩纠缠不休,非要见到她不可。 顾泽恼怒又害怕——害怕男孩的出现,会让他和她的关系再度如履薄冰。 于是,他一脚将男孩踹倒在地,用冰冷的枪管抵上男孩的额头,威胁男孩立刻离开。 正巧,柳媚押着一批人送往夜色——都是从别的帮派“缴获”的女人和小孩。 当年苏南瑾带领瑾帆会,规则和手段比如今严苛狠辣百倍,这种“战俘”一般会被拉去提供性服务,年纪还小的就先打打杂。 男孩连忙爬起来,哀求地问顾泽:“她会在这些人里面吗……” 顾泽为了摆脱纠缠,于是道:“说不准。” 男孩果然追出去,再也没出现过。 …… 说完,顾泽垂着眸子,“阿煜,抱歉。” “你没做错什么。” 苏南煜浅浅一笑。 她既然选择不再找他,哪怕他送上门来,她也不会见他。 “还有昨晚……”他不敢和她对视。 他指的是,他说的那句“我爱你”。 “我不是要用这份爱来束缚你,只是在向你宣誓效忠。” 苏南煜敛了笑意,认真地看着顾泽。 她其实不明白,顾泽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爱得如此小心翼翼,姿态低如尘埃。 连说一句“我爱你”,都要征求她的同意。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她主动招惹。 她吻上他,舌尖滑过他自己咬破的唇瓣,将一丝甜腥味尽数吞下去。 直到顾泽呼吸急促,脸颊绯红,她才轻笑着放过他。 “顾哥哥呀……” “我允许你说爱我——只有你。” 这世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和她谈“爱”的傻子了。 她勾住他的腰带,故意逗他:“快,说一句来听听。” 顾泽眸中墨浪翻涌。 他抱起她,狠狠按在会议桌上。 肩膀白色的绷带逐渐被染红。 他浑然不觉。 …… “你会听到的。” 045跟着我,愿意吗? 夜色,接待室。 苏南煜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翻着账本。 林朔站在她身后,疑惑道:“小姐,你怎么突然要出来查账?” 她肩膀抖了抖。 废话,再不跑就要被弄死了。 哪怕再温柔,也经不住反反复复地做做做做做啊! 尤其,顾泽当了她许多年的教官,对她的体能状况了如指掌,求饶说“没力气了”简直就是个笑话。 唉…… 她含糊两句的功夫,夜色的负责人——颜姐,笑盈盈地走过来。 颜姐四十五岁左右,脸上却几乎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穿着得体的衣服,一颦一笑,别有一番风情。 与世俗眼中的老鸨形象,毫不沾边。 颜姐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姑娘,约莫二十岁出头。 “苏会长,这是最近叁个月的账。” 苏南煜随手翻了翻账本,抬手指向那年轻姑娘,“这位是?” “这是咱们业绩最好的妹妹,叫秋瑶,一个月赚了十六万!” 苏南煜惊讶地挑了挑眉。 她朝秋瑶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秋瑶走到她面前,忽然被林朔拦住。 林朔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南煜。 “小姐,这可是……那种女人啊,万一有什么病……” “闭嘴!” 苏南煜冷声呵斥,扯开林朔,随后站起身,主动握住了秋瑶的手。 秋瑶一怔,有几分受宠若惊。 “瑶瑶——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 苏南煜打量着眼前这个姑娘。 长相、身段自是不必说的好,表情管理也十分到位。 最主要的是,这姑娘明白,该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举动。 苏南煜温柔一笑,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别怕,我找你核实一下情况——你实际拿到手的钱,是总额的百分之叁十,对吗?” “是的。” “那么,每月一次的体检呢?” “颜姐安排得很好,一切正常。” “姑娘们的情绪如何?” “轻松多了——自从您提高了待遇之后。” …… 两人一问一答。 如果说,苏南瑾是狠辣的封建统治者,那苏南煜大概就是阴险的资本家。 对夜色的管理,她完全放弃了从前的暴力镇压手段,而是尽可能让它正规化、利益化。 当沉甸甸的钞票拿在手里,再给予所谓的“人性关怀”之后,与外面的社会一比,夜色就像个只需要付出身体的避风港。 她们不会意识到,这里,也是剥削。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希望这些姑娘过得好——很多都是自愿来当“临时工”的大学生,毕竟这个世界永远有人急需用钱。 苏南煜仔细问了一会儿,才对着颜姐满意地赞许一句。 “落实得不错。” 她顿了顿,看向秋瑶,“你在这里做的很出色,不过,我还是想给你一个选择。” “跟着我,凭本事赢来尊严和自由,愿意吗?” 秋瑶抬起头,朝她嫣然一笑。 “好。” 半年前,她生了一场重病,打电话向母亲求助,母亲教训她——家里的钱是要留给弟弟读书的。 她走投无路,来到夜色。 颜姐问清楚情况后,直接为她垫付了十万元的医药费,并让她安心手术养病,养好后再工作还债。 债务还清了,她甚至拿到了四万多块的“薪资”。 瑾帆会之于江宁市,既代表着强大与恐怖,又像是散发着血腥气息的保护伞。 046继续摸,我比他们干净 查账查到这儿,基本也差不离了。 她在夜色随意闲逛。 忽的,想起昨晚看见的片子…… 苏南煜顿住脚步,微微一笑,上身前倾,靠在颜姐耳边低语几句。 颜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很快恢复笑意,语气恭敬,却不谄媚。 “我们这里,刚好还有一套合适的东西。” “……” 苏南煜回到会里。 走入正厅,下一秒,被顾泽拥入怀中。 苏南煜任由他抱了一会,挑眉道,“怎么,还没要够?” 顾泽闷闷地“嗯”了一声,有些依恋地蹭了蹭她的肩膀,像一只委屈的狗子。 她轻笑一声,稍稍用力,把他按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挑开他的衣扣。 手,从衣襟伸进去,肆无忌惮地抚摸着他滚烫的皮肤。 他的肌肉恰到好处又不可或缺。 毕竟是在战斗中形成的,比健身房玩器械吃蛋白粉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手感极好。 顾泽脸颊绯红,喘息着,微微颤抖。 他有些紧张——这是在正厅里啊,每个人都可以出入的地方。 她的手向上滑,握住一侧侧的胸,揉了揉他微肿的乳尖。 被她含在嘴里咬肿的。 热热的,软软的。 她用力地捏了捏。 “唔——” 他终于忍不住了,身体一颤。 本来就被咬破了,又在粗糙的训练服里磨得生疼。 现在被她一揉,生出了说不清的痒意。 “阿煜,别闹我了……” 他握住她作乱的手,不敢和她对视。 她收回手,趴在他身上闷笑着。 “摸了十年,也摸不够啊。” “刚才在夜色,看到几个男妓……花枝招展的,没你好看。” 顾泽一噎,拉着她的手重新按在自己身上。 “摸不够就继续摸,我……我比他们干净。” 苏南煜笑得前仰后合。 她“吧唧”一口亲在顾泽脸上,正好看见何络寒朝这边走过来,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活动手腕,朝何络寒道。 “放心,我说话算话,训练营找个地方,就打呗。” 何络寒脚步一顿,看了看沙发上衣衫半解的顾泽,厌恶地盯着苏南煜。 “裁判呢?” 苏南煜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顾泽?” “好。” …… 她随意选了一个对战台。 衣服也没换,就是一身短t和牛仔裤。 脚下的运动鞋是某牌的限量款。 何络寒捏紧了拳头,朝苏南煜冲过去。 台下,顾泽凝眸观察着。 林朔蹲在他旁边,“顾哥,这个何络寒挺厉害的,我和他打过几次,不是对手,小姐会不会输啊?” 顾泽一巴掌呼在他头上。 “别吵。” 她当然不会输。 就算苏南瑾活到现在,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可是…… 苏南煜狠狠踩在何络寒的胸口,弯下腰,笑得灿烂。 “美人儿,服吗?” 何络寒浑身上下被摔得生疼,这一脚更是践踏掉了他所有的尊严。 “我……” 疼痛,窒息,羞耻。 无数找不到出口的情绪混杂着,演变成一丝诡异的快慰。 他艰难地扭过头,白皙的脖颈俨然一片绯红。 “你赢了。” 苏南煜勾唇,“我只问你,有没有臣服于我,听不懂吗?” 何络寒的精神状态近乎崩溃。 从前的所有憎恶,都在这一刻彻底变了味道。 “我……服从……” 他磕磕绊绊地说着。 林朔目瞪口呆。 顾泽眉头紧皱。 苏南煜也不再多说,跳下对战台,搂着顾泽往外走。 走到转弯处,忽的回过头,对着刚刚爬起来的何络寒暧昧一笑。 047情趣道具 “哎哎哎——顾泽你轻点!” 房间里,苏南煜趴在他大腿上,赤裸着上半身,嘻嘻哈哈地叫唤着。 顾泽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 没错,她受伤了。 打到一半,何络寒自知不敌,直接动了刀子。 她为了躲避,硬生生挨了一脚,却没表现出半分的痛苦,依旧赤手空拳地和何络寒打。 她让自己看上去赢得轻而易举。 “苏南煜,我认真的——你分明有机会不受伤,玩什么空手接白刃?” 顾泽语气严肃,却不严厉,还带着淡淡的无奈。 苏南煜换了个姿势趴着,肆无忌惮地用手指戳了戳他胯下鼓鼓囊囊的东西。 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得。 她永远知道怎么对付他。 …… 苏南煜当然自有用意。 上午,她特意把何络寒带到白铮面前,就是为了观察两人的关系。 白铮倒是镇定,可何络寒的表情,把他出卖得彻底。 江宁市的女孩接二连三地消失,锐铮会贩卖人口。 剿了锐铮会简单,之后呢,江宁市的平衡被打破,瑾帆会一家独大,成为众矢之的,更无法找回消失的女孩…… 她得知道买家是谁,这些女孩流向什么地方。 何络寒是一个绝佳的切入口。 她必须—— 把这一切查清楚,扛起来。 …… 晚上,她窝在顾泽的怀里浏览资料,医生敲门而入。 她动作一顿,试图蒙混过关:“你来做什么?” 医生丝毫不买账。 “你昨晚答应过什么,记得么?” 苏南煜缩了缩肩膀,抓着被子往顾泽怀里躲,“我不!” 医生眼中闪过一分冷意。 “要么现在过来,要么——” “医生,我想,还是不要勉强她吧?” 顾泽打断他的话,伸手搂紧她,“不管她答应过什么,不愿意就是不愿意。瑾帆会里,做主的人是阿煜,对吗?” 医生深深地看了苏南煜一眼,俨然是“最后通牒”。 她咽了下口水,义正辞严:“我……我还有正事要做!那个……回头再说!” 医生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莫名地有点心虚。 她一向是提了裤子就不认人的,医生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做好心理建设,一抬头,正好对上顾泽的目光。 “……” 顾泽挑眉,问:“你怎么惹他了?” 她决定坦白从宽。 “昨天晚上,我把医生睡了。” 顾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把她按进怀里,狠狠揉了揉,吻着她的发顶。 许久,苏南煜讶然地看着他,“你就是这个反应吗?” 她以为,顾泽会闹一闹,至少表达一下他的不满。 顾泽骨节分明的手掌按在她肩膀上。 “如果在你眼里,我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那么,我情愿做那个最‘懂事’的。” “你永远自由,至少在我这里是。” 她怔怔地看着顾泽,张了张嘴。 声音还没发出来。 林朔“嘭”地撞开门。 “小姐,东西给你搬来了啊,太沉了卧槽!” 苏南煜连忙回过神,见门口放了个半人高的金属箱。 “咳——” 顾泽兴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肉麻,轻咳一声,脸颊泛红,快步走过去,轻松搬了进来。 “诶别!” 晚了。 顾泽顺手打开了金属箱,顿时,极具冲击力的一幕撞入他的视线。 这是……情趣道具?! 凭借他跟在苏南瑾身边多年的经验。 散鞭,皮鞭,戒尺,藤条,手铐,项圈,绳索,贞操带,锁精环,肛塞,低温蜡烛,眼罩,乳夹,电极片…… 顾泽深吸一口气。 “苏南煜?!” 苏南煜颇为悲惨地闭了闭眼睛。 吾命休矣。 —————————— 顾泽:Σ(°△°|||) 048现在开始吗,主人 顾泽坐在床边,微卷的睫毛低垂着,薄唇轻抿,一言不发。 他生气了吗? 苏南煜还有点懵,张了张嘴,没发出什么声音。 顾泽忽的握住她的手,捧到脸颊边上蹭了蹭。 “我不是要跟你闹脾气。” “阿煜,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我信不过任何人,包括自己。” “……” 苏南煜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嘛,就不能是给对方用的吗?” 顾泽一愣,目光再次落到金属箱里。 好像是,男用的。 他大脑一片空白,脸上火烧一样得滚烫,下面隐隐有冒头的趋势,不自觉地抓紧衣角,手心濡湿。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紧张的心跳声,和她清朗的笑声混杂在一起,听见自己磕磕绊绊地吐出字音。 “那,你要用在我身上吗?” 她并没有这个打算。 只是,顾泽现在的样子实在有趣,她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她笑眯眯地点头,像只坏心思的狐狸。 “是啊。” 顾泽深吸一口气,随手拿出一个黑色金属的皮质项圈,“咔哒”一声扣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撩起前额的碎发,露出那双温柔的眼眸,眼中星星点点,是泪水折射的光。 他单手解开纽扣,脱掉上衣,露出坚实的胸膛,胸前挺立的乳尖红肿着,是被她咬破的。 他歪了歪头,笑得很乖,声音是十年如一日的熟悉。 “现在开始吗——” “主人。” 她几乎失去理智,没经任何思考地扑上去,把他压在身下。 在顾泽的目光下,她解开项圈,狠狠扔出去,砸在地砖上,随即一个热切的吻,堵住了他来不及说出口的疑问。 “我不会这么对你。” “笨蛋。” 他不喜欢,她就不会让他委曲求全。 她恍然发现,她其实挺在意顾泽的感受。 三分真心,七分愧疚。 苏南瑾当初的一番安排,何尝不是把顾泽的心痛和懊悔也给算计了进去——从那一日开始,他就绝不会背叛。 他挣不脱,没得选。 她也一样。 抱了一会儿,她站起身,从金属箱里随意挑了两样东西,拿在手里。 “顾哥哥,我可要逢场作戏去喽~” “嗯。” 顾泽将眼底的失落,很好地隐藏起来。 苏南煜倚着门框,远远地看他,忽然笑了。 “顾泽,我想看你留长发,扎成高马尾的那种。” 顾泽茫然,“啊……好。” 她喜欢,兴许是好看的,就是打架不太方便。 “等留到这么长——”她伸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我,给你一个名分。” 顾泽猛地抬起头,她转过身,隐入阴暗昏黄的走廊。 像他们这样的人,登记结婚就是一个笑话——身份都是虚假的,要多少有多少。 所谓的“名分”,就是承认的伴侣。 只有一个。 唯独被她承认的那一个。 他忽然期待起来。 他并非没有独占欲,只是十年的时间,足够他学会,把全部的欲望转换成一厢情愿的爱意。 正如苏南瑾把他捡到瑾帆会那天,对他说过的话。 “我救你,是因为你有价值。” “未来的每一天,我要你为她而活。” 从一开始,他就是她的附属品。 后来,他惊讶地发现,她会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再后来,他想要的更多了。 比如,用他卑贱的身躯,触碰她。 比如,在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比如,成为她最喜欢的床伴。 比如,让她对自己,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喜欢。 …… 他可以用命来换。 049张嘴,舔干净(何络寒微微H,SM前奏,慎 何络寒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布满微妙的痛苦和难耐。 他死死地抓着床单,黑色的衬衣袖口卷起,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修长的双腿无意识地互相摩擦着,硬挺的阴茎顶起牛仔裤,被粗糙的布料蹂躏。 咬破了朱唇,猩红的血液顺着嘴角肆意流淌。 脑海里充斥着白日的那一幕——打不过,挣不脱,被狠狠踩在脚下碾压。 这该死的受虐癖,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啊! 要疯了…… 苏南煜站在门外,抱着手臂,看了有一会儿了。 见到何络寒的第一眼,她就隐约发现他的不寻常之处,留意了几次,有了猜测。 那种不计代价、近乎羞辱的打法,也是为了验证这一想法。 他有极强的恋痛、受虐倾向。 类似的情形,她在苏南瑾身上见过。 以苏南瑾的地位和自负的性格,他不会容许任何居高临下的凝视。 在他眼里,没有人有资格对他施虐。 他会把自己关进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仰头躺在地面上,用藤条、用鞭子,一遍一遍抽打着在他看来卑劣肮脏的欲望。 直到鲜血淋漓,伤痕累累,他爬出来,用冰冷的唇亲吻她的脸颊,笑吟吟地说,小煜,别怕哥哥呀。 …… 微凉、散碎的皮革,胡乱扫在他脸上,缓慢下滑。 浓烈的情色意味。 他的身体剧烈颤栗着。 他猛地睁开眼,少女坐在床边,手中拿着极粗的牛皮散鞭,肆意挑逗着他的敏感地带,眼神像在看一只有趣的猎物。 血液瞬间倒流。 麻木的感觉从心脏传到指尖。 被发现了,肮脏的,丑陋的,卑贱的那一面。 要怎么解释,这个狼狈不堪的自己? 少女轻蔑的一笑,纤长白皙的手指按住他的唇,指腹意味深长地滑动着。 “嘘——” 她指尖微微用力,狠狠刮过被他咬破的唇瓣,沾上一缕鲜红。 她将手指伸在他面前。 “张嘴,舔干净。” 冰冷的,命令的口吻,像是对待一件工具。 何络寒的思想斗争只持续了一瞬,便顺从地仰起头。 他没法拒绝。 她的神态,语气,一举一动,都和那刻在灵魂深处的号令逐渐重合。 他憎恶这具身体,更憎恶这个连灵魂也如此肮脏的自己。 放纵一次也不要紧吧。 毕竟,他从来无法反抗。 他有些艰难地仰起头。 “啪——” 清脆响亮的一鞭子落在他胸口上,麻木和疼痛交织过后,就开始火辣辣的疼。 她手劲儿不小,又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要不是他穿着衬衣,恐怕要皮开肉绽。 “唔——啊!” 他本想咬牙忍着不出声,可看见少女重新扬起鞭子,他立马顺从自己的意志大声呼痛。 这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为什么……” 他喘着粗气,问。 “我让你仰头了吗?” 她先是平淡地开口,随后语气骤变,危险又严厉。 “我让你把头离开床面了,嗯?!” “我罚你,需要理由?” 何络寒屈辱地闭上眼,“没、没有……” 他不敢再动,只能用力伸着舌头去舔舐她的指尖,看上去狼狈又可笑。 像只狗。 “行了。” 她收回手,一脚踹在他的脊背上,“滚到地上去,跪好,顺便想想——该叫我什么。” 何络寒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下床的,以一个十分标准的姿势跪在她面前,哑着嗓子道:“主人……” 他是经历过调教的,不止一次,尽管还略显青涩。 他是心高气傲的主儿,比顾泽更甚,被训练成这副模样,估计吃了不少苦。 其实她和他没什么区别,一根傲骨被打碎了,一段一段接起来,才学会弯腰低头。 她隐去眼底的一抹不忍。 050老师,我们来接吻吧 天蒙蒙亮。 苏南煜走出房间,在落地窗前站定,她活动着僵化的手腕,目光逐渐向远处延伸。 “醒这么早?” 不带情绪起伏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她一惊,抬脚就要跑,男人常年操作精密刀具的手把她按在原地。 是医生。 既来之则安之,苏南煜讪笑着,摆出一副无赖模样,笑嘻嘻地握上医生的手腕,顺着他的胳膊缠上去。 “没睡。” “白天还有事?”医生蹙眉。 苏南煜牵了牵嘴角,“是啊,赶场子,这戏,演完一场还有一场。” 按照约定,今天白天她得去找方翊,事关苏南瑾,她不可能不上心。 其实通个宵执行任务,对她来说该是家常便饭,只是从前都是些打打杀杀的活儿,这些天让她骗身骗心,多少有些力有不逮。 “你自找的。” 医生瞥她一眼,端着保温杯抿了一口。 “啧。” 虽说是实话,可苏南煜怎么听都觉得不顺耳,看他那副悠闲淡然的样子就来气,干脆伸手一把抢过了他的保温杯,仰头便喝。 丝滑浓郁的奶香溢了满口,她差点吐出来,狠狠呛了几下,不可置信地看向医生。 “你喝的什么玩意儿?” 他平日里不是喝冰啤的吗?! “热牛奶。” “……” …… 林朔开车送苏南煜到方翊家所在的小区门口,她摸着下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医生给阴了。 当时不仅没发现,还被哄着喝了一大杯的热牛奶。 也罢,总有找他算账的时候,不急在一时。 “小姐,您还没给我安排任务呢。” 林朔一阵挤眉弄眼,趴在车门上,晃着两条胳膊,“该不是……上次走货的事儿没办好,您不愿意再用我了吧?” 按平时,苏南煜准会踹他一脚,叫他少贫嘴多办事。 然而,这一次,她颇有深意的沉默了片刻,看着林朔的表情逐渐从玩笑逐渐变得不安。 “小姐……” “怎么会呢,我手下可用的人不多,被缉私队拦了货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怪不到你头上。” 苏南煜沉吟片刻,“这段时间你还是跟着万山,尽可能多的渗透进内部事务——下一批货到的时候,我会亲自动手。” “这样啊……等等,你,你说,你要亲自——” 林朔冷不防呛了下口水,连敬语都忘了用。 苏南煜没有再多说什么,歪了歪脑袋,笑得纯良又无辜,用手腕上的水晶发圈扎起一个乖巧的马尾辫,一扯裙角,迈着碎步朝目标的居民楼走去。 方翊很早就醒了。 他把家里来回打扫了好几遍,又上网找了布置房间的教程一通折腾,依旧是心绪不宁。 和自己的学生发生性关系,然后谈恋爱。 这是他怎么都不敢想的。 所以当敲门声如约响起的时候,他狼狈的被自己绊了一个趔趄,手忙脚乱地去开门。 女孩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头上戴着珍珠发箍,一双黑眸闪闪发亮。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被忘得一干二净,方翊愣在原地,白净的面颊微微泛红。 “不请我进去吗,老师?” “啊!快进来。” 苏南煜一阵好笑,在方翊身上,她偶尔能找回这种久违的轻松。 在沙发上坐下,她侧着身子,表情认真地盯着方翊。 “老师看起来很紧张,是怕我提过分的要求吗?” 方翊无奈一笑,“你说说看呢?” “老师,我们来接吻吧——用计时器记录时间,在多少秒结束,就去完成数字对应的事,好不好?” 方翊愣住。 平日里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恐怕要做很久的心理准备吧。 女孩很勇敢,大抵,是真的对他有情意。 他呢,他是怎么想的? 方翊不清楚,但心底压抑着的悸动,让他竟然萌生出几分期待。 只是接吻而已,这一次他没有喝醉,不会做出格的事。 “那,可就不许后悔了。” 方翊拿出手机,轻触屏幕,按下记时键。 下一刻,温热的唇瓣堵上了她的呼吸。 051狭路相逢 苏南煜知道方翊没什么经验,但也没想过,他会青涩到这个地步。 看他如临大敌的模样,结果只是碰上了唇瓣,呼吸就已经乱作一团,完全没有更深入的意思。 那就只好…… 她一只手勾上男人的脖颈,一只手抵在他胸口,膝盖绕过他的双腿,重心转移,跨坐在他身上。 与此同时,湿润的小舌舔舐两下,轻而易举撬开了男人的唇。 方翊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胸口微微起伏着,眼神从惊诧,迷茫,逐渐变得幽暗复杂。 而后,方翊骤然发难,用力扣住她的后脑,试探着探入她口中,动作由小心到大胆,再到肆无忌惮,似乎也就是一个瞬间的事。 “唔——” 苏南煜放开心中时时刻刻对身体的诸般控制,将少女最本真的反应展现无遗,轻喘着伏在男人身上。 浑身的感官都在这一刻被放大。 轻薄的布料传递彼此身上的温度,干净的洗衣液香钻进呼吸。 32,33,34,35。 她呻吟一声,轻推方翊胸口,示意自己喘不过气。 方翊放开她,回过神的时候恍然去按计时器。 最终停留在42秒。 苏南煜很满意。 她预先在脑袋里构想了几遍方翊的反应,才能把时间掐的这么准。 “第42条……”方翊还有点喘,耳尖红透了,连忙去翻记事本,掩饰自己的失态。 “老师,我之前以为你是很古板的人。” “一起在午夜十二点看恐怖电影……诶?” 方翊听出她语气里的揶揄,若有所思地看向她,突然凑近,近得能交换彼此的呼吸。 “我倒是觉得,苏渝同学比我印象里大胆很多。” 尽管苏南煜早有准备,心跳还是不自觉漏了一拍。 真是,什么场面没见过了,还跟小女生谈恋爱一样。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扬起一个天衣无缝的笑容岔开话题。 “既然要等到晚上十二点才能完成,不如白天做点准备吧?提前买点零食,找一部精彩的片子……” 这项挑战任务的潜台词,分明是在他家过夜。 不知道方翊是没听懂还是不在乎,他顺理成章地接话,“要不要一起做晚餐?” 一个小时后,两人推着购物车出现在了附近最大的超市。 只看方翊的消费习惯,显然和江宁市这种刀口舔血赚买命钱的穷乡僻壤不相符,再加上她看到过的京市房产,估计是个来体验生活的公子哥儿。 这种人,怎么会和苏南瑾有来往? “苏渝?” 苏南煜回过神,费力地回想刚刚被她当做耳旁风的话,很自然地回答。 “嗯……猪排吧,正好我会调一种酱汁,很适合煎猪排。” “好。” 没走出几步,方翊忽然“欸”了一声,“那个人有点眼熟,好像是教育局空降到一中的,下周接替咱们班休产假的李老师教物理。” “叫什么来着……” 苏南煜下意识顺着方翊的视线看过去。 猝不及防,视野里撞进了个一身黑的家伙。 更糟是是,对方恰巧也在这个时候抬起头,与她对视。 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目光灼热起来,死死锁定着她。 白铮?! 不是,他教什么高中物理,他上过大学吗他? 火烧眉毛的时刻,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句。 “想起来了,叫蘅锐,这个姓还挺少见的。” 白铮叁步并作两步,朝她走过来。 方翊只以为对方认出了有一面之缘的自己。 他不动声色地松开苏南煜的手,把她挡在身后。 他自己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不能给小姑娘惹出风言风语。 最头疼的是苏南煜。 昨天刚给了他一枪,今天就打了照面,什么冤家路窄。 之前几次谈合作她都是戴着口罩出现的,白铮这个时候认出她,脑袋里想的恐怕还是夜色店里的小姐。 分割线—————————————— 方翊:不能在同事面前暴露师生恋 阿煜:死对头爆改科任老师还以为我是陪酒小姐 白铮:肩膀受伤了,买个猪蹄炖汤补补┑( ̄Д ̄)┍ 052谁更主动 按照方翊所说,白铮想方设法到江宁一中来教课,这件事太反常了。 虽然她让人将“苏渝”的信息给了白铮作为情报交换,但她不认为白铮的目的是找到她,至少不全是。 那么,与学校、白铮,同时相关的,就只有中学女生失踪一事了。 敢在江宁市贩卖人口,她还没兴师问罪,白铮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白铮朝两人走过来这几步的时间,苏南煜已经理清了思路。 当下形势对她不利,她更要掌握主动权。 “蘅老师。” 方翊朝白铮礼貌地点点头,并没有寒暄的意思。 白铮缓缓开口:“方老师也来逛超市,还真巧,明天就正式上课了,第一次搭班,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他对方翊说着,却直勾勾地盯着苏南煜。 这样的目光,就连一边方翊也感到不适。 “蘅老师?” 苏南煜眨了眨眼睛,抢在方翊前头,脆生生的开口,“就是您来教我们班物理吗——” 她顿了顿,仰起头,天真而无辜地笑,“我考了第一名,方老师亲自下厨招待我呢,您要不要一起?” 白铮的神色有一瞬的凝滞。 认错人了? 不、不会。 那个叫苏渝的小姑娘,正是方翊的学生,长相也跟照片对得上。 在“夜色”待久了,逢场作戏的本事倒是不赖。 他按捺下躁动的心情。 不能现在冲上去“叙旧”,至少不能当着方翊的面。 小丫头主动和他搭话,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不必了,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很多。” 得不到答案,就没有耗下去的必要,白铮转身离开。 等到某人走远,苏南煜才回过头看方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探寻自己是否有破绽。 “别担心。”方翊误会成另一层意思,重新牵起她的手握了握,“如果出了问题,我会处理。”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做贼心虚。 回到家,方翊主动承担起下厨的任务,她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调整料汁配比。 她始终对方翊抱有怀疑。 尽管就她的观察而言,方翊的生活再平常不过,不过是一个纯情娇气的公子哥。 偶尔有点坏心思,跟她想要的答案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 “……就是这样,我,不打算和家里再有更多联系了。” 方翊不擅长活跃气氛,为了避免尴尬,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他离家之后的事。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担当,才逃跑的?”方翊小声说完,立马撇过脸,装作很忙的样子。 “选择就只是选择而已。” 她说不好,作为一个有点出格的好学生的“苏渝”应该怎么回答。 但作为苏南煜—— “对别人负责和对自己负责,没有哪个更重要。” “放弃责任,追求想要的生活,也是很勇敢的事啊。” 只是她很少这么选而已。 方翊错愕,停下动作看她。 “谢谢。” “不客气,但是锅里的东西真的没关系吗,看上去要焦了。” 她指向方翊身后。 “啊!” 两人下厨经验都不算多,好在菜式简单,没出什么大错。 苏南煜提出的红酒,在方翊的激烈反对下还是变成了果蔬汁。 “干杯!” 方翊举杯,她趁机吧唧一口亲在他的侧脸上。 然后,看着他宕机几秒,脸颊一点一点染上绯红。 顾泽现在很少害羞了,甚至还会趁机索要更多,她忍不住在方翊身上找新的乐子。 “你好像很喜欢……亲我。” 方翊小声表达对她“偷袭”的抗议。 “老师认为,我主动的次数更多吗?” “难道不是……吗……” 方翊忽然想到那一晚。 女孩痛苦或欢愉的表情在眼前放大,温热的,对如今来说已经不再陌生的触感…… 他真该死啊。 “唔。” 方翊偃旗息鼓,默默移开视线,试图转移话题。 “说起来,似乎很少听你提到家里的事……抱歉!我是说……” 053现在睡吗 苏南煜弯了弯眼睛。 “没什么不能说的。”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和哥哥相依为命,我们应该是孤儿吧。” “一年前,哥哥离世,他留下了可靠的下属和我用不完的钱,只剩下我自己。” “我……”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 “我有点,想念他。” 她很少像这样直言不讳。 在会里说,顾泽可能会暴跳如雷,在顾泽看来,苏南瑾是毁了她一生的人。 或许是吧,苏南瑾对敌人残酷,对她残忍,对他自己也毫不留情。 他无恶不作,他的罪行罄竹难书。 可她依旧想念。 苏南煜回过神,朝方翊笑笑。 “不用觉得抱歉,了解对方的基本信息,应该是谈恋爱里基本的一环吧。” 方翊没说话,默默放下餐具,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她从不觉得自己可怜,没人有资格怜悯她。 她没说出口。 毕竟,装乖扮弱才是符合人设的行为吧。 “你一个人生活,就不要胆子这么大,独自到陌生人家里多危险,尤其最近——” 方翊没再说下去。 她顺势接话,“江宁一直都不太平,最近……有人失踪的事是真的?” 方翊似乎有顾虑,迟迟没有开口。 她也不催,小口小口低头吃东西。 半晌,方翊下定决心一般,“确实是。” “从第一个女生失踪,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 “上头怕引起恐慌,一味隐瞒,实在瞒不住的才会被爆出来。光江宁一中失踪的女生就有叁十多个,总数恐怕一百不止。” 这个数字,远远超出苏南煜的想象。 本地帮派和学校互不干涉,导致连瑾帆会的情报都如此滞后。 失踪的全部是十几岁的女孩,显然不只是单纯的人口倒卖这么简单。 目前一百不止,锐铮会还在源源不断地抓人。 她只能想到两个字。 耗材。 或许是作为某种仪式的祭品,或许是从事某种特殊工作,或许是拆散了变成零件。 她让顾泽安排人,伪装成个人买家和锐铮会对接,开高价,依然被拒绝了。 说明对方至少是一个组织,除了钱,还拿得出其他价码。 “好可怕……难道一直这样下去,没人来管吗?” 她在试探。 “那群酒囊饭袋,自然是靠不住的。” 提起市政厅的人,方翊有一瞬眼中尽是厌恶之色,很快恢复如常,语气平淡。 “兴许,有人会管。” “什么人?” 方翊一怔,“瑾帆会吧。” “……” 她默不作声,揉了揉眉心。 一个个不急不躁的,她还当有什么天降神兵,原来那群老东西打的是这个主意。 “帮会怎么会管普通人的死活呢?” 她问得真心实意。 换成苏南瑾,他不仅乐见其成,说不定还要去分一杯羹。 “因为这一年里,他们管了很多事。” “去年的边界冲突,年初的连环杀人案,上个月的自来水厂投毒事件。” 其实她问过很多人。 他们在做什么,她又该做什么。 苏南瑾说,效益优先,只要是必然的手段,做什么都不为过。 顾泽说,服从任务,她发号施令,他执行,仅此而已。 没有答案。 这个位置不是她想要的,但她会负责到底。 她不会将权力拱手相让,她每时每刻感到的迷茫和痛苦,正是她能把命运握在手里的证明。 自己的命运,他人的命运。 “你说得对,一定会有人去做的。” 她扯扯嘴角。 “你一个人,真的太不安全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是说,为了安全,我可以接送你。” 方翊还在碎碎念。 苏南煜忍俊不禁,又起了逗弄人的心思。 “所以老师说这些,只是为了和我多待一会儿吗?” “恐怕老师需要再想想别的理由,我出门会有很多人陪着的,很、安、全。” 她还挺期待有人能犯到她眼前。 正好多抓几个活口。 吃过饭,她和方翊依旧靠着沙发闲聊,显然比之前都放松了不少,天色逐渐变暗。 “要等到午夜十二点看恐怖片,不如先睡一觉,毕竟明天是周一。” 她很诚恳地建议。 她倒是无所谓,当年在训练营叁五天睡不了一个整觉,第二天照样对练。 方翊可是普通人。 被影响到正常生活,会给这段恋爱关系打低分,导致她任务受阻的普通人。 “现在睡吗,在……我家……” 方翊看起来cpu要超负荷了。 啧,男人。 054做什么都可以(微H) “客卧还没有住过人,我可能需要收拾很长时间。” “我、我是说真的,你可以去看一下,不是在找借口!” 方翊移开目光,不敢和她对视,小声解释。 “啊,那怎么办?” “只能拜托老师,把主卧的使用权分给我一半了。” 她相当配合。 直到她换上他的睡衣,躺在床的另一侧时,他才后知后觉,这一整天都在被她牵着走。 她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凑上来看着他。 “在担心被我骗吗?” “不,既然我做了决定,就有能力收场。” 这话方翊说得斩钉截铁。 “就是偶尔觉得,谈恋爱不能一直让你主动,这样不太好。” 她真心实意地笑出声,干脆靠着他躺下。 “我已经,在这里了。” “你打算怎么主动?” “……” 方翊语塞,翻身撑在她正上方,白皙的手腕抵在她耳边。 “苏渝,你这样说,会让我认为,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在故意吓唬她。 又没喝酒,他当然不会干那种糊涂事。 只是这个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说话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吗? 然而,对方并没像他预想的那样,流露出一星半点的畏惧。 那双眸子,几乎没有什么波动。 “嗯。” 苏南煜偏了偏脑袋,像在思考,片刻后道:“做什么都可以。” “……” “闭上眼睛。” 方翊的声音稍稍有些冷。 苏南煜一阵好笑,她当然知道方翊在生什么气,不说他明摆着色厉内荏,就算是真的,于她而言也无所谓。 这个距离,人的微表情一览无余,她又不是学表演的,演不了那么真。 还不如随性而为,反正圆得回来。 “嗯,然后呢?” 她越是听话,他就越是烦闷。 她怎么敢的啊! 没有一点戒心,如果不是他呢,她真的受到伤害怎么办? 就算是他…… 下腹涌起的热流让他无法忽略,此刻他动作格外小心,生怕让下体碰到她。 这该死的欲望,肮脏的本能。 苏南煜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方翊仍然没有什么动作。 她正想睁眼,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耳后最敏感的地方,脖颈被轻咬一口,随后是一阵缠绵的舔舐。 “唔——” 她轻抖了一下,双手摸索着抱住他的腰,两人的距离被拉近许多。 不料他方寸大乱,慌张地把她重新按在床上。 “不让我看,也不让我抱,好过分啊老师。” “你不要乱动,好好躺着。” 方翊语气很急。 “啊哈。” 她不依不饶地抱上去,膝盖沿着男人大腿内侧一路上滑。 方翊一时挣不脱。 “为什么呢,是怕我发现——这里,变硬了吗?” 她的膝盖一下一下用力磨蹭着男人的阴茎,隔着几层布料,依然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唔嗯……” 方翊毫无准备,闷哼一声,呼吸急促,断断续续地低声呻吟。 “你——” “真的不做吗,你忍得好辛苦呢。” 方翊的眼神逐渐从迷离中清醒过来,变得不可思议,他用力把苏南煜的小腿压到一边,不准她再乱动。 她没抵抗,很听话的样子。 方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不是疯了? 显然不是。 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大概不需要问了。 无论她出于什么动机都好,眼前的情形,显然远远超出他能够凭借经验理性决策的范围。 何况,涨得发痛的下体提醒着他,他远没有自以为的清高,依然是个对自己学生起性欲的败类。 连他自己都无法冷静。 “苏渝,你说的我都承认,但你还小,同样的错误我不能再犯第二次。” 方翊抱紧她,凌乱的喘息声依旧在耳边,滚烫的温度贴着她的腿心,最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 明明都已经这样了。 他没道理拒绝啊。 她也不是非要此刻和方翊发生关系。 她原本只是想试探方翊的态度,她不接受自己主动出击却一无所获。 “可是我想。” “方翊,我想要,你拒绝我的话,我会哭的。” 她很正式地喊他的名字,而不是像平常一样揶揄撒娇叫他老师。 好像只要这样,她就能站到相同的高度和他对话,提出要求,而不被当做孩子。 “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不要再说了,求你了,我会做错事的,你也会后悔。” 他央求,却毫无自觉地在她腿间小幅度磨蹭。 “是错的吗,可我不会后悔,从那天直到现在都没有后悔过。” “而且那次真的很痛,你应该补给我一次温柔的。” 她把他的退路一再堵死。 方翊心中从未有过如此多的恶念。 理智的屏障片片碎裂。 他这一刻究竟想到了多少肮脏下流的事,她根本一无所知。 他甚至想,不如就顺从本能,反正是她主动在先,他甚至可以威胁她不许说出去,这对一个成年人来讲易如反掌。 没有人会在意,今天发生了什么。 就连上帝也看不到这种小角落。 他的生活不会有丝毫变化。 “你想清楚后果,确定要这么做吗?” 他下了最后通牒。 055蓝莓味(微H) “我确定。” 苏南煜不管不顾地吻上他,漱口水留下的薄荷味在口腔里蔓延,激烈地掠夺属于对方的味道,争抢着稀薄的空气。 暧昧的水渍声在极近的距离里传递。 直到方翊率先因为缺氧松开她。 他的眼神被欲念侵占,是她很熟悉的,捕猎者看到猎物的兴奋。 她早就知道。 方翊越是克己复礼,越是冷静自持,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就越是疯狂热烈。 她开始有一点喜欢他了。 她没有耐心一颗颗解开扣子,干脆用力撕扯他的睡衣,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半天都扯不开。 有点恼了。 “扑哧——” 方翊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头埋在她颈边,单手解着扣子,声音闷闷的。 “说你是小孩子还不乐意,你跟睡衣置什么气?” “我急嘛。” “急什么,时间还早。” “我怕你反悔。” “……” 方翊动作一顿,“不会。” “但是,可能需要稍微等一下。” “那个,安全套……我现在出去买。” “……” 苏南煜彻底耐心见底,“那就不戴,我吃药。” “绝对不行,不然我真的要反悔了。” 方翊斩钉截铁。 “……” 她收回刚刚的想法,跟这人做爱蛮想报警的。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方翊,走到衣架前,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摸索一阵,将一个没拆封的方盒扔给他。 “超薄螺旋颗粒热感润滑款,还蓝莓味。” “你随身带这个?” “苏渝你——” 方翊盯着手里亮闪闪的包装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把她扑倒压在床上。 “我随便选的……不然下次给你换个香橙的?” 她从顾泽房间里偷拿的。 她不懂尺码规格,总之顾泽能用的话方翊应该也能用吧。 “我是说,你在过来之前,就已经想好要做这种事了吗?” “苏渝,你一整天都在算计我。” “什么接吻,什么午夜十二点看恐怖片,都是故意的吗?” 啊……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原来老师现在才开始怀疑我啊。” “不如猜猜看,还有什么?” 就这么承认了。 