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节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作者:桃胥 文案 江予穿进了曾经看过的系列文中。 文中的两个主角是对命途迥异的双生子。 一个是千娇万宠的万人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娇养在象牙塔,他善良、天真、纯洁、热情、美好,人人都偏爱;一个是阴郁寡言的万人嫌,明明有一个豪门出身,却从小走失,遍体鳞伤回家后被品性美好的万人迷衬托成地上泥,他阴暗、暴戾、敏感、易怒、不安好心,人人都厌恶。 而江予穿的是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 江予不想死,所以拒绝和主角产生交集。 可是当他看见刚经历低谷心灰意懒,独自走在暴雨中的万人嫌主角时,仍旧心生不忍,把自己打的伞送给了他。 他不知道。 在他离开后,万人嫌主角眸底酝酿骇人墨色,面色阴沉盯着他的背影,指骨用力扣着被他焐热的伞柄泛起白,像是想要抓住那一点微末的、他从未感受到的善意。 从这一天起,江予被盯上了。 —— 庄敛很小就知道他不讨人喜欢。 和从小千娇万宠的天上月双生子弟弟不同。 他沉默阴郁、暴戾易怒,难得付出一点真心也被扔在地上践踏。 庄敛深陷泥淖,一生从来没得到过爱。 直到江予忽然出现,小狗似的呼噜呼噜奔向他,把一颗诚挚的真心捧在他面前。 但庄敛从骨子里就烂透了。 跟踪、在江予家里装摄像头、课桌下装窃听器、故意给江予发短信吓唬他,把人吓惨了又装好人安慰他,事情败露后故意车祸博同情…… 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卑劣手段。 —— “当一束光照进铁塔,铁塔里的肮脏龌龊被显现,这束光便有了罪。”——尼采 这是江予的原罪。 庄敛会不择手段永远得到他。 盯妻狂魔阴郁鬼畜攻vs乐观小太阳受 1v1,he,救赎文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穿书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予;庄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给他送了把伞 立意:要平安,要快乐。 第1章 九月初的夜晚,白天的余热未褪,热潮从窗外蔓延进来。 最后一节晚自习老师没来,教室里闹哄哄的,让拥挤狭窄的空间更加燥热。 江予不太舒服,素白的手指拨着助听器,依旧一阵嘶嘶拉拉的杂音。 完蛋,江予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不会热坏了吧。 江予曲起指骨,敲了敲藏在耳朵里的助听器,犹豫了下,又敲了一次。 这次,嘶嘶拉拉的电流杂音消失了。 江予松了口气,衣服被黏腻的汗水打湿贴在身上,回头看一眼教室后面的挂钟,默默算着还有多久下课,视线掠过教室唯一的空座位时一顿。 空座位堆满了杂物,桌子被前面的人推到后面,只留了四五厘米的空间,看上去闲置了许久。 座位的主人从开学到现在一直没出现,但江予知道他是谁。 庄敛。 这本书的主角之一。 江予穿书了,而且已经穿了十几年。 好消息是,穿的是他曾经看过的系列文。 两个主角是一对双生子,庄敛,和庄曜。 一个是性格阴暗、人人厌恶的万人嫌,一个却是千娇万宠的团宠万人迷。 万人迷主角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善良、天真、纯洁、热情、美好,是天上月,理所当然得到了一个happy ending. 万人嫌主角却因为出生时脐带险些勒死万人迷,让万人迷天生体弱,惹得父母和哥哥姐姐厌弃,从小流落在外,性格敏感,沉默阴郁、暴戾易怒,十六岁遍体鳞伤回家后被品性美好的万人迷弟弟衬托成地上泥,然后被冷暴力、排挤、校园霸凌,心理扭曲后疯狂报复万人迷,险些杀光万人迷阵营的主角团,引得众怒,最后被所有疼爱万人迷的人联手送进精神病院,度过凄惨的一生。 现在高一刚开学,庄敛应该快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了。 然后,他就该转到附中去,走向属于他的悲剧结局。 庄敛一生没得到过爱,心中却一直藏着一个早死的白月光。 很不幸,江予穿的就是这个白月光。 白月光死因不明,根本没有任何侧写,只有一个姓名存在于万人嫌心中。 所以江予根本就不知道万人嫌的白月光竟然和他一样是个半聋的小残疾。 小残疾只有一只耳朵能依靠助听器听见声音,另一只耳朵则完全听不见。 这是高烧引起的重度听障。 江予穿书前是个孤儿,穿书的时候还没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小时候发高烧,父母忙工作,疏忽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到他们发现的时候江予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 一家人对江予有愧疚,始终觉得亏欠了小孩。 江予揉了揉眼睛,他不想死,所以不打算掺和主角之间的事,他转回去,从数学书里抽出一张折好的试卷,开始和那些看不懂的数字死磕。 晚自习快下课的时候,忽然有人惊叫一声,砰的一声推开窗,“我草,下雨了!” 把脑袋支出去吹凉风,“妈的爽死!” 教室的窗哐哐全拉开了,教学楼震天的欢呼从窗外飘进来,夹杂着老师们的暴呵。 这场雨来势汹汹,雨珠噼里啪啦落下来在窗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豆大的水花,不到半分钟就变成了一场瓢盆大雨。教室窗边的那棵树被突然起的大风吹得东倒西歪,雨水猝不及防哗啦刮进教室,不仅打湿靠窗的那排桌子,还波及到了教室中间。 窗边的小可怜们被风吹雨打,手忙脚乱,“靠,老子的书要没了,妈蛋快把窗关上!” “怎么突然这么大的雨,这咋回去?有人带伞了吗?” “没有啊,天气预报不是都说了最近半个月都没雨吗?” “我去,你这都信!” “……” 一阵兵荒马乱。 江予写完一道填空题抬头,下意识用指尖碰碰助听器。 秦晟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看见他的动作,挑眉,“耳机出故障了?” 江予没放心上,“好像是。”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同学臊眉耷眼加入他们,“靠,我家司机堵路上了,铁汁们,你们谁能捎我一段?” “我捎你。”江予低头看一眼手机,“任叔叔说他到了。” 任叔叔是江家的司机,专门接送江予上学。 “那行,我给我家司机说一声。” 下晚自习的时候,江予和秦晟、戴子明一块儿出教学楼,任志刚眼尖看见他们,打着一把伞就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伞。 秦晟和戴子明两个大男生挤一把伞,任志刚大半个身体都在伞外,把江予遮得严严实实。 但雨势实在太大了,几乎是申城几年难得一见的大暴雨,上车的时候江予还是被淋湿了。 任志刚歉疚地递过来一张干毛巾,“不好意思啊,小予,擦擦吧,别感冒了。” 淋了点雨,杂音好像更大了,江予指尖摁着助听器,没有立即说话,朝他微微一笑,“谢谢任叔叔。” 却没发现他的声音低不可闻。 任志刚立即敏锐看向他的右耳,神情紧张,“小予,这小东西被淋到了?” 江予听得有些吃力,摇了摇头,“在教室的时候就出问题了。” “哦哦。”任志刚没说话了。 戴子明送完秦晟回来,打开车门一下窜进来,衣服湿透,冻得打哆嗦,扯着嗓子嚎,“我靠这是冰雨吧,好冷好冷,我打着伞呢冷冷的冰雨还在我脸上胡乱地拍。——冷他妈死!” 任志刚也递给他一张干燥的毛巾,熟稔地将车驶向他家的方向,笑着说,“已经立秋了,秋雨是有点冷。” 戴子明从书包掏出眼镜布擦干眼镜重新戴回去,靠在座位上有气无力地靠了一声,抖了一会,缓过来,手肘捅了捅江予的腰,鬼鬼祟祟跟他嘀咕,“江予,你知道庄敛吗?” 江予从手机屏幕抬起头看他一眼,然后打开他的微信,飞快打字:助听器有杂音,听不清。你说什么? 戴子明惊呆,他、秦晟和江予三个人,从初中就认识了,他们不能太知道江予爸妈和哥哥对他的呵护程度了,江予的助听器都是他们亲自定期送去维修和保养,从不假手他人,所以他们从来没见过江予的助听器出过问题。 所以戴子明的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江予的助听器居然会出问题?? 一见这幅表情,江予就知道戴子明在想什么,狂戳表情包砸死他。 庄敛!戴子明赶紧打字:你知道庄敛吗? 江予戳表情包的手一顿:我们班那个没来的。 戴子明:对!就是他。我刚才听秦晟说,他前段时间被庄家认回去了。 江予从书包里掏出一只保温杯,淡定拧开杯盖,敛着浓卷的眼睫,灌了一口热水。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2节 手到用时方恨少,戴子明疯狂打字,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只手:就是那个庄家,这两年炙手可热的新贵。不过庄敛在庄家过得很不好。 江予:秦晟怎么知道? 戴子明:嗐,秦晟说庄敛一回去这件事就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传遍了,都把这件事当个笑话听。 江予和戴子明虽然家庭优渥,但比不上秦晟,人是申城太子爷那个圈子里的。 戴子明继续分享从秦晟那里得到的八卦:庄敛原本和庄家的幺子是双胞胎,结果四岁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走了,十几年都没找到,谁知道庄敛竟然一直都在申城,而且那家人也姓庄,太巧了是不是?庄家找回庄敛之后就立即告了这家人,那对夫妻好像败诉了之后就被抓了,只剩一个小姑和妹妹。 江予拧眉,虽然过了这么久,许多记忆已经模糊了,但他知道的还是比戴子明多一点。 人贩子最开始想拐的不是庄敛,而是庄曜,庄敛主动代替了他,跟人贩子走了。庄敛早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家人不喜欢他,但也知道要保护弟弟,于是他给人贩子说弟弟是个病秧子卖不了好价钱,父母不喜欢他,他不见了也不会来找他,带走他会更安全。 庭审的时候人贩子没有说他们想拐的是庄曜,而是扯出庄敛主动跟他们走让他们卖了他,企图以此洗清罪名。 庄敛的养父酗酒成性,对他和他的养母拳打脚踢,养母性格软弱,不敢反抗丈夫,只拿买来的小孩出气。养父的妹妹看不下去,偶尔会劝劝,但也害怕被牵连,不敢多管。可是如果没有她,庄敛早就已经死了。 庭审的时候她也在,原本还对庄敛心怀怜悯和愧疚,却在听完人贩子的供词后勃然大怒,从此与庄敛断绝关系,禁止他联系她和哥哥嫂嫂的亲生女儿。 其中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庄敛是无辜的。 很惨啊。 江予曾经严重怀疑作者是来报复社会的。 庄敛心理不扭曲谁扭曲。 戴子明的小区江家的车进不去,只能把人送到小区门口。江予把伞递给他,看他进了小区之后才让任志刚掉头。 刚走没多久,任志刚接了一个电话,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后面的江予。 江予侧头看着车窗外的雨幕,细白的指节抵着助听器,安静地走神。 暴雨一直不见停下来的趋势,路边的霓虹灯被雨幕晕染成一团团的光晕投射在车窗上。雨刷刚刷掉玻璃上的雨水,很快又被雨水挡住了视线。 手机震动,江予低头,是妈妈发过来的微信:小宝到家了吗? 江予回她:刚送戴子明回家,还有一会。 文珊:妈妈记得那边我们家也有套房子是不是?雨太大了,让任叔叔送你去那里住一晚好不好? 江予还在打字回她,任志刚忽然踩刹车,江予身体猛地前倾,被安全带拽了回来。 任志刚心有余悸,盯着突然从雨幕中冲出来的高挑人影,低声骂了句,“艹!” 江予从地上捡起手机,“怎么了?” “没事,”任志刚被吓狠了,说话时还在喘气,下意识安抚江予,“刚才有个人突然冲出来……”说到一半,才意识到江予听不见。 江予微眯起眼,看向前方。 暴雨中有一个模糊的高挑人影,没撑伞,透着几分颓丧。 江予心脏猛地快了一拍,他有种奇怪的直觉,这个人是庄敛。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庭审结束后的庄敛其实是去找过小姑和妹妹一次的,但还没进家门就被赶了出来。 江予盯着雨中的人影。刚经历崩溃的庄敛看上去心灰意懒,孤寂地在空荡荡的天地间晃悠,没有一点求生意志。 看上去实在太可怜了。 即使是下定决心不掺和主角之间的江予,看见这一幕呼吸也停顿了一秒。他忽然用力闭了闭眼,抓起手边的雨伞,说:“把门打开,我下去一趟。” 声音太低,任志刚没听清,“什么?” 江予取下助听器丢在一边,抬高音量,“我说,把车锁打开,我下去一趟!” 没有了助听器,江予没控制好音量,任志刚吓了一跳,下意识说:“太危险了!等我靠边停车……” 车一靠边,江予就从车上下来了,打开伞跑向那个人影,边拽下胸牌攥在手心。 那人走得不快,江予很快就追上了他。 只是送一把伞而已。 庄敛不会知道他是谁。 “庄敛!” 暴雨冲弱了江予的声音,但前方的身影还是一顿,停了下来,没有转身,静静等江予追上来。 头顶冰冷的雨水忽然消失,在被暴雨冲刷的天地中,出现了一小块孤岛。 陌生人的气息靠拢,暴雨砸在伞面上响起的震耳欲聋的声音。 任志刚把车掉了个头开回来,远光灯打在两人的身上。 庄敛低垂着眉眼,率先看到的是一截沾上泥水的纤细脚腕,然后才慢吞吞滑到来人的脸上,看见一张嫩生生的俊秀面孔。 眼神干干净净的,身上穿的是崇英高中的校服。 庄敛身形挺拔,五官冰冷桀骜,下颚瘦削,唇色苍白,眉宇间萦绕着一种近乎阴鸷的冷漠,阴霾的目光盯着江予,像一匹穷途末路的凶兽,面对最弱小的敌人的靠近都不得不孤掷一注地弓起背,喉间滚出恐吓的呜呜声,警惕设防。 但是喘着气站在他身前,垫着脚给他撑伞的男生脸色苍白脆弱,比起敌人,更像猎物。 江予嘟囔一句,嗓音太低,甚至带着一点软,还带着点甜,险些湮没在雨声中,“庄敛,你不要淋雨。” 雨水蜿蜒而下,庄敛眉睫湿润,漫不经心地眯起眼,纯黑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盯着江予,压迫性很强。 江予不和他对视,垂眉牵起庄敛冰冷的手,强行将手中的伞塞到他的手中,转身跑出了伞下。 任志刚忙从车上下来,拿着一件外套遮盖在江予头上,护送他回到车上。 庄敛撑着伞,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眸底翻滚骇人墨色,阴晦不明地盯着江予离开的背影。 指骨用力扣着伞柄,掌心似乎还能感受到还没散去的,属于江予手心的温热。庄敛用力顶了顶齿尖,目光下搭,忽然看见地面的脏水中静静躺着一个小小的胸牌,一顿,弯腰捡起来。 一辆车忽然从身侧飞驰而过,拇指抹掉胸牌的脏污,一闪而过的车灯足以让庄敛看清胸牌上的名字。 庄敛看向江予离开的方向,忽然弯了弯唇角,森白的牙齿若隐若现,透着股病态的味儿。 他的舌尖抵着上颚,像是含在唇间良久,低哑,亲昵地吐出了两个字, “江,予?” 第2章 江予上了车之后才意识到胸牌丢了,表情逐渐空白。 算了。江予开始破罐子破摔,雨那么大,庄敛捡到他的胸牌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就算他没有捡到,他看见了他的脸,回学校也能把他认出来。 只是一把伞而已,应该不至于有什么。 任志刚把江予送到文珊女士说的那个小区里,江予进家门之后给他转了几百块钱,让他去找家酒店住一晚。任志刚老实没收,说文珊女士已经给他转了。 江予没勉强,放下书包进浴室洗澡,等他洗完出来,微信已经攒了好几十条新消息。江予直接点进他和戴子明他们的小群。 戴子明:滴滴,铁汁们都到了吗? 秦晟:1. 戴子明:@小鱼 你呢? 戴子明:@小鱼 铁汁? 戴子明:@小鱼 滴滴? 戴子明:完了秦哥,小鱼被暴雨冲走了。 秦晟:…… 江予隔了十分钟才回戴子明艾特他的那几条:11111. 一直没等到回复,戴子明和秦晟已经携手相约峡谷,但江予一发,戴子明就秒回,不过发的语音,被江予的手机自动转成了文字:铁汁你终于出现了,我秦哥都要打算联系打捞队来捞你了! 秦晟烦他:你他妈再挂机老子举报你,个菜逼。 江予看着他俩的聊天框乐了半天:谢谢铁汁关心,铁汁自己爬出来了,用不着打捞队,退了吧。 秦晟问他:助听器怎么样? 江予叹气:应该坏了,我现在手边没有备用的。你不打游戏了? 秦晟:不打了,没劲。 戴子明:……铁汁冤啊,真不是铁汁的问题。 戴子明回复江予:我擦不好意思铁汁!忘记了忘记了。磕头.jpg 秦晟:闭嘴菜逼。 江予趴在软乎乎的床上乐,乐完才想起问秦晟:我们班那个庄敛是不是要转走了? 秦晟过了一会才回:没听说过,不过有可能。他们家那几个小辈都在附中。大家族,看不起崇英。 崇英和附中都是申城数一数二的好高中,以前每年都在争着出高考状元,但这两年崇英的生源没抢过附中,之后虽然崇英开始侧重素质教育,但是一连几年没出过高考状元,就导致了崇英名气渐渐不如附中。 庄家很看重成绩,所以才会把家里的小孩都送到附中去。庄家的小辈在附中很受追捧。他们是导致庄敛被校园霸凌的主要原因。 但其实像他们这种家庭的小孩,更适合去崇英。 崇英的学生分为两部分,有钱的,和成绩好的。庄敛属于后面那茬的,他养父母并不有钱,他之所以能进崇英,就是因为他的成绩。在回到庄家之前,高考是庄敛唯一脱离泥淖的途径,所以他才会努力学习。 庄家的确家大业大,但如果要和秦家比,还是差了点,原文中庄家彻底成为申城的龙头已经是快结局的时候了。 还差点被庄敛毁了。 那个时候,庄敛被叫做疯狗。 庄敛…… 江予捧着手机有些走神。 他想起了他在暴雨中看见的那个庄敛。 被雨淋湿后的庄敛,衣服贴在身上,身形称不上健硕,还是一个单薄的少年,却完全失去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和轻狂,漆黑的眸底藏不完黑压压的阴郁,仿佛透不过一缕光。 根本不像以后的那条疯狗,反而像一只湿透的、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 江予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秦晟的消息跳了出来:上次我见过庄敛,你们离他远点。庄敛的眼神我很熟悉,那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眼神。 秦晟见过大家族的阴私,看人的眼光比他那两个无比单纯的铁汁毒辣很多:那是一个疯狗才有的眼神。 戴子明打了个哆嗦:靠!懂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3节 秦晟:@小鱼 江予连忙回他:欧克,谢谢铁汁! 秦晟:……不要学傻逼说话。 戴子明:??过分了秦哥。 助听器报废,江予只能听见一点声音,他侧耳仔细听了一会,以为雨变小了,于是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看,结果根本没有他以为的变小,反而隐隐比他回来之前更大了。 江予心里叹气,重新躺回去和朋友们聊了一会,困意涌了上来。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江予起床的时候雨势已经小了一些。 江予没怎么睡好,有些头晕脑胀,曲起指节敲了敲脑袋,趿着拖鞋离开卧室,看见中岛台上放着保温盒和助听器,保温盒上还贴着一张黄色便利贴。 是文珊女士的笔迹:保温盒里有早餐,小宝学习加油哦,妈妈爱你。ps:爸爸也爱你。妈妈总是不写爸爸,妈妈是个自私鬼。(pps:不要告诉妈妈) ps后面的一行字明显是另一个人的字样。 江予看着那几个字乐清醒了,小心把便利贴折起来放好,然后才打开保温盒,里面放着一屉白白胖胖的包子,下一层放着一只矮胖矮胖的保温杯,里面装的是豆浆。 保温盒里放保温杯的确是文珊女士干得出来的事。 江予在车上吃的早饭,保温杯里的豆浆还有些烫嘴。 戴子明已经坐在座位上了,看见他进来,眼睛从手机屏幕撕下来,对江予嗨一声:“嗨我的铁汁!” 江予把特意留给他的包子放他桌上,拧开保温杯,拿他的水卡去前面接热水,回来看见戴子明狗狗祟祟掏他书包,“……你干嘛?” 戴子明三口解决掉一个男生拳头大的包子,被噎得翻白眼,直捶胸口,“豆浆!呕豆浆!” “我真服了。”江予找出装豆浆的那只保温杯,给他灌满热水,“我妈就给我装了那么一点,早就被我喝完了。” 戴子明仰头吨吨吨,抽了好几个嗝才把包子吞下去,“你家阿姨做的包子太好吃了,奥尔良鸡腿馅儿,这他妈谁能忍得住?——诶你胸牌呢?” “丢了。” “丢了?丢哪儿了?” “不知道。”江予气定神闲说,“待会我去找老舒补一个新的。” “好吧。”戴子明低头继续刷番,过了会幽幽叹气,“我本来以为今天下暴雨的话学校会停课的。” “美吧你就。”江予回自己座位,随便抽出一本书翻开放桌上。 教室渐渐来了人,上课前江予转头看了一眼教室后面的空座位,那张桌上依旧放着杂物。 上午最后一节课正好是体育课,体委通知去体育馆上课。戴子明和秦晟拉着江予翘了,翻墙出去小饭馆吃饭。出去之前江予让他们先走,他去找老舒补办胸牌。 “什么时候补办不都一样吗。”戴子明嘀咕,被秦晟拽走。 江予不紧不慢把剩下的半道题写完,才起身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老舒不在办公室。 江予等了几分钟,决定先去找秦晟和戴子明。才刚从办公室出来,手机开始震动。 江予边走边看。不是微信,而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 这个人发了一张照片,是俯拍角度的江予,清晰可见空荡荡的左胸胸口和隽秀的侧脸。 陌生人:江予? 两条短信放在一起显得很奇怪。 江予皱了下眉,仔细看了看这个人的号码。 1019046834996 ……号码被隐藏了。 第3章 这个号码的主人没有再发短信过来,但江予看着那张被偷拍的照片依旧不太舒服,顺手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接下来好几天对方都没有什么动静,江予的胸牌也很快补办下来,他就把这件事忘脑后了。 一场雨下了好几天,崇英的学子们才刚开始享受初秋的凉爽,雨停的第二天秋老虎卷土重来。不过好在这次降雨是全国性降雨,申城终于不用再限制市区用电,崇英的学子们吹上了空调。 戴子明捏着手机风风火火找秦晟,“秦哥,今晚烧烤摊冲不冲?” 秦晟瞥他一眼,“还有谁?” “有你,薛燃和林昂。” 秦晟撞了撞江予的桌子,“小鱼不去?” 江予迷茫抬眼,“啊?我去啊。” 停顿一秒,秦晟哦了一声,“算了,我不去。” 戴子明哀嚎,“啊?为啥啊?” “陈繁那傻逼张罗着给庄家找回去的那个攒了个局,”秦晟烦躁地捏了捏耳垂,拧眉,“我爸让我去,推不掉,烦。” 江予顿了一下。 他记得陈繁。 除了从剧情里看到的,江予所在的江家也算个小豪门,他偶尔也会从身边人嘴里听到陈繁的名字。 陈繁是庄曜身边最出名的头号舔狗,庄曜皱一下眉他都能把罪魁祸首揪出来撕咬一顿,是庄曜最忠心、咬人最狠的一条狗。 他主动给庄敛攒局? 多半是为了敲打。 江予仔细回想剧情,也只隐约想起来一点。 就只记得,庄敛和陈繁似乎起了争执,闹得不小,庄敛得罪了陈繁,回去被打得几乎半残,还没处理伤口就去跪了两天书房。 也是因为这件事,本就对他没有多少感情的庄家更加厌恶他。庄家的小孩从小就被教育要温和谦润,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被保护得一无所知的庄曜对新回来的双生子哥哥感到失望,直言他不像庄家的人。 江予没忍住看了看秦晟。 秦晟:“?” 江予低下了头。 秦晟:“?” 戴子明:“?” 他看看秦晟,又瞅瞅江予,简直窒息,“不是,你俩打什么哑谜呢?秦哥不去就算了,铁汁,咱俩去,昂。” “我那天看见庄敛了。”江予没抬头,挠了挠耳背,又把助听器往里按了按,语气很自然,“他其实怪可怜的。” 戴子明说:“卧槽哪天啊?啥时候?” “就下雨那天,大暴雨。”江予说,“我看他神不守舍的,差点被我家车撞了。” “不是吧,这么巧。”戴子明挠头,“我才刚告诉你他家里的事不到一个小时,你就碰到他了?可以啊,瞒了我们这么久?” 秦晟冷不丁一巴掌拍在江予脑门,“嘶”了一声,“我说你怎么突然绕弯子,搞半天你想我帮他?” “庄家不喜欢庄敛,陈繁又是庄曜的舔狗,庄敛去的话会被欺负吧。” “哦,陈繁不是个好东西,那个庄敛就是了?” 江予嘿嘿笑着捏秦晟肩膀讨好,“哥,秦哥哥,就帮小鱼这一次嘛,回来小鱼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 “不准撒娇。”秦晟瞪眼。 江予想了想又说,“他要是问你为什么帮他,你说什么都行,别提我。” 戴子明听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不提你?” “万一被庄家的人或者陈繁听到了,那我们家不就完了吗。”江予缩了缩脑袋,碎碎念,“我才不想被牵扯进去……而且我好不容易才捡到一条命,还没活够呢,万一我爸妈知道是我惹的祸不要我了怎么办?那我不就成了孤儿了……” 秦晟铁青着脸:“烦死了!” 江予一下就闭嘴了。 秦晟哐哐转了回去,戴子明站在江予桌边,默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你是这个。 除了陈繁攒局的紫金会所,申城大部分高档消费场所在东城区,申城最大的地下赌场和拳场就藏在东城区某个不起眼的酒吧后门。酒吧后门一关,所有的喝彩和怒骂,掌声和口哨声就被严严实实堵在门后,绝对流露不出一点端倪。 擂台上刚结束一场,胜方的欢呼喝彩,败方的嘘声怒骂险些掀翻房顶。灯光聚集的擂台站着一个高挑劲瘦、宽肩窄腰的俊美少年,淋漓汗水从流畅锋利的下颌滚落,裁判模样的男人拉着少年的手举高,费力地大声说着什么,尽数被观众席高昂的欢呼湮灭。 没有贲张的肌肉,也没有夸张的两米身高,但从他的对手在擂台摔倒不起的瞬间,没有人再对这个沉默阴郁的少年发出嘘声。 庄敛跳下擂台,穿过观众席去了后台,有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瘦小男人追上来,“我操,刚才那场真的绝了!你真的是第一次来打?可以啊看着这么绣花……” 庄敛面无表情地往手腕上缠弹性绷带,沉郁漆黑的瞳仁冷冰冰地盯着男人,在光线不足的后台显得潮湿而阴暗,像环伺在黑暗中的恶魔,让人毛骨悚然。 男人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最后呐呐闭上了嘴,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他忽然想起刚才这人在擂台上展现出来的爆发力,耳边似乎响起让人牙酸的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声。 有人凑上来递烟,庄敛咬着烟嘴侧脸,打火机的光照亮他挂了彩的唇角。他沉默地抽了会烟,然后捡起地上的包,干脆利落地拉开拉链,拎着肩带将张口的包怼男人面前,抬了下下巴。 男人笑了笑,将两沓捆好的红色钞票丢进包里,眯起眼睛问他,“下次还来吗?” “嗯。”庄敛拉好包,随意挎在肩上。 后台的人目送他从酒吧后门离开,刚才给他递烟的人低声问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老大,要不要我们……” 他们这种地下拳场,谁的拳头硬谁才是这里的规矩,像这种来打|黑拳的,一没背景二还是初次接触黑拳,还这么狂,总会被教训一顿。 老大意味深长地瞥这个人一眼,“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 “庄家那个流落民间的少爷。”老大啧啧摇头,“他这种人,来这里打|黑拳,目的可不简单啊。” 庄敛吐出一口绵长的烟,将烟头按进路边垃圾桶顶部的小凹槽,掐了陈繁的电话,上了路边一辆出租车。 电话被挂断,陈繁阴沉着脸,半晌后起身猛地砸了手机,“老子真他妈给他脸了!妈的一个杂种敢挂老子电话?” 包间里坐着十几个公子哥,全都面面相觑,几个女孩如坐针毡缩在沙发上,不敢吭气。 只有秦晟坐在不显眼的角落,淡淡提醒道:“陈繁,他是庄曜的亲生哥哥。” 提到庄曜,陈繁脸色好了一些,他攒这个局只知会了庄家的几个哥哥姐姐,没有知会庄曜。那几个哥哥姐姐不屑于来这个局,但难保这句话会传到庄曜耳朵里去。陈繁最后说:“他也配当庄曜的哥哥?也不撒泡……”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4节 他想起庄敛和庄曜是双生子,讪讪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有人捡起被摔在地上的手机放茶几上,陈繁皱着眉说:“晦气死了。要不是小曜老子会请他这种人?给老子提鞋都还不够格。不好端端在外面待着,回来干嘛?” 秦晟起身拿了杯酒,挡住了脸上的表情。 戴子明在三人小群里艾特他:秦哥咋样啊?结束了吗?结束了来我们这儿续摊啊。 秦晟:你们开始多久了? 戴子明:才刚开始。小鱼还没到,他走到校门口发现忘拿东西了。 秦晟:我过来。 江予走出校门才看见群里的消息,心里纳闷秦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想了想打算等他到了再问他。 从学校门口到烧烤摊要经过一个小巷,江予拐去另一个街角买奶茶,出来的时候两只手都提着两三杯。折回去的时候经过那条漆黑的小巷,忽然听见里面传来拳拳到肉的撞击声,伴随着几道吃痛的闷哼。 高昂的叫骂声传出来:“我操|你妈!” 每所高中附近都不可避免地有混混晃悠,更何况崇英大部分学生家里都有钱,是那些混混最喜欢宰的肥羊。 江予淡定侧耳听了一会,将奶茶放在地上,顺手抄起一块板砖,打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把漆黑的小巷照得通亮。 巷子里一共有五个人。 四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有一个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另外三个人一人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围着一个略显眼熟的男生。 灯光显然打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几双眼睛齐齐看向江予。 江予:“……” 就,和木棍比起来,板砖好像挺吃亏的。 江予尴尬得下意识碰了碰助听器,然后和那个眼熟的男生对上了眼。 标志性的阴郁眼,冰冷桀骜的五官,瘦削下颌,挺拔身高,洗得发白的短袖,以及灯光的映射下清晰可见的肩胛骨。 一看见这张脸,江予就想起了那只被伤透心,无家可归只能淋雨的可怜小狗。 庄敛。 庄敛怎么在这儿? 难怪秦晟这么早就走了。 一瞬间,江予的思绪转得飞快。 江予视线下滑,从庄敛挂彩的唇角落到缠着白色绷带的右手腕,又蜻蜓点水般扫过了红肿的手背。 ——如果是庄敛,可能就不是抢钱那么简单了。 庄敛忽然夺过一个混混手中的木棍丢向江予,巧妙地擦过江予掉在地上,木棍掉在地上响起“当啷”一声脆响。 江予扔开板砖,捡起木棍,把手机横过来,点开摄影模式,机警地说:“我刚才报警了。庄敛,过来。” 第4章 这个人,好像以为他被欺负了。 庄敛目光寂静了几秒,随即变得阴深起来。 他就这么站在巷口,一点也沾染不上巷子里的肮脏和龌龊……真他妈干净。 庄敛是这个巷子里最肮脏、最龌龊的存在。 齿尖病态地咬着舌尖,尝到一点腥甜。庄敛弯腰从地上捡起灰扑扑的书包,沉默地站到了江予身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冰冷的邪性在瞳中闪烁,恶劣的视线肆无忌惮地从江予薄嫩的耳垂舔舐到白嫩的后颈。 细皮嫩肉的,有不谙世事的天真。 庄敛眼神肆意下滑,落到了江予扣着助听器的右耳。 一分钟后,江予和庄敛一前一后从小巷出来。 奶茶放在隔壁饭馆支在门口的小方桌上,江予酝酿了几秒,“庄敛……” 被一道冷郁低哑的嗓音截断,“你认识我。” 江予马上闭上了嘴。 庄敛:“为什么?” “……”江予不说话,细白指尖拨着助听器。 总不能说,因为在暴雨中看见一个不要命横冲直撞的人,就觉得是他吧。 “那把伞,也是你。”庄敛嗓音滞涩,像很长时间没说过话。 这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人会自讨没趣和一个性格孤僻、阴郁寡言的人说话。 周围有些吵,庄敛的声音太低,江予下意识侧了侧耳,还是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 你也和他们一样,不想和我说话么? 庄敛的眼神藏在微长的额发后,冷冰冰的,如同藏在暗处窥伺蛇蝎般阴毒。 “庄敛,我听不见。”江予忽然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指着耳朵里的助听器,“你要说大声一点。” 庄敛冰冷的视线一松。 江予已经趁这个时候想好了说辞:“你是中考市状元,不止我,我们班很多人都认识你,庄敛。” 他边说边觑着庄敛。 庄敛瞬间敏锐捕捉到了他的心虚。 ……撒谎。 原文中提到过,庄敛因为小时候的经历特别敏感,非常能洞察人心,江予一个箭步上去提上奶茶准备跑路,“你受伤了庄敛,去买点药擦擦吧,我先走……了……” 江予边说边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 庄敛背着他那个灰扑扑的书包,毫无征兆地转身走了。 现在是放学时间,很多崇英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走在这条小吃街。庄敛如一尾灵活的鱼,很快就汇入了人|流。孤孤单单的背影,却又如此显眼。 明明身处喧嚣的闹市,他的四周却冷冷清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江予目光一静。 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庄敛相反的方向走去。 死亡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到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只有战战兢兢规避所有潜在的危险他才有可能活下来。 而最危险的,就是庄敛的身边。 庄敛注定得不到世界的垂怜。 “我去,你终于来了。”戴子明刚好抬头,看见江予拎着奶茶过来,忙招呼他,“你再慢一点秦哥都到了铁汁!” 烧烤摊的门店不大,老板索性在路边简陋地支了几张小方桌和塑料凳给过来撸串的崇英学子们。 薛燃和林昂凑一块儿叽叽咕咕,江予抛开刚才的情绪,在戴子明身边坐下,把奶茶分了,“秦哥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还有一会吧。”戴子明戳开奶茶快乐吨吨吨,嚼着珍珠说,“刚才我给秦哥打了个电话,我靠你是不知道,陈燃他妈的杀疯了,一通乱骂!他和庄敛不会干起来了吧!” “庄敛放他鸽子了。”江予突然说。 “哦哦……啊??!”戴子明震惊,连薛燃和林昂都抬起了头,“庄敛放放放放陈繁鸽子????!靠竟然有人敢下陈繁面子?!活久见!!!!好几把爽!!!——铁汁你咋知道的?” 江予咬着串含含糊糊地说:“因为我刚遇到庄敛了。” 戴子明真心佩服地比大拇指,“靠!” 他忽然想起今天江予还求秦晟帮帮庄敛,表情一滞,“那他把陈繁得罪死了,秦哥也帮不了他啊小鱼。” 薛燃和林昂不知道这回事,奇怪说,“帮谁?庄敛?” “啊对。小鱼觉得……”他有点可怜,戴子明感觉小腿被人重重踢了下,闭了嘴,看了看江予,把后面的几个字咽了回去。 薛燃、林昂和他们仨是高中以后才认识的,虽然关系不错,但还没熟悉到什么都可以交底的程度。戴子明就是嘴快,一时没注意。 戴子明细细品了那一脚许久,辣评:“小鱼你今天火气有点大啊?咋了,说出来让铁汁高兴高兴?” “……”江予没好气白他一眼,“有吗?” “没有吗?”戴子明茫然,“铁汁胫骨都快被踢断了!” 江予顿了顿,才语气温吞道歉,“对不起。” 两人头顶忽然传来秦晟的声音,“怎么了?” 秦晟刚到,已经换下了带着酒气的短袖,穿着一件白衬衫,挽着袖子,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小臂。他从旁边桌随手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坐江予左边,江予伸手想把唯一还没开封的奶茶递给他,被林昂抢了先。 秦晟掀起眼皮看一眼林昂,拿过江予面前的奶茶,“喝过吗,小鱼?” 江予摇头,他只插了吸管。 秦晟便叼着吸管饮了一口。 秦晟从来不喝不熟悉的人递过来的东西,即使没开封也不行,他小时候在这上面跌过跟头,直到现在不会轻易信任别人。 “刚才怎么了?”秦晟问,“还给他道歉?” 戴子明:“………………我没有名字吗秦哥!” “我俩刚开玩笑呢。”江予笑嘻嘻说,“紫金那边怎么样?陈繁是不是气炸了?” 秦晟奇道,“庄敛没去,你这么快就知道了?你又遇到他了?” “啊。”江予干巴巴地说,“刚才碰见了。” 第5章 “这么巧?”秦晟有些意外,“他认识你?” “……应该不认识。”江予也有些不确定庄敛有没有捡到他的胸牌,“但他认出是我上次给他送的伞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5节 “不认识就算了。”秦晟说着突然瞪江予一眼。 江予瞥见秦晟瞪他,手下意识一哆嗦,刚拿起的烤串吧嗒掉了回去。 下一秒果然听见秦晟朝他开炮:“上次我就让你和戴子明离他远点,你他妈倒好,给我当牛做马都要我帮他?你跟他谁谁谁?跟我谁谁谁?他关你什么事?” 江予缩了缩脑袋,和戴子明小声逼逼,“你看咱秦哥像不像那个豌豆射手?