方翊愣住,试探道:“你在操场上晕倒那次……” “江子阳同学帮了我很大的忙——把你带到操场上目击那一幕,用来抵消他欠我的人情。” 她不假思索。 “周叁真的是你的生日吗?” “我是孤儿,哪一天都可以是我的生日,找个借口更容易约你出来而已。” “那……那天晚上……” 这一次,她没打算说真话。 “我没反抗,只是没反抗。” “……” “所以,是我自己走进你的圈套,但我的的确确在那一晚伤害过你。” “我没有反抗,不算你伤害我。” 她撇过脸。 “你一个小姑娘要怎么反抗,我现在想对你做什么,你反抗得了吗?” “那你倒是做啊。” “……” “苏渝,为什么?你很漂亮,也有钱和资源,不会缺同龄人追求,没有什么需要从我这里得到。” “为什么?” 她身上本就大了一圈的睡衣,扣子开了两颗,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却还是毫无顾忌地紧紧贴着他。 她的语气和平常截然不同,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 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相对无言。 方翊忽然很愉悦地笑出声。 “帮我。” 他把什么东西塞进她手心。 她拿起来一看,正是拆出来的一片蓝莓味的什么热感颗粒什么润滑。 “我不会。”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伸手要来了包装盒,说明书就印在包装内侧。 “先排空气,然后……” 她翻身一推,用了点力气,把方翊反压在床上,快准狠地扒下了他的裤子。 颜色好像比她上次看到的深了一些。 该不会是充血太久了吧,她的锅。 她忍不住朝男人挺立的阴茎拍了一巴掌,不轻不重,但足够让他呻吟出声。 “嗯啊……这也是步骤之一?” “不,这是我在泄愤。” 056你是真的很急(H) “可以了。” 像被滚烫的温度灼伤了似的,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她倏地放开手,不自觉躲避着方翊的视线。 明明只是这种程度,她应该习以为常的。 说不清楚缘由,她无法像对待何络寒一样,把方翊单纯当做任务对象。 一旦短暂失去理性的束缚,羞耻和想要逃避的本能就会出现在这具身体上。 也是好事,如果在方翊面前也是平常那副样子,很容易被拆穿吧。 “紧张成这样……我差点以为你真的不会怕。” 她轻哼一声,勾起一个无辜的笑,“是呢,我好怕,不然算了吧?” “你想反悔?不许。” 方翊脸色微沉,不自觉收紧的手指出卖了他心里的不安。 她用小腿勾住他的腰,惹得他喘息都变得急促,凑到他耳边。 “那还废什么话?” “你再磨蹭,我真的会疯。” 话音刚落,方翊一手固定住她的腰,一手把她的睡衣向上卷,急切得甚至有些粗暴。 好好的系扣小衫,被一路扯过头顶,最终停在她手腕处。 干脆利落地打了个结,将她两只手固定在一起。 内衣的排扣也被轻易解开。 方翊禁锢着、压制着她——至少在方翊眼里是这样的。 她的呼吸逐渐不稳。 他沿着侧颈,锁骨,一路轻吻舔舐,直到含住一侧早就硬挺的乳尖。 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觉得怕就说出来。” “我可以温柔一点。” “但我不会停。” 她放任自己被快感支配,哼哼唧唧地呻吟。 “再过分一点吧。” “我想要更多。” 内裤已经湿透了,像是不满最关键的地方被忽略,她让濡湿的布料紧贴在他腿上,蹭的一片狼藉。 “方翊,好难受。” “哈……我还在想,你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会开口求我。” 真是恶劣。 最后一层碍事的内裤,沾满水液被丢弃在地板上。 “想做一些会吓到你的事,”方翊修长的手指探入穴口,肆意地按压、搅动,语气中蛰伏着更深的欲望,“不过也可以留到以后。” “这次我会尽量温和一点。” 他沾满水液而湿润滑腻的指尖向上走,开始绕着最脆弱的一点打转,只是“不经意”划擦过阴蒂的一瞬间,就让她浑身颤栗。 她下意识挺腰迎合他的动作,想要被更加用力的对待。 “应该让你好好看清楚,你现在的样子,渴求我的样子——也留到以后吧。” “你话太多了……啊!” 碰到了,他直接,按在阴蒂上了。 “唔——” 快感突然侵袭,让她感觉到双腿的力量都在流失,手脚都被压制,避无可避,像被架在火上烤的鸡鸭。 他没有浅尝辄止的打算,加重了力道,按压揉捏,置身事外一般凝视着她出现的一丝一毫的变化。 可恶。 她试图偏过头,闭上眼,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太过丢人的声音,可越是这样,就越让她的处境落入下风,全部的快感只能依靠他的心意。 不想,不要这样。 呜咽着达到一次高潮,方翊好像说了什么,耳边的嗡鸣声让她听不清楚。 象征着欲望的体液一直流向大腿,下身全然一片黏腻。 她现在看上去一定很狼狈。 她稍一用力,那件用薄衫勒出的绳结轻易被扯开,小腿一偏便挣脱了他的桎梏,勾着他强迫他贴近。 方翊惊讶地看着她,她在他眸中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伸手握住男人的肉棒,让前端在穴口蹭了几下当做润滑,对准位置,干脆地一口气把整个吞下去。 “嗯……啊……” 终于,被填满了。 她满足地喟叹,主动抱住了男人赤裸的身体,感受对方带来的温度。 “……” 她迟疑地,看向方翊的表情——真是精彩。 方翊在“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和“你能不能矜持点”中纠结片刻,语气不明地开口。 “你是真的很急。” 057你不可以反悔(慎有窒息play情节) “我就是很急啊。” 苏南煜略显气闷。 “我说我想要,你当我在跟你调情吗?” “你那么多会吓到我的想法,好歹兑现两个看看吧,不然不就是——呜!” 不就是空头支票吗! 方翊捂住她的嘴,用力抽送一下,两人下身连接的地方发出“啪”的撞击声,令人面红耳赤。 “唔唔!” 怎么搞突然袭击啊! 方翊咬上她一侧耳垂,含混不清的声音带起一股温热的气流,她痒得直发抖。 “疼吗?”他松开手。 “不、不疼,就是……” 太深了啊。 下一刻,就被方翊掐着腰撞进深处。 不再是试探,他的动作连贯而有规律,拍打的声音不绝于耳。 动作激烈,像是……终于不用再忍耐。 这样的架势她还是头一次见,连续的强烈快感伴随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她一时招架不住,头靠在他肩膀上,断断续续地喊叫。 “这样,会舒服吗?还是说,你要,更过分一点?真是……胆子很大。” 原本完整的句子,随着他挺动的频率,被重音断成几截,更加……色情。 “唔,没有……我……呃啊!” 她根本说不出话。 她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却格外敏感,尤其是对性事。 这也是她感到畏惧的原因之一。 强烈的快感伴随着的,是对即将失控的恐慌。 她讨厌失控。 方翊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尽可能让自己身体和她贴在一起,最大程度地将他的体温、呼吸、心跳传递给她。 伴随着的,是更多的敏感点被触碰,摩擦。 她不信任方翊,不愿意让他决定自己的快感,但身体还是会不自觉地迎合他,给出让她难堪的生理反应。 苦不堪言。 又是一阵快感袭来,她捧起方翊的脸吻上他,试图从中夺取一些主动权。 唇齿间溢出的喘息呻吟,昭示着她再一次被反客为主。 她应该对身体有绝对的掌控力——这也是她实施这个计划的底气。 为什么这一次不能。 不只是这一次,那晚,她也格外失态。 为什么是方翊。 “你分心了。” 几乎到她高潮的边缘,方翊忽然停下来,定定地注视着她。 “表情很抗拒,苏渝,你在害怕吗?” “我吓到你了?” 她一下子回过神。 没有被他吓到,只是被自己惹恼了。 就这样,小穴还在不断收缩着,要含着他的东西回答问题吗。 “好紧张啊,从我停下来,你就一直在很用力地夹我,还流了很多水。” 方翊轻抚她的脸颊,语气冷静,“你希望我怎么做。” “无视你的害怕,满足你的身体,继续下去;还是照顾你的情绪,立刻停下来,当做无事发生?” 哪个她都不想选。 她第一时间觉察出别扭来——说是让她选,也是他决定好的路径,凭什么呢。 就当是放肆一回好了,就当她被欲望支配沉溺其中好了。 她不要落入下风。 她深吸一口气,稍稍抬起腰,缓慢地动起来,本就温热狭窄的甬道在她刻意的控制下,紧箍着男人的肉棒。 她如愿听到方翊抑制不住的低哼,露出一个纯澈而娇媚的笑。 “嗯……哈……” “真是……自信得过分,停下来……你忍得住吗?” “老、师?” 方翊当然看得出她的挑衅,索性缓慢地重新抽送起来。 “胜负心好强。” “不过你说得对,我不会停。” “这不是选择题,没有第二种可能。” 他抚摸着她的背,那里有几条细细的疤痕,淡的快消失了,激起一阵痒意。 “是你自己确定过的,就算我是……你也不可以反悔。” 她无法分辨迷糊不清的字音,也可以说是,无暇顾及。 方翊没有什么九浅一深的技巧,动作也不成章法,重重地把透明的水液捣成白沫,或者是轻描淡写剐蹭她最敏感的一点,吮吸她的耳垂,或者舔舐她的脖颈。 他看上去随心所欲,又信手拈来。 只有从偶尔动作幅度太大让她忍不住皱眉的时候,他流露出的些许急躁和懊恼中,能看出他其实没什么经验。 她是想说点什么,类似于“好棒哦老师插得我好舒服”对她来说不难开口。 能靠嘴讨到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可方翊一直看着她。 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一举一动,就好像要确保她无法做出太偏离轨迹的行为。 一定会被捂嘴的吧。 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地方又酸又涨,小腿过电一般不自主地抽动着,尽管她有在刻意延长自己到达高潮的间隔以保存体力,也快要到极限了…… 方翊的动作再一次慢下来。 ? “不许搞边缘。” 她被拖得难受,抬脚就要踹他小腿。 “还挑上了。” 方翊笑了一声,动作比之前更快。 “追求速度的话,不如做点更刺激的。” 他一手搂紧她,一手先是轻轻覆住她的双眼,接着缓慢下移。 直至完全覆盖住她的呼吸,猛然用力收紧。 ?! ————分割线—————————— 窒息play很危险的,大家现实中不要尝试。 阿煜是心里有数,真想反抗就一脚给人踹出叁米远了,咱不行啊咱还是得远离男人(合十) 058展示你的全部(慎有窒息play情节) 方翊的力道算不上大,却也足以阻隔她的呼吸。 身下的抽插撞击变得更加激烈了。 缺氧,窒息。 她凭借求生的本能,想要使用暴力结束这场危险的性事。 下一刻,她冷静下来。 没有人要杀她,方翊是在追求刺激,她曾经可以在运动状态下闭气超过叁分钟,这不足以让她陷入危险。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她索性不再乱想,放任潮水般的快感将自己淹没。 不同于平时触电般的高潮,此时此刻仿佛是阵阵酥麻从四肢百骸同时涌入身体,危险,却格外迅速猛烈。 “唔嗯——” 浑身都在抖……她眼前忽明忽暗,没来由地感到口渴,也许是失水太多了。 “唔……咳咳,咳咳咳!” 骤然涌入的空气呛得她大口咳嗽起来,被极端的快感冲淡的知觉重新回归她的身体,眼中逐渐有了焦距。 高潮的余韵仍然在袭击她,热流一股股地涌出身体,她每呼吸一次,呻吟声就中断一次。 也许是经历了一次濒死感,又持续地无法从状态中脱离,她的感官格外敏锐,方翊大概也在那时射了,现在紧紧地抱着她,手安抚似的轻拍她的后背,呼出的温热气息落在她身上,痒得要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平静下来,将身体的一丝酸痛和疲倦照单全收,推了推方翊,“还不拿出去。” 方翊模糊地“嗯”了一声。 他抽出仍然硬挺的阴茎,扯下安全套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 ……他本以为射过一次就会好很多的,但她一直收缩小穴,还露出那样的表情。 苏南煜还在沉浸式懊恼。 开始计划之前,她当然让人把方翊查了个底朝天,这么多年的行为轨迹,愣是看不出他是这样一个人。 下次必须再谨慎一点。 如果对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方翊,而是顾泽那种和她实力相当的人呢? 就这样输掉,也太丢脸太可笑了。 这人也奇怪,明明是循规蹈矩长大的,坐过最离经叛道的事,也就是放弃继承家业远走高飞,哪来这么股疯劲儿。 “那个。” 刚刚还一副强势做派的方翊,这会儿手足无措起来,“我知道这很过分,吓到你了。” “但我也希望你看清楚,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良配,我很危险,很不稳定,大概……也不会改吧。” “如果你想要放弃这段关系,我不会纠缠,我尊重你的选择,和之前说的一样,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其他的补偿。” 糟糕,表情管理。 她靠着墙壁坐起来,平视方翊,若有所思。 “我刚刚是不是……” “没有说过喜欢你?” “方翊,我喜欢你,很喜欢,所以我设计一切,想要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 “我本来打算慢一些,至少让你觉得,是你先喜欢上我的,可是我等不及了。” “我无法满足于,你像过家家一样哄着我,我想要更多……” 她好像打算全无保留地把自己剖白干净。 方翊慌了。 他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嘴张了又张,最后有些疑惑又有些无法相信地问。 “即便是这样的我吗,今天之后,你也这样想吗?” 她的目光坦率又坚定。 “是全部的你。” “我想要你向我展示你的全部,我想和你做任何事。” “……” 方翊忽然扑上来抱她。 他声音闷闷的,语气中隐隐有偏执的味道。 “那你,不可以后悔。” “是你一定要选我的,你非要闯进我的生活,你不可以放弃,不可以。” 啧。 有点麻烦啊。 苏南煜明白,如果她在得到情报之后找借口离开,方翊恐怕会陷入疯狂。 那又怎么样。 太麻烦的话,就一枪解决掉好了。 反正她也是这种人。 方翊终于敞开心扉,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他抱她到浴室清洗,清洗到私处时,发现已经有了红肿的迹象。 她晃了晃小腿。 “有点痛。” 方翊沉默着帮她清理好,用浴巾把整个人裹了起来,抱回到卧室。 他又走出去,不知道做什么,片刻后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瓶速食的银耳红枣羹。 “折腾这么久,应该已经饿了吧。” “你先吃着,我下楼买个药膏——放心,刚刚问过医生了,不会有问题。” 她看向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半。 “很晚了。” “小区门口有24小时药店,我十分钟……不,十五分钟,就回来,等我。” 方翊又把空调调高两度,这才放心出门。 等人一走,苏南煜在床头摸索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哇,小姐,比预计的晚了整整一个小时诶,我们差点忍不住动手了……” 她嗤笑,“急什么。” “哪是我……咳,啊对了小姐,你……你刚刚……在方翊那里有没有出什么事?” 林朔语速越来越慢,像是在朗读什么台词,最后以一个奇怪的上扬语调结束。 “……” “演点好的吧,你和顾泽都是。” “把手机给他。” 她揉了揉眉心。 059至少你喜欢我是真的 “……阿煜。” 不错,起码还知道心虚。 她扯了扯嘴角,想起对面的人看不到,轻哼一声,“先回答你的问题。” “没出事,就是差点翻车,演得我想吐。” “再说你自己,顾泽,你要是不知道疼就去医生房间做十组俯卧撑,还方便他抢救,少带着一身伤在外面蹦跶。” “……” “阿煜,我担心你。” 他轻声道。 “哈。”她被气笑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个账等我回去再算。” “就算是这样,顾泽,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我也会担心你啊。” “……” “刚刚不是说演烦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试探着一个答案。 她轻轻叹气。 “所以这句是真心的。” “我知道,你觉得我舍近求远,按你的做事风格,觉得把方翊抓回去抽一顿就能得到答案,这我不否认。” “只是在我看来,有些规则是不能打破的,如果瑾帆会先把手伸向学校,会引起大乱子。” “如果连学校都沦为战场,江宁市和周边其他几座城市有什么不同?” “如果瑾帆会的存在,只是为了烧杀抢掠贩毒走私这种无聊的事,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她闭了闭眼,“无论是这件事,还是女孩失踪的事,都只能我自己来。”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一端,顾泽温声带笑,“突然说了这么多,一定是刚刚受委屈了吧?” “……” 好像也没什么难为情的。 “是呢,想想我好像还要替全市人打工,真的怨气很重。” “那就,等你回来,我好好犒劳你……” 顾泽声音越来越小,她没听清后面的话。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目光逐渐冷下来。 “好了,多余的话我之后跟你慢慢说。” “现在,全体待命,叁十分钟后准时开始行动。”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挂断电话后,大约两叁分钟,远远传来了开门声。 她裹了裹浴巾。 “我回来了……不合你的口味吗?”方翊注意到她手里一动未动的速食罐头。 她很自然地把罐头递过去,“是打不开啦,我力气很小的。” “?” 方翊拉开拉环,凑到她面前。 “还有这种事,我怎么记得刚刚有人一下就把我按倒了?” “那是因为……因为……” 她眼睛左右乱瞟,最后无辜地看向他。 方翊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一会儿再吃,躺下,我帮你涂药。” 拜那几位所赐,她已经习惯了药膏冰凉的触感,也不觉得难堪。 “好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钻进方翊怀里。 “……穿件衣服。”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两人都重新换好睡衣。 “苏渝,我会觉得奇怪,你为什么敢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身上有一些并不寻常的疤痕。” 他搂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察觉到她抖了一下。 “但是我又觉得,无论你是谁,至少你喜欢我是真的,对吗?” “我好像也有一点喜欢你。” 苏南煜没法回答。 平心而论,她不讨厌方翊,他是合格的班主任,在那件事发生后也毫不犹豫承担责任,就算有一点……总归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没理由挑剔。 她从头到尾、甚至名字都是假的。 那他喜欢她什么呢? 这张脸,这具身体? 向她表达过喜欢的人有很多,她只信任顾泽,因为顾泽见过她的每一面。 用匕首割开敌人喉管的样子,躺在脏污里发呆的样子,无助的向他索求温暖的样子,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样子。 她确信。 除顾泽之外,没有人爱着连灵魂都已经破碎不全的她。 或许顾泽也只是,在发觉与世界没了连接时,无法面对巨大的恐慌,迫切的想要寻找一个锚点。 当然,她不需要爱,也吝啬付出爱。 她厌恶从别人口中听到喜欢,更厌恶从自己嘴里说出喜欢。 她侧过头,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 “老师,恐怖片还看吗?” 060今天世界和平了吗 “你还真是很有精力。” 方翊也不气她打断自己,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语气有点无奈。 “想看的话,我就挑片子了。” 苏南煜“嗯”了一声,小声问:“你明天要上课,没关系吗?” “没关系,不会困。”方翊应声,开始调整投影仪和幕布的位置,后知后觉道:“你也要上。” “可以不上……吗?” “?” 方翊更加用力地揉她的脑袋。 “可以,跟不上的我给你补,谁让我……你跟我在一起,不会是为了请假方便吧?” “……你要是不想谈就直说。”她一脚踹过去,被方翊勉强躲过。 两人在电影上都没什么特别的偏好,干脆随便挑了一部口碑不错的欧美惊悚片。 她算不上怕,也很难说不怕,遇上突然的尖叫和鬼怪突脸还是会吓一跳,又远远不到吓得无法入睡做噩梦的程度。 十几分钟过去,前置剧情已经交待得差不多了,细节里处处埋藏着危险的伏笔。 怪物露出异形的触手,男主举起枪。 “砰——” “哗啦——” 卧室的窗玻璃应声而碎,一枚子弹钉入墙壁。 不再是电影,而是现实。 方翊反应极快,一把抱住苏南煜,从床上翻滚下来,暂且用床当做掩体,把她紧紧护在怀里。 她适时露出惊慌的表情,紧紧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就是她让林朔做的事。 不过看这一枪的水准,恐怕是顾泽动的手。 公报私仇,记他一笔。 突兀的枪声衬得夜晚更加寂静,她紧贴着方翊的胸口,能听到他加速的心跳声。 方翊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整整叁分钟过去,没再响起第二声枪响。 “应该是帮派冲突,在江宁市也不稀奇了,你不要动,我看看情况。” 他声音压得极低,贴在她耳边用气声说话。 然而,他刚试图起身走出一步,第二颗子弹破窗而入。 “……” 要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勉强了。 尽管没受伤,方翊此时此刻还是紧绷成了一根弦。 她还在。 他自己一个人可以无所谓的赌一把,她怎么办? 方翊仔细地挡好她,接近匍匐地移动到客厅,客厅的窗户朝向另一边,有墙壁阻隔,至少能防范枪击。 “苏渝,别慌,听我说,周围几户都被我买下来打通了,你现在去客卧,书架后面有一道暗门,进去之后向下走,到楼下隔壁房间去,密码是142857。” “我留在这里,确认没有危险了就会去找你。” 她只稍作犹豫,就点头应下。 看子弹种类和方向,顾泽应该是在对楼高处使用基础狙击枪,距离不远,不会意外把人打死。 至于那边有什么,完全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不管怎样的埋伏陷阱,她都能从中逃脱。 她屏住呼吸推开暗门,与想象中漆黑的楼道不同,通道的感应灯几乎是同时亮起,黑白瓷砖交迭铺成的楼梯向下延伸。 就说他娇气,修个暗道还追求好看,两边墙上装饰用的星星灯一个售价3800——她床头也有不少,顾泽买的。 输入密码,电子锁应声而开。 从装修上来看,应该是方翊给自己改造的娱乐区域。 大尺寸显示屏和游戏机手柄,组装的竞速车模型,高配主机显示器键盘,榻榻米。 她拿出从一开始就被紧握住的手机,检索附近的信号,排查是否有摄像头和窃听器。 安全。 想搞清方翊做过什么事,那台电脑里或许会有答案。 这一次来不及,下一次她要把全部数据都拷贝走。 她随便找了个躺椅坐下,点开聊天框噼里啪啦地敲打屏幕。 【群聊】今天世界和平了吗(3) aaa军火批发商煜姐:顾泽收工别打了,子弹五十一发呢 顾泽:少刷短视频 坚强的打工人:【不敢说话.jpg】 aaa军火批发商煜姐:爱刷少管 aaa军火批发商煜姐:林朔你也别闲着,十分钟后收个尾,就按帮派冲突处理,别留把柄 坚强的打工人:收到。 顾泽:试探结果怎么样 aaa军火批发商煜姐:不好说,方翊留了一手,有暗道,表现不像普通人,我套话试试 坚强的打工人:小姐,我刚收到消息,万山没经过总部,私自安排走了一批货,负责的人出了问题,现在东西丢了。 aaa军火批发商煜姐:…… 顾泽:…… aaa军火批发商煜姐:来得正好 aaa军火批发商煜姐:@坚强的打工人我明早回会里,让他滚过来当面解释 aaa军火批发商煜姐:@顾泽以找货为理由,你亲自挑选人手,布置在全市各处,学校附近是重点区域 顾泽:明白 坚强的打工人:111111 她不想打草惊蛇,不能明着查女孩失踪一事,也不能放任这种事情在自家地盘上源源不断地发生。 送上门的借口,不用白不用。 门口传来“已开锁”的提示音,她关了手机,站起身朝方翊走去,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 “没事了吗?” 她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 061她的意志 “嗯,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方翊轻轻抱住她,“抱歉,一天之中让你受到这么多惊吓。” 苏南煜拉着他坐下来,摇了摇头。 “我很担心你,虽然江宁市黑帮势力众多,却也不会无缘无故……”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方翊陷入沉思。 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无他,江宁市本就是被血腥和子弹笼罩的城市,市场卖水果的小贩,大楼里衣冠楚楚的上班族,甚至医院里救死扶伤的大夫,到了夜晚,都有可能拿起枪,变成另一副模样。 “我一年前考了教师编调任过来,平时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学生和同事,也没什么朋友。” 方翊苦恼的神情不似作伪。 “那,你认识什么黑帮的人吗,或许是被牵连了?” 方翊再次否定,几乎是不假思索。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在江宁市的范围里,怎么可能有人和黑帮全无牵扯? 先不说瑾帆会就有数万人之多,锐铮会人数近万,其他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帮会堂口,加起来也得有几万人。 江宁市统共就这么大点地方,这么些人,恨不得十个人里就有一两个人是黑帮成员。 方翊想都不想就否定。 要么,他因为某些事故意避开黑帮生活,要么,他在为了掩饰什么而说谎。 无论哪种情况,都值得她查探一番。 方翊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第二天清晨,方翊被闹铃吵醒,习惯性地想要关掉闹铃再赖床一会儿,一抬眼,发现怀里的小姑娘干脆利落地起床洗漱。 “?” “你不是打算请假吗,再多睡一会儿?” 苏南煜动作一顿,“嗯,我打算先回家。” “现在我这里确实不安全,可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方翊清醒了大半,下床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她吐出一口泡沫,漱了漱口,才回过头。 “放心,平时出行都会有人接送我,我家附近也常年有人在暗中保护。” “倒是你,如果在这里不安全,可以考虑和我一起住啊。” 方翊低笑,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收拾妥当下楼,一出门,就见一辆宾利明晃晃地停在小区里。 “我不记得附近有人开这种车。” 方翊微不可查地蹙眉,“好丑。” “……” “真的很丑吗?” “可是这款停售了诶。” 她诚恳地看向方翊,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你的?” 方翊张了张嘴,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两人说话这会儿,驾驶坐车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步伐稳健的青年,朝她微微点头。 “小姐。” 正是林朔。 还好,要是顾泽一时冲动跑过来,她真要头疼了。 方翊对林朔不算陌生,这人替她开过几次家长会,原来是下属。 “好啦,让我回去好好休息一天,还要和那群家伙解释为什么夜不归宿……”她小声抱怨着,像是真有那么一群老顽固要为难她,“明天见。” “有什么事随时打给我。” 方翊目送她上车。 “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她的表情骤然变冷。 “现在什么情况?” 林朔一脚油门踩下去,这才应声。 “万山还没到,不过也快了,捅了这么大娄子他不敢不来。顾哥那边更不用操心,昨晚连夜就办好了。” “倒是……这次丢的货,是之前没有出手的‘柠檬冰’,虽然是其中一部分,但也足有十公斤之多。” “小姐,‘柠檬冰’流入市场,恐怕要出大问题。” “柠檬冰”是一种新型的高纯度毒品,瑾帆会掌握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由于其一次成瘾的特性,她要求其流向必须明确可查,管控极为严格。 换句话说,哪怕是在江宁市,也几乎不可能以个人身份买到。 “让人把黑市、夜店、赌场,各个可能发生交易的场所都给我看好了,一旦出现痕迹,立刻收缴,顺着往上查。” “我可没允许江宁市出现这种东西。” 她顺着车窗向外望,四周的景物飞速倒退。 “你有话想说?” 林朔一抖,迟疑着问。 “小姐,既然你不希望……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是为了钱吗?” 苏南煜扯扯嘴角。 “我已经足够有钱了。” “有些事就算我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你真当其他堂口就是省油的灯吗?” “还不如攥在我的手里,至少……” 至少什么,她没说。 造成了无数家破人亡是事实,和她做这个“桥梁”脱不了关系也是事实,她无从抵赖。 在那些人眼里,谁做这个牵线搭桥的人都无所谓,只要能把东西从源头运向销路。 “柠檬冰”价格高昂,中途一定会有人起贪念,私自倒卖,作为必经之路的江宁市不可能不受影响,没人能左右。 但瑾帆会可以。 无论是向市政厅施压,还是严格管制黑市,她都可以做。 她无法改变这座城市的底色,时间久了,她甚至觉得没什么不对。 她更不会自诩善良。 也许只是循规蹈矩太无聊了,她任性,想做点别的事找乐子。 全都是她追求冒险刺激的游戏而已,和同龄人翻墙逃课没什么两样。 区别只在于,她的意志,就是这座城市的命运。 062你在怀疑什么 回到瑾帆会总部,林朔马不停蹄去忙苏南煜交代给他的任务。 “万山那边通知到了,八点还不出现在瑾帆会,我会去给他收尸。” 顾泽说着,端着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早餐进了房间。 “我吃过饭了。” 她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嗯,所以这份是我的,我还没吃。” 顾泽点头,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碗里冒着热气的干贝瘦肉粥,“万山的事,等会儿你准备怎么办。” 她不由自主地盯上那碗粥,欲盖弥彰地咽了下口水,后知后觉地草率回应。 “看他表现,不会轻拿轻放是肯定的。” “……顾泽,我饿了。” 顾泽低笑,那双好看的眼睛专注而温柔地看向她。 “本来就是给你做的。” 她彻底没了心理负担,扑上来抢他手里的碗。 “好喝!” 她眯起眼睛,一副很满足的样子,“方翊做饭本来味道就不怎么样,早上起来热了对付一口,更难吃了。” “外面的店,味道也比不上你做的。” 顾泽站在她身后,帮她梳理着有些乱的头发,用手腕上的发圈扎成一个马尾。 他总是这样。 在她几乎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做着什么。 不邀功,不讨赏,好像能做这些事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吃过饭,她稍稍正色。 “上次我让你查林朔的资料,有没有关于体能记录的?” “有。” 顾泽从办公桌上找出一沓打印纸。 瑾帆会早年有一个档案馆,专门存放成员的资料,密不透风的屋子里,立着一排排一人多高的铁架,派专人管理。 后来随着网络普及程度越来越高,加之当时成员数量激增,就改为电子版了。 林朔应该是在那之后入会的。 “林朔16岁入训练营,两年后完成挑战顺利出营,这是……” “顾泽,这份材料当时是经你手的吗,成绩也是?” 顾泽点头,“从林朔进入瑾帆会开始,一直都是我在负责,测试结果是我全程监督记录的。” 苏南煜眉心微蹙,将材料塞进他怀里。 “你就没看出什么来?” 顾泽重新过了一眼,“这个结果不正常吗,他确实天赋出色,当时入营条件很苛刻,至少要18岁成年,是……那个人拍板,允许他破例。” “你再看从训练营毕业的数据呢,比较着看。” 顾泽翻看,“提升不大,我本以为他能达到更高的水平。” “顾泽,你是14岁入营的吧,我记得,我们是一起的。” “能找到你入营前的测试结果吗?” 顾泽点头,“那个时候没有云端存储,是手抄的版本,后来我自己留了一份。” 他抱着笔记本一阵敲打,很快调出几张图片。 “怎么会……” 顾泽仔细一看,愣住。 和如今一比,实在是惨不忍睹。 他开始理解苏南煜的质疑。 他的父母是隔壁市一个帮派的头目,在一场大混战中双双去世,他由此被苏南瑾带回瑾帆会。 他从小就生活在同等危险的环境里,身体强度、反应能力,都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 他被苏南瑾挑中,是因为在那场混战中,他举枪射杀了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父母尸体的人,没浪费一颗子弹,直到打空了弹夹,抓着匕首杀红了眼。 尽管如此,对比林朔受训前的测试结果,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这个差距并不是年龄小两岁就能含糊过去的。 是什么,让普通家庭里长大的、没有任何特训经历的林朔,在受训前就达到近乎满足出营条件的水准? “阿煜,你在怀疑什么?” 苏南煜弯了弯眼睛,“我没有怀疑任何事,我是觉得,训练营的模式该改改了,免得浪费一些人的天赋。” “?” “对了,你刚刚说苏南瑾看过林朔的测试结果,他怎么说的?” 这份记忆实在算得上久远。 “说你将来一定用得上他?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苏南煜思忖片刻,“啧”了一声。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算计我给他收拾烂摊子,还要卖我人情。” “……” 顾泽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 他从心底感到无力。 他不愿意提起苏南瑾,是因为他恐慌,那个人和她心照不宣的样子,那么多的相似点,昭示着他才是那个外人。 他不想。 分明是差点彻底毁掉她的人,凭什么在她心里有那么重的分量。 就算苏南瑾没有突然离世,他早晚也会谋划亲自动手。 “顾泽。” 她叫了他一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是这副表情。” “我没有想要瞒着你,不如说,我也没想好,等我再确认一些事,好吗?” 她用小指勾住他的小指,贴在一起,和小时候一样。 063警告(慎微血腥) 顾泽受宠若惊。 苏南煜很少主动跟他解释,哄他。 最常出现的情况,是她吃下他精心准备的吃食,当做“和解”的信号,他才可以靠近她,向她认错,求她原谅——无论他是否真的有错。 这也是她仅有的让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不仅会在心里在意他的感受,甚至还会表现在行动上。 尽管只是“偶尔”。 “对了,医院里那位,怎么样了?”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硬质的训练服换上,熟练地系好扣子,勒好绑带。 “乔佑?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恢复的还挺快,约出来晚上见一面,不要让林朔知道。” 她慢悠悠地伸个懒腰。 顾泽张了张嘴,最后把话咽了回去。 他有很多问题。 她究竟怀疑林朔是谁的人,为什么要防着林朔,又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把重要的任务交给林朔。 最终都没能问出口。 他相信她。 他只需要做她手里的利刃,然后,很爱很爱她。 两人走进正厅,正好遇上林朔一路小跑过来,“小姐,万山到了。” 他顿了顿,凑到苏南煜耳边,“目前市场上还没有‘柠檬冰’的痕迹,各处据点每半个小时汇报一次消息。” 说话这会儿,万山进来了。 万山算是瑾帆会的老人儿,当初叁十六七还没混出名堂,戴个眼镜,瘦弱干巴,最先跟着苏南瑾混,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 如今快五十了,膀大腰圆肥头大耳,脸上常年带着市侩的笑,眼里闪着阴狠算计,简直判若两人。 “老万。” 她倚着沙发,似笑非笑。 万山像是暗松了一口气,堆起一个老实讨好的笑,“大小姐,这次多亏您替我收拾烂摊子了,给您惹麻烦了。” 她离开训练营后,负责一些具体的事务,和不少人打过交道。 在那些人看来,她那时不过是个小孩子,碍于苏南瑾的面子叫一声“大小姐”,这个称呼也沿用至今。 “一号”这种不直属于她的部门,还有传言说她是被顾泽操控的傀儡,传得像模像样。 时间久了,也难免他们会忘记。 她可是实实在在的会长啊。 苏南煜走到万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突然发难,一手抓住他的领子,一手手肘在他胸口腹部连续重击,刺耳的惨叫声回响在瑾帆会的大厅里。 仔细分辨,能听到仿佛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她轻而易举把万山拖到一边,掐着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按在桌面上,从身旁抽出一把餐刀,狠狠插在距他只有一公分的位置。 她语速极快,声音很低,语气冰冷,像是压抑着怒火。 “老万你还记不记得,叁年前黑鬼叛变要自立门户,苏南瑾是怎么做的,你看到了吧?” “苏南瑾一根一根剁掉了他的手指,把断指全塞进他嘴里逼着他咽下去,黑鬼拎着砍刀以一敌百都没怂过,被吓得直尿裤子,最后脑袋胳膊腿全被剁了又重新缝起来,在会门口挂了七天七夜。” “我就站在那儿,血溅了我一身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知道这就是做叛徒的下场,总有一天我也会亲手处决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是苏南瑾亲自教养长大的,你真当我会心慈手软和你们这群人一样蠢?!” 她抓餐刀,将万山肥厚的手掌深深钉进桌子。 鲜血四溅。 “小姐!” 林朔惊呼,连忙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姐,万哥他就是蠢,好长时间没开张了,手底下的弟兄们都急,大伙儿总得吃饭,万哥这才铤而走险,绝不是对您有二心。” 万山看出了形势,咬紧了牙关强忍着痛,哀嚎求饶,“大小姐,不,会长,会长大人,您饶我一命,就当是留条狗替您看门,您指哪儿我往哪儿,再也不敢,不敢了……” “嗤。” 苏南煜漠然移开目光,“林朔,你忘了是谁提携你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两天半的功夫,真把自己当人家的人了?” “小姐,整个瑾帆会都是您的,不管我在谁那儿,归根到底都是为您效忠办事。” 林朔身体伏得很低,声音颤抖。 “那往后就跟好你的主人,别再跑到我眼前来汪汪叫。” 她顿了顿,“老万,今天是个提醒,也是我最后的警告,再犯——这天越来越热了,挂七天肯定生蛆,叁天足够了。” 她坐回沙发上,顾泽适时端来一盆清水,半跪在地上,握着她的手清洗血迹。 一时间,大厅里寂静无声。 万山疼得面部扭曲,连抽气声都紧紧憋住。 清洗干净,顾泽用毛巾包裹着她的双手,小心地吸去水分。 直到这一系列动作完成。 顾泽起身,看向林朔,“找医生过来看一下,然后送你的老大回去,不必再回来。这段时间不要生事,等候命令。” 说完,像时间的齿轮被重新拨动,一切按部就班地运转起来。 他陪同苏南煜离开。 064算账 回到房间,苏南煜一头扎进柔软的被子里。 “啊好烦,真是。” 她从一众玩偶的包围里抬起头。 “林朔临时起意给自己加了场戏,我就顺便配合他了。有了今天这一出,他想要取信万山打入内部,会更容易。” 她犹豫着,把在方翊那里的见闻都说给顾泽。 “另外,我从何络寒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我推测他并不是白铮派出的卧底,而是交换的筹码。” “换句话说,白铮和万山早就勾结在一起了,那批‘柠檬冰’的去向,可以查查锐铮会。” “最重要的,我们始终没想通的,锐铮会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将大批的女孩从江宁市转移出去——我有一个猜想。” 顾泽神色一凛,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 “是一号运输毒品的渠道。” 她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她迫切地想要查到一点线索,现在查到了反而心情沉重起来。 顾泽默然,向她伸出手,随即把她搂进怀里,轻拍安抚。 她贴在顾泽胸口胡乱蹭了蹭,他衣服上柔顺剂的气味,和她的一般无二,格外安心。 她声音黏黏糊糊的。 “待会儿陪我去训练营,测一遍基础十二项,我想根据成绩重启训练计划。” “这次牵扯得太多,恐怕有外部势力介入,在出任务之前,我必须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我不想去,我不想……”她握着顾泽的手,指尖插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所以我们现在说说话吧,稍微逃避一下。” 她在焦虑,她并没有看上去的游刃有余。 顾泽抱着她一起滚上床,单手调整着靠枕和。