突突突,突突突突。” 戴子明瞅了瞅秦晟,深以为然点头,“嗯!” 秦晟气道,“江予,老子没聋。” 江予笑嘻嘻蹭过去,“是小鱼,小鱼错了。” 秦晟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他的额头,没好气道,“起开,没看见生气吗。” 江予被戳得后仰,捂着额头乐。 戴子明也乐,还边乐边对薛燃和林昂说,“好家伙咱们小鱼撒娇这一套终于对秦哥不管用了,快铁汁们来碰一个。” 崇英高中查学生喝酒查得严,薛燃和林昂住校,所以桌上只有冰可乐和江予买的奶茶。薛燃和林昂非常捧场地举起杯子,快乐碰之。 江予一脸郁闷看着他们。 崇英高中正门停下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庄敛从学校出来,守在车边的保镖敲了敲车窗,正对他的那侧车窗降下,露出一个穿着附中校服的清贵少年,侧脸与庄敛有两三分相似。 “二少。”保镖低声提醒,“庄敛少爷出来了。” “嗯。”庄怀瑜头也不抬,“让他上车。” 保镖上前请庄敛上车。 庄敛站立的地方与车只有两米的距离,冷嘲的目光滑过庄怀瑜,没动。 庄怀瑜终于纡尊降贵侧过视线,看见庄敛脸上的伤以及身上的地摊货,略显厌恶地拧起眉,冷冷道:“爸爸知道你今晚干的好事了。上车,别让我说第三遍。” —— 晚上十点半,任志刚把车停在路口,给江予发微信。 江予和其他人道别回家。 江予和父母一起住在东城区满庭芳里的小别墅,这几天父母都不在,小别墅的主人只有他。江予到家后先找从小就照顾他的陈姨撒娇,然后才回二楼的房间,洗漱完趴在床上吹着空调刷视频,没刷一会就刷到了报道江氏在孤儿院做慈善的新闻。 代表江氏的不是江赟和文珊,而是江予的哥哥江稚。 江稚很小就跟着父母到处跑慈善,上了高中有能力独立完成了之后就经常带着江予去。 这次江予要上学,江稚就一个人去了。 江予想了想,点开了他哥的聊天框,戳了一个卖萌的表情包:吱吱!什么时候回家? 江稚秒回一个翻白眼的小黄豆:叫哥。 江予:仓鼠害羞.jpg 江稚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江予开免提放在一边,他哥温润的嗓音经过电流的处理显出几分温柔,“小鱼这么晚还不睡?” “还不困。”江予翻了个身,和他哥聊了一会,忽然想起他和他哥以前也去过孤儿院,“哥,你去的这家孤儿院有被欺负的小朋友吗?” 江稚很快说,“有,怎么了?” “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以前我们去的那家孤儿院好像也有孤立霸凌其他小朋友的小孩。”江予小声说。 江稚很惊讶,“这么久了你还记得?” “没,就是突然想起来的。”江予闭着眼,白炽灯迎面罩下来,浓卷的眼睫在嫩生生的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吱吱,如果你知道你身边的同学转学后也会遇到霸凌,你会怎么办?” 校园霸凌。 每一个具有基本同理心的正常人在学生时代最厌恶、最恐惧的四个字。 江予想到了庄敛。 他的心在动摇。 尤其是在今天晚上在那条巷子里见到他之后,江予的心很煎熬。 江予穿书前曾经直面过校园霸凌,被霸凌的对象是另一个人,那个人在高考前夕从教学楼楼顶跳下,刚好落在从楼下经过的江予面前。 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年,江予仍旧记得当时浑身发冷的状态,所以他做不到在明知道庄敛也会遭遇校园霸凌的情况下冷眼旁观。 他有些焦躁。 急迫想有个人来推一把他,把他从煎熬中拉出来。 “小鱼。”江稚温柔地说,“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他已经听出了弟弟语气中的焦虑,“我们的小鱼从小就见不得别的小朋友被欺负,一直都是小朋友心中的小太阳,这次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江予静了静,没回答,而是问,“哥,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吗?” 江稚说,“当然可以。” 江予舒了口气,“我知道了,吱吱。” “……你小子有事叫哥没事叫吱吱,你没事吧?”江稚不高兴道,“兄弟谈心时间到此结束,挂了,早点睡。” “吱吱再见!”江予笑嘻嘻地抢先一步挂了电话。 江稚都懒得理他。 另一头,秫香别馆,西区,庄家的别墅。 庄家的几个主人早就已经睡下,下人们经过书房的时候不经意朝内看一眼,主家新找回来的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少爷被动了家法,被打得半死不活丢在书房罚跪。 大动肝火的庄先生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给他送药。 没有人为他说话,唯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庄曜在庄先生上家法前就让下人带回了房间,没有吓着他。 庄敛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腿弯处还有脚印,那是他刚才跪慢了那个所谓的父亲踹的,与背上的伤比起来不值一提,交横错杂的红肿鞭痕被粗糙的布料磨得火辣辣的疼。 被打习惯了,这点痛就会在忍受疼痛的阈值之内,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庄敛眼角阴沉,盯着锃亮的地板,他忽然想起来在那个巷子口,那个人对他说,“你受伤了庄敛,去买点药擦擦吧。” 庄敛以前挨完打总是没钱买药,于是渐渐习惯了自愈,但今晚鬼迷心窍从那沓打|黑拳得到的钞票中抽出一张拐进药店买了一支药膏。那只药膏放在书包里,还没来得及拆封,就被当成垃圾和书包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庄敛拇指拂过兜里的胸牌,忽然用力扣紧,胸牌尖锐的一角扎进掌心。 第6章 高一三班的英语老师密斯郑,剑桥硕士,人漂亮,专业能力也强,上课不拖堂,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恃才傲物,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上课的时候严格到反人类。 江予狗狗祟祟从教室后门露出个脑袋,看见英语老师正背着他在黑板上板书,赶紧做贼似地弯腰溜进来。 教室后面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有人小声叫他, “江予。” 江予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女孩儿偷偷向他伸出手,一颗奶糖躺在雪白柔腻的掌心,“给你,快拿走。” “谢谢。”江予小声说,折回去拿走了那颗糖。 于是他再转回去的时候前面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零食:牛奶、话梅糖、巧克力……江予干脆拉开书包,来者不拒通通接受。 “江予!” 密斯郑生气地敲了敲桌子,吓得江予头皮一麻,抱着仓鼠兜窜回了座位。 密斯郑气没消,“为什么迟到?” “老师对不起,”江予一脸羞愧站起来,“我早上没听到闹钟,睡过头了。” 戴着助听器睡觉不方便,江予一般都靠枕头下手机闹钟的震动起床,昨天晚上他纠结到凌晨两点才下定决心,又下楼找医药箱,结果就是早上该起床的时候睡得太死,没感受到震动。 任志刚没看到江予赶紧让陈姨上来叫他,结果陈姨也没叫动他。 老师们都知道江予的特殊情况,密斯郑脸色稍霁,“坐下吧,下不为例。” 江予坐下,余光瞥见戴子明偷偷摸摸拿着手机盲打,接着,江予揣在校服兜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戴子明:@小鱼 吃啥呢,给我掰点.jpg 江予:…… 秦晟:猪啊。 江予抬头看见秦晟困恹恹地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不自觉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有毒。 他把手机放回去,抽出英语书,翻到密斯郑正在讲的那一页开始认真听课。 快下课的时候秦晟突然坐直了身体,撞了一下江予的桌肚,江予小声说,“怎么了?” 秦晟向后瞥一眼,“哦,不小心撞到了。” 江予被搞得一头雾水,正打算看向黑板,忽然莫名其妙往教室外看了一眼,然后顿住了。 庄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教室外,换下了昨天见面时穿的洗得发白的短袖,穿上了崇英高中的校服,胸前别着金色胸牌,沉静阴郁的目光通过透明的玻璃窗落在他身上,悄无声息的,苍白透明的身影像极了出现在幽冷雨夜中的鬼魅。 庄敛没有再背他那个灰扑扑的书包,抱着厚厚一摞崭新的教材,右手腕却依旧缠着白色弹性绷带,破皮的唇角和红肿的手背没有得到任何处理,小臂横亘着一条触目惊心的狰狞鞭痕。 “……”江予侧回了视线,捏着一只水笔在空白处戳来戳去。 庄敛昨天回去后还是挨打了。 ——他怎么抱着书来教室了? 江予的手下意识伸进书包,里面除了刚才被投喂的零食还有昨天晚上从家里医药箱翻到的药膏和创可贴。 “叮铃铃——” 下课铃响起,密斯郑拿着教材和小蜜蜂潇洒走了。 教室瞬间热闹起来,有人从座位弹射出了教室抢厕所坑位。 庄敛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他一进来,教室里的热闹忽然就冷了几分。 说话声渐渐弱了下去,三班的同学们都面面相觑地目送他走向教室后面那个唯一的空位。 三班大部分都是优渥家庭养出来的娇生子,浑身是伤的庄敛就像一匹闯入绵羊窝的狼,身上明晃晃地写着“不好惹”三个字。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6节 桌上的杂物被全部扫落下来,落在地上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前面那个男生原本直接占了两个座位的空,现在默默往前挪了挪凳子,把座位的空让了出来。 江予回头看着庄敛,忽然听见戴子明叫他,“小鱼!他就是那个庄敛?” 江予点头“嗯”了一声。 “靠。”戴子明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他会直接转去附中。” 江予本来也这么以为,他原本以为不会这么快就再遇到庄敛,甚至睡觉之前都还在想怎么才能联系到他。 崇英高中推行的是小班制,一个班只有三十五个人,单人成排,没有同桌。 坐在庄敛右边的林昂古怪地打量了他一遍,又飞快掠一眼前面的江予和戴子明,叫他,“同学,你就是庄敛?” 庄敛一股脑把书塞进桌肚,当没听见问话,趴在桌上睡觉。 林昂“艹”了一声,伸手推一把他的肩膀,“喂,我他妈问你话呢,哥们儿,你聋了啊?” 江予看见林昂这个动作心里就一突,下一秒果然看庄敛抬脚猛地一踹林昂的桌子,桌子砰的一声撞在林昂身上,林昂瞬间拍桌暴起,奋力踹一脚庄敛的桌子,桌子哗啦一声飞出去半米,书从桌肚里掉了几本出来,“操|你妈!” 班长薛燃见势不对赶紧站出来拉住林昂,“卧槽不要打架!” 戴子明也赶紧冲上来拦住林昂,“一个名字而已,铁汁!不至于不至于,都冷静点!不要冲动!” 庄敛冷郁的目光冷冰冰地落在林昂身上,漆黑的瞳仁像一潭死水,让人毛骨悚然。 林昂怒视他的瞳孔忽然紧缩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脊柱爬升起来。 江予捡起地上散落的书放在桌上,把桌子扶正,“庄敛。” 庄敛眉宇间布满阴霾,抬起视线,撞见一双干净通透的琉璃眼眸。 ……真他妈纯良。 庄敛掩藏起兴奋的恶劣,自虐般用食指戳着掌心被胸牌戳出来的伤口,尝到细细密密的痛楚,纯黑双瞳盯着江予左胸的胸牌,嗓音依旧低哑滞涩,“干什么?” 江予把一支药膏和创可贴放在庄敛面前,低声说,“用它擦擦吧,庄敛,你不要打架。” 他看向林昂,有些不高兴道,“林昂,你太暴躁了。庄敛身上有伤,你不要推他。” “……”庄敛目光沉寂了几秒,忽然偏了下头,舌尖舔过齿列,盯着江予细嫩雪白的脖颈,藏在额发后的眼睛闪烁着潮湿而阴暗的光。他想起了那条躺在手机里匿去号码发出去的短信,控制不住心中阴暗。 他突然就很想知道,如果被他这种肮脏龌龊的人纠缠,这个人还会不会保持这份纯良。 ……会不会像他一样,就此跌入泥潭。 第7章 “都消消气,消消气。”戴子明扶正林昂的桌子,站在中间和稀泥,“空哥都要哭了,人家辣么敬业呼啦呼啦给我们吹冷气!这样,都听我的,给咱们空哥一个面子,火气别这么大。” 林昂不服气揉着发疼的肋骨,“我……” “少说两句吧。”戴子明面对着他低声说,“好端端的干嘛找事?给陈繁出气?” 林昂也小声说,“我就想问问他是不是庄敛。” 薛燃站在另一边说,“傻了吧,咱们班就他没来,除了他还能是谁?” 三个人在那里窸窸窣窣说话,江予注意到庄敛又趴回了桌子,露出一截清峋后颈,零星几道红痕触目惊心地盘亘在后颈没入领口。 江予想了想,回到了座位,对上了秦晟似笑非笑的一双眸子,江予有些心虚,眼珠咕噜一转,决定先发制人,凶神恶煞的,“你干嘛?” 秦晟撑着脑袋侧坐,掠一眼后面的庄敛,“自己注意点,我不管你。但是小鱼,不要让你的同情心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利用了。” 江予摸了下耳朵,“不会的,秦哥,我又不傻。” 秦晟敲了一下他的头,戴子明上课前一秒才回座位,匆匆和他们说了几句话老师就进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庄敛伏在座位上,漆黑阴深的眼眸盯着前面三个人。 —— 崇英高中的体育课开设了十几种课程提供学生们自选,高一年级的前五个班下午有一节体育课,戴子明和秦晟跟着江予选了体能与塑形,三个男生站在女生后面明目张胆摸鱼,被体育老师逮着骂了一通后才老老实实上课。 “早知道就选马术课了。”江予嘟囔。 戴子明跟着做动作,惆怅,“铁汁都好久没看到我威猛的小迅风了。” “学校的马术课没什么意思,”秦晟加入他们,“想骑马周末带你们去。” 学校的马场小,又担心会伤到学生,这样不仅马跑得不痛快,开设的马术课教的都还是比较基础的东西。秦家有一个私人马场在东城区城郊,还有专业的教练,江予和戴子明去过几次。 江予心爱的小马还托那里的人帮忙养着,听秦晟这么说就有些心动。 戴子明托起不断从鼻梁下滑的眼镜说,“靠,我怎么越说越心痒。铁汁们,要不咱别等周末了,明天就去…?小鱼你说呢?实在不行,去我们仨的那个小马场?” 年初的时候他们仨一人出了点钱开了家马场,请了信任的代理人代为打理,价格倒亲民,还在网上小火了一把。刚开始他们还总去,后来人一多,他们就不怎么去了。 江予只犹豫了半秒钟,“我都可以。” 戴子明又眼巴巴望着秦晟:“那秦哥?” “去我那儿,”秦晟一锤定音,“明天我让周扬来接你们。” 三人约好了时间,又找借口请好了假,第二天就出现在秦家的马场。 江予心爱的小马驹是一匹温驯的纯色白马,江予先换好了马术服出来,抱着马脑袋挨了挨,白马打了个响鼻,高兴地蹭着主人的脸。趁那两个人还没出来,他先骑着马在马场跑了一圈,然后慢慢溜达回来,半路上遇到了骑着小迅风的戴子明。 戴子明没有戴他那副木讷的黑框眼镜,换上帅气的马术服气质都提升了,他看见江予就用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控制着小迅风跑向江予,大声说:“秦哥说得果然没错,小鱼你竟然真的先跑了!” 江予脸红扑扑的,抬手扣了下助听器,问戴子明,“秦哥呢?” “刚才秦哥接了个电话,好像有人想借他们家马场,”戴子明说,两人一起溜达着回去,“秦哥亲自去接了。” 江予随口问了句,“谁啊?” 戴子明说,“哦,我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庄家的人。” 江予:“?” 能让秦晟亲自去接的,大概只有那一个庄家。 江予想了想说,“走,过去看看。” 他说完就打马跑了,戴子明傻眼,赶紧驱马追上去,高声问,“你觉得有庄敛?庄敛应该不会骑马吧?他来这里干什么?——慢点!” 就庄敛之前的那个情况能活下来就很不错了,怎么可能会骑马?来这里不是自取其辱吗? 江予怕咬到舌头,一直没说话。 如果庄敛不会骑马,当然不会主动来这里自取其辱,但江予记得庄家从旁支收养了一个从小失去父母的小孩来陪庄曜,一直以来都被庄曜当成同胞生的亲生哥哥对待,庄敛一回来他就感觉到了威胁,明里暗里找了不少次庄敛的麻烦。 这个人叫庄翎。 庄翎知道庄敛不会马术,所以故意把他带到马场。庄敛刚挨过打,又被故意挑了匹还没驯服的烈马。庄翎达到了羞辱和示威的目的,想说的话都体现得淋漓尽致:你看,庄家的人都这么优秀,除了你,你根本不配当庄家人。 如果不是戴子明提起,江予还真的忘了这个剧情。 江予在心里嘀咕,来的可能不止庄翎。秦晟是秦家的继承人,而庄翎只是庄家的养子,加上庄敛都根本不可能让秦晟亲自去接人。 除非还有其他庄家人。 是谁? 江予正想着,忽然一阵马蹄声迎面而来,他抬头,看见了佩戴全副护具、身穿白色马术服的人纵马而来,身后还追着两个教练护着,卷起一阵风从他身旁刮过。 “……” 看这阵仗,江予猜,这人应该是庄曜。 “操。”戴子明追了上来,目送这几个人跑远,才转回头纳闷地对着江予说,“什么人啊,刚学就跑这么快,教练不怕出事?庄家的那些少爷在这里出事秦家得担责任吧?” “不会出事。”江予说,这里已经可以看见入口的白色栅栏,甩了下缰绳慢慢溜达过去。 戴子明看向他,“刚才过去的你认识啊?” 江予把刚才的猜测告诉他,“可能是庄曜。” “庄曜不是个病秧子?”戴子明小声嘀咕,“跑这么快,心还挺大。” 两人边聊边走,没一会就到了栅栏边,看见秦晟的汗血宝马被一个眼熟的驯马师牵着,他本人陪庄翎和庄敛刚挑完马出来,两个驯马师分别牵着两匹马出来。 “我去。”戴子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认出庄敛身后的那匹马,身体向江予那里偏了偏,担忧道,“秦哥不是说这匹马烈得很吗?怎么让庄敛挑了?这踏马会死人的吧……” 江予没说话,翻身从马上下来,取下马术手套摸了摸心爱的小马的脖子,牵着缰绳走向秦晟。 庄敛换了一身黑色的马术服,即使背后鞭痕遍布也依旧站得挺拔,微长的额发向后倒,露出冰冷桀骜的五官,沉郁的眼尾削弱了几分锋利。他依旧用那种沉静阴郁的眼神看着江予,只不过多了几分幽深。 “怎么回来了?”秦晟也撸了一把马脖子,白马轻声嘶鸣,拱了拱他的肩膀。 江予抬手拨了一下助听器,笑嘻嘻地说,“我听戴子明说庄敛来了。” 秦晟看一眼戴子明,刚到的戴子明一脸迷茫:“?”啊?秦哥怎么突然瞪他? “庄敛!”江予摸着小白马错开秦晟朝庄敛招手,弯着纯粹的眼睛,琉璃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浸泡在蜜罐中,几乎晃人眼睛,“我的马很听话,你要不要来骑我的马?” 庄敛就这么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 真好看。 庄敛心想。 好看到,让人想看看他脸上露出崩坏的表情。 或许是惊慌,可能是惊恐,但也可以是……高||潮。 庄敛喉结滚动,他发现无论是哪种崩坏,都好像让他十分心动。 第8章 在原剧情中,庄敛在秦家的马场出事,庄家不会因为他找秦家的麻烦,也舍不得责怪庄曜和庄翎,甚至连被庄翎买通的驯马师都不会被责骂。 庄敛现在在庄家的地位不如庄翎,但秦晟也不屑于帮庄翎,所以在江予邀请庄敛的时候他只是抚摸着江予那匹漂亮的白马,摆明了不想插手这件事。 身后传来重重扣蹄的声音,那匹烈马扬头拉扯驯马师手中的缰绳,不耐烦地打着响鼻。庄翎不认识江予,见江予和秦晟动作亲昵,又听见他叫庄敛过去,立即就知道计划流产了,气急败坏地质问庄敛,“庄敛,他是谁?” 庄敛没理他,径直朝江予走去。 江予单手抱着头盔,蜷起手指放在白马的嘴边,让心爱的小马舔他的手指。庄敛刚走近,他就侧过脸看向庄敛,笑出了小白牙,神采飞扬地说,“它可乖了,庄敛,你别怕。你可以先摸摸它。”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7节 庄敛低垂眼,目光在他的侧脸流连,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下。 “你会骑马吗?”江予问他。 庄敛顿了顿,“不会。” 江予没什么意外地点了下头,侧回视线温柔地看着白马,“那我教你,很简单的。小白很适合初学者,不会尥蹶子。” 原来你对一匹马也可以这么温柔吗。 ……滥情。 庄敛心情急转直下,漆黑的眼仁阴沉沉地凝视着江予,忽然微妙弯了弯唇线,冰冷的笑意转瞬即逝。直到江予没得到回应转过头看他,他才低哑地说:“……好。” “那走吧。”江予对戴子明和秦晟打了声招呼,又让驯马师牵过来一匹温驯的赤马,和庄敛一起走出了栅栏。 戴子明呆了两秒,窒息地望着他俩离开的背影。 庄翎表情难看地走过来,直接问秦晟,“秦少,刚才那个人是谁?” 秦晟转过头,眯起眼盯了会庄翎,把庄翎盯得冒了一身白毛汗,才慢条斯理戴上头盔和手套,驯马师将他的马牵过来,他干净利落上马,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那一眼褪去了散漫,锋芒毕露,森冷警告道,“你和庄敛的事我不管。但是他,还有这个傻子——” 戴子明茫然地望着他秦哥指着他的马鞭:“??” 秦晟漫不经心收回马鞭,盯着庄翎,语气没有丝毫温度,“你不准动。” 他说,“懂了吗?” 庄翎根本不敢和秦晟对视,冷汗涟涟地定在原地,只敢懦懦道,“懂了,秦少。” 秦晟看他一眼,又恢复了平时眉低眼慢的模样,招呼戴子明一声。戴子明被帅了一脸,见他也要走,赶紧翻身上马,追上去和他并行,“我去,你刚才简直帅铁汁一脸!——但是秦哥,我为什么是个傻子?” 戴子明泪奔。 秦晟嫌弃看他一眼,抽了小迅风屁股一鞭,小迅风嘶鸣一声,驮着戴子明像一股迅风冲了出去。 空气中传来戴子明的怒吼:“我操!!!秦晟你他妈不是人!!!你竟然抽我的小迅风这么狠啊啊啊啊——!!” 两人很快离去,留下庄翎一脸嫉恨地站在原地。他孤零零站了会,然后劈手夺过驯马师手中的缰绳。 江予找了块空地,让庄敛和白马互动了一会才教庄敛怎么上马。在庄敛要上马之前,江予忽然有些担忧地看了几眼他的后背,踟蹰了几秒才说,“庄敛,你的伤……没事吧?要不就不学了?” 庄敛一下踩着马镫翻身上马,沉默地凝视着江予。 “……”江予舔了舔唇,不说话了。 白马有些躁动,被江予安抚了一会平静下来。 于是江予抱着它亲了亲,又搓了搓它,“你乖。” 冷郁的视线直直落在江予脸上,庄敛冷冰冰地看了一会,在江予抬起脸的瞬间别开。 江予抬起一双沉淀浓郁笑意的眼睛看着庄敛,然后也上了另一匹马,从驯马师手中接过缰绳,提高音调道,“庄敛,你可以试着走几步。你别怕,小白真的很乖。” 庄敛敛着眼皮看着身下的白马。 纯色的白马没有一点杂色,像极了它那个白纸一样、不谙世事的主人干净纯粹,容不下一点脏污的眼睛。 庄敛盯着手中的缰绳,浓郁的恶意在心中翻腾。 江予的马溜达过来,疑惑地叫了他一声,“庄敛,你怎么了?身上疼吗?” 庄敛抬起幽深的目光,“没事。” “……行吧。”江予伏在赤马背上探手揉了揉白马的脑袋,“你才刚学,不要跑太快,我陪你走几步就行了。跑太快了容易摔下来,很危险。” 庄敛说,“好。” 江予想了想说:“那个——” 被从他们前方刮过的戴子明截断,“小鱼啊啊啊啊!秦晟他妈的疯了!他抽我小迅风!当心你的小白啊啊啊啊!!!” 江予:“……” 这速度,小迅风也快疯了吧。 江予一下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刷地一下转过头,警惕地望着戴子明的后面,生怕秦晟突然发疯冲出来也抽他心爱的小白一鞭。 庄敛沉默不语地偏头看他一眼。 马鞭破开空气的尖锐炸响。 秦晟和他的马没出现,江予放松警惕,正要继续同庄敛说话,庄敛却突然从他的余光中冲了出去。江予懵了一秒,然后倒吸一口气:“庄敛!” 驯马师原本牵着小白,小白冲出去就把他带着拖行了几米:“诶!” 白马被抽了一鞭,疯了一样冲了出去,他身上的庄敛被颠得东倒西歪,有几次都险些从马上摔下来。江予看得心惊,追上去紧张地大声说,“庄敛!你抱紧了小白的脖子不要放手!” 江予的马一直是马厩中性格最温驯的马,不可能会突然发疯。 驯马师一直在试图让它平静下来。 江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回了下头,看见一个穿着打扮都十分普通的男人骑着马背驰而去。 “……” 江予皱了下眉。 小白只是被抽了一鞭,很快就在驯马师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 庄敛伏在马背上,阴深的瞳仁望一眼身后的江予,在江予转回头的瞬间,他故意松手,当着江予的面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第9章 江予正好撞见这一幕,一瞬间,脑中闪过很多念头。 他带走了庄敛,庄敛没有骑那匹烈马,但还是出了意外。 ——剧情不可控吗?既定的未来还是改变不了?他接近了庄敛,还是会死吗? 这些念头如飓风般刮过江予的心脏。 白马已经被安抚了下来,庄敛摔下来的时候被驯马师眼疾手快捞了一把,但还是扭到了脚踝,那个驯马师有些害怕地扶着他的脚,被庄敛烦厌地挡开,于是哆嗦着道歉,“抱歉庄少,我……” “……”庄敛阴郁地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乜他一眼,唇角微妙地扬起一点弧度,按着肿起来的脚踝,慢慢地咀嚼着那两个字,“庄少。” 驯马师没听清,“庄少?” “庄敛,”江予手脚慌乱地下马,担忧地蹲下|身拨开他的手,不由分说脱下他的鞋,“你别按了,让我看看。” 庄敛的脚踝已经红肿得非常厉害,看起来非常严重,尖锐的刺痛却没让庄敛的表情出现任何变化。 江予有些不敢碰,温热的指尖若即若离地挨着发烫的部位,抬起担忧的眼睛望着庄敛,琉璃色的瞳仁都似乎覆上了一层水光,“疼不疼?” 这点疼痛根本没被庄敛放在眼里。 但庄敛盯着江予那张雪团似的脸滚了滚喉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喉间滚出一声沉闷低哑的“嗯”。 “我送你去医院。”江予说,让驯马师搭把手,一起把庄敛扶起来,温软地安慰他,“再忍忍就好了。” “不用了。”庄敛低声说,“肿了而已。” “不行!”江予难得有些强硬,看着庄敛认真说,“脚很重要,你不要不在意。庄敛,你听我的。” 庄敛和他对视了一秒,然后妥协似地挪开了视线。 过了会,他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嘴唇,“江予。” 唇边的笑纹越来越深,直勾勾地看着江予藏在耳朵里的助听器,靠近了一点,唇间缓慢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男孩那把独特的冷郁低哑的嗓音被助听器放大传入耳蜗,引起一点痒,江予抿了抿唇,无意识地在肩膀上蹭了蹭耳朵。 那只雪白可爱的耳朵就在庄敛的视线中渐渐变得通红。 庄敛扯了扯唇角,移开了视线。 驯马师被留下来把他们的马带回去,江予就自觉当起了庄敛的人形拐杖,扶着他慢腾腾地走,去更衣室换了衣服。 江予原本打算找周扬送他们去医院,但他们从马场出来,周扬不在,于是点开打车软件叫车。 等车的时候庄敛忽然开口,“刚才你要和我说什么?” “啊?”江予懵了一秒,才想起来在被戴子明打断前是有话想问庄敛,他飞快掠了眼庄敛结痂的唇角,“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我昨天送你的药你用了吗?” “用了。”庄敛说完沉默了片刻,“不够。” 江予愣了愣,抿着唇角看向了前方。 家里药箱的药品都是他的家人添置的,他挑给庄敛的那只药膏他用过,小小的一管效果却很好。但江予没想过庄敛会不够用。 庄敛的背可能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还有膝盖…… 江予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等一下。 江予猛地刹车,他突然想起来,庄敛不是应该要跪两天书房吗?怎么第二天就出现在崇英了?剧情改变了? 剧情可以改变,就说明他不一定会死。 就像哥哥说的那样,未来不是不可以逆转的。江予深吸了口气,小心地瞥一眼庄敛,他有点好奇庄敛做了什么。 他们这里的位置太偏,等了小半个小时才等到车。 江予扶着庄敛上车,坐上之后才看到群里的消息。 秦晟:? 秦晟:人呢? 戴子明:盒盒秦哥你还记得铁汁被你一鞭送走了吗? 秦晟:@小鱼 庄敛摔了,你跟着跑了,怎么回事? 江予回复戴子明:你怎么带手机? 戴子明回复江予:嘿嘿,稳如老狗,铁汁放心。等等,你走了? 秦晟:@小鱼 ? 江予回复秦晟:啊。我送庄敛去医院,他从我的小白身上摔下来了。我的小白被抽了好狠一鞭,心疼死我了。猛鲨落泪.jpg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8节 戴子明:艹,谁抽你的小白?秦哥是不是你? 秦晟:?有病去治。@小鱼 看到是谁了吗? 江予乐了会,把之前在马场看到的背影发出去,然后扣着手机,忽然抬眼扫了眼前方,意外在后视镜中撞见了庄敛有些神经质的目光,他顿了一下,正准备找个话题,庄敛就已经挪开了眼睛,看向窗外。 —— “没伤着骨头,还好。”医生举着庄敛拍的片子看了会说,“打一段时间石膏就行了。” 江予陪庄敛打完石膏才从医院出来,又去搞了根拐杖递给庄敛,在陪庄敛打石膏的时候他就给任志刚发了短信,到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任志刚已经在路边等着他们了。 任志刚接过庄敛的拐杖放进后备箱,他没认出这就是那天晚上差点撞上的那个人,“小予,这是你同学?” “是同学。”江予说,“待会你送送他。” “没问题。”任志刚答应下来。 “你先跟我回我家一趟。”江予系上安全带,“我家应该还有那种药,我再拿一些给你。然后再送你回家好吗,庄敛?” 庄敛“嗯”了一声,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后掠的景象。 于是江予低头玩手机,找他哥撒泼,捧着手机乐。 车辆经过一条隧道,车窗倒映出庄敛半合的双眼,视线落在车窗上的倒影,又好像什么也没看。他坐得很直,腰背没有贴着后面的座椅。 庄敛现在满身是伤。 ……一定很疼吧。 江予下车的时候这么想,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又忽然折身回来,敲了敲庄敛这边的车窗。车窗落下,对上庄敛不解的目光,江予有些不自在地用指尖挠了挠软糯的腮边,问:“那个,我刚看你一直坐那么直挺,你的背是不是也有伤?有人……帮你擦药吗?” “要不要帮忙?” 第10章 ……竟然对他这么不设防。 庄敛神经质地暗暗磨了磨齿尖,随即颇为冷淡地侧回了视线望着前方,“不用。” 江予没有强求,“哦”了一下说,“好吧,那你在这里等我。” 他没有看见在他转身的瞬间庄敛转过了头,用沉冷阴深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冰冷无温的墨瞳翻滚着两簇幽火。 江予家的小别墅没有庄家那么气派典雅,却也宽敞别致,前院的花圃悉心种着几簇月季和玫瑰,花圃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手绘了可爱的卡通图案和文字,看上去十分温馨。 庄敛弯着苍白的唇,带着些许病态,阴晦地望着眼前的这栋漂亮的小别墅。 小别墅纤尘不染,养出了一个冰魂雪魄、精金良玉的江予,可惜遇到了从骨子里就烂透了的庄敛。 庄敛将目光缓缓挪到别墅二楼,视线加深。 ……要取得江予的信任接近他,好像很容易。 江予差点把家用医药箱掏空,用小布袋装着带出去,在他出现在别墅大门的瞬间,庄敛就收起了眸中的阴暗。 “给。”江予把小布袋递给他,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递过去,大大方方地说,“庄敛,要不要加个微信?” 庄敛捞过小布袋,沉默地盯他一眼,打开手机扫了下,“叮”的一声。 江予点了通过,然后隔着车窗眼巴巴看一眼庄敛打着石膏的脚,又瞥一眼庄敛,低垂下眼说,“你的脚现在还很疼吗?” “……不疼。”庄敛冷淡道。 “好吧。”江予干巴巴地说,“那你现在要回家吗?” “嗯。”庄敛很低地说,“再见。” 庄敛回到庄家之后就一直和他们住在一起,庄家人认为他肮脏低劣,不安好心,会觊觎庄家财产,在他回去之后没有给他一分钱。 身无分文的庄敛被拘在庄家别墅,像一只笼中鸟,日复一日受折磨。 江予目送载着庄敛的车驶离,安静了一会,手忽然一麻,低头一看,是秦晟发来的消息。 秦晟:人查到了,是陈宇。 秦晟:让陈宇抽你小白的人是庄翎,他的目的是庄敛。 秦晟:庄翎在庄家排第四,顶替了庄敛的位置,庄敛回去后他心里不平衡记恨上了庄敛。这事我来处理,你别管。 江予发了个ok的表情:好。下午回学校上课吗? 秦晟:回。 过了会,他发过来一个餐厅的地址:过来吃饭。 —— 庄敛半路就下了车,让任志刚自己回去。 任志刚不同意,说什么也要把庄敛送回去,但一对上庄敛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就倏然闭上嘴,停车把他放下来,驶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嘀咕道,“真是奇了……” 江予家的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庄敛才拦了辆出租,报了一个地址。 一个小时后,西城区。庄敛从车上下来,面前矗立着一栋烂尾楼。 烂尾楼环形形状,仿的是土楼的样式,水泥糊墙,楼层空荡荡的,风吹过还能听见呼啸,是西城区的那些不学无术的混混们最喜欢的根据地。 庄敛用拐杖不太顺手,用了小半个小时才爬上六楼。 六楼已经三三两两扎堆蹲着十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混混,其中几个叼着烟打牌,烟味冲天,还有几个戴着耳机开黑,带着生|殖器骂人。 剩下几个人守在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面前。 猴二从地上跳起来铿锵有力地甩出最后四张牌:“操!四个二!老子又赢了,给钱给钱!” “操|你妈手气这么好,你这小子是不是背着老子偷偷踩狗屎了?” “把脚抬起来看看,妈的,你肯定是踩狗屎了!” 猴二被其他两个人一人抬一只脚差点摔一个屁股墩,脖子充血嘴里叫唤,“狗日的你们是不是玩不起?打个牌打急眼了还,妈了个逼放老子下来!” 庄敛拄着拐杖从他们面前经过,猴二急赤火燎叫他,“敛爷,敛爷救我!” “人呢?”庄敛嗓音微哑,烂尾楼的吵闹声倏地消了。 这些混混都是西城区的地头蛇,每个人都有点案底在身上,庄敛以前住在西城区,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他们的头目。 头目在西城区办了个地下擂台,庄敛打|黑拳不要命,经常被请去守擂台,被手底下的人称一声“敛爷”。 一个穿着朋克的红发男走上来,朝前方抬了抬下巴,“敛爷,喏。” 守在那个五花大绑的人面前的混混散开,露出那个人的脸,赫然就是庄翎。 庄翎被布条死死绑住眼睛,惊恐地在地上缩成一团发着抖,听见周围安静下来,立即色厉内荏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是申城庄家的庄翎,我警告你,你最好放了我,不然庄家一定不会放过你!” 庄翎是在和陈宇说话的时候被人突然套了麻袋,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绑他的人是谁。眼睛最后看到的,是惊恐瞪大眼的陈宇。 这个该死的废物!庄翎在心中暗骂,怎么还没报警? 红发男闻言看了一眼庄敛,看见庄敛面色凉淡,拄着拐杖,默然俯视着庄翎,冷峻桀骜的面容泊了一层金灿灿的日光,侧脸却显得阴郁又压抑。 顿了顿,低声问,“敛爷,要我们把他嘴堵上吗?” 庄敛可有可无地“嗯”了一下。 “那,您打算怎么处置他?” 庄敛微微侧头,“这是几楼?” 红发男说,“六楼。” 庄敛语气带了一股森意,“把他吊起来。” 庄敛想起了那个人在关心他之余望向白马心疼的眼神,几乎恼怒地想,如果他没有故意摔下来,他的整颗心是不是都只会扑在他心爱的白马身上。 庄敛眼底一片郁色,“当心点,别把人摔死了。” 红发男毫不在乎答应下来,然后又说,“另一个人呢?一起吊起来?” 另一个人在五楼,被他们分开绑了回来。 “废了他的手。” “啊,好的。”红发男摸了摸后脑勺,“还有个事,敛爷。金爷让我给您带了句话,那儿没您还是不行,您走了几天就来了个砸场子的。听说就是冲您来的。金爷原本就要请您回去,结果听说您受伤之后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下个月再来。这事儿我们给您办好了,您看……” 庄敛冷淡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第11章 江予刚到餐厅就收到了任志刚发过来的短信,心里没有一丝意外。 庄敛那么不喜欢庄家,如果他回去了才是不正常的吧。江予在心里嘀咕,低头给任志刚发了个红包,收起手机跟着服务员进了包厢。 下午快两点,江予和戴子明蹭秦晟的车回学校,路上一直偷偷瞅着手机。手机宛如一个不解风情的直男,郎心如棒槌,始终没亮一下。 戴子明盯了他好几眼,没忍住说,“看你半天了,小鱼你老看你手机干什么?” “没什么。”江予笑嘻嘻,扬起脖子看一眼窗外,忙不迭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窜了下去,“到了到了,快下车。” 戴子明摸了摸后脑勺,狐疑地和副驾驶的秦晟对视了一眼,秦晟无声凝望着他,启唇做了个嘴型:“笨。” 戴子明:“????人身攻击铁汁干什么!” 江予率先下车,站在阴凉处悄悄点开庄敛的聊天框。 聊天框一片空白,只有顶部一行默认的灰色小字:你已添加了z,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庄敛下车了,怎么还不找他说一声? 江予踟蹰了一会,直到戴子明和秦晟下车催他,他才胡乱点了个表情包,也不管是什么就把手机揣进了校服兜,快步走到秦晟和戴子明身边。 “小鱼魂不守舍的,等谁消息呢?”戴子明说着把手臂挂到江予肩上,结果刚挂上去,秦晟就伸手一揽,把人揽到身边。 江予被拽得一趔趄,按了下助听器对着秦晟龇牙咧嘴,“干什么,小鱼要聋了!” 秦晟瞥藏在他耳朵里那个精密的小东西一眼,哼了一下,忽然问他,“庄敛今天下午回学校么?” “不知道。”江予也有点儿不确定,“他的脚打了石膏,我让任叔叔送他回家,任叔叔说他半路就下车了。怎么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9节 “没什么。”秦晟说,像只是心血来潮顺嘴问一下。 江予盯了他两秒,没发现什么异样,于是作罢。 到了教室之后,江予意外看见教室后面那个本来应该空着的座位竟然坐着人,桌边还倚着一个拐杖。 ——庄敛没回去,直接来学校了。 庄敛就这么伏在课桌上午睡,打了石膏的右脚直咧咧地伸在过道。 “……”江予撇了下唇角,回到座位点亮了手机屏幕。 然后看见了他刚才胡乱戳到的表情包是什么:我他妈直接自信打招呼嗨!老公!.jpg 下面还有一个,估计是刚才慌乱锁屏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反手抓个屁塞你嘴里.jpg 江予:“……” 超过了两分钟,没法撤回了。 还有个问题是,第一个表情包江予完全没印象是什么时候进了他的收藏列表。 江予麻着一张脸扭头看一眼后面的庄敛,午休结束了有几分钟了,庄敛还没醒。 这个表情包肯定是从戴子明那儿存的。 八嘎!江予面无表情,打死戴子明算了。 戴子明转头看见江予目光如刀地瞪着他,茫然:“???干什么我惹你了??” 江予吐出一口浊气,安详地把手机塞进了桌肚,瞅一眼课表,抽出下节课的课本,翻开摊在桌上。 午休结束到下午第一节 课只有十分钟,班上午睡的人陆陆续续醒过来,看见江予三人回来了,围过来叽叽喳喳找他们聊天。 薛燃挤进来丢出一个重磅炸|弹,“家人们,我刚才听说初中部这个月月底要去英国研学!” 他的音量不低,马上在班里掀起巨大的波澜:“操,真的假的?!” “假的吧假的吧!我不信!凭什么只有初中部!不!!” 有人不是从崇英的初中部直升上来的,颇为艳羡道,“靠,咱崇英真有研学旅行啊?而且还是国际研学?” “回来就接国庆假,妈的爽死。” “我们呢?我们总不能没有吧?学校已经一年都没安排我们去过了!” 崇英的研学旅行一般不包括初三和高三,他们这一届刚从初三升上来,已经一年没出去研学过了。 倒也不是没钱自己出去旅行,但如果在该上课的时候正大光明和班级一起出去旅行就会直接爽死,放假的时候反而会少很多乐趣。 总之就很神奇。 戴子明“靠”了一小声:“俺也想去。” 他眼巴巴地看了他的两个好铁汁一眼,“咱们仨还没一起出国玩儿过呢。” 江予想了想说,“我护照应该还没到期,如果想去的话国庆就可以走。秦哥你呢?” 秦晟随意“嗯”了一下,“没到期,随时可以。” “哈!”戴子明十分感动,“你们,真是我的好铁铁!” 教室的吵闹声终于吵醒了最后一排熟睡的庄敛。 江予和过来找他的同学们说话的时候偶然回了下头,正好看见庄敛直起身,和他对视了一眼。 江予一看见他就想起了那两个表情包,不禁有点心虚,立即扭回了头。 庄敛静了几秒,眸光暗沉下去,手伸在桌肚里掏了一会,终于掏到胡乱塞进桌肚里的手机,摁开电源键,看见了江予发过来的表情包。 “……”庄敛眉宇间的阴晦消散了几分,抬起眼皮看了前面的江予一眼,刚好又对上了江予转回来的心虚的目光。 庄敛指尖无意识拂过江予的头像,良久后,什么也没回,收起了手机。 江予悄悄关注着庄敛的反应,见他直接放下了手机不回他,于是松了口气,转回去在笔记本的一角写了几个字,然后撕下来揉成一团,在上课前一秒“biu——”的一下把纸团掷到庄敛桌边。 可惜准头偏了,落到林昂脚边。 林昂抬头看了看江予,见江予立马双手合十拼命求他,于是哼了一下,看在江予的面子上勉为其难捡起纸团不情不愿丢给庄敛。 “江予!”老舒腋下夹着书,拎着保温杯进了教室,看见江予的动作扬了扬眉,“你在做什么?” 江予扭回身端坐,“老舒下午好,戴子明说半天不见他想死你了。” 老舒乐了,看向戴子明,“真的?” 戴子明自己都不知道,倒吸一口气,“我他妈……” 说到一半对上了老舒的眼睛,戴子明默默把脏话咽了下去,“哈哈真的,哈哈哈,比密斯郑挺过了剑桥硕士的头发还真,哈哈哈。” 教室里立即响起了吭哧吭哧的忍笑声。 庄敛打开了那张纸团。 纸团上写了一行秀丽颀长的字:不小心点错了orz,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忘了吧?拜托拜托! 一旁还随手画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煎蛋眼。 一眼就能看出和江予家小别墅前院花圃前挂着的牌子上的卡通图案和文字出自同一个人。 第12章 老舒已经准备开始上课了,江予还不消停,转头偷偷瞅庄敛的反应。 庄敛将纸团捏起来按在手心,掀起眼皮,视线就和江予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江予那双琉璃剔透的眼睛,和纸条上那双煎蛋眼如出一辙的楚楚可怜。 庄敛顿了下,很快就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老舒瞥江予一眼,从讲台上走下来站在江予桌边,屈指敲了敲他的脑袋,“要不要干脆坐后面去啊,江予同学?” 江予捂着头顶转回来,讪讪。 快下课的时候老舒忽然停下讲课,笑着说起了上课前他们谈论的话题,“初中部去英国研学的消息,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 “知道。”体委苏磊第一个回答,“初中部都去了,我们啥时候去啊老师?” 其他同学激昂附和,“就是啊!” “学校凭什么不安排我们啊?我们这些学姐学长都没去国外研学过诶!” 老舒神秘兮兮一笑,端起保温杯啜了一口,老神在在吐茶沫子,然后才说,“急啥?” 戴子明见状恍然大悟,“老舒你说实话,学校是不是已经给我们安排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期冀地把老舒看着。 “高中部没有安排。但是——”老舒童心未泯,吊足了小崽子们的胃口,才终于缓缓道,“初中部研学的时候,我们去秋游。” 高一三班安静了一秒,然后举班哗然。 老舒哐哐拍着讲台,“说好了,秋游前会有一次月考,这是你们升入高中后的第一次月考,不准掉以轻心!好好准备!” “知道啦!” 教室里闹腾腾的,老舒理解他们一时半会平静不下来,于是干脆放纵他们,站在讲台上摇头,看自己班上的崽子们就像他老家后院里呱唧呱唧的大白鹅,神情弥勒佛一般慈祥。 江予偷偷拿出了手机戳开庄敛的聊天框:脚还疼吗?猫猫探头.jpg 江予:我送你的药你用了吗?你擦不到后背我可以帮你哦。仓鼠扭捏.jpg 江予:真的。 聊天框不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几分钟,手机才震动一下。 庄敛:嗯。 一个字加一个句号,好冷漠。 江予有些幽怨地盯着白色气泡,两秒后,对面又跳出一个新气泡:还没用。 下课铃响了,老舒夹着书拎着保温杯悠哉哉走了,江予刚要起身,戴子明就叫住了他和秦晟:“薛燃和林昂想和我们组队,谁赞成谁反对?” 秋游要分小组,一组七个人,这是老舒刚才提前透给他们的。 秦晟咸鱼似地趴在桌上举了举手,俨然进入了省电模式,“可。” “可以啊。”江予也无所谓,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剩下的人你们决定,给我留个位置就行。” 戴子明脑子竟然前所未有地好使,“你想找庄敛?” “啊,对啊。”江予“啊”了一下。 班上三十五个人,一组七个人,刚好五个组,庄敛刚来,性子又那么沉闷冷漠,脚又瘸了,估计没人愿意和他组队。 太可怜了。 不如直接拉进他们组。 庄敛从马上掉下来摔成这样,虽然和江予没什么关系,但当时庄敛骑的是他的小白,江予心里始终有点负罪感,没办法放着这样的庄敛不管。 戴子明已经从秦晟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也没多说什么,挠了挠头,“好吧,那我再找一个女生就齐活了。” 江予点了下头,走向教室后面。 庄敛的前桌不在,江予坐在了这个座位上,盯着庄敛看,庄敛正冷淡地看着一道练习题,察觉有人在他面前坐下,笔尖微顿,却没有抬头。 江予倒着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花来,就抬起眼看庄敛的脸,然后又看看他的手背,那里已经消了点肿,于是咳了声清了下嗓子,目光挪到了庄敛缠着弹性绷带的手腕,“那个,庄敛,秋游的时候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庄敛没说话。 良久之后,江予盯着的那只手动了,在空白处填下一个答案,扔下水笔揉捏着酸疼的指骨关节,头顶才响起一把沉郁低冷的嗓音,“‘我们’?” “就,我和戴子明、秦哥、林昂和薛燃,应该还有一个女生。可以吗?”江予说,他以为庄敛会介意和林昂一起,“林昂其实人还挺好……” 庄敛面容冷淡地打断他,“随便。” 江予问,“你为什么没用我送给你的药?” 这次庄敛回答得很快,“没来得及。” “下节课是生物课,要去生态园,你把药带上吧。”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0节 “……嗯。” 庄敛的前桌回来了,于是江予自觉把座位让了出来,回座位前告诉庄敛,“还有,你的腿不方便,你要是想去哪儿可以叫我。” “……”庄敛漆目注视着江予,似有若无地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说,“好。” 江予没注意到他表情中的微妙,径直回了座位。 庄敛往后靠了靠,目光落在虚无之处,良久,唇齿间忽然泄出一道轻轻的笑声。 ……对他竟然这么心软。 猜对了。 庄敛侧了侧头,掩去了唇边那抹不怀好意的冰冷笑意。 去生态园上课要分成两人小组,生物课上课前,生物老师让课代表收集下节课的小组名单。 江予给秦晟和戴子明打了声招呼,让他们俩自己组队,然后在传下来的表格上自己的名字边写下庄敛的名字。 表格传到了庄敛手里,庄敛盯着并排列在一起的名字看了几秒,才将表格传给下一个人。 江予给他发了微信:等会一起走。 庄敛:嗯。 江予想了一会,最后回了他一个表情包,这次他学乖了,不敢再乱点,认真选了一个发过去。 戴子明踢了踢他的椅子腿儿,严肃地问,“小鱼,你是不是准备脱离组织了?” “昂。”江予闻言挪了下目光,迷惑地看着戴子明,“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戴子明说,“那你怎么跟庄敛跑了?” 江予转了转眼珠,忽悠他,“你傻了吧,两人一组,我们三个人会多一个人出来,刚好庄敛也一个人,我就和他一组了啊。” 戴子明将信将疑,“是吗?我怎么感觉你在cpu我。” 江予理直气壮说,“怎么可能!” 前面的秦晟冷不丁冒出一声冷笑,“呵,傻子才信。” 江予一见被拆穿,立即忍笑捏了捏秦晟的肩,“别这样,秦哥。” 戴子明看着他俩有些迷茫,“??不是,我怎么感觉我被骂了。” 第13章 生物课代表站在讲台上让所有人去生态园,江予起身往后走,留下戴子明一脸悲愤:“操,我不是你们的好铁铁了吗?!” 秦晟起身拎了把他的后衣领,拖着戴子明往后走,“少说废话。走了。” 戴子明怕踩到他铁汁的脚后跟,不得不像个鸭子一样分开两条腿蹒跚跟在秦晟的屁股后面,悲愤地握住他的手腕,“秦哥,秦哥!我自己走,自己走,高抬贵手放过铁汁。” 两人就这么从江予身旁经过。 江予在等庄敛。 庄敛依旧用拐杖不太顺手,站起身时险些摔倒,江予下意识上前想扶他,却见他已经扶住桌角站稳了。 桌子歪了一下,响起刺耳的刺啦声。 庄敛深黑的瞳孔立即敏锐盯了江予一眼,眸底一片冷色。 ——庄敛性格敏感,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他这么弱势狼狈的时候。 江予脑袋忽然“叮——”的一下,在他看过来的同时转开视线,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看向门外,嘴里小声说,“秦哥和戴子明怎么就走了?” “……”庄敛盯着他的目光静了几秒,然后扶正桌子,慢慢走向江予,低声说,“走吧。” 小布袋挂在他的手腕,江予目光落在它上面,想了想说,“庄敛,把它给我吧。” 庄敛取下小布袋递给他。 江予把小布袋挂在自己手腕上。 生态园的距离有点远,两人慢慢一起下楼,江予一边注意着庄敛,一边低头给生物课代表发消息,让他们帮他和庄敛请几分钟的假。 生物课代表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叫褚莺莺。 褚莺莺很快回:好的!我还没去生态园。但这节课老师有事会晚来几分钟,他来了我帮你们说。 江予敲了两个“谢谢”发过去,抬头看见庄敛竟然已经走到他前面去了,赶紧小跑两步追上去,“庄敛,你走这么快干嘛不叫我啊?” 庄敛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下次。” “好吧。”江予也只是随口一说,很快转移话题,嗓音轻快,“待会给你找个地方擦药吧。生态园挺大的,我们可以找个没人的角落。如果你害羞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厕所。” “害羞”……,庄敛黑眸阴沉地扫他一眼,绷着唇线,一言不发。 江予眼底含笑侧过脸,弯起眼眸,问他,“你想去哪儿?” 庄敛一顿,“随便。” “达咩。”江予拒绝,“不能随便。快,选一个。” 静了几秒,庄敛说,“去厕所。” 于是两人进了教学楼的厕所,江予想了想,把门反锁了,然后从小布袋中掏出药膏,转回身看着庄敛:“脱衣服吧,庄敛。” 庄敛黑黢黢的瞳仁直勾勾望着他。 见他不动,江予催促道,“快点脱,待会还要去上课呢。” “……”庄敛一口气沉进胸腔,又缓缓吐出来。 手中的拐杖被江予拿走,庄敛深沉地凝视着洗手台上巨大镜子里的倒影,良久抓着两边衣角,利落脱下了校服上衣。 顿时,盘踞着交横错杂无数红痕遍体鳞伤的后背就呈现在江予面前。 触目惊心,没有一块好肉,看上去特别惨烈。 一眼就能看出动手的人绝对没有手下留情。 江予拆药膏的手一顿,呼吸也停滞了一秒。 即使他知道剧情,知道庄敛差点被打了个半死,但也仅仅只是“知道”而已,绝对没有此时亲眼看见的给予他的冲击。 庄敛杵着洗手台,弓着身背,目光幽深冷郁,透过镜子的倒影观察着江予,敏锐察觉了他表情的变化,讥诮地扯了扯唇角。 他似乎看见了,“心疼”。 微凉的药膏敷在红肿的红棱上,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指覆上来,指腹沾着化开的药膏轻柔推开。江予的手指柔软,触在他背上好像鸿羽拂过心脏,带起一阵又一阵的痒意。 庄敛呼吸一滞,喉结滚了滚,身躯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江予察觉手下的变化,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怎么了庄敛?是不是很疼?要不要我轻点?” “……不用。”庄敛沉默了片刻,“你不好奇这些是怎么来的?” 江予动作微滞,小拇指弄了下助听器,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说,“我听说,那天陈繁约你,你没去,你……爸爸生气打了你,对不对?” 江予说着抬起眼,正好和镜子倒映的庄敛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庄敛的脸色几乎在瞬间就阴沉了下去,掩在额发后的目光变得阴鸷起来,暴戾瞬间席卷他的心脏,眸底翻滚着骇人墨色,浓郁的嫉妒和怒意差点撕裂他脸上刻意维持的冷漠。 ——但很快,他就把这一切压了下去。 “江予。”庄敛强行压下颤抖,藏起眸底曲张的扭曲,苍白的唇瓣缓缓吐出一句话,“你也认识庄曜。” 那么,你那天给我送的伞、见面后的关心,是不是……也是因为庄曜? 难怪,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是谁。 庄敛拇指用力按了按掌心还没愈合的伤口,得愿以偿地尝到了一丝痛楚。 第14章 江予微微张了下嘴,他怎么有点不太明白“他听说庄敛挨打”和“他认不认识庄曜”之间有什么关系呢?他惊诧地看着庄敛说:“不认识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庄敛顿了一下,避开江予的目光,低冷地“哦”了一下。 “……”江予被他搞得简直丈二摸不着头脑,一脸蒙圈地挤出一大坨药用指腹推开,小猫爪子似的在背上动来动去。 庄敛宽肩窄腰,看上去身形单薄,脱了衣服后才能看出结实的体魄,尤其是臂膀……江予舔了下唇瓣,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眼睛,规规矩矩地给庄敛抹药,抹完还下意识轻轻吹了吹,吹完对自己无语了一会,收起洗手台上的垃圾丢进垃圾桶里。 庄敛感觉到那股凉风,直腰的动作微凝。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 药还剩半管,江予把它装回小布袋,“还剩一点,你可以擦手。” 庄敛两下穿好了衣服,弓起的背肌很快被衣服挡住,又恢复了单薄的少年身形。 抹了药的后背不再火炽火燎,不知道是江予的药还是他刚才下意识吹的风抚平了滚烫的温度,后背散发着凉意。 江予把拐杖递给他,和他一起去生态园。 两人前脚刚到生态园,生物老师后脚也到了。 高一三班的同学们都两两一组拿着笔记本站在一起,褚莺莺垫起脚张望了一会,看见江予和庄敛来了,和她的搭档说了一声,朝两人走过来,把生物老师提前交代给她的上课内容告诉他们。 江予看见褚莺莺手里的纸夹板才想起他忘记带了,眼巴巴看一眼同样空手的庄敛。 “你们什么都没带啊?”褚莺莺眼尖看见生物老师来了,把她的纸夹板塞到江予手上,泥鳅似地蹿回了搭档身边。褚莺莺的搭档也拿着一个纸夹板,和褚莺莺小声说了句话,忽然抬头,看见江予看着她们,笑嘻嘻抬手对他摇了摇打招呼。 江予也冲她笑了一下。 这一幕落在庄敛眼中。 庄敛面无表情地别过视线,看向生物老师。 “干嘛去了,这么晚才来?”戴子明和秦晟靠过来,眼睛谨慎觑着老师和江予说小话。 江予也小声说,“有点事耽搁了。” 戴子明随口问,“啥事啊要这么久?” 江予小心看了眼秦晟,秦晟双手插兜很酷地没看他们,江予立即恶从胆边起,凶神恶煞龇起唇角,恶里恶气,“要你管这么多干嘛!”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1节 戴子明恨不得给他一拳,“……靠!我踏马!秦哥你看他!” 江予跳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不准说话!说话我打你!” 戴子明抠他的手:“唔唔唔唔唔唔!” 秦晟一脸冷漠地瞥扭在一起的两个铁汁一眼,随后朝一旁缄默沉冷的庄敛看去。 庄敛察觉他的目光,漆深的眼珠凝过来。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一触即分。 秦晟唇角挑起一抹笑,向庄敛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说,“久仰大名。秦晟。” 庄敛鼻腔充斥着一股苦涩的药味,眼神在那只手上一点。 “庄敛。” 他重新看向了生物老师。 秦晟向后扫一眼江予和戴子明,再看向庄敛的眼神褪去了温度,低声警告说,“我不管你想对庄家人做什么,也不想知道你想做什么,无论如何你都不准把小鱼牵扯进来。否则……” “小鱼可怜你,我可没他那样好心。” “‘可怜’。”庄敛深黑的眸底闪过一丝晦涩的病态,微微弯起唇线,慢条斯理咀嚼着这两个字,他平静地侧过头,望着秦晟的眸底一片郁色,唇角却噙着一丝诡异的笑。 秦晟皱了下眉。 生物老师忽然抬高音调,“后面那两个同学,我忍你们很久了,怎么还缠一起了?爱得这么死去活来?” 站在前面的同学齐刷刷扭过头,忍着笑盯着后面缠一起的江予和戴子明,肩膀狂抖。 戴子明:“唔唔唔唔唔!” 江予“唰”的一下松手。 戴子明一下没防住,超大声:“卧槽!江予你踏马——” “……”操!大意了!戴子明对上众人忍笑的目光,“biu”一下收声,怒视着江予。 江予一下挤进了秦晟和庄敛之间,埋头看庄敛手上的纸夹板。 生物老师皱着眉训他们:“实践课不是拿给你们玩闹的,这么喜欢玩下课之后你们把生态园的水浇了再走。” 江予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感觉有点发凉,转头果然看见了戴子明幽怨的眼神,于是凶巴巴地冲他龇了龇唇角,“滚蛋。” 戴子明立即朝地下“tui”一声。 秦晟一人赏一巴掌,“不准闹了。” 江予朝庄敛身边蹭了蹭,委屈巴巴地不说话。 庄敛乜他一眼,把纸夹板递给他。 生态园有控制浇水的系统,如果真让学生浇水,恐怕没两天就把植物涝死了。江予和戴子明没再闹了,老老实实上完这节实践课,守着水浇完,在门口的记录板上写下今天的记录,然后才离开。 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课。 江予原本打算和戴子明溜去校内的小超市买点东西,出来却意外发现庄敛没走,坐在花坛边,拐杖倚在手边,沉默地凝视着地面,浑身沉寂。 戴子明“咦”了一下,疑惑地对江予说,“这不是庄敛么?他等谁?等你啊,小鱼?” “应该是。”江予迟疑地点了下头,快步走到庄敛面前,笑盈盈,“庄敛,你怎么没走啊?现在已经上课了吧。” 庄敛闻言抬起眼皮和他对视一眼,很快瞅一眼戴子明,撑着拐杖站起来,默然地独自离开了。 “???”戴子明看得满脸问号,走过来戳了戳江予,“不是铁汁,这个庄敛什么意思啊?他不是在等人啊?” 原文中就描写过庄敛的脾气古怪,总是阴晴不定,让人猜不透。江予望着庄敛离开的背影,眼神静了静。 傍晚的日光照进双眸,清澈地倒映出庄敛使用拐杖、有些笨拙的身影。 “算了,”戴子明很快就放弃了纠结,“秦哥刚才不是说他这节课要和林昂他们打球么,要不要去看看?” 江予想了想,“去。” 两人按照原计划去了小超市买水,又顺便给秦晟捎了一瓶。 付钱的时候顶部忽然跳出一条新微信。 是庄敛发过来的。 江予有些意外,在戴子明靠过来的时候将屏幕扣向手心,故意落后了他一步出去,点开了那条消息。 庄敛:你可怜我? 刚看清,这条消息就消失在聊天框,只留下一句干巴巴的“‘庄敛’撤回了一条消息”。 江予知道在庄敛那边的聊天框顶部会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但他等了许久,庄敛也没再发过来一条消息。 就好像,只是冲动之下的询问,然后后悔。 担心……如果戳破了,就不会再有他的关心了。 特别敏感。 江予眼神柔和了下来。 第15章 江予打算再等一会儿,拧开冰可乐喝了一口,听见戴子明在前方抬高音量叫了他一声,“嘛呢铁汁?你啥时候到后面去的?” “马上来。”江予用眼神余光关注着手机屏幕,一边拧好瓶盖,暂时揣起手机,快步朝戴子明走过去。 小超市离操场不远,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能听见打篮球的动静。 戴子明两只手都拿着一瓶冰水,站在前面等江予走近了,才转回身和江予一块儿去操场。 两人并着肩越走越远,也就没注意到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某棵树下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单薄挺拔的身影,如蛰伏在潮湿阴暗的角落的鬼魅,半个身体掩在树后,漆黑的瞳色,就这么苍白沉默地凝望着江予的背影。 挂在拐杖上的那只手拿着一只旧手机,他微垂下眼,眼尾疏冷,目光飞快掠过聊天框对面的头像。 —— 江予和戴子明一出现在操场,秦晟就冲其他人抬了下手,朝他们小跑过来,撩起球服衣摆擦汗,露出结实迷人的腹肌。 江予盯着秦晟的腹肌小流氓似地吹了声口哨,“yo~~~” 戴子明更流氓,抖着腿跟着吹,“yo……” 两人流氓没耍完,被秦晟走近一人赏了一脚。 江予眼疾手快往后一撤,站在他旁边的戴子明一人承受两下,“卧槽”一声带着残影从江予面前飞过,连冲带跑出去十米:“马勒戈壁,江予……秦晟……你们两个踏马的——” 江予早就往后蹿了一米,看见戴子明这么狼狈乐了,然后被秦晟一把揪住腮帮:“不关你事,小鱼?” “……”现世报来得太快,江予遭了报应,立即软乎乎地看向秦晟,讨好地握住他的手腕,“秦哥,小鱼错了。” “妈的。”戴子明屁股都麻了,一边拍着裤子上的脚印一边走回来。 操场边放着一箱矿泉水,林昂过来找他们,随意从纸箱里捞了一瓶,一口气灌下大半瓶,才气喘吁吁地说,“我都听秦哥说了,那个谁要和我们一组?” “啊对。”戴子明本来就打算这节课告诉他们,“薛燃知道吗?我们组还差两个人,你们看邀谁。” 林昂也是才知道这件事,薛燃没来打球又怎么可能知道。林昂摇了下头,然后拧起眉,看了不远处的江予和秦晟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 江予才把自己嫩生生的脸蛋从秦晟的魔爪中救出来,捂住通红的地方,瞪一眼秦晟,嘴里嘀咕,“破小孩手这么欠。” 秦晟狐疑地盯他一眼,“你说什么?” 江予一下闭紧了嘴。 戴子明幸灾乐祸地对林昂说,“你看小鱼那姿势像不像被妈妈赏了一个爱的大逼斗的小红?” 江予转头没好气地瞪着戴子明。 戴子明贱兮兮地冲他一笑,学他捂着腮帮,捏着嗓子故意逗他,“‘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打我’。” 林昂也捏着嗓子尖细地捧哏:“不,小红,你只是智齿疼。” 两人学完就在那儿嘎嘎乐,被怒气冲冲的江予撸起袖子冲过来一人给了一拳。 “……操疼疼疼,妈的疼死我了,笑死我了。”戴子明和林昂捂着被揍疼的肚子痛苦地继续乐,还不忘竖起大拇指辣评,“这一拳深得我和秦哥精髓,小鱼,牛逼!” 江予无语死了,不想理他们,转头一看秦晟,他也在那儿忍笑忍得肩膀疯狂抖动,“……” 下一秒,江予面无表情转身回教室了。 回到教室才发现庄敛不在。 美术老师坐在讲台前玩手机,投影仪将这节课的美术作业投射在白板上,江予从后门溜进来,美术老师抬头看见他,朝他招了下手让他去他那里拿a4纸。 江予直接去拿了a4纸才回座位,秦晟三个人也回来了,问:“我们的呢,小鱼?” 江予不高兴地说,“没有,自己去拿。” 美术老师拍了拍讲台,“回来了就不要说话,赶紧回座位。” 林昂找他要了三张a4纸回来分给秦晟和戴子明,回座位了。 江予凝视了一会投影仪上的作业要求,拿起笔打算随便画画,忽然听到一道很轻的口哨声,侧过视线一看,戴子明在桌肚下晃着手机,一边还朝他挤眉弄眼。 “……”江予嫌弃地盯他一眼,拿出手机想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戴子明:可靠消息,陈繁让他在崇英的人今晚堵庄敛。 江予神情一下变得凝重起来:真的假的? 戴子明:真的啊。是吧秦哥?@秦晟 秦晟:嗯。 这是书里没有的剧情。书里庄敛很早就转到附中了,根本没有发生在崇英的剧情。江予捏着手机出了会神,又有点不安地想起了教室后面空着的座位。 江予:谁说的? 戴子明:林昂。 戴子明解释:最近林昂家和陈繁家有来往,他们家……挺复杂的反正,他爸妈让他讨好陈繁,所以…… 所以被叫去教训庄敛的人里有林昂。 于是江予问:今晚什么时候?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2节 戴子明:要么这节课下课,要么晚自习下课。 江予盯着这行字静了一会,退出群聊点开庄敛的头像。 江予:你在哪儿? 崇英高中南门一向没什么人来往,庄敛放松肩背倚着墙,冰冷桀骜的五官还没褪去瞬间迸发的锋利,微抬着下颌,露出一截嶙峋漂亮的锁骨。 缠着绷带的手指劲瘦,指骨明晰,指间夹着一根烟。 手机震动。 良久,庄敛才掏出手机,看见了那个人发过来的消息。 ——你在哪儿? 庄敛微微启唇,驾轻就熟地呼出一股浓白的雾,遮住了漆深寡冷的一双眼。 在这一瞬间,庄敛想到了很多。 心疼。 关心。 还有什么? 冰冷雨夜中微末的一点暖。 ……都是他不曾感受到的,庄敛一点也不想放过。 即使是因为……可怜他。 庄敛神经质地磨了磨齿尖,手机忽然又震动,跳出来的却是庄家管家的短信:四少爷不见了,先生很生气。速回。 庄敛指尖一抹,划掉了这条短信。 他直起腰身,正要掐了烟,忽然盯着右手看了许久。 ……可怜,么? 庄敛舌尖缓慢扫过齿列,将滚烫的烟头摁在掌心,瞬间的疼痛让他的手指几乎痉挛。 第16章 江予盯着顶部的跳动的那行字陷入沉思,又给庄敛发:你在学校吗? 这次,庄敛很快就回了他:不在。 很短的两个字,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那条被撤回的微信就像庄敛冲动之下不小心流泻的软弱,不等别人反应,就又高高竖起了密不透风的心墙。 就,很别扭的一只可怜小狗。 江予瞧了一眼上面的撤回提醒,偷偷抿起唇角笑了一下,打算假装没看见那条提醒。 江予:好吧。你去哪儿? 庄敛:回家。 庄家派来的车已经停在校门口,庄家的管家显然已经给老舒打了招呼,庄敛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保安刚好挂断老舒的电话,放庄敛出去了。 依旧是辆黑色豪车,却不是上次那辆,也不是那个司机,没有保镖。 庄家的每一个小辈都配有一个保镖,尤其是庄曜,身边常跟着几个。上次的那个是庄家特意配给庄怀瑜的,庄敛一个刚被认回去、西城区长大的野小子不配。 大概是看出来了老板不喜欢庄敛,这个司机坐在驾驶座屁股没挪一下,等庄敛上了车,才懒懒地掀了下眼皮。 —— 庄敛回家了。 ……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 那个庄翎今天没有在马场羞辱到庄敛,会不会在他回去之后继续为难他? 江予踟蹰了一下,还是对庄敛瞒下了林昂告诉他们的消息。 戴子明把他的两个铁汁和林昂、薛燃都拉进了一个新群,江予从庄敛的聊天框退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在热火朝天讨论月底的秋游。 秦晟一直没出现,江予想了想,也没参与他们。 晚上下晚自习,江予终于苦思冥想出最后一道物理题的答案,仔细写完才收拾书包,对秦晟和戴子明说,“我好了,走吧。” 秦晟侧坐,一条手臂搭在江予桌上,闻言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看了他一眼,从桌肚掏出书包挂在右肩上,起身走到沉迷于打消消乐的戴子明面前踢了脚桌子,“走了。” “哦、哦,马上好。”戴子明嘴里说,稀里糊涂站起来。 秦晟不耐烦“啧”了一声,抽过他的手机,几下消完了冰块,然后在欢快的游戏音效中把手机丢回戴子明怀里,“快点。” 戴子明卡这关卡一晚上了,一看手机,心悦诚服,“靠,铁汁牛逼。” 秦晟嫌弃说,“笨。” 教室最后还剩了几个人,江予走在秦晟和戴子明中间,秦晟边走边沉迷手机,戴子明忽然一拍脑门,“卧槽!” 江予奇怪看他一眼,“你怎么了?” “咱们是不是都忘了一件事?”戴子明说,“那个陈繁不是让人教训庄敛吗?小鱼,你不打算管了?庄敛一晚上没来。” 江予不在意地“哦”了一声,“他回家了。” 戴子明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亮台阶,“操,好吧,我还以为你不管了呢。” 秦晟手臂挂在江予肩上,把他当拐杖下楼梯。 江予习以为常往秦晟身边靠了靠,过了会才反应过来看向戴子明,迷茫地瞅他:“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庄敛了?” 戴子明看上去比他还迷茫:“不是铁汁,不是你担心他吗?” “……”挂在江予身上的秦晟无语地叹一口气,引得江予侧过头瞅着他。 秦晟眼也不抬地握着他的下巴强行把他转了回去。 庄翎失踪了,警方搜寻了一晚上之后,终于在西城区废弃的烂尾楼发现了被吊在六楼陷入昏迷的庄翎。被放下来的时候,庄翎双臂脱臼,身体严重缺水,立即就被送进了医院。 消息通过秦晟传到江予这里时,他刚挂了妈妈的视频电话准备睡觉。 ——庄翎进医院了,是不是就不会为难庄敛了? 江予脑中率先浮现这个念头,然后才疑惑庄翎为什么会被人吊在六楼。 记忆里没有这个剧情,江予脑子有点懵,是他忘了,还是剧情又偏了? 江予手指无意识地扒拉着手机,失了一会神,回过神之后才发现自己无意识点开了庄敛的头像。 庄敛的头像是一张纯黑的图,单调的黑色填充整张图片,点开之后,江予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是庄敛吗? 但庄敛脚踝扭伤了,是他亲自陪他去打的石膏,绝不可能是假的。 而且原剧情中的庄敛一生都没得到过任何援手,除了他心中的白月光。 不是他会是谁? 江予想不出来,盯着庄敛的头像发了一会儿呆。 这个头像就像庄敛既定的命运,浓郁的黑仿佛能吞没其他所有颜色,仿佛看不见一丝光,黑得让人绝望。 系统自带的新消息提示音和震动同时响起,把江予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江予只思忖了一秒,给庄敛发了条消息。 江予:睡了吗? 发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江予没有刻意等庄敛的回复,回完了其他人的微信就把手机放在枕头下打算睡觉。 第二天早上江予在闹钟响起来的前一秒醒了,困恹恹地眯着眼消了闹钟,脑子还是一片浆糊就已经点进了微信,迷迷糊糊看见庄敛回了他。 庄敛:没。 江予清醒了一点,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江予彻底清醒了,坐起来拿起放在床头柜的助听器戴上,一边进洗手间洗漱,一边给庄敛发语音:“庄敛,这么晚了还不睡,你今天不去学校了吗?” 说话还带着刚睡醒软乎乎的鼻音,江予没发现,松开大拇指发送,听见发送成功的语音才放下手机。 庄敛依旧没有动静,上午的时候也没来学校。 江予心里念着这回事,总是课间看手机,他有点担心庄敛被迁怒了。 一连几天,庄敛也没出现在学校,消息也不回。 江予没得到他的消息,反而刷到了西城区那栋烂尾楼拆迁的消息。那栋烂尾楼据说已经在西城区矗立了好几年一直没人管,没想到那块地皮最后被庄家买走了,并且会以庄曜的名义建一座福利院,收容西城区无处可归的孤儿。 遭罪的是庄翎,结果最后竟然是以庄曜的名义。 是庄家干得出来的事。 江予顿时觉得索然无味,退出新闻界面,快走了两步追上了秦晟和戴子明,现在是下午放学的时间,他们打算去学校外的小饭馆。 结果戴子明也在看这条新闻,不禁咋舌:“早就知道庄家很宠庄曜,没想到会这么宠。庄翎就不会闹吗?” “你以为庄翎不想?”秦晟说。 江予接着说,“他不敢。” 秦晟“嗯”了一声。 戴子明:“6.” 他顿了顿,又随口说起庄敛,“那庄敛呢?庄敛快一周没来学校了吧,他是不是要转附中了?” 江予立即紧张兮兮看向秦晟,他得不到庄敛的消息,但秦晟可以。 秦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江予,“他问庄敛,你紧张什么?” “……”江予心虚地挪开视线,小声说,“我好奇不行啊?” “可以。”秦晟观察了一会江予的表情,才淡声说,“庄翎醒过来之后,庄敛被送去见他,在医院发生了矛盾。” 他皱了下眉,才继续说,“庄敛被庄翎砸破了头,据说重症脑震荡,住院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3节 戴子明“卧槽”一声:“其他人呢?没拦着点庄翎?” “我怎么知道?”秦晟奇怪道。 戴子明挠头,“那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秦晟微顿,“他们在我家医院。” 江予安静地听着,呼吸重了一点,他想他大概知道为什么没人拦着庄翎。 因为庄敛始终比不上一个真正的庄家人。 他在庄家是一个外人。 第17章 柿子挑软的捏。庄家以庄曜的名义修建福利院,庄翎心中不平衡,不敢对庄曜发脾气,所以迁怒了和庄曜长得一模一样的庄敛。 庄家知道庄翎心里有气,所以不会拦着他对着庄敛发泄。 这件事明明和庄敛无关,庄敛是被庄家刻意送去给庄翎出气的……吗?江予心脏抽了一下,想起了那双沉郁冷淡的眼睛,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受。 秦晟微微侧头,看见江予这幅神态,皱眉沉思一会,忽然抬手敲了下他的额头。 江予被打断思绪,条件反射捂着额头,一脸郁闷地望着秦晟,“秦哥?” 秦晟把手插回兜,淡淡说,“别想了,赶紧跟上。” “哦。”江予说,定了定神,赶紧快走两步跟上去。 庄敛的话题很快被略过,戴子明和秦晟的话题已经转到了某个潮鞋品牌出的新款球鞋,江予不太感兴趣,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走神,指尖不知道第几次摸着手机的电源键。 “对了,小鱼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戴子明忽然想起来说,“这次还是老地方吗?” 江予突然被点名,懵懵地看了他们一眼才含糊说,“是吧。” 江予的生日在这个月二十四号,刚好是下周六。以往江予的每一个生日都会先和家人庆祝一次,然后再和朋友们一块儿去紫金庆祝一次。 今年离他的生日还有一周多,也没什么人刻意提起,江予又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庄敛和剧情身上,竟然忘了。 不出意外,今年也会是这样。 ——除了今年他想让庄敛也来。 