玩偶的位置,确保她能躺的舒服,相握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如果你不想从方翊嘴里套话,我就去悄无声息地把他抓来,过后伪装成自然死亡。” “如果你不想查人口贩卖,我就顺着路径查过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如果江宁市有人浑水摸鱼不遵守规则,我会把这些人全杀光。” “阿煜,你知道的,我不聪明,很多时候想不清楚利害因果,唯一的用处就是打打杀杀……即便如此,我也能替你兜底。” “你没办法解决的,就交给我摧毁掉,我来做那个坏人,你只做你想做的事。” “这样……还会怕吗?” 顾泽担忧地看向她。 苏南煜愣了愣,简直笑得想打滚。 这人,真是。 “不要杀心那么重啊!”她捏了捏他的手,“明明这么人畜无害的一张脸,眼神也很单纯。” 顾泽用那双无辜的黑眸眨啊眨,不说话。 恰恰相反,他从没有杀心。 他的阿煜拥有很丰富的情感,世界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能牵动她的心,她能共情,她认为生命是生命,她鲜活而明亮。 他不一样。 很久之前,他就与这个世界彻底切断了联系。 他眼中的生命只有她,那是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交集。 苏南煜开始按捺不住,欲盖弥彰地往他身上一通乱摸。 她差点伸进衣服里的手,被捏住了手腕。 “阿煜。” 顾泽叹气,“你是不是从我房间里拿了一盒安全套?” ? 不是,这都能发现?天天数啊? 眼看她的面子挂不住,顾泽见好就收,“没关系,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和谁用我都……” 还茶上了? 可恶,偏偏她就吃这一套。 她刚准备凑过去亲亲哄哄,想起一事来。 “差点忘了找你算账,顾泽,你演我!” 顾泽怔住,“我没有,我怎么会做欺负你的事?” “我是说,在床上的时候。” 她鼓着腮帮子,“你之前是不是在哄我玩,其实根本没有爽到,只有我自己在——” 顾泽强忍着捂住她嘴的冲动,央求道:“阿煜,小点声……” 没等想好“抵死不认”还是“坦白从宽”,顾泽猛然意识到不对。 他脸色煞的一变,下意识想要脱下她的衣服检查。 “那家伙弄伤你了是不是,有没有很痛,让我看一下。不行,我这就去把他——” “唔——” 她干脆吻住他。 他眼中的戾气消散得无影无踪,还剩点茫然和委屈。 “我没事,只是吓了一跳,有一点痛,涂了药的,毕竟他也没有你……” 大。 在顾泽的视线压迫下,她讪讪地闭嘴。 明明是他的问题,怎么每次心虚的都是自己。 065等等时间 顾泽欲言又止。 “阿煜……” “打住,你要是想说我是小孩子,就别说了。” 她警告道。 “没有把你当做小孩子。” 顾泽晃了晃两人交迭的手,“你是小孩子,我岂不是——” “不许说!”她打断,“不可以,不要那样说你自己,我不同意!” 那些难听的话,别人说得已经够多了,十年来几乎没有断绝过。 顾泽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想说的是,无论你认为你的思想有多成熟,身体都是感受不到的,它还是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停下来等等时间就好了。” 这样浅显的道理,她不可能不懂。 她主动抱他,脸埋在他胸口。 “我不想等。” “顾泽,我要什么时候‘长大’,要等到多少岁,那个时候你会在我身边吗,你又要等到多少岁,以什么身份?” 她一连串的质问,咄咄逼人,声音却是轻颤的。 顾泽身体僵了一瞬。 数不清种类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除了遗憾、担忧、疑惑……竟然还有一份狂喜。 她想要留住他,她希望他能一直陪着她,她为了和他共度同一个人生阶段,想要压缩自己的人生。 她如此直白地表露出这样的“期待”,是否意味着,她对他有一些……喜欢? “阿煜,这些我都不清楚。” “但如果是最开始那个问题,我们可以在……做的时候,多沟通一点,我们……慢慢来。” 顾泽的脸红得滴血,磕磕绊绊说完,松了口气。 她轻哼两声表示听到了,好半天才接话。 “我只是觉得对你不公平,如果非要有一个人迁就对方,起码轮流来,不能总是你来迁就我……虽然真的一直都是你选择退让。” “我想了一下,假设让我一直忍受某个人,肯定很快就觉得烦,更别提喜欢了。” 她听到顾泽轻快地笑了,声音在贴近的地方与她共振。 “阿煜,我是自愿的。” “不是忍受,是爱,是我自愿地想要去爱你,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接受。” 她摇头,“可是我允许了,我没有拒绝你。我很自私,就算我无法给你回应——” “我也要你一直喜欢我、爱我,一直陪着我。” 她很少换位思考。 她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能够轻易决定许多人的命运,这些人在她眼里,也只有生老病死有意义。 顾泽是例外。 从很早很早以前,她就试图体验他的一切,从他身上索取情感。 最开始苏南瑾告诉她,这是一种“等价交换”,她深信不疑。 体验他的情感,换取他的爱慕和忠诚。 直到现在,她发觉,这两样都是她发自内心想要的。 想要分享他的疼痛欢愉和喜怒哀乐,想要他爱她。 她无法界定这种念头,索性不去纠结,坦率地展示出她妄图得到的一切。 “我会的。” 会什么?会一直爱她吗。 “我经常毁约,就算是现在说的话也会不算数,我还任性,稍不顺心就会和你生气,我更不会专一,我……” 这些都是她没法控制的事。 在她心里,自己永远是优先级。 她想让步,却无计可施。 “阿煜,我要你自由,就不会觉得你任性,我们之间的事怎么会有对错。” “想追求公平,就偶尔也包容一点我的坏心思吧。” 顾泽话音未落,忽然把她打横抱起来往上一扔。 “啊?!” 她惊呼一声。 这种程度对她来说和呼吸一样容易,即使毫无防备。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顾泽的脖子,扑到他身上,被稳稳接住。 他起初压抑着低笑,眼见她表情越来越迷惑,笑声逐渐清朗放肆。 他笑得好开心,她不记得自己见过他如此外放的情绪,像从一个封闭的紧紧束缚着他的茧蛹里挣脱出来。 她寻找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有什么部分正在变得柔软。 他亮晶晶地看向她。 “这样就足够了。” 066修罗场预定 坦诚心意之后,苏南煜和顾泽贴在一起腻了好长时间,才不情不愿地直奔训练营。 测完基础十二项,她抹了把脸上的汗,皮质的露指手套有些粗糙,磨得难受。 “怎么样?” 她凑到顾泽边上,看他写字板上的数据记录。 “和你目前的最优记录相比,第叁、第七项稍慢一秒,第五项快两秒,第十一项力量强度增幅13%,其余不变,这半年状态保持得没问题。” 顾泽对她的成绩熟记于心。 他说着,从侧袋里拿出手帕替她擦汗。 她多少有点郁闷。 “都半年了,上限肯定有所提升,我得重新制定训练计划。” 她抢过顾泽的写字板,翻看训练项目,趴在墙上咬着笔帽勾勾画画。 “两组移动靶,一组障碍,加越野和……” “别为难自己。” ? 她把选好的训练项目扔给顾泽看,啧啧称奇,“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线,模仿他冷漠的语气。 “做不好就滚到别人身后藏起来,免得哪天被俘虏,生不如死还要求人家给你个痛快。” “……” 顾泽连忙去拉她的手,小幅度地摇晃,央求道:“阿煜,别说,求你了,那些……不是我想跟你说的。” 他看向右上角的红外摄像头。 那段尤其漫长的时光里,他一见到连续闪烁的红光就难以呼吸,它代表苏南瑾始终注视着他,催促他动手。 她一愣。 有一条线将过往重新串联起来,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原来是这样。” “好委屈,”她揉了揉顾泽的脑袋,“不怕,现在跟我告状也来得及。” 定下训练计划,苏南煜的目的就算达成。 她回到房间冲澡换衣服,顾泽在一边等。 “嗡嗡。” 手机震动两下。 顾泽下意识点开,聊天框上明晃晃地挂着“方翊”两个字。 是阿煜的啊。 正巧,苏南煜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怎么了?” “阿煜,我、我拿错手机了,我以为……我不是有意要看……” 他慌了。 苏南煜忍俊不禁,从他口袋里顺走一根蛋白棒,咬着走向衣橱。 “我知道,但你可以看。” 得了允许,顾泽放松下来。 满屏毫无营养的“想你了”和表情包,他迅速提取出重点信息。 “方翊说,蘅锐问你为什么没去上课,他态度很奇怪,问你们是不是认识。” “蘅锐是?” “白铮。” 她换了一身宽松的t恤短裤,抽过手机,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明天见面聊”。 “不知道白铮发什么疯,我送他一把枪,他来找我报恩?” 她对着顾泽信口胡扯,“你小时候不是很讨厌他吗,怎么不干脆把他一枪打死。” 没有马甲要披,没有人口贩卖案要查,她都不敢想会有多幸福。 “……我下次争取。” 两人久违地出门吃饭。 顾泽刚要开车门,她忽然跺了跺脚。 “……?” “方翊说我的车丑。” 顾泽一时摸不准她的想法,试探道:“那……换一辆开?” “我不,哪里丑了,慕尚就算停产了也够把他的破法拉利买两遍。” 顾泽这下有了立场,帮她系好安全带,“阿煜眼光很好,是他没品味,也许是消费能力不够高。” 她这下气顺了。 火锅店冷气充足,她和顾泽挑了靠窗的位置,还没吃两口,刚刚那辆出现在她口中的破法拉利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门前。 ? 她眼前一黑。 现在逃跑来得及吗。 “方翊怎么来了,来不及串供了靠默契吧……” 她语速极快,压着声对顾泽说完,抬起头,视线正好与刚进门的方翊对上。 方翊先是一怔,随后在看到顾泽的那一刻皱起眉,快步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腕。 “老师,你怎么?” “过来。” “啪——” 顾泽把筷子撂下,发出很响的声音,上下扫视着方翊,眼神冷漠,最后轻描淡写地开口。 “小姐,这就是您说的那个人?” 067正直的成年男人不会引诱懵懂少女 让他演,没让他这么会演。 靠谱。 苏南煜先是朝方翊使眼色摇摇头,再乖巧应答,“是的。” 似乎是他冲动了,方翊主动松开了小姑娘的手腕。 他的冲动不是没来由的,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让他厌恶,或者说是,忌惮。 “抱歉,一时情急。” 方翊礼数周到,朝顾泽点头致歉。 顾泽把他当空气,没有任何表示。 她连忙拽着方翊坐下来,主动介绍道:“这位是顾泽,我哥生前的副手,哥哥走了之后,一直是他在照顾我。” 方翊勉为其难说了句“幸会”。 他本以为,小姑娘口中看管她的人,会是什么顽固古怪的老头子。 而非年轻俊美的男人。 “小姐,我必须提醒您,早恋是不好的行为。” “何况,正直的成年男人不会引诱懵懂少女。” 顾泽瞥了一眼如坐针毡的方翊,再望向她,语重心长。 ……收收味吧,顾泽是不是背着她看什么高冷执事娇宠大小姐的本子了。 方翊欲言又止,他确实理亏。 她在两人如有实质的目光中,涮了片毛肚。 看出来了,他俩是真不饿。 “老师,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或者你有别的安排的话,不用陪着我的。” 她朝方翊使眼色。 走啊,快说你有安排了。 “一起吧,正好我也想和你这位‘长辈’认识一下。”方翊咬着重音,意有所指。 “我没有这个打算。” 顾泽淡声。 “……” 她有点烦了。 男人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单个相处比较有意思,放在一块就会吵得她头疼。 “我去下洗手间。”她起身。 苏南煜刚走出一段距离,方翊就站起来,“失陪。” “坐下。” “怎么,连她去洗手间的这一时半刻都等不了?” 顾泽语气平淡,但压迫性极强。 她不在,他不会、也没有必要收敛起锋芒。 方翊索性也撕开伪装,他单手撑着桌面,语气嘲弄:“顾先生,你对她的管控欲未免太强了。” “她应该告诉过你,她的选择。” “不要做多余的事。” 方翊的语气几乎算得上警告,说完,转身去找她。 顾泽发了条消息提醒她,慢悠悠地涮着肉片,嗤笑一声。 他很清楚,在她心中,他和方翊的分量有多大差距,他甚至不屑于真的和方翊争辩什么。 拦着方翊,是给她多争取点调整情绪的时间。 苏南煜还在洗手。 忽然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拽进了隔间。 “啪嗒”一声,隔间的门被锁死。 方翊压抑着情绪,不加控制的力道却出卖了他心中的不满和恐慌。 “方翊,你干什么?” 她演出慌张的样子,连挣扎都没真的用力。 “我才是要问问你想做什么。” 方翊深吸一口气,“苏渝你不是挺聪明的吗,你看不出吗?他那是长辈看晚辈的眼神,还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那个蘅锐,他连着问了我四五次关于你的事,就差把心思不纯写在脸上了。”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你就是这样喜欢的吗,你把我当什么呢?” 他越来越激动,“你回答我。” “……” 很近,狭小的空间里,他把她按在门板上质问。 “我不是……” 她眼中,“不可置信”和“惊恐”交错出现,仿佛面对的是什么吃人的怪物,眼角泛红,身体抖得像筛子。 “放开我……放开我!” 方翊如梦初醒。 他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抱她,解释得乱七八糟。 “对不起,对不起,苏渝,我吓到你了是不是,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只是很紧张,我、我……对不起。” 她按着胸口,许久,语气疲惫。 “你先走吧,过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相应的,我也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方翊不敢去想。 他现在脸色一定很难看。 “对不起。” 他张了张嘴,发现除了道歉,无话可说。 他在做什么啊,强行把她推进厕所,抓着她,质问她,因为别人的表现而不信任她。 他一定吓坏她了。 等到方翊离开一段时间,她眨了眨眼,走出去,回到靠窗的位置。 顾泽轻轻叹气,起身,站在她身边,小心地擦拭着她的脸颊。 “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她半天才“啊”了一声,“那怎么办,我已经演完了,只能顺着往回圆。” “我是说,”顾泽弯下腰,朝她伸出手臂,耐心地等待她享用这个怀抱,“就算是演戏,一下子调动太多情绪,也很累。” 068我们一起下地狱 她其实不会演戏。 这点,顾泽在教她的时候就发现了。 她想着“表演”,总是让自己像个木头人,通不过测试。 后来还是她自己想了个办法。 她去体验足够多的情感,在需要的时候调动起来,投射到当下,让这具身体确信这就是她最真实的反应。 骗得过自己,当然骗得过别人。 顾泽清楚,每一次“表演”,对她而言都是消耗。 抱了许久,顾泽安抚好她。 “我去让人换下锅底和食材,这个放太久了。” “不好吧。” 她的理智逐渐回笼,“人家开门做生意的。” “这家店是会里投资的。” “……那没事了。” 亏了赚了,也是左手倒右手。 两人重新吃上这顿饭,距离到店时间,隔了一个小时有余。 “方翊好奇怪,明明昨天还不情不愿,今天怎么就醋得发疯了?” 顾泽把剥好的虾放进她餐盘里。 “他被我叁言两语就激得方寸大乱,对你的心思不像假的。阿煜,这人有点难缠。” 她露出一个胃痛的表情。 “不说他,我们待会儿直接去找乔佑,不等晚上了,你安排就行。” “好。” 填饱肚子,顾泽把车开进一处居民区。 乔佑开门,看到两人有些局促地后退两步,不算惊讶,“会长。” 苏南煜往里进,顺带打量着房间的布置——干净整洁,就是有点过分简朴。 “寒暄的话就不多说了,我带了任务给你。” “这段时间锐铮会人手紧缺,白铮忙着招兵买马,我要你混进去,替我做事。” 乔佑愣了愣,还是重重点头。 “您准备,让我以什么身份?” 锐铮会对成员底细的审查十分严格。 她早有打算。 “就是你自己,乔佑。” “你被我误认为是警察卧底,一枪打死。只是碰巧——” 她的手,从乔佑肩膀滑到他胸口,“偏了那么一点。” “你没死,逃了,怕被瑾帆会发现要了你的命,不得不向锐铮会投诚,情报也好,你这个人也好,来换取安身立命的地方。” 乔佑呼吸一滞,指尖下的肌肉紧绷着。 “你被我在众人面前处决,亲眼所见,他们不会怀疑。” “剩下的,要看你的本事。” “进入锐铮会后,我要你尽快得到关于女孩失踪被贩卖的线索——路径,买家,挑选标准等等。”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如果乔佑真的是在训练营待了几个月的学员,她当然不敢用。 得多感谢警方,替她一个个培养好才送来。 乔佑沉默片刻,小声问:“我母亲,还有小曦,她们怎么样了……” “乔曦很好,小丫头总觉得你还活着,心里有点盼头,没那么伤心,你母亲也远比你想象的坚强。” “结束之后,我允许你回家和她们相聚。” “其实不用我说,你很清楚,你中途跑回去,只能给她们带来灾祸。” 乔佑别无选择。 他想保住自己的命、家人的命,想要扛起生活的担子,就只能依附于苏南煜,为她卖命。 返回瑾帆会的途中,她托腮凝望窗外。 “顾泽,我很残忍吧。” 仅仅走到现在,她就已经利用伤害了很多人。 未来还会更多。 等下了地狱想找她算账,要先排几天几夜的队。 她把这个念头说给他听。 顾泽没有否认。 “对一些人来说,也许是。” “可我没觉得。” 苏南煜瞥他一眼,“因为你也很残忍。” “你甚至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顾泽“嗯”了一声,笑得温柔。 “那就……我们一起下地狱,在下面继续当坏人,我会一直陪着你。” “……”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突然觉得好笑。 也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069站在她身后 她难得给自己放了一下午假。 阳光充足,床很柔软,换了身舒服的睡衣,挑了盘cd。 她懒懒地躺着,顾泽在她枕边曲腿坐着,抱着电脑回复邮件。 “kimochiii——” 她滚了两下,“世界不会因为我摸鱼一下午就毁灭的吧。” “顾泽你好忙啊。” 顾泽又一次敲下回车键,拉过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 “因为有人在当甩手掌柜。” “不处理好这些,你今天会少赚一辆车。” “……” 她“哦”了一声,没有收回手的打算,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乱摸。 嘻嘻。 “你要是不打算休息,就——” 顾泽抓住她的手,缓缓下移,她警觉地要挣脱,但躺着使不上力,只好坐起来,被他一下揽进怀里。 “就什么?” “就看看这份邮件怎么处理。” 顾泽把电脑塞她手上。 ? 有没有搞错,居然靠色诱诈她。 邮件的内容是一份企业的策划书。 她扫了一眼,“技术部分看着可以,江宁市有相关的上下游企业,做起来不会太难,形成产业链后自给自足,能节省原本外包加工的费用。” “要拨款吗?”顾泽问。 “先调个财务给他们,根据实际需要制定融资计划,重新报个数,现在这些肯定不够,第一批生产线都开不了。” 她说完,眼睛一闭,“说好了放假的。” 顾泽熟练地按照她的意思执行。 从某些角度看,她的能力远超苏南瑾。 苏南瑾在时,执着于开疆拓土,瓜分权力,以血腥杀戮立威,金钱方面全仰赖一号等业务。 十年才攒下一份不薄不厚的家底。 她离开训练营之后,就开始动用一些钱,在江宁市各行各业进行投资收购。 苏南瑾死后,她动作更夸张,利用瑾帆会本身的威慑力垄断行业,赚到的钱再用于收购,循环往复。 直到现在,江宁市七成以上的经济活动,都要经她的手。 有了钱,很多事情都好办了。 比方说,科研。 她投入了大笔经费,用于研制药物和新式轻武。 具体达到了什么程度,连他都不清楚。 苏南煜惬意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像在蹂躏一个超大号的玩偶。 “阿煜。” 重要的事务处理完毕,他合上电脑放在一边。 他双手环住她的腰,将两人之间仅剩的一点距离清空,缱绻旖旎。 “是想让我抱抱你吗?” 她拽着他向身侧翻滚,一起躺在床上,“是想让你做别的事。” 明明有反应的,硌得她腿都酸了。 顾泽和她面对面侧躺,他的气息几乎没有什么侵略性,这并不妨碍他对她有着极强的性吸引力。 “我就在这里,不会跑。” “睡一会儿吧,你真的很累了。” 才没有。 最近好像的确很少睡,昨晚睡了四个小时,前天……前天好像没睡。 唔。 他在揉哪里,好舒服,一点也不疼了。 她的意识越来越沉。 顾泽看着怀里的女孩,吻上她的脸颊。 刚躺下两分钟就睡着了,可见这一整天都是强打精神。 或许她已经习惯了,习惯到毫无察觉。 他想过会不会有一天,他能像曾经的苏南瑾一样无所不能,到那个时候,就把她好好的保护起来。 他做不到,她也不会允许。 她会因为成绩比他慢一秒,泡在训练营叁天叁夜不合眼,直到胜过他为止。 她宁可无底线地透支自己,也不肯成为两人中的弱者。 哪怕这场比试本来就不公平。 于是他做出决定。 不能挡在她身前,就站在她身后吧。 他提供一个温暖舒适的家,让她一回头就能看到,成为她的安心之所。 这样也很好。 ————分割线———— 这部分是休养生息的日常剧情,让女鹅喘口气吧(泪) 070警察要抓坏人了 po1 8ts.v ip 苏南煜睁眼的时候,落地窗外,夜幕降临,万家灯火。 她的大脑刚进入开机启动状态,就被人扶起来喂了半杯温水。 她下意识勾住对方脖子,趴在那人肩上,愉悦地眯起眼睛,好半天意识才逐渐回笼。 “……顾泽。” “嗯,阿煜。” 她用指尖戳上他的脸。 不疼,痒痒的。 “我睡着前想,醒的时候你还在就好了。” “你真的在。” 她稍稍停顿,凑近亲了他一下,“奖励。” 顾泽无声地笑。 她很少睡的这么沉。 托苏南瑾的福,从前每天想取她性命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她时刻要做好拿起枪迎战的准备。 他在,她不用太谨慎也可以。 随意地黏了一会儿,苏南煜拿起手机,果不其然看到了方翊发来的消息。 与预想的长篇大论不同,就一句话。 “苏渝,我不想结束。” “……”看好文请到:y ehu a6.co m 换个图他感情的姑娘,早就被气死了。 他没有解释原因,没有哄她短短几天对她有多么喜欢甚至爱。 却过分坦率。 她一时哽住,好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复。 给了她充足的思考时间,顾泽才轻声提醒。 “阿煜。” “你是在考虑任务,还是感情?” 他语气里没有醋意,没有责备,像在问“晚上吃米饭还是吃面条”。 她顿时清醒过来。 故意引得方翊情绪失控,表现出害怕让他愧疚,提出重新考虑关系让他慌乱。 都是“放风筝”的一环。 她回复:“我知道。” “就这样?”顾泽问。 她露出一个小恶魔的笑容,“够他猜一晚上了。” 正说着,手机提示音又响了。 这次不是方翊。 【群聊】今天世界和平了吗(3) 坚强的打工人:有两条情报! 坚强的打工人:第一,我在万山地盘的仓库里发现了大批改装枪,有五百把以上,和我们之前收缴的锐铮会成员的武器基本一致。 坚强的打工人:第二,万山一口咬定顾哥是警方卧底,不想和瑾帆会共沉沦才自立门户。 坚强的打工人:@顾泽顾哥我没背后告你黑状,我是正常汇报工作! aaa军火批发商煜姐:ok 放下手机。 苏南煜有点焦虑,无意识地敲击手机屏幕。 一号和锐铮会没发生过大规模冲突,这五百把改装枪不会是缴获的物资,倒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万山和锐铮会果然有勾结。 这样一来,女孩失踪被倒卖,顾泽平白遭受上百人伏击,十公斤“柠檬冰”人间蒸发,都有了解释。 不知道白铮参与多少。 至于另一件事。 “他们为什么都说你是卧底?” 她不满地揉捏了一把顾泽的脸。 一而再,再而叁,过于反常了。 “不清楚,阿煜怀疑我吗?” 顾泽顿了顿,拇指摩擦着她的手腕,忽然拉着她的手高举过头顶,压低声音,“怎么办,警察要抓坏人了。” “……不要突然玩奇怪的play啊。” 她一脚踹过去,顾泽才闷笑着松开手。 她当然不会怀疑顾泽。 他是这口大染缸里颜色最纯正的一个。 交易,屠杀,凌虐。 别说警察,任何人踏上他来时的那条路,都无法回头了。 苏南煜短暂的假期,在她睡醒的那一刻宣告结束。 提前布置的人传回来消息,在五中、九中和江宁一中附近,都发现了锐铮会的人。 其中只有一处发生了明显冲突,对方几人被当场击毙。 “当场击毙?” 她重复道。 顾泽摇头,“这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我们抓了个活口,是个小头目,正关在地牢里。” 她立即决定跟顾泽去看看。 地下一层冷气很足,光线极暗,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终年不散,时不时有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地牢起初叫刑房,由顾泽负责,对特定的对象严刑逼讯,后来这种情况发生的少了,逐渐变成关押俘虏之类的地方。 她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归根结底,这里是瑾帆会,再恐怖的所在也不过是她最初的游乐场。 “会长,副会长。” 地牢现在的负责人叫宣仔,是顾泽培养的亲信,这人叁十岁不到,看着一副憨样,实则心黑手毒。 宣仔领着二人走进刑讯室。 那人目测接近中年,嘴里鼓鼓囊囊塞了个塑料物件防止咬舌,手脚和脖颈都分别用铁链拴上了,身上没什么伤,满脸麻子坑坑洼洼。 此刻正警惕地盯着他们。 她坐在最高处,漫不经心地开口,“把你知道的吐干净,可以活。” 说完,瞥了顾泽一眼。 顾泽点头,走入防爆玻璃后。 麻子脸警惕地盯着这个年轻人,干练整洁的教官服,光亮的厚底皮靴,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这行真正有点本事的人,哪个不是灰头土脸的? 还有心思打扮,明摆着中看不中用—— 顾泽没有问话的打算。 他抬脚把麻子脸的手踩到墙上,硬质的鞋底将血肉和人骨同时碾成一团。 铁链长度有限,且没有弹性,麻子脸的手臂关节被拉扯到极致,仔细辨别或许能听出骨骼错位脱臼的声音。 “啊!!!” 宣仔下意识去看自家这位会长大小姐的表情。 他许多手段都来源于顾泽的言传身教,即便如此,每次看到依然暗自心惊。 顾泽没有情绪,没有目的,将对方在极端的痛苦下逼入死路,是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情,一切反审讯手段在他面前都是徒劳。 到那时,对方口中的情报,会成为他们仅有的求个痛快的筹码。 071刑讯 苏南煜饶有兴致,嘴里嚼着泡泡糖。 这些年顾泽的位置越来越高,他亲自动手的次数越来越少。 是不可多得的场面呢。 “唔唔——啊!” 麻子脸承受不住,大喊着,骤然发现嘴里的束具让他发不出音节,绝望地嘶吼喊叫。 他怎么招供?! 这也是顾泽的手段之一。 当被审讯的人意识到,连兑换筹码的主动权也掌握在对方手上,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摧毁,事情会好办很多。 在此之前,审讯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凌虐。 瑾帆会不会给任何人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无论生死,都是献上诚意后才能得到的恩赏。 麻子脸全然不顾四肢被锁链拉扯的痛苦,疯狂地把头撞向地面,朝她叩首。 “求……求……” 顾泽看向她,征询她的意见。 她颔首,淡声道:“要是你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会为你浪费一次机会而感到惋惜。” 顾泽取下麻子脸嘴里的束具。 麻子脸捋直了舌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知道‘柠檬冰’的存放地点。” 她微微挑眉,“继续。” “在桥东,废钢厂,看守很严。” “白会长联系了下家,叁天内就要把货出手,从桐城走。” 桐城? 那不是…… “桐城哪儿?”顾泽问。 “叫什么水湾路。” 她给了顾泽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审问:“货在桥东,你往江宁一中巷子里一蹲,是去遛弯?” “这、这个……” 麻子脸慌了,眼神到处乱瞟。 “看来是还没有学乖,你以为捂着白铮干的那点破事儿,我就真不知道了?” “敢在江宁对学校下黑手,就该做好赔上身家性命的准备。” 苏南煜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麻子脸。 她的耐心已经见底。 顾泽读出这一点,当即从腰间拔出匕首刺下去,麻子脸的指骨被齐齐切断。 他从口袋里翻出一粒漆黑的药片,捏着那人的下颚,撬开嘴,逼迫对方咽下。 他戴着厚硬的皮质手套,麻子脸的嘴角被撕裂开来,血滴滴答答地顺着嘴角往下淌。 她忽然“扑哧”一笑。 “糟了,这下,咬舌也死不掉了。” “……” 宣仔咽了下口水。 一阵寒意激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麻子脸双目呆滞,浑身颤抖,疼痛让他暂时失去了发声的本能。 “我……我说……我都说……” “是白会长跟上头对接的,每周至少要抓42个丫头送去,普通的30万一个,品相好的50万一个,那边说这群丫头不老实,所以弄了一批‘柠檬冰’……” “抓人的标准?” “没、没什么标准,初中高中都要,长得漂亮的贵点。” “求您高抬贵手,知道的我都说了,我就是一个给人打工的……” 她终于捋顺了关系。 万山和白铮的关系先按下不提,柠檬冰既然是送去控制女孩的,也就是说,运输目的地完全相同,路径有几率相同。 如今她插手导致白铮凑不够一趟车的女孩,从柠檬冰下手倒也是个办法。 “阿煜,都问完了吗?” “嗯。” 顾泽反手将匕首插入麻子脸的咽喉。 他没有收敛力气,那人半个头被砍断,歪斜地挂在身子上。 顾泽清楚,她绝不能留下活口,否则一旦消息传到白铮耳中,他们前功尽弃。 这种脏事,他来做就好了。 顾泽摘下满是血污的手套丢弃掉,走回去找她,半跪在她面前,掌心朝上。 她很喜欢这个动作,有点像在宣誓效忠。 她就是要所有人看见顾泽对她的服从,以满足她那点无聊的恶趣味。 她很愉悦。 于是伸出手搭在他掌心,允准他走在她身边。 072你是不是在钓我 回到房间后,两人一番冲洗。 落地窗前的米白色榻榻米,是顾泽新布置的,不大,刚好够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她靠在顾泽怀里,半躺半坐,盖着粉嫩嫩的hellokitty毛毯,眼神放空看向窗外。 夜里的江宁市很普通,和别的小城没区别,星空更疏朗些,灯火更密集些。 “叁天后是周四。” “运‘货’的车从江宁走,路过桐城,目的地是女孩们在的地方。” 苏南煜盘算着。 她想亲自摸过去看看。 这难度很高,想要通过乔装或是冒名顶替,混进锐铮会参与全程,几乎没可能。 “桐城。” “顾泽,你对这个地方还有多少印象?” 她问得委婉。 桐城是他的出生地,他在那里度过了幸福的十叁年,一夕满门被屠,来到了瑾帆会。 顾泽神色如常。 “桐城和江宁接壤,面积不到江宁的叁分之一,占大头的也是那些见不得光的营生,目前有两股较大的本地势力。” “我可以联系其中一个帮会,在你行动的时候接应。” “……?” 她睁圆了眼,回过头看他。 “你居然有我不知道的势力?” 顾泽在她话音刚落就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 “是我父母的人,当年的漏网之鱼,他们花了不少心思才重新发展起来,前几年有找过我,所以……大概会给我一个面子。” “找你做什么?”她很警觉。 他犹豫,“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 苏南煜很不满,她并不希望顾泽真的“自由”,她甚至一瞬间想要杀了那些碍事的人。 顾泽不可以有她之外的选择。 “……阿煜。” 他亲着她的额头,声音微哑,“我在你身边,过去,现在,未来,会一直在。” “我不需要你为此做任何事。” 让渡更多的权力,或是付出更多的感情。 都不需要。 他从不贪心,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是这些年他在梦里都不敢奢求的了。 他怕她超出现有情感的付出,会在某一天变成对他的厌恶。 她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我才不会呢。” “怕你跳槽就给你涨工资,当我是什么良心资本家吗。” “你要是敢跑,我就每天带着几万来号人追杀你,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好。” 顾泽索性往后一靠,躺在抱枕玩偶上,单手解开最上方的扣子,方便她变本加厉地胡作非为。 “说回来,我不认为‘货’最后会销往桐城,那地方没有这种人物,我更倾向于……” 顾泽顿了顿,“临淮。” 在地图上看,江宁,桐城,临淮,在一条直线上。 不同的是,临淮是“干净”的,至少表面上是。 但他们都清楚,很多不可言说的东西,最终都流入临淮某些纸醉金迷的场所。 临淮有很多他们的“大客户”。 加之,白铮运输女孩走的是“一号”的渠道。 她立即明白了顾泽的意思。 她抓起顾泽的手揉自己的太阳穴。 “是临淮就难办了。” 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开枪,不能带大批人马包围,要遵循一座遵纪守法城市的规则。 好在,这百来个女孩到了临淮,绝不会被立即杀死,动静太大根本无法处理。 “我明天试探一下白铮的态度,苏渝这个身份,我会好好利用。” 她已然有了计划。 顾泽没再问下去。 他轻松把她抱回到床上,“那就早点休息,我回去睡了。” ? “不是,你别太离谱。” 她破防了。 “下午睡素的也就算了,晚上你居然不跟我睡?” “你是不是在钓我。” 顾泽一愣,竟然从她表情里看出几分气急败坏,简直啼笑皆非。 怎么这样啊。 “我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现在看来,你好像更想做些别的事。” “……” 她脸颊微热,看来脸皮厚度需要再进益。 “你知道的,这种程度,我不会觉得累。” 她没敢立刻去看顾泽的表情,听见他似乎是无奈地笑,笑声很愉悦。 “那,等我一下?” “……” 她一口气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当鹌鹑。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这个频率不说老夫老妻热恋蜜侣,起码不能紧张害羞成这样吧? 前几次还不觉得,这段时间越来越局促。 她不知道。 从前那个不在意也无所谓的她,始终裹着一层厚厚的外壳,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 从某一天开始,很难说是哪一天,哪一年,可能是她离开训练营的时候,也可能是她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的时候。 她模仿着,模仿她能见到的、认同的每一个“大人”,他们的处事风格,他们的行为逻辑,因为原本的那个苏南煜实在缺乏太多东西了,真的只是一个孩子。 模仿来的那部分每一天都在变得成熟,臻于完美,独属于她的那部分停留在原地。 又不知道是哪一天开始,时间流动了。 她想要合二为一,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自己,而非任何人的复制品。 那些许多年不曾出现的反应、情感,就像手直接触摸烧水壶被烫伤一样真实,不再隔着东西了。 【档案袋】4.移动靶(顾泽童年线补全) 那年顾泽13岁,正是初春。 “妈,爸,我回来了。” “……” 顾泽刚放学,背着小恐龙书包在老厂房区转了一圈,收获了许多声“小少爷好”,依然没找到自家不靠谱的父母。 又带人去火拼了? 不对,那样起码帮会里的人应该知道。 要不然,就是想了什么捉弄人的新点子,正等他上钩。 他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 桐城紧挨着江宁,干差不多的买卖,他的父母从外婆外公那里继承了帮会,也将在未来交到他手里。 想到这里,他拿了把最普通的手枪,到靶场练习射击。 靶子是用木板刷漆,固定在原地的,他百发百中,早就打腻了,听说江宁有很高级的移动靶,他还没有见过。 真和江宁的人谈成生意,或许可以借机搞一个。 爸爸并不赞成他干这行,那家伙早年是学钢琴的,半路爱上了黑帮老大的女儿,毅然决然放弃艺术拿起手枪入赘。 爸爸希望他学钢琴。 妈妈倒是很支持他继承家业。 她的理由是,万一他们的小顾泽也爱上了一个黑帮老大的女儿,可以凭借出色的身手和雄厚的家底征服对方,而不是弹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 并且她笃信,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很大,因为他有这样的基因。 顾泽决定找妈妈索要。 天色渐暗,他终于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小泽生日快乐!” 他推开门,头顶“嘭”的一声,炸开五颜六色的彩带。 俩人一个捧着蛋糕,一个捧着礼物盒,看上去比他这个当事人兴奋百倍。 “……” 没等他给出反应,顾女士风风火火地拉着他们走向饭桌,还顺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你们快尝尝这家蛋糕,很难订的,我提前叁天居然还说已经排满单了,气得我当时就拔枪——” “……然后就订到了?” 顾泽叹了口气,但很快意识到这会给顾女士增加一个掐他脸的机会,于是补充道:“我很喜欢。” “嘿嘿。” 浓郁的奶油甜香扑鼻,他小口小口吃,顾菁女士大口大口咽,姜旭先生不爱吃甜食,尝了两口就默默看着他们,满眼温柔。 等大半个蛋糕下肚,顾女士后知后觉一拍脑袋,“哎呀,忘记点蜡烛许愿了。” “……?” 顾女士动作一顿,有些心虚地撇开眼,“也忘记把蜡烛带回来了。” “……” 这种事时常发生,顾女士记性不好,他见怪不怪。 姜先生先拉住顾女士的手晃了晃,“是蛋糕店的人粗心,不要责备自己。” 又转向顾泽,“小泽的生日愿望,爸爸妈妈会帮你实现。” 他没什么愿望。 非要说的话,一直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收到的礼物是一把手枪,外国新造的,姜先生花了好大力气才搞到手。 他当时很开心。 后面顾女士说了什么,姜先生又说了什么,那些记忆就像残缺褪色的录像带,他们的温馨和快乐被分割成一帧一帧。 他不记得了。 那一天好像很幸福。 …… 没两天,真有江宁的人来做生意,顾女士带着他和父亲,在市里最高档的酒楼设宴款待。 对方是个年轻男人,二十来岁,姓苏,长得白白净净很漂亮,梳着狼尾,看着雌雄莫辨。 酒过叁巡,谈的差不离,那位苏会长忽然朝顾女士道:“这位小朋友看着倒是不一般。” 顾女士醉意上头,眼睛亮晶晶的,“那当然,我生的嘛,小泽,去跟你苏哥哥说说话。” “……” 他走到男人面前,一言未发。 苏会长也不计较,兴致盎然,“小泽,我看你腰上的枪不错,会使吗?” “会。” “能让哥哥见识一下吗?” 他朝顾女士看过去,后者半醉半醒,倒在姜旭怀里,显然不能替他决定。 他熟练的装弹、上膛,一枪打向窗外。 凄厉的啼叫声传来,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朝地面坠落,“啪”地摔成一滩肉泥。 苏会长看他的眼神很怪。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总之他感到不舒服。 “顾泽,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许打活物!” 顾女士被枪声惊到,酒醒了大半,瞪了他一眼,对苏会长解释道:“别见怪,这臭小子从小就不太爱说话,下手狠,等我回头好好教育教育……” 顾女士当然不会处罚他,还让姜旭把那只鸟捡回来煲汤喝。 之后一段时间,顾女士早出晚归,经常不见人影,偶尔回来陪他吃顿饭,神秘兮兮地说办了件“大事”。 他的记忆到此中断。 下一幕,是铺天盖地的红。 温热的血顺着斜坡滴滴答答地淌,汇聚成溪流,一具具尸体横在院子里,堆起小山。 每一张面孔都是他熟悉的。 有的是一枪致命,有的被千刀万剐,那些热情的喊“小少爷”的声音,永远不会再响起了。 可这些他甚至无暇顾及。 他拖着一条白布,盖在顾女士和姜先生身上,白布垂下去的边缘浸在血泊里,红得像要剜走人的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 他站在两具破碎的尸体前,双手举枪,扣动扳机。 “砰——” 他杀人了。 “砰!砰!砰!” 一个,两个,叁个……他有很多子弹,打光了就继续,有不怕死的冲上来,他手里还攥着匕首。 他感觉不到疼痛,察觉不到悲伤,仿佛有一部分的自我被生生剥离,他重复着机械的动作,瞄准,再瞄准,清晰地锁定每一个人的命门,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他脑海里唯一的声音,是顾女士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移动靶我给你搞到了,我厉害吧!小泽以后要多笑,嗯,就像现在这样——” 不需要了,他再也不需要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他的。 移动靶。 …… 他力竭昏迷后,再睁开眼,床边坐着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苏会长。 “跟我走吗?” 073教学计划(微H) 顾泽回来了,伴随什么东西被放在床头上的声音。 她拉下被子,露出一双黑眸,看见顾泽和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 “你买这么多种安全套干什么?” 就算是囤货,挑个好的多买点就是了。 他柜子里那几十种花花绿绿的包装按顺序排开,简直让她眼前一黑。 顾泽坐在她床边,牵起她的手。 “阿煜,以前我听命于人,教给你的东西并非发自本心,那些是不对的。” “忘掉它,我想重新说给你听,可以吗?” “……?” 她茫然,跟着坐起来,靠在他肩膀上,“你说。” “你想问我,明明不会怀孕,为什么还用安全套,是不是?” “你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那之后,你高烧39度。” 她记得,“不是因为受凉了吗?” 他轻轻叹气,“我问了医生,那个……留在体内,有几率导致发炎,如果用清水灌洗,会破坏菌群平衡。” “……啊?” “你从夜色带回来的,那个叫秋瑶的女人,我去问过她,更加确定了。” 