他就是想……让庄敛从庄家给予他的黑暗中出来,看一看另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江予悄悄在心里做了决定,又有些发愁地想,庄敛下周能出院吗? 重症脑震荡……听上去好像很严重。 江予最后还是没忍住,给庄敛发了条微信。 上一条还是他发出去的语音,庄敛一直没有回复。 江予很快编辑好发送:我听说你住院了。庄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刚发过去,江予就做贼心虚地把屏幕扣向手心,同时瞅了一眼秦晟,引得秦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江予别开了眼,没过多久掌心被手机震得一麻,是庄敛的回复。 庄敛依旧回复得很冷淡:嗯。 江予:我可以来看你吗? 庄敛:不用。 江予本来想问问具体情况,指尖突然一顿,想了想很快又开始打字:那你下周可以出院吗? 江予:就是,下周六我生日,想问问你要不要来? 江予:我们班的人都在。 江予:你要是来不了也没关系。 庄敛过了一会才回:嗯。 什么意思?庄敛来还是不来啊?江予迷茫地捏着手机,和同样迷茫的戴子明对视一眼。 戴子明一脸迷惑,“你咋了铁汁?” “没。”江予很快低头。 戴子明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后脑勺,嘟囔说,“不懂,我奥特曼抠哈脑壳。” 虽然庄敛没有明确表示要不要来,但江予还是在生日的前两天把地址发了过去。 江赟和文珊在小儿子生日的前一天才赶回来,在外地上大学的江稚倒是提前了两天回来,一家四口难得聚齐了。 周五晚上下了点小雨,江予怀里抱着书包,任志刚给他举着伞,一起冲进了家门。管家和陈姨赶紧迎上来,一人去接江予,另一人就带任志刚去擦干净淋在身上的雨水。 江予乐陶陶地把书包递给他们,一边说,“我妈呢?” 管家姓周,是个眉慈目善的中年男人,一边接过小主人的书包,笑呵呵地说,“刚到呢,太太和先生一块儿回的。” 江予小声地“耶”了一下,走进大厅,果然看见他妈妈文珊女士坐在沙发上敷面膜。 文珊女士听见小儿子回来的动静,转过头,朝儿子招了招手,“小宝快过来。” 江予走过去,被文珊女士爱怜地搂着看了又看,心疼地说,“哎哟,是不是瘦了?” “哪有。”江予笑嘻嘻地搂住妈妈的胳膊,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娇。 他哥江稚在二楼探出头望了望,看清楚江予在干什么后,小声对电话那头说,“小鱼又在撒娇。我都怀疑我妈给我生的是不是个妹妹了。” 刚说完屁股就被踹了一下,转头一看是他爸。 “让你妈听见了又得抽你。”江赟踹完大儿子丢下一句话就气定神闲下楼去了。 “……”江稚拍着屁股上的脚印,挂了电话灰溜溜跟着下楼。 江赟和文珊夫妻俩回来给两个儿子都带了礼物,已经让人放进了儿子们的房间,但江予的生日礼物还在他们那儿放着,第二天才亲手交到江予手上。 文珊女士亲自下厨做蛋糕,江赟硬要挤进去帮忙,被老婆赶出来后看见穿着同款绿恐龙连体睡衣坐在沙发前打游戏的俩儿子傻乎乎地盯着他看,觉得有点丢面儿,讪讪哼了一声,坐在俩傻儿子的另一边,糟心地说,“傻就算了,还生了俩。” 江予:“……吱吱咱爸说你傻。” 江稚:“……你以为就没说你吗?” 下午的时候江予要出门去和朋友们庆祝,高一三班的整个班都被他邀请了,再加上以前玩儿得比较好的同学,江予干脆放弃了去紫金的想法,在东城区城郊租了栋别墅。 那一片倒是有不少栋别墅,建在半山腰,风景不错,不住人,是特意拿来出租的。 别墅里有新鲜的食材,但没厨子。江家名下有五星级酒店,倒是可以请个厨子过来。但一群十六七岁的小孩没什么讲究,商量着可以自己折腾,江予也就没让他过来。 江稚亲自开车送弟弟过去,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了。江稚只认识戴子明,江予下车的时候戴子明刚好过来,便朝他点了下头。 戴子明非常热情地向江稚打招呼:“稚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江稚温柔地说,“你们玩得开心,明天我来接你们。” 戴子明耍宝似地敬礼,“稚哥放心!明天我们一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小鱼!” 江稚笑了一下,摆了下手,倒车离开了。 江予和戴子明一块儿转身向别墅大门走,问他,“秦哥呢?” “还没到。”戴子明说,“秦哥给你订了个蛋糕,那边一直没送过来,他就亲自去盯了。” 江予“哦”了一下,又犹犹豫豫地叫了他一声,“戴子明。” 戴子明:“啊?” “庄敛来了吗?” 戴子明还不知道江予也请了庄敛,不解:“你请了他吗?” 江予眼巴巴地望着他“啊”了一下。 戴子明挠了挠头,“我刚才出来的时候没看见,说不定他待会就到了。铁汁你要不给他发消息问问他?他找得到吗?要不要我让我家司机去接他?” “……我等会问问他。”江予静了下说,“说不定他还出不了院呢。” 说到底他们还没那么熟,庄敛不来也很正常。 江予纠结了一会就把手机放下了。 他和戴子明刚进别墅大门,两发礼炮就对着他“砰”的一声,接着就是七嘴八舌热情的生贺:“surprise!祝你生日快乐!江予!” 江予被他们吓了一跳,下意识扶住了助听器,还是笑眯眯地全部接收,“谢谢。” 送给江予的生日礼物已经在别墅的一角堆起了小山,每一个都挂着贺卡,江予认真看完,对每一个人都说了谢谢。 秦晟是一个半小时后才到的,他带着蛋糕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有人把烧烤架搬到院子里做露天烧烤,别墅里外都热热闹闹的。 蛋糕店的店员在送到蛋糕之后就走了,江予坐在人群中眼睛亮晶晶地朝秦晟招手,脸红扑扑的,面前还摆满了拉罐装的啤酒。 戴子明心虚地拿着啤酒在旁边蹲着。 秦晟在江予身边坐下,胳膊搭在江予身后的沙发上,问戴子明:“他喝了多少?” “不多。”戴子明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口。” 秦晟:“……” 江予晕头转向地倒在戴子明身上,上下眼皮稍稍合拢,眯着眼睛冲秦晟笑。 秦晟乐了,拿起桌上的筷子在啤酒里沾了沾,送到他面前逗他,戴子明换了个姿势把他醉倒的铁汁搂在怀里,也拿了一只筷子跟着逗他。 江予刚启唇准备用舌尖卷走筷子上的酒液,他俩就挪开了。反复几次之后,江予生气地抿起了唇,唇瓣沾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像沾满晨露的花瓣儿。 其他人就看着他们笑,一块儿起哄逗江予。 ——庄敛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他扶着拐杖,站在灯火通明的别墅前,沉静地看着被簇拥在人群中的江予,眼底一片晦涩。 第18章 庄敛显然是从医院赶来,头上裹着纱布,寂然无声地站在热闹的别墅前门,像站在热闹世界的分界线,别墅里外的喧嚣都不属于他。他冷眼静看着别墅内江予和其他人其乐融融相处的场景。他不说话,就没人发现他。 ……这个人,有很多朋友。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4节 似乎,对所有人都很好。 不止对他。 所以,他不是特别的。 庄敛眼珠漆深寡冷,眼底翻滚着浓郁黑雾,晦涩不明地盯着江予的脸,齿尖病态地咬着舌尖,腥甜的滋味充斥着口腔,心脏被嫉妒和不甘啃噬。 他紧了紧拎着他精心为江予准备的生日礼物的那只手,摇摆不定逐渐被一股彻底的疯狂取代。 生日的主角醉倒了,他们把江予围在中间,看秦晟和戴子明逗他好玩,也玩性大发,拿过筷子沾着酒液伸到江予唇边逗他。 江予醉得雾蒙蒙的,有些上脸,雪堆出来似的面孔粉白,似娇艳的花骨朵。 但他感觉自己没怎么醉,就是脑子有点儿不太清醒,头重脚轻地不知道窝在谁怀里了,被他们弄烦了,推搡一把他们的手,闭着眼睛说,“你们烦死了,走开啊!” 那几个人就盯着江予醉意蒙蒙的脸窸窸窣窣地忍笑,“真醉了?” “才没有。”江予咕哝说,从那个人的怀里爬起来,刚站起来就晃了一下,朝沙发倒下去,被秦晟伸手护了把,半个身体都压在了他身上。 秦晟搂着醉得晕头转向还嘴硬的小鱼,踢了下戴子明的脚,“去找点解酒的东西来。” “……就知道使唤我。”戴子明嘟嘟囔囔站起身,推了下眼镜,忽然看见别墅门口站着一个人,瞪圆了眼,“哎卧槽你来了?站那儿干什么?快进来啊!” 别墅内有一大半的同学都围在沙发边逗喝醉的江予说话,戴子明的嗓门大,一下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秦晟撩眼看向门口,与庄敛对上了目光,很快皱了下眉,低头看了眼醉晕晕的江予,没说什么。 “戴子明!”江予心里还惦记着庄敛来没来这回事,眯着眼就含糊说,声音还挺大,“庄敛来了吗?” “来了!”戴子明扭过头吼了声,扭回来对庄敛说,“小鱼问你几遍了,你快过去,我去给他找点解酒的东西。” “……嗯。”庄敛始终望着江予的方向,眼神幽深。 庄敛太沉默了,戴子明实在和他聊不来,挠了挠头走了。 “庄敛来了。”江予唔哝着站起身,直愣愣地盯了会地面,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所有东西都在转圈,苦恼地拧起眉,大惊小怪地叫了声秦晟,“秦哥!你快看看小鱼是不是也脑震荡了!” “噗——”褚莺莺没忍住喷出了声,偷偷把手机露出来偷拍。 秦晟面露无奈,正要起身去扶江予,却见庄敛已经出现在江予身侧,握住了江予的胳膊,边扶半抱地在沙发上坐下。 高一三班的同学和庄敛都不熟,他的出现让气氛冷了点。褚莺莺原本趴在沙发背上拍江予,拇指按了结束,收起手机犹豫着跟庄敛打了声招呼,“哈喽庄敛。” 庄敛掀起眼皮冷淡地看她一眼,江予忽然插进来挡住了他的视线,甩了甩闷闷的脑袋,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庄敛。” 庄敛漆黑的眼珠侧回来,深深凝视了会他的脸,嗓音冷郁滞涩,“没有。” “嗯嗯。”江予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淡淡的酒气从分开的唇瓣溢出来,钻入庄敛的鼻腔。 褚莺莺和她的小姐妹佟媛出去了,没一会儿就从外面拿了烧烤进来,香味立即让沙发边的人一哄而散,“妈的香死了!” “草别抢!” 林昂从别墅外探进一个头吼道:“外卖到了!谁点的外卖!” “我点的!快拿进来!” “操!自己来拿!” 戴子明从冰箱翻到了蜂蜜,给江予兑了杯蜂蜜水,递给江予后就急吼吼冲出去抢烧烤,“靠你们饿死鬼投胎吗?把手里的烧烤给我放下!” 沙发边没什么人了,连秦晟都起身走了。 江予捧着蜂蜜水一点点喝完,眼睛盯着庄敛头上的纱布,慢吞吞地说,“庄敛,你头是不是很疼?” 庄敛喉结上下滚了滚,片刻后说,“现在不疼。” 江予没喝多少酒,一杯蜂蜜水下肚,酒意散了很多,他握住了庄敛的手掌,庄敛“嘶”了一下。江予低头,才看见庄敛右手也裹着纱布,紧张地问,“你手怎么了?” 庄敛很淡地说,“不小心被烫了。” “被开水?” 庄敛依旧淡淡,“烟头。” 江予有点生气地说:“是不是那个庄翎?他又欺负你了?” 庄敛把手收了回去,冷淡得拒人千里,“不用你管。” 那就是猜对了。 江予眼眸一闪,歪了歪头,没将庄敛的冷硬放在心上,他用渐渐回归的理智想了想,挪了挪屁股,身体贴着庄敛,朝庄敛笑,“为什么不要我管?庄敛,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庄敛目光微敛,不理解似地侧过头,轻声说,“朋友?” “对啊。”江予理所当然地说,“你还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庄敛,不是朋友会来吗?” “朋友。”庄敛轻轻弯了下唇角,“江予,你好像有很多朋友,你对他们很好。” 苏磊从他们面前经过,江予朝他露出一个很漂亮的笑,然后转头看着庄敛认真地说,“他们对我也很好。庄敛,如果你想,他们也是你的朋友。他们都很好。” 庄敛盯着江予露出的那个漂亮的笑,眼底滑过一丝阴戾,转瞬即逝,“不需要。” “?”江予侧头,启了启唇,最后放弃似地抿起了唇角,打算慢慢来。庄敛的心防很重,他原本也没打算一次就能卸下他的心防。 “好吧。”江予想了想说,细白的指尖捏了捏耳垂,刚要继续说,被庄敛冷郁低哑的嗓音堵了回去。 庄敛把礼物递给他,“生日快乐。” “谢谢。”江予被打断,愣了一下。庄家根本不会给庄敛钱,他原本就没打算要庄敛送,庄敛……哪儿来的钱买礼物? 但他没问,很珍惜似地把礼物收起来,打算回去之后再拆开看。 “不拆开看看吗?”庄敛看着他的动作,冷不丁问。 江予顿了一下,从容地拆开包装。 礼物是一只很漂亮的红色耳钉,简约款,没什么设计。 江予摸了摸自己薄嫩的耳垂,那里完完整整的,没有打过耳洞,他看了看庄敛。 庄敛微垂着目光静静地看着他,很平静地问,“不喜欢?” “没有。”江予立即说,“我很喜欢。很漂亮,谢谢你,庄敛。” “那就好。”庄敛意味不明地弯了下唇线,浓郁的漆目注视着他,似乎带了点期盼,问,“你会戴吗?” 江予其实有点怕疼,犹犹豫豫地摸着耳垂,没回答。 “……不是朋友吗?”庄敛盯着他,又落落穆穆地转开了目光,低声说,“算了,不戴也可以。” “你不喜欢。” “把它还我。”庄敛低声下气地说,“我重新给你准备一份……” ……可怜小狗又出现了。 “不还!”江予抱着耳钉盒警惕地站起来,感觉酒还没彻底醒,有点上头,“都送我了怎么还想要回去?不给。我出去一趟,你就在这儿等我回来!不准走!” 江予带着那只耳钉冲了出去,把一众询问他去哪儿的朋友们甩在身后,跳上了秦晟家的车,让周扬送他去市区,快一个小时才重新出现在别墅门口。 “铁汁!你去哪儿了?”戴子明在后面问他。 “别管。”江予冲进了大门,手指捂着右耳的耳垂。 庄敛依旧保持着他离开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目光直白炽热地看着去而复返、小狗似的呼噜呼噜撞向他的江予。 他像一只美丽无知一心扑向蛛网的蝶,以为那就是它想去的星空。 “庄敛。”江予站在他面前,侧了侧头,白腻薄嫩的耳垂赫然嵌着一抹惊艳的红,神采奕奕地说,“我戴上了。好看吗?” 庄敛很深沉地盯着他,随即很怪异地笑了起来。 好乖啊。 第19章 莹白中点缀的一抹鲜艳的红,自然地流露出几分惊心动魄的肉|欲。 庄敛漆目深沉,眼神沉甸甸凝了一无所知、向他讨要一个肯定的江予一眼,里面深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弯着苍白的唇瓣低声说,“好看。” 江予感觉耳垂有点胀胀的疼,但还算能忍受,听到庄敛这么说又乐了一下,在他身边坐下,“我收了你的礼物,很喜欢。庄敛,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吧?” “嗯。”庄敛瞥他一眼,低声应了下。 江予紧挨着庄敛,过了会莫名其妙又乐了乐。好幼稚啊,他心说,怎么像两个小学生。 可惜俩小学生没独处多久,外面的人就风风火火冲进来把江予拉出去了。 江予匆忙间回头,看见庄敛正冷淡地耷着眼尾玩儿手机,察觉了他的目光,便抬起眼皮,与他对视了一会,微微朝他露出一个不可捉摸的笑容。 江予愣了一下,也回了庄敛一个笑。 秦晟挽起了袖子站在铁架前亲自烤烧烤,铁架前围了好几个嗷嗷待哺的人。江予在人群中找到他的身影,下意识抬步走过去,眼馋地盯着秦晟手中的烤串,“熟了吗,秦哥?” 秦晟轻轻撩起眼皮望他一眼,目光蜻蜓点水般扫过他的耳垂,“打耳钉了?” 江予碰了碰红肿的耳垂,指尖刚触碰到耳钉就传来细细的疼痛,但他还是很开心地问秦晟,“好看吗?” “好看啊。”戴子明突然从旁边蹿出来,把橙汁递给江予,看了又看那只耳钉,好奇问,“谁送的?我去,还怪配你的。” 庄敛的名字在齿间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江予灌了口橙汁,眼睫心虚地颤了颤,小刺猬似地龇起唇角,“管这么多干什么?” “?”戴子明茫然。 和他们邻着的别墅被一个小网红租走了,比他们晚来了点,估计也在过生日,人挺多,听到这边的动静就举着摄像机过来敲门。小网红也热情,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了一团,闹到一两点才结束。 结束后家里要求严格的就让家里的车接回去了,最后还剩下十几个人直接住下来了,估计还要闹后半场。 江予一晚上都在笑,掠向庄敛的眼睛温暖的笑意还没褪去,“庄敛,你要留下吗?” 庄敛很阴晦地瞥了眼江予的眼睛,低冷地说,“不留。” 说完微顿,又很轻地解释说,“庄家……有规矩。你,别生气。” 江予笑容一顿,他当然知道庄敛说的什么,庄家的规矩是上一辈定的,家里的小辈不能在外面过夜,可是在以庄曜为主角的那本书中庄家的规矩就已经形同摆设,就算是庄翎也不会被罚。庄家的规矩……只对庄敛一个人有效。 庄敛如果回去晚了,很有可能会被罚。 尽管他刚被上过家法,现在被庄翎泄愤性砸出了脑震荡。 江予刚才玩嗨了,完全忘了这回事。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5节 糟了。不能让庄敛一个人回去。江予深吸一口气,瞅庄敛一眼,见他拄着拐杖想走,下意识拽住他,“等等!” 庄敛微微侧头沉寂地看着他。 “我送你。”江予脱口而出,“我让秦晟的司机送我们回去。” 庄敛没说话,但江予已经匆匆忙忙给秦晟发了条消息,秦晟没问他原因,说已经通知了周扬过来。 江家比不上秦家,庄家的人不认识江予,江予送庄敛回去不会让庄敛逃脱惩罚,但周扬是秦晟的人,只要周扬在他们面前露面,他们就知道庄敛这么晚才回去是秦晟的意思。 庄家的人现在多少会讨好一下秦家的太子爷。 江予打算狐假虎威一把,心想明天再去找秦太子爷乖乖认错。 周扬速度很快,没让他们等多久,车就稳稳停在了他们面前,看见江予身边的庄敛,很尽职尽责地什么也没问。 江予系好安全带,轻声叫了下庄敛,犹豫着说,“你想住校吗?” 崇英的宿舍条件好,有带阳台的单人间,成绩好的学生可以免费申请。庄敛的性格不适合住群宿,他成绩好,可以试试提交申请。 住校,就可以暂时脱离庄家。 庄敛无所谓地“嗯”了一下。 “其实我觉得住校还挺好的。”江予想了想,认真列出住校的优点,说,“就住在学校,不用提前那么早起床,中午还能回宿舍午睡……” 庄敛忽然低哑地打断他,“你想住校?” “我……”江予张嘴就要否认,但转念一想忍住了,说,“还在考虑。” 庄敛似有若无地弯了下唇角,不说话了,于是车内陷入了沉寂。 车很快抵达秦家名下的医院,江予让周扬和他一起送庄敛回病房,经过某间门口站着几个保镖的病房。他们刚走过,病房内走出一个身穿高定西服的年轻男人,皱着眉看着他们三人进了隔壁病房。 庄敛几乎和庄曜长得一模一样,庄景行很快就认出了他。见他浑身带伤,庄景行侧过头,将询问的视线投向身后的助理。 庄景行是庄家的长子,忙着帮父亲打理家业,不了解家里弟弟们的情况,助理便小声向他解释,“那天四少和五少带庄敛少爷去骑马,庄敛少爷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扭伤了脚……头上的伤,是四少打的。” 庄景行问,“用什么打的?” “拐杖。”助理犹豫说,“庄先生以五少的名义买下了那块地皮,四少大概有点不高兴,所以有点迁怒了庄翎少爷……” “胡闹。”庄景行面色不虞呵斥,“老四明知小曜身体不好还敢撺掇他去骑马,小曜吹了冷风现在还在住院,怎么不能以他的名义建福利院?老四这脾气越来越大了。” 助理:“那庄翎少爷……” 庄景行冷着脸想了一会,“不用管他。” 过了会又想起来问,“刚才他身边的那两个人是谁?” 助理想了想,“有一个不认识,另一个好像是秦家太子爷的司机。” “秦家?没看错?” “应该没有。”助理记性不错,“那个司机经常出现在秦家太子爷身边。” 助理说完,没等到上司的回应,于是又说,“大少,今晚的事要告诉庄先生么?” “不用。”庄景行沉吟了一会,“既然是秦少的意思……先帮他瞒下来。” 两人很快离去。 医院深夜的走廊很安静,这一层只有两间病房。江予松了一口气,悄悄合上那条用来偷听的缝隙,和跟在他身边的周扬对视了一眼,转头看向庄敛。 庄敛在病床坐着,很安静地看着他,江予还以为看到了一只等待抚摸的小狗。 江予没有说起刚才听到的内容,而是在病床边坐下,忍住了突然升起的想摸摸他的冲动,想了想说,“你下周能出院吗,庄敛?” 庄敛盯着他“嗯”了一下。 江予就说,“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搬到宿舍住?” 庄敛垂下眼“嗯”了一下。 ……像一只久久等不到抚摸蔫巴巴搭着耳朵的小狗。 江予:“……” 好了,可以了,打住。 江予严重怀疑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尴尬得不敢看庄敛,指尖扶了下助听器,不小心碰到刚穿的耳钉,痛得他下意识嘶了口气。 庄敛看了过来,疑问。 “那就,后天见?”江予赶紧放下手站起身忙不迭说,“我好困,我要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再见。” “……好。”庄敛终于换了个词,目送江予和周扬离开病房。 病房重新只剩下了庄敛。 庄敛沉寂地靠在床头,盯着前方的虚空看了几分钟,握着手机的手安分地放在腿上。没过多久,他终于动了,抬起那只握着手机的手,点开一个隐藏软件,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代表江予的红点离他越来越远。 第20章 江予一边轻轻嘶着气一边转了转耳钉,忽然听见手机在响,下意识把手机放在耳边,碰到了耳钉,疼得他差点从座位上蹿起来,“嘶——咋了铁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你怎么了?” 是秦晟的声音。 江予把手机放在眼前,看见屏幕上明晃晃的“戴子明”,才奇怪地重新将手机贴在耳边,“不小心碰到耳朵了。你找我有事吗,秦哥?” 秦晟说,“你回家了?” “没有啊,我马上就回来了。”江予动作很小心,不让手机碰到耳钉,嘴上很快说,“我哥说明天来接我们去吃饭,秦哥,你要不要来?” 秦晟毫不犹豫,“去。” 江稚比他们大六岁,和他们没什么代沟,经常在照顾弟弟的同时连带着照顾了弟弟的两个好朋友,是个很温柔的大哥哥,秦晟和戴子明都很喜欢他。 挂电话前江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当面再和秦晟说今天晚上的事。 ……虽然他觉得秦晟可能会生气。 半个小时后,江予心虚地坐在床边转着耳钉以防它被凝住,一边小心地觑着秦晟。但秦晟看上去没生气,只是抬手敲了下江予的额头说,“不管你,自己注意。” 江予缩了缩脑袋,捂着额头傻乐,“你不生气啊,秦哥?” “我要是这么容易生气早就被你和戴子明气死了。”秦晟没好气,“行了,赶紧出去。” 江予弯着眼睛乐陶陶地出去了,秦晟刚坐下,就看见他从门外探出一颗脑袋,很高兴地说,“有需要当牛做马的地方可以尽情使唤小鱼哟秦哥!” 秦晟:“……” 江予说完就溜了,下楼和打算彻夜狂欢的朋友们斗了两把地主,然后就和戴子明一起被趿着拖鞋、穿着睡袍就冲下楼的秦晟揪上楼睡觉。 “……妈呀。”江予被夹在秦晟胳膊下小声哔哔,“这里怎么还有个秦妈妈!” 秦晟毫不留情给他一巴掌。 “妈的,你知道这么一个大逼斗对小鱼的伤害有多大吗?马上黑化.jpg。”戴子明走在前面偷乐,然后被秦晟端水地抽了一个大逼斗,“……” 秦晟说,“都给我睡觉去。” 江予叹了口气,和戴子明乖乖去了房间睡觉。 结果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还有一半的人都还没醒。 房间门被敲响的时候江予没听见,过了半个小时才自己醒了,一头懵地从床上爬起来,饿到胃痉挛,疯狂想吐。江予洗漱完就赶紧去冰箱里翻牛奶,灌了好几大口下去才感觉好了一点。 戴子明打着哈欠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看见站在冰箱前的江予,叫了他一声。 江予没听见,不经意转过头瞥见了他,见他张嘴说着什么,于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摇了下手,示意自己没戴助听器听不见。 戴子明扫兴地叹了口气,抽出椅子在餐桌边坐下摆弄着手机。 过了会秦晟也下来了,手里还拿着江予的助听器和手机,估计是戴子明给他发的消息。江予接过助听器戴上,才踢了脚戴子明的椅子腿,问他,“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哦没什么大事。”戴子明挠了挠头,“你还记得昨天隔壁那个小网红吗?他今早把视频剪出来发网上了,买了热搜小火了一把。” 江予无所谓地“哦”了一下,低头给他哥发了条微信,让他来接他们。 昨晚歇在别墅的同学们也都渐渐醒了,江予给他们叫了车把他们送回去了,最后才和戴子明秦晟上了他哥的车。 江予坐在副驾驶打算给庄敛发消息,还没编辑好,就见手机顶部跳出一条新通知。 是新短信。 又是匿名号码。 陌生人:你要去哪儿? 陌生人:宝宝。 陌生人:我在看着你。 第21章 宝宝,我在看着你。 江予呆了呆,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第一反应是去看车内的其他三个人,但坐在后面的秦晟和戴子明讨论一款新发的steam游戏,两个人都没玩手机,江稚在专心开车,察觉弟弟心神不宁,随口问,“怎么了小宝?” “没事。”江予下意识说,低下头把这个号码拉黑,低声嘟囔,像在安慰自己,“发错了吧。” 江予点开庄敛的聊天框发了个可爱的猫猫探头表情过去,聊天框又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跳动的小字,但许久都没回复。 江予提醒他:不可以看了就不回复朋友的消息,庄敛。 于是庄敛回复:。 江予盯着这个句号感觉看到了庄敛那张面无表情的帅脸,没忍住捧着手机乐了乐,心里那点不安被驱散。 周一回学校上课,江予果然看到了坐在教室后面的庄敛。庄敛趴在课桌上补眠,把脸埋在胳臂里,几簇黑发很不驯服地翘起,脑袋上的纱布已经摘了。 早读还没开始,但江予没去打扰他,先回座位掏出物理作业丢给戴子明,秦晟还没来,戴子明抢了他的座位,在他的桌肚里胡掏一通,终于掏到秦晟上周就写完的数学作业递给江予,和他头对着头赶作业。 “哈哈马勒戈壁的。”戴子明直了下身翻页,发出一声叹息,“咱俩难兄难弟啊小鱼。” 江予眼睛盯着秦晟的卷子,两秒就刷刷抄了一排,小声说他,“你赶紧写吧,话多。”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6节 戴子明:“嘤嘤嘤。” 大暴雨的第二天江予在学校收到了第一条匿名短信,他记得那张照片是俯视偷拍的角度。江予有种说不上来的直觉,他总觉得这两条短信的背后是同一个人。 江予没告诉戴子明和秦晟他打算大课间的时候去监控室查监控,但补作业补到一半想起这事,于是他问庄敛:我想去监控室,你去吗? 庄敛没动静。 江予没忍住回头巴巴望一眼庄敛,庄敛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醒。江予有点失望,转回去了。 快上早读的时候秦晟来了,把戴子明赶回自己的座位,班上依旧一大半的人把作业压在早读科目的书下拼命写。 周一的早上要升旗,江予匆匆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笔揉着指骨,顺手打开手机,看见庄敛几分钟前回了他。 庄敛:? 江予:有点事想查监控。 庄敛已经坐起了身,坐在后排,单手掌着下颌,毫无意外地瞥一眼前排江予的后脑勺,轻轻弯了下苍白的唇,双瞳闪烁着两簇病态的冷焰。 好聪明啊,宝宝。这么快就联想起来了。 庄敛:好。 庄敛脚受了伤,可以不用参加大课间的活动,江予想办法溜了,两人一起去监控室。这栋楼的监控室在三楼,江予找了个借口让监控室的老师帮他调那天的监控,还嘴很甜地说,“谢谢老师。” 庄敛站在江予身边,微垂下目光,看见江予垂在身侧的手指有点焦躁地捏了捏裤缝,随即不动声色地挪开了。 监控室的老师上了年纪了,被哄得晕头转向,点开监控列表给他找那天的监控,但是没找到。 “我想想……哦对了,是这样的,”老师说,“那天的前一天晚上下过大暴雨,把整栋楼的监控路线都烧坏了,第二天晚上才抢修过来。” “好吧,”江予转头和庄敛对视了一眼,难掩失望,“我知道了,那我们就先走了。麻烦老师了。” 老师摆手,“没事。” 江予和庄敛一前一后从监控室出来,等了会庄敛,然后说,“我现在要去楼下售卖机买水喝,你要不要一起?” 庄敛“嗯”了一下。 这个时间教学楼没什么人,两人并肩走得很慢。 过了会,庄敛忽然说,“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江予“啊”了一下,心说庄敛果然很敏锐。 庄敛微微侧过头,平静地看着他说,“为什么?” 第22章 “没有不高兴啊。”江予不是喜欢把还没确定的事宣扬出来让其他人都替他担心的性格,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庄敛,住校这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你要不要搬出来?” 庄敛很冷淡地转了回去,不说话了。 就在江予以为他不再说话时,他忽然很轻地“嗯”了一声,末了微顿,拧了下眉说,“还在考虑。” “好吧。”江予眯着眼睛对他笑,“那你快点考虑。” 两人慢吞吞下楼在自动售卖机买了水回去,江予给秦晟和戴子明捎了两瓶,顺便给他们发了消息。 他没注意到他身旁的庄敛在他低头时探向他白嫩脖颈的隐晦目光,自然也没注意到庄敛在看见他手中多出来的两瓶水时瞬间阴沉下来的眉眼。 过了会,庄敛别开了眼。 喇叭已经开始播放跑操的音乐,戴子明估计又蹲在哪个草丛中偷懒水群,秦晟也不在跑操,在体育馆打篮球。 江予没忍住和戴子明聊了一会,忽然听见身旁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怔了怔,往旁边一看,庄敛孤立无援地站在他身边,本来应该握在他手中的拐杖已经呲溜掉下去了。 江予有点懵地望了望楼梯下的拐杖,又看看庄敛,“你拐杖怎么掉了?” 庄敛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闻言又偏过头看一眼江予,沉默地准备下去捡拐杖。 “算了,你别动,我去捡。”江予制止了他,揣起手机噔噔噔下楼,捡起拐杖又噔噔噔跑上来,正要还给他,忽然瞥见庄敛手心有点红,好像是血,立即抓住他的手紧张地问,“庄敛,你手出血了?” 江予低一级台阶站在庄敛面前,就这么担忧地抬起一双单纯无知的双眸望着他,细白柔嫩的手指覆在庄敛的手上,想要掰开他攥紧的手指,试探地说,“给我看看?” 软绵绵的力道,跟小猫爪子刨人似的。 “……”庄敛喉结微滚,手不自觉越攥越紧,连指骨都泛起了青白。 江予:“……”不给就算了,至于么? 江予有些讪讪地收回手,正要说不看了,庄敛忽然松开手指,主动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掌心。江予呼吸一顿,他忽然想起来他生日的时候庄敛手上就缠了纱布,说他的手被庄翎拿烟头烫了。 ……他怎么忘了。 还让庄敛陪他来监控室查监控。 庄敛的掌心被烟头烫了好几个触目惊心的窟窿,刚结的很薄的一层肉膜被磨裂了,血珠源源不断渗出来,十指连心的疼让庄敛的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江予看着就感觉手心一阵幻痛,难怪庄敛的拐杖会掉了。 ……庄家真的一点也没有约束庄翎对庄敛的泄愤行为。 江予想着想着就有点生气。 庄敛漆黑的瞳仁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阴郁冰戾地打量了会江予清嫩的脸上的表情,瞧见他脸上明晃晃的自责和生气,眼神渐深,确定江予的注意力已经完完全全放在了他身上,没有分给那两个人哪怕一点,唇角微勾。片刻后,他收回了手,说,“把拐杖给我。” “别了吧。”江予不给他,走上他那级台阶站在他右手边,深吸口气将对庄翎的生气压了下去,又笑了下,“你手都这样了还想用拐杖啊?要不把我借给你用用?” 庄敛很深地望他一眼。 “我都要给秦晟当人形拐杖当习惯了。”江予忽然嘟囔了句,说完自个儿乐了一下。 “……”庄敛眉眼闪过一丝阴翳,在江予疑惑看过来的时候恢复了正常。 “哎算了。”江予又临时反悔,往上跑了几层台阶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把这些放回去,然后带你去医务室看看手。” 庄敛寂然地望着江予上楼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过了会,江予又很快回来,带庄敛去学校的医务室看手。 学校的医务室离教学楼十几分钟的距离,穿过一条长满紫藤花的长廊不远就到了。这会医务室只有一个女老师在玩手机,看见他们进来才把手机收起来,看了庄敛的手之后就去拿了药过来让他们去一边擦,她自己又坐了回去。 江予拉着庄敛坐在一边给他的手上药,过了会问那个女老师,“老师,我同学的手不包扎一下没事吧?” “没事。”女老师又望一眼庄敛的手耐心说,“现在天气热,闷着效果反而不好。他之前处理过吧?” 江予说,“对。” “我猜就是。”女老师说,“注意别碰到就行了。” 江予略微忧心地盯一眼庄敛打着石膏的脚,想了想问,“庄敛,你脚上的石膏多久能拆啊?” 庄敛打石膏那天他们一起去的医院,那医生说打一段时间石膏就好,但没说具体时间是多久。现在庄敛手又受了伤,脚还没好,身上还有伤,还要回庄家受气。 好惨的小狗。 江予看向庄敛的眼神瞬间变得怜爱起来。 “……”庄敛刚动了下唇角,就被女老师插话道,“他这脚怎么了?” 江予没注意到庄敛,回答女老师说,“扭伤了。” 女老师就说,“严重吗?伤到骨头了没?没伤到骨头的话恢复快二十来天就可以拆石膏了。” 江予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转头看了眼庄敛,却见庄敛冷淡地别开了眼。 “?”江予还没明白庄敛怎么了,刚准备说话,医务室的门忽然被撞开,一群人抬着一个人闹闹腾腾地进来,急赤火燎着急忙慌地叫老师。 “老师!!救命啊!!!” 女老师被吓一跳,赶紧冲过去让他们把人在病床上放下,“他怎么了?” 江予伸头看一眼,看见被抬进来的那个男生满脸鲜血,脸上和两只手都有擦伤,膝盖处的布料褴褛,露出血肉模糊的膝盖,看样子摔了,而且还摔得不轻,气若游丝地举起一只手。 一个男生“啪”地一下握住这只手,活宝似地嗷嗷嚎,“同桌啊同桌!你可别抛下我和孩子一个人走了啊!” 江予没忍住,“……噗。” “……”耳边忽然传来很轻的嘶气声,江予连忙回头,看见庄敛自己拿了根棉签,在给自己上药,力大到仿佛这不是他自己的手,苦大仇深似的,唇角压成一个冰冷的弧度。 “哎干什么啊?你不痛吗?”江予也嘶了口凉气,抢过庄敛的棉签不准他继续了,揣在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震得江予肚皮发麻。 江予把棉签丢垃圾桶,顺手拿出手机,低头一看,又是一条匿名短信。 陌生人:为什么拉黑我? 陌生人:宝宝。 陌生人:好想把宝宝关起来。 陌生人: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第23章 一连串的“好想”魔咒似地填充整个气泡,仿佛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江予吸进去。江予很用力地关掉手机,他终于确定,给他发短信的这个人就是个盯上他的变态! 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盯上他?江予掌心冒了些冷汗,无意识盯着庄敛。 庄敛冷淡地观察了他一会,发现他现在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显然被吓到了。 ……胆子好小。庄敛很难发觉地、弧度很轻地弯了下唇,阴深瞳仁中冰冷的邪性还没完全散去,恶劣到肆无忌惮。 江予倏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正盯着庄敛看。 不不不,不会是庄敛。庄敛一直坐在他面前没看手机,不要随便怀疑任何人。江予有点慌神,扶了下助听器,朝庄敛勉强笑了一下,重新抽出一根棉签低下头给庄敛抹药。 医务室里依旧闹闹腾腾的,江予再也不觉得热闹,反而觉得闹心,蹙起了眉,给庄敛抹完药就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途中江予紧攥着手机心神不宁,没怎么和庄敛说话。 他的态度改变太大,庄敛不可能没察觉。但江予偷偷觑了一眼庄敛,庄敛只是很淡地撩起眼皮不轻不重地看他一眼,什么也没问。 回教室之后戴子明见江予脸色不好,回头看一眼庄敛,皱着眉对江予吹了下口哨,压低声音问,“小鱼你咋了?不舒服?” 秦晟坐在前面侧了下身,似乎想转过来,被江予按住肩膀制止了。 “没有。”江予明显不太想说,闭了闭嘴,又说,“没有不舒服。要上课了,别说话了。” 戴子明的表情明显不信,张了好几次嘴都闭上了。 ——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7节 江予:变态。不要再给我发消息了。 这节课上课时,江予酝酿了许久,还是给那个人回了条消息。 但那个变态比他想象的还不要脸。 陌生人:你怎么这么乖啊,宝宝?怎么办,我更想欺负你了。 陌生人:‘操|你妈死杂种再骚扰我我他妈把你剁了喂狗’,这么简单,宝宝不会吗? “……”江予感觉被这个变态嘲笑了,气得扔开手机,手机撞在桌肚里响起清脆的一声“啪”,讲课的声音被打断了。 江予僵了一下,抬头看见了密斯郑的死亡眼神。 “站后面去。”密斯郑冷着脸说。 课堂上鸦雀无声,三班的同学们都同情地看过来。江予心情不好,没像往常一样被罚了还能跟个活宝似的耍乖,拿着东西乖乖站到了教室后面。 正好站在庄敛旁边。 庄敛手受了伤没有做笔记,课本上一片空白,抬头看着黑板,下颌绷成流畅锋利的弧度。 江予心里烦,盯着庄敛的侧脸看了好几分钟也没看出来他在走神还是在听课。 