顾泽拿起一片安全套,撕开递给她,“你摸摸看,有什么感觉。” “……滑滑的,有点粘。” 他又撕开一片,“这个呢。” “没有那么粘,挺干净的?” “嗯,一个油基,一个水基,相对来说,油基自带润滑的作用,相应的,在体内残留可能会引发感染,水基更安全。” “……” 她更迷茫了。 “女孩子的生理结构,决定了你天生就要承担更高的风险,这不是迁就,只是弥补。” “阿煜,我不愿意给你带来任何伤害。” “我本来想,我自己节制一些,做好措施,就可以保护好你,你不懂也没关系。” “可你不止会和我做这种事,所以我教给你,好吗?” 她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很焦虑吧。 担心她会受到伤害,担心自己在她心里排不到前列。 他的这份爱恋悄无声息,偏执得疯狂又无比珍重。 她扑进顾泽怀里。 “你是我承认的家人,你不会被任何人取代,我会保护好自己,我愿意让你教给我更多。” “是我说的,不会毁约,不会不认账。” 她坦荡荡地看向他,她接受他交付的真心,她珍视他隐秘而热烈的爱意。 她主动邀请。 “顾泽,来教我吧。” 他不曾想到会是这种回答。 他少见地察觉到一股冲动,想抱她,吻她,强迫她说爱他。 他不会的。 他在她的注视下,将扣子又解开一个,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形成一个深v,两点若隐若现。 “要亲手扯开吗?” “先吻我。” 她顺从本能,勾住他的脖颈,闭眼吻上他的唇。 没什么技巧可言,她跨坐在他腿间,把他压在床头上,一味索取。 早就想这么干了。 他以教官自居,对她发号施令的时候。 他从尸山血海杀出来,却让她滚远点的时候。 她故意咬破他的唇瓣,丝丝甜腥在舌尖蔓开。 她很记仇的。 当年没能以下犯上,现在已经是她在上了。 那时候以为能看到他惊疑隐怒的表情。 睁眼只看到浓浓的眷恋。 一吻结束,她身上微微发热,猛地扯开他的睡衣,轻薄的布料,系着扣子的地方撕裂出一道口子。 “正直的成年男人不会引诱懵懂少女,嗯?” 她想起他在饭桌上讽刺方翊的那句话,轻喘着复述,忍不住闷笑出声。 顾泽眼睫轻颤,“我引诱到你了吗?” “阿煜,我就在这里,想对我做什么,或者,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愉悦地眯起眼,一手在他胸口肆意游走,一手压住他的手。 “这是你教学计划的一部分?” “怎么办,现在不能乱动了。” 话音未落,他仰头咬住她睡衣的纽扣,温热的气息伴随若有似无的舔舐,下唇上的伤口沁出的血珠给杏色的布料染上点点暗红。 “啪嗒。” 一颗衣扣滑开。 怎么能这样。 “你会有什么感觉呢,阿煜,告诉我。” “……痒。” 她被诱惑着靠得更近,无法分辨自己是用咽喉还是鼻腔发声,像撒娇一样。 顾泽隔着衣料含住她的乳尖。 触感远比肌肤相亲难耐撩人。 “这样呢?” “这样呢?” “这样好不好?” 一声一声温柔耐心的询问,哄得她晕头转向,不知不觉中都遂了他的意,吐露出真实的感受。 这种新奇的体验并不算难受,并在他以爱抚之名抬起她的右腿,亲吻腿心缝隙的那一刻攀上巅峰。 “不行,顾泽,不可以……” “我没想让你做这种事,不需要的。” 他“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动作更加变本加厉,娇嫩敏感的阴蒂被整个含入口中。 “可是我想,阿煜会迁就我的吧?”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含糊的嗓音和水渍声在安静的夜晚分外清晰,刺激着她的感官。 她能挣脱的。 稍一用力就能挣脱的。 因为很舒服,因为这个人是顾泽,因为这一次她不觉得危险和害怕? 她允许此刻发生。 074他给得起,也愿意给 顾泽很生涩,效仿着技巧吮吸挑逗,时不时发生一点“小意外”。 她没想象中的游刃有余,来不及主动配合,就被推入情欲的深渊。 做这种事,一副虔诚的表情给谁看。 她高潮着呻吟时依然想踹他一脚。 她在瞬间的脱力下失神,没来得及寻回流失的力气,就被匆匆忙忙拥入怀中。 “阿煜,阿煜,阿煜……” 他念诵着她的名字,抱得更紧了,“喜欢你,好喜欢你,我爱你。” 她没有刻意调整呼吸,没有回避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喘,毫无保留地宣泄。 身体沉浸在余韵中,很欢快地往外吐着水。 她缓缓眨眼,嗓音低哑,“为什么突然说爱我?” “想让你知道。” “我没有控制你的感受,是在用我的情感在向你乞求一点回应。” “是我一厢情愿,你只是在……嗯,享用我。” “你能决定我的一切,你很安全。” 顾泽察觉到了。 她的紧张,她的害怕,她的安全感不断降低,她抗拒一直被动。 每一次都是。 她当然会怕,不占任何优势的局面,无法掌握的主动权,持续不断的快感,迭加在一起,让她和砧板上的鱼有什么区别。 “把我当做一个能取悦你的物品,没有意志,没有需求的物品,怎么使用都随你心意。” 他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一块磨刀石,一把她长成前的保护伞,一个能为她提供全部服务的工具。 “……” “什么傻话。” 她泄愤似的拧了一把他那张漂亮的脸,“我说过的,我允许你做任何事。” “我是紧张,又不是抗拒……真的想拒绝你,我早就动手了。” “说好了在一起,我不会让你独自付出的。” 虽然她愿意退让的幅度有限。 “顾泽,我想对你做的事,我不会隐忍。那你呢,你不想对我做什么吗?” “你想的,我看得到。” 她目光灼灼,不给他回避的机会。 …… 这场性事结束时,接近深夜。 对她而言,折腾几个小时没什么消耗,何况她很少见到顾泽那个样子——笑得自由欢快,咬着耳朵问她这样够不够。 清理过身体,躺在柔软的床上,困意阵阵袭来。 她扣着男人的一只手压在胸口。 好像哪里不对。 她突然睁开眼,侧过身瞪他。 “你又演我?” 顾泽摇头,“没有演,是真的很舒服,很开心,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是说——” 他那副要舍弃一切的样子,她怎么会无动于衷。 他是故意引诱她主动的。 “……算了。” 她嘟囔着重新躺下,熟悉的体温从身后覆上来。 他从未限制她的自由。 他只希望她的视线能更多偏向自己——在尘埃落定之前抢占先机。 只是这样,她给得起。 也愿意给。 ……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眼前是发生过的事。 这一幕在她锈迹斑斑伤痕累累的记忆中,从没占据很重的位置。 是顾泽从训练营毕业的日子。 他打倒最后的对手,一片血泊中,17岁的少年站得比电线杆还直,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她和哥哥站在单向玻璃后。 “小煜觉得怎么样?” “很强,但我会赢他。” 她知道,用不了几年,这个还奶声奶气的小姑娘就能做到了。 “之后呢,小煜想做什么?” 之后? 她赢了,对方输了,要听她的话,有什么“之后”? 她看见小姑娘望向擂台,势在必得。 “之后,他就是我的了。” “现在也可以是。” “不一样。” 胜利没有冲昏少年的头脑,他在原地转了两圈,摘下满是血迹的手套,翻出纸巾飞快擦拭着脸上的脏污,整理衣领,小声念叨。 “不能吓到她。” 075阿煜没有错 “阿煜,醒醒。” 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搞什么,半夜把她叫起来重睡? 苏南煜深吸一口气,起床气正要爆发,突然察觉到身下一阵黏腻不适。 ? 顾泽适时替她解释。 “生理期提前了四天。” “卫生用品和干净的衣服我放在洗手间了,你进去就能看到,换下来的这身丢进衣篓。” “其他的有我在。” 如他所说。 她垮着一张脸换好衣服出来,顾泽铺上了全新的床单,给她递上一杯温水。 小腹持续的坠痛对她来说不难忍受,但让她极其不爽。 她勉为其难抿了点水,随后抬手将杯子扔了出去,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个动作,没能让她胸前淤堵的那口气疏散开。 顾泽轻声安抚。 “空腹吃药会胃痛,我先给你揉揉?” “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去做一点,垫垫肚子再吃止痛药?” 她烦躁地蹂躏着床头的玩偶。 “明早再说。” “好。” 他留了一盏暖色的夜灯,哄她躺下,手掌隔着睡衣贴在她小腹上方,缓慢揉动。 他的手很暖,力道也刚刚好。 “阿煜,我还能替你做什么吗?” “你闭嘴。” 她还是很不爽。 不是顾泽的错,他不在她会更烦。 是她喜怒无常,是她在无理取闹,这个事实让她心火更盛。 顾泽果然没再出声。 没一会儿,他往她怀里塞了个暖水袋,不烫,温度正好。 他替她掖了掖被角,蹑手蹑脚地下床。 不多时,一阵香气若隐若现。她睁眼,墙壁和天花板上,被烛火的微光映满了细碎的图案。 “……” 不就是香薰和灯罩吗。 顾泽在床边蹲下,勾着她的手指。 “觉得困吗?” “不想睡的话,我弹钢琴给你听好不好?” 刚才那股火算是消了,她心里平静下来,朝他投去略带好奇的目光。 “你会?我以为那是摆设。” 她房间里的确多了架叁角钢琴,挺漂亮的,也的确是在顾泽和她关系缓和后抬进来的。 顾泽喜欢布置她的房间,她见怪不怪。 “会一点。” 小时候她问他会不会开枪,他也说会一点,一上靶场全是十环。 顾泽试音的过程略显生涩,但很快,间断的音符逐渐形成一支乐曲。 她不通乐理,那首曲子轻快,自由,像奔跑流动的溪水,从她面前经过。 她以为顾泽那双手天生就是拿枪的,不想弹起琴也一样出色。 没有乐谱,连明亮的灯光也欠奉。 他弹,她听。 曲子结束,她微微愣神。 “‘水边的阿狄丽娜’,我只记得它了。” 顾泽回到她身边,立即被她“捕获”。 她扣着他的手腕,肌肤相贴的触感给她带来些许安心。 他弹钢琴的样子恬静美好,仿佛和她所处的世界格格不入。 不可以。 “对不起,我不应该朝你撒气的。” 她小声说道。 道歉归道歉,她改不了,这一点顾泽应该心知肚明。 “阿煜没有错。” “你愿意把你的情绪交给我来解决,你信任我,我很开心。” 他就哄她吧。 她翻了个白眼,抬手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下一刻就被搂进怀里。 就这样吧。 像她曾经期待过的那样,每一晚,相拥而眠。 076然后呢 第二天清早。 她走出洗手间,正瞧见顾泽伏在书桌前,神情专注。 “忙什么呢?” 她从身后抱住他。 这下看清了,桌面上一堆散乱的金属零件,形状像是……枪? “改装枪,拆开看看。” “这玩意儿还能拆?” 她啧啧称奇。 改装枪技术是锐铮会的根本,尽管这种成本低廉的半成品入不了她的眼。 眼下的情形,是她要到人家的地盘闹事,需要知己知彼,亏得顾泽大清早不睡觉爬起来研究。 顾泽将最后一个零件推入卡槽,反手上膛,递到她面前。 “小心后坐力,试试看。” 她扬手朝一只瓷罐开枪。 瓷罐破裂,子弹仍向后冲击了一段距离,最终嵌入墙体。 她甩了甩手——震麻了。 “劲儿这么大,跟我之前拿到的不太一样。” “我在白铮改装的基础上加压0.25,就成了你手里这把,它有极明显的问题。” 苏南煜顺着子弹射出的方向看过去。 瓷罐碎了,子弹最先击中的是kitty猫的右眼,她瞄准的分明是左眼。 她不至于生疏到这种地步。 “弹道偏移?” “是,我推测,现有的改装枪是经过测试后,精准度和威力的最大平衡点。” “改装枪本身不足为惧,阿煜,你该小心的是白铮这个人。” 她明白。 她不能把如今的白铮,和九年前需要她接济的流浪儿划等号。 …… 她踩着点到学校,早读连着两节课,既没看见方翊,也没看见白铮。 就说招员工得招缺钱命苦的牛马。 不然分分钟翘班给你看。 课间操,她跟着大部队往外走,一个“不注意”就被扯进走廊拐角。 一抬头,是方翊。 两人面对面站着,方翊几次艰难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道过歉,解释过,只等她的态度。 “老师这个表情,很苦恼啊。” “那我先说。” “方翊,你是要我原谅你,还是要我向你证明?” “我原谅你昨天的冲动了,然后呢,皆大欢喜了吗?” “……” 方翊如梦初醒。 这是两码事。 他的过激行为吓到了小姑娘,他道歉,想求得一个谅解,不代表他心中的疑虑就此打消。 如果他们之间的分歧,要靠累积的道德资本来填充抵消,这段关系注定不长久。 “回去之后,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顾泽了,全部。他怎么想,我不清楚,在他没表态之前,我不会和他翻脸。” “蘅锐这个人,我不希望你和他过多接触,因为他很危险。至于我和他的关系,我可以让你亲眼看。” 她坦率而诚恳,是和他一样想要留住这段关系。 方翊的心中一软。 苏南煜说到做到。 她找了个极佳的位置,足够方翊看清楚,叮嘱几句,上前敲开物理组办公室的门。 她走进去,只有白铮在,依旧是穿着一身黑。 “蘅老师,抱歉,我昨天请假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077告状 审视打量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她身上。 危险的气息在周身弥漫。 “苏渝。” 白铮依旧一身黑衣,伸手敲了敲桌面,食指上一枚黑玉戒指泛着暗色的光。 “你主动来找我,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天在夜色,是你。” 不是疑问,是肯定。 事情才过去一周,白铮提起是必然的,她早有说辞,痛快承认。 “是我,那晚我和朋友去唱歌,喝了点酒走错了楼层,撞上那些人,为了脱身只好顺水推舟。” “至于我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酒后都算不得数,不会传出去半个字,这件事就此揭过,可以吗?” 她意外听到锐铮会的机密,为了保住这条小命,发誓自己会守口如瓶,请求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标准的,普通人的讨饶。 白铮的神情略有放松,语气缓和,怕吓着她似的,“可以,你……别怕,相关的人我会处理好。” “我想问你的,是另一件事。” 她全不避讳,“九年前的事吗?” 白铮瞳孔骤缩,他站起身,不安地在原地挪动两步,紧盯着她,始终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善言辞,尤其是面对这个当年救过他,陪他度过一段艰难时光的小姑娘。 苏南煜直截了当地表明态度。 “我想过平静的生活,如果是叙旧我很乐意,其他的就算了。” 她那时的记忆不算多。 白铮是从某个堂口逃出来的,不敢求援,没武器傍身,就在瑾帆会附近流浪。 她发现之后,就往怀里揣点吃的,翻墙出去给他,勉强饿不死人。 当年的白铮能掌握的信息,一是她在瑾帆会附近出没,二是她家境很好,有专人照顾她,这两条恰巧和“苏渝”这个富家小姐的资料对得上。 “苏渝”所谓的家族企业,名义上是瑾帆会外部人员接受投资后成立的,起初在江宁,后来迁往临淮发展。 这是她苦心为自己准备的干净身份,不会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瑾帆会里那位手段狠辣的大小姐。 他们这些人,谁没有几副面孔。 她此前调查“白铮”的资料一无所获,结果“蘅锐”这个名字给了她十足的惊喜。 走着瞧吧。 离开办公室,她拉着方翊火速逃离现场。 “那个蘅锐到底是什么人?” 方翊旁观了全程,格外警惕,语气不善,补充道:“不像好人。” 苏南煜捏了捏他的手心。 “你害怕吗?” 方翊没回答,带着她穿过石子路,走进两栋综合楼中间形成的一米多宽的胡同里,那儿有几张报废的书桌,他们就坐在上面。 “苏渝,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黑帮而已,我敢来江宁,自有我的倚仗。惹事也不怕,大不了就一起逃走。” 他偏过头,拨弄她额前的碎发,晃眼的阳光倾泻而下。 倚仗。 苏南煜满眼爱慕地看着他,脑子里反复琢磨这两个字。 方翊没有能与各大黑帮抗衡的势力,这个“倚仗”兴许是通行证、护身符的意思。 他有什么特殊? 她会知道的。 一连两天,江宁市格外平静。 瑾帆会在各处布置的人手,悄无声息地撤走了一部分,严抓猛打的“柠檬冰”也有高举轻放的迹象。 没有女孩失踪,没有帮派火拼,连街头闹事都罕见,相当乏味。 台风过境,暴雨就要来了。 “又走神?” 方翊用试卷卷成的纸筒轻敲她额头,“挺聪明的小丫头,稍微用点心行不行。” “哎哎。” 晚自习,方翊给她叫来办公室开小灶。 她心说还得是方翊,玩得真花啊,结果愣是让她坐下写了半张作业卷,请假那天的。 临近期末,眼瞧着高一就要结束,一中领导大手一挥,干脆把上学时间和高二同步了,天天晚自习还单休。 “老师,外面下雨了。” 她托着腮帮子,视线投向窗外,黑夜中不时划过一道闪电,树被狂风一阵吹,叶片唰唰作响。 “要是分数太高进了实验班,见不到老师,我会很苦恼的。” 对于她张口就来的撩拨,方翊逐渐免疫,“实验班没有人会卡在叁角恒等变换上。” 她白他一眼,拿起笔叁两下解出答案,没等方翊做出反应,立刻趴下摆烂。 “……你啊。” 她心安理得地抓住他的手,贴着脸颊蹭。 但凡她不在生理期,高低偷吃一口。 方翊看着养眼,牵牵手说说话,也还行吧。 她百无聊赖,对方翊信口胡扯当做放松,思绪飘向远处。 戏台上的帷幕已经拉开,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放学了,她撑着伞隐入雨夜,按照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前行,拐入一条小巷。 “这儿有一个!快抓,今晚能交差了!” 刻意压低的嘈杂声音由远及近。 叁、二、一。 她在心里默数,一条浸满乙醚的毛巾骤然伸到她眼前,捂上她的口鼻。 ……手法真是太糙了。 苏南煜还是第一次到锐铮会来——作为“货品”被绑来,一路上,她装作昏迷,默默记下了路径。 早晚给它端了。 锐铮会内部的豪华程度比她那儿差远了,大概是没她搜刮的民脂民膏多,很有当年苏南瑾白手起家的风格。 她一副刚醒的样子,惊慌地拉扯着身上的绳子,嘴里塞着布团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实点!” 她一抬头,看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配合地点点头,默默记住这人的长相。 敢踢她,她记仇了。 “老大,一中那边瑾帆会的人撤了点,我们趁机抓了个小丫头,您看一眼关哪个仓?” 终于来了。 她摆出自认为楚楚可怜的表情,仰头看。 正与白铮不耐烦的视线相接。 “……” 白铮僵在原地,手足无措,半天才掩饰住眼里的狼狈,连忙把她扶起来,解开绳子,扯出布团。 “苏渝,你怎么……不,我……” 终于吐掉嘴里的东西,她生理性地干呕两下,活动着泛酸的腮帮子,轻揉被勒红的手腕。 没等任何人反应,她抬手指向抓她的彪形大汉,理直气壮地告状。 “他踢我。” ————分割线———— 078别再被我抓到了 白铮一时做不出反应,被她牵着走,“你想怎么样?” 苏南煜不假思索,往前一步,从他腰间拔出枪,一瞬完成上膛的动作,笨拙生涩地双手举枪,重重一扣扳机。 “砰——” “啊!” 那人捂着自己的小腿,面目狰狞,倒在地上翻滚,大声嘶喊。 而她的指节和手心顿时渗出鲜血。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白铮根本来不及阻止,等他回过神来,就是那人腿部中弹,小姑娘被枪弄伤了手的情形了。 “苏渝,你——” 白铮连忙把枪夺过来扔在一边,拉起她的手细细检查,眉宇间掩不住担心。 “这是改装枪,不是你小时候玩的那种,没用过肯定要受伤,你要报复不能让我来做吗?” 她的行为,他倒是不奇怪。 小姑娘六岁的时候,天天琢磨捉弄人,别说睚眦必报,她没事还得找事呢。 好在伤得不重。 白铮给了那人一个眼神,对方拖着血淋淋的腿捂紧嘴离开。 他托着小姑娘的手,单手拧开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别碰水。” 苏南煜心安理得,坐在白铮的位置上,下颌微抬,任由白铮替她包扎,一副骄矜做派。 …… 桥东,废钢厂。 顾泽一脚踹开了厚重的金属门。 男人动作流畅,长筒靴紧贴小腿,勾勒出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 “什么人,不知道我们是——” 为首的人穿着一身旧皮夹克,话语戛然而止,惊恐到眼球凸出,目眦欲裂,嘴里喷着血沫,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那人死透了,脖颈上留下几个血洞。 顾泽漠然地甩了甩脏污的手套,抬眼,锁定下一个目标。 林朔带着万山手底下的十几人就在不远处,原本是打算配合行动的,现在通通傻了眼。 他哪见过这架势。 他对顾泽的认知,停留在“教官”一词上。 就算知道顾泽前些天在百人围攻下活命,毕竟没有亲眼所见。 这……这也太…… 血腥?冷漠?残忍? 林朔难以形容此刻的震撼。 不足叁分钟,没有开一枪,二十多人接连丧命,其余的人四处溃逃。 林朔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走上前,“顾哥,那个,小姐说,这趟的目的是让领头的人失去押货的能力,逼白铮亲自……” “这样快。” 顾泽打断道。 林朔眼前一黑,没忍住小声嘟囔:“那您自己来就得了,这么多人根本用不上嘛。” 顾泽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向林朔。 我靠。 林朔立即闭嘴,心有余悸地后退半步。 谁料刚刚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的顾泽,突然唇角上扬,勾出一个缱绻温柔的笑,目光不自觉投向某个方位。 “阿煜要求的,她担心我受伤。” “……” 锐铮会。 白铮叫人给这位娇滴滴的小祖宗弄了点吃的,卖相不佳但胜在味道好。 “吃完,我送你回家。” “江宁不安全,出门多带些人。” 苏南煜眉头一皱,“啪”的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抬手挡了一下,“不安全是谁造成的?” “我。” 白铮自嘲地笑,“以后别被抓到了,我不是每一次都在。” 这时,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年轻连滚带爬地闯进来,眼神呆滞,表情残存几分恐惧。 “会长,桥东、桥东,二条让人给杀了,好几十个弟兄都没了,我藏在机床后面看着他们走的,货、货还在。” 白铮猛然起身,“对方有多少人,哪家的?” “就一个!好、好像……好像是上次瓜皮哥领人去围的那个。” “是顾泽。” 白铮攥了攥拳,“去传个话给瑾帆会那位,让她关好自家的疯狗,别放出来到处咬人。” ? 怎么说话的,这仇她替顾泽记下了。 苏南煜托着腮帮子嚼红烧肉,心里再次感叹顾泽长大了不听话了,她稍微没盯着就大开杀戒。 当初苏南瑾没少警告她,非必要情况下,少让顾泽动手。 她自作聪明地问,是不是担心刀用久了会卷边儿不锋利了,毕竟人是损耗品。 苏南瑾的原话是,“除非你做好屠城的准备。” 会里有指标,干完要人命的活儿回来得接受心理疏导,顾泽从不需要,他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没有一丁点负罪感,像一台运转良好的精密机器。 至于他是天性如此,或是被苏南瑾亲自教导那叁年受到了影响,她不得而知。 “苏渝,我——” 她回过神,摆了摆手,“忙你的,我不急,在这儿凑合一晚也行。” “我很快回来。” 白铮带人走了,估计是去桥东把“柠檬冰”拉回来。 她没打算夺回货。 她要亲自跟着白铮走一趟,从江宁到临淮,得到运输路线,摸清买家身份。 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条件苛刻。 其一,她需要确保白铮亲自押货,她才有机会利用身份跟在白铮身边,时间紧迫,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除掉白铮可用的人,她交给顾泽去办。 其二,她要让白铮主动带上她。 她轻叩手链珠饰,打听了洗手间的位置,慢悠悠地走过去。 她带上门,站在洗手台前照着镜子,从隔间走出来一个人,正是乔佑。 “小姐。” “二条死了,白铮会选择其他人吗?”她问。 乔佑点头,“有个叫瓜皮的,上次围攻顾副会长就是那人领的头,事后白铮没问罪,现下会里白铮就这一个心腹。” “哦?” 她倒不认为这人真是白铮什么心腹,搞不好是预备拿来顶事的替死鬼。 但她无所谓,掐断退路,逼白铮带上她,替顾泽报仇,削弱锐铮会,一举四得的好事不做白不做。 她眸色渐深,“等我给你信号,就把人引到正厅。” 她要演一场好戏。 ————分割线———— 阳了,狠狠奢侈了两天,买一堆吃的摆一排,一样能让我尝上两口就算它有福气(慈禧语气) 今天晚上就特想吃叁鲜伊面,初中一块钱一包,是我当时的早餐,一吃能吃半年 079慈善家 白铮回到会里,一来一去半个多小时。 他让人把货卸了,装进另一辆车,按照原计划做准备。 二条没了就换人,这趟货无论如何都要送出去,否则姓罗的不会善罢甘休,锐铮会难免惹上麻烦。 刚步入正厅,他的思绪就被女孩的喊叫求救声打断。 “救命!你放开!放开我!滚开啊——” ?! 他抬眼,就看到瓜皮狞笑着扑上他的座椅,把小姑娘围在里面,丑态毕露。 他气血上涌,来不及思考,抬手就给了瓜皮一枪,子弹直直钻入后颈,鲜血迸射。 瓜皮身子一歪,倒了。 白铮快跑几步冲上去,拎着后颈把尸体丢开,朝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伸出手,眼中闪过一分愧疚痛惜,“别怕,没事了。” 苏南煜还有点懵懵的,盯着面前男人布满枪茧的手,试探着握住指尖,随后突然将身体全部的重量压过去,抱住对方的肩膀,哭得断断续续梨花带雨。 “你怎么……怎么才回来……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吗……” 白铮沉默着,轻拍她的后背,说不出半句辩解的话。 因为他纵容这种事发生,倘若不是她,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视而不见。 江宁市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他们都背负罪恶,该为了做过的事偿还,以生命为代价。 除了她。 白铮不会安慰人,也不认为小丫头需要这个,等她哭声停了,才道:“有人盯上这里了,我不能送你回去,否则是害你。” 顾泽在桥东闹了一通,想必是知道“柠檬冰”在他手里,只是没找到。 如果他和苏渝一起出现,无疑是让她做了活靶子,瑾帆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牺牲一个和外部人员沾亲带故的小姑娘算什么。 “那怎么办,我留下?”她语气很不满,扬了扬下巴,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摆明了在强打精神。 “不能留下,我凌晨去送货,你跟着我。” 白铮一番权衡,终于做出决定。 他原本打算让人陪她待在这里,瓜皮的事提醒他了,锐铮会对她而言并不安全。 诚然,姓罗的也不是好相与的,可至少他能护住她。 他的每一步考量,都完美落入苏南煜的算计之中。 “我?” 她不乐意似的,“去哪儿,有得玩吗?一来一回要很久吧,我怎么请假?” “不清楚,不用请假,你是被我抓走的。” 他抬手,想要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手腕悬停在半空,最终没碰到她就先垂下去,“去我房间,洗个热水澡睡一觉,上路后没有机会休息。” “你这就替我决定好了?” 她甩了甩马尾,“行,谁让我倒霉被你抓了呢,带路。” 白铮房间的装修布置十分普通,像老式居民住宅,没有多余的装饰,衣物日用品倒是一应俱全。 她冲了澡,裹着浴巾探出头,见白铮很乖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阵莫名,“我从你柜子里拿衣服穿?” “可以。” 她挑了件睡衣换上,还行,没多大,白铮一米八说起来唬人,也就比她高五厘米。 她走出来,白铮站起身,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你、你先别躺下,我没换床单被罩……” “晚了。” 她往后一仰跌在床上,眯着眼蹭了蹭,“你不一起?” “你睡,我换个房间。” “不行。” 她一下子坐起来,“有人闯进来怎么办?” “不会,我的房间,他们不敢” “你不在他们就敢了!”她气急,挽留道:“你别走。” 白铮拗不过她,何况她的担心有道理。 他可以在椅子上坐半宿,不过小姑娘的毫无防备实在让他担心,他决定吓吓她。 于是他当着她的面翻身上床,掀开被子的一角盖在自己身上。 ? “我叫你留在屋子里陪我,没说要你到床上陪。” 白铮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嘴角,仍然摆着一张冷脸:“我的床,我不能睡?” 幼稚的把戏。 苏南煜一眼看穿,偏偏不想遂了白铮的意,她轻哼一声,贴着男人躺下,还亲昵地枕上他的肩膀,语气甜蜜又危险。 “你不会觉得,我要大喊大叫让你离开,被你制住,再听你一通教训吧?” “有能耐你就强迫我,没本事就乖乖听我的话,你知道我的性格。” “……” 白铮甘拜下风。 “你想怎么样?” 她指了指床边,“坐那儿,离远点,我有话问你。” “这一趟朝哪个方向去,做哪门子生意?我好歹也算半个内行人,知道有多危险,你不说清楚,我得罪人怎么办?” 白铮倒真没有防着她的意思,颔首道:“送货,是死物,往临淮走,接头地点等对方的信儿。。 这些她早就一清二楚了,继续问。 “‘对方’是什么人,你在给他打工?” 白铮揉着眉心,“你非要知道?” 他无所谓苏渝会不会出卖他,在那之前,他能将事情了结。 他是怕小姑娘引火烧身。 算了。 “罗澹,你听说过吗?” “……谁?” 苏南煜演了一晚上的戏,唯有这一刻的神情发自内心不加掩饰。 她当然听说过。 那人祖上是做古董生意的,到他老子那辈改做珠宝,现在罗家就剩他一个,是有名的收藏家,以及—— 慈善家。 她惊讶过后,立即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下只剩一个问题。 罗澹要那么多女孩,究竟要做什么? 她起初以为,是用于提供特殊的性服务,毕竟是按照长相分级出价。 可对方是罗澹,他们罗家卖掉门口的一块砖,都比这赚得多吧? “苏渝,到此为止,以上是我能告诉你的全部。” “休息吧。” 她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争分夺秒地养精蓄锐。 重头戏在后头。 ————分割线———— 渝:(咳咳)大家……(咳咳)一定要……(咳咳)注意防护(咳咳咳咳咳) 080他死得好啊 凌晨两点,她被白铮从睡梦中唤醒,拖上了副驾驶。 “困。” 她倚着车窗,懒懒地打着哈欠,朝外看,高速上五十米一盏路灯,没什么车。 夜里走货这事儿,她没干过几回,没技术含量,还累,高速口的卡哨都是自己人,见了她小姐长小姐短的。 “你手边有个u型枕。” 白铮说完,就被她往嘴里塞了个法式小面包。 “知道了,保存体力嘛,你也是。” 下了高速,天蒙蒙亮,日出映红了一片火烧云。 一直沉寂的通讯器响了,那头是雌雄莫辨的电子合成音。 “各位,贵安。” “定位显示,阁下已进入桐城市辖区,请直接前往雅悦酒店稍作休息,等候指示。” “……” “iwanttoplayagame.” 苏南煜小声嘀咕。 “什么意思?”白铮熟练地往市区开。 “电锯惊魂,老头儿变态游戏的开场白——不觉得很像吗?” 她放下车窗,趴在边缘吹风透气。 雅悦酒店位置偏僻,看上去灰扑扑的,他们跟着侍者上了六楼,顿时视野开阔起来,让人眼前一亮。 露台,大平层。 “小姐,您的房间在另一边,请跟我来。” “等等。” 白铮把她往自己身后扯,“什么意思,她不能跟我一间?” 侍者微笑点头,“这是上头的安排,先生,请您不要为难我。” “……” 事情麻烦了。 按照规矩,两人的手机都留在会里,客房门一关,他就彻底无法联系她了。 侍者保持微笑,催促道:“请您相信,罗先生有意和您进行更深入的合作,这位小姐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罗先生”一出,白铮就明白,这是威胁。 “好。” 苏南煜抢在白铮之前开口,晃了晃手里的枪——上车前,白铮给她配的,最轻便普通的型号,比口型道:“放心。” 白铮不再阻拦。 她跟着侍者走出一段距离,淡声问:“谁想见我?应该不是你口中那位罗先生吧。” “是这家酒店的主人。” 侍者带她到客房门前,示意她进去。 比起白铮那间,不算大,扑面而来一股熟悉感,格局和陈设摆放的位置,都和会里那间极为相似。 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四十来岁,右眼下边有道疤,板着一张脸,目光如炬地审视着她,缓缓开口。 “看来这位就是苏会长了。” “十年前,桐城也来过一位苏会长,掀起了好大一场腥风血雨。” 她顿时反应过来。 “顾泽的人?” “我叫顾兴,顾菁是我的堂妹,小泽是我的堂侄。” 得,还是位长辈。 她从边上拖了把椅子,摆在顾兴对面,自顾自地坐下,翘起二郎腿,意味深长。 “你特意安排单独见我,想必不是为了寒暄认亲。” “有话,直说。” 顾兴的神色顿时像吞了只苍蝇。 这哪里是个小丫头,嚣张程度比起苏南瑾也不遑多让。 他硬是咽下了这口气。 “苏小姐,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我可以带人到临淮,里应外合,助你一臂之力,听从你的调遣,不计代价——我只有一个条件。” “放顾泽回来。” 异想天开。 她喉咙里发出几声闷笑,双眼弯弯,笑够了,目光渐冷,“如果我说不呢?” “苏小姐,你是聪明人,强龙不压地头蛇,想要从桐城过,总得留下点什么。” 她缓缓起身,绕到顾兴旁边,拍了拍肩膀,“按辈分,我也得叫你一声堂伯。” 顾兴视其为求和服软的象征。 不料下一秒,苏南煜修长有力的指节毫不犹豫地扣住顾兴的脖子,单手把人按在沙发上。 “堂伯,你别乱动,我手劲儿大,要是一不小心指甲戳进血管里,就不好收场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也得是蛇才行,一群指甲大的小蚯蚓,配跟我谈条件?” 顾兴原本也是练家子,苏南煜这么一说,他倒不敢乱动了,何况对方手里有枪。 他虚张声势,目眦欲裂,低吼道:“你想干什么!歹毒的婊子,和你那使下作手段的哥一个样!” “哦?” 她的语气冷得能结冰,“他做什么了?” 顾兴脸部肌肉微微抽动,怒气上头,“卑劣小人,骗取堂妹的信任,杀了所有人,还把小泽骗去给他卖命!他死得好啊——” 这句话信息量极大。 对于顾泽当年的事,她早有猜测,如今得到证实算不上惊讶。 即便如此。 “苏南瑾是什么人,该不该死,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她收紧手指,不出意料看到了顾兴痛苦扭曲的表情,定定地欣赏片刻,松开手。 “你该庆幸,你和顾泽有血缘关系。” “我这人一向帮亲不帮理,下次张嘴之前先掂量掂量,别给你们桐城招惹无妄之灾。” 顾兴劫后余生,捂着脖子大口喘气,盯着她看,嘴角逐渐上扬,弯成挑衅的弧度。 “苏小姐,如果小泽知道这一切,你猜,他还愿不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 她需要面对一个事实。 苏南瑾杀了顾泽的双亲乃至更多人,严格来说,或许她也算是他的……仇人? 输人不输阵,她讽刺道:“你是在提醒我,要把你灭口?” 然而紧接着,顾兴从身后掏出一部手机,亮着屏,通话中,时长已经有十几分钟,号码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她有一瞬的慌乱,这点慌乱在她心里,很快被一层牢不可破的屏障阻隔在外。 那是她一直以来贯彻的,属于苏南瑾的那部分思想—— 背叛的,不顺从的,求而不得的,不论对错是非,都将被她亲手毁去。 如果顾泽在此时背叛她,她不会有丝毫犹豫,比起过后的悲伤心痛,她更不容许有人挑衅逆反。 手机扬声器传出失真的声音,和任何一个她打翻牛奶或者砸碎花瓶的日子都相同,温柔又缥缈,还有点无奈。 “阿煜,再多信任我一点。” ————分割线———— 哥在阿煜心里是一个很矛盾的存在,不能恨,也不会原谅。 哥这条线我会给出一个新的视角,是成年人的处理方式(禁止涩涩) 081烫手山芋 她的心安定下来。 顾泽没有背叛她,她不必再去花时间和精力培养新的副手,依旧有人能安抚她,承接她的一切坏情绪,端上最可口的饭菜,同时证明她没有选错人。 面子里子都保住了,她应该是这么想的。 顾泽话锋一转,语气骤变。 “顾兴,你学不会合作,总能听得懂威胁。如果你连配合行动都做不好,我会亲自带人,让桐城回到十年前的那天。” 顾兴打了个哆嗦。 非要说的话,也许只有十叁岁的顾泽亲眼见到了。 其余的亲历者,全成了肉泥血水,顺着排水沟滴滴答答流过整座城,那年连近郊的泥土都是血红色的,稻谷汲取着人的养分疯长。 疯了,真是疯了! 当年还会扯着他袖子喊堂伯的小孩,硬是让瑾帆会那群人教的冷血冷情六亲不认了! 顾泽这话一出,连苏南煜都吓了一跳。 她夺过手机,把顾兴赶出去,不确定地试探道:“顾泽?” 他好像一下从紧绷的状态中挣脱出来,“阿煜,阿煜,阿煜。” “……不要撒娇。” 她想问当年的事,顾泽知道多少,是怎么想的,举着手机沉默了很久。 顾泽像是能隔着手机,察觉到她的窘迫。 “阿煜,我不会感到难过或者愤怒,我做过同样残忍的事情,也许被憎恨着,也许压根没留下一个憎恨我的人。” “江宁也好,桐城也好,共用同一套游戏规则——不分对错,只有输赢。” “活下来的是我,陪在你身边的也是我,我是那个赢家,对吗?”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至少不该是顾泽安慰她。 在这种时候,她笨得出奇。 “我……我想你了。”她脑子一热,“我是说想见你,不是想睡你。” 电话那端有被呛着的咳嗽声。 该死,她在说什么。 她还想澄清,顾泽断断续续地笑,“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慰了。” 和顾泽沟通过正事,她挂断电话,在房间里无意识地踱步。 顾兴这家雅悦酒店,本就是各个组织的交易所,大家心照不宣地寻找交易对象,避开酒店里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同盟的其他家伙。 因此,白铮与罗澹的信息传递显得尤为不起眼,直到今天,在顾泽的提醒下,才被顾兴觉察。 顾兴调取了前几次的记录,锐铮会的人从未在酒店里进行交易,只是将其作为一个中转站歇歇脚,且每次离开的方向不同。 “苏小姐,别嫌我说话难听。” 重新返回房间的顾兴收拾好了情绪,眼神像看着个烫手山芋,“就你一个进去,撑死杀他十个八个的,怎么救人?” “要我说,你呢,全程记好路线,然后赶紧让小泽带人来给它围了,到时候能救多少算多少。” 苏南煜懒得和他计较话语里的轻蔑之意,嗤笑道,“带人围了,说得简单,这些人最后要到临淮去,惹恼了临淮市政厅我们瑾帆会倒是不怕,军队打过来,头一个拿你们桐城做据点,你这份家业保得住吗?” 顾兴烦躁地一拍茶几,“那你说怎么办?” 她思忖,“罗澹是怎么传达消息,让你们配合他的,有派人过来吗?” “还真有一个。” 想也知道,罗澹是公众人物,留下什么信息证据,岂不是自取灭亡。 苏南煜没犹豫,按照顾兴提供的房间号找过去,叁两下将一个瘦高青年绑在椅子上。 “你是什么人!放开——” 泛着寒光的匕首“啪”地拍上青年的脸,他吓得闭了嘴。 她用黑布蒙上青年的眼睛。 这人不能杀,否则罗澹会起疑,她接下来还要跟着白铮出现在那些人视线中,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给你介绍下情况,你们罗老大之前要的一批货里,有我家的妹子,货在哪儿,你们家老大在哪儿,跟我交个实底,我不为难你。” 青年身体颤抖,连忙摇头,“我不能说,我该没命了!姐姐,您行行好放了我,我就是个传话的……” 哎。 果然有些活儿,还得顾泽来干。 她真是,很容易心软啊。 “啊——!别杀我,别杀我!” 青年哆哆嗦嗦,想要捂住刺痛的左手手腕,却被绳子紧紧束缚在原位,碰也碰不着,只能听见滴滴答答的血珠砸到地板上的声音。 “何苦呢,你知道吗,就这么把血管割一个小口,让血往外淌,能淌几个小时人还不死,你很快就会感觉到头晕,身体一点一点变冷,像进了冰窖。” “等过会儿凝血了,我帮你再补一刀。” “我们有的是时间。” 每一次的“滴答”声,都让青年浑身一抖。 好疼,要死了吗,要很久才能死吗。 他不想死,他不想。 对了,只要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就好了,先保住一条命再说! 如果这个人不说,他不说,罗老大也未必能发现,大不了……大不了他还可以逃! “我说!我说。我不知道货具体运到哪儿,每次都是罗先生决定,然后派他的人去接货,运到红楼的仓库里去,罗先生也会在红楼处理那些事。” “红楼的位置,你找个本地人一打听就知道!” 终于问了点有用的东西出来,苏南煜满意了,“接着说,你们老大要那些女孩做什么?” 青年咽了下口水。 这一次,他没准备毫无保留。 对方说里面有她妹妹,如果让她知道了真正的用途,恐怕立刻就会怒不可遏,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 于是他半真半假道:“是去表演。”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似乎是去什么地方,给有钱人做开场表演助兴,我这个级别还没资格看。”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那种污秽不堪的场面。 人活着就好,总不至于让她白跑一趟。 “很好,待会儿会有人进来给你处理伤口,友情提醒,如果你们老大知道这件事,你会死的比我更快。” ————分割线———— 有个心理准备,表演跟sex无关,人不一定活着 082表演 ro uw en wu7.co m 傍晚出发前,白铮看见小姑娘安然无事,一直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 “他们找你说什么?” 苏南煜略微迟疑。 按原计划,这一趟只是探路,可情势比想象中复杂,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想直接把人救回来。 就算有顾兴的人在外配合,她一个人恐怕也做不到。 白铮是否可用? 她往白铮身边凑了凑,踮脚贴在他耳边。 “他们说,我是比之前更好的‘货’,想要立刻带走我‘投入使用’,我说我是你的人,如果他们想破坏交易的话……” 她退回来,眨眨眼,“是你惹的事,你可要保护好我。” 使这种伎俩,她毫无压力。 车平稳地驶出收费口,白铮不自觉地用指尖叩击方向盘,显然,他很焦虑。 “白铮?” “……”要看更多好书请到:f qh yzj.c o m 他差点没踩稳油门,“你知道我是谁?” “你也没用心瞒吧?” 他无言,等着她的下文。 “为什么做这种事,卖女孩,送去控制她们的毒品,这笔生意似乎算不上赚钱。” “……” “如果涉及你们锐铮会的机密,可以不用说,我只是好奇你的动机。” “……” 白铮有种想要捂她嘴的冲动,但现在他不能停车。 “没什么很复杂的理由。” 他妥协了,缓缓开口,“我憎恨这个城市,我想毁掉它,罗澹找上我的时候,我同意了。” “什么?” “江宁市是你的家,可它是我的地狱,禁止贩卖人口——它怎么不早禁?” “那些人把我从临淮卖到江宁,关在牲畜的铁笼里,用链条拴着脖子,他们都没有受到惩罚,等我回来想要报复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那些人长什么样子了。” “但我记得你,这场报复与你无关。” 苏南煜很仔细地打量白铮,在此之前她没这么做过。 他其实很年轻,有点瘦,那张板着的脸一副谁欠了他钱的样子,沉稳,冲动,矛盾的气质同时在他身上体现,就像从少年时期的某一天,沿着时间轴,一瞬间拉扯到现在。 就像她。 资料上说,他19岁,是临淮蘅家的独子,只比她大几岁,万千宠爱养尊处优。 “那我还真幸运。”她接了茬,没评价更多。 她已经过了“听了悲惨故事就会共情对方”的年纪。 是很惨,那又怎么样,被贩卖的女孩也很惨,她也很惨。 也许最开始,能以公理衡量对错是非,时间久了就变成全然的立场,再谈对错会显得很恶心。 她杀人是她想要对方死,不是对方有什么“取死之道”。 天边几乎看不见太阳了,低处的云泛着粉红。 彻底天黑之前,他们到了指定地点。 “要小心。” 白铮蹙眉提醒她,按照路线图行进,居然到了九号会所,他算半个临淮人,对这地方不陌生。 九号会所地上的部分,是客房、宴会厅、餐饮等等基础接待服务场所,对标五星级酒店,占地面积极大,配备泳池和高尔夫球场。 地下则是拍卖场,规模在全国都排在前列。 原来是罗家的产业。 九号会所门口停了辆黑武士,下来了个黑西装披长款大衣的男人,大约叁十来岁,漫不经心地对助理说着什么。 大概是罗澹。 “在想什么?” 苏南煜扯了扯嘴角,“在想,这人是不是刚从漫展出来。” 毕竟她真没见过,谁在现实中穿成这样。 片刻她恍然大悟,一拳打在手心,看向白铮。 “怪不得你们两个聊得来,乌鸦聚会。” “……” 说话这会儿功夫,罗澹已经走到两人面前。 面相挺大气,可惜不是她的菜。 “白铮,这位是?” 白铮默不作声,握紧她的手。 “原来如此,我为你——和这位小姐,安排了晚餐,你来得巧,餐后有余兴节目。” 罗澹语速很慢,没有高高在上的意味。 这让苏南煜心中一跳。 他这副模样,是放松的表现,有点像在正厅里听她述职的苏南瑾,意味着他对此地有极强的掌控力。 罗澹聪明、眼光毒辣、手段层出不穷,且实打实比她多活了一倍的岁数。 不好对付,也更有趣。 包厢内,罗澹和白铮你来我往地谈着什么股票、汇率、国际形势,她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拼命往嘴里塞食物。 餐后,罗澹让人给白铮取了两张票,楼下拍卖会的贵宾席。 “拍品没什么新鲜的,不过开场节目保证你感兴趣,我还有其他事,就不作陪了。” 苏南煜自认为已经将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偏偏罗澹路过她身边的时候,顿了顿脚步,“如果小姐见不得这种场面,不如现在跟我离开。” ……? 不是哥们,当人面撬墙角? 他是冲着白铮还是自己,苏南煜不好说。 “您多虑了。”她微笑回应。 罗澹不置可否,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反举起来,“小姐的手似乎受伤了?” 他在打量。 “小姑娘爱逞强,昨晚在我那儿开枪教训人伤了手,总归是个娇气的富家小姐。” 白铮说着,手按上了罗澹的肩,警告的意味无需言说。 送走罗澹,苏南煜甩了甩手腕,“你从哪儿认识这么个活爹?” 她没指望白铮回答,不想他还真说了。 “我母亲姓罗,他算是我的表亲。” 罗澹给他们的安排很简单,拍卖会结束后到酒店歇息一晚,明天吃过早饭返回江宁。 说到底也就是一场交易,若非来的是白铮,这顿接风宴都算超规格的。 拍卖会开始前,白铮侧过头。 “你有什么看上的,我……” “差你那两个子儿?” 苏南煜翻看了拍品手册,从珠宝首饰,古董瓷盘,再到枪支弹药,甚至活生生的人——可惜是成年男人,与她的目的无关——应有尽有。 “各位先生女士们,欢迎来到九号会所拍卖场!” 一番模板化的开场白过后,台上的主持人优雅鞠躬,“话不多说,按照惯例,开始我们今天的表演。” 苏南煜早就观察到,拍卖场的布局很奇怪,有两条轨道横在中央,把席位分成左右两侧。 此时一阵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一个足有两米多高的密网金属笼从后台缓缓推出,沿着轨道滑入内场中央。 笼中关着一头狼,体型巨大,露着獠牙,深灰和银灰色的毛在舞台灯光下泛着光芒,沉重的呼吸声让人感觉下一刻自己就会成为它的猎物。 “像是北美灰狼,这个体型在狼王里都很少见。”白铮低声感叹一句。 “等等。” 笼子被隔板隔开了极小的空间,一个十叁四岁的女孩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身上还穿着校服。 ————分割线———— 这个救不了(挨打) 顺便提一嘴,不要对阿煜寄予过高的道德期望,她不是“白”的,这是个全员恶人的故事 083你是谁 那是九中的校服,蓝色条纹是初二。 说是“穿着”并不准确,单薄的外套裹着赤裸的身体,无非是用来增强视觉冲击的小手段。 中间的挡板骤然抬起。 灰狼四处嗅着,嘴角流下透明的涎液,突然朝女孩的方向转过去,迈着步子靠近。 由于是贵宾席,离得太近,苏南煜能隐隐闻到灰狼身上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人类血肉腐烂发酵的味道。 女孩把半个手掌都塞进嘴里死死咬着,断断续续地呼吸,一动不动,生怕发出声音加速死亡。 然而命运不会因此逆转。 凄厉的叫喊伴随四处喷溅的鲜血,金属笼遭受剧烈的撞击微微晃动,“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使人后背发凉。 有的人不忍看把头转向一边,有的人激动地站起来兴奋高呼。 苏南煜没有反应,或者说她露出了最本能的反应,即冷漠——她原本应该尖叫着扑进白铮怀里哭的,以免叫人怀疑。 鲜活的生命在欢呼和掌声中猝然消逝。 她见过这种场面。 事实上,“瑾帆会”这个名字诞生于十年前,之所以说它是江宁市历史最久的帮会,是因为它建立于“无忧会”的尸骸上。 无忧会在江宁市存续了近百年,在周边国家划分疆域前就小有名气。 苏南瑾当年正是加入了无忧会。 无忧会里养了只藏獒,说是“灵兽”,每逢农历十五,就要找一个女童喂它,全身上下用香料洗的干干净净扔进牢笼,与此同时,会长带领会中上下对它祭拜祷告。 而那一次,会里的二把手挑中的人,是她。 当时苏南瑾远没有后来的阴狠从容,就是个杀人不分敌我不计代价的疯子,他们怕遭报复,就把苏南瑾骗出去,准备等他回来后谎称小孩子自己走丢了。 于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丢进牢笼。 她大概四岁? 她没有连续的记忆,却清晰地记得曾经发生过,众人举香祷告,藏獒张着血盆大口,这些场景如同动画片的片头曲一样刻板,她分不清那个作为食物的小可怜,是自己还是别人。 她当然得救了。 那天出门之前,她没有给苏南瑾一个固定的脸颊吻,他没走多远就折返回来讨要,自此,苏南瑾带着她,日夜不离。 …… “苏渝?” 白铮很担心地看着她。 担心什么呢,她在笼外。 苏南煜快速地眨了两下眼,从身旁取了一方拍卖会准备的丝帕擦拭手臂——沾上血了。 这头灰狼,远比当年那只藏獒要凶猛得多。 她突然冒出一种有趣的冲动。 拍卖会结束,白铮和她一同上到楼上客房。 白铮踌躇片刻,“被吓到了吗?” 苏南煜没回答,自顾自地在落地窗前坐下,平静地审视着他,目光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拆解开来。 “在今天之前,你知道这些女孩的用途吗?” 屋内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白铮不想解释,为自己开脱罪名是更卑劣的行径,“就算知道,我也会照做不误。” “之后呢?” “……” 白铮回答不出。 他犹豫了。 苏南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朝他笑了笑,“我随便问问,早些休息吧。” 套房有两间卧室,白铮躺在次卧的床上,仰头盯着顶灯,直到闭上眼视网膜上出现一个灼伤的光晕。 他无法入睡。 还要继续吗? 在被瑾帆会叁番五次地打压之后,在他误抓了曾经的救命恩人之后,在他亲眼见过这残忍血腥的一幕之后。 他很久没梦到当年的事了,恨意在消退,或许该到此为止。 罗澹或许会为难他,不算什么大事。 他要离开江宁吗? 白铮想了很多很多,包括那个叫“苏渝”的小姑娘,他离开江宁,想必不会和她再见面了。 至少应该告知她,他做过的,没做过的,不打算继续做的——也许她的态度会让他想要留下来。 午夜十二点半。 他连续叁次敲响小姑娘的房门,无人应声。 不对。 他默念一声“冒犯了”,拉开门,屋内空无一人。 “……” 苏南煜溜出去了——早在两个小时前。 她尾随两个罗澹的人,一路下到地下叁层,终于找到了那头灰狼的藏身之地。 随后,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蹲在横梁后面计时。 每隔半个小时,有人下来巡逻一次。 这个时间动手够了,完成计划不够,她掐着墙上贴的值班表,找上了相应时间段值班的人,硬是徒手把对方劈晕锁进了储物柜。 她摸走了钥匙,顺带走了趟厨房,偷了把加长的剔骨刀,故技重施放倒了监控室那位,用回放替换了实时录像。 等到上一班巡逻的人乘电梯离开,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灰狼毫无觉察似的,伏在笼子里酣眠。 “咔嗒。” 笼子应声而开。 忽然,一直在“沉睡”的灰狼一跃而起,猩红的双眼露出凶光,恶狠狠地朝她扑过去。 这倒是出乎意料。 苏南煜迅速闪向一边,狼扑了个空,立马调整方向,却没再轻举妄动,谨慎地观察着眼前的女孩。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头狼不会因为她外表并不强大而轻视她,远超很多蠢人。 她不准备无休止地耗下去,率先发动攻击。 她对野兽的身体结构没什么了解,但无非就是骨头支撑着皮肉,脂肪包裹着内脏。 大不了,她就把它全拆成块——她抓住灰狼的背顺势爬上去,举起刀狠狠刺进后颈。 …… 整个过程没花费多少时间,狼那一身深灰银灰的毛全被染成了红色,腹部,后颈,眼睛,舌头,前爪,全都被划开深深的口子,血肉外翻着露出白骨,已然没了气息。 她垂眸看向地上的尸体。 她其实有更好的方法,安全,省事,可偏偏要用最原始的手段,亲手将其开膛破肚。 她试图抹去一切,曾经让她感到过恐惧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正对上一双震惊的眼,它属于白铮。 “苏渝……不,你是谁?” ————分割线———— 掉马喽,下一步是____(? 【档案袋】5.入冬(苏南瑾线,洁党误入,高 苏南瑾看见小姑娘被关在牢笼里的那一瞬,好像浑身的血液都逆流了,刺痛,冰冷,恐慌。 他掏出枪连发几颗子弹,偏偏那只藏獒皮糙肉厚,打不透。 “钥匙!” 他用枪指着二把手。 他闯进去,攥着匕首一下一下插入藏獒的躯体,割开它的动脉。 他那年18岁,身手也就那样,手臂被咬的鲜血淋漓,拼尽全力一身狼狈才杀死它。 他满身血抱着小阿煜往外走,竟然没人敢阻拦。 “小煜,没事了,哥哥在。” 他把她抱到那张狭窄的床上,铺好被褥,轻声哄着她,就算睡不着,至少这样会感到安全。 他的级别不配住单人间,他更不放心在自己出门的时候,小姑娘要和一群老男人独处。 他混进了女人住的地方——因为是他,一个长相比女人精致漂亮的少年,又带着孩子,于是被特别准许拥有一张不足一米宽的床,每晚他搂着小姑娘睡。 “哥哥。” 小姑娘从被子里伸出细胳膊,扯着他的衣服,没说什么,又叫了一声“哥哥”。 苏南瑾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把伤得最轻的手背凑过去,“给哥哥吹吹好不好?” “呼——” 他忽然翻过手,像变魔术似的,一颗玻璃纸糖躺在手心,隐约能看出是绿色,青苹果味的。 这糖路边小卖店就有卖的,五分钱一块,散着卖,他路过就买一块钱的,够他哄小煜半个月。 “吃了糖就闭眼睛快快睡,等哥哥回来。” 这小麻烦鬼,从小对外界反应极度敏感,动辄哭上一两个小时,直到他猜出原因为止,今天反而一声不吭,看来真是吓坏了。 带她去吃对街的米线吧,她喜欢吃那个。 六块钱一大锅,干豆腐丝,豆芽,还有其他的什么菜,鹌鹑蛋,甚至有两片牛肉,热腾腾的足够一大一小吃得饱饱的美味——在他一个月五百块的薪水能力范围内,偶尔改善一次伙食。 他手里还有不到叁百块,距离发钱还有十天,这本来不算拮据,可他想给小煜买身新衣服,到这儿快半年了,她身上始终只有出逃那夜穿的睡衣。 哪怕那件睡衣质量很好,洗了无数次都没有褪色变形,可她一直在长高,手腕脚腕都快露出来了,入冬了该多难熬。 她很娇气的,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他走出房间,门口,中年胖女人倚着墙,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昂贵的外国香烟,吐着烟圈。 这女人是无忧会会长的姐姐,在会里管采买的肥差,也是少数在会长跟前说得上话的人。 “阿瑾,你这次祸闯得太大了。” “那灵兽也是你能说杀就杀的?” “会长发了狠心了,要让人拿你过去剁了喂狗呢。” 什么灵兽,低贱的畜生罢了。 一想到他——连带着屋里的小煜,都成了比畜生还不如的东西,苏南瑾真心实意地笑出了声,眼波流转间,隐去了嘲弄之意。 “德姐,既然是您来找我,想来我这条命就在您一念之间了。” 德姐眯着眼,满脸笑意。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我那儿去一宿,这事儿就算翻篇,怎么样?” “……” 他恨透了这张脸,然而有它在一天,他就不会真的“走投无路”,永远有更可怖的深渊,欣喜地迎接他的坠落。 “我还想和您谈谈条件。” “钱,我需要钱。” 德姐笑得花枝乱颤,“这你可就找对人了,一宿,一千块,怎么样?你跟我好,我不会亏待你,往后也是一样。” 他当然不会那么蠢,认为一千块就是跟眼前的女人上个床这么简单。 无所谓了。 怪只怪他前十七年都太懦弱,不敢与人争抢,不敢存有野心,才落到今天任人宰割的境地。 不过往后的日子,谁又说得准呢。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明,请赐给他一点欢愉。 让他能沉醉其中,而非几欲作呕。 女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冲洗着每一寸身体,发丝,脸颊,手掌,锁骨,湿漉漉的,不着寸缕地走出来。 血没有止住,顺着他白皙的皮肤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在腿弯和脚底汇聚。 帘子后面站了个小人。 他呆愣在原地。 愤怒和无力交织,像镣铐锁住他的手脚。 谁带她来的!她站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是那个“德姐”的恶趣味。 小姑娘迷茫地眨着眼,一步,两步,叁步,朝他走过来,他甚至萌生了退意。 他想遮住自己痕迹斑斑的身体,想捂住她纯粹而执拗的眼睛。 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 他像把什么东西丢下了,就那么站在她面前,纵容她凑过来仔细地看,纵容她用丁点大的小手盖住一片血痕。 他蹲下,歪着头,笑得颓靡又清丽——这种笑像是冰冷的溪水上漂浮着的罂粟花,从那之后始终挂在他脸上。 “小煜,哥哥好看吗?” 小姑娘伸手压下他的脖颈,猝不及防地亲在他嘴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酸甜的味道就在舌尖漫开,是那颗她省下没吃的苹果糖。 “哥哥。”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想哭,又强忍着。 她不会表达,也不愿意表达,就只哭,从来都要靠他一样样递到她面前去猜,而这一次,她好像打算说些什么了。 她张了张嘴。 “我掉到冬天里了。” 她还不会说“冷”。 …… 没关系,很快就不冷了。 他会给她买好几身温暖的衣服,再买一床厚实柔软的被子,每天吃热乎乎的饭菜,以后他们还会有单独的卧室,有取暖器,有热水壶。 他都会给她捧来的。 084哑口药 没等苏南煜回答,白铮猛的上前一步,攥住她的手,“动静太大了,很快会有人过来,跟我走。” 白铮一路遮掩她回到客房。 苏南煜冲洗掉身上的血腥味,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出浴室,见白铮坐在沙发上沉思。 微妙的气氛。 她伸手,敲了敲他面前的茶几。 白铮站起来,站在几乎能感受到她呼吸的地方,嗓音微哑,再次发问。 “你是谁?” “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 她无所谓地扯起嘴角。 能手刃狼王的高中生,整个江宁都找不出第二个。 不过,她也可以满足白铮的要求,回答他。 她双指并拢,比出一个手枪的造型,指尖重重戳上他的左肩,再稍稍一抬——那是被她压着打入一颗子弹的地方,他应该还没忘记被火药灼烧的痛楚。 “苏、南、煜。” 白铮一字一顿,听不出情绪。 她喉咙里发出短促的闷笑声,“是我。” “被欺骗了,恼火吗,还是恨不得杀了我?” 她玩味地看着他,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杀她,先掂量掂量那头狼的下场。 “……” 在她并不友善的目光中,白铮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动静太大了,不超过一个小时,罗澹就会收到消息。” “所以?” “把你的计划告诉我,一起。”白铮直视着她,“无论如何,你得平安离开临淮,回到你的地盘上去。” “……?” 这个态度,是她意料之外的。 苏南煜对自己的疑问毫不掩饰——她必须弄清楚,否则绝不能相信白铮。 “为什么?” 白铮攥紧她的手腕,“你还是你,无论你有什么目的和考量,现在我想帮你,就像你曾经想救我一样。” 她感到胸口一阵憋闷。 如果白铮试图阻拦她,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他一枪,算是替那些女孩报仇,永除后患。 现在她反倒难做了。 也罢,以锐铮会的班底,直接给他们扔一具尸体回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白铮值不值得信任都无所谓,她不会让事态脱离掌控。 她有了决断。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女孩们被关在红楼,在那附近有我的补给,枪支弹药、通讯工具以及一些人手。” “我今夜要把女孩们全部转移,这么大阵仗肯定瞒不过罗澹,我的计划是……” 首先,她和白铮得先拿到补给,和顾兴的人汇合。 这对于他们而言不是难事。 罗澹没有囚禁白铮的意思,在那头狼被宰杀的事情传到他耳朵里之前,周围防范不会太严密,以他们的身手,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需要把送货的车偷出来开吗?”白铮问,毕竟红楼离得不算近。 苏南煜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一个红楼对面的酒店地址。 “白会长,法治城市有法治城市的玩法。” 顾兴那边派来的人约莫有两小队,一百人,这已经是不过分关注的极限了,一队二队领头的分别叫“刘荣”和“顾海”。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顾海是顾兴的亲儿子。 “啧。” 休息室,苏南煜一边拆箱拿枪,装好消音器扔给白铮,一边忍不住低声感叹,“怎么说也是堂兄弟,长相差得也太多了。” 白铮的注意力全放在枪上。 “这是瑾帆会的装备?” “是,刚研究出来的改良型jf093,就这么一批,顾泽怎么全给我送来了。” 她知道白铮是行家,不愿意让他问得太多,于是主动交代一些废话,再提起“顾泽”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白铮抿唇蹙眉,本来就难看的脸色这下更冷了。 “你好像很信任他。” 苏南煜装好了手里的那把,当即将枪管压在白铮太阳穴上,“劝你最好别说什么顾泽是警察卧底这种蠢话,万山的话不可信。” “……行。” 红楼两层高,占地面积不算大,地下有一定空间,内部结构复杂。地理位置在市中心外两公里,没什么热闹街区,多是居民楼。 “里面大概有多少人?” “根据我们这小半天的观察,一楼有大约五十人左右,晚上的时候有人运了几个箱子进去,现在还亮着灯,是在处理那玩意儿,二楼是宿舍,我怀疑那帮小姑娘被关在地下室。”刘荣说。 地下会有多少人,这就不好说了。 “消音器可堵不了活人的嘴。”白铮在旁边冷冷道。 有人叫喊,倒不怕周围居民会犯傻冲上来,怕的是惊动罗澹。 得悄无声息的,把红楼里除了女孩的活人都变成死人才行。 她自有办法。 “就我们两个?” 白铮瞥了眼苏南煜的双肩背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足够了。” 她绕到后墙,找准位置,将锚钩朝着没关的窗子狠狠一甩,稳稳刺入墙体。 白铮跟在她身后,顺着绳索爬入二楼。 二楼没什么布置,横七竖八地摆着许多张上下铺,床边摆满了酒瓶和烟灰缸,一股霉臭味熏的白铮干呕一声。 他抬头去看苏南煜,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表情淡然,也不嫌脏乱恶心,挨床掀开被褥,检查是否有人。 “他妈的死肥仔,老子说肠子疼歇歇——” 粗厚难听的沙哑男声骂骂咧咧地响起,下一刻,血肉被匕首刺穿的声音和气味在狭窄的空间弥漫开。 “还真有一个。” 苏南煜“啧”了一声,又把白铮检查的那片区域走了一趟,最终在楼梯口放轻脚步,翻手抖出两粒白药片,其中一片塞进了白铮嘴里。 随后,她从背包侧栏摸了一个看着很有年代感的细竹筒,像古代的火折子,白铮大概看了一眼,里面装满了某种凝固油脂,还有引线。 她擦火点燃,烟雾袅袅升起,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她顺着楼梯往下走,让那种白烟尽可能多的往一楼传。 这么细的烟,楼内空间不小还通着风,不可能把人毒死吧? 当下显然不是请教问题的好时间,白铮按下疑惑,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什么,却没能及时捕捉到。 叁,二,一。 刚好七分钟。 楼下那群人,原本正麻木地分装着雪白的粉末,突然一个人猛地站起来,踢翻了椅子,甚至连手里的东西都扔了,夸张地做着口型,挥舞双手,仿佛一出滑稽的哑剧。 “哑口药?!” 夹缝之间1.0 ——以下皆由某种不知名语言翻译而来。 “jen,你成天就做这个?真是疯了。” “有什么不好吗?” 十五六岁的少年仰起头,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婴儿正用白嫩的小手扒拉着他的衣领小声哼唧。 “照顾小妹是母亲要我做的事。” “何况,洙(翻译失真提醒)不希望我在其他方面做得比他好,当然,母亲也不希望。” “大哥,你常年在国外读书不清楚,这些年,只要我稍有一点儿出挑,两叁个月都别想好过,我索性不争了。” jen亲了亲怀中婴儿的额头,“争来争去,未来是我们yu**(翻译失真提醒)的,我和洙都得不到。” “大哥”沉默片刻,“你清楚的,洙会不清楚?” jen的笑容逐渐凝固,“大哥的意思是……” “我是说,如果走投无路,看在yu**的份上,我会帮你一次。” jen摇头,“不会的,我们是兄弟,大哥,我,洙,还有yu**,我们都是母亲的孩子,洙不会赶尽杀绝。” “大哥”没再说什么。 jen像往常一样抱着婴儿从花园回到卧室,婴儿趴在床上,用手隔着空心浮雕抚摸砖石里游动的小鱼。 “阿*****(此处翻译已崩坏)” 婴儿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jen惊喜地站起来,急切地打开录音机,“yu**,再叫一声,yu**,你是在叫我对吗?” “yu**,是的,你太棒了,我是你的*****,太好了。” 他换了一盘磁带。 “今天是个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她第一次呼唤我,如果有神明,我愿向他起誓,从此我会献出一切,回应她的呼唤,实现她的愿望。” 他翻开一本陈旧的书,搂着婴儿自说自话。 “yu**,我最近在研究一个国家的文化和文字,在他们的语言中,你要称呼我为——” “哥哥(检测到中文)。” 085带我的人回家 哑口药实在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源于无忧会,苏南瑾刚接手的时候用得多,配方就泄露了,引发好一场全城混战。 这东西只有一个作用,点燃后悄无声息地让人变哑巴,起效极快,用不上两天就能恢复正常,对于黑帮来说是悄无声息的杀人利器,滥用最严重的时候连小孩儿都知道。 “哑口药,时辰到。” 江宁市有个共识,当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要么玩命跑,要么掏家伙干。 得手的概率变低,就有好几年没出现过了。 巧妙的信息差。 更有意思的是,这补给是她事先让人准备好的,她早就想到要用这东西? 那群人显然不知道自己死期已至,有些慌张地面面相觑,场面一片混乱。 动手之前,苏南煜塞给他一堆东西。 手套、口罩、护目镜。 “为什么?” “我在楼上看到注射器了,注意点别受伤,有暴露风险。” “那你——” 为什么只戴了双手套。 他话还没说出来,就见小姑娘干脆利落地拧断了人的脖子,那人膘肥体壮,一滴血没流,惊恐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 有人试图从大门逃跑,可无论如何也推不开——当然了,她早让人从外面锁上了。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持续的时间很短,大部分人都死在她手里。 “你那个副会长也是这样杀人的吧,上百人,只跑回来了几个。” “你还好意思提?” 苏南煜换了一副手套,“真当我算过账就不记仇了?” 白铮察觉到一些,微妙的错位。 “为了救一百个,杀更多,值得吗?” 她顿了顿脚步,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你觉得,我是因为怜惜人命,才要救人?” “我只是来带我的人回家。” 她收取江宁市取之不尽的金钱和生杀予夺的大权,提供给江宁市人相应的庇护,理所当然。 其他人是死是活,不在她的考量范围里。 白铮留在一楼发信号,苏南煜则独自进入地下室。 漆黑的隧道里两边挂着老式灯泡,她沿着唯一的路往下走。 中途遇见了两人一组换班的看守,轻易干掉了叁组,终于瞧见了女孩们。 她们被分别关押在几个监牢里。 其中一个监牢的女孩眼神呆滞,高高挽起的袖口有针管注射的痕迹,大约有十几人,想必是被注射了“柠檬冰”。 她试图通过身上的校服来识别女孩们是否属于江宁。 大概有叁分之二甚至更多。 这就好办了。 “我是瑾帆会的人,待会儿开门之后,江宁市的跟我走,其余人可以自行离开,不能说话,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等等,我们凭什么信你说的话?” 一个女生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就穿了个粉短袖,很紧张地盯着苏南煜,语气不善。 “小米,冷静点。” 另外一个女生依旧靠墙坐着,死死拉着叫“小米”的粉短袖女孩,身上套着一件略大些的桐城水湾九年制校服,估摸着是小米的。 更沉静些的女生抬起头,“我们不是江宁的人。”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她们是得救了,我们靠自己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小季说得对,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我们就要被抛弃!”小米大叫。 几乎是一瞬间,“非江宁市”的女孩躁动起来,甚至有人抓住了身旁江宁市籍的同伴,起初还是窃窃私语,后来干脆崩溃大哭叫喊起来。 “……” 苏南煜抬手举起枪。 那个叫“小米”的女孩倒在地上,胸口晕出一大片鲜红,腥甜的气味刺激着每个人的感官,顿时鸦雀无声。 消音枪。 “逃不逃,是你们自己的事,如果还有人试图煽动大家影响我办事,下场和她一样。” 多耽搁一秒,她的人就危险一分。 她早做好这种准备了。 杀一儆百,就算对方是十几岁的小女孩。 正巧白铮发完信号跟着到了,闻言上前挨个把牢房门打开。 她拎着白铮的衣领。 “剩下的事交给刘荣和顾海他们,这边没有活人了,深更半夜,消息传出去还得一阵子。” “走,我们去给罗澹添点乱。” 苏南煜很清楚,以罗澹的视角来看,绝不会相信有人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这些女孩。 他会认为,是有人暗害他,想要利益上的东西。 他更紧张的是足以判他死刑的武器,是一件就价值千万的拍品,是他保险箱里装着的商业机密。 而非用来助兴的消耗品。 也因此,苏南煜放弃暗杀罗澹——那会惹出很大麻烦,营救女孩脱身要紧。 她和白铮去动罗澹最重视的蛋糕,从而给车队争取时间把人送离。 路上,白铮忽然道:“人数不对,刘荣他们装车的时候,多塞了十几个女孩进去。” “是他们桐城的,我们管不着。” 白铮惊讶,“他们会有恻隐之心?” 她不置可否,这种无聊的把戏,她没有干涉的兴趣。 不是她的人,就与她无关。 086姐姐救我 闷热的货车车厢里,季桐伏在自己的膝盖上,小米从胸口流进她手心的血,连最后一点温度也消散了,冰凉粘腻。 季桐和小米是一个学校的,桐城市水湾路九年制学校,在此之前两人并不认识,小米比她大一届,以姐姐自居,还把校服给她穿。 周围的桐城女生都很兴奋,她们本以为必死无疑,结果竟然也搭上了这趟通往生路、通往家乡的车。 “幸亏他们也是桐城人,幸亏我们是桐城人。” 好多女生都在重复这句话。 季桐不这么认为。 有个女孩也在这趟车上,她不是江宁人,也不是桐城人,听着倒像是山沟沟里的口音,起码隔着上千公里,长得格外秀气好看。 当时那个叫“刘荣”的,看了她一眼,笃定道:“你是桐城的,跟我们走。” 那女孩说“不晓得啷个是桐城”,想跑,硬是被装进来了。 她信江宁市的女生会被好好地送回家,因为那个姐姐——那个开枪杀了小米的人,她残忍,却可靠。 而她们呢。 季桐不知道。 她悄悄挪动位置,挤到山沟口音的女孩旁边。 “我叫季桐,你小声点告诉我,你是哪儿人。” “我是……”女孩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家在好远哦,我是被卖来的,我叫谷彩。” “季桐,你是不是也看出了,不对头。” 季桐表情冷肃,“我们这趟车上也有两个江宁的,在到达桐城之前,不会出问题。下车得找机会跑,我学过一点,如果趁其不备能撂倒一个成年男人,你和我一起!” “要是能说动车上的人……” “季桐你脑壳糊涂了,你看嘛,她们都高兴昏头了,说不准还要拿你去讨好处嘞。”谷彩打断她。 “那就我们两个。” 苏南煜和白铮比车队晚出发一个小时,到桐城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雅悦酒店清场封闭,门外亮了红灯,意思是不开业,两人风尘仆仆,被侍应生带入了顶楼的套间。 苏南煜稍好一些,白铮累得脱力了,两人胡乱仰头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只有喘气声。 “罗澹不会放过你的。”白铮道。 她闷闷嗤笑,“有能耐来江宁,过了那条线谁怕他?” 待到两人恢复些力气,冲洗身体换了套体面的衣服,又歇了一阵,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白铮饿得不行,先一步下楼吃饭。 她干脆摆了摆手,扔下一句“吃完给我带俩包子上来”,倒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睁眼的时候,白铮就坐她床边,手里端着碗粥,“喝点?让人给你煮的。” “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苏南煜轻嘲一句,接过来咕咚咕咚叁两口喝完。 “……?” “那帮人在楼下大厅开庆功宴,饿了就去吃点。” “什么时候开的?” “就刚才,五分钟前吧?” 她犹豫,深深看了白铮一眼,“你别去,我也不会去,让人把晚饭直接送上来。” 白铮立即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怕你多管闲事。” 白铮明白,她这么说,就是打算把这个谜语人当到底了,于是毫不犹豫往楼下跑。 啧,说了别多管闲事。 白铮是外人,甚至不算她这头的人,真要管还得她来收场,雅悦酒店的人不属于瑾帆会,她现在又在人家的地盘上。 她按亮手机屏幕,拨出一串号码。 都没超过十分钟,白铮又急匆匆地跑进来,“苏——算了,你快跟我走!那群人——” “好。” 出奇的,苏南煜没问原因,从善如流,“等我拿件衣服……欸?” “穿我的,先走!” 电梯里,白铮脱下身上的风衣外套披在她肩上,小动作中不自觉流露出的焦虑,看得她忍俊不禁。 “你不是已经让他们停下了吗,还急什么。” 白铮错愕,“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当然清楚。 在她管辖之地以外,无论国家、城市还是帮派,全都一副脏样。 “你以为,江宁市的规矩是谁定的。” “倒是你,白铮,还当起好人了?” 白铮想解释,电梯已经下到了一楼,“叮”的一声开了门。 大厅里胡乱摆了十来桌,满是酒菜,此刻却没人敢动,桌角地面上都是刚刚掐灭的半截香烟。 “哟,都在。” 顾兴表情一僵,勉强堆出一个和善的表情,主动引路,“苏小姐,您上座。” 她理所应当地点头,落座后,果不其然在席间看见了一些女孩——她们被换下了原本的校服,被裹挟在人群中间,有的抱膝缩在角落,有的甚至被推在桌子上。 这一幕被定格下来,不再往后读一秒,分外滑稽。 那位顾泽的堂兄弟顾海,甚至紧张地扔了筷子,把身旁的女孩推远了点。 倒是真够识趣的。 顾兴试探道:“苏小姐,您看……这兄弟们忙活一宿,冒着挨枪子儿的风险,把人从临淮给您接回来了。” “您、您放心。”顾兴一咬牙,“这都是我们桐城的丫头,家里没人管的,您的人我们半根小手指头都不敢碰。” 她点头,“所以,我没说过要阻拦你们。” “哎呀,苏会长您真是通情达理!” “苏南煜?” “你什么意思,你不准备救她们?” 白铮难以置信。 “白会长实在是善良得令人感动,就是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来这一趟是因为谁?” “何况,当人的机会是要靠自己挣来的。” “……”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刻,一个肤色稍暗,长相质朴清秀的女孩冲出来,声音不掩惊慌却坚定无比。 “姐姐,姐姐救我,我往后一定听话,姐姐要我做啥子都要得!” 这口音很陌生。 苏南煜抬了抬眼。 还真有聪明的。 这小丫头身上有好几处伤,估计先前就尝试过逃走了。 同样身上有新伤的,是地下室里向她提出过质疑的“小季”,伤得更重。 原来如此。 “你……” 女孩眼前一亮,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她脚下,“姐姐,我叫谷彩。” 087耍你又如何 顾兴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这个给苏南煜倒是无所谓,就怕这位大小姐一时兴起,都要保下来。 手底下的人说,亲眼见到满屋子被她一击毙命扭断脖子的人,他就知道,这是苏南瑾的妹妹,是他妈的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得罪得起吗。 “站起来。” 苏南煜瞧着二郎腿,右脚鞋尖勾起谷彩的下巴抬高,“我瑾帆会的人,可不会受旁人的气。” 她顿了顿,从白铮腰间抽出一把手枪,扔到谷彩面前,“拿稳了。” 谷彩紧张地拿起枪,缓缓站起身,猛地转过去——砰! 她开枪了。 刘荣尖叫,捂着血流如注的小腹缓缓蹲下,气力不支倒在地上,而谷彩的手心也被后坐力震伤渗出血来。 鸦雀无声。 苏南煜轻笑,“顾兴,我也不为难你,除了谷彩,这里还有十一个女孩,我只带走一个。” 她将目光投向谷彩,“去,选一个人,把枪给她。” “剩下的十一个人里,我只要一个。” “可以击倒杀死另外十个人,可以和谈商量,可以抽签,结果没争议就行。” 作为提前获得资格的人,谷彩不可谓不兴奋,但也就那么一瞬间。 谷彩很快冷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的未来全然由眼前的这位“姐姐”决定,而“姐姐”还在持续观察着她。 她走到季桐面前,把枪塞给她,小声道。 “要赢,你厉害得很,要是被留下开火车,你这辈子都毁掉了嘛。” 季桐没说话。 与其他人不同,她会开枪,她能打中活物,尽管她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对手是这些女孩,她甚至有把握杀了她们。 “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铮已经冷静许多,退回到她身后,压低了嗓音问。 “我给了她们很多条路。” 苏南煜牵了牵嘴角,“如果她们足够聪明,就该掂量清楚自己和对方的筹码,每个人都能活命。” 白铮匪夷所思,“她们最小的才12,最大的也就15,她们懂什么筹码交换?” “15岁是什么很小的年纪吗?” 苏南煜定定地看着他。 白铮的“当然啊”卡在了喉咙里。 他眼前的这张脸,与席间所有女孩的脸一样稚嫩。 “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成为你,更不该认为,做不到的人就该——” 白铮哽住。 她目光坦率,仿佛他满口否定的谬论其实是世间真理。 在她责任之外的地方。 输家万劫不复,做不到就该死。 “啪啦!” “你扔枪做啥子,季桐,你搞搞清楚,啷个不想活,算我求你,别栽到这里头。” “你让我怎么对她们开枪!” 谷彩和季桐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谷彩咬着嘴唇,满眼急切又心疼,季桐冷着一张脸,不去看她。 说话这会儿功夫,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手里握着餐刀,紧张地咽着唾沫,“季、季桐,你自己放弃掉,不、不然我们十对一,你没有胜算的!” 谷彩摊手,“你瞧,你瞧嘛,你不肯动手,就是这个样子的。” 谁都想活,谁都知道季桐是最难对付的那个,要么十个人自愿任人宰割,要么十个人联合起来对付季桐,再各凭本事。 谷彩看得很清楚,人性从来如此。 “你们为什么总要把刀枪对着自己人,我们加起来十一个,就算要搏命,为什么不找那个人?” “她凭什么制定规则,在高处看我们自相残杀?” 季桐气血上涌,连不敢说的话也说了。 “哇塞。” 苏南煜鼓掌,“很有勇气,一起上也没问题,但这样失败了可一个都活不了。” “那又怎么样?” “季桐你能不能别自私了,我不想死啊!” “……” 场面更加混乱。 谷彩咬了咬嘴唇,跑到苏南煜面前。 “姐姐,我可以试试解决这件事吗?” “可以。” 得到允准,谷彩朝季桐以外的几人招手,“你们过来嘛,听我讲几句话,听完再决定也要得。” 季桐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她蹲下身,不动声色地去捡地上的枪,目光始终粘在苏南煜身上。 “这丫头准备给你一枪。” 白铮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苏南煜枕着胳膊,从桌子上夹了块回锅肉,嚼得很香,“瞧着应该练过,都开始测距了。” “不躲?你穿防弹也架不住她瞄脑袋。” “不是,我刚想起来,你那破枪里就剩一发子弹,现在没了。” “……” 可惜没等到季桐开枪,另一边就有了结果,带头骂季桐自私的女生小声道:“我们同意选季桐,其他人自愿放弃。” 季桐愣在原地。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眼神中表达的意味再清楚不过——“你们怎么办?” 谷彩跑到苏南煜面前。 “姐姐,我晓得,你带我和季桐走,是要我们两个为你办大事情的,我也晓得你是好有能耐的人,不是下头这些人能比的,是的嘛?”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有人给铺台阶,她自然愿意顺水推舟。 苏南煜点头,“不错,如果你们两个能通过考验,我会把很大的权力交给你们。” 谷彩笑盈盈地转过身,挨个儿指过刚刚对小姑娘动手的人。 “顾海,柱子,小来,洋哥……” “你们的名姓我记得一清二楚,我现在恳请你们把她们好好送回家去,不要再去打扰人家。” “我晓得你们当我讲梦话,不过你们也听到姐姐的话咯,这会儿同我结个善缘,免得来日遭灾,你们说呢?” “她……你……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白铮难以理解,只好再度小声询问苏南煜。 苏南煜淡笑。 “交换筹码。” “对于另外的十个女孩,她们无非是不想被困在这里,才将‘跟我走’视作唯一的活路,可如果还有别的路,她们当然更想回自己家。” “季桐不一样,她身上没有校服,很有可能是离家出走被抓的,跟着我是更好的选择。” “这是两方的共识。” “十个女孩的筹码是,她们联合在一起可以给季桐制造麻烦甚至杀了她,季桐原本的筹码是她手里的枪,现在的筹码则是谷彩替她承诺的‘让每个人回家’。” “谷彩来问我,是在试探,在我心里她值多少筹码,展示给顾兴这群人看,算是威胁。” “最终这群人不敢动手,季桐无需争斗就得到了名额,十个女孩自由,达成闭环。” 以谷彩和她的距离,估摸着小丫头能听个大概。 这也是威慑。 看穿你的用意,嘉奖你的聪慧。 谷彩强拉着季桐走来,站在苏南煜身后。 见证了这场闹剧,顾兴忍无可忍。 “苏会长,您这是什么意思,耍我们?!” 没等苏南煜开口,白铮就抢先道。 “我以为顾先生看得很明白,苏会长想带走的只是这两个小姑娘,至于剩下的人怎么处置,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此时。 门外一阵轰隆声呼啸而至,金属碰撞和整齐的踏步声让每个人心中一凛。 约百来人鱼贯而入,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身着深蓝色紧身行动服,腰间别新式手枪和弹匣,表情肃穆。 他们等距站定,迅速将整个大厅控制住。 与此同时,桐城市防空警报在城市上空炸响。 狙击枪的红外线准星不偏不倚地落在顾兴几人额头上。 是军队吗,还是—— 领头的是个身高约一米八的女人,一身帝国式黑金军服系暗红色单肩披风,直挺挺地单膝跪在她面前。 “小姐,009号特别行动队听从您的调遣。” 惊雷乍起。 苏南煜近乎温柔地抚摸着女人的肩章,随后抬起头直视着顾兴,满眼戏谑。 “我现在回答你。” “我就是在耍你又如何?” 088比试与交锋 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柳姝——领头的那位军官,留下半队人,安排女孩们由车队运送回江宁,另外半队人驾驶载人直升机和战斗机护送苏南煜离开。 她,柳姝,谷彩,季桐,外加白铮,都在这一架飞机上。 “你还有军队?” 白铮这一趟已经不知道震惊了多少次,他有点麻木,如果苏南煜拥有这种压倒性的力量,为什么还会允许江宁市大大小小十几个堂口出现,分走瑾帆会的资源? “不是军队。” 苏南煜靠在柳姝肩膀上,很惬意地眯着眼睛,“只是特行队而已——从瑾帆会里选出擅长战斗的人,编入队伍,常年集中训练综合作战能力。” “作战?”白铮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不再回答,转而扭头看向后排的两个小姑娘。 谷彩有些新奇地趴在窗边往外看,对上她的目光,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姐”。 相较之下,季桐更拘谨,很安静端正地坐在座椅上,蜷缩的手指抓着扶手,低垂着眼,不知道在看哪里。 苏南煜晃了晃手里刚开封的零食果干,递过去,“先对付两口,落地之后,再让人给你们准备晚饭。” “哇!”这是谷彩。 “事先有个心理准备,我会给你们三天时间调整状态,三天一到,立马进训练营。” “当然,衣食住行我不会亏待你们,在瑾帆会,也没人能欺负谁。” 桐城和江宁本就接壤,没过半个小时,就已经在瑾帆会停机坪稳稳降落。 她刚走出机门,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嗅到熟悉的衣物柔顺剂味道。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尖周围。 “阿煜,我想你。” 还有像某种犬科动物一样湿漉漉的眼。 她轻咳一声,“那个,姝姐姐在,还有其他人……” “……” 顾泽转过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很体面地点头,如果不看他红透的耳垂。 “姝姐,这是……两位小姑娘,和……白会长?” 顾泽的眼神越来越怀疑。 苏南煜揉了揉额角,“给白会长安排一间房间住下,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 她说完,立即有人上前请白铮朝瑾帆会大楼走。 “小煜安全回来,我的任务结束了。”柳姝朝她微微点头,“我去收个尾。” 该走的都走了,顾泽叹气,“总之,先进去吧,别站在这里吹冷风。” 进了内厅,她主动介绍道:“谷彩,季桐,这位是顾泽,往后会是你们的教官。” “顾泽,这俩是我从桐城顺手带回来的。” “……” 顾泽见怪不怪,微微点头,“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哎呀,跟我上次捡的那个不一样。” 苏南煜给顾泽使了个眼色,忽然道:“季桐,你会用枪吧?在雅悦酒店的时候你还瞄我来着——展示一下?” 顾泽很配合地把自己的枪递过去,“会上膛吗?” 季桐仔细打量,确信苏南煜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胆子大了些,接过枪,动作干脆利落,“当然。” 顾泽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脆桃,摆在一边,“试试。” 就在他收回手的一瞬,“砰——”子弹出膛,被击中的桃子顿时四分五裂,子弹不偏不倚正中桃核。 季桐惊异地打量起手里这把枪。 顾泽微一颔首,又拿起一个桃子,这一次朝正上方抛过去。 “砰!” 桃子跌落在地上,这一次子弹击碎了桃肉,刚刚好擦着桃核的边。 顾泽观察过手里的桃核,问,“你今年多大,说周岁。” “十二周岁,我上初一了。” “哇,我十三岁了,不过读完小学家里就没让我去了。”谷彩从后面抱着季桐,亲昵的趴在她肩膀上,“这么说,你还比我小。” 季桐“嗯啊”地应答着谷彩,还有点舍不得,“顾教官,还您的枪。” “顾泽,你也展示一下嘛,不然人家小姑娘怎么服气?” “……在这儿?” 顾泽沉默。 怎么展示,像小孩儿一样打桃子? 他常常因为阿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感到头疼。 “我来!” 更令人头疼的,是季桐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告奋勇地要扔桃子。 ‘三、二、一!” 以后的日子保不准更闹腾。 顾泽抬手给了那可怜的桃子一枪,多一眼都不愿看,朝两个小孩微笑,“往后训练的日子很多,现在我让人带你们去各自的房间,换身衣服吃些东西,好吗?” 一个兴高采烈,另一个,正趴地上研究桃子。 “怎么会……” 子弹从正中心穿过,桃子并未破碎,只在前后各留下一个圆润的弹孔。 这得练多少年啊,就连……也不可能这么厉害! 季桐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节律骤然加速,她手里还捧着那只桃子,一抬头,看见那位顾教官正站在苏小姐旁边说着什么。 长得还挺好看的。 这个瑾帆会,她是真的来对了。 089睡不睡 苏南煜仰倒在卧室柔软的大床上。 她必须承认,这是世界上最令人安心的所在。 ——如果顾泽能躺在她旁边亲热搂抱,而不是像个男鬼一样站在那儿,目光幽幽等她先开口解释。 “顾泽,其实……” 她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语气诚恳,“我饿了。” 顾泽看她一副心虚无处安放的样子,忍俊不禁,“嗯,阿煜在外面受苦了,想吃什么?” “你做的蛋炒饭,加叁个鸡蛋,不放葱。” 不到五分钟,蛋炒饭就被端到她面前。 她立马接过来狼吞虎咽,“从去锐铮会那晚开始,哦今天是周六,整整叁天,我没吃过一顿饱饭。” “要么是在路上垫一口面包,要么是在宴席前装装样子,要么被恶心得吃不下。” 她将空盘子给顾泽看,“还想吃盖浇面。” 十分钟,一份搅拌好的盖浇面又送入她手中。 她缓了缓,速度慢下来,顺带给他讲发生的事——拍卖会,铁笼,狼,那群小姑娘,白铮,顾兴,还有柳姝。 饭后,顾泽和她一起坐在落地窗前的软垫上——房间里似乎又发生了变化,天气逐渐热了,各处的布料都换了凉快亲肤的。 “阿煜,我好开心,你独自经历的事,也愿意同我分享。可也不那么开心,连白铮都能成为那个和你并肩作战的人,我却不行。” “去接应你的人可以是柳姝,可以是林朔,可以是任何人,不能是我。” 他说。 她想开玩笑说“又吃的哪门子飞醋”,对上他寂寥的目光,又说不出了。 她知道他不是吃醋,他只是羡慕。 她摸索着握紧他的手。 “总要有个人留下看家吧,我们的家,很多很多人的家。” 说到这儿,她灵机一动,丝滑地转移了话题。 “所以我带季桐谷彩回来,她们很出色,培养几年可堪重用。” 顾泽一噎,“那是两个小孩。” “小孩怎么了,养养不就大了吗,现成的你敢用吗?”她撇嘴。 顾泽沉默。 她的话听起来像胡搅蛮缠,却独有一番道理。 会里能用的人不多,还都是苏南瑾留下来的,她需要培养独属于她的亲信。 她说着,从旁边抽出纸笔来,“正好,快,我说你记。” “季桐是桐城人,对,季节的季,桐城的桐,她是离家出走被抓去的,身手和枪术算是这个年纪里拔尖的了,性格特别敏感,聪明,但有点天真。” “谷彩是渡口那边山沟里的,好像是被家里人给卖到什么地方,跑出来的时候被抓的,体术上没天赋,她擅长审时度势,根据具体情形想对策,特别聪明,性格说不好,目前演的成分太多。” 在飞机上那会儿,她就想了个大概。 她想训练一个人直接代替自己或者顾泽,难度不亚于苏南瑾培养她,她等不起八年。 如果用两个人来代替,一个冲锋陷阵,一个运筹帷幄,分工协作,叁四年就能独当一面。 这两个人需要她和顾泽亲自来教,侧重点不同但互补。 季桐摆明了和她有心结,她强求没意义,所以才让顾泽在小姑娘面前展示一手,在她心里“造神”,方便顾泽带她。 谷彩心眼多,顾泽压不住会适得其反,免不了她多费些心思。 年龄足够小又无牵无挂的,也有天分,是合适的人选。 把这些交代给顾泽,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已经六月了,你赶明儿去安排个课少自由度高的初中,把她俩的名字报上去,九月开学上初一。” “不该是初二吗?”顾泽问。 “桐城和江宁教材不同,直接上初二免不了要额外补功课,训练够苦了,别让她们在学业上多花精力。” 总算是安排好了,她站起身伸懒腰,“我去找白铮,好歹也是个会长,不能一直晾着——” 她话没说完,顾泽走到门边,“啪嗒”,从里面上了锁,倚着门。 “阿煜,我不想你去。” 许多念头一闪而过,她头疼,“不少人看见他进瑾帆会了,真不能杀。” 顾泽一怔,“我没想杀他。” “我是说,你不要现在去找他,这是你回来的第一夜,你应该让我留在你身边的。” 她若有所思,点头,倚着床头,“如果我非要去呢?” …… 顾泽大概没想过,他第一次请求她感情上的偏向,就被否定得如此彻底。 他能怎么样呢,能把她关在房间里,要求她只和自己在一起吗? 他也得做得到才行。 她的话,他不敢有一丁点违逆,不论他是否有异心,只要阿煜认定他有,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 他只能求,求她再看看他吧,他更有用,他可以做更多事——昼夜不停。 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在失控,可能满是无措、慌张,他想要收回刚刚的话,一晚而已,他可以不被选择,至少别被厌恶。 好痛。 …… “哎不是,顾泽,我没有拒绝你,我是在逗你玩,白铮怎么能跟你比,你最重要,真的。” 她扑上去,捧起顾泽的脸,“我看看,怎么眼睛都红了。” 怪她,恶作剧的想法上头,竟然没能发现,顾泽光是说出希望她别走这样的话,就已经花光力气。 “好痛……” “哪里?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她紧张道,顾泽并不是会抱病喊痛的人,尤其在她面前。 “都,身上……” 他紧抱着她,肌肤相贴,似乎想从她身上索取什么,而片刻之后,他的呼吸变得平稳,像搁浅的鱼在最后一刻回到了海洋。 就这么一小会儿,他的脸颊和唇瓣都是一片惨白,几滴汗滑进衬衫衣领。 这不对劲。 或许顾泽身上还有一些秘密,是她至今仍一无所知的。 现在不是刨根究底的好时机。 见顾泽好起来了,她松了口气,亲了亲他,“我在呢。” 不只是安慰,还有情难自已。 顾泽这种需要她来安慰照顾的样子,脆弱敏感无助,实在诱人……太罪恶了,她乱想什么。 连着被啄了叁下,顾泽终于忍不住闷笑出声,还稍有点虚弱,“阿煜,你安慰别人的时候,也会把手放在对方胸口上吗?” “电话里不是说,没有想睡我吗?” 090你回应我了(H) 她好像是说过“想见你,不是想睡你”。 那又怎么样,人是她的,当然她说了算。 苏南煜没收回手,反而变本加厉,从衬衫下摆伸进去,摸他的腰和小腹,紧实却不算夸张的肌肉在她手心留下温热的触感。 顾泽握起她的手,一颗颗解开衬衫的纽扣,眼神有鼓励,有期待,还有隐于种种情绪之下的欲望。 “无论你喜欢的是这具身体还是这张脸,现在都是你的。” 这谁忍得了? 她“恶狠狠”地把顾泽按倒,跨坐在他身上,一手掐着他的腰,拇指不安分地滑动,一手按着他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 “你在勾引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 顾泽在她的注视下轻轻摇头,“是真话。” “如果说勾引……” 他勾住她的手腕移向一边免于受伤,抬起身体,摸索床头的玻璃杯,“咕咚”“咕咚”吞咽着热牛奶,喝到最后吻上她的唇,将香甜的液体渡进她口中。 “?” 她不爱喝牛奶,这杯本就是顾泽的。 等等,牛奶有甜味吗? 她怀疑地看向顾泽——她当然不认为牛奶里加点什么东西,就一口,能把她怎样,何况他还喝了一整杯。 ……他喝了一整杯? 不会是那个吧。 迎上她的目光,顾泽很刻意地哼唧了两声,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药效只有两个小时,阿煜不管我也可以的。” “……” “身体好像变热了。” 她的手被他握着,往锁骨上贴——果然很烫。 “……” 她轻叹一声,像是已经放弃挣扎。 搂住他乱亲,声音也黏黏糊糊的。 “差不多行了,少演。” “你再装乖扮弱一会儿,我就要撒糯米泼黑狗血了。” 顾泽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语气有些……挫败,象征性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阿煜,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我也知道,一直以来的我,不够温柔,不够被动,也不足以讨你开心。” 就像最初那样。 争吵,动手,勒痕,受罚,还有殷红的血。 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每一点,都是不该存在的。比起得到她的憎恶,他宁可把浑身的骨头拆散了一次次重组,直到变成她认可的样子为止。 绝对服从,绝对可靠,没有一丝违逆的念头,没有一毫独占的想法。 “可是阿煜,我没办法回到之前。” “因为你回应我了。” 她从没有试图束缚他,恰恰相反,她总是说他“做什么都可以”,“过分点也没关系”。 是他,害怕她的“喜欢”是昙花一现,先一步对自己反复凝视挑剔。 他像个半成品,两头都是无法触及的虚假,唯独对她的爱还算真实。 “再哭,我就不哄了。” 她说完,贴了贴顾泽的脸,“怎么样都好,我希望你轻松,希望你自由。” 顾泽的睫毛颤了颤,“我心里好难受,下面却还硬得发痛,阿煜,你要怎么喜欢这样的我呢?” “……你是不是被毒傻了?” 苏南煜深吸一口气,“因为你喝了药啊,痛还不早说,我都不敢想你放了多少。” 她沿着他的内裤边缘伸进去,果然是很吓人的温度了,于是小幅度地握着茎身滑动。 他喘得厉害,甚至忍不住低声叫起来。 “阿煜,唔,慢一点,不行,嗯啊!不可以,放、放手,求你了……” 透明的体液被她当做润滑肆意涂抹,她对他的求饶充耳不闻,又压着他不许他自己碰,在临界点毫不犹豫地把他推上情欲的高峰。 他射了一次,下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倒是脑袋清醒了一些,整个身体紧紧地贴着她,不自觉地在她手心磨蹭。 “向我开口求欢,很丢人吗?” “都这样了,也不肯说要我帮你?” “一直是这样。” 她不理解,于是泄愤似的用指尖戳了戳铃口,看到他泛红的眼角愣是挤出两滴生理泪水。 “不是丢人。” “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向你索取,是我在讨你开心,我得证明我爱你,不是为了和你上床,我应该……” 他碎碎念一样的辩白,被她打断,干脆利落。 “我们之间的事,哪来那么多‘应该’。” “连‘你爱我’都要你向我证明,我岂不是蠢到家了。” “顾泽,我也会希望被你需要啊,包括做爱。” 顾泽努力理解,最终问,“我可以请求你,在明天到来之前,把主动权交给我吗?” 不需要他费尽心思地引诱,他来决定这段性事的开始和结束。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晚上十点二十。 算了,再溺爱一下。 她将身上剩余的布料也甩开丢到地上。 “不许太过火,痛了我会喊停。” 她应允了,不如说她从没拒绝过。 顾泽沿着穴口探入一根手指,指尖贴着一侧内壁滑进去,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地戳弄着敏感的一点搅动,黏糊的水声让她脸颊发热,不过很快她就没空思考这些了,她想要更多。 她真切地理解了顾泽的处境——当决定权在对方手上的时候,自己能做的好像只有恳求和撒娇。 “啊!” 猝不及防地被舔了一下乳头,她察觉到有什么地方在细微的抽动,力气在流失,于是明白过来,身体比她更早一步同意接纳他。 “好痒,越舔越痒……”她很假的呜咽两声,“用力一点,好舒服,不许咬破。” 阴茎始终顶在她腿心,很烫,却没有丁点想要更进一步的意思。 他准备欣赏她被单纯的前戏弄到高潮的样子,尽管他忍得很辛苦。 读出这一点,她泄愤似的想踢他。 不过顾泽可不是方翊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包子,十年的相处早就让他对她的行为习惯了如指掌,他屈膝一挡,顺势压平她的大腿——最脆弱的地方也向他敞开了。 “缺乏警惕。”顾泽评价。 她伸手结结实实地掐了他腿心一把,差点没掐动,估计能留下个淤青,威胁道:“你不打算活过明天了?” 他“嗯”了一声,两根手指屈起相当夸张地弧度,用力碾过敏感点——天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塞进的第二根。 她毫无防备地呻吟出声,他也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反而力道越来越大,她根本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呃啊……你……不行……” “很快就……” 她被钳制着到达高潮的时候,他没有丝毫预兆地整根没入,突如其来的滚烫几乎要让她哭出声了,她根本没法反抗。 “混蛋,我会把你关进地牢。” 她爽得根本说不出话,这句是顾泽学她的语气说的。 说完,顾泽很轻的笑了一声,低喘着,“阿煜还是想个别的惩罚方式吧,如果只是被不轻不重地抽几鞭,我会觉得很划算。” “……” 091单向玻璃(H) 顾泽这次没打算收敛,干脆全部抽出再整根插入,“啪”“啪”的声响听着就让人脸热。 没有多余的技巧,那就不是他擅长的。 还没到两分钟,她体感上大概几十下,她喘得不行,使不上力气,于是掐住他的咽喉迫使他停下来——其他方法大约会被当做play的一环。 “……唔嗯,你能不能……轻、轻点,床都在晃了!” “不会,实木的床。” 顾泽刚说完,就听见床“吱呀”一声。 “……” 她气笑,“你觉得我比实木床更结实吗?” 虽然她是喜欢的——疯狂且不计后果的性爱,干净利落充满力量的动作。 可她暂时不准备让自己受伤。 她沿着顾泽的后背摸上去,也是潮湿的,两个人都快泡在水里了。 “我轻点,换个位置。” 顾泽抱起她,她顺势勾住他的脖颈,双腿环在他腰间,下体的连接处还难舍难分。 他视线环绕一周,最终锁定—— 落地窗前的软垫。 等会儿。 “……是单向玻璃吧?” 她确信,但还是忍不住问。 顾泽没回答她,从睡床到软垫,少说也有十米。 她身体里他硬挺的性器随着步伐一上一下,酸胀难耐,等她想要用力纳入的时候,连个着力点都没有。 软垫其实是一床席梦思改的榻榻米,她踩上去的时候久违地松了口气,随后她毫不犹豫地抓着顾泽一起往后倒。 两人砸在垫子上,顾泽低喘着笑,“不是说让我主动吗?” 与平常不同的呼吸频率和呻吟声,才会让她有“这个人喝了春药”的实感,顾泽比她能忍很多,现在难受的是她。 她趴在落地窗前往外看,赤裸的皮肤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抖了抖,顾泽以后入的姿势包裹住她,缓慢地重新动作起来。 窗外和往常一样,居民楼、灯牌、巡视器、群星,共同点亮了夜空。 夜市还没收摊,以她绝佳的视力甚至能看清卖的小吃品类。 忽然,有个老婆婆向上望—— 她身体一僵,甚至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甬道骤然收紧,内壁挤压着阴茎,反而给她带来了更强烈的刺激,仅仅是这荒唐的一幕,就让她身体酥麻过电,她干脆更加用力绞紧对方,成全自己。 顾泽毫无防备地一哼,不得已停下来减缓快感,在她到达高潮时,从她体内抽出。 “是单向玻璃。” “我知道。” 她只是这样也会紧张。 顾泽靠在她旁边,不甚在意地套弄着下体。 她发现顾泽动作很熟练,对敏感点了如指掌。 果然那次被她抓现行不是意外。 她想也是。 就好像她对性事也有与同龄人不符的渴求,因为血腥暴力金钱本就会滋养欲望,情感的阈值高得虚无缥缈,疯狂的痛苦和快乐都值得尝试。 与她不同的是,顾泽在这上面没有决定权。 她眯着眼睛枕着靠垫,这位置能让她将整个江宁的标志性建筑全收入眼底,她会感到平静、安全。 许多年了,江宁一直是这个样子,她希望未来也是,并且属于她。 顾泽又贴上来,她开始怀疑这人上辈子是不是什么史莱姆挂件。 “想要,还不够。” “那就继续呗。” 反正,一整晚呢。 十二点,房间里的古董钟摆响了叁声,她刚刚结束连续两次的强制高潮,立马翻身压在他身上。 “第二天了。” 此时药效已经消退了大半,顾泽满足了几次,开始朝她撒娇。 “阿煜,你回来这么久,还没说想我。” “已经见到了。”她摇摇头,滚进顾泽怀里,“今晚剩下的时间,我想陪你待着。” 冲洗过后,她裹着浴巾去翻裤子口袋——这些天在外面穿的那条,悄悄将什么东西藏进了手心。 “你之前说,桐城有个法云寺,当地人都会去。” 顾泽有点惊讶,像是不明白她怎么会记得这种小事,点头道:“我印象中香火很盛,大概也是因为黑帮盛行,都想给家里人求个平安符之类的。” 她在他面前摊开手心。 是条红绳,编进了几缕细彩线,中间有颗深红色的椭圆形珊瑚珠。 这东西他熟,是法云寺卖的最好的平安绳,他曾和顾女士一起去上香,那和尚瞧了他一眼说杀业太重,不肯卖,是顾女士硬抢来的。 他一直戴到来瑾帆会的那天,断了。 “你……去法云寺了?” 她有些别扭,“本来想白天去好好地请大师开了光带回来,一睁眼天都黑了,早关门了,之后就遇上那些破事儿……我让姝姐姐在半路停了直升机,扔绳梯翻进去拿的。” “我留了钱的,不算偷。” 顾泽想起很多年前听过的一句话——命运有它固定的节点,相似的节点就是一次新生。 “虽然没有佛祖庇佑,但它是我送你的,就一定有用。” “我给你戴上!” 被人惦念的感觉很好,好得超越梦境。 “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条?”他问。 “啊,我忘啦——再说,你平安就是我平安,一样的,或者下次你路过桐城给我带回来嘛。”她仔细地调整结扣。 “那糟糕了,大师不肯卖给我,说我杀业太重,让我平安会毁了他的修为德行。” “这老秃驴,我下次当场送他去西天见佛祖。” …… 092打听 清晨,医生依旧倚着医务室的墙壁,端着保温杯喝冰镇啤酒。 昨晚某些人闹出的动静不小。 楼道转角处探出个乱糟糟的脑袋,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朝他走来。 “医生医生。” 医生扔给她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零零散散的几盒药,内服外用,镇痛消肿,预防感冒。 “不是找你要这个啦!” 苏南煜把他拉进房间,“嘭”地关了门,“想打听点事,顾泽的事。” “你知道他身体有问题吗,就是会突然浑身痛,疼得虚弱的那种。” 原来是为这事。 医生点头,“知道,他自己也知道。” “这事很麻烦,你先把当时——我是说,在那之前的情形说给我听。” 苏南煜始终惦记着这事。 她知道顾泽多能忍痛——出任务的时候受了枪伤血流不止,愣是往上怼火药和消毒水,靠火烧封闭伤口。 能疼得让他说不出话,她必须要弄清楚缘由。 思来想去,她决定趁着顾泽还没醒,求助医生。 她说完,又开始补充细节,刚要停下就又想到一点,断断续续说得医生不耐烦了,才讪讪地闭了嘴。 医生问:“你知道毒品是如何让人上瘾的吗——是个例子,不要多想。” “因为某些化学成分能产生强烈欣快感,容易成瘾?”她下意识道。 “不全对,我每天给你一块蛋糕,你吃了会开心,突然有一天不给了,你一时间难以接受,但一段时间后就能调整好,恢复到没有蛋糕的日子。” “如果只是这样,你的生意会有这么好做?” 她好像的确从未了解过,也没这个必要。 依苏南瑾所言,她对市面上的毒品进行静脉注射几乎无反应,她永远不会踏入禁区。 至于怎么得出的结论——直到她十几岁,还经常有稀里糊涂睁开眼就在手术台上的经历。 医生从旁边抽出一根pocky,“假设约翰独自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没有植被,没有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只在岛屿边缘的海岸可以用鱼叉捕鱼,这是他唯一的食物来源。” 他晃了晃那根饼干,“这就是那根鱼叉。” “突然有一天,一个声音说,你可以用一小段鱼叉换一大筐鱼,能吃很久,约翰心动了,和这个声音达成了交易,从此他不用再从早到晚捕鱼,从前只舍得一顿一条,现在一顿叁条。” 说着,医生掰下一小块饼干,塞进她嘴里。 “?” “约翰尝到了甜头,此后一直拿鱼叉换鱼。” 在她说出“别掰了全给我吧”之前,医生先一步咬住了饼干一端。 “……?” 她下意识地靠过去,硬是咬断了剩下的部分,嚼得嘎嘣脆,气息轻擦脸颊,有点热,她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直到,鱼叉彻底没了,最后一筐鱼也被吃光。” “约翰连着饿了几天,终于清醒过来,他没了鱼叉,再也不能捕鱼了,他希望自己没做过这笔交易,他宁可回到用鱼叉捕鱼的日子。” “最终让他死去的,并不是想要得到一整筐鱼的欲望,而是饥饿却无法捕食。” 讲完这个故事,医生才道:“毒品能促进某些神经递质等激素的分泌,让人产生欣快感,这一点不假。” “长时间使用毒品,就会导致身体不再主动分泌这些神经递质,必须依靠外界供给。” “这些神经递质原本的作用是,释放一种‘止痛药’,麻痹你的身体——因为人类的行走坐卧本就充斥着血液流动和关节摩擦,是难以忍受的疼痛麻痒。” “一旦停止摄入,神经递质无法从体内产生,无法从外界获取,‘止痛药’得不到释放,那些原本的疼痛就会直接传达给神经,难以忍受。” 她听了个大概,放在往常免不了要追根究底多问几句,此刻却只关心一件事——“这跟顾泽有什么关系?” “我六年前到瑾帆会,顾泽找过我,通过检查发现,他的神经系统有类似程度的损伤,原因不明。” “原、因、不、明?” 她一字一顿,“医生,你有推测吧?” “医学这几年发展得很好,我能确定,是在他十叁岁的时候造成的,误差不超过半年。” “……” 那年发生过太多事情了。 也许是亲眼看父母惨死造成的刺激,也许是当时受了重伤压迫神经,甚至可能是苏南瑾故意为之的控制手段。 “你是说,从那之后,他就……” “不。” 医生打断她,“且不说神经功能损伤有一定限度,这本身也是个缓慢的过程,六年前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采取了治疗手段——当然,这也很缓慢。” “情况没你想象的严重,不过一定会有影响,情绪波动导致多巴胺和内啡肽的分泌变化,还有诱导剂的效用……” 医生蹙眉,从前袋抽出一只圆珠笔,在板夹上飞快记录。 她本就一知半解,这下更头疼了。 “直说,我能做什么?” “好说,避免他为了出任务逞强注射内啡肽——对他来说跟毒品没什么两样,让他配合治疗,我会抽时间去一趟实验室,尝试合成新的诱导剂。” “……” 她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她对医生道谢,正要走,被勾住领子,“上衣脱了。” 她习惯了医生的风格,干脆地扯开扣子,“怎么?” 医生揉了揉眉心,欲言又止,把她往病床上按。 后背先是一抹凉意,紧跟一阵火辣的灼烧感。 “……我受伤了?” 她后知后觉。 “应该有两天了,昨晚动作太大导致的二次撕裂。”医生淡道,“让顾泽把你房间里的边边角角都包起来。” “……” 上过药,医生重新端起啤酒,“往后少把自己折腾到我这儿。” “嗯?”她凑近,“你不想见我啊,那……跟我上床是为病人服务?” “这儿没人会拒绝你,不过也别指望所有人都跟顾泽一样需要你。” 她有些扫兴,耸了耸肩往外走,第二次被拦下,这次手里多了样东西。 一盒焦糖味的pocky巧克力棒。 093未成年喝什么酒 半路上,她迎面碰上顾泽。 顾泽刚醒,身上穿着草莓熊的情侣睡衣。 “阿煜!” 不算宽敞的楼道里,她被顾泽抵在墙面上亲吻。 “别,等一下。” 顾泽没听,在短暂的间隙断断续续说着,“阿煜,我害怕,我醒的时候没看到你,以为昨晚是我的梦,你还远在另一座城市。” “……” “可以了,顾泽,停下。” “我不想停。” “……” “唔嗯——” 他被推力迫使着撞上身后的墙壁,闷哼一声,而苏南煜正沉默地注视着他,眼里没有愤怒不满的情绪,只有纯粹的审视。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在她面前双膝着地跪下,“阿煜,我错了。” 后背震得生疼。 他最清楚,她本就有决定性的力量,只是常常纵容他的僭越,允许他胡作非为,而非无法反抗。 “……”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苏南煜少不得头痛,她必须认清一个现实——顾泽开始失控了。 他的失控与她脱不了关系,于是她一再包容宠溺。 就像现在。 她往前一步,朝他伸出手,拇指蹭了蹭他的脸颊,“起来吧,以后别再这样,好吗?” 为了表示自己不会再生气追究,她与他十指相扣,亲了亲他的耳垂,并向他解释:“我感觉背后的伤口有点疼,怕感染,就来找医生瞧瞧,当时你还没醒。” “……嗯。” 两人并排走,她迟疑道:“有个人,我想让你处理一下。” “谁?” “何络寒。” 这人是白铮的卧底,被她用了些特殊手段撬开嘴问情报,此后一直关在瑾帆会。 “我有些对不住他,安排他离开江宁,走得越远越好,给些钱,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说完,她观察顾泽的表情,看不出什么。 顾泽应下,两人吃了早饭,就去各忙各的。 她得找白铮谈谈。 人不在卧室,于是她直奔顶楼天台,果然看见白铮坐在她那把木制摇椅上。 地上有个塑料袋,装了几罐没开封的酒。 她走过去,坐在白铮旁边。 这摇椅很大。 “不分我一罐?” “未成年喝什么酒。” 白铮这么说,还是到袋子里挑挑拣拣,挑了瓶白桃味儿的调制酒,勉为其难递给她。 “哈。” 她很愉快地笑了一声,“在我的地盘也要把我当小孩子吗?” 她拉开拉环,跟白铮碰了下酒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罐中的液体见了底。 两人胡乱喝了会儿,白铮道:“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在想。” “以后怎么办?” “我想过干脆跑路,之后的烂摊子算是对你欺瞒我的报复,也想过把锐铮会交给你来管,毕竟你是比我优秀得多的管理者。” “后来我又意识到,其实瑾帆会一直要比其他帮派强得多,尤其是在你取代了苏南瑾之后,依然保留其发展的可能性。” “我是否可以认为,你还需要我和它们的存在。” 苏南煜沉默,又笑,“你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江宁市是一团火焰,在斗争中点燃,在厮杀中爆裂,在和平中消亡。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抹杀争斗,这是江宁市存在的生命之源。 一旦它成为和平守法城市,百万人口的小城转瞬就会被更大的势力吞并,从此全无自由,无法和命运抗衡。 它得做暴力血腥的烫手山芋。 “从此我会听从你,但锐铮会不会,我会让它在保持原有形态的同时,趋于规范,直到某个你需要它的时刻。” 这当然是很符合她需要的想法。 然而。 “我不觉得,你能成为我的下属。” “我也不觉得。” 白铮再次与她碰杯,“那么我们想法一致,我的意思是,我会在必要的时候成为你的帮手,平时基本不与你作对。” “还真是荣幸呢白会长。” 她调侃,言语之间放松下来。 “说起来,你和那个方翊……哦,对,是我把他的资料给了你。”白铮反应过来。 “他是什么人,和苏南瑾究竟什么关系?”她问。 白铮摊手,“情报是真的,和苏南瑾有关的部分,我确实不清楚。” “至于他是什么人……”白铮指了指天,“上面的人。” “不是什么特派调查员,是高官和富商家里的小公子,天赋出众,在科学院挂职,叛逆离家出走来的江宁。” “……” 居然是真的离家出走吗。 “他以死威胁,上面拦不住,派了不少人暗中跟着,那些人前段时间碍事被我做了,用不了几天应该会派第二批。” 怪不得,她让林朔带人开枪试探的时候很顺利。 白铮说着,拿手机翻聊天记录给她看。 正是和方翊的对话。 基本是方翊单方面输出。 “蘅老师,请问你知道苏渝同学在哪里吗?” “第叁节课我先上数学,请您下午务必来一趟学校。” “蘅锐,你和苏渝一起失踪不是意外吧?” “她在哪儿?” “请回答我,否则我会要求有关部门对你进行通缉。” “……” 苏南煜看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白铮倒是喜闻乐见,“你手段不错,他快要和我拼命了。” 为了及时止损,避免方翊闹得更大,她用自己的手机拨出他的号码,对面几乎是秒接。 对面没敢开口,紧张的喘气声还是传过来了。 “方翊,是我。” “苏、苏渝……苏渝!你、你还好吗,我这几天到处找你,顾泽说你从那天晚上就失踪了,我还让母亲派军……不,我是说,总之,你没事就好。” “……” 信息量真大。 方翊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了,反复深呼吸,“苏渝,我能去见你吗?” “……” 白铮笑得呛了口酒,被她踹了一脚。 她调整了语气,贴着声筒柔柔弱弱地开口,“我被人抓去临淮了,顾泽他们花了大价钱,刚刚将我赎回来,等我养好伤再见你,好吗?” “好,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是临淮那群混蛋吧,我知道了。” 又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电话挂断。 “……” 白铮嘴角抽了抽,“好演技。” “当然。” 与此同时,另一边,顾泽走进关押何络寒的暴室。 惨白的灯光和不透气的房间,让这里活像一座监狱,或者说坟墓。 顾泽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腐朽的铁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有几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令我满意——” 他将腰间的手枪按在桌面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094她亲吻我了(虐杀慎) pinpi nshu.c o m “她呢,她为什么不见我?” 嚓—— 那把手枪的枪柄,狠击在何络寒头上,顿时鲜血淋漓。 顾泽擦了擦枪,反问:“你也配?” “一个被男人玩烂了的东西?” 何络寒怔愣片刻,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这种表情让顾泽想到下水道的淤泥,肮脏黏腻。 “如果她也这么想,顾副会长此时此刻又何必大动肝火,因为我不值、不配。” “但你来了,满身杀意,恨不得将我虐杀在这儿,我就知道她的命令绝不是这个。” “你想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我当然会告诉你——她和我从前见过的人不同,有点紧张,有点不忍,我立刻就不再厌恶她,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她了。” “之后,她亲吻我了。” “砰!” 一颗子弹击穿了何络寒的左腿,子弹孔形成的小洞血流不止,那家伙终于笑起来,“顾泽,你不用吓唬我,我敢说就没准备活下去。” “我没有骗她,我把我的经历告诉她了,她说没关系,她不觉得恶心,她会给我自由。” “是你在骗她,顾泽,你以为你伪装的很好,实际上你的嫉妒心那么明显而丑陋,不惜违反她的命令杀我泄愤。” “你以为她看不穿吗,早晚有一天,你会被她厌弃,你会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 “说够了吗?” 顾泽面无表情,他蹲下身查看何络寒腿上的伤,然后——用戴着手套的手,硬生生将其撕裂开,稍一用力,两处关节被直接扯断。 “不是喜欢痛吗?” “不是喜欢说吗?” “来,继续。” 顾泽把何络寒踩在地上,脸上缠了一圈白布,拧开一瓶矿泉水肆意倒下。看更多好书就到:j ilego n g .c om 挣扎,叫喊,他连一点兴味都没有,只是看到眼前的人窒息痛苦,稍稍缓解了他的烦躁。 对,何络寒说得都对。 如果可以,他早就把试图接近她的人都杀了。 尤其是像何络寒这种玩意儿,凭什么得到怜悯,凭什么被她解救,凭什么获得新生? 直到何络寒剩最后一口气,他把人踹到墙角,捏开他的嘴,灌下一瓶浑浊的试剂—— 浓硫酸。 有些溅到他的手套上,顿时腐蚀出一个小坑,好在他做足了准备,几层加厚。 有些溅在何络寒脸上,那张给何络寒带来无数次凌辱的漂亮的面容也跟着灼烧得丑陋变形。 他当然会下地狱。 就算刀山火海,蒸笼油锅。 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阿煜,阿煜,阿煜……” 何络寒死了,他放松下来,脸上满是落寞,一声声叫着她。 他在何络寒身上撒了粉末,用引线引燃。 有很绚烂的彩色的光从尸体上炸开。 房间里只剩他和一捧飞灰,他欣赏完了这场“烟花”。 “阿煜,你会厌弃我吗?” 无人回答。 …… “尝尝,我新学的奶油蘑菇汤。” 顾泽戴着很厚的隔热手套,把汤端上桌。 “白铮回锐铮会了。” 她捏着汤匙漫不经心地搅动,“何络寒的事做得怎么样?” “办好了。”他答。 “他去了哪儿?” “申城,说是有个表亲在那边,合伙开个店,再不回江宁了。”他对答如流。 她喝了两口,停下了,“不是我喜欢的味道。” “好,我再换换看。” 她勾住顾泽的手,拉着他坐下,动作温柔,盛起一勺汤递到他嘴边。 他顺从地咽下,兀自笑了笑,“好像有点咸了。” 顾泽真的很好。 从她有印象开始,照顾她的生活起居,陪她同步训练,无可挑剔地执行她的命令。 尽管是他受命于苏南瑾的那段日子,尽管是她恨不得用刀杀了他的日子。 她衣柜里的衣服总是被洗得一干二净,换下来的脏衣服会自动变得芳香柔软,心情不佳时饭菜格外可口,晚上还红肿的伤口清晨就敷满了药。 顾泽也有思想吗。 顾泽会做命令之外的事吗。 顾泽会违抗命令吗。 这些问题直至今天,才被她发现并重视。 “我想去一趟静室,陪我。” 她起身,下一秒合身的外套就落在了她肩膀上。 受限于材料,瑾帆会大楼的隔音效果一言难尽,她偶尔需要隔绝声音,于是专门请人装修了一间静室,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 拥有静室权限的人只有她和顾泽。 她环顾四周——这里被布置得舒适又安全,尽管她一年都未必来上两次。 “你猜我为什么来这儿?” 她弯了弯眼睛,回过身看他。 “我不清楚,阿煜。” 她点头,“因为这里的声音被隔绝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传出去。” “因为我打算给顾副会长留个面子。” 她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厉与痛惜。 “跪下。” 095我会罚你 她要求,他照做。 这几乎是他刻入本能的动作 “猜猜原因,你该清楚。” “是早上的事吗?”他试探着问。 那真的是个意外,他太怕一切都是梦而已,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吻她,想在风浪中寻求一个锚点——确认她是真实的。 她摇头,“在这种事上,就算你偶有违逆,我也从没罚过你。何况,我当时表了态不会追究。” 他做错什么了吗? 顾泽很快得出一个答案,他认为自己做的还算隐秘,她会知道吗? 如果她是在虚张声势呢,他就不该承认。 他拿不准主意。 “想不通的话,我告诉你。” “我让你送何络寒离开,没让你杀了他。” “顾泽,你违背我的命令了,你甚至提前编造了一套说辞来搪塞我。” 她捏住他的脸,低下头,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你打算背叛我吗?” 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这回事。”他说。 “你直到现在,还在试图欺骗我。” 她气极反笑,一巴掌扇在顾泽脸上,他身体歪向一边,又重新跪直,嘴角流血了,脸也逐渐红肿起来。 一阵耳鸣过后,顾泽才感受到火辣辣的痛感,他抹了下嘴唇,指腹上留有血迹,他低声问:“那个人,很重要吗?比我更重要吗?” 他杀不得吗? 苏南煜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次力气更大,她自己的手掌都被震麻了,在衣袖下微微发抖。 “顾泽你给我听好了。” “我根本不在意你想杀谁,为什么杀,只要于我没有用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前提是,你不能骗我,不能阳奉阴违。” “如果我今天下命令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想杀了何络寒,我连理由都不会过问。” 顾泽愣了愣,抬起头,样子很狼狈。 许久,他说:“可是你会讨厌这样的我。” 那些凌虐的手段,他使着,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她不会想要如此残忍恶毒的枕边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把话题转向另一边。 “暴室有针孔摄像头。” “我都看得见。” 顾泽像最后一层屏障也被剥离,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本能——抓着她的裤脚,声音颤抖,“阿煜,阿煜。” “我想说的是,我没有讨厌你。” 她弯下腰,握住顾泽冰冷的手,“你知道西方的教会吗,向神明告解,就能洗清罪孽求得原谅。” “只要你对我坦诚,这算不上过错。” 她擦去顾泽脸上的血迹,“现在告诉我,以后你会怎么做?” 她的动作语气极尽温柔,与刚刚截然相反。 顾泽不自觉地哽咽。 他不怕疼,不怕被责备辱骂,但他以为自己要被抛弃时,他几乎崩溃,他真心实意地感到后悔。 “我会……绝对坦诚,无论什么事,先请求你允准,绝不擅自做主,不会隐瞒,不会欺骗。” 她吻上他的额头。 “我会罚你。” “十六鞭,你受过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会忘记,但你要好好记得。” “顾泽,你得让我敢信你。” 鞭刑是瑾帆会内部极严重的惩罚。 十六下,是极限了。 她攥紧藤鞭,心一点一点坠下去。 那时候,顾泽也是相同的心情吗。 …… 医生飞快地掰着安瓿瓶,抽取药剂注入顾泽淡青色的血管。 “是不是我少加一天班,你给我发工资的时候就觉得亏得慌?” 医生这话是对苏南煜说的。 他顿了顿,又对顾泽道:“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顾泽脸色还很苍白,仰头无辜道:“我听阿煜的。” “……” 回到卧室,苏南煜把一杯热牛奶推到他面前。 