讲台上的密斯郑开始播放课文的录音,庄敛终于侧过视线看一眼盯着他出神的江予,很轻地提醒,“翻页了。” “……哦。”江予愣愣地翻了页,视线转了回去,依旧皱着眉,眉宇覆着一层惊虑,敛着卷翘的眼睫,眼珠却一直在不安分地到处转。 庄敛目光蜻蜓点水掠过他的眉心,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老舒从教室外面经过,通过窗看见站在后面的江予,没一会在教室后门冒出一颗头,问门边的苏磊,“怎么回事?” “卧槽!”苏磊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他,就把刚才的经过告诉了他。 “好,知道了。”老舒看了眼讲台上的密斯郑,又看一眼捧着课本做笔记、没注意到他的江予,没说什么,背着手走了。 江予站得腿酸,换着脚站着,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赶紧溜回座位歇歇,又把那个号码拉黑了。 没再收到短信,江予心里的害怕散了点。 中午午休的时候班长薛燃趁时间还早吼了一嗓子,“本周的秋游小组名单还有谁没交过来?快点交!我要上报给老舒了。” 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已经组好了还没找薛燃登记,薛燃一吼就被他们淹没了。过了会薛燃又冒出来:“还差两组。” 戴子明举手:“我我我我们!班长稍等哈!我们人还没齐,等我们再商量商量。” 江予才想起忘记把庄敛拉进那个秋游小群了,赶紧把他拉进去,顺口问,“怎么还缺人?不是说你去找人吗?” “靠,忘了啊。”戴子明也无语了。 薛燃登记完最后一组拿着本子,在群里问他们:褚莺莺想和我们一组,你们同意吗? 戴子明忙说:同意同意。 林昂:我同意。 薛燃:@秦晟 @江予你们呢? 庄敛才进群,薛燃没注意到,把他漏了。 江予看一眼前面的秦晟,秦晟伏在桌上,手放在下面十指翻飞,估计是在打游戏。 江予赶紧回:都同意都同意。@z 这是庄敛。庄敛,你同意吗? 没多久,庄敛回了他:嗯。 于是薛燃把褚莺莺拉进了群。 江予看他们聊了会就没看了,写了几道练习题就睡了,下午下课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在群里约好了一起去吃饭。江予原本就打算去趟学校附近的手机营业厅换手机卡,闻言也同意了,然后才想起来问,“庄敛呢?” “他……”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戴子明挠了挠头,“他一直没说话,不知道去不去。” 于是江予就说,“我去跟他说,你们先去吧,我们待会过来。” 秦晟丢下一句话,率先起身出去,“早点来,老地方等你。” 戴子明跟着大部队一起走了,经过庄敛的时候冲江予挤了挤眼睛。 江予看他耍宝还以为庄敛在看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走近一看才知道庄敛在看一套竞赛题,顿时对戴子明有点无语。他就在庄敛面前坐下,等了一会,看庄敛提起笔勾了个选项,才说,“要一起去吃饭吗,庄敛?” “不去。”庄敛说,没抬头。 “要不去吧。”江予捂住下一道题不让他看,狡黠说,“到时候还要一起去秋游呢。你也不去吗?” 庄敛慢慢抬起头,漆深的瞳仁从江予莹润的手指望向他的眼睛,冷冷地和江予对视了一会,才很浅地吸了口气又吐出来,“怎么去?” 江予的视线跟着庄敛落到他的手上,知道他手疼,顿时也感觉有点强人所难了。 “那算了。”江予转着耳垂上的耳钉,想了想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吧?” 庄敛目光掠过那枚耳钉,很快收回,“来不及。” “来得及。”江予却说,“给你买一份先送回来肯定来不及了,但我可以不去和他们吃饭啊,我们就在教室吃,怎么来不及?” 庄敛怔了下,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别开眼,低声说,“……随你。” “那我给他们说一下。”江予站起来,“那你要吃什么?庄敛,你发消息告诉我,我等下要去换张手机卡,可能要晚几分钟回来。” ……换手机卡,是想摆脱他吗? 庄敛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凝视着江予的脸说,“好。” 第24章 秋游小组群。 江予:庄敛手受伤了,来不了,我和他就在教室吃。 手机营业厅离秦晟他们吃饭的地方不远,江予刚出来就被守在一旁的戴子明和林昂逮住了。这两人一人捉住江予一条胳膊。戴子明“呔”的一声,“呔!无知狂徒竟然敢放我们鸽子!抓回去!严加拷问!” 江予被捉了个措手不及,懵了一秒,刚准备动,就听见戴子明又喝,“不准挣扎!再挣扎就让你吃我一记反擒拿!休想从我们手上逃走。嘿我刚学的擒拿术嘿!” “要不是薛燃眼尖,还抓不到你了我们!” “……”江予感觉路过的崇英学子看他们仨的眼神宛如在看三个智障,深深觉得丢脸,恼羞成怒转过头眼神如刀瞪着戴子明和林昂,“你俩干什么我惹你们了??!” 戴子明和林昂嘿嘿一笑,放开他的胳膊,一人搂脖子一人抱腰架着他强行带着他往吃饭的地方走,“没有啊,你放我们鸽子,还不兴我们来捉你了?走走走快走,秦哥他们等得黄花菜都要凉了。饿死了!大小伙子已经一下午没吃东西了!” 江予没好气捏了把戴子明孔武有力的臂膀说,“你少吃一顿死不了。” 戴子明乐了,当场撸起袖管秀手臂肌肉,肱二头肌粗隆起来,美滋滋说,“这都是铁汁不停撸铁撸出来的硕果,帅吧?怎么样小鱼,要不要和铁汁一起撸铁?” “不要。”江予眼馋地瞥一眼戴子明健美的肌肉,恨不得上手摸几把,嘴里嘀嘀咕咕,“都能一拳打死小鱼了。” 戴子明险些乐死,走进饭店就放下了袖管。 饭店有小包间,其实就是用几块木板隔出来的小空间,虽然不隔音,但胜在能挡住来往的其他人。 江予被拐进了小包间坐下才想起来教室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庄敛,屁股刚贴到椅子上就唰的一下站起来了。 薛燃疑惑看他一眼, “咋了,你椅子上有钉子啊江予?” 江予思索两秒,“我……” 他刚想说他和庄敛说好了,结果没想到还站在他身边的戴子明弯腰摸了下他的椅子,然后按着他肩膀强行坐下,“有个几把!怎么还跟火烧屁股似地一下跳起来了?想走是吧?还想不合群是吧?美得你。给我坐下!” “…………”江予跳起来打他。 戴子明被按在桌子上捶,嗷嗷狂笑着叫秦晟,“秦哥!你看小鱼!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这不活该么。”褚莺莺和小姐妹佟媛在他俩对面施施然烫碗筷,佟媛不和他们一组,是褚莺莺刚才征求了他们的同意,叫过来一起吃饭的,“嘴贱。” 秦晟面前放着两幅碗筷,从两个女孩手里接过热水壶也开始自顾自烫碗筷,不管他们。 “庄敛手受伤也不是啥大问题。”薛燃插话说,“江予,你待会问问这里能不能外送,学校那么多帮忙跑腿的同学,顺便还能照顾照顾他们的生意。” “来来来让一下,上菜了!”饭店老板吆喝了一句,把扭在一起的戴子明和江予分开,“哎哟俩小朋友咋还掐起来了……” 江予一把搡开戴子明坐下,眼看真的走不了,只得听了薛燃的建议,问老板,“叔你们能外送吗?” “外送?送哪儿?”老板略微思索了两秒,“巧了,我前两天刚招了个你们学校勤工俭学的学生,倒是可以给你送,不过得加钱。加的钱会直接发到他手里,我不会碰。” 崇英不让陌生人进去,只有校园内勤工俭学的学生可以送进去。江予立即喜出望外,要了菜单单独点了一份,加了那个勤工俭学的学生发了个教室的位置让他送过去,然后又单独给庄敛发了条消息。 秦晟把烫好的碗筷推到江予面前,淡淡说,“吃饭。” “哦。”江予把手机放桌上,留意着手机的动静,结果没瞟上几眼,手机就被秦晟没收了,巴巴地望着秦晟,“秦哥你……” “专心吃饭。”秦晟把手机放另一边,“吃完就还你。” 江予便作罢了。 几个人都家境优渥,性格都不内向,又都是同学,聊起天来一下刹不住车,能从教导主任头上仅剩几根秀发溜到手上父母塞的企划案。 “我爸让我先投几个玩玩,亏了也没事,当个经验。”褚莺莺挺无奈,“其实我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对那些动物植物更感兴趣。” “……太早了吧。”戴子明挠了挠头说,“这不才高一吗?” 林昂说,“你们说这句话就没说服力了吧,你们年初的时候不还一起投了个马场吗?卧槽我爸知道了之后差点把我骂死,我他妈活了十几年那天第一次知道我原来他妈就是纨绔,啥也不是。” 戴子明看了眼埋头干饭的江予,倒了杯水顺手递过去,说,“嗐,当初我们搞这个是想自己去玩来着。” 几人又在这个话题上扯了一会,薛燃也被扯入其中。 薛燃嘿嘿一笑,完全没压力:“我爸妈不管我啊,他们上次还想让我去做外交官,我专心上学就行了。” “靠!班长牛逼!” 江予呱唧呱唧跟着他们拍手,专心吃完饭绕到秦晟的另一边,伸爪子掏走了手机,打开一看只有一条新消息。 十分钟前。 aaaaaa崇英外卖专送小吴:收到~老板放心,我送过去外卖肯定还是热乎乎的!老板记得下次也点我哟~搔首弄姿.gif。勾引.jpg。 应该还没送到。 江予顺手回小吴一个表情包,返回消息列表,没看到庄敛回他,有些不确定庄敛有没有看到他发的消息,拿着手机重新坐下来,想起他欲办未遂的手机卡,有点闹心。 秦晟偏头看他一眼,没问他怎么了,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嘴,也不说话。 江予注意到他的动作,看了他一眼,过了会又看一眼,想了想放下手机嘿嘿笑着蹭过去,“秦哥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说什么?”秦晟乜他。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8节 “我哪儿知道你要说什么。”江予指尖滑着手机屏幕,转着眼睛叽叽咕咕。 秦晟:“?” —— 江予:被强盗抓住了!大哭.jpg 江予:我给你点了一份外卖,勤工俭学的同学会直接送到教室。 江予:对不起,不要生气。煎蛋眼.gif 这个gif和前段时间江予随手画在小纸条上的煎蛋眼一模一样。 庄敛寂然盯着这三条消息,漆黑的瞳仁闪过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戾,拇指用力压在江予的头像,讥诮地轻弯了下唇瓣,退出微信,点开了隐藏软件。 那个闪烁的红点停留在某处,许久都没有移动。 庄敛盯着它看了良久,才终于动了,他问江予:什么时候回来? 江予很快就回:马上! 庄敛:好。 “咚——” 教室后门被敲响,接着一个男生在后门冒出一个头,问庄敛:“你好同学,你是庄敛吗?” “……”庄敛回头寡淡着脸盯着他。 “哦高一三班,一个瘸腿的大帅逼,你肯定就是庄敛了没跑了!”男生自言自语说,然后变戏法似地从背后拎起一摞打包盒,十分热情地摆出来,“我是aaaaaa崇英外卖专送小吴,是江同学让我送过来的哦,老板您看是不是都还是热的?草我这速度,绝了!靠这么多喂……呃咳咳。” 庄敛:“……” 江予特意嘱咐过庄敛手受伤了,小吴瞟了一眼庄敛的手,干净利落地帮他拆开筷子,拧开饮料瓶盖:“您要是对小吴的服务满意的话下次可以再点小吴哦,老板,记住我是aaaaaa崇英外卖专送小吴~” 小吴抛媚眼,看见老板冷冰冰的眼神如刀,仿佛看见老板抡起手边的拐杖砸他,立刻如临大敌溜了。 江予看见小吴给他发的消息,于是问庄敛:怎么样? 他问的是小吴送的外卖怎么样,过了会看见庄敛回他一串省略号:……骚东西。 在说那个小吴。江予差点乐了个仰倒,乐完在心里跟小吴说对不起。 庄敛看了手机屏幕上一动不动的红点良久,眉宇间蒙着一层冰冷无温的阴霾。 ……骗子。 一行人吃饱喝足离开饭店已经是快上晚自习的时候了,两个女孩想喝奶茶,一行人又晃去买了奶茶,才慢悠悠晃进校门,差点被值班老师逮了个正着,被撵回教室,好险没迟到。 江予对上庄敛的视线有点心虚,回座位撕了张便利贴画了个涂鸦,贴在带回来的奶茶,让同学帮忙传过去。 便利贴上画了个圆滚滚跪倒的小人,痛哭流涕地认错:对不起庄敛,不要生气好不好?拜托拜托! 奶茶收下了,便利贴很快传了回来:嗯。 应该没生气。 ……不过也难说。 原文中描述过庄敛的脾气有点怪,所以江予也有点说不准。他在语文老师警告的眼神中放下了手机,默默看着刚发下来的小测试卷。这周三和周四要月考,这周的晚自习都改成了复习,江予老老实实等下课再去找庄敛面对面聊聊。 庄敛的态度和下午没什么差别,依旧很冷,但江予就知道了他没生气,提出晚上送他回家,但被拒绝了。 晚自习下课回家,江予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掏出来一看,是庄敛给他转了钱。 江予粗略掠了眼金额,他没算他给庄敛点的外卖一共花了多少钱,但就算加上那杯奶茶,庄敛也绝对给他转多了。江予抿了下唇,顿了顿,低头打字:多了。 庄敛:嗯。 这人惜字如金:收。 江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点了收款,认真地说:好吧。那你下次想吃什么你给我说,我给你点。 庄敛:嗯。 江予主动找话题:我没换手机卡。 庄敛:? 江予趴在床上发了个沮丧的小黄豆:那个姐姐说我没成年,要监护人。 庄敛:…… 庄敛:为什么想换手机卡? “……”江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正好秦晟在群里发了个组队链接,顺手点进去了,打了两把游戏出来,看见庄敛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庄敛:……抱歉。 江予没看懂,问他:为什么道歉? 庄敛很快回:我以为不能问。 “没有不能问。”江予懒得打字了,干脆直接发语音,手指搓着枕头的一角,说,“就是,想换了。” 而且,把那个号码拉黑之后那个变态就再没有发短信过来了。 ……说不定以后也不会再发了。 但江予知道这不太可能。那个变态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很有可能会再换个手机号码继续发,还是得想办法把手机卡换了。 庄敛良久才回:……嗯。 江予盯着这个字竟然品出了一分落寞,对自己无语了一会,从床上爬起来复习了一会才去洗漱,出来的时候看见床边放着一杯热牛奶,估计是陈姨听说他要月考特意给他热了牛奶补脑子的。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江予不想辜负了陈姨的好意,吨吨吨喝完了牛奶把空杯子送下去。 另一边,庄敛没有回秫香别馆,崇英高中不远有一小区,因为是学区房,房源一直很紧俏,很多崇英的学生都住在这里。但在小区的另一侧,还有几栋老式的居民楼,租金不贵,庄敛住在这里。 庄家的人嫌庄敛刚回来就害得两个儿子都住了院,恨不得再也见不到他,正苦于找不到借口让他搬出庄家,庄敛主动提了出来,所有人都乐见其成,一通装模作样的说教后便不再管他。 东城区很少有这种老式的居民楼,就连庄家的下人也没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老旧的防盗门哐哐被敲响,门被打开,露出猴二那张嬉皮笑脸的脸,毕恭毕敬大声吼出排山倒海的气势,“敛爷!听说您找我?” “……”庄敛从门缝盯他一眼,眼神冷得掉渣。 猴二打了个哆嗦,这次收敛了些:“敛爷?” 庄敛拉开门,把他让进来。 “靠您就住这种地方啊?” 猴二搓着手东张西望,发现屋子里和这栋楼一样破旧,完全没有他想象中被找回豪门的霸道酷炫,房子和他们敛爷在西城区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又小又旧,除了没有那对夫妻搞出来的脏乱以外,屋子里很干净。 猴二说,“害兄弟们还以为您回东城区享福来了呢……东城区也有这种地方,不过如此嘛。对了敛爷您找我什么事?” 庄敛调出一张照片,把手机放他面前的茶几,照片上是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 猴二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会,感觉自己琢磨透了:“我懂了!” “……不用砸。”庄敛低哑道。 猴二嘿嘿笑着给他点了根烟,搓着两根手指说,“就是敛爷,我现在手头有点紧,您看……您现在不是回豪门了嘛!” 他知道庄敛以前就有钱,以前在西城区打|黑拳那都是几万几万哗啦啦的拿,看得不少人都眼红,可惜除了庄敛,没有人吃得下这些钱。庄敛十二岁就被那个畜生爹扔进地下拳场,那都是一点一点用命练出来的,好多次都差点死擂台上。西城区谁也没有他拼命。 庄敛抵开他递的烟,漠然说,“把事办好。” “懂懂懂。”猴二说着把烟塞进自己嘴里,歪嘴叼着溜溜达达走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庄敛静坐了一会,捡起茶几上的手机,点开私密相册,点开了唯一的一张照片。 俯拍角度的江予,从走廊经过,清晰可见空荡荡的左胸胸口和隽秀的侧脸。庄敛沉冷地看了会江予的侧脸,许久,墨瞳燃着两簇恶意满满的幽火。 “宝宝。”他低冷地说,“你的朋友,好像太多了。” 第25章 崇英高一不分科,这次月考要从早上考到晚上晚自习下课。周三、周四整整两天不上课,周五直接去秋游,从这周周二开始,高一的这些小崽子们都有点躁动。 周二中午午休结束,教室还很安静。 江予感觉有人把窗帘拉开了,日光照进来有点晒,于是转了个方向,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戴子明在废寝忘食搞他的switch。 江予没见他玩过这台,估计是新买的。 教室里这会儿挺安静,江予醒了一会神才直起身,看见前面空荡荡的座位,踢了脚戴子明的桌子,问他,“秦哥呢?” “啊?哦。你说秦哥啊,打篮球去了啊。”戴子明推了下眼镜,“秦哥在群里说过了,你看看。” 江予“哦”了一下,不说话了。他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上不了网,过了会才说,“你开下热点。” 戴子明现在手上没空,努嘴说,“手机桌肚里放着,你自己拿去开。” 江予在他桌肚里掏了半天,终于从某本书下掏到了他手机,戳亮屏幕让戴子明抬头刷脸解锁,紧接着跳出一张大眼萌妹的自拍。 “……”江予诡异地看了戴子明一眼,略显糟心地划下了通知栏,找到热点的选项点了下,然后把手机还给他,坐回去的时候嘴里还嘀嘀咕咕,“眼睛大就是好,随随便便就是一个萌妹。” 戴子明抬头,“你嘴里叽里咕噜些啥呢?” 江予说,“夸你壁纸好看。” 戴子明嘿嘿一笑,“前两天在虎牙看到的小美女。人美声甜,巨可爱。” 江予连上热点等了一会,几十条消息滴滴弹出来,才说,“你不觉得他很像周六那天的那个小网红吗?” “怎么可能!那小网红是男的?!”戴子明惊悚地看着江予,游戏角色直接被小怪物埋了,面色悚然,“你说啊,我他妈好好的大眼萌妹怎么可能是大雕萌妹!” “你说啊!!” “……”江予敷衍点头,“嗯嗯你说的都对。” 戴子明已经搁下了他的switch,拿起手机搜那个小网红上过热搜的视频,找到他的微博,对比五官之后陷入绝望,泪洒崇英,伤心换掉了那张萌妹自拍。 江予从醒过来就没看见庄敛,也没看见林昂,忽然想起林昂那天说陈繁想找人教训庄敛,心里突了一下,给庄敛发了条消息问他去哪儿了,顺嘴问戴子明,“林昂呢?” 戴子明沮丧说,“和秦哥打球去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9节 江予放了点心,抽出习题册翻到睡觉前就在想的那道题,刚顺着睡觉前的思路想了一半,学习委员苏小晴拿着草稿本过来,兴高采烈放在他面前说,“江予!你问我这道题我知道怎么做了!要画两条辅助线,然后才能代公式……” 戴子明还在一旁对着手机为他错付的感情长吁短叹,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好铁汁已经背叛他跳入知识的海洋中畅游了。 这套题有点奥数难度,苏小晴用了一中午才解出来,用了好几张草稿纸。江予听她讲完醍醐灌顶。 讲完,苏小晴说,“我这个解法感觉有点复杂。要不你去问问那个庄敛?你不是和他挺熟的嘛……” 庄敛性格虽然阴郁沉默,刚来的时候就有好多人都怕他,但他中考第一是实实在在的,这道题他肯定会做,而且做法说不定比她能想出来的做法简单。 江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打算等庄敛回来了之后去问问他。 今天晚上没晚自习,所以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就要搬空书布置考场,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把书搬出去了。班级外的走廊有专属于每个人放书的铁柜,可以上锁。 江予继续看下一道题,戴子明站起来,亲亲热热搂住他的脖子说,“找秦哥打球去不去?” “不去。”江予头也不抬,他又不会打球。 “走走走,”戴子明推着他起身,抓起switch塞他手里,强行掳走他,“我把switch借你玩儿,你就在一边看我们打呗。” 这人刚不是还在伤心吗?情绪怎么跑这么快?江予疑惑,被带出门,炽热的日光燎得他下意识闭了下眼,微微有些恼怒道,“谁这么热还打球啊!” 戴子明指指点点:“年轻人还怕热!丢不丢脸!快走。” 这个点还在打球的人不多,几个打球的男生都没穿校服,穿了球服打全场,戴子明把眼镜和校服外套脱给江予拿着,招呼了一声加入了进去。 江予找了个不晒的地方坐着看他们,过了会跑去小超市买了支雪糕,边舔边搞戴子明的switch。戴子明是switch的狂热爱好者,前两天才送给他一个当生日礼物。 初秋的太阳依旧很晒,球鞋摩擦地面的嘎吱声和篮球排在地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微微驱散了前两天盘踞在心里的阴云,江予低着头打了会游戏,潮汗打湿了后背的衣服。 太阳光渐渐偏过来,江予被热得受不了,抬头喘了口热气,眯着眼睛看了会球场中戴子明和秦晟奔跑的矫健身姿,挪了个位置,找了个阴凉的树荫,把戴子明的衣服往脸上一盖,就地睡了。 球场中的秦晟低喘着问戴子明,“小鱼的手机关机了?” “啊,没有吧。”戴子明把球传给林昂,抹了把热汗,眯着眼睛往树荫的方向看了眼说,“他刚才还让我给他开热点。——靠,小鱼这姿势是不是睡了?刚醒又睡,小鱼是猪吗?” 和他俩比起来,江予运动神经有点不发达,每次陪他们打球都在球场边看着,戴子明和秦晟手把手都没把他教会之后也放弃了。 球传到秦晟手里,秦晟在几个男生的围堵中起跳,“哐——”的一声,球被用力扣进蓝框中,——一个十分漂亮又非常装逼的灌篮。 戴子明疯狂吹口哨,声嘶力竭:“秦哥牛逼!!!” 球场边的江予嫌吵,取了助听器,翻了个身,屁股对着球场,继续睡。 一场球打完,江予还在睡。 戴子明蹲下|身撩开衣服瞅了眼,对着秦晟挤眉弄眼,折了根草故意在江予的鼻子间作乱,惹得江予皱紧眉别开了头。 秦晟拎起衣领热得扇了几下,很快掠了眼江予空荡荡的右耳,说,“他把那小东西取了。” “难怪这么吵都能睡着。”戴子明说,在江予身边翻了翻,才在江予肚皮的地方找到他的手机,打开相机拍了几张发给江稚。 江稚很快就回:哟小懒鱼。 江稚:这么悠闲,还不接电话?告诉他等他哥回去把他屁股打烂。 “稚哥给小鱼打电话了吗?”戴子明回他的时候顺口问了句秦晟。 秦晟“嗯”了一下,“打了,说关机。” “没吧。”戴子明也奇怪,捞起江予放在肚皮上的另一只手机,看见顶部的飞机图标,“得,开飞行模式了。” 秦晟正打算在江予身旁找了个空处坐下,没注意到江予手从肚皮上滑下来,刚准备坐下,就见熟睡中的江予一个鲤鱼打挺猛弹一下,推搡秦晟,炸毛似地说,“手手手——痛痛痛!秦哥你踩我手了!” 秦晟被他吓一跳,抬脚让他着急忙慌抽出手,江予欲哭无泪地捧着被踩红的右手杵着地面起来,掏出助听器戴上,说,“你们打完了?” “打完了。”秦晟很快看一眼他身上的碎草屑,过了会又看一眼,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帮他拍掉那些碎草屑。 戴子明见状也帮他拍。 “庄敛呢?”秦晟忽然说,“不在吗?” 江予顿了下,低头拍着身上的草屑,偷偷转了下眼珠,语气自然地说,“不在啊。秦哥你突然问他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庄敛刚回庄家秦晟就让他们别和他走得太近,江予不信才过几天秦晟就会改变对他的想法。 秦晟没回答他最后的问题,戳了下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两天不是和他走得很近吗?” “对,没错。”戴子明点头附和,在江予另一边坐下,捅了他胳膊一下,说,“嘶,庄敛好像还真不在。不是,这两天还真是秦哥说的那样,铁汁,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想掺和庄家去啊?” “不想。”江予沉默了会,老老实实说。 庄家现在蒸蒸日上,庄曜身边的那些人也不喜欢庄敛,那些人的家世都比江家好,江予如果一头掺和进庄家,是以卵击石。 以庄敛敏感的性格,他是不会愿意看见江予随意插手他的事的。 而且,江予心中还悬着一柄名为“死亡”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死,会死在谁的手里、死在哪儿,所以他不能冒险,只能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帮一下庄敛。 “那就好。”戴子明大大咧咧地说,“其实如果你想帮庄敛的话,我和秦哥都可以帮你。对吧秦哥?庄敛是你朋友,那就也是我的朋友了。秦哥你说是吧?” 戴子明和江予一块儿看向秦晟,秦晟掀起眼皮看他俩一眼,勾了勾唇角,很淡地“嗯”了下。 “对嘛。”戴子明笑嘻嘻说,又和秦晟对视了一眼,良久倚着树干,感叹似地说,“小鱼啊,太善良了。” 他们小鱼就是太心软了,对什么人都好。不知道他爸妈怎么养的,养出这么一个冰心玉骨的小鱼。 江予也笑,抬眼看着熙熙攘攘的树叶,清透瞳色干净漂亮得仿佛从没见过世间丑陋的阴私。 戴子明和秦晟不知道。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穿书前的江予其实两只耳朵都听不见,从小失语,从记事起就一直在孤儿院,可是他遇到了很多友善的人,他们都曾经发自内心地帮助他。这些年他看见的都是一个最美好的世界,所以堆叠出来了一个冰心善良的江予。 包括穿书后,从牙牙学语时期开始,他遇到的都是很好的人。 ……除了,那个变态。 第26章 西城区,某废弃球场,站着许多流里流气的混混。 高大挺拔的男孩冷着脸从他们面前经过,身上还带着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他的指间沉郁地夹着一根烟,烟头在敞亮的白日中燃起一粒薄薄的火星。 “敛爷来了!”有人急吼吼吼了句,场子里捧场地响起起哄声。 庄敛那把独特低冷的嗓音压抑响起,“球呢。” 有人从人群中挤出来,捡起球场的球恭恭敬敬递给他。 上次那个红发男凑近问,“你的脚,能打?” 庄敛冷淡瞥他一眼,“嗯”了一声。 “好吧。”红发男耸了下肩,“金爷知道您特意拆了石膏过来,很感动。” 月底了,上次来金爷这儿点名要找庄敛的那个人等不及了,要和他来一场球赛。1v1,没有规则,生死不论。 庄敛冰冷无温地敛着眼皮,球脱离手掌,沉重地拍了一下地面,又弹回他的手上。 西城区的居民知道这一片很乱,几乎没有人敢往这边走。庄敛漫不经心地拍着球,右手绑了绷带,却几乎阻隔不了掌心伤口的刺痛。 庄敛忽然想起了那个人干净纯粹的眼睛。 他现在在干什么? 他的眼里,见过这样的世界吗? 庄敛眼底一片郁色。 —— 另一头,崇英高中。 江予三人正大光明翘了下午的课,最后一节课才把篮球还回器材室去,一道慢悠悠晃回教室。教室外面被罚站了一排嬉皮笑脸的男生,看见他们仨回来了,冲他们挤眉弄眼。 “怎么回事?”戴子明问。 “还能怎么回事,密斯郑呗。”苏磊笑嘻嘻说,“刚发火呢。” 说完,捏起嗓子学密斯郑说话,贱兮兮的:“你们真是太过分了,马上就月考了还敢翘课去打球,都给我滚出去!” 最后一节课不是密斯郑的课,崇英下午排三节课,然后有一节自习。密斯郑原本打算利用最后一节自习给手下的几个班练一练听力,结果没想到光三班就少了快一大半的人,气得守在教室逮人,回来一个轰一个出来。 不出意外,江予三个人刚进去就被赶了出来。 薛燃在教室里给他们使眼色,没多久,收到消息的老舒背着手姗姗来迟,挨个把他们不痛不痒地说了一通,然后才进教室安抚暴怒中的密斯郑。 没过多久,密斯郑拎着精致的名牌包离开了教室。 “都进来吧。”老舒站在教室门口招呼他们,比起密斯郑的着急,他显得太平静,不像国内高中的班主任。 有人在教室里起哄,“老舒威武!” 老舒抬手指了指他,“说好了,这次好好考,不准给我丢脸。” “知道了!” 江予也回了座位,看见临走前摆在桌上的习题册,怕自己忘了,赶紧用手机拍了那道奥数难度的题发给庄敛。 快下课的时候老舒让他们把书搬出去,然后直接让他们放学了。 教室只剩下庄敛的座位还没搬,属于他的那个柜子的钥匙也不在,江予的柜子也没有多余的空间放下庄敛的书。最后江予思索了两三秒,没有动庄敛的书。 时候还早,戴子明和秦晟原本打算晚上去江予家打游戏,结果秦晟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皱着眉,于是戴子明和江予就知道计划泡汤了。 “‘那里’出了点事。”秦晟抓起书包说,“我去看看。” “好吧。”戴子明说。 ‘那里’其实就是秦家在东城区的地下赌场。江予什么都没问,说,“秦哥再见。” 秦晟点了下头,先走了。 “江予。”薛燃忽然从教室后门冒出来,说,“老舒让你去一趟办公室,好像是高二的英语听力录音出了点问题。” 崇英有自己的出题组,每次月考都是自己出的题,英语听力录音也是找发音漂亮的老师或者学生录的,为了公平,每个年级都是交叉进行的。江予小时候和家人去英国待过一段时间,初中的时候帮忙录过几次听力。 “好的,马上去。”江予说,放下了书包。 “靠,就剩我一个人是吧?”戴子明烦躁地撸了把短发,“算了。我等等你吧小鱼。” 江予走到教室门口还回头,“别等了,估计要很久,你先回去吧。”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20节 戴子明耸肩:“得。” 办公室内不止老舒,还坐着几个高二英语出题组的老师,以及一个女生,江予敲门的时候女生正拿着几张听力原文熟悉稿子。 女生也是高一的,和江予搭档过一次,看见他进来,就朝他露出一个笑,但没和他打招呼。 “江予来了。”老舒说。 英语出题组的老师把另一份稿子递给江予,边解释说,“是这样的江同学,之前定好的那位同学和搭档闹了点矛盾,听力还没录好。正好你们班主任说你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以前也帮过忙,有经验。要不这样吧,你先读两句让我们听听?” 江予点头,在老师们面前坐下,随意读了两句。 “嗯,不错。”出题组的老师欣喜点头,“你先熟悉一下稿子,然后再和白苓同学磨合一下,争取早点录完,可以吧?” “可以的。”江予说。 白苓是学校广播站的,长相和声音都非常落落大方,江予找了会感觉,很快就和她试着录了一遍。 老师给他们倒了杯水,两人最后还是都录得口干舌燥,最后一遍老师们回放听了两遍,没听出问题,才终于满意,大手一挥放俩可怜孩子走了。 “妈呀。”白苓捏着嗓子毫无形象地咳了两下,和江予一块儿离开了录音室,说,“还好有你,江予。我真的差点就成罪人了。” 江予嗓子也有点哑,问她,“怎么了?” “别提了,可晦气了。”白苓挺无奈,摸了摸鼻子,“那男的说别人是坦克,我说他细狗掏出来不如mac,然后他就生气了,跑老师面前闹着让我退出,不然他就不干了。还好老师把你找来了,太感谢你了,江予。” “……”江予说,“没事,应该的。” 白苓的教室和江予不在同一层楼,两人从办公室出来没多久就分道扬镳了。江予回到教室,抽出保温杯,翻了翻戴子明的水卡,打算借点热水再走。 天已经完全黑了,教室几乎被搬空了,只剩下桌椅,走路时江予都能听见自己脚步的回声。 “我在看着你。” 江予脑子里莫名冒出这句话,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脖子,刷了卡打算赶紧离开,结果刚听见面前的饮水机“滴——”的一声,后面就响起“哐当”推开门的声音。 身后没人说话。 江予被吓了一跳,甩了下头想把可怕的想法甩出脑子,转头一看,竟然是一下午没见的庄敛。 “……你吓死我了,庄敛。”江予无奈叫了他一声,“你今天去哪儿了?” 他边说边走从讲台上走下来,看见庄敛身上多出来的淤青,目光下滑,看见庄敛光秃秃的右脚,慢慢担忧地拧起了眉,“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你脚上的石膏呢?什么时候拆的?” “下午。”庄敛冷淡说,从桌斗里摸出钥匙,站起身,抱着一摞书走向后门。 “我来帮你。”江予赶紧喝了一大口水才放下水杯,接过庄敛手上的钥匙,找到贴着他名字的柜子,说,“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庄敛站在他身旁,“嗯”了一下。 “那你怎么不回?”江予奇怪说。 “没空。” 江予张了张嘴,最后舔了下唇,换了个话题,轻声说,“你身上的伤……你去打架啦?” 庄敛又“嗯”了一声,片刻后,终于主动问了句,“你怎么还没走?” “啊,刚才高二英语出题组的老师找我录听力。”江予诚实说,“马上就走。你呢,这么晚怎么还来?” 庄敛掠了他一眼,没吭声。 “算了,一起走吧。”江予最后帮庄敛收拾完书说,捡起手机解除飞行模式,低头给任志刚发了条消息。 庄敛站在门外,看他忙忙碌碌关掉教室的灯,锁好前后门出来,沉冷目光一直锁在江予的耳垂上的红色耳钉。 江予似乎……从来没把他送的耳钉取下来。 庄敛沉默看了会,忽然别开了眼。 “好了,走吧。”江予说。 下楼的时候还碰到了和小伙伴一起下楼的白苓,庄敛瞥着一无所觉和白苓交谈的江予,眉宇半隐在黑暗中,阴沉得可怕。 对谁都这么温柔。 ……滥情。 庄敛神经质地含着舌尖,阴晴不定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小伙伴推了下白苓的胳膊,白苓就和江予告别,“我们先走了,回去微信聊。” 两人走了,江予才眼含笑意地看向庄敛,正打算和他说话,手机忽然震了两下,江予不设防,以为是任志刚回他了,拿出来一看,的确有一条是任志刚回他的短信。 任志刚:小予啊,是这样的,我刚才把车停在门口,离开了一会买水,回来轮胎就被人扎了,我刚才才叫了拖车,可能一时半会用不了车。 还有一条。 隐藏号码。 江予如坠冰窟。 陌生人:宝宝。你不听话。 第27章 接他的车的轮胎被扎了,紧接着他就收到了这个变态的短信,这两件事……是有什么关联吗? 江予紧了紧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有些紧张焦虑地咬了咬下唇,他想起了那个变态发的“想把他关起来”的短信。他要来了吗?不行…… “你好像很紧张。” 蓦地,他听见了庄敛开口。 江予眼睫倏地一颤,抬头看向庄敛,庄敛幽静地站在光线明暗的分界处,沉静地与他对视,良久说,“方便说吗?” “……”江予深吸一口气,张嘴时嗓音因为紧张有些变调,呼吸略微急促说,“我家车坏了。我要……打车回去。” 他没看见,庄敛隐在黑暗中漆黑的瞳仁闪烁着肆意愉悦的幽芒,猩红的舌尖隐在雪白的齿列后,轻轻舔了下犬牙,面上佯装不解,轻声说,“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江予动了动唇,冰凉的指尖扣紧手机边,唇色微微发白。 “是秘密?”庄敛又说。 江予低着头“嗯”了一下,低声哀求般说,“你别问了,庄敛。” 他不知道那个变态长什么模样,什么年纪,背后有什么势力,如果把庄敛牵扯进来了……庄敛已经很惨了。江予收拾好心情往楼下走,下意识摸了下助听器,嘀咕似地说,“庄敛,你帮不了我。” “……”庄敛眼神有瞬间变得骇人,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后颈,内心翻滚着阴晦。 他冰冷地弯了下双唇。 可是除了我,没人会帮得了你,宝宝。 江予对此无知无觉,一直走到学校门口,果然看见任志刚守在车旁边等拖车。 任志刚烦心地蹲在车旁边抽烟,瞧见江予出来赶紧把烟屁股杵向地面,站起身紧张问他,“小予,你看到我发的微信了吗?” “看到了。”江予说着绕着车身走了一圈,发现车的四个轮胎都被人扎了,还缺德地撬走了几颗螺丝,车完全不能开了。 “……”江予问任志刚,“拖车还有多久到?” “还有一会。”任志刚看了眼站在江予身后的庄敛,看了下时间说,“现在也不早了,明天你还要考试吧小予?要不你先打车回去?” 江予却有些踟蹰,他不知道那个变态是不是就在这附近。正在踌躇之际,江予忽然感觉手机震得他掌心发麻,他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一僵。 陌生人:我在等你。 陌生人:你怎么还不来? 陌生人:宝宝,我要来抓你了。 宝宝,我要来抓你了。 江予呼吸一窒,心脏猛地一沉,后背冒出了冷汗,如惊弓之鸟,慌乱的眼神掠过任志刚和庄敛看向周围。 这个时间,还有很多崇英的学生结伴从学校内出来,门口保安亭的两个保安站在校门口交谈,没注意到这边。学校门口停着许多辆私家车,分不清是专门接送学生的车还是来碰运气的网约车。 那个变态也许就藏在某辆车中注视着他。 江予打了个寒颤。 “小予?你脸色怎么难看?”任志刚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说,“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江予声音有点发虚,手腕止不住地颤抖,他抿起了唇角。 一直静静注视着江予的庄敛终于开口,如同蔓向溺水者的浮萍,“我家就在附近。” 江予转过头看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他说,“你家?” 明明隔着一段距离,江予却还是看见了庄敛朝他展露的弧度微妙的笑容,他们的目光交汇,随即江予就听见庄敛说,“我从庄家搬出来了。” “你想去看看吗?”庄敛目光浮沉。 江予脑子一热,望向庄敛的目光带了点感激,几乎没有犹豫抬脚走向他,拉住他的手臂,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去!” 太及时了! 幸好庄敛听了他的话,从庄家搬出来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庄敛顿了顿,视线下滑,盯了眼抓着他手臂的那几根细白娇气的手指,又缓缓滑向江予注视着他热忱明亮的双眼,唇角冰冷危险的笑纹若隐若现,转身,带着江予走向老式居民楼。 从校门到庄敛住的老式小区,有一段距离有几盏路灯坏了,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很黑。江予心里发寒,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手指焦躁地摸着助听器,鹌鹑似地缩在庄敛身边,不断悄悄往后看。 可是身后走过的路都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没有人影,也没有脚步声。 江予的手是冷的,触碰到庄敛的肌肤却是温热的,庄敛陪着他,这让江予心里有点安心。他打算如果发现异常,就丢下庄敛离开,直接去警察局,决不能给庄敛带去危险。 但是直到站在庄敛家门口,他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庄敛推开门,侧身让江予进门。 庄敛租的房子很窄,但关上门之后却很有安全感。 江予有点不好意思地在沙发上坐下,忐忑盯一眼庄敛,他知道庄敛很善于洞察人心,一定把他的异常都收入眼底了。 庄敛回房间换了件黑色工字背心出来,裸露出来的部分伤痕累累,从茶几底下拖出一只崭新的药箱,重重放在茶几上,淡淡看了眼一直看着他的江予说,“房间里有书桌,你可以去用。” “我帮你吧。”江予看着他在药箱中翻找,想了想放下书包,伸手从庄敛手中拿过药,在庄敛身边坐下,翻了一会药箱,没找到棉签,只得直接用指尖帮庄敛抹药。 庄敛身上还有旧伤的淤痕就又添了新伤,触目惊心地交叠在一起。江予不懂庄敛从哪儿搞出来的伤,专心替庄敛抹着药,感受到指尖下结实有力的臂膀肌肉,过了会忽然无厘头问了句,“赢了吗?” 庄敛吞咽下涌到喉头的痒意,顿了顿才“嗯”了一下,“……赢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21节 谁也没有手下留情。那个找他的人已经进了医院,估计断了几根肋骨。 “那就好。”江予抬起眼看了下庄敛,眼底的笑意暖融融的,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恐慌,他很快又垂下眼去。 “你很冷?”庄敛忽然说。 江予的手指还是凉的,证明他还没完全脱离被那个变态恐吓的恐惧,江予动作微顿,摇了下头说,“不太冷。” 于是庄敛便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说,“你睡主卧。” 他顿了下,见江予启唇准备拒绝,垂着眼说,“昨天刚搬进来,很干净。你嫌弃?” 江予只得把到嘴的拒绝咽了下去,讪讪说,“不嫌弃。” 明明是二居室…… 庄敛脸上也有伤,江予把药递给他,让他自己照着镜子擦药,去洗了个手回来盯着庄敛看了会,叫了他一声,真心诚意地说,“庄敛,谢谢你。” 庄敛漆冷的瞳仁盯他一眼,没说话。 江予安静了一会,从书包里抽出习题册,翻到那道难题,说,“对了,我下午发给你的那道题,你会做吗?老师说有可能会考到这种类型的题,你有空的话能不能给我讲讲?” “……拿来。”庄敛把茶几上的药哗啦扫回药箱,接过习题册,飞快扫完题目。 江予站在庄敛身后的沙发后,从庄敛背后伸出脸,恭恭敬敬将笔递给他,保持安静等他投喂。 庄敛只画了一条辅助线,在空白处列下需要用到的公式,只用了半分钟就解出了这道题。 江予专心听他讲题,最后恍然大悟,想起和苏小晴的约定,打算拍照发给她,但他的手刚碰到手机就触电般缩了回去。 江予抬起眼,看见庄敛正盯着他看,于是朝他笑了一下,低头把习题册往书包里一塞,说,“我刚才看到还有个客卧,要不我睡客卧吧?你睡主卧……” “没床。”庄敛冷淡打断他,起身,推开客卧的门。 客卧内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只立着一只衣柜。 “……好吧。”江予说,“不好意思啊庄敛,今晚打扰你了……” “不是朋友吗?”庄敛冷冰冰地说。 江予一愣,却看见庄敛用力关上了客卧的门,转身走了。 因为他道歉,所以庄敛生气了?江予若有所思盯着他的背影,然后抿唇笑了下,追上去拉住庄敛,笑嘻嘻地说,“好啦,我错了,庄敛,我们是朋友,我不该觉得打扰了你?” 庄敛忽然用漆深的瞳仁瞥了他一眼,低声说,“江予,你的其他朋友知道你的秘密吗?” 江予没想到他转话题转得这么快,猝不及防,下意识说,“不知道。” “……那就好。” 江予却认真地看了一眼庄敛,意识到什么,紧张兮兮地说,“庄敛,你今天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会把秘密告诉其他人,但是不会告诉你?” 庄敛缄默地倒了杯水,良久才低低地,“嗯。” “怎么可能。”江予无奈叹了口气,握住庄敛的手腕,声音同样很低,态度却非常认真,向庄敛保证,“我不会这么做。” “……”庄敛侧了侧目光,自厌说,“和他们比起来,我帮不了你。” “江予。”他说,“我在庄家人微言轻。” “我不是庄家人。” 第28章 江予张了张嘴,心说他怎么感觉庄敛说这话不太对劲呢,一头雾水地抬手碰了碰助听器,半晌想了想说,“可是我也不是因为庄家才接近你的呀,庄敛。” “……嗯。”庄敛抽回手,低声说,“你去睡觉吧。” 江予愣愣地看着庄敛打开主卧的门。 主卧的布置依旧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以及一张书桌。床是单人床,然而床上却摆放着一只等人身高的玩偶熊,坐在枕头边,几乎占据了大半张床。 ……玩偶? 江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庄敛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可能是别人送的,那就只有庄敛自己买的了。庄敛竟然会给自己买这么大一个玩偶。江予已经在脑中脑补庄敛冷着脸背着这么大一只玩偶熊回家的场面,抿唇笑了下,心说庄敛太可爱了,他每天晚上都抱着这么一个玩偶熊睡觉吗? 江予乐了一会,忍住想扑上去摸那只玩偶熊的冲动,问庄敛,“可以洗澡吗?” 庄敛神经质地磨了磨齿尖,漆深的瞳仁向眼角挪了挪,从面前的衣柜找出一件黑色工字背心和宽松短裤,面无表情转过头,“没有新睡衣。” 江予接过背心和短裤,他没穿过这种,沉默了一会,但还是善解人意地说,“没事啊,我不会介意的。” “……”庄敛转回了头,出去了。 江予指尖搓着布料,听见了客厅传来关门的声音,于是从主卧冒出头望了望玄关的方向。 二居室不宽,但只剩下江予一个人的时候却莫名显得空旷。在绝对的静谧中,江予有点害怕,想了想,拿着背心和短裤进了更狭窄的浴室。 内心的紧张总算散了些。 过了没多久,客厅重新传来关门声。 江予刚要叫庄敛,脑中却忽然掠过那个变态的短信,猛地打了个激灵,呼吸一滞,心跳一下下变得有些快。 出去的是庄敛,回来的……会不会是那个变态?庄敛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了吗?刚才声音那么大,摔那么重,门是不是反弹出去了? 江予有些疑神疑鬼,捏着指尖,很紧张。 “砰——” 浴室门被敲响,江予如受惊的鸟似地蹦了一下,警惕地盯着浴室的门。 “江予。”外面传来庄敛低哑冷郁的嗓音。 ……是庄敛。 江予重重松了口气,不经意间看了眼镜子,才发现他的脸色非常苍白,抬手用力搓了搓脸,把脸搓得差不多红润了,才打开浴室的门,清了清喉咙,轻声问,“庄敛,你去哪儿了?” 庄敛敏锐地眯起了眼观察了一会他的脸色,将手里拿的东西递给他,拢了拢眉心,又很快松开,略微冷淡开口,“超市。” 离这栋老式居民楼不远的地方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 江予打开塑料袋,看见里面装着新牙刷和一次性内裤。 “……”江予被呛了一下,再看向庄敛的眼神有些闪躲,磕磕绊绊地说,“谢、谢谢。” “不用。”庄敛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唇角,眼底恶劣的戏谑掩藏得极好。 江予原本想问问庄敛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思索了几秒过后,还是放弃了,关上门取下助听器,妥帖放好之后才开始放水洗澡。 江予穿上庄敛的背心和短裤之后感觉衣服和裤子都有点大,空荡荡的挂在身上。江予擦了擦耳朵,把不小心流进耳朵里的水擦干净之后才拿起助听器戴上。 出去之后看见庄敛坐在沙发上看书,江予犹豫了下,绕过他的装着手机的书包,靠近庄敛,问他,“庄敛,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想给我哥打个电话。” 庄敛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湿热气息,以及他特意为他准备的樱花味沐浴露的香气。他面无表情地从书中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起身回房间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丢给他。 江予手忙脚乱接住,给他哥拨了个电话,没通,有点小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机还给庄敛,说:“晚安庄敛。” “……晚安。”庄敛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目光有些愉悦地盯着江予回房间的背影。 他的衣服穿在江予身上太大了,露出的细胳膊细腿,白得晃眼睛。 那双白腿,骨肉匀称,有种惊为天人的漂亮。 门关上了。 庄敛漠然收回视线,盯着面前的书看了一会,不受控制地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他点开了一个app,找到了耳机。 手机屏幕很快显示出了一个视频画面。 视频中的画面赫然就是主卧的布置,有人在向镜头移动。两秒后,摄像头猛地一颤,一张雪堆出来似的面孔出现在镜头前。 ……江予。 庄敛呼吸微颤,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也在颤抖,拇指用力按在那张脸上。 宝宝。 抓到你了。 —— 江予进房间看见庄敛没把那只玩具熊收起来,做贼心虚似地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然后向玩具熊猛扑。 好!软! 江予差点陷进去了,把脸埋在里面蹭啊蹭,蹭够了才爬起来,又rua了下玩具熊软软的脑袋,小声说,“我有点害怕,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玩具熊始终保持着被蹂|躏过后的姿势,仰着头,两只黑曜石般的眼睛幽幽盯着天花板。 江予连手机都没拿进房间,就着这个环抱着玩具熊的姿势躺了会,爬起来把它抱下来躺在身边,舒舒服服地把脸埋在它的胸口。 他不知道玩具熊的胸口被人藏了针孔摄像头,毫无防备地在玩具熊旁边睡得四仰八叉,胸口露出一大片雪白。 被人尽收眼底。 后半夜,卧室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道挺拔的人影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 老式居民楼不高,这里是二楼,窗帘没拉拢,路灯稀薄的光从缝隙扑洒进来,微微照亮了江予睡觉之前放在书桌上的助听器。 在绝对的静谧中,这个人在床边杵立了半分钟,忽然弯下腰,凑近熟睡中、一无所知把脸睡得红扑扑的江予的脸,慢条斯理地用鼻息描绘着他的五官。 宝宝。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兴奋的幽光。 好香。 他流氓地从江予的脸嗅到他的颈窝。 ……好想舔。 “……嗯。”江予在睡梦中发出一声轻吟,又把脸往软乎乎的玩具熊的胸口埋了埋,红润双唇被挤得微微嘟了起来,双唇微张,隐约可以瞧见藏在雪白齿后的小舌头。 他神经质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它,往下迫了一点距离。 “……宝宝。”他喃喃地,神经病似地停顿,“你怎么,勾引我。” “好喜欢你。” “好想把你藏起来。”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22节 “我要疯了。” “宝宝。” “你救救我。” —— 一觉睡到天亮。 闹钟怎么没响? 江予还有点睁不开眼,感觉脸压在一片柔软中,没反应过来在哪儿,翻了个身睡到了枕头,于是眯着眼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摸枕头下,捞空了。 手机呢? 江予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看见陌生的布置发了一会呆才想起来这是哪儿,偏头看了眼陪了他一晚上的玩具熊,赶紧把它扶起来恢复原来的姿势,然后爬下床,戴上助听器。 独属于他的安静随着助听器的佩戴逐渐褪去,属于清晨的鸟叫和交谈声从窗外传来,江予拉开门,恰好撞见庄敛拿着他的衣服准备敲门。 江予接过衣服退回房间换上,闻到了洗衣粉的清香,“咦”了一下,边嗅着衣领边打开门说,“庄敛,你帮我洗了?” “嗯。”庄敛淡淡地应了声。 “谢谢。”江予说,然后又问,“几点了?” “七点。” “嗯……还早,还来得及去食堂吃个早饭。庄敛,你要去吗?” “去。” 七点十五,两人出了门。 崇英高中有两个食堂,分为一食堂和二食堂。二食堂比一食堂好吃,早饭却不如一食堂,江予轻车熟路带庄敛去一食堂买早餐。 买完早餐,两人遇到了结伴的薛燃和林昂。薛燃和林昂看见他非常激动,“卧槽江予!你没事啊?” “……我没事啊。”江予把饭卡塞回书包,看着他们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昨天晚上戴子明和秦哥找你都要找疯了。”林昂说,“你不接电话,又不回消息,还不回家,我们都以为你失踪了,差点报警了。” “你哥说昨晚还有个陌生电话打给他,是你打的吗?” “啊对,是我打的。”江予昨晚被那个变态吓到了,有点躲避心理,到现在都没碰过手机,没想到引发了一连串误会,有点心虚地觑了眼庄敛,“然后呢?” “你哥回拨过去也没人接,然后也以为你失踪了,当时买了机票回来,最后还是秦哥给你家司机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你跟庄敛走了。”薛燃顾及庄敛也在场,委婉地说,“你下次别这么干了。” “……一定。”江予舔了下嘴唇,看向庄敛,犹豫了下,斟酌着问,“你知道他们在找我吗,庄敛?” 庄敛神情阴郁地看着他,语气冷漠,“不知道。” 第29章 “难怪。”江予叹口气说,与薛燃和林昂两个人告别,和庄敛一起去教室,给自己做了一会心理建树,才拿出手机,看见手机有几百条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心惊胆战地对庄敛说,“完了,秦哥待会又得喷我了。” “……”庄敛瞥了他一眼。 到了教室,江予鬼鬼祟祟躲在庄敛身后望了眼教室里面,见戴子明和秦晟都还没来,刚松了口气,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手。 “哟这不是小鱼吗,秦哥?”戴子明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江予身体一僵,回头看见戴子明和秦晟好整以待地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哥哥们。”江予转了转眼珠,笑嘻嘻贴过去,“早啊。” “早啊小鱼,过来,哥哥们有话对你说。”戴子明亲亲热热搂着他脖子,朝庄敛点了下头,“庄敛,小鱼我们先带走了哈。” 庄敛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戴子明搂着江予脖子的手,冷淡地“嗯”了声,转身进了教室。 “……”江予心如死灰盯着庄敛无情抛弃他的背影,心说完了完了。 教室里没什么人,庄敛在座位上坐下,侧头盯着江予被戴子明和秦晟夹在中间一副被严刑拷打的模样,忽然很轻地弯了弯唇线。 十分钟之后,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褚莺莺从老舒的办公室拿了考场名单,用图钉把它张贴到公示栏,又拍了张照片发在班群里。 过了几分钟,江予才被放进教室,遥遥与庄敛对视了一眼,忽然很古灵精怪朝他眨了下眼睛,朝他做嘴型,“我没有告诉他们那个秘密。” 庄敛幽深地凝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心想,好乖。和昨天晚上毫不设防睡在他面前任他垂涎的模样一样乖。 ……明明那么怕。 庄敛目光阴晴不定地沉了沉。 两天考九科,时间安排得很紧迫,但考完的第二天就是秋游。崇英计划了好几个秋游的地方,老舒抽到了隔壁市前年开发的一个景区,据说是秋游胜地,去两天,要歇一晚再回来。 那个景区附近有一个很大的公园,薛燃特意去问了老舒,那天晚上他们可以去露营。 学校给他们安排了大巴车,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按照小组名单在校门口集合,每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今天天气凉爽,江予出门前穿了件薄外套,身前还挂着一只相机,帮褚莺莺提着包,上了车发现庄敛一个人坐在倒数第二排,于是跟褚莺莺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向庄敛旁边的空座位。 褚莺莺和小姐妹坐在他们前面,秦晟和戴子明上车后往江予的方向看了眼,径直走过来坐到了最后一排。 坐大巴到隔壁市要四个小时,江予取了助听器戴着眼罩睡了一觉,醒过来才发现自己靠到了庄敛身上。 庄敛被他靠着肩膀,一动不动侧头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哪儿了?”江予戴上助听器说,他睡的时候大巴车还在吵,这会儿不少人都睡了。 庄敛偏回头,半晌才低声说,“快到了。” “你肩膀酸不酸?”江予把眼罩放好,也小声说,“我给你揉揉?” 庄敛转回头重新看着窗外,侧颜冷淡,“不用。” 江予揉了揉被压到的耳朵,“好吧。” “你醒了?”戴子明已经和林昂他们打了好几轮牌了,趴在江予的座位靠背上打了个哈欠说,“待会我们打算去租帐篷,你去吗?” 为了简便,他们都没有带帐篷,打算直接在景点租,租不到就和大部队去住酒店。现在离国庆还有几天,还没到旅游旺季,酒店应该住不满。 江予说,“去啊。” “听说那个公园有条小溪,我们就在那附近露营,”戴子明喋喋不休,“那个佟媛他们组和我们一起。” 他们组就褚莺莺一个女生,不方便和他们几个男生一起住,商量过后索性把她小姐妹那组也叫过来,两个女生方便一点。 半个小时后,大巴车停在酒店门口。 老舒和同行的另两个班的班主任下车组织班上的学生们去订好的房间放东西,然后是集体活动,集体活动结束后才分小组活动。 集体活动前,老舒说,“一定要保持联系,不要掉队,有问题及时联系老师,知道了吗?” “知道了!” 老舒又操心地叮嘱了一会,才和其他几个班一起出发,没注意到有几个人偷偷从队伍里溜了。 这几个人一脱离老师们的视线,就跟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儿似的,欢快地扑棱着翅膀冲向了隔壁公园。 林昂和褚莺莺早就溜了,在租帐篷的地方等他们,脚边还放着好几个收好的帐篷,看见他们终于来了,说,“就只剩下几个双人帐篷了,其他的都被租完了。” “操,还好让你们提前来租了。”戴子明骂了句脏话,数了下帐篷的数量,“这才六个……我们十四个人,靠,这不够啊。” “就差一个。”褚莺莺无奈道,“得有两个人去住酒店。” 几个人守着帐篷面面相觑。 林昂说,“商量一下吧。” 江予摆弄着相机,偷偷拍了一张站在一旁耍酷的秦晟。秦晟对快门的声音敏感,听到声音皱眉看过来,发现是他之后松了眉头,最后没说什么。 秦晟轻易不会在别人手里留下照片,和他亲近点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江予拍了一张就调转了镜头拍其他人去了。 镜头捕捉到站在几人中间、却依旧显得孤零零的庄敛,江予想了想,叫了他一声,“庄敛。” 庄敛抬眼看向镜头,目光有些阴郁,黑黢黢的瞳仁如同溪流下的寒石。江予低头放大照片,盯着庄敛冷郁的眉眼无言看了一会,忽然抬起拇指抚了抚庄敛的眼睛。 庄敛的眼睛很黑,好像装满了数不清的苦难。江予对比了在场其他人的眼睛,没有一个人像庄敛一样。 “还有其他租帐篷的地方吗?”戴子明挠了挠头说。 林昂说,“都没了,这是最后几个。” “靠。”戴子明低声骂了句脏话,掏出手机,“算了,我们先去把地方占了,等其他人来了再商量谁去酒店。” 其他人没有异议,拎着帐篷去找适合露营的地方。 这个公园很大,靠山,溪流不深,穿过了一片略显幽静的小树林,一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中午的太阳逐渐出来了,晒得慌。江予看了几眼小树林,莫名觉得那里有点瘆得慌。 ——‘宝宝,我要来抓你了。’ 蓦地,那个变态的短信掠过脑海。 江予动作一僵,忽然打了个哆嗦,很快又将这个恐怖的想法从脑中驱赶出去。 那个变态不可能知道他在这里,江予强行压下心中强烈的不安,他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但他有点控制不住。 ——‘宝宝,我在看着你。’ 江予脸色变得有点苍白,胡乱按了几下相机。 他不知道庄敛观察着他,良久,听见庄敛问,“很冷?” “……嗯。”江予放下相机,过了会问庄敛,“你想在这里露营吗,庄敛?” 说完,他看见庄敛看了他一眼,才低声说,“都可以。” “我感觉这里晚上会有点冷。”江予喃喃说,不自觉地掐着指尖,“要不我去住酒店好了。这里,我……感觉不太安全。” 最后一句话江予说得很轻,几乎让人听不见。 这里只有庄敛知道他有秘密。 江予求助似地看向庄敛,状态明显不太对劲,庄敛垂着眼打量了他一会,心情蓦地变好,他微微笑了起来,像安抚,又像带了点别的什么,“那就去住酒店。” 胆子太小了,宝宝。 ……他还没开始呢。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23节 庄敛舌尖舔了下唇缝,恶劣又愉悦地弯着唇角。他的手机里躺着一条已经编辑好的短信,只需要轻轻一点—— 他听见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下一秒,他就心满意足地看见了江予身体一僵。 陌生人:想在宝宝身上○○。我要疯了,宝宝,你救救我。今天晚上好不好? “……” 变态!! 江予头皮发麻,在看见短信的第一眼就把屏幕扣向手心,如坐针毡般看了庄敛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注意他才松了口气。 “庄敛。”江予声音微微发抖,叫完庄敛的名字就猛地深吸口气,咬紧牙关努力把声音中的颤抖压下去,明明是在站在艳阳下,却冷得浑身发抖。 江予抓住了庄敛的衣角,松开牙关,牙齿却在磕碰。他用力咬了咬牙,强忍着颤抖的身体反应,六神无主地说,“我可以信任你吗,庄敛?” 小可怜儿。 庄敛漆深的瞳孔几乎兴奋到战栗,他抬起手,握住江予的手腕,压住嗓音中的亢奋,用低哑冷郁,却能赚足江予的信任的声音说,“当然。” 他的眼睛依旧是深沉的漆黑,只一眼,仿佛就能把人拉入不可自拔的漩涡。 “我们是朋友。”他的眸子晦暗不明,低靡的嗓子蛊惑般说,“你永远可以信我。” “我不会伤害你。” 第30章 庄敛掌心的温热抚慰了江予心中的冰凉, 江予反手抓住了庄敛的手,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要去住酒店。”江予声如蚊呐,把目光转向那片让他心生不安的小树林,渴求地询问庄敛的意见, “你能不能陪我?” 江予头转了回来, 于是在他渴盼的目光中,庄敛如他所愿般低声回答了他, “好。” 林昂正在研究怎么搭这个帐篷, 突然抬头看见江予和庄敛站一块儿,疑惑地盯着他俩的姿势研究了一会, 朝戴子明伸出了手。 戴子明:“?” 林昂风流、深情, 像极了一个挂牌下海、从此走上不归路的牛郎,气泡音:“把手给我。” “???”戴子明被辣眼睛辣耳朵, 差点跳起来打他, 窒息说, “干什么你跟狗握爪子呢啊???我知道你很饥|渴但你先别饥|渴,先把帐篷给我搭了!骚东西。” 褚莺莺:“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操咳咳咳——” 褚莺莺站一边猛咳去了, 路过的秦晟顺手丢给她一瓶水。 江予情绪稍微稳定了点,已经不再控制不住地发抖,但脸色依旧苍白, 看上去脆弱易碎,江予这会儿不太敢看庄敛的眼睛, 他害怕庄敛会问他发生了什么,低着头说,“我去和他们说, 我们去住酒店。” 那条短信太淫|秽,让他有些羞于展示给庄敛看。 “……嗯。”庄敛掌心一空, 看着江予一步步走远,走到秦晟面前。 秦晟皱眉看了眼庄敛的方向,过了会抬手拍了下江予的头,收回视线和江予说了会话,江予才转身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走吧。”江予说,无意识抓住了庄敛的衣角,没注意到身后的秦晟盯着他。 庄敛抬起眼,目光与秦晟在半空交汇,一触即分。 江予和庄敛去了学校安排的那家酒店,用身份证定了一间双人房,午饭点的外卖。 出来秋游的好心情完全被那个变态破坏了,江予不想再出去,只想呆在让他觉得安全的地方。 比如这家酒店。 下午的时候江予睡了一觉,梦中被看不见的怪物追,醒过来头疼到快炸裂,没睡好。 房间里很安静,庄敛不在。江予有点意外,目光触及被随意放在地上的书包时一顿,犹豫了好久,还是下床,翻到了自己的手机,点进了不断冒小红点的聊天软件。 班群里发了好多照片和视频,江予点开看了会,戴子明他们也在照片里,连秦晟都无意识入了半秒钟的镜。江予翻完了所有照片和视频,没看见庄敛。 江予发了一会愣,这才反应过来庄敛那个时候应该在酒店陪着他。 中午的时候他被吓得六神无主,脑子宕机,只知道抓住庄敛,这会才意识到——他是不是耽搁庄敛了?好不容易有班级一起出来玩的机会,说不定还能缓和庄敛和其他人的关系…… 江予有些后悔,又有些恨自己的胆小。 门口忽然传来刷门卡的动静,江予机警地抬起头,紧接着就听见了熟悉的说话声。 “小鱼!”戴子明先挤进来,拎着两大袋零食,“你好点了吗?” 江予呆愣愣地看着他们鱼贯而入,最后一个进来的竟然是庄敛,有些呆滞地张嘴,“啊?” “……妈呀几个小时不见我们小鱼怎么傻了?”戴子明大惊小怪地叫唤,转头叫秦晟,“秦哥!小鱼是身体不舒服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秦晟给他一巴掌,“闭嘴。” 其他人都快被他俩笑死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江予看着他们说,拢共十几个人竟然全来了,酒店房间顿时变得狭窄了,“你们不是在露营吗?” “对啊,但也决不能有人掉队啊。”薛燃把偷偷买的啤酒拿出来放地上,“快,赶紧,把两张床拼起来挪个位置,太窄了!” 江予从床上下来,看他们吭哧吭哧把床拼在一起,走到庄敛身边捅了下他的胳膊问,“你刚才出去就是去接他们啊?” 庄敛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下。 “戴子明给庄敛打的电话。”褚莺莺和佟媛也站在一边看他们挪床,听到他们说话就转过头朝江予眨了下眼说,“反正在那里露营的人那么多,我们花了点钱让人帮我们看着帐篷就来了。对了,你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不知道。”江予不想说实话,摸了下耳垂,碰到了耳钉。 戴子明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摸了摸温度,才嘿嘿笑着叫江予和庄敛过去,“还是热的,你俩快过来。” “什么啊?”江予有点没看明白。 薛燃伸长脖子瞅了眼,“靠”了一下,“难怪苏小晴刚才说少了一个,搞半天被你偷了?” “什么,给生病的同学打包能叫做偷吗?”戴子明说着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往地上一摔,外面那层泥巴碎开,露出一面的锡箔纸。 香气瞬间弥漫开。 有人使劲吸了吸鼻子,怪叫道:“操好香!” “五星大厨唯一继承人亲自做的叫花鸡!能不香吗!”戴子明剥开外面那层泥巴,啪一下打开偷伸过来的爪子,连着锡箔纸捧着叫花鸡送到江予手里,“快吃,特意给你和庄敛拿的,馋死这些饿死鬼投胎的玩意儿。” 话音刚落,有人痛心疾首道:“我擦,戴子明你是真该死啊!” 戴子明不理他们。 叫花鸡被送到手里的时候还是热乎乎的,江予垂下目光在闹哄哄的吵闹声中出了会神,然后转头看向庄敛,定神笑了下,“快来,庄敛。” 床被挪开,一群大小伙子就坐在地上,把带来的东西全部摆出来放地上,江予坐在床边看他们玩飞行棋。 “靠啤酒,把啤酒拿远点。”戴子明在秦晟旁边坐下,余光瞥到了啤酒,忙叫唤,“别让小鱼碰了!妈的一口就醉!我就没见过酒量这么拉的小趴菜……” 小趴菜没好气抬脚踢了下他肩膀,“给我闭嘴啊。” 戴子明被踹了脚还乐,捅了下秦晟的腰,和他说悄悄话说,“看到了吧,现在生龙活虎呢,没事啊。” 秦晟高贵冷艳地瞥了他一眼,抬手把骰子丢出去。 戴子明挪了挪屁股,往床边挤了下,让江予把腿放他肩上,后背靠到了床沿,喟叹道,“擦,舒服。” 江予很喜欢热闹,这让他感觉很安全,他就坐在床边,肉眼可见地很开心,把腿放舒服了,就往戴子明嘴里塞了块鸡肉,说,“你带switch了吗?” “带了。”戴子明含含糊糊说,把嘴里的肉咽下去了才吼了一嗓子,“谁拿我switch了?拿来。” “这把打完!” 过了十几分钟,戴子明的switch才传到了江予手中。 江予拿着switch抛弃了戴子明,找庄敛研究里面的游戏去了。 庄敛没有参与他们,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角落戴着耳机看视频,江予贴着他坐下来,发现他竟然在看学习类的视频,顿时觉得尴尬,拿着switch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庄敛察觉有人过来,取下耳机偏头,眼神寡冷,没说话。 “你打游戏吗?”江予主动说,晃了晃手里的游戏机,“我找戴子明借的。” “……”庄敛指尖敲了下手机侧面,眼神幽深,凝视着江予重新变得红润自在的脸,还是没说话,他此时的心情不是很美妙。 他还是更喜欢江予抓着他衣角、不自觉发抖的模样。 庄敛心情很糟糕地舔了下犬齿。 “庄敛,你怎么不说话?”江予迟迟没得到庄敛的回复,偏头看了他一眼,挠了挠侧脸,迟疑说,“你是不是……生气啦?他们是不是吵到你了?要不要我再去开一间房?” 庄敛终于缓缓开口,“不用。” 江予紧了紧握着游戏机的那只手,有些别扭地低下头按了几下按钮,随便找了款游戏点进去开始打。 “对不起啊庄敛,”良久,江予终于下定了决心,嗡声说,“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走,我待会去给你开间房吧,我出钱。” 庄敛静静看了他一会,“晚上不害怕?” 江予其实还有点,观察着庄敛的神色,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被打扰的不愿意。 “随便你。”庄敛冷冷地说,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片刻,他蓦地站起身,拎起放在床上的包,穿过所有人,摔门走了。 江予目光一静。 门被摔上发出“砰——”的一声,所有人都静了一秒,他们转头看了眼独自坐在一边摆弄游戏机的江予,顿了顿,都没说话,继续玩乐。 game over. 血红的字母出现在屏幕,江予拧着眉烦躁地站起来把switch还给戴子明,挤进他和秦晟中间,“有喝的吗?给我喝一口。” 戴子明和秦晟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了点空间。秦晟让人把汽水递给他,单手打开递到江予嘴边,江予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咽下去了才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有股酒味?江予皱了下眉,嗅了下,又喝了一大口,发现不是错觉的时候已经喝了一大半了:“……” 苏磊余光瞄到他们,边掷骰子边说,“我说,一个偷鸡一个亲自喂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江予是你俩儿子呢……” “妈的不会说话就憋说话,偷什么鸡,谁偷鸡?”戴子明瞪向苏磊,用力踹了他屁股一脚,刚说完,肩膀就压了一颗脑袋下来。 是江予。 戴子明迷茫地看向秦晟,“秦哥,小鱼怎么了?” 秦晟皱了下眉,把汽水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无语地看了眼戴子明,把汽水递过去,说,“谁买的?” 戴子明接过汽水看了看罐身,“……哎哟卧槽5%酒精含量的气泡酒算什么酒?!”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24节 江予枕得不舒服,一巴掌拍过来,“啪”的一声脆响,咕哝说,“别动,我睡会,头好疼,好累,等下还要下去给庄敛重新开间房……” “妈的酒量这么差下手还忒狠……”戴子明瞬间疼得龇牙咧嘴,扭成蛇去摸被江予打了一巴掌的地方,嘶着气,听不清江予在叽里咕噜说什么,搂着他的肩站起来,把他抱到床上去了。 所有的吵闹全都变成了嗡嗡的背景音,很催眠,也很让人安心。江予翻了个身,把右耳藏起来不让戴子明碰他的助听器,感觉他走了才把耳朵露出来,听着他们的玩乐声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他们已经走了,房间空了下来,漆黑一片。 江予还有点懵,摸黑在墙上摸了几下才碰到灯的开关,指尖轻轻一压,轻轻“啪”的脆响,灯亮了起来,强烈的光线刺激得江予不适应地眯起了眼。 垃圾已经被他们带走了,除了床没被移回去之外,房间干净得就像那么些没来过一样。 江予想看时间,坐在床上想起一会睡觉之前把手机丢哪儿了,没想起来,最后下床找了一会,才在电视旁边找到。 在碰到电源键之前,江予顿了下,深吸了口气,才鼓起勇气按下电源键。 晚上十点。 ……都这么晚了。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吗? 江予心惊胆战扫了眼屏幕下方的信封图标,没有新短信。 “……幸好。”江予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心里卸下了一块巨石,点开了微信,一一回复了朋友们的消息,才滑着消息列表,找到庄敛沉寂的聊天框。 江予犹豫了下,还是点进去问:庄敛,你去哪儿了? 庄敛没有回复。 于是江予把手机放在一边,拉开书包翻了翻,找出一套衣服当睡衣,拿着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看见庄敛回了他。 庄敛回复得很冷淡:1305. 这个房间是1304,1305在斜对门。 ……庄敛回来过吗? 江予忽然尴尬地想,庄敛出去的时候没带房卡,他刚才又在睡觉,庄敛回来敲门他肯定没听见。庄敛会不会以为他是故意的? 明明上午的时候还巴巴求着庄敛陪他,晚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江予:那个,你敲过门吗? 庄敛:嗯。 ……庄敛真的来敲过门! 江予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打字:不好意思,我刚才睡着了…… 庄敛:嗯,猜到了。 江予盯着这行字看了会,没品出什么情绪来,想了想问:你刚才生气了吗? 庄敛:没有。 ……真的吗?他怎么有点不信呢?江予心说,没生气还会突然起身抓起包就走了? 江予没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打开电视窝回了床上,边有一搭没一搭和他们聊天。 戴子明在小群里艾特他吐槽:我擦铁汁,住酒店真的太明智了!我真特么要被蚊子咬死了! 戴子明:巨大一只蚊子【图片】 江予嘲笑他:没带花露水吗? 戴子明发了个翻白眼的小黄豆:有个屁的花露水,谁特么还记得搞这个?就褚莺莺和佟媛准备了一小瓶,都被用完了。 秦晟:醒了?你现在送几瓶过来。@小鱼 任务从天而降,哐叽一下砸头上,江予幸灾乐祸的笑容一僵:……不了吧秦哥。 笑容一下转移到了戴子明脸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点送,两瓶就够了。 江予拒绝不了,套上外套准备出门。 他没看见,在他抽掉门口卡槽里房卡的瞬间,房间内庄敛短暂待过的某个角落,一道隐秘的红点闪烁了一下。 江予乘电梯下楼,用手机定位了最近一家超市,很快赶过去随便挑了几瓶花露水,走得飞快。 从公园入口到戴子明他们露营的地方有一段路没有路灯,很黑,这段路江予走得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捱到目的地,给戴子明发消息让他们自己出来拿。 