顾泽喜欢喝牛奶,这一点从表面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出。 她犹记得,那是顾泽来到瑾帆会的第二天,当时她五岁,手里捧着盒全脂奶,喝一口吐半口,不情愿极了。 而那个在她眼里和哥哥一样有着大人身高的少年,既羡慕又委屈地悄悄看她。 于是趁苏南瑾不在,她把牛奶盒高高举起,正好碰到他的手指尖。 那天他们分享了同一盒牛奶。 没过多久,苏南瑾请人打了个木箱,里面有两个玻璃瓶,每天早上有人摇叁声铃,两个空瓶就变成了两瓶牛奶,她垮着脸喝,顾泽津津有味地喝。 …… 顾泽愣住了,没有去接。 “我亲自……呃,亲自看着人加热的。”她尴尬地停顿了一下,“不喝我拿走了。” 顾泽赶紧双手拿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样子很乖。 “疼吗。” 这是明知故问,他上身缠满了绷带,血迹还是洇湿了白衬衫。 顾泽又喝下一口牛奶,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手,想笑又笑不出,想哭又强忍着,“原来有这么疼。” “……” 这种鞭刑,被惩罚得最多的人,是她。 那是训练最紧张的时候,她恨极了顾泽,靠暗算差一点就杀了他。 这事闹得很大,会里的人吵着要她受罚,不能因为是会长的妹妹就逃脱惩处。 他们当然不是在为顾泽喊冤,他们只是怕哪天不明不白的死在她手上。 于是苏南瑾做了很公正的判决——鞭刑十六,由顾泽执行。 在她印象里其实没多疼,她都没有叫出声,甚至一度认为是顾泽放了水。 但那天外面偷瞄的人脸都吓白了。 那天医生差点拿着手术刀和顾泽拼命。 那天哥哥出奇的没有和漂亮姐姐鬼混,守在她床边不眠不休。 想来是伤得很重吧。 她总是这样,痛的怕的情感,会在某一个时刻被猝然抽离,只剩下模糊的记忆。 那场鞭刑过后,她刚刚好些,被顾泽拖进一个监控死角,手里被塞了一把匕首。 “小姐,求你别生我的气。” 她不懂顾泽发什么疯,明明在训练场上把她踩在地上的人是他,把她绑上刑架的人也是他。 “你怎么样对我都好,小姐,求你。” 她把匕首扔在地上。 “我可不打算再挨一次打了。” …… 事实上是,她还敢。 半年后,以类似的理由——殴打教官,又领了十鞭。 伤还没痊愈,她在训练场上违规动刀捅伤教官——再罚十二鞭。 回想起来,苏南煜只觉得荒唐,她竟然能恨顾泽恨到这种地步,宁可被打得奄奄一息,也要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 096确认删除 撒娇归撒娇,顾泽倒不至于真被鞭伤影响什么。 晚上去室内靶场的时候,他已经换上训练服行动自如了。 “阿煜,后面……” “别往后看。”她压低声音,“先照常,看看她想做什么。” 有个身影跟了她一路,瘦小且笨拙,肯定不是内行人,瑾帆会严防死守的,除了昨天带回来的小丫头,哪还有别人。 有顾泽在,会里的训练设施年年都要花重金更新换代,这套全新的纳米级高新材料移动训练设施大约六百万美金,没等正式上市就到了这里,使用过程全实弹射击,后续维护费用更是天价。 她常用这个来堵挖墙脚的人的嘴——想要顾泽,他们那种小门小户养得起吗? 就这会儿胡思乱想的功夫,顾泽已经打完一轮。 她瞥了眼示数,六十发子弹,597.5环。 “真不用每天训练,这也没什么进步空间。” 她很诚恳地评价。 “要保持手感。” 顾泽装好子弹,把枪递给她。 她没接,忽然转过头,果然看见入口处一晃而过的衣角。 “我就不打了吧……行了季桐别躲了,过来。” “……” 一双警惕的眼睛冒出来,季桐咬着嘴唇小步挪到她面前,心虚道:“我想看看……你没说不可以。” 她无奈,“我又不吃小孩,你怕什么,下次跟我或者顾泽说一声,想去哪儿录个人脸直接进。” “哦。” 季桐惊讶,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去不肯说话了。 这小闷葫芦。 她从顾泽手里接过枪,递给季桐,“盯半天了,试试?” 见小丫头眼睛一亮,很快摆弄起来,她给顾泽使了个眼色,顾泽心领神会,操作屏幕把训练难度调到最低。 “季桐。” 顾泽示意季桐往前看,“一共六轮,每轮十发,打完即止,间隙装填子弹。” 她忍不住提醒:“中间失误或者脱靶也别停,完成度更重要,注意握枪姿势,后坐力不小,别伤到手。” 说完,苏南煜自己也是一愣,忍俊不禁地笑——天天被人絮叨的人,也会操心人了。 为了避免影响季桐发挥,两人走远了些。 “你对她很上心。”顾泽这样说。 她没回答,专注地观察季桐的动作,“等正式训练,你记得纠正她握枪姿势,以后出任务从地上捡起一把就得能用,这么握太危险了……” “怎么不亲自带,我看得出你更喜欢她。” 她回神,耸肩,“没办法呀,比起我,她更亲近你。” “再者说,要是把谷彩给你,那小丫头比你精明多了,你真玩不过她。” “……” 训练结束的提示音响起——257环。 平均四环多的水平。 季桐显然对这个成绩不满意,垂着头,右手紧抓着枪不肯松,一副只要他俩同意,就准备在这儿死磕一宿的架势。 她用手肘戳了戳顾泽,朝他比口型——“好好安慰。” “……” 顾泽在心里暗暗叹气。 他知道阿煜有意让他在季桐面前刷存在感,方便后续训练安排。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一样,她觉得你厉害,崇拜你,才听你的话。 但他隐隐感到不安。 顾泽目测着自己和季桐的距离,保证不少于一米,语气沉稳,令人信服。 “还不错。” “这套设备难度高,只有我和……会长在用,目前最新一批训练生入营四个月,都是十六七岁的男生,他们没有这个水平。” “如果你想,现在可以在这里试试看,也可以去其他地方,等到训练正式开始,就要按照计划来。” 季桐仰头听得一愣一愣,有些费力的从中提炼出重点。 她可以使用设备——太好了。 会里有很多十六七岁的男生——要小心。 以及,这位副会长,她未来的教官,是个温柔又好说话的人。 苏南煜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拆了根棒棒糖叼在嘴里。 “哎呀,好不容易休息两天,你和小谷别在会里闷着,出去逛街,买几套新衣服,涮个火锅什么的。” “给你们准备的身份证件、银行卡和手机都拿到了吧,刚给你们每人打了五万块钱,就算安家费,置办点自己用着舒服的东西,往后要在会里住好多年呢。” “包吃住,之后每个月都有叁千块,不是特殊待遇,训练营学员都有。不够花让顾泽从他的小金库里给你们补贴,别走公账。” “顾泽你带季桐走一圈,看看她想要哪些训练室的权限,帮她录一下,结束了回房间,我有事安排。” “好。” 这对季桐来说,完全是一大笔钱。 她有点懵,那个所谓的“会长”,言语之间让她感觉自己被关心了,似乎是个好人。 可小米死了,很多人死了,荷枪实弹穿军装的人在“会长”面前跪了一排,连说话很温柔的副会长哥哥也要被随意调遣。 她肯定这个人是坏人。 两种完全相反的判断相互拉扯,她一时间搞不清楚。 沿着楼道走出一段距离,季桐凭空冒出一种奇异的直觉,于是她停下脚步,“顾副会长哥哥……?” “……叫教官吧。” “顾教官,我有一个发夹落下了,我想回去找。” “可以。” 她沿着原路小跑回去,逐渐靠近玻璃门,她放轻脚步,蹲下身摸索掉在地上的发夹。 她的余光悄悄穿过那面玻璃。 那个人没走,站在她刚刚握枪射击的地方,嘴里还咬着棒棒糖,一手漫不经心地插进口袋,一手握枪。 那人放下枪,伸了个懒腰,机械音的播报同时传进她耳中,伴随悠扬的琴曲。 “姓名,苏南煜,成绩,600环,已保存为第37次训练记录。” “确认删除。” “读取最新记录。” “【苏南煜】第36次训练记录,成绩,551环,时间……” 绿色蝴蝶结的发夹被季桐攥在手心里,硌得她生疼,于是她得以短暂清醒,站起身扶着墙壁悄无声息地离开。 那个冷漠的,恶劣的,傲慢的,吊儿郎当的,碎嘴的,可怕的,奇怪的“会长”。 她知道她的名字了。 097另一种信任 顾泽回房间的时候,竟然松了口气,他递给她一杯桃汁,自己捧着牛奶杯小口喝。 “怎么,小季桐给你吓成这样。” 她笑得很不客气。 “说正事,我‘失踪’期间,方翊联系你了?他怎么联系到的?” “联系的是临淮永富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你为了弄假身份开的那家。” “啧。” “你回来之后,我也和他联系过,帮你请假。” 是哦,明天周一。 她正琢磨着,旁边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是方翊。 顾泽眼神一暗,伸手把她勾进自己怀里。 电话还是被她接起了。 “对不起苏渝,我知道打扰你休息了,今天顾泽找我帮你请了一周假,我想到一周都见不到你,我……” “你别急,慢慢说。” “我们能见一面吗,在什么地方都行,我担心你。” 她不是都“回来”了吗,也“报备”了,方翊担心什么。 她调整语气。 “唔,现在吗?” 估摸着方翊看了时间,他如梦初醒,慌乱地解释道:“我、我没注意到已经晚上十点了,明天可以吗,时间地点都你来定。” “嗯,顾泽不放心我单独出门,我会想办法找个借口,总之等我消息。” “方翊,我也很想你。” 她挂了电话扔到一边。 下一秒温热的气息就堵上了她的唇。 “阿煜跟别人约会,还要找借口搪塞我。” 她任顾泽亲吻自己,好半天才喘上气,“没借口的,我就是想去。” “你可以吃醋,也可以稍微折腾我一下,不许杀人灭口,方翊背景很复杂,不能杀。” “资料在我邮箱里。” 有了白铮提供的信息,查起来不难。 不过,实际情况和白铮的推测有轻微的出入。 按照白铮的说法,方翊是父母军政商各界联姻的结果,他沾光在研究院挂职,上头也多加保护。 然而事实是,方翊曾在大学期间就参与多个保密项目,成果斐然,被研究院破格招入,甚至负责一部分新式武器的数据模型测算。 上头派的那些人,动静不算小,意思很明确,要保证方翊的安全,让他继续为保密事业出力,一旦发现他有泄密的迹象,没准会被强制带走甚至就地处决。 她原本打算拿到情报后,直接把人处理掉。 她不能动手杀,也可以误导上面的人,让他们以为方翊出卖了情报,自然有人替她解决麻烦。 但现在,她准备留着方翊。 既然是人才,上头能用,她也能用,方翊背后各界势力的价值,方翊这个人本身的价值,她都不想浪费。 夜里,她披着个卡其色的风衣外套,踩着拖鞋一脚踹开了医生的门,手里照旧拎着半瓶酒。 “下次我会在门前贴个标签:醉鬼勿进。” 医生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她也不恼,“嘿嘿”两声,朝他晃了晃酒瓶,“还没醉呢。” “……” 医生长叹一口气,败下阵来,弯腰把她抱到一边的沙发床上,跟着坐下来。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她刚好能靠着他的肩膀,沉重的脑袋有了支点,她顿时满足地眯起眼。 “半夜发疯,你倒是越来越熟练了,为什么喝酒?” “你猜。” 她哼哼两声,抱着酒瓶咕咚咕咚地灌。 “多少度啊……苏南煜,放手,威士忌你也敢这么喝。” 她松开酒瓶,转而去抱医生的胳膊。 “我也不想的,我在、我在逼迫他服从,哥哥,我不想这样,我不会,我不会别的……” “错的,都是错的。” “如果我不是别的什么人,我肯定对他好,不行,他必须,必须得听我的。” 医生听了个大概,好笑道:“是为顾泽的事?”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干脆仰倒在医生怀里,气息和沉稳的心跳声都让她感到安心。 不知道躺了多久。 躺到她酒都醒了大半。 “你记得韩圆圆吗?” “腕部神经坏死,膝盖以下截肢,叁年不到就死了。” “对。” 她点头,“当初圆圆姐和柳媚姐都很爱慕哥哥,媚姐姐傻,哥哥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从不反抗,从不违逆,直到哥哥死了,她跟着自杀。” “圆圆姐呢,聪明,她知道哥哥把她们当工具,可她又想得到哥哥,于是暗中攒了一股势力,要求和哥哥平等交往。” “结局你知道了。” “哥哥没杀她,砍断了她的小腿,刺伤了她的手腕,养在走廊那头的房间里。” “我当时觉得哥哥好残忍。” “可是今天。” “在我听到顾泽的选择之前,我竟然真的在考虑。” “我喜欢他,我让他变强,我砸大笔的钱来培养他,直到他和我近乎等同。所以他不能背叛我,不能忤逆我,否则我得杀了他。” “我舍不得杀他,我可以废掉他,把他看管起来,他除了不能像以前一样战斗和拥有实权之外,我们的生活没什么变化,我的愧疚会让我对他更好。” “只要他对我没有威胁。” “还好今天没有到那一步。” “我知道他爱我,就算有一天我们的位置颠倒过来,他依然愿意做这些事,但我不能去赌。” “我不希望他像圆圆姐一样,试图凌驾于我之上,也不希望他像媚姐姐一样,爱到丧失自我只剩躯壳。” “该怎么办,没人教过我。” “我们找不到路了。” 她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酒气从喉咙里反上来,趴在床边干呕。 “……” 医生当然不能高高在上地指教她。 正如她所说,她不是她自己,她可以承担恋爱风险,但瑾帆会的会长,江宁市的实际掌权者,不能栽到这种蠢事上,一点可能都不许有。 于是医生换了个问法。 “苏南煜,你觉得,你信任顾泽吗?” “什么?” “不是信任他的忠诚,而是信任他作为一个成年人,有独立处事做出判断的能力。” 医生边说,边扶她起来,在她身后塞了个软垫,递给她一杯温水。 甜丝丝的,是蜂蜜水。 “从我的角度看,你和苏南瑾都是仗着自己聪明,就把别人当傻子的人。” “顾泽能走到今天,就说明他不蠢,何况他比你大八岁,不是训练营里需要你手把手教的孩子。” “你只管提出你的要求,如何满足这些要求,让他去想办法。” “事实是,你不认为他有这个能力,否则,当年你不会抢先一步杀了谢思明。” 098请和我交往 在短暂的惊讶后,她哑然,坦然承认。 “是,我杀了谢思明。” 当年,她是唯一的会长继承者,可顾泽不是唯一的副会长备选人。 谢思明入会很晚,大约是在苏南瑾死前的一年多,这人和顾泽同龄,无论是身手亦或谋略,都在顾泽之上。 他母亲曾是军官,战功卓着,后来被人扣了个帽子送进大狱,他也遭到暗杀,他逃命来的江宁。 没多久,谢思明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 顾泽负责她的教学时,谢思明成了苏南瑾的副手。 那是她通过测试之后的事情了。 苏南瑾宣布,副会长的人选将在顾泽和谢思明之间定下来,规则是,被她认可的人。 顾泽刚刚得罪了她,远在外地出任务,谢思明几度对她献殷勤,众人以为谢思明成为副会长是板上钉钉的事。 后来,苏南瑾死了。 紧接着,瑾帆会发生暴乱,顾泽带人回来,把她送上会长的位置。当晚,谢思明死了。 这一系列变故发生得太快,其中的秘辛只有她清楚。 “我当时并不完全相信他们的说辞,我在等顾泽给我解释。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哥哥说他去出任务了,在一千五百公里外。” “竞争副会长的事,是我同意了的,那会儿你也知道,说是竞争,实际上是活一个死一个,决定权在我手里,我想他就算为了活命,也得来见我吧。” “可他真的没回来——那件事过后,他大概宁肯死在外面,也不敢来见我。” “谢思明在我这里讨不到好,就派人暗杀顾泽,人去了一批又一批,没个音信。” “所以在苏南瑾死后,我推波助澜,纵容暴乱发生。它一定会发生,为了看起来足够让我丧命,我添了把柴火。” “顾泽回来那天,先去见了谢思明,两人达成交易,谢思明和他一起拥护我做这个会长,顾泽自愿让出副会长的位置。” 说到这里,苏南煜顿了顿,“他竟然如此天真。” “先不提谢思明是否忠诚,就算是真的,等他上位还有顾泽的活路吗?” 医生点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 “你从没想过,顾泽也许准备在事后杀人灭口,而你刚好抢在他前面。” 她微微愣住。 这是再常规不过的思路。 “苏南煜,你得先把他当做一个有独立思想的成年人,他才能拥有思想,否则他能呈现给你的,只有服从你具体到分秒的简单指令,做你毫不在意的家务活。” …… 凌晨五点,医生开了门,楼道尽头是顾泽匆匆忙忙跑来的身影。 看见苏南煜在沙发床上安睡,顾泽松了口气,用气音轻声问:“她昨晚在你这里过夜?” “喝醉了,来蹭床的。” 顾泽眉眼之间神情柔和下来,想要伸手替她整理被角,被医生一把扯进内室。 医生锁好门,又检查一遍。 “她过些天会去——”医生伸手指了指地板,“笼子,那个地方,原因不清楚。” 顾泽表情骤然凝固。 那个地方,按照苏南瑾的要求,原封不动地封死保存着。 后来她接手,也是一样。 他以为那里会永远成为瑾帆会的禁地。 “我说这个,不是为了看你变脸。” 医生语气平淡,“我希望在那之前,你先走一趟负二层,有什么特殊发现也说不定。” 在让顾泽离开之前,医生扔下最后一句话。 “你该知道的。” …… 上午,苏南煜按照计划去找方翊。 地点是他家。 顾泽开车到小区门口,忽然单手按住耳机,片刻后,靠边停车。 “阿煜,附近有将近百人在隐蔽处待命,是正规军,楼顶叁个狙击手,位置很明显,起震慑作用。” 她调侃:“不愧是帝都大人物家里的小公子,这是要踏平江宁市。” “二十分钟,可以清场。” 她斜了顾泽一眼,“不许乱来。” “他们要是真想肃清黑帮,不会只派这么点人,这是表态呢。” “告诉下面的人,别和他们起冲突。” “有蚂蚁咱就绕着走,万一不小心踩死几只,捅了窝,麻烦得很。” …… 房门开了,没等她往里进,一个粉色小狐狸的玩偶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手都rua上去了,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被惊吓”。 “好软好可爱!” 她毫不客气地给出了最高评价,然后把小狐狸玩偶塞进自己怀里,露出后面眼睛亮晶晶的方翊。 方翊伸出手,又迟疑着放下,很紧张却不敢上前,“我……我可以抱你吗。” “噗嗤。” 她被逗笑,随后也认真地点头,“可以。” “唔。” 方翊显然特意打扮过,穿着被各大博主评价为“软糯”的米白色连帽衫,浅蓝色牛仔裤,身上是她曾经闻到过的某国外大牌男香的味道,发型也有些变化, 香香软软的。 他平时在班里,白t配黑运动裤还穿个防晒服,跟她的伪装半斤八两。 “你没事,太好了。” “哪里没事,我受了超级大的惊吓,需要为期一周的不间断心理辅导。” 她鼓着腮帮子,“顾泽说的。” 这倒不是假话。 任务后对负面情绪进行干预,是会里的指标,除了顾泽都得乖乖遵守。 心理辅导对顾泽不起效,任务结束他就会来吸她的精气…… 苏南煜暗暗腹诽。 她抱着小狐狸冲进方翊的主卧,扑到床上颠了两下,打了个滚,才发现周围摆满了造型各异的毛绒玩偶。 她知道这个牌子,小时候没少缠着苏南瑾给她买,长大些能随意买的时候,就没那么想要了。 “我以前收集的,现在都送给你。” 方翊跟她一起躺倒在玩偶堆里,摸索着牵上她的手,“你突然失踪,我才发现,我……我很喜欢你,很喜欢。” “所以,我想重新正式说一次。” 方翊和她对视,眼神一如既往的纯粹、清澈。 “请和我交往。” “原因不再是为我做的错事负责,而是,我喜欢你。” “……” 她意识到,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 如果她此刻抽身离开,也许方翊会难过一段时间,但不会太久,她不会招惹上麻烦,同时她也失去了目前关于苏南瑾的唯一的线索。 “好。” 她鄙夷骗人感情的无耻之徒。 等一切结束,她会偿还。 099录音笔 送苏南煜到方翊家之后,顾泽立即返回瑾帆会。 他记挂着医生说的,那个地方。 “副会长,您——” 他在负一楼停下脚步。 下面是禁地,常年有人轮值守卫。 他拥有进入的权限。 “如果阿煜询问是否有人来过,你如实回答,如果她没有问,就不要主动提起。” 顾泽交代好,继续往深处走。 陡峭的台阶,阴暗狭窄的走廊,黯淡昏黄的电灯,这里都保留着一年前的情形。 越走,越有一股难言的腥臭味逸散出来,令人作呕。 一年过去,尸体在这里腐烂成了白骨。 伴随熟悉的场景一寸寸映入眼帘,密密麻麻的细节清晰地映照他的回忆,如附骨之疽,在铁质的栏杆和腰间的手枪发出金属碰撞声的一瞬,他无可忍受地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别说找什么东西了。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杀意,恨意,无不摧毁着他的精神意识,对别人,对自己,作为旁观者的自己。 他甚至想自己也该烂在这儿,至此,亲眼见证那一幕的人就都死干净了,过往得以彻底掩埋。 她有什么非来不可的理由吗? 他无法想象,这种地方就该一把火烧干净,但无论是苏南瑾还是她都要求保留下来。 他逃命似的爬出那地方,暂时回到负二楼的走廊里,倚着墙跌坐上深红色的地毯,狼狈极了。 好半天,他抬起头,刺眼的银光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他手脚并用地去捡,那是支录音笔。 在这个位置,当然不可能录到“笼子”里面的声音,它的作用应该是传递录音里的信息。 录音笔是谁遗落在这里的?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不、不对,是一个礼物,总之,你一定一定要答应我。” “……” 他记起来了。 就在测试开始之前,他们走到这里,她对他说了好些有的没的,也许很重要,但他手里攥着麻醉针,根本无心去听。 之后,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把麻醉针扎进她的血管。 “……” 会是她的东西吗。 她在一年前,原本准备交给自己的东西。 后面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超出她可承受的范围,这支录音笔就被永恒地遗忘在这里了。 这一片区域被封存,成为禁地,连同里面的东西。 直到今天。 他猛的按下播放键。 录音笔毫无动静。 对,早就该耗尽电量关机了。 他几次深呼吸,稍稍缓过来些,攥着录音笔往上走。 他去了信息室,给录音笔连接充电器,将数据导入电脑恢复。 里面有不少条语音,都曾被删除过,保留下来的只有最新的一条。 最初的甚至能追溯到好几年前。 于是他按照时间顺序,一条条播放。 “喂喂,录进去了吗?再搞错按钮只能找哥哥了,我可不想被他笑话。” 是她的声音,大概只有十来岁,语气活泼灵动,是稚嫩的童声。 “……这把左轮手枪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子弹穿透力强,弹容量是六发……”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在他的讲解结束后,传来她的窃窃私语,“好无聊哦,打得准不就行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用这种古董枪的,绝不。” 时间跳跃到两年前。 这一条应当是她误触后录下的。 “痛……好痛……呜……不能……不能哭…… “要赢……不行……不能害怕……” 是睡梦中的呓语。 “又考砸了,哥哥说我要是不能自己考到一中,就会输给顾泽,因为他当初是自己考的,没有走捷径,行吧,我学。” 是模考后的抱怨。 “到春天了,天气真好,我想出去晒太阳放风筝,哥哥说我还是小孩子,我才不是,他不知道我已经赚了好多钱了,大概……大概有十分之一江宁那么多。” “而且,我也……” 一阵刺耳的干扰音后,语音结束。 时间线越来越近了。 “哥哥今天问我,顾泽对我来说算什么,吓了我一跳,我说是家人,他好像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哥哥希望我回答什么呢?回答下属、工具,符合他的心意,还是回答……,跳进他提前准备好的陷阱?” “哥哥最近总是试探我,像在找什么理由找茬,希望是我的错觉。” 是那段时间啊。 “吃到了火锅,好开心!脚腕好痛,怕顾泽担心我就没说,回来一看果然肿了。顾泽说就快结束了,结束了是什么意思,我们的生活会发生变化吗?” “不想了,无论他怎么打算,最后都得听我的。” 当然,当然。 “事情变得复杂了,我跟哥哥提起的时候,他的态度很奇怪,他说:如果那个时候你你也这样决定,我会允准。是我会变心的意思吗?” “以己度人的家伙,谁要和他一样,整天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我只要一个人就够了。” 他对此不予评价。 最后一条,始终没有被删除过的录音。 时间是在那件事发生的当天早上。 “当你听到这条留言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测试了。我接下来的话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放水,我有自信能赢到最后,我只是想,你能以另一个身份迎接我的胜利,不同于家人和教官的身份。” “顾泽,我喜欢你,我要你和我在一起。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你喜欢我最好,如果不喜欢,就从今天开始学着喜欢我。” “我会对你很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不懂什么是爱,我会去学怎样爱你,你也要爱我。”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 “啪嗒。” “啪嗒。” “啪嗒。” 顾泽没力气去擦滴落的眼泪,他难以呼吸,心脏被无形的手用力攥紧,他能想象到她对着录音笔说这些话的神情,天真纯情,任性可爱,还有点慎重。 录音播放到了最后。 “……哦对了,如果你做错了事,你一定要赶快全都跟我交代清楚,无论是什么事,我会原谅你的。” 太迟了。 他曾有过无数次机会。 在苏南瑾计划开始实施的时候,在他理应接过录音笔的时候,在那件事结束她需要他解释的时候,在苏南瑾死后的任何一个时候。 就像她说的。 她总会原谅他的。 哪怕是现在,错过了无数次机会,大错特错无法挽回的时候,她也愿意原谅他的。 他如今心心念念所想所求的,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已经得到过了。 回不去了。 她不可谓不爱他,也将永远不会爱他。 冲动迫使他拿起手机,拨出了她的号码。 他立刻意识到,她在方翊那里,可他就是想冲动想任性——反正,她总有办法。 如他所料,电话被接起。 “顾泽?”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 游乐场嘈杂的人声中,苏南煜瞥了一眼朝自己走来的方翊,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在方翊的注视下,应声道。 “我知道了,我会……按时回家。” 100她必须赢 方翊递给她一支甜筒,“顾泽打电话催你了?” “大概是吧,太吵了没听清。” 她摊手。 谁知道顾泽又抽了哪门子邪风,任务中莫名其妙打个电话过来表白? 离开半天而已。 算了,她让让他。 “对了,你刚刚说,之前无故失踪的女孩,都已经找回来了?” 她咬了一口脆筒,问。 方翊点头,“瑾帆会的人把那些女孩送回家后,女孩的家人们就去警局撤案了,只差四个,估计已经……” “她们有没有说,具体是被什么人所救的?” “有的说是女军官,有的说是男青年,有的说是小姑娘,口径不一,总之确定是瑾帆会的做的。” 苏南煜松了口气。 现在想想还是太冒险了。 至少应该把脸挡上。 “瑾帆会……姑娘!你们知道瑾帆会在哪儿吗!” 突然,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人扔下了卖山果的摊子,冲上来,激动地抓着苏南煜。 “我、那个、我是从桐城来的,我孙女也是突然失踪的,我听说瑾帆会救了不少人,我想知道我孙女是不是也在里头!” 桐城? 她迟疑道:“您孙女……没人给送回家,是吗?” “是啊,邻居老张头家的花花都给送回来了,我、我心里着急啊!” “您孙女叫什么名字?” “叫米清清。” “米……”她顿住。 好半天,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我也是刚从那边回来的,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您……别去瑾帆会了,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您……您还是……” “抱歉。” 方翊适时打断,“她状况不太好,您的这些山果多少钱,我都买了。” 摊子上没有收款码,方翊从钱包里数出一沓钞票递给老妇人,“您收下,多出来的钱是请您把这些山果送到那边车里。” “……” 老妇人看出端倪,想说什么,徒劳地张了张嘴,点点头,收了钱。 等人走开一段距离,方翊回过头,问她,“那个米清清,是不是已经死了?” “是。” 甚至是她亲手开枪杀的。 第一次,她毫无准备地,对上被她所杀之人的亲人。 她本该有更好的办法。 是她心急,她不耐烦,她担心拖延下去一个都逃不掉。 然而归根结底,是她草菅人命。 她亲眼见过哥哥在出任务时,杀了传播消极情绪想要逃跑的同伴。 “效率优先。”哥哥回过头笑着对她说。 而后她也成了这样的人。 “别想。”方翊握紧她的手,忙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只是没有救她,要论罪责,也该找把她抓起来的人。” 他对她的恶行一无所知。 苏南煜没有被影响多久,她杀的人多了,无辜之人也多。 “后备箱那几十斤山果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方翊无奈,“发给班里同学吧。” 她又走出一段路,停下来,“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谈到了班主任。” 方翊的“怎么了”硬生生被噎回去。 “我可以在班里为所欲为吗?” “不可以。” “我可以考试打小抄吗?” “不可以。” “那不谈了。” 她话音未落,就被方翊从身后搂住腰,在她耳边抱怨:“我知道了,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为了迟到、请假和不交作业。” “……” 好有性缩力的对话。 两人闹够了,在游乐场玩到傍晚,走到大门口,就见顾泽倚着车门,盯着他们紧牵的手。 “小姐,如果胡闹够了,就请跟我回去。” 她嚷着“你懂什么我们是真爱”,从包里拿出一瓶牛奶递给方翊,磨磨蹭蹭地上了车。 开出一段距离后,顾泽幽怨道:“只给他吗?” 她好半天才明白,是说那瓶在游乐场里买的牛奶。 她在“别乱吃醋”和“我发的工资不够你买牛奶吗”之间稍作犹豫,很窝囊地选择哄他。 “游乐场里卖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你喝不惯,给你买更好的。” “阿煜,我不是想要牛奶。” “我知道,你想要我走到哪儿都惦记着你——记着呢。” 她瘫在靠背上,像一滩液体,“警方那边统计了,江宁市的总共少了四个没救回来,还算成功。” “只是,麻烦也要跟着来了。” “连一个桐城市足不出户的老人都知道是瑾帆会做的,罗澹能不清楚吗。” “九号会所拍卖会暂停经营,恢复时间遥遥无期,罗澹损失上亿,早晚会来报复。” 听完,顾泽透过后视镜看向她,唇角微扬,“阿煜总是会忍不住做善良的事。” “哈?” “只把江宁市的女孩救回来,取走柠檬冰,再切断白铮的路子,罗澹大概会咽下这口气——他大不了从别的城市抓人,这不难。” “你杀了那只狼,短时间内罗澹弄不来一只新的,要再多女孩都没用,生意就停了。” “……” 没错。 如果她是罗澹,面对这种危机,最重要的,是维持九号会所的正常运转,哪怕随便抓个女孩过来,至少先让今天的拍卖正常进行。 十几岁的女孩满大街都是。 那种成色的狼王,放眼全世界都屈指可数。 就算找到了,还要重金运输,适应环境,重新饲养训练,花费的时间足以让此事了结。 在这期间,不会有女孩受害。 “顾泽,这段时间,我需要你。” “罗澹是我继任以来最强大的对手,他的地位、财富所代表的胆识和谋略,年龄象征的阅历,都要高于我。” “我不能让江宁成为他的附庸,不能让江宁市上百万活生生的人,成为他积累资本的材料库。” “麻烦是我招惹来的,我必须赢。” 她需要把各方面状态调整至巅峰,更需要处理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101硝烟起 白铮坐在瑾帆会大厅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瞧见她回来了,麻利地站起来,将信封往桌子上一拍。 “抱歉,不请自来。这东西是罗澹让人捎给我的,他的原话是——给瑾帆会的会长,你那位美丽的女伴。” 她嗤笑,揶揄白铮:“瞧见没,人罗老板消息比你灵通。” “都什么年代了,约架还整封信,他没手机?” 顾泽接过信,稍作检查确认安全后,才拆开,递到她眼前。 “哎,我瞧瞧——” 她甚至没能读完第一行字。 巨大的爆炸轰鸣声在不远处炸响,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开在瑾帆会旁的绿盈区幼儿园瞬间被火海吞没。 “顾泽!” 她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发麻。 此等威力的武器,绝不是江宁那几个草台班子黑帮搞得到的。 顾泽比她冷静些——大抵源于他对生命毫不关心。 “幼儿园两小时前放学,刚刚路过时,我看到大门已经上锁了,不会有严重伤亡。” 她抓起会里的座机听筒,一键拨出那个号码。 “姝姐姐,拜托你!” “小煜?需要我做什么,带多少人。” “不,”她深吸一口气,眼睫低垂,依旧掩饰不住怒火,“启动c级预案,35分钟内完成布防,优先学校和人群密度大的居民区,d级反空袭系统同步启动。” 她的目光从座机拨号键缓缓移向信件。 “苏小姐,从此刻开始,请做好随时遭受袭击的准备。” “我在临淮等着你。” —— 第叁起爆炸案结束时,市政厅忍无可忍,派人和她交涉。 “苏南煜!这一年里你几次插手市政厅工作,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这是要搞什么!要打仗吗!” 瑾帆会的待客室里,西装革履的秘书长狠拍桌面。 与此同时,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安秘书长消消气。” “罗澹狗急跳墙,给你们市政厅和我们瑾帆会都带来了些许小麻烦,但从第一起爆炸案至今,无人伤亡吧?” 苏南煜倚着靠背,将茶杯往前一推,“如果不惹这桩事,每个月都有数十上百的女孩被抓丧命,市政厅更满意这个解法?” 安秘书长目眦欲裂,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都是些丫头,就算偶尔有几家闹一闹,市政厅也能压下去,你现在搞成这个局面,让我们怎么交代!” “……” 苏南煜也不生气,“知道你们市政厅的酒囊饭袋是这种货色,我没打算和你们好好谈。” “瑾帆会的布防重点之一就是市政厅,如果市政厅对我的决策不满,我立刻就把人撤走。” “另外提醒你们,江宁市没有驻扎边境的正规军。” “……” 安秘书长最终不情不愿地走了,市政厅全盘接受瑾帆会安排,继续当他们的睁眼瞎。 她将面前茶杯里微涩的液体一饮而尽。 “阿煜,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学校停课,工厂停业,之后……” 顾泽迟疑。 她起身走到窗边,远处化工厂燃起的滚滚黑烟直冲碧空,遮云蔽日。 无人伤亡是假的。 化工厂附近的特行队员察觉异样后,紧急疏散工人百姓,对炸弹进行拆解。 然而上面的倒计时是个幌子,在第一根线被剪断时骤然引爆——连同化工厂里没来得及撤走的原材料气体瓶。 高温瞬间将人溶解,增派的人手赶去时,叁名特行队员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那是她的人。 事态比表面上的严重。 一周之内,发生爆炸叁起,提前排查抓捕的可疑外籍人员有十几个,不属于江宁市的炸药、重机枪甚至单筒炮,缴获了小半个房间。 此外,在经济上,临淮也对江宁市采取全面封锁,好在这一点她早有准备,大部分产业短时间内能够自给自足。 她不是不能照葫芦画瓢,派人去临淮搞大规模破坏。 一来,临淮市终究是省厅的地盘,有上级领导管辖,后续问题难以处理。 再者,这种破坏影响的,多是普通人的生活,对于不在意临淮人死活的罗澹来说毫无意义。 “罗澹是个商人,说白了,他的手段是以利益驱使一部分人替他办事,而非拥有作战部队,否则就不止是搞这种无聊的袭击了。” 她敲击桌面,“首先,让姝姐姐增派人手,加强市内对可疑人员的排查,有消息第一时间汇报。” “其次,对暗网上的相关信息进行处理,能删的删,加密层级太高的,就直接竞价,账面上的资金都可以调动。” “最后,罗澹是个公众人物,他做这些事一定不会经自己的手,找出为他办事的人,搞清楚他的固定行程安排。” “嘭——”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白铮风风火火地进来,脸上蹭了灰,手臂上也有几处擦伤。 “搞定了?” “是,费了不少力气,再过半个小时就能听着信儿。” 顾泽投来疑惑的眼神。 她拨弄着手链上的串珠,语气轻松又慵懒。 “是我给罗澹还的礼,白铮是临淮人,潜入更容易。” “炸弹嘛,我也有,而且先进很多。” “我让白铮帮我送了封信。” “这段时间状态恢复得也差不多了。” 苏南煜看向顾泽,“等解决了最后一件事,我会亲自走一趟临淮。这件事,我需要你参与其中。” 她得变成那个,苏南瑾曾经想要的。 武器。 【档案袋】6.少男情怀(林朔视角) 林朔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会里那位“大小姐”,是他17岁的时候,当时他在训练生里脱颖而出,破格给顾泽打下手。 “顾哥,咱这是去哪儿?” 他看见顾泽接了电话,眉宇之间流露出几分焦躁。 顾泽忙得脱不开身,才带着他一起去的。那是条陌生的路,他们训练生平时不准到这边来。 “不该你问。” 顾泽惜字如金。 他自讨没趣,老老实实跟在人家后面,直到进了间休息室。 休息室狭窄的单人床上,躺着个脸色苍白的小丫头,仔细看衣袖和裤腿上晕开了点点血迹。 “不错,长本事了,学会送死了。” 顾泽完全不留情面,冷着一张脸嘲讽。 那奄奄一息的小丫头抬眼盯着顾泽,“没让你给我收尸。” 我靠,这妹妹够可以的,敢这么跟顾教官说话。 他心里刚冒出来这种想法,就又被顾泽的呵斥声打断。 “行,苏南煜,你要是不服气就出去再跑十公里越野,少跟我在这儿耍嘴皮子。” 这位更是重量级,大小姐啊! 显然,大小姐的确“不服气”,挣扎着就要起身,被人硬按在床上。 “你——”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顾泽接了个电话,转过头来对他交代。 “我出去办事,你留下,不要和她说话,不要做多余的事。” “……” 等到房间里只剩他和大小姐,林朔尴尬地挠了挠头,蹲坐在墙角,望着天花板在心里数羊。 余光忍不住去瞟这位大小姐。 她很安静,蜷缩在床上,被白被褥包裹着,看起来柔弱而无害,甚至有点可怜。 对啊,才十二叁岁的小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没人给上药,没人安慰,没人陪伴,天天净接触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儿,也太可怜了! 他恻隐之心大动,在看见床下的医药箱时达到顶峰,于是他悄悄凑过去。 “我给你处理下伤口吧,别跟顾哥说,不然他该罚我了。” “……”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疼晕过去了,大小姐没理他。 他自作主张地开始给大小姐包扎。 “这是被流弹擦伤的吧,不消毒会化脓啊。” “哎呀,划伤的伤口怎么不清洗,万一留疤多难受。” “这小胳膊简直细得一碰就断……” 下一秒,他还攥着碘伏棉签的手被反扣在床上,钳制着他的力气之大根本无法挣脱。 大小姐缓缓睁开眼,瞳孔里映入他的影像。 “你吵死了。” “……”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让他动弹不得的手,正连接着他刚刚捧着的“小胳膊”。 这、这还是人类吗? 大小姐继续道:“我有名字,但你还不配叫,可以称呼我为小姐,或者别的什么你认为足够尊敬的称呼。” “小、小姐。” “嗯。” 嗯是什么意思,让他继续? 他飞快地头脑风暴后,机智地做出了这辈子都会为之庆幸的选择。 “小姐,您要是不介意,我继续给您上药?那个……我,我叫林朔。” “嗯。” 空气安静下来,他大气不敢喘,手都开始发抖,怕这位大小姐突然发难,怕顾泽突然回来。 “……轻点。” “啊?啊啊啊!” 林朔连忙应声,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给大小姐上药能跟给训练营的糙人上药一样吗,他真是,哎。 大小姐又缩回到被子里了。 闭着眼,看起来依旧柔弱而无害。 时至今日,林朔依旧偶尔会被苏南煜的外表迷惑,她看起来乖巧安静弱不禁风,或者单纯无助需要保护。 像擅长伪装的食人花。 他经常对苏南煜和顾泽之间莫名的纠缠和转变感到不解,后来也慢慢发现,其实变的不是感情,是形式。 比如那天,明晃晃放在床下的药箱,刚好在他包扎结束才回来的顾泽,以及反复强调的“不要”。 他无意插足这段感情。 啊,他也没这本事。 但在瑾帆会醒来的每一个清晨,林朔还是会忍不住苦恼。 ——被大小姐强制爱怎么办。 尽管这其实从未发生。 102必行路 “爆炸发生于晚上十七点二十叁分,地点在距离市中心两公里的九号会所。发生爆炸的并非会所主楼,而是用于存放相关藏品与设备的储藏库,损失保守估计超过16亿,所幸无人伤亡……” 消息来得略晚,估计是罗澹试图压下去,失败了。 顾泽沉默片刻,笑出声来,“我还是第一次见黑帮不杀人只放火的。” “这可比杀他那点臭鱼烂虾,来得让人心疼多了。” 她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再说了,我这炸弹也值钱,研发前期投入不比他那破古董瓶子便宜,白白赏他了我还觉得亏呢。” 她没料到罗澹的报复来得如此迅猛激烈,不过,早在苏南瑾还活着的时候,她就设计了几套预案系统,专门应对各种恶性事件,正好派上用场。 如今应对措施趋于成熟,快到她反攻的时候了。 —— 这是几天前发生的事。 “我不清楚。” 医生云淡风轻:“我学的是临床内外科,不是精神科。” “哎呀,差不多嘛,求求你了,别人我信不过。” 苏南煜笑嘻嘻地凑过去撒娇,“好医生,帮帮忙,你也不想我总被这种无聊的事困扰吧?” 冰凉的手顺着领口塞进他的衬衫里,她的面容近在咫尺。 医生叹气。 “我确实问过业内优秀的学者,他们根据过往案例推测,这种方法的确可行,但需要专业人员从旁引导,你又不肯。” “你自己贸然尝试,一个搞不好,和饮鸩止渴无异,就算对付过眼前这一阵,往后……” 她从医生身上下来,摆摆手,“能对付过这一阵,就算有用了。” 医生下意识回味停留在脸颊上的一缕幽香。 听她这么说,也不意外。 “你都决定好了,何苦来问我,非要去的话带上顾泽。” 她迟疑了。 医生轻嘲,“你们两个真是一样,连面对都不敢,谈什么解决。” 她同意医生的说话,唯独嘴上不饶人。。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把我哥从坟里刨出来抱着一起去?” —— “阿煜,你说的那件事?” 苏南煜十分诧异,看向顾泽,“我以为你知道了,医生可不是什么守口如瓶的人。” “……我大概知道了。” 