戴子明走几步路就要打一下蚊子,跺着脚走过来,差点崩溃,“快,铁汁,快给我喷一下。” 江予掏了瓶花露水抛给他,“自己喷。” “靠。”戴子明说,举着花露水对着自己疯狂喷了几下,冲得江予呛着后退了一步。 戴子明接过塑料袋,掂了下感觉重量不对,说:“你买了几瓶啊?” “其他人不是也没有吗?”江予离他站得远远的,“啊”了声说,“给他们带了一瓶。” “操,便宜他们了。”戴子明嘀咕,“一个个刚才还叫唤是热血青年,妈的热血青年用啥花露水啊,他妈的直接用他们的热血烫死蚊子不好吗?浪费钱。” 江予要被他们乐死,好一会才说,“我先回去了。” “回吧回吧。”戴子明摇手,拎着塑料袋走了。 江予看着他过去挨个踹了一脚帐篷,被里面的人吼了句:“卧槽谁啊?是不是有病?” 戴子明也吼:“你予爹给你们送温暖了,还不赶紧滚出来!” 江予又乐了一会,转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 回去的时候再穿过那段黑暗的路没有来时的心惊肉跳,但江予还是走得很快,想快点回去。 走到一半,江予忽然察觉不对劲。 ……他听到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沙沙,沙沙沙。 江予脚步一听,后面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再走,那个脚步声也跟着走了起来。江予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心惊胆寒。 有人,在跟踪他。 后面那个人仿佛窥伺到了他的心思,用来照明的手机忽然贴着掌心开始催命似地震动。 陌生人:宝宝,你转头看看。 “……”江予手一抖,惊恐万状,抖着手打算打开飞行模式。 不,不行。 江予艰难地想,如果后面那个变态要对他做什么,飞行模式下还可以报警吗? ……不知道。 江予顿住了打开飞行模式的指尖,抖着手指下滑,点开了拨号键。 陌生人:想报警吗,宝宝? 陌生人:你猜,我和警察叔叔谁来得快。 陌生人:宝宝,我好兴奋。 手机不断震动。 陌生人:宝宝,你好漂亮。 拉黑。 又一个陌生号码。 陌生人:老婆,不要逼我。 陌生人:好想看老婆○○到○○的脸。 陌生人:一想到老婆在我○○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就○○到○出来。 陌生人:明明知道我会来找你,你还故意出来,老婆,你是不是在勾引我? 陌生人:好想和你○○。 陌生人:老婆,你救救我。 短信内容越来越不堪入目,江予用力咬着舌尖,不敢再刺激这个变态,关掉了震动,最后小跑起来。 快一点,再快一点。 那个脚步声也小跑了起来,步步紧逼。 江予匆忙间回头看了眼,他什么都没看见,下午做的噩梦仿佛具现化,江予恐惧得瞳孔紧缩,仿佛能感受到那个变态贴在他身后,打在他脖子上的黏腻呼吸。 救命。 江予惊恐地想,谁来救救他。 他不能一个人待在房间了。 庄敛—— 庄敛在1305,他可以去找庄敛! 江予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以及发抖时牙齿撞在一起的磕碰声。 要给庄敛打电话。 最好庄敛能下来接他。 江予抖着手找到了庄敛的聊天框,他没有庄敛的电话号码,只有给他打语音电话。 江予手在剧烈颤抖,好几次都差点点错了,好不容易才点对,微信语音电话的默认铃声终于响了起来。他把手机贴到右耳,耳边就只剩下了语音电话的铃声,驱散了阴魂不散萦绕在耳边的脚步声。 江予这时开始庆幸他只有一只耳朵能听见。 快接。 拜托了庄敛,一定要接。 江予在心里祈祷。 他听不见,也不知道回头看一看身后,跟踪他的那个人已经停了下来,诡谲地弯着唇线,心情愉悦地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提示。 良久,在即将自动挂断之际,他终于大发慈悲点下了接通。 冷郁低哑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喂?”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25节 电话那头传来了急促的风声和凌乱的呼吸,那个人艰难地从因恐惧而紧缩的喉咙中挤出单薄的两个字,“庄敛。” 被他叫出名字的这个人闲庭信步地行走在黑暗中,完全地隐藏起翘起的唇角,“怎么了?”他恶劣地舔了下唇缝,说,“发生什么了?” 慌乱中,江予说,“你能不能,下来接我。” 他几乎魂飞魄散,要落下泪,“我有点害怕。” 江予屏住呼吸等待庄敛的回复,他想如果庄敛问他原因他怎么说?说有人想□□他吗? 这个理由,他会信吗—— “好。”庄敛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对面响起了衣服摩挲的声音,似乎是在穿衣服,“我马上来。” ——庄敛什么都没问。 江予咬紧唇瓣,几乎感激涕零。 他从黑暗中逃了出来,顺着昏暗的路灯,直直跑向了这条路的尽头。在这条路的尽头,他看见了穿着黑色冲锋衣、沉默站在酒店门口等待他的庄敛。 庄敛看见他这幅狼狈的模样似乎有些惊诧,抬脚向他走来。 江予不管不顾,一头撞进了庄敛的怀里,像一只自投罗网的鸟儿。 “庄敛。”江予恐惧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环着庄敛温暖的脖颈,在庄敛怀中发着抖,“庄敛,救救我。” 第31章 江予簌簌缩在庄敛的怀里, 抖得厉害。 小可怜。 “别怕。”庄敛卑劣愉悦地勾起唇角,抬起手,掌心压着江予的后脑勺,轻声安抚说, “江予, 别怕。” 他说着舔了下干燥的唇缝,森白的牙齿若隐若现, “我在这里。” 他将会是江予唯一的救世主。 江予冰冷的脸紧紧贴着庄敛的颈窝, 双臂发颤,艰难地从唇缝中挤出一句话, “庄敛, 带我回去。” “好。”庄敛目光往下一瞥,低声说, “不放手吗?” 江予抬起被眼泪濡湿的眼睫, 湿润可怜地望着庄敛, 雪白的脸上泪痕蜿蜒,通红着鼻尖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我有点腿软。对不起,庄敛,你能不能……” 他想问庄敛能不能背一下他, 但下一秒,他听见了庄敛寡淡的声音, “抱紧。” 江予下意识搂紧了庄敛的脖子,很快,他感觉庄敛的手穿过他的腿弯, 将他打横抱了起来。他搂着庄敛呆住,抬起目光, 只看见庄敛流畅冷淡的下颌。 庄敛臂力惊人,稳稳地抱着江予走向酒店。 江予盯了他的下颌看了会,忽然默不作声地将头埋进了庄敛的颈窝,右耳贴着庄敛温暖的颈侧,听到了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砰——砰——砰—— 还有庄敛走路时很轻的喘息。 ……竟然就这么驱散了江予心中的黑暗和恐惧。 江予彻底将脸埋进了胳膊。 庄敛带他回了1305。 1305也是双人间,江予坐在其中一张床,不再发抖,却依旧有些草木皆兵,眼睛不自觉跟着庄敛移动。 “庄敛。”终于,他紧张地攥着床单说,“我今晚,可不可以就睡你这儿?” 庄敛抬起眼皮凝了他一眼,很快“嗯”了一声。 “谢谢。”江予心中的重石落下,发自内心说,“庄敛,你人真好。” 白炽灯的光线在眼底落下深浅的阴翳,庄敛瞳仁阴深,目光下掠,别有深意地弯了下唇,背对着他脱下外套,放在床上。 江予感觉他似乎笑了一下。 然后听见他说,“睡觉吧。” “你先睡吧。”刚才出了点冷汗,江予觉得不太舒服,看着庄敛躺上了床,纠结了一会才说,“我要去洗个澡。很快的,不会吵到你。” 庄敛乜了他一眼,“嗯”了一下。 酒店自带的拖鞋放在电视柜下,江予光着脚丫走过去穿上,径直去了浴室。过了会,庄敛看见他冒出颗头叫他,“庄敛,你要睡觉的话,要不要把灯关了?” 庄敛靠在床头,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目光,“随便。” 于是江予在门口关掉了灯,只剩下浴室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这家酒店的浴室很怪,磨砂玻璃墙,面对床的那面玻璃竟然是单面镜,从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竟然是一面镜子。好在还有遮帘。 江予拉上了遮帘,才脱光了衣服打开热水。 ……他没注意到,大概是为了延长遮帘的使用时间,也有可能是为了增加情|趣,遮帘并未与地面严丝合缝,他的双脚完全暴露在另一个人的眼底。 晶莹水珠顺着小腿肚蜿蜒而下,脚背雪白,脚腕纤细,脚趾圆润粉嫩,嫩芽似的,非常适合被人握在手里把玩。 庄敛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双冰肌玉骨的脚看了一会,蓦地移开了视线。他磨着齿尖几乎下流地想,江予的那双脚生那么好看,好像天生就适合给男人玩。 没多久,浴室里放热水的声音停了。 江予捞起衣服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才重新穿上,关掉了浴室的灯出来。 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 江予走得小心翼翼,以为庄敛已经睡着了,于是摸黑走到床边,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裹紧了被子闭上了眼。 下午睡太多了,他有点睡不着,但也不敢玩手机,生怕再收到那个变态的骚扰短信,于是只好躺在床上硬睡。 只要睡着了就好了。江予已经取下了助听器。 自然,就听不见房间里喟叹似的呼吸。 江予放在床头的外套忽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没人理会,很快又熄灭下去。 后半夜,江予终于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没发现床边站了一道挺拔的黑影。 黑影站在床边观察了他良久,终于弯下腰贴近他的脸,低声地喃喃自语,“宝宝……你睡着了吗……” 黑影的呼吸因激动而有些不稳,他细细闻着江予的脸,突然顿下来,片刻,伸出舌头舔了下江予的眼窝。 他用滚烫的舌尖描绘着江予几个小时前流出过眼泪的眼睛,亲吻薄薄的眼皮,发出轻微的水声。 从眼睛舔到耳垂,将那薄嫩的耳垂和耳钉一起含入口中。 狂热地、痴汉地喃喃自语,“老婆,老婆……” 江予睡梦中感觉有人压在他身上,眼皮沉重,挣扎间醒不过来,昏沉的脑袋惊悚地清醒过来,意识到他被鬼压床了。 “不……”江予睁不开眼,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牙关紧紧咬合在一起,费劲全部力气才从紧闭的齿缝中挤出一个字,他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嘴在动,声音也低得几乎不可闻,“庄……” 醒不过来。 江予绝望地挣扎,心脏狂跳。他感觉被人死死按在床上,动弹不了。 到底是真的鬼压床——还是那个变态来了?! 冷静,不要紧张。庄敛还在房间里,那个变态不可能会这么明目张胆。除非……庄敛出事了。 ……不可能。 江予终于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他平躺在床上,想转身看看庄敛,集中精神尝试翻身。 还是动不了。 怎么办? 江予听不见,看不见,也动不了,只有意识清醒,心中不断涌入惶恐。 过了不知多久,江予终于重新跌入无尽的黑暗中。 十分钟后,他突然惊醒,倏然睁开了眼,翻身坐了起来,脸色苍白,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他摸了把脸,发现脸也是湿润的,“……” 午夜噩梦。 江予打了个冷颤,想看时间,在黑暗中摸到了外套,又摸索了一会,才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他被冰得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好一会才抓起手机,看清时间。 凌晨两点半。 但比时间更早映入眼帘的,是三条陈列在一起的新通知。 陌生人:想着老婆给我○○○○,好○。 陌生人:想要老婆想得快要死了。 陌生人:好喜欢老婆的脚。 “……”江予苍白着脸把手机关机,他戴上助听器下床,走到庄敛床边小声地叫他,“庄敛。” “你醒了吗?” 床上的影子动了动,紧接着是庄敛那把低哑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嗓子,“江予?” “我能和你睡吗?”江予身体在颤抖,低语,“我做了噩梦,有点害怕……” ……这个人,竟然半夜主动爬他床。 庄敛磨了磨牙,漆黑的瞳色完全隐在了黑暗中,眼神渐深,无声打量了一会黑暗中江予模糊的轮廓。很快,他往后退了点,朝江予掀开被子,冷淡的音色带了一抹诱哄,“上来。” 柔软的床垫陷了下去,江予手脚并用爬上了庄敛的床,和他挤在一起。 “谢谢。”江予压着被角小声说,他不敢再背对空的地方,所以用背朝着庄敛侧躺。 深夜总是安静得让人害怕,尤其是在经历过一系列恐怖的事情之后。 江予手脚冰凉缩在一起,明明和庄敛隔了一段距离,却感觉他身上的热气源源不断地朝他涌过来。 江予渐渐不再颤抖,他不得不承认,睡在庄敛身边他感觉很安全。 庄敛撑着脑袋侧躺,藏在黑暗中的眼神晦暗不明,不着痕迹地盯着他的后颈,几乎要控制不住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深闻。 他几乎能闻到从江予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让他口齿生津。 ……好香。 这是他自找的。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26节 庄敛精神越来越亢奋,良久,终于失控地前倾。 “庄敛。”江予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动作,他转过身,往庄敛身前蹭了蹭,轻声问,“你困吗?” “……嗯。”庄敛顿了下说。 江予感觉庄敛的声音有些奇怪,似乎比平时还要哑几分,他犹豫着说,“你声音怎么了?” “困了。”庄敛滚了滚干渴的喉尖,湿热的吐息险些扑洒到江予脸上。 江予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太近了,于是往后退了点,才有些失望地说,“好吧。” 庄敛低声说,“睡不着?” “嗯。”江予说,“想和你聊会天。” “想聊什么?” 江予也不知道聊什么,但他就是想和庄敛聊会天,他思索了一会,说,“这次月考你有把握考年级第一吗?” 庄敛也许是真的很困了,声音越来越低,“题不难。” 江予听得有些困难,他叹了口气,打算放庄敛去睡觉,就听见庄敛又说,“今天晚上,也和你的秘密有关?” “……” 江予沉默了一会,庄敛说得太小声了,他还是没听清。 于是他撑起身,往庄敛身边靠了靠,伸出耳朵,说,“我刚才没听清,庄敛,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庄敛忽然伸手揽住他的腰,往他身边拖了一点距离,让他趴在他身上,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现在呢?” “?!” 江予有点懵,不太明白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庄敛湿热的呼吸扑洒在颈窝,他几乎能感受到庄敛埋在他颈窝的吐息。 “庄敛。”江予被他的吐息扎得敏感地哆嗦了一下,耳根都烧了起来,想从他身上下去,拍了下庄敛结实的臂膀,有些慌乱说,“你先让我下去。” “别动。”庄敛拍了把他的腰,挺直的鼻梁抵着江予白嫩的颈侧,鼻息间全是江予身上的香气,他贪婪地埋在颈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困。” 好软。 江予软得像一团云。 庄敛舌尖抵着犬齿,结实的小臂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压在江予后腰。 ……腰好薄。 第32章 “……”江予手脚僵硬地伏在庄敛身上, 侧了下头,趴在他耳边小声叫他,“庄敛?” 庄敛呼吸匀称,没回应, 似乎睡着了。 江予有些难为情, 却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呼吸,没再打扰庄敛, 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个姿势太亲密了, 而且不太舒服。江予想换个姿势,但庄敛的手还搂着他的后腰, 压着他动不了。 江予犹豫着握住了庄敛的手腕, 非常小心地把他的手臂挪下去,然后轻手轻脚地转了个身, 背对着庄敛侧躺, 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 抬手捂了下被庄敛呼吸吹拂过的侧颈,感觉那里还有点发烫。 像被庄敛落了个烙印似的。 江予没有睡意, 闭着眼有些胡思乱想,感觉心跳也有些快。 过了会,他忽然感觉身后的庄敛动了, 手臂横过他的腰,按着他的小腹用力一揽, 江予就被往后拖了一段距离,严丝合缝地窝进了庄敛的怀里。 “……”江予有些一言难尽地想,庄敛是不是把他当成他床上的那只玩具熊了? 不过那只玩具熊确实很好抱……算了。江予干脆破罐子破摔, 懒得再折腾,窝在庄敛怀里找睡意, 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不知道在他睡着后,躺在他身后的庄敛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眼中清明,毫无倦意。 庄敛慢慢倾身,耳鬓厮磨地将脸埋进江予的颈窝,滚热的呼吸从衣领钻了进去,惹得江予仰起了头,启唇呼出一口热气,“唔”了声。 他想挣扎,却被把住了腰。 “……不要。” “……”庄敛眼神在黑暗中浮沉,手掌压在了江予的喉咙,拇指缓缓摩挲。 怎么这么好骗。 宝宝。 早上七点半,江予被生物钟准时叫醒,眯着眼睛呆滞了一会,才习惯性伸手去捞放在床边的助听器,捞了个空。 “别动。” 颈后忽然传来一道低冷的嗓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 江予摸了下耳朵里的助听器,回头和庄敛对视了一眼,才缓缓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清醒了点,刚准备起床,突然感觉后腰处的触感不太对劲,表情木了一下,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庄敛让他别动。 江予刚意识到这点,庄敛就放开了他。 “八点要下去集合。”助听器有点松动,江予抬手按了几下才坐起来,觉得有些尴尬,没敢去看庄敛,爬下床去洗漱。 今天上午也有集体活动,下午才坐大巴回学校,然后才各回各家。 江予洗漱完出来,看见庄敛光着膀子站在床边找衣服,下半身只穿了一条灰色的运动裤,裤腰松松垮垮地卡在胯部,似乎没注意到他。 从后面看,庄敛宽肩窄腰,背部的肌肉线条很漂亮,后脊沟很深。 “……”江予盯着看了会忽然别开了眼,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臭流氓,然后又没忍住转了回来,做贼似地盯着庄敛。 他心说,庄敛看着这么瘦,脱了衣服怎么身材这么好。 ……难怪这么有安全感,那手臂和背部的肌肉线条,感觉能一拳打死戴子明了。 江予抬手捏了下自己只有一层薄薄肌肉的手臂,有些无语凝噎,又想到一直坚持撸铁都还不如庄敛的戴子明看见庄敛估计得嫉妒到嗷嗷叫,又乐了。 庄敛已经穿上了衣服,回身看见江予盯着他的背乐,顿了下,没说什么。 江予没预料到他突然转身,尴尬得不太敢和他对视,眼神不受控制地扫了眼庄敛的下面,意识到之后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抽醒,快步走过去拿起放在中间床柜的外套犹豫着说,“我想去换件衣服。” “好。”庄敛应了声。 “……”江予背对着低下头,犹如壮士扼腕般拿起了手机,做了好一会心理建树才按亮手机,没看见新短信,僵硬的脊背才松懈下来,然后看了眼时间,把手机揣起来,转过身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庄敛说,“那个,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庄敛把东西收进书包,闻言掀起眼皮凝了他一眼,又“嗯”了一下。 江予感激地朝他笑了一下。 衣服都在隔壁,但江予不太敢一个人去,他害怕那个变态就藏在隔壁。 但事实证明,那个变态还没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 江予在庄敛的陪同下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间,飞快换了身衣服,换好了之后转身,看见庄敛肩上挂着他的背包,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没注意他。 这个房间可以看见昨天他们下车的地方,江予就问,“他们集合了吗?” “……嗯。”庄敛从窗框的倒影上收回视线,漆黑的眼珠挪向眼角,飞快扫了眼江予一眼,才继续说,“车来了。” 12点退房,他们下午才走,现在就得把东西放车上去。 江予麻溜地把东西收进背包,确定没有遗漏后才叫了庄敛一声,“我好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江予不自觉有点黏庄敛,一直贴在庄敛身边,穿过走廊的时候贴,等电梯的时候甚至还伸手拉住了庄敛的衣角。 “……”庄敛垂了下目光,眸光病态,嘴角的弧度愉悦又恶劣。 他舔了下齿列,心说,可以再依赖我一点,宝宝。 集合的时候是八点,江予和庄敛下楼的时候薛燃在点人,看见他俩下来就把他们也算了进去,清点完了才跟老舒说,“还差三个人。” “小鱼!”戴子明站在后排压低声音叫江予,身边还站着秦晟,“过来。” 江予松开了庄敛的衣角走向戴子明。 庄敛眸光沉了下去,阴冷地掠了眼戴子明。 戴子明感觉后背一凉,缩了缩脖子,搓着手小声和秦晟哔哔,“秦哥你冷不冷?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秦晟耷拉着眼皮,困恹恹地打了个哈欠,“不冷。” 江予回头看见庄敛没跟上来,又折回去拉着他的手腕,一起挤到后排,被秦晟丢了个小面包。就一个,还没手心大,江予直接伸手去掏秦晟和戴子明的包,“还有吗?” “靠昨天晚上都被我们炫完了,怎么可能还有?”戴子明主动把包打开给他翻,“翻翻翻,快翻。” 江予把他们的背包翻了个底朝天,当真什么可以吃的东西都没翻出来,失望地叹了口气,把小面包一分为二,分一半递给庄敛。 庄敛淡淡瞥他一眼,把他的手推了回去,然后戴上了耳机,冷冷淡淡站起他们旁边,不说话。 过了几分钟,缺的那三个人终于姗姗来迟,人齐了之后老舒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广式早茶餐厅。 这家早茶餐厅是当地的网红店,需要提前预订。老舒和几个班干部在提前一周做计划的时候就查好了攻略,提前定了位子,这会浩浩荡荡过去的时候这家早茶餐厅已经在排队了。 老舒和门口的服务员交流之后,服务员就把他们引进了大厅。 江予坐在秦晟和庄敛中间,找服务员要了份菜单,把秦晟和戴子明喜欢吃的东西先勾上,然后才问庄敛想吃什么。 “……”庄敛冷冰冰掠一眼被勾得满满当当的菜单,心情忽然不是很美妙。 ……江予很了解他们。 “和你一样。”庄敛说,心里却嫉妒得发狂。 今天的集体活动没人逃,江予一直待在人多的地方不敢落单,直到下午登上大巴的时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人藏在暗处窥视他。 那种被窥探的感觉非常强烈,以至于江予恨不得藏在人群中。江予平时就是爱热闹的性格,所以一时之间,没人发现他的异常,除了庄敛。 大巴停在崇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昨晚很多人都通宵,又玩了快一整天,坐了几个小时车,不少人都蔫蔫的,从车上下来东倒西歪站一堆,听老舒训话。 江予靠在秦晟身上打了个哈欠。 “困了?”秦晟偏了下头。 “嗯。”江予眯着眼睛,困恹恹地说,“秦哥,我想睡觉。” 戴子明在偷偷打游戏,听见他们说话,头也不抬地提议,“你要不去薛燃他们宿舍睡一觉?”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27节 江予沉默了几秒,才摇了下头说,“不了吧。” 薛燃他们住的那栋宿舍有个地方可以翻进去,不是特别安全。而且睡一觉醒过来就是说是晚上了,晚上……万一又遇到那个变态了怎么办? 任志刚前两天就想请假回老家看看老人,正好江予去秋游的这两天家里没人用车,所以他索性给任志刚放假了。 江予没打车,最后蹭戴子明家的车回的家。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江予打开家门,小别墅内也是一片漆黑,黑暗像一只安静蛰伏在小别墅的凶兽,虎视眈眈地盯着站在家门口的江予。 那股阴冷的窥视感又来了。 江予打了个哆嗦,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亮玄关,打开了灯。 灯亮了,黑暗飞速褪去。 家里的管家和保姆阿姨这两天都放假了,明天才会回来,偌大的家里只有江予一个人。家里太安静了,没有一点声音,江予甚至还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江予顺手把门关上,换了鞋径直上了二楼,回房间关上门才感觉好了些,扑上床闭着眼躺了会,压在身体下的手机不断震动。江予把它拿起来,发现是老舒在班群里招呼他们接龙报平安,顺手点了个+1,然后退出来刷了会朋友圈。 第一条就是老舒发的九宫格。 老舒:高一三班第一次秋游打板,三十五只大白鹅一路呱唧呱唧,哎太吵了。【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江予刚看见他妈妈给老舒点了个赞,下一秒就收到了她的微信弹了出来:小宝回家了吗? 江予点进去:回了。刚到家。 文珊:累了吧?今天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 文珊:爱你.jpg 文珊女士用的表情包都是从她两个儿子这儿保存的,江予打字的手一顿,盯着这个表情包失神,这两天被惊吓的委屈一下就涌了上来。 文珊女士虽然很忙,但她从来不会让两个儿子在别人那里受委屈。江予在纠结,要不要干脆把被变态骚扰的事告诉她。 江予手指悬在输入法上方,正在迟疑,手机顶部突然弹出一条新短信。 陌生人:【图片】 图片上是江予昨天贴身穿在外套里面的t恤,皱巴巴地揉成一团,上面还沾上了不明液体。 江予呼吸乱了,猛地起身捞起地上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脸白了白。 ——没有那件衣服。 那件衣服被偷走了。 那个变态下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陌生人:老婆的衣服好香。 陌生人:对不起,不小心弄脏了老婆的衣服,送给我了好不好? 江予白着脸回他:变态! 陌生人:好兴奋。 陌生人:宝宝,再骂得狠一点。 第33章 恶心, 好恶心。 只要一想到他穿过的贴身衣物被这个变态拿去做了什么,江予心中就恶心得想吐。 手机还在不断震动。 陌生人:宝宝,我○○。 陌生人:想在老婆面前○○。 陌生人:好喜欢老婆。 陌生人:好想来你家找你,宝宝,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江予厌憎地咬着打颤的齿关, 用力掐了把指尖,愤恨拉黑了这个号码, 把手机关机丢到一半, 闭着眼缓过一阵反胃的欲|望,颈后冷汗直流。 枕头下还放着一个ipad, 江予找到它登上微信, 看到文珊女士又给他发了条微信。 文珊:明天张经理要送衣服到家里,小宝选你喜欢的留下来。 张经理是申城东城区某高奢服装品牌店的总经理, 文珊女士是他们的固定客户, 经常不在家, 都是张经理把衣服送过来,然后江予再替她选。 江予这会有点丧失理解能力, 失神盯着屏幕废了好一会才看明白文珊女士发了什么,于是回复:好。 发完之后又守着ipad失神。 ……文珊女士和江赟很忙,哥哥江稚这段时间也在忙着准备保研的材料,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会打扰到他们吗? 他们知道了这件事, 但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个变态来找他。 ——那个变态真的会来找他吗? 不行。 不可以。 他不想,也不能和一个素未谋面、人品低劣的变态做那种事。 江予焦虑地捏着耳垂,指尖碰到庄敛送的耳钉, 仿佛抓住了主心骨,手指滑到庄敛的聊天框, 胡乱戳了个表情包发过去,然后焦躁地咬着指尖等待回应。 过了一会,他才看见庄敛的白色气泡跳出来。 庄敛:? 江予:庄敛,我害怕。 江予:能不能陪我聊会天? 下一秒,庄敛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视频电话铃声响起的刹那,江予吓了一跳,心脏瞬间跳得快要从胸膛跳出来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点下了接通。 屏幕上出现了庄敛那张一贯冷郁的脸。 庄敛坐在书桌边,手机放在手边的支架上,露出来的皮肤似乎有点潮,和平时不大一样。 ——明明庄敛衣服还穿得工工整整,但江予就是莫名看出来了潮意。 江予原本就有些心慌,以为自己看错了,缩在被窝中只露出一张脸看着庄敛,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就小声说,“庄敛,你在干什么?” 庄敛很快掠了他一眼。 屏幕上的江予整个人鹌鹑似地缩在床上,大概是因为受到了惊吓,眼眶有些红,那双温柔的琉璃眼含着碎光,有些飘忽不定。 ……好像被人欺负了。 让人想看他更崩溃的模样。 庄敛目光阴晦地在江予的脸上游离了片刻,藏在桌下的手拿着一件皱巴巴、微润的衣服。 “在学习。”庄敛眼瞳黑沉,齿尖咬着舌尖,压抑着兴奋战栗的呼吸低哑说,喉结很轻地滑动,眼睛一瞬不瞬地凝在江予脸上,“为什么害怕?” “我……”江予有些难以启齿地看了他一眼,坦白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就是说不出口,煎熬地盯着庄敛,珍珠似的眼泪挂在眼眶边摇摇欲坠,过了会别开通红的眼睛。 “庄敛。”他可怜地对这个唯一被他求助过的人低声说,微微哽咽,“我说不出口。” “我就是好害怕。”江予说,近乎哀求,“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感觉……他要来找我了。庄敛,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庄敛磨了磨齿关,沉冷地望着他一会,良久,才在江予忐忑不安的视线中弯了下唇线,低冷地说,“地址。” 江予赶紧说了个地址。 庄敛眼底深藏的笑意愈深,缓缓吐出两个字,“等我。” 江予捧着ipad点头,“好。” 庄敛伸手挂断了视频,坐了许久,才将那件被蹂|躏得厉害的衣服凑到鼻端嗅着上面残留的、属于江予的气息。他很轻地用嘴唇碰了一下领口,像吻在江予的颈窝,猩红的舌勾住干净的地方含进嘴里吸吮,喟叹似地笑了一下,低声喃喃自语,“……乖宝,我要来找你了。” —— 半个小时后,庄敛出门了。 在他离开的十分钟后,老旧的居民楼下停了一辆黑色豪车,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副驾驶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弯腰敲了下后面的车窗。 车窗落下,露出陈繁不耐烦的侧脸。 “少爷。”男人低声说。 “行了,少废话。”陈繁说,“砸完就赶紧下来。” 男人迟疑道,“如果那位庄少爷在……” 陈繁还没开口,就听见车内传来一道娇纵的男声,嗤笑了一声说,“敢跑就打断他的腿,敢报警就敲断他的手拔了他的牙,这还用你家少爷教你?” 陈繁不悦转头看向傅青禾,“我的人不用你管。” “谁稀罕。”傅青禾嗤鼻,“小曜还等着我们过去,晚了你自己去和他说。” 庄曜上次和庄翎庄敛去骑马吹了风进了医院,直到今天才出院,这些和庄曜关系好的少爷们寻思给他攒个局去去晦气,结果陈繁和傅青禾赶去的路上听说庄敛去了秋游,当机立断让车掉头来了这里。 凭什么庄曜就得受罪,庄敛就可以去潇洒? 庄敛的地址,还是他们问的庄怀瑜。 庄怀瑜显然对他们想干什么不感兴趣,陈繁和傅青禾更是肆无忌惮。庄家和他们两家之间的利益纠缠很深,就算把庄敛打个半死他们也根本不会管。 “妈的。”傅青禾嫌弃拧眉看着保镖打开生锈的单元门进去,低骂了句,“竟然搬出来住这种破地方,也不嫌给小曜丢人。小曜怎么会有这么不入流的哥哥?” 出租车上,庄敛听到了警报声。 他打开家里的监控看了会,然后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手机。 —— 江予给小区的保安打了个电话,又给庄敛发了个微信,让他到的时候直接进来。 然后就是焦虑地等待。 直到半小时后,他收到了庄敛的微信。 庄敛:到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28节 江予心中巨石落地,打开窗看见庄敛站在楼下,手里还拦腰抱着一只巨大的玩具熊,听见动静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看见了站在窗边的江予。 庄敛意味不明地抿了下舌尖。 ……原来在这个房间。 江予飞快跑下楼去接庄敛。 “庄敛!”他额头都跑出了一点汗,眼睛亮晶晶地站在庄敛面前,先看了那只玩具熊一眼,才对庄敛说,“你终于来了。” “……嗯。”庄敛沉静地凝着他。 庄敛来了,江予总算没那么害怕那个变态真的找上门,他拉着庄敛的衣角往家门走,发自内心说,“还好你来了,庄敛,谢谢你。” 庄敛走在他身后,眼神轻掠过他的耳垂,落在江予穿着单薄睡衣的背,不明意味弯起唇角,“不用,谢。” 江予明显已经放松下来,领着庄敛上了二楼,想了想说,“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叫外卖。” “不用。” “好吧。”江予说,带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江予的房间很大,白墙上很干净,什么都没贴,有一面是装了玻璃门的书架,放着一些奖杯。江予回头见庄敛盯着它们看,主动说,“以前和秦哥参加钢琴比赛拿的。” “……”庄敛沉默地收回视线,将玩具熊放在江予床上。 庄敛……什么意思?江予有些迷茫地看着这只玩具熊,想起他曾经没经过他主人的允许就肆无忌惮rua过,面对庄敛就有些心虚,说,“这是你床上的那只熊吗?” “嗯。”庄敛淡淡地说,“你最近晚上总是很害怕,可以试试抱着它。” 江予还没说话,就听庄敛继续说,“你那天晚上,很喜欢它。” “……”江予眼睫颤了一下,耳根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知道?” 庄敛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庄敛那天肯定发现他的玩具熊被动过了。江予心虚得不敢和庄敛对视,坐在床边捏着玩具熊的软毛。 主要是没忍住。 谁能知道庄敛这么冷漠的外表下竟然会喜欢这么软的玩具熊? “谢谢。”江予酝酿了会,把这阵心虚捱了过去才说。 “不用。”庄敛说,又递给他一把钥匙。 江予愣了愣,有些疑惑地看向庄敛,嘴唇动了动,“庄……” “如果有危险,可以随时去我那里。”庄敛低声打断他说。 江予捏着那把钥匙,很感动地望着庄敛,启了启唇,“庄敛,我……” “你有秘密,我也有。”庄敛面对江予,背对着灯光站立,一向冷郁的眉眼似乎柔和了几分,带着几分温意,“我等着你愿意和我交换的那一天。” “江予。”他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江予抬着脸望着庄敛,剔透眼眸微微湿润。 “庄敛。”江予把钥匙放起来,起身站在庄敛面前,“可以抱一下吗?” “……嗯。” 得到回应,江予抬手抱住了庄敛。他比庄敛矮一些,下巴刚好可以放在庄敛的肩膀上。 庄敛回抱住他,唇畔弧度深意越来越明显,他稍微侧过头,嘴唇很轻地挨了一下江予的耳垂。 触感接近了无。 宝宝。 庄敛喟叹似地合上眼,得逞的愉悦挂在唇边,在江予的耳边低语,似诱哄,“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 第34章 庄敛和他们说的很不一样。江予沉默地靠着庄敛的肩心想, 和庄敛抱了好一会才小声地“嗯”了一声。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倾诉。 ——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招惹了那个变态。 如果庄敛知道了,他会怎么做?江予有些顾虑,犹豫了良久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最后说, “谢谢你今天能来陪我。” 庄敛瞳仁漆黑幽沉,抬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上揉了揉, 小拇指克制隐忍地压在白细柔嫩的脖颈, 像捏着他最心爱的脆弱的天鹅,努力平复着指骨的颤抖, 低哑地吐出几个字, “不用谢。” 