顾泽垂下眼,那天,那个地方,给他带来感官上强烈的刺激,恐惧、厌恶,种种情绪挥之不去。 她端详着顾泽郁郁寡欢的神情,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上前揉搓他的脸。 “怎么比我都紧张。” “只是去故地重游,看看风景,别太严肃。” 顾泽的手覆在她的手上,脸颊轻蹭她的掌心。 周围仿佛突然安静下来。 他担忧而眷恋的目光,像在谴责她的谎话。 哪有她说的那么轻松。 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她在那次事件上的情感几乎全部解离,但这一现象并不意味着对她毫无影响,恰恰相反,一旦触及有关的场景、物品,回忆席卷而来的时候,情绪反扑会极为恐怖。 就像会里音响播放失误的那一次。 原本,她会刻意避免这种情况,也就不妨事。 然而就在一周前,档案室丢了一盘录像带。 无论录像带的丢失,与罗澹有没有关系,都意味着这件事早晚会被翻出来重见天日。 与其在未知的时间让别人捅她一刀,还不如她自己先下手为强,至少方式和力度可控。 她要在极短时间内,通过反复强烈的刺激,让自己脱敏。 她第一次去找医生,医生说:你做不到。 她说。 “得做到。” 不是做得到,而是得做到,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瞧你这副表情,该不会已经下去过了吧?” 她眯起眼打量顾泽。 顾泽不能,也不敢隐瞒她,“是。” “那正好,不给做你思想准备的时间了,回去换身衣服,吃口饭,就下去。” “……” 这段日子不太平,她天天收拾烂摊子顾不了上课,干脆以“家人不放心”为由请了长假。 话是顾泽说的,在这点上,方翊和他倒是一拍即合,当即表示希望顾泽能把她严严实实地关在家里。 毕竟,谁知道明天又会有哪颗炸弹在哪里爆炸? 不过,方翊每天都会打个电话过来。 “嗯嗯,我知道,少出门,多学习……” 她一边喝汤一边应声,“什么时候停课啊,这都叁起了,你每天出门去学校我不放心。” “市政厅的意思是不让停课,教育局一直在和他们争吵协商,班里有请假的我都批了。” 方翊犹豫,“说真的,我想带你离开江宁了。” 她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 挂断电话,她道:“你看,真不是我激进,再这样下去,大量人口外流怎么办。” “我记得,沉曼可那丫头有个账号吧,让她做做公关,就说……瑾帆会已经介入此事,后续全体市民的安全由我们负责。” “我跟罗澹说了会‘自投罗网’,又丢了颗炸弹,他的重点就会从进攻转为防守,大家压力能小点。” 忙完这些,苏南煜换了身训练服,跟顾泽直奔地下二层。 “会长。” 她微微颔首算作回应,对领头的队长吩咐,“这条路上的所有人都撤掉,监控关闭,直到我命令你们恢复为止。” “是。” 就剩下她和顾泽。 “这走廊真够窄的,下次得把地下部分一起翻新重修,啧,天窗位置也不合理。顾泽,你看我们像不像在密室逃脱?” 她故作轻松地点评道。 事实上,她脚步渐缓,呼吸放轻,早就十二分的警惕了。 走到顾泽捡起录音笔的位置,或者说,是在测试开始前,她最后保持清醒的位置。 她站定,深吸一口气,“顾泽,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什么都行,此时此刻最想说的。” 顾泽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会赢的。” “我喜欢你。” “我爱你。”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这些是我理应在一年前就回答你的。” “现在我想说的是——无论什么,去做吧,我准备了很可口的夜宵。” 103今问昔 没那么可怕。 这是她和顾泽心中同时浮现的念头。 她深吸一口气,猝不及防被难闻的气味呛得连连咳嗽,连忙扶了一把旁边的金属栏杆,黏腻的触感使她触电般缩手。 最难的,居然是适应脏乱差的环境。 “简直是生化武器。” “你会洗干净衣服的对吧?” 她慎重地看向顾泽,顾泽同样慎重地看向铁笼。 “阿煜,直接扔吧,求你了。” “……” 她再次靠近,只半步就能踏进铁笼的门。 比起痛苦愤怒,她更多是感到陌生。 ——她曾在这里,经历过什么吗? 她记得,她全都记得,可她触及不到作为主体所知所感的一切,她像在另一个纬度,高高在上的观看、知悉、点评。 “啊,真可怜。” 她该这样评判吗? 她看见那个身影,目光不在赤裸的躯体上,在她拼尽全力勉强攥紧的拳,在她畏惧又愤怒的眼神。 她愤怒什么呢,愤怒有人伤害她。 她畏惧什么呢,畏惧死亡。 对了,她怕死。 死亡代表终结,代表一切痕迹被抹消,她的身体也许会渐渐腐烂风化,也许会被烈火烧成灰烬,她的思想肯定会瞬间消逝,她最重要的部分湮灭了。 “所以我应该害怕,我可以害怕。” 那天之后,她每一次对身体失去掌控的恐慌感,其实都是畏惧死亡的投影。 她无法掌控局面,代表有人能杀了她。 她应该害怕的。 然后呢,那个女孩,她,她是怎么想的。 死亡不会让痛苦消失,只会让痛苦成为这条生命最后的颜色,于她而言太滑稽可悲了。 她想要活下来。 不是为了譬如报仇什么的,她想活,她想活着,她必须活着。 再然后呢? 她开始谋划,怎样增加生还的可能,怎样爬起来宰了这些人,她评估自己的身体状态,她寻找方寸天地里最合适的武器。 对,这是对的,她很理智。 她看着她用目光测距、她能活动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她像真正的捕猎者那样,舍得下饵,有耐心,效用最大化,一击制胜。 她杀了人,一个又一个。 她宣泄自己的愤怒——伤害她一毫一厘,都要拿命来偿还,没有哪个能死得体面,面目全非、开膛破肚,惨叫不绝于耳。 结局呢? 直接伤害她的人当场被杀,间接主导的人长埋地底。 到此结束。 结束? “没有结束吧。” 她走进铁笼,长筒军靴一根一根踩上白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直到从受力点崩裂开,断了,碎了。 “如果真的结束了,她——不,我,我为什么还会恨呢?” “我的恨意究竟指向谁!” 能死的都死干净了,她也曾经将一切掩埋得毫无痕迹。 好像任何一个优秀的、堪为表率的女人,都该就此向前,仿佛遭狗咬了一口已然痊愈似的。 她不够强? 可是她做到极限了。 她想不开? 这也不受她控制。 她应该遭受审判,她应该被指控懦弱,因为她始终没有向前走,或许她尝试了,但她依旧没有向前走。 为什么会这样。 究竟朝哪里走才算是向前。 为什么感到痛苦的是她,被指责的也是她。 为什么指责她的是她自己。 “我不需要是一个……固定的样子。” “我是人类。” “我就是会害怕,会痛,会恨,我就是忘不掉也过不去,不仅如此,我还会自欺欺人在别人提起时不屑一顾,就算是在夜里生闷气或者偷偷掉眼泪也干得出。” “她经历了一场惨败,在无数次的胜利中横空落下,将记录分成前后两端,才显得尤为刻骨铭心。” “她该记住啊。” “想起来的时候,就再宣泄一次,又怎么样呢?我做得出,也做得到。” “直到她走出这里。” “我就是这样啊!” “……” 她仰倒在铁笼正中间的位置。 她害怕失败,害怕死亡。 而那些在今天都距离她很遥远了。 她就算穿着一样的衣服,以相同的姿势躺在相同的地方,也不会有任何她不准许的戏码上演。 那些混乱的“我”和“她”,隔了时间线,就永远不会重合。 她无需顾忌留在这里的什么。 如她所说。 她会一直赢下去。 如果不小心输了,她就留一个惨败的自己在那里,站起来再说一次。 ——她会一直赢下去。 顾泽站在远处看她。 “阿煜。” “我以为你至少需要我做些什么。” 她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以一个堪称愚蠢的动作,朝他歪头笑。 “我需要你见证。” “‘她’曾倒在这里,也许永远不会爬起来。” “‘我’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 104真流氓 “我以为你会需要这个。” 医生倚着楼梯口的扶手等她,摊开的手心里是两个白色的小药片。 她“啧”了声,顺带影射顾泽:“你们挺会‘以为’的。” “死要面子活受罪。” 医生点评,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功能饮料给她,“下次照照镜子再逞强。” 她闻言,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按着胸口开始用力呼吸起来,眼神迷离,头重脚轻,朝一边栽去。 “苏南煜?!” 这情形来得猝不及防,医生也失了分寸,不假思索伸手去揽她。 接着,冰凉柔软的手就顺着他衬衫下摆摸了进去,肆无忌惮明目张胆。 ? 她嘻嘻一笑,从医生怀里蹦出来。 “人的身体最诚实,你这话挺真。” “……” 还没等她再干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人就被顾泽单手抱起来,又在怀里换成双手,她下意识搂上他的脖子时,已经走出不短的距离了。 “顾泽?” 从下往上看,他的唇紧抿着,形成好看的弧度,微卷的眼睫一颤一颤,莫名显得脆弱委屈。 “我打算不过问你的意见,强制你去休息。”他说。 “行,你想怎么样都行。” 之后她被泄愤一样地扔到床上。 力道不大,床还软,她滚在被子里,用脚尖去勾他的腰带,“怎么还生气了,过来让我亲亲。” “……” 顾泽忽然像失去了力气,半跪在床上,俯身抱住她。 “阿煜,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所有事。” “你身边有很多人,哪怕不是我,谁都可以分担一些。” “至少不要变成这个样子,我看了好难受,不要到这个时候才肯告诉我。” 他连说了好多个“不要”。 他难得明确、坚定地表达想法。 “好。” 她亲了亲他的脸颊,“我没有不告诉你,我只是习惯了,没觉得有多严重。” “我会学着习惯你。” 她的话换来他更紧的拥抱。 两具躯体紧贴着,体温、呼吸、心跳、情绪,一个不落地传递给对方,平等而相互,她认为这是比做爱更亲密而温情的事。 很舒服。 “啊!怎么让我一来就看见这种事啊!” 娇娇的嗓音打断了这一幕,来者胆大妄为地直接扑上床扯开顾泽,双手捧着她的脸。 “我瞧瞧,好狼狈,怎么弄的啊姐姐,mua~” “……” “曼可别闹了,哎,别——” “滚出去。” “姐姐都没拒绝我你说什么,姐姐你看他呀!” “…… 鸡飞狗跳。 她一手扯着顾泽的衣领,一手挡在沉曼可身前,堪堪让两人休战。 沉曼可是瑾帆会元老留下来的孤女,表面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她,实则比她大两岁,早年在会里专挑漂亮男人耍流氓,后来突然换了胃口,改向漂亮妹妹下手。 顾泽跟沉曼可相当不对付。 不光是曾经被沉曼可骚扰结的梁子,更因为这两年沉曼可总爱往她身上贴。 她招架不住,没少被亲亲抱抱占便宜。 “来做什么?” 她急于把话题扯向正轨,让自己少遭些魔爪。 “借电脑~姐姐你这里的权限最高啦。” 沉曼可又朝她飞了个吻,坐在电脑前一顿噼里啪啦地敲键盘,神色少有的专注认真,显示器上一行行跳动的代码让人眼花缭乱。 “ok搞定!” 沉曼可从椅子上跳下来,手腕和脚腕上的铃铛响个不停,“姐姐放心,之后那个混蛋肯定没办法在暗网上找人了,不过看对方加密层级……应该也有能凑合用的人,不都是饭桶,只封一个渠道起不到多大作用。” “没事,情报不向外扩散就好,至于他有什么别的手段,我早晚会亲自领教。” “那就走喽,对了,姐姐你上次从夜色带回来那个漂亮妹妹,人温柔说话也好听,我喜欢~” 门关紧了。 她啼笑皆非,“但愿秋瑶能忍得了这丫头。” 也不知道两人怎么见上面的。 顾泽幽幽道:“这下招来真流氓了。” 跟沉曼可一比,她那点一时兴致的挑逗就是小巫见大巫。 …… 情报处的消息很及时,有关罗澹出席公众场所的行程安排,已经到了她手上。 “他行事低调,现在大张旗鼓地连着参加什么慈善晚宴什么基金募捐,简直就差把‘陷阱’两个字写脸上了。” 苏南煜敲着文件思忖。 她原本的计划是亲自暗杀罗澹,他聚集的乌合之众就不攻自破了。 太欠考虑了。 先不说众目睽睽她没法下手,就算她得手了,谁能保证那头不会有新人冒出来,成为第二个“罗澹”? 要动手,就得彻底铲除,临淮和江宁离得不远,临淮市清净对她也有好处。 临淮市受当地市政厅管辖,如果想要他们把这事咽下去,得不损伤那群人的核心利益,至少罗澹明面上的产业需要有人接手。 她又翻起另一沓资料。 “会长,西小巷那边有情况,抓了个活口,但是人快断气了,得劳驾您过去看一眼,说不准能问出什么。” 来人匆匆忙忙汇报。 顾泽皱眉,“我——” 他本想说“我去吧”,另一头从训练营出来的下级教官也是火烧眉毛,直直地朝他走过来,“副会长,季桐跟训练生打起来了,季小姐名义上也是训练生,但我……” “……” “我去西小巷,你去看看季桐?”顾泽问。 苏南煜盯着来汇报的人许久,笑了,“别呀,季桐那丫头听你的,还是我出外勤吧。” “好。” 瞧着顾泽往里头走,她收回目光,“带路吧。” 临近午休,街上人却不多,她转动把玩着手里特制的全金属枪,漫不经心地往前走。 人心惶惶,偶有擦肩而过的行人大气不敢喘,别开眼匆匆加快脚步。 七拐八拐之后,情报员指了指胡同道:“会长,到了,就在前面。” 她站定,不再往前一步,似笑非笑地盯着情报员。 “他们靠什么买通你的。” 枪口顶住情报员的下颚,她一脚踹在那人小腹上,鞋尖像要把人踩进墙里。 “乖,告诉我,前面埋伏了多少人,还是只有你一个废物?” 105流言 叛变的情报员口吐血沫死了。 她兴致缺缺,拿走这人身上的子弹补给。 她知道是围杀她的陷阱,跟着来无非是不能放任这伙人在江宁乱窜。 她将最后一个人抵在墙上,一拳一拳砸烂对方的脸时,感到乏味。 那种一边飚血一边耍帅的主角只存在于电影里,实际上大家干的都是脏活儿累活儿,回到会里个个灰头土脸,满身血污。 她还好,像顾泽那种洁癖怪,直接囤了一大箱子的手套,大夏天也捂得严严实实。 “罗澹改策略了?” 她对着一地的尸体无言,“早知道该留个活口。” “唰——” 不对,身后有人! 她猛地转过身,单手持枪,甚至有余力抹了把脸,“谁?” 就在距她叁米远的地方。 方翊愣愣地站在那儿,手里的教案被溅了两滴鲜血。 “……” 在她破防尖叫之前,方翊突然上前两步,捂住她的嘴,“别、别喊。” “你杀人了……不,这不重要,别怕,没事的,这里没有监控,我会摆平,你先跟我走!” 他紧张局促地喘息着,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不像怕她杀人被发现,倒像是在担心别的什么。 她脑子更乱。 正当她权衡该将计就计跟方翊走,还是直接挑明的时候,衣领上夹着的对讲器响了。 “阿煜,有人故意挑衅季桐引她动手,目的是支开我,你那边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带人——” “……” 得,顾泽替她选好了。 跳动的红点晃过。 “蹲下!” 她用力按下方翊的肩膀,左手扣住他后脑,目光森冷,朝他身后的位置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别抬头。” 这也许是在他们分道扬镳之前,距离最近的时刻。 她能闻到方翊身上衣物柔顺剂的味道。 解决了漏网之鱼,她松手,后退两步。 “你是谁?” 方翊惊魂未定,袖口下的手指蜷缩着,眼睛眨个不停,有点害怕,又有点难过。 她伸出手,想要替他抹掉脸上的灰,目光触及手套前端凝固的暗红色血液,转而去拍他的肩膀。 她的衣着、动作、神情,乃至说话的语气,都与之前截然不同。 “你已经听到了,如果不相信不清楚,可以去问暗地里保护你的那些人,他们会告诉你。” “我来不及解释,没机会道歉,所以可能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希望你平安。” 她说完,没有多停留一瞬,和他擦肩而过。 她按下对讲键:“我没事,搞定了。” “……” 瑾帆会的大厅里,季桐垂着头自我检讨,“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轻易被人激怒动手,我没想到这是针对……会长,的陷阱。” 谷彩在一旁替她开脱,“姐姐,我亲眼瞧见嘞,是那个人挑衅季桐,说好脏的话。” 听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苏南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行了,年轻人有点傲气,莽撞点,都是应该的,我像季桐这么大的时候,连教官都敢打。” 察觉到顾泽飘来的眼神,她转移话题,“咳,我是说,不怪你们。” 打发了两个小丫头,顾泽半跪在她身前,替她洗手。 “阿煜,方翊怎么处理?” “先撂下吧。” 她站起身,望向一旁高台上的沙发椅——从前那个人就懒懒地倚在上边,仿佛一尊恶神,终日俯视逗弄他人取乐。 “死人的情报,终究比不过活人的性命,苏南瑾也一样。” “至于方翊本身,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我呢?”顾泽问。 她笑笑,“你总是喜欢多想——你们当然没有可比性,你是我此刻最重要的人啊。” 顾泽整洁笔直的教官服长裤上,唯有膝盖沾了灰,有磨损痕迹。 “我记得季桐那丫头,虽然没谷彩心眼多,也算沉稳,对方说什么了?” 她问。 顾泽蹙眉,“说是什么……什么视频,我没留意,是谷彩告诉我男生主动挑事。” “不对劲啊。” 她敲了敲茶几桌面,忽然站起来,“去监控室。” 回训练营的路上,两个小姑娘并肩而行,谷彩时不时瞥向季桐,语气小心,“你为啥子不告诉姐姐,让她替你平事情嘛。” “只是流言,没必要。” “而且,她……她也不喜欢我。” 谷彩睁大眼睛,“咋可能嘞。” “怎么不可能。” 季桐停下脚步,语气淡淡的,“不然她为什么把我丢给顾教官,而不是像对你一样经常关心教导?” “我知道,在酒店我什么都没做,是因为你才能来到这里,她不认可我。” 谷彩摇头,“姐姐不是这样的人,来了会里,我们两个就是一样的。” “……总之,我不会告诉她的,我不想被她当蠢蛋当废物,你也不许说。” “……” 监控前,苏南煜沉默,顾泽想替她按揉太阳穴也被制止。 “去查清楚,究竟是什么事。” “二十分钟,我的耐心只有这么多。” 她挥手遣走了顾泽,拖动监控查看季桐每天的踪迹。 早饭,训练,午饭,训练,晚饭,训练。 不同于谷彩,季桐的生活极为单调。 小丫头性格要强,不超额完成当天的任务决不罢休,在熄灯前一刻赶回房间,除了和谷彩在一块,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她不该指望顾泽能关心季桐。 不过十几分钟,顾泽就回来了,脸色少见的严肃。 “阿煜,这件事……” 顾泽不知道怎么描述,干脆拿出手机,在她面前点下视频播放键。 “训练营里的家伙,追求季桐被当场拒绝,背后用ai换脸技术搞出来的,现在已经传开了。” 视频是从小网站下载的a片,不堪入目。 她往后一仰,瘫在靠背上笑,“她才十二岁呢,遇到这种麻烦都不肯告诉我。” “行了,顾副会长,别闲着了。” “走一趟训练营吧。” “她还小,很多事情不知道怎么处理,只会纵容了伤害她的人,给别人留个软弱可欺的形象。” “我得教教她。” 碎碎念12.22 本来这几天忙的脚打后脑勺,想休息一段时间,结果大晚上被室友发言震惊。 起因是我吐槽闺蜜,闺蜜和男朋友互开一千元额度的亲密付,闺蜜花了六百,男友花了七百……结果两位室友纷纷表示,谈恋爱必须aa,要公平,不能让对方多付出,我顿时闲不住了。 大家也能看到我经常夹带私货(捂脸) 我个人无知浅薄的观点是,目前的女性主义一旦涉及到恋爱结婚,就会变得脆弱不堪,起因在于女人往往是理想化的,而男人低劣的品行让任何一个理想化模型都无法准确容纳。 费用均摊显然是不对的,根据我对相当一部分男人的了结,他们并没有和女人等同的“爱”的观念,说白了,在恋爱中,你在付出爱,而男人在付出脑力劳动,他们在琢磨如何讨好你,让你成为一个他想要的女朋友,你却错以为是爱,你的心疼和坚持平等正中对方下怀。 btw,不知道大家对【季桐】这个角色怎么看。 她其实是一个过分正常的形象代表,是在人人平等思想和女性主义熏陶下的我们,所以后续剧情中,对于她认为应该充当女性主义先锋的阿煜,提出质疑甚至当面质问。 例如,为什么要杀女性敌人而不是感化她;为什么不专一爱一个男人,要做这种“道德败坏”的事;为什么容许“夜色”这种会对女性造成压迫的场所出现,而不是用别的方式帮她们“走正路”等等。 希望阿煜的回答能给大家带来一个全新的视角。 同时我也一再强调,阿煜不是完美的,甚至不是正义的,不是善良的,不是没有道德瑕疵的。 她足够坏,她会对无辜的人开枪,会压迫底层人包括女人,随心所欲喜怒无常,极度自我,为达目的张嘴就是谎话,对各种pua手段运用自如,舍得出也放得下。 在男人里,这种人往往被称之为枭雄。 我想,我写一个这样的女人也无可厚非。 当然,在我眼里阿煜和季桐谷彩一样是个孩子,所以她也会迷茫,会示弱,会撒娇,会苦恼,我不希望她被【坏女人】或者【大女主】定义,必须在痛苦时向前看、在抉择时正确果断,搞得像个不会哭不会累的超人。她绝对自由,足够复杂,不会被几个标签简单化扁平化。 总而言之,我的想法都写在文里了。 ps:其实越往后写越不知道怎么写h,因为文里的大家都挺忙的,忙着求生,但我还是会见缝插针搞一搞。 夹缝之间2.0 ——以下皆由某种不知名语言翻译而来。 屏幕两端。 “yuliya长大了——不过,jen,你们住在这种地方?” 穿着纯白实验服的男人扶正摄像头,微不可查地蹙眉,他身处布满精密器材的实验室。 jen茫然地看向屏幕,在联络上亲人后,他变得脆弱,这段时日来的惊变和波折使他无所适从,屏幕里的自己身处脏乱破败的房间,而刚刚,他甚至为拥有独立房间感到欣喜。 最终jen露出凄冷的笑容,那是他擅长的。 “大哥,洙(翻译失真提醒)杀了母亲,还想杀了yuliya和我,我们逃出来了,在c国北部边陲之地,这里很冷。” “大哥”沉默许久,“我说过,看在yuliya的份上,我会给你们提供容身之处。” jen摇头,“不,大哥,你不知道洙有多么心狠手辣,他想成为我们之中唯一活着的人,他也许已经在监视你了,我和yuliya不能承担任何风险。” “大哥,我好羡慕你,你的父亲有那样高贵的出身,洙不敢轻易动你,你可以独善其身,继续在顶尖学府进修——快要读到博士了吧。” “大哥”点头,“是,我收到了邀请函,已经来到研究所开展工作。” jen垂下头,看向怀里因为穿上新衣服而格外活泼的小女孩,双手托起她。 “大哥,瞧,这件衣服像不像之前母亲赠的,这是c国的仿品,仅仅是仿品,就花光了我的积蓄,我付出全部,能换给yuliya的东西,很廉价。” “我不要紧,可是yuliya受了很多苦,她还这么小,我究竟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我们不再受人欺凌,给yuliya和从前一般无二的生活?”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哥哥,吃糖,不哭。(检测到中文)” 打破气氛的,是伸到他面前的一只小手。 原本像粉白面团一样圆润可爱的小拳头,如今因为缺衣少食,指骨根根分明。 jen紧紧抱住yuliya。 “大哥”转过身,不愿再看屏幕,只有清晰沉稳的声音传向另一端,“jen,去做更多你能做到的事,如我所见,你一直比洙更出色,甚至会比母亲更出色,去像先辈一样以血开路,开疆拓土。” “你不会是善良懦弱的人,因为我们身上都流淌着相同的血液,接受一样的教育,必定擅于杀戮和统治。” “去做。” jen听完,抹了把脸,对这话并不意外似的,或者说,他早有此意,只等对方开口。 他双眼弯了弯,后退半步,露出衣裤上染上太多次无法洗净的血渍, “大哥,我是个坏孩子吗。” “你已经不是、也不该是个孩子了。” 可是他总要哭一哭的,哭那个天真愚蠢的自己,他再也回不去了,他的身体,他的心,他的一切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为此,每个人都得付出代价,或早或晚。 每个人,包括他所信任的,他所敬重的,以及他最挚爱的。 jen如此想。 106凌迟威慑 yelu8.com 训练营前厅。 比顾泽低一级的负责人原本是林朔,后面林朔被调给万山,顾泽提拔了几个新人,其中表现尚可的,就是这个张致。 “会长请过目,始作俑者是第一行这人,其余的我也将照片和行为都记录排版打印下来了,后面还附有他们亲口说的原话。” 还挺细。 苏南煜随意翻了几页,不多时,季桐走进来,穿着深绿色的训练服,表情意外。 “猜猜,我来找你做什么。” “跟今天打人的事有关?” 说完,季桐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又道:“还是说,你知道了,那件事?” 她“嗯哼”一声,朝季桐招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坐过来,别怕,我又不吃小孩。” “视频的事我知道了,我来是想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人就在里头吧?”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在关心你,你刚到瑾帆会就遇上这种事,要是处理不好,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季桐惊讶侧目,轻声道:“我不知道,你骂我吧。” 啊? 她搞不懂小姑娘脑子里是什么想法,兴许是怕被认为没主见,兴许是觉得闯了祸。 “我不会骂你,有什么话大胆说。” 季桐抿嘴,手指蜷缩又放松,在漫长的沉默中,她没催促,耐心地等待着,终于季桐忍不住往后一靠,自暴自弃般地宣泄情绪。 “我能怎么处理,我能去杀了他吗?商量来商量去无非是些不疼不痒的处罚,只会让那群人变本加厉针对我个没完,随他们去好了。” “只要……只要我不在乎。” “别说是ai合成的玩意儿,就算有一天真把我的裸照满大街发,也没什么,谁没有身体,要看就看,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苏南煜认真听完,忍不住笑起来,她不紧不慢地吹着茶水,轻呷一口。看更多好书就到:h u anh aor.c om “是你们这代人流行的思想吧——因为无能为力,所以将羞辱变为平常,不错的精神胜利法。” 季桐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季桐,你平心而论,难道你看到视频的时候不觉得难受,听到他们议论的时候不觉得恼火?对,可能有人完全不在乎,但你不行,你是个小孩。别说你,连我都不行。” “如果你待久了,就会知道,我经历过更荒唐的事,但时至今日,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和我提起,” “让他们闭嘴,而不是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她站起身,对顾泽道:“可以开始了。” 她拉起季桐的手,“走吧,这场好戏不能没有你。” “这种场面,瑾帆会里也算是第二次出现,虽说排场比不上之前的,好在够用;。” 自由训练场是一处半露天场所,布局设计类似操场,和瑾帆会大楼由一条小路相连,平时供训练营学员自由使用,大型集会时能容纳上千人。 苏南煜拉着她,走到最前方边缘的暗处。 与她们同一水平线相对的,是一架锈迹斑斑的高大十字架。 上面正绑着一个人。 “226号,他就是始作俑者,对吧。” 她察觉到季桐浑身微微发抖,将另一只手摊开伸到季桐面前,手掌一翻,变魔术似的,手心里多了一颗苹果糖。 “……我不是小孩。” 拗不过她,季桐还是剥开塞进嘴里。 训练营的学员陆陆续续到达训练场,按学员号排好队列。 “顾哥,人都齐了。” 张致清点完,小跑着给顾泽汇报。 顾泽微微颔首,扶正了扩音器麦克风。 “下午好。” “226号学员违规制作并传播ai合成视频,理应处以鞭刑十六,由于其性质恶劣,会长和季桐小姐很不高兴,破例对其进行顶格处罚。” “请各位按照我念到学员号的顺序,依次上前,使用7号匕首从226号学员身上割下一块肉,如若处罚结束前226号学员意外死亡,那么将由致其死亡者接替他继续进行处罚。” “直至某人接受处罚,仍保有生命体征为止。” “现在开始。” 苏南煜很满意地欣赏着她的杰作。 这是脱离苏南瑾影响的、完全属于她的作品。 一年多前,那件事发生后,她开始日夜忧心,虽说消息封锁很及时,可难免会有漏网之鱼,睡梦中,酒醉后,说漏嘴怎么办? 她不想听到。 她不想成为任何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别说什么不在意无所谓,她就是在意,改不了,难道要让她听得多了直到痛苦麻木吗? 她日思夜想,茶饭不思,琢磨出这么个方法来。 在江宁市,死亡已经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每个人都可以漠视他人的死亡,想要靠处罚某个人来震慑所有人,只有让他们都置身其中息息相关才行。 他们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多切下一块肉,成为下一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 他们得从骨子里恐惧。 那是在她接手瑾帆会不久之后,有个蠢货说了句蠢话,说真的,她一点也不生气,她兴奋极了,她早就迫不及待杀人立威了。 当时场面盛大很多,除她以外的人,哪怕是顾泽,都得参与其中,几乎无休止地进行下去。 持续了七天七夜,一连串的死了几十人,中间发生了两次暴动,被特行队强行镇压,最后众人跪在地上把头磕的震天响,哭求她高抬贵手。她玩够了,宣告结束。 从此高枕无忧。 “你……你疯啦?” 季桐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一个又一个训练营学员手持匕首上前,在226号的各种身体部位上割下肉。 手臂,腿,胸,臀,腹,甚至脚底板,手掌心,脸。 才进行了一半,226号就变成了一个血人,凄厉的嚎叫和辱骂声起初还响彻训练场,现在已经悄无声息了。 苏南煜很无辜,“戏台我给你搭好了,你想怎么演都行,就算上去说——这一切都是她苏南煜决定的,我其实毫不在意,欢迎大家继续给我造谣——我也没意见。” “你——” 季桐终究是小孩性子,经不起她激将。 眼瞧着“处罚”结束,顾泽从最后一个人手中收回匕首,检查226号是否活着,季桐大步朝十字架走去。 季桐从顾泽手中夺下匕首。 在前方成百上千训练营学员的目光中,季桐昂首,反手将匕首插入226号已然裸露出来的心脏! 鲜血迸出溅在季桐身上,她毫无畏惧,看向前方近千训练生,众人屏气凝神,唯恐被她盯上。 季桐余光瞥见那位会长大人,正抱着手臂看好戏,是纵容的意思。 于是季桐发出声音。 “你们,要是不想成为下一个。” “就别来惹我。” 107隐秘情愫 回到前厅,苏南煜遣走了其他人,只剩她和季桐,外加远处暂时替她站岗的顾泽。 季桐顿时被抽空了力气,瘫在沙发上,按着胸口急促呼吸,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足足十几分钟,才勉强爬起来,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我、我杀人了!” “他活该。” 季桐再也不去管苏南煜究竟会怎么看自己,呜咽着扑进她怀中,放声大哭,两人之间那点小摩擦在此时此刻都足以忽略不计。 “他们凭什么,人为什么可以如此下作肮脏,在桐城也是,在江宁也是,是男人就没有不低劣的,叫人恶心!” 季桐这样破口大骂,却毫无威力,听得苏南煜又心疼又好笑,把人搂进怀里轻拍后背安慰。 “实话讲,我也搞不懂,我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江宁则是一个没有对错的地方。我今天处决他们,你认为是正义的吗?未必,但我做了。” “如果你想在瑾帆会生存下去,早晚要适应这里的法则,以胜负裁决是非——刚刚不是做的很好吗?” 季桐抬起头,抽了抽鼻子,“可是,往后,我会不会被排挤,我不是应该融入训练生里,被一视同仁吗?” “哈?” 她啼笑皆非,趁机捏了一把季桐软乎乎的脸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我交代下去的分明是要对你们多加照顾一路绿灯。” “你们两个是我选中的人,没有与鱼虾为伍的必要,尽情行使你们的权力、获取最大资源成长才是我希望看到的。” “至于被排挤更是无稽之谈,他们上赶着讨好你还来不及。” “季桐,你得把自己当做强者,当做人上人,才能将权力的作用发挥到极限。当然,不排除有极少数蠢货,会因为你是个女孩就轻视你的力量,这个时候就做你最擅长的——我允许你在训练营开枪。” “今天我们替你立了威,正是最好的时机,你可以逐渐发展以你为核心的势力,据我所知谷彩早就开始这么做了。” 她循循善诱,语气之温柔耐心,不像教导学生下属,更像是引导孩子。 由此,季桐心中疑问更甚,“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从季桐的角度看,苏南煜先是对谷彩大加赞扬,又把自己扔给顾泽,很多东西都只独一份的给谷彩,这不是不喜欢,还能是什么? 季桐没忍住,把心里的想法倒了个干净。 “……” 苏南煜觉得自己比窦娥都冤。 她叹气,“当时你一路上都不肯跟我说半句话,我寻思,你是因为地牢和酒店里的事对我有心结,我才躲得远远的。” “无论是枪械还是体术,在教学方面,顾泽比我强得多,你跟着他学才不会浪费天赋。” “原本我和顾泽商定,各自负责你和谷彩的日常生活,是我疏忽了,他压根就不懂什么生活,没照顾好你,才让你觉得待遇上有差距,往后我都会准备两份的。” “你是我带回来的,我心里对你和谷彩,都是一样的。” 这一点倒是未必。 苏南煜没说,事实上,如果让她选择一个继承人,她大概率会选择谷彩,但如果问她更喜爱谁,季桐是她不假思索的答案。 季桐不擅长管理,更适合执行任务单兵作战,注定无法成为决策者。 可她喜欢这个孩子。 有一种堪称莽撞的冲劲,敢想敢干,有底线,甚至有些善良,这些在江宁等同于debuff的特质,倒是让她看见了全新的可能性。 是她曾经理想中的自己。 “对不起。”季桐忽然这么说。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不是为这件事,总之,对不起,我回去训练了!” 季桐说完,站起来,落荒而逃。 身后还传来苏南煜的声音,是提醒自己穿好外套别着凉。 季桐回到房间浴室冲洗血渍。 淋浴水流开得很小,好像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赤裸地倚在冰凉的瓷砖上,季桐清醒了一些。 “她为什么不讨厌我。” “怎么办,怎么办……” 季桐心里有一种极特殊的情感,她有点喜欢那位个子很高长得也很好看的副会长教官——她当然知道,大家都对那两个人的关系心照不宣。 她不想把人抢过来,她也不想说一句“喜欢”,她知道这是破坏别人感情的行为,她理智尚存,不屑于此。 可她就是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心跳加快。 不受控制,大错特错。 如果苏南煜讨厌她,甚至针对她,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当做一场隐秘的报复。 可是这个混蛋今天居然坦然承认自己疏忽了,还要改正? 挥之不去的强烈负罪感,让她喘不过气来。 就算苏南煜并非什么好人,对她也是实实在在的好,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 她怎么敢啊! “季桐,你在里面好久了,你有事情没得?” 浴室外,是刚刚结束一轮训练的谷彩。 “我、我没事!” 季桐赶紧裹上浴衣光着脚跑出来,“你要用浴室吗?” 她俩住在同一个套间,这也是苏南煜的意思,以免往后彼此疏远了。 “姐姐怕你心里头害怕,让我回来陪着你,姐姐还说,要是你晚上睡不着,可以去和她一起睡——或者让顾教官陪着你,也要得。” 谷彩到了瑾帆会就开始学习普通话,现在已经说的有模有样了,就偶尔夹带着点方言。 “啊?” 季桐听了这话,脚一滑,差点一头栽倒地板上去,幸亏旁边谷彩搭把手。 见状,谷彩笑得不行,“最后那句话是我加上去的,你瞧,你瞧嘛,你这点心思让人一试就试出来喽!” “你都看出来了……不行,你不许跟她说!”季桐也不顾自己刚从浴室出来,就用湿漉漉的手抓上谷彩的胳膊,满眼急切。 谷彩收敛了笑意,表情忧虑。 “我劝你不要想着瞒天过海,姐姐的手段你晓得。何况,这些日子我也摸清了她的脾性,你好好跟她讲,要她给你出个主意,她未必会同你恼火。” 谷彩边说,边拉着季桐坐到沙发上,拍了拍她的手背。 季桐心中憋闷,扭过头。 “我知道,可我不想,她能出什么主意,无非是给我换个教官,我要是肯,我早就自己去跟她说了。” 且不说待在这了无生趣的瑾帆会,也就顾泽上课的时候有点趣儿,单说顾泽的实力是一等一的,让她换她也舍不得。 谷彩摊手,“你不信姐姐,我也没法子,我总觉得姐姐是有大本事的人,不会这么草率。当然了,我给你保密。” 季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紧接着,她的愧疚情绪,在顾泽敲门进入后达到了最高峰。 108顺手的事 “季桐,谷彩。” 顾泽走进来。 他是敲了门的,谷彩嘴快,没等反应就说了“进来”。 季桐手忙脚乱的把浴衣裹紧了些,同时谨慎地审视顾泽的神情——如果对方流露出一丝丑态,她立刻就能对这个人毫无感觉。 然而,什么都没有。 顾泽很平常地放下东西,很平常地看向季桐。 茶几上,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季桐,这是跟邻国做生意的时候,对方送的糕点,在他们国家供不应求,就一盒,阿煜让我带给你。” 季桐说不出话。 谷彩见状连忙笑嘻嘻地岔开话题。 “顾教官~顾教官辛苦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姐姐都交给你办,可见对你多信任!” 顾泽无奈,“哪里重要?” “当然重要了,万一有人嫉妒季桐姐姐,想要在糕点里下毒呢!万一有人觊觎这盒价值不菲的糕点想要私吞呢!万一季桐中毒了我被怀疑呢!顾教官,你是保卫糕点和季桐和我乃至姐姐的大英雄啊!” “……?” 饶是顾泽,也被这番强悍的理论震撼到了,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直说,要多少。” 谷彩比了个“五”。 “五万?” 顾泽就要拿起手机,被谷彩制止,“再添个零啦。” “……??” 顾泽头疼,“做什么用。” 他倒是不会被这五十万吓到,但也怕这小丫头暗中搞什么大动作,多少过问些,免得挨阿煜骂。 “拉帮结派嘛,搞点小动作,不惹事。”谷彩朝他眨巴眨巴眼。 顾泽在“你想造反吗”和“找你姐姐说去”之间犹豫片刻,选择闭嘴。 “……待会儿到账。” “得嘞!” 相比于谷彩叁天两头从他这儿要个几万几十万,季桐倒是一点动静没有,他前些天一查,五万块一分没动,叁千块倒是花了一半,省也不是这么个省法。 刚受了阿煜的训,顾泽唯恐季桐觉得不公平,再告上一状,于是连忙道:“季桐呢,有没有需要,放心开口。” “没有。” 有谷彩打岔,足够季桐回神了,她冷淡回应。 “……我也给你打五十万,你看着用。” 顾泽宁可季桐朝他狮子大开口。 他活了二十多年,除开阿煜仗着聪明评价他单纯外,他也算有点城府,怎么可能迟钝到毫无察觉。 他简直两边为难。 等人走了,谷彩打开礼盒。 “好精致!季桐,现在你怎么想?” 季桐两手搅在一起,还不满意,又抓起抱枕一顿揉搓泄愤。 “我晚上去找她说。” 她再没良心,也瞒不下去了。 …… 房间里,苏南煜急切发问:“怎么样,季桐收下了开心吗?” 还没等顾泽回答,她双手合十,“拜托一定要让我哄好了,我都没舍得吃呢。” 她要是早知道季桐没生她气,哪会把人晾这么久,现在倒好,旧的气消了,又生上新的气了。 顾泽思索后,只说季桐收下了,然后把谷彩这段时间找他要的数目报给她。 “需不需要查查?” 苏南煜摆手,随手掰了根pocky塞进嘴里,在摄取到巧克力的时候露出满足的表情,嚼的很香。 “随她去,要是哪天她能拉一队人把这摊子给我掀了,我更高兴。” 她顾不得这种小事。 她这些天跟白铮多打听了些罗澹此人,结合对方的表现,一个大胆的假设从她脑海中萌生,由此衍生出一系列计划。 这计划她跟顾泽说百分百没戏,搞不好要先斩后奏,至于可行性…… 傍晚时分,她鬼鬼祟祟溜进某房间。 医生正在斜阳下翻书,半支着下巴,手指修长,动作优雅,手边保温杯里的啤酒气泡升起又破碎,整个人静谧地像能沉入这片空间。 她心头泛起难言的熟悉感。 这也不奇怪,认识医生许多年,他天天是这副模样,她当然应该熟悉。 她很不见外地从身后搂上医生,人隔着椅背贴在他身后,手垂在他身前。 医生身上是淡淡的消毒水味,她习惯了倒不觉得难闻,反而觉得更干净。 “有事说事。” 医生对她千奇百怪的偷袭方式见怪不怪,甚至翻了页书。 她对医生平淡的反应很不满,于是动作变本加厉,在他耳垂上亲了一口。 “你要是来耍流氓的,就滚出去。” ? 她不高兴了。 她绕到医生面前,蹙眉,语气不悦:“你再说一遍。” 瑾帆会上下有谁是她摸不得的? 她就耍流氓了,怎么了? 医生意外地挑眉,罕见的细微笑意从唇角扩散到脸颊,他抬手,指尖贴着温热细腻的肌肤擦过。 “这就生气了?” “瞧你那点能耐,亲来亲去除了能蹭我一脸口水,还能做什么?” “不是喜欢耍流氓吗,我让你耍个够。” 医生说完用力一扯,借了巧劲,让她滚进自己怀里,跌坐在他大腿和小腹之间。 “唔!” 不怪她叫出声,她正不偏不倚地坐在男人的阴茎上,她在异样的知觉下浑身过电,腰一软,被医生抓到空当禁锢在怀里。 她能挣脱,不如说,对她而言几乎不费力气,相应的,她下次也别想跑来胡闹了。 于是她报复式地左蹭蹭右蹭蹭,忍着对方一点点变硬摩擦的难捱。 医生说过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她认,可她不信连基本的情欲都没有。 只听耳边加重的呼吸声就知道了。 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她没有那么好的忍耐力,于是坦然地哼哼唧唧呻吟起来。 “嗯……啊……” 被反将一军,医生愣住,半晌,气极反笑,胸口沉闷的心跳声骤然加快。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医生松开手,示意她主动跳下去,不想她脚一沾地,转身就又面对面跨坐在他身上。 她身上还有一股洗不下去的血腥气,放在平常,他铁定要把人赶出去再狂喷消毒水,但在暧昧的情欲气氛加持下,他竟然感到兴奋。 “苏南煜,下去。” 医生发了最后通牒。 这种轻飘飘的警告对她毫无作用,她直视医生的眼睛,扯了扯他的衣领撒娇,“想做爱。” “去找顾泽。” “他出去办事了。” “去找那个被你耍的老师。” “刚闹翻。” “那就随便去找什么人。” “想和你做爱。” “……” 在纠缠到一起之前。 医生问:“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至少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对吧?” 他觉得说这话能扫她的兴。 苏南煜解开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我知道。” 真可惜,她能看出,医生说的是实话,并非嘴硬找补。 越是这样,她越想强迫对方,越想搞清楚。 对了,她还有正事要问。 无所谓,上个床,顺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