江予又抱了庄敛一会才放开他,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没怎么穿过的睡衣给庄敛, 问他, “你要去洗个澡吗?我房间有浴室。” 庄敛飞快掠了眼他手里的睡衣, 伸手接过来,过了会言简意赅, “内|裤。” omg…… 江予拉开下面的衣柜格,盯着看了会,才回头看向庄敛, 耳根有些发红,“我好像都穿过了。庄敛, 你,你要不将就一下?” “……嗯。”庄敛说。 于是江予随便给他选了条塞他手里。 庄敛将它攥在手里,拇指摩挲着它的布料, 眼神幽深。他进了江予房间的浴室,首先扫一眼浴室的布局, 幽深的目光最后停留在脏衣篓。 脏衣篓装着江予刚换下来的衣服,内|裤被压在下面,若隐若现。 庄敛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将目光落在手上刚被江予递过来的内裤。 ……颜色不一样。 庄敛收紧指尖,略有些遗憾地收回了眼神。 浴室做了干湿分离。 洗手台上放着江予的洗漱用品。牙刷挂在架子上,牙膏是柠檬味,然后是洗面奶,男士专用面霜,无一不在彰显这个浴室只有江予一个人在用的事实。 洗手台上方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庄敛抬头,从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好一会,他才挪开眼,放下衣服站到了淋浴头下,打开了手机,点开了一个app。 江予房间的画面很快弹了出来。 镜头在移动,江予的脸很快出现在屏幕上,将玩具熊放在床头。 江予坐在床边盯着玩具熊看,目光隔着屏幕与庄敛的撞在一起,却无知无觉。 过了会,手机里传来江予小声嘀咕的声音。 “好可爱啊……”江予捏着玩具熊的爪子偷偷地乐,“是铁汉化作绕指柔吗?” 庄敛突然似有若无地弯起了唇线。 你也很可爱。 乖宝。 庄敛笑意愈深,盯着监控看了良久,从兜里摸出一个硬币大小的针孔镜头。 他的目光越过透明玻璃,落在了某个角落。 半个小时后,庄敛从浴室出来,江予正趴在玩具熊的身上用ipad玩赛车游戏,面朝着浴室的方向,睡衣的领口有些大,低垂下来,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 浴室的门一打开,氤氲的热气从浴室溢出来。 江予刚好结束一局,看见庄敛出来,于是朝庄敛招手,拿起放在手边的另一个ipad,“一起来打游戏吗?” 这个ipad是江予买来学习用的,他刚趁庄敛洗澡的时候连上wifi下载了几款游戏。 江予没注意庄敛的眼神隐晦地盯着他的领口,只听见庄敛问他,“玩什么?” “过来。” 江予调出游戏界面。 是个可以组队的双人小游戏,两个游戏小人被一条绳拴在一起跑酷。 庄敛在江予身边坐下,拿过ipad,感觉江予往他身边贴了贴,微顿,申请了账号开始走新手教程,途中睨了眼江予的侧脸。 江予从床上坐起来,顺手提了把衣领,眼睛盯着游戏界面选皮肤。 “……”庄敛眼神寂然,在江予露出来的锁骨上扫过,舌尖发痒似地抵着齿列磨了磨。 想舔。 江予选完皮肤忽然抬头看向庄敛,撞见他的眼神,愣了下,心里嘀咕庄敛为什么要看他,思索了几秒问,“你会玩了吗?” 庄敛冷淡地把目光收了回去,很轻地“嗯”了下,“很简单。” 江予添加了他的好友,发出了组队邀请。 这个游戏操作很简单,但关卡很难。开始还是江予带着庄敛跑,后来庄敛上手了之后就变成了他带着江予跑了。 庄敛不易察觉地观察着江予,食指在ipad的背面不耐烦地扣了扣。 一起玩了几个小时,快十二点的时候江予才打了个哈欠,揉了下眼睛,庄敛跑完这一关就放下了ipad。 “怎么了?”江予疑惑抬起头。 “困。”庄敛淡淡说,“睡了。” “好吧。”江予“哦”了一下,也放下了ipad,起身把两个ipad放到书桌上,打开床头灯,顺手关掉了房间的灯,把房间门反锁,转过身就看见庄敛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玩具熊放在右侧床头,庄敛躺在床的右侧,留下中间的位置,江予没多想,跨过玩具熊,在中间躺下,正要打算取下助听器,就听见庄敛问他,“明天你家没人?” “……没人。”江予停下动作,犹豫了下说,“这两天国庆呢,给他们放了个假。怎么啦?” “明天下午我有事,不能陪你。”庄敛说。 江予“啊”了一下,垂下眼看着庄敛,想问什么又顿住了,目光和庄敛在半空交汇,好久才说,“去哪儿啊?” 庄敛目光沉静,没说话。 于是江予就懂了,“好吧,是你的秘密。” 庄敛望着他“嗯”了声。 江予琢磨了一会,防止庄敛跟他说话他听不见,索性没取助听器,直接躺了下来,打算快睡的时候再取。 但庄敛似乎真的打算睡了。 江予睡意也上来了,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觉一只略微滚热的手摸了下他的耳朵。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29节 紧接着,他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庄敛帮他把助听器取下来了。 江予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没多想,很快就跌入了黑甜的梦境。 在梦里,他又梦到了自己被看不见怪物追着逃命,身后是一片黑暗。慌乱间,他看见脚下的路向前方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 沙沙,沙沙沙—— 那个看不见的怪物曳着沉重诡谲的脚步不远不近地追在身后步步紧逼,江予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喘息声,真实得让他冷汗直冒,手脚冰凉,近乎绝望。 江予仓皇逃命,却感觉一根冰冷黏腻的舌头舔到了他的后颈,身体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寒意仿佛入侵到了骨髓深处。 他不敢回头,只敢拼命向前跑。 紧接着,江予感觉自己撞入了一片柔软中。 一只巨大的玩具熊出现在他面前,将他揉入怀中,柔软的毛裹住他,温热的体温瞬间驱散了身后那股几乎让他魂飞魄散的冰冷。 “别怕,江予。”他听见玩具熊说话了,是一道熟悉的低哑嗓音,“我在这儿。” “我会保护你。” 江予微微睁眸,抬起埋在玩具熊柔软腹部的头,撞见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凌晨一点,江予又醒了,满头冷汗。 他听不见,摸了把胸口,感觉自己胸膛起伏得厉害,才知道自己在剧烈喘息。 然后他感觉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胸口。 江予微怔,身后的温热袭来,意识到他在不知不觉间又睡进了庄敛的怀里。 “……”床头灯没关,江予咽了咽口水,就着这个姿势转头,看见庄敛困倦地眯着眼睛,手拍着他的胸口,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睁开眼,问,“做噩梦了?” 江予听不见,但他会一点唇语,读懂了庄敛的话,慢吞吞地“嗯”了声,神色愧疚道,“我吵醒你了吗?” 他不知道他的音量其实很低。 “睡吧,别害怕。”庄敛说,“我陪着你。” 江予眼眶有点热,抿了下唇,转回了头,默不作声地往庄敛怀里缩了缩,庄敛身上热乎乎的,很舒服。 庄敛在他身后缓缓地无声笑了起来,如愿享受江予的依赖。 柔和的光线下,江予的后颈处留着一小块隐晦的晶亮,没入衣领的地方隐约落着一点红。庄敛微微收紧手臂,与江予更近地贴在一起。 江予的肩被他拥在臂膀中,十分契合。 后半夜,大概是潜意识中意识到庄敛陪着他,江予没有再被惊醒,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却不知道,有人将手放在他的锁骨,缓缓地用指腹摸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江予醒了,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庄敛的脸。 江予低头看了眼被子里,突然感觉一阵窘迫,耳根滴血似地红了,马上从庄敛怀里退出来下床进了浴室。他有些无奈地想,他们高中生都有些血气方刚。 等江予从浴室出来,庄敛已经起床了。 “洗手台上有新牙刷。”江予说,眼神不自觉从庄敛的○部扫过,被烫了一下似地挪开了。 庄敛从他身边经过,径直进了浴室。 江予思索了片刻,打开反锁的门下了楼,去楼下厨房看看冰箱有什么。 庄敛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那把被贴心挤了牙膏的新牙刷,抬手掠过它,取下了挂在架子上,还有些湿润的牙刷,舌尖品尝到了一丝甜味。 江予不怎么会做饭,只会做一些简单的三明治,做好了端上楼,还热了两杯牛奶。 房间内庄敛已经洗漱完了,换了衣服坐在书桌前看着手机,江予把早餐放在庄敛面前。 “你如果有急事的话可以去忙。”江予善解人意地说,“我可以去找戴子明和秦晟。” 庄敛眼神微微冷了下去,冷淡地说,“……好。” 两人吃了早饭一起离开了满庭芳里,庄敛目送江予上了去找戴子明和秦晟的出租车,瞳色森然,转身回去了。 门口的保安还是昨天晚上值班的那个人,记得庄敛的脸,从保安亭里探了一眼就没管了。 满庭芳里不小,庄敛在江家的那栋小别墅附近走了一遍,然后折返回去,找到保安,借口要查监控。 在别墅区来往的人非富即贵,保安不敢大意,带他去了监控室。 庄敛记住了每一个监控的位置。 下午,东城区最大的地下擂台。 蹲在酒吧门口抽烟的小弟眼尖看见了一个身影,立即站起身拉开酒吧后门蹿了进去。 “老大。”他蹿到那个贼眉鼠眼黑西装的男人身边压低声音说,“庄家那个流落民间的少爷来了。” 老大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闻言略微皱眉,“谁?” “是庄敛。”冯醉瞪了小弟一眼,笑着对秦晟说,那双老狐狸似的眼睛观察着秦晟的脸色,说,“秦少认识?” “嗯。”秦晟盯着酒吧后门的方向,下一秒,他就看见庄敛推开了门,和他四目相对,表情如出一辙的淡漠。 庄敛收回目光,放下背包,开始往手上缠弹性绷带。 冯醉刚要过去,就见秦晟抬手阻止了他,停下来,看见秦晟独自走向庄敛。 “你来打|黑拳?”秦晟说。 庄敛冷郁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目光继续缠完绷带,才低声说,“他呢?” “不在。” 两人打哑谜似的,但彼此又心知肚明。 “别死了。” 过了会,秦晟才轻慢说,“小鱼心软,别让他伤心。” 庄敛一顿,眼神冰冷看向秦晟,良久,才舔了下唇缝,弯起唇角意味深长地说,“当然。” 说完,庄敛和他错身而过,走到了冯醉面前。 秦晟眯起眼看着他的背影,似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没过多久,手机突然响了。秦晟拿起一看,是戴子明。 秦晟接通电话放在耳朵边。 “秦哥!”电话那边很吵,戴子明扯着嗓子吼着说,“小鱼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今天晚上申城有个音乐节,他们正好闲得没事,找黄牛买了三张票,戴子明已经和江予先过去了。 擂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秦晟看见庄敛走出了后台,转身向酒吧后门走,“马上来。” 同样的喧嚣,不同的命运。 庄敛站上了擂台。 擂台上灯光聚集,他的对面是一个外国籍的肌肉男,正叽哩哇啦说着什么。场内开始播报两方的胜率,催促场下的观众开始下注。 台下沸腾。 音乐节现场很嗨,江予和戴子明被气氛渲染,和底下的小粉丝们一起边蹦边挥舞手中荧光棒,激动得脸都红了。 秦晟挤过来,戴子明没注意到他,被抓了一下后领。 戴子明差点被勒死,转头吼,“卧槽谁抓爷的衣服……秦哥你来了?” 戴子明赶紧分他一根荧光棒,搂着江予的肩,贴在他耳边吼:“小鱼,秦哥来了!” “什么?”江予被戴子明拉得身体一歪,扶了下助听器,没听清,转头看见了秦晟,精神亢奋,脸红得跟喝了酒似的,雀跃地说,“秦哥!” “……嗯。”秦晟被吵得耳朵疼,拧着眉。 台上的歌手换了首更嗨的歌演唱,戴子明非常激动地晃着秦晟的肩,“蹦啊!秦哥!快蹦!你看小鱼多嗨啊!” “……”秦晟想抽他。 音乐节持续到了十二点,结束的时候戴子明和江予都虚脱了。 秦晟一手拎一个人的胳膊,把他俩送上了车。 “太好了有秦妈妈在……”戴子明有气无力地趴在座位上,被秦晟踹了脚屁股。 “起来。”秦晟额头上那根筋直抽,搂着江予的肩踹戴子明,“把你屁股挪开。” 戴子明“嗷”了一嗓子,捂着屁股蠕动,给他两个铁汁让出了位置。 秦晟把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乐陶陶的江予拎上车,周扬替他关上了车门。 “好饿……”江予亢奋地看向秦晟。 戴子明在江予身边探头,“秦哥我也饿了,要不我们先去吃个火锅?” “……”秦晟捏了捏鼻梁,让周扬找个最近的火锅店过去。 再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江予干脆去了戴子明家,第二天临时和戴子明秦晟决定出国玩了几天。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 疯玩了几天,没再被骚扰,盘亘在心头的阴云散了点。江予找到被丢在家里的手机充电,洗了个澡开始写作业。刚开学一个月,各科留的作业不多。 晚上十点,房间门被敲响。 江予心脏忽然一缩,条件反射地想起那个变态,警惕地看着门的方向。 “小予。”陈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瞬间让江予的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江予起身给陈姨开门。 陈姨端着一杯热牛奶,笑眯眯地站在门外,“小予这么晚还在写作业啊?” “……嗯。”江予有些不好意思,乖巧地接过热牛奶吨吨吨喝完,把空杯子还给陈姨。 陈姨摸了下他的头疼爱地说,“写不完就不写了,不要熬太晚,对身体不好。” “好,知道了。”江予比陈姨高,低下头让她摸头。 陈姨又关心了江予几句,拿着杯子下了楼。 江予关上了门,坐回书桌前,余光瞥到正在充电的手机,踟蹰了片刻,拿起手机,取消了飞行模式。 信号恢复的瞬间,手机震动得江予手掌发麻。 “……”江予表情有些麻木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30节 这几天,那个变态给他发了几百条短信。 江予全部删除,将所以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恶心死了。 江予胃里翻滚,后悔地丢下手机。 过了会,手机又震动了。 陌生人:老婆被○○○○的时候眼睛是不是会冒小爱心? 陌生人:好○。 陌生人:好想看。 陌生人:想○。 江予呼吸急促,又将手机开了飞行模式丢到一边,重新拿起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浮躁地丢开作业,进了浴室洗澡。 他不知道,他头顶的某处安静无声地亮着隐晦的红光。 一个针孔摄像头将浴室内的所有画面录了下来。 江予背对着镜头脱衣服,纤细软韧的腰身被双指放大,几乎充斥着整个画面。 第35章 幽微的亮光照亮一张幽暗冷郁的面容。 一根苍白的手指点在那截白皙的腰|身, 用力得指尖泛白,“我的。” 那块小小的屏幕上,江予转过了身。 庄敛呼吸变得扭曲,眼神神经质, 咬着舌尖, “是我的。” 脱下来的衣服放在脏衣篓,睡衣放在干燥区墙上的小篓子里。江予站到了淋浴头下打开热水, 浑然不觉一双眼正在暗中窥视着他。 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冲热水, 从挤压泵挤出沐浴乳,从手臂涂抹到身上。 ……像在涂他的○○。 庄敛呼吸压抑, 大力捏着指骨, 眼神怖人的阴沉。 良久,伸手截屏。 这张照片被洗出来, 贴在了一面墙上。 江予浑然不知, 冲干净泡沫就出去了, 把丢下的作业收进书包,上了床准备睡觉。 房间的黑暗寂然无声。江予刚下飞机的身体很疲累, 精神却焦虑得难以入睡。 江予心烦意乱地睁开眼,伸手打开了床头灯,又搂住坐在床头玩具熊, 重新闭上了眼,努力将那个变态抛到脑后。 黑暗被驱散, 怀里的玩具熊给了一些安全感,江予很快贴着玩具熊昏昏欲睡。 安静的睡颜和逐渐平缓的呼吸通过隐藏的摄像头传到另一个人的手机中,他戴着耳机, 呼吸刻意与耳机里的呼吸保持着同样的频率。 呼。 吸。 “……宝宝。”他低声呢喃,指腹拂过江予的眉眼, “做个好梦。” 他眼中闪烁着卑劣的幽光,语气难掩兴奋,缓缓咧开病态苍白的唇角笑了起来,“记得,梦到我。” 手机忘了拿过来,早上闹钟响的时候江予根本没听见,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江予睡懵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痴呆地看着手机,过了会才猛地从床上弹射起来,冲进浴室洗漱完抓起书包边戴助听器边冲下了楼。 陈姨从厨房探出来,“小予终于起来了?” “啊!”江予大声说,边跑边提鞋跟,泪奔,“啊啊陈姨我迟到了!” 陈姨赶紧把装着早餐的保温桶提出来,“慢点!小心摔了!刚才我上来叫你,看你把门反锁了?” 以前江予从来不会反锁门,昨天晚上他顺手锁上了。江予拎着保温杯就要弹射出门,“任叔叔呢?” “在外面等你。” 江予冲出去了。 任志刚在车上边等他边训小儿子,余光飘到他冲出来,赶紧结束了训话。 江予喘着气系安全带,打开手机就看见戴子明和秦晟给他发了不少消息问他什么情况。 江予一直没醒,没有回复他们。 十分钟前,戴子明在群里说:妈的小鱼不会还没醒吧? 戴子明:@小鱼 下节课是密斯郑的,祝你好运铁汁。 戴子明:阿门。 江予心如死灰地抱着保温桶自闭,深吸了口气才回他们。 江予:……刚醒,什么事.jpg 戴子明过了会才回:6. 戴子明:密斯郑要发飙了。 戴子明译制腔棒读:哦我亲爱的土拨鼠!我向圣母玛利亚发誓,你再这样她就要狠狠地踢你的屁股了! 秦晟:…… 江予:…… 江予回复秦晟,很气:秦哥帮我给他一拳。 戴子明回复江予:呸!.jpg;跳起来呸!.jpg;四面八方呸!.jpg 秦晟根本不理他们。 江予对着手机嘘长叹短,边打开保温桶边从群聊退出来,找庄敛发了个哭哭的表情。 庄敛没回。 ……可能在认真上课。江予心里猜测,放下了手机,没再打扰庄敛。 半个小时后,任志刚把车停在学校门口,江予下车,看见学校大门已经关了,刚准备上前去找门卫大叔,脚步突然迟疑地一顿,然后脚尖一转,走向围墙。 他打算翻墙进去。 江予取下书包扔到墙那边,刚翻上墙骑在墙头,就听见一道冷淡的嗓音从下方传来,“你在干什么?” 很耳熟。 江予低下头,看见庄敛站在墙下抬头看着他。 “……庄敛?”江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惊喜地说,“你也迟到了?” 宝宝。 我在等你啊。 庄敛深潭似的双瞳幽静地看着他的脸,唇畔有些意味深长,喉腔微震,低冷地“嗯”了一声。 江予瞬间就感觉找到了革命伙伴,语气变得很轻快,“那你快上来,我们一起去教室。” 他两腿夹着墙头,弯腰向庄敛伸出手,“我拉你。” 庄敛抬起眼凝了他一眼,避开他的手,抬手够到墙头一撑,动作敏捷轻盈,眨眼间就跨了上来。 “……”江予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墙内新种了灌木,估计是学校趁国庆放假种的。 江予刚准备把助听器取下来揣兜里准备跳下去,余光忽然扫到旁边的庄敛身体晃了下向前倾斜,心中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拉,失声叫道,“庄敛!” 江予抓住了庄敛,却被他带得往前扑,和他一起从墙头滚了下去。电光火石之间,江予感觉庄敛抱住了他的腰,垫在他的身下重重摔在地上,肉|体撞在地面的闷声和灌木被压断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一起响。 事情发生得太快,江予甚至没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和庄敛摔在了一堆,很懵地趴在庄敛身上,听见他闷哼了一声,赶紧从他身上下来,有些紧张地说,“你没事吧庄敛?摔疼了吗?摔到哪里没有?” 他把庄敛从地上拉起来,拍着他身上的灰,“让我看看。” 庄敛握住了他的手腕止住了他的动作,将他的手翻过来,拧眉看着他的手背。 江予的手背不知道擦到了哪里,白瓷似的手背冒出一串细小的血珠,鲜艳夺目。 ……想舔。 庄敛克制地含了下舌尖,呼吸放得很轻,喉结上下滑动。他伸出拇指抹去那滴血珠,再开口时,低喃似地说,“摔哪儿了?” 江予被他捏着手,让他看了会,想了想说,“不知道,可能擦哪儿了吧。你别管我了,你摔哪里了吗?要不要去校医院看看?” “……不用。”庄敛沉默地收回手,从地上站起身,默不作声地走了。 “?”江予疑惑地盯着他的背影,捡起被丢到灌木丛上的书包,追了上去。 庄敛静静地垂下目光,将拇指凑到唇边,伸舌舔走了拇指上的血珠。在被江予追上的那一刻,庄敛放下了手,眼中的病态迅速被敛去。 他们到教室的时候看见戴子明拿着书可怜巴巴站起教室外面,看见他俩来了,挤眉弄眼地朝他们使眼色。 这节课还没下课,密斯郑的声音被小蜜蜂放大传出来,江予探了一眼教室,小声问戴子明,“你怎么出来了?” “操。”戴子明就很气,“和你水群的时候被抓住了,手机都被收了。” 江予乐了乐。 戴子明打量了他俩一会,皱起眉说,“你俩是相约去坑里滚了一圈吗?搞这么狼狈。” “滚啊。”江予没好气地说,和庄敛一块儿进教室了。 没一分钟,江予和庄敛一起被赶了出来。 戴子明幸灾乐祸地捧着英语书差点笑死,被恼羞成怒的江予哐当一下把他书砸地下。 “……靠。”戴子明笑容一僵,弯腰把书捡起来,边说边摇头,“狗看了都摇头。” 江予表情古怪看着他摇头,“傻狗。” 戴子明:“???铁汁你怎么骂人?”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31节 江予不想和他说话了,往庄敛身边蹭了蹭。 庄敛瞥了他一眼,过了会低声说,“手。” 江予不明所以伸出手。 庄敛皱了下眉,“那只手。” “怎么了?”江予换了只手拿着书,把右手伸过去小声说,然后他就看见庄敛手里变魔法似地出现了一张创口贴。 江予手背只是被划了一条很小的口子,不怎么疼,但他被庄敛握着手贴创口贴,舔了下唇瓣,什么也没说。 戴子明探头看了眼,挠了挠头,奇怪地看了他们一会,也没吭声。 “……抱歉。”庄敛突然低声说,贴好了创口贴,松开了江予的手。 江予听见他的道歉愣了下,目光落在那张创口贴上,然后就感觉庄敛松手的时候他的指根似有若无地被他的小指揉了下,心脏突然重重一跳,抬眼看向庄敛。 可是庄敛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不出什么端倪。 “……”江予困惑地凝了下眉,很快猜测可能是他的感觉出错了,嘴里呐呐说,“为什么要道歉?我刚才没有被摔到。” 庄敛依旧皱着眉,语气很淡,“如果……” 他说了两个字又顿下来,随后一言不发地挪开了目光。 ——如果他刚才小心一点就好了。 江予脑中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话,心说刚才庄敛是想说这个吗?江予从他的欲言又止中品出了一丝小心翼翼,立即就有些心疼。 “庄敛。”江予不自觉摸着创口贴粗糙的表面说,抬起温柔剔透的眼睛看向庄敛阴郁寡言的侧脸,“我真的没事,你不要自责。” “你刚才把我保护得很好。” 庄敛寂然转回眼,撞进了江予温良的眼睛。 “……”庄敛磨了下齿尖,慢慢地露出一个怪诞的笑,喉间溢出两个字,“是吗。” 江予嗯嗯点头,握住了他的手,“你不要再自责了。” ……太好骗了,宝宝。 庄敛心中喟叹,目光倏然一深,低眼轻语,“那就好。” 他俩在一边说小话,戴子明就支着耳朵听,听老半天都没听到他们在说啥,正要叫江予一声,就见庄敛突然阴晦地抬起目光,冰冷无温地瞥了他一眼。 戴子明被这一眼盯得背脊发凉,竟然有些不敢打扰他们,怂唧唧地缩了回去,等下课铃一打就“嗷”一嗓子蹿回了座位。 江予只来得及捕捉到他的衣角,迷茫地看着门口:“?” 然后转过头问庄敛,“他怎么突然疯了?” 庄敛面无表情,“不知道。” “好吧。”江予跟在他身后从后门进了教室。 秦晟困恹恹地撑着脑袋坐在江予前面,听到后面的动静高贵冷艳地往后瞥了一眼。 江予眼珠一转,笑嘻嘻地打招呼,“秦哥早啊。” “十一点了。”秦晟说,“又去找庄敛了?” “……没有啊。”江予顿了下说,“就是路上遇到了。” “这么巧?”戴子明鬼鬼祟祟挤过来,把好端端坐着的江予挤得身体一歪,硬挤上了江予的凳子,和他挤一张椅子。 江予被迫让了半个座位出去,眼神如刀瞪着他,“挤死了,就你屁股大!” “挤一下挤一下。” 戴子明涎着脸搂他,说着还嬉皮笑脸地拍了把大腿,“要不你坐我身上也行。来不来,小鱼?” “不来。”江予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了一点位置。 戴子明嘿嘿笑着推了下眼镜,然后才说,“小鱼,你觉不觉得庄敛眼神有时候有点吓人?” 江予仔细回想了片刻,然后摇了下头,奇怪说,“不觉得啊,哪儿吓人了?” “就刚才啊。”戴子明挠了挠头,“我就看了你们一眼,妈的我还没张口叫你我就感觉他那眼神都要把我杀了,吓死爹了。秦哥之前不是还是说他眼神像疯狗吗?” 秦晟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那可能是因为你和他不熟。”江予回想起原著里他们对庄敛的评价,没有反驳戴子明嘴里的“疯狗”,只是沉默了一会说,“其实我觉得庄敛人还挺好的。” 秦晟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戴子明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啊。”江予神情认真。 庄敛在不知道他被那个变态吓得魂飞魄散,只知道他很害怕的情况下什么都不问一直陪着他。就算在别人面前是一条疯狗,那也会是一只真心对待朋友的可爱小狗。 江予抿着唇角笑了下,眉眼很温柔。 秦晟凝了江予一会,揉着耳根,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江予见状和戴子明凑一块儿小声逼逼,“秦哥昨天是不是又通宵打游戏了?” “今早五点的时候我醒了一次,秦哥那个时候还在线呢。”戴子明也小声哔哔。 江予:“秦哥这个网瘾是不是没救了?” 戴子明:“惊!申城秦家太子爷竟然是个沉迷网络不可自拔的问题少年!” 两人把秦晟损了一通,然后挤在一起偷乐。 秦晟闹心地睁开了眼,伸手一人敲一下头,眼神如刀看着他们。 “……”江予和戴子明鹌鹑似地缩在一起,委屈巴巴地捂着额头,又叽里咕噜开始乐。 教室的最后一排,庄敛盯着戴子明亲密搂着江予的那只手,眼底布满阴霾。 他是我的。 庄敛眼神冷冽,大力揉搓着食指指节,指骨青白。 手机嗡嗡震动。庄敛松开手,面无表情查看。 冯醉:你要找的人找到了,是陈繁的人。【图片】 秦晟在地下擂台遇到庄敛那天,庄敛替冯醉打了一场,没要报酬,只给了他一张从监控录像截下来的照片。 那个闯进他家里的男人。 冯醉答应帮他找人,条件是无条件再帮他打两场。 陈繁。 庄敛微微眯起了眼,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 ……庄曜身边的那只狗。 冯醉:你今天什么时候过来? 庄敛:随时。 冯醉:现在过来。 庄敛:好。 桌子上突然被丢了一张纸团,庄敛动作一顿,打开一看,上面只画了两个胖手胖脚圆滚滚的小人。其中一个小人的右手尖尖贴着一小块缩小版的创可贴,另一个小人在原地转圈圈。 “……”庄敛抬起眼,看见江予面朝着他,靠在戴子明身上,笑着朝他眨眼睛。 过了会,一张崭新的纸条传到了江予手中。 庄敛:很可爱。 江予不自觉弯起了唇,将纸条和文珊女士的便利贴放在一块儿。 戴子明和秦晟说着话,见江予在那儿笑,下意识问,“笑什么呢小鱼?” “没什么。”江予收起笑说,“你们在聊什么?” “庄老爷子七十大寿,申城一大半有名字的家族都被邀请了。”戴子明说,“我爸昨天还说呢,他那天得飞美国,去不了。” “哎对了,那天庄敛得回去吧?” 江予一顿。 庄老爷子七十大寿,庄家把寿宴办成了与慈善挂钩的晚宴,邀请了不少记者到现场。不管是在以庄曜为主角还是以庄敛为主角的书中,这场晚宴都将剧情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以庄曜为主角的那本书中,庄老爷子和庄家其他人都以庄曜的名义捐出了价值几千万的珍品,庄曜身边的那些舔狗争相雄竞,同样捐出了价值千万的藏品,只为求得一句庄曜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外界由此得知庄曜在这个圈子里有多炙手可热。 而在以庄敛为主角的这本书里,庄敛始终是一道没有丝毫存在感的透明幽灵。 庄敛连最后庄家人拍全家福的时候都被刻意忽略,庄家的全家福上没有他。他站在角落,看着庄曜和庄家人其乐融融地拍全家福,而那个被收养的庄四站在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当时庄敛看到那张没有他的全家福时,心里是什么感受呢?江予有些心疼地想,他伤心吗? 戴子明推了一下江予,“想什么呢小鱼?” “庄敛不会回去。”江予定了定神说。 戴子明奇怪:“他说的?” “……”没有。江予无奈地看了戴子明一眼,不说话了。 上课铃响了。 戴子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在老师来上课前,江予回头往后看了一眼,看见庄敛的座位空着,愣了一下。 去哪儿了? 江予原本打算找机会问问庄敛这件事,结果庄敛一整天都不在,发过去的消息也仿佛石沉大海。 ……去忙他那个秘密了吗? 江予顿了顿,想起庄敛每次消失都会带着一身伤痕回来。 ——这次也会吗? 江予联系不到庄敛,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唯一的好消息是,江予没有收到那个变态的骚扰短信。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32节 到了睡觉的时候也没有前一晚那么难入眠。 后半夜,江予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不知道,有一道黑影敏捷地爬上了二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房间。 黑影在江予床边站了良久,取下手套,伸出温凉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唇瓣,神经质地呢喃,“……宝宝,我的。” 江予的床头柜放着一杯水,他端起来,苍白的唇慢慢含上了被江予的唇贴过的地方,伸出舌浸入水中,须臾,将水放了回去。 然后他站起身,进入了浴室,站在脏衣篓前,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他捡起脏衣篓里的内裤,捏在了掌心。 第36章 凌晨三点钟, 江予口干舌燥醒过来,混混沌沌撑起身。 睡觉前他接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现在已经彻底凉了。江予整个人都是迷迷瞪瞪的状态,半卧半躺端起床头的水杯, 仰头喝了一大口, 透明的液体顺着喉咙被吞入腹中。 然后将空杯放回床头,重新缩回了玩具熊的怀里, 很快又陷入了酣睡。 江予这一觉睡得不错, 没做噩梦,一觉睡到了天亮, 被闹钟的震动吵醒, 赖了会床才起来洗漱。 昨天换下来的衣服还放在脏衣篓里,还没被陈姨收走。 江予扫了眼就收回了眼神, 走出了浴室, 端着空水杯下楼, 餐桌上已经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在他吃早饭的时候,陈姨上楼把他的书包拿了下来。 江予没有边吃饭边看手机的习惯, 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吃完早饭,上了车,才打开了手机, 看有没有错过的消息。 秦晟昨天半夜的时候还在群里发游戏链接,戴子明那个时候估计也睡了, 没人回他。 江予退出来,看见佟媛问他有没有兴趣看看她手里的企划案,有些意外。 佟媛家和他们不一样, 江予之前有所耳闻,佟媛有两个妹妹, 但佟家重男轻女,佟媛的爸爸嫌弃妻子生不了儿子,在外面找小三生了一个私生子。 佟家非常偏宠私生子,让小三登堂入室,和正室住在一起,在正室面前耀武扬威,闹出过不少笑话。 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如果佟媛的父亲突然死了,佟家很有可能会落到小三和小三的儿子手里,正室和正室的三个女儿反而会被扫地出门。 所以佟媛很着急。 但江予没想到佟媛会找他,仔细斟酌之后才回她:好。 佟媛秒回:好的,待会去教室给你。 江予回了个ok的手势,半个小时后到教室,佟媛也才刚到,见到他就把手上的几分企划案递给他。 江予其实不太懂,但还是收下来打算问问秦晟。 他们仨一起搞的小马场就是秦晟拿的主意,秦晟从小就跟在他小叔身边耳濡目染,懂的比他多。 秦晟和戴子明都还没来,江予回头看了眼庄敛的座位,也没人。 江予转了下笔,拿出数学卷子开始对着昨天发下来的答题卡誊错题,誊到一半,脸颊忽然被人拿手背贴了下,抬头一看,是秦晟。 江予捏着笔傻乎乎地看着他,“秦哥?” “嗯。”秦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坐到了座位,“今天起这么早?” “没多早吧。”江予回头看了眼教室后面的挂钟,视线掠过挂钟下的座位。 原本空着的座位已经坐了个人,伏在桌上补眠。 ……庄敛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江予有些疑惑,很快转回身,把刚才佟媛交给他的企划案递到秦晟面前说,“秦哥,你要不要帮我看看?” 秦晟接过企划案,随口说,“哪儿来的?” “佟媛给的。”江予老老实实说,“我不太懂。” 秦晟也知道佟媛家的情况,没多说什么,低头翻看这几份企划案。江予趁他看的时候写了张纸条,让人帮他传到庄敛桌上,转回来一看他和秦晟的桌上多了一杯热牛奶。 江予迷茫转头,看见戴子明把另一杯牛奶放在他的桌上。 “铁汁们早啊。”戴子明放下书包,探头看着秦晟手里的东西,“这什么?企划案?谁做的?秦晟你又要投啊?那带我一个。” “是我和佟媛。”江予说,“我让秦哥帮我看看。” “佟媛啊?”戴子明推了下眼镜,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系,“那我去和她说。” 秦晟挑出一份射击游戏的策划案,才慢条斯理说,“算我一个。” 佟媛正是到处拉投资的阶段,秦晟和戴子明要来,她当然没有话说。 江予没管他们,继续把错题抄到错题本上,上英语早读的时候把昨天缺席的那节英语课的内容看了一遍,又背了一个单元的单词,后背才被人戳了下,一张纸条从后面传到了他的手中。 纸条里面还是硬的。 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颗橘子味的果汁硬糖。 江予把糖捏在手心,转头看见庄敛依旧趴在桌上。 江予在纸条上写:你不舒服吗? 庄敛在下面回:困。 江予撕开包装把糖塞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爆开。他把糖顶到一边含着,腮帮就像仓鼠一样鼓了起来。 江予继续写:那你睡吧,糖很好吃。 早读结束江予才收到从后面传回来的纸条。 庄敛依旧只回了一个字:嗯。 江予没再打扰他,收起了纸条。 庄敛上午一直在睡觉,上课的时候被老师叫起来了几次回答问题。庄敛不太耐烦,后来勉强直起身听课。江予偶尔回头,看见庄敛一只手撑着脸,根本就是还在继续睡。 “……”江予转了回去。 下午的时候出了月考成绩,江予第一眼就看见了庄敛的名字。庄敛这次考了年级第一,排在最显眼的第一行,甩了年级第二五十多分。 江予盯着庄敛的成绩有些出神。 庄敛的成绩真的很好,可以去国内最好的两所大学。但江予记得在原剧情中,他好像没去上大学。 不知道作者是不是为了表现出庄曜的受宠程度,庄敛的成绩被喜爱庄曜的那些人暗箱操作到了庄曜头上,而庄曜作为受益者却被所有人都瞒得很好,他完全不知情,甚至还在为一向成绩很好的庄敛高考发挥失误唏嘘不已。 ……庄曜真的不知道吗? 庄曜身体差,总是时不时进医院,成绩一直都不是很好,高考的时候不可能发挥这么超常,而且……庄曜的水平如何,他自己真的不清楚吗? 江予抿了下唇。 高考结束的时候已经成年了,上了大学可以完全摆脱庄家的控制。刚看到的希望被庄家人和庄曜的舔狗生生掐灭,庄敛那个时候又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很绝望? 江予不自觉掐着指尖。 未来可以改变,如果他能避开死亡,庄敛是不是也可以避免被顶替高考成绩的未来? 该怎么做?江予盯着成绩单沉思。 ……直接出国留学? 崇英多的是不参加高考,直接去国外留学的学生。但是庄敛会去吗? 江予有些不确定,良久,叹了口气,把成绩单收了起来。 下午去上体育课前体育委员宣布了一件事,“各位,一年一度申城东城区高中篮球联赛又要开始了,今年我们很有可能对上附中,校队有高三的学长学姐退下来了,男篮和女篮都缺人,要参加的人抓紧时间找我参加校队选拔吼。” 他一说完,教室里就乱糟糟的,“卧槽附中?我听说附中今年收了一个巨猛的分位,尼玛直接哐哐进球。” “怕啥,干他。” “你行你上?” “我不行,我不上,我口嗨。” “去你妈的,滚蛋。” 戴子明吹了声口哨,吸引了江予和秦晟的眼神才说,“秦哥要去吗?你去我也去。” “不去。”秦晟烦躁地捏了下耳朵。 戴子明就“哦”了一下,“听说陈繁也进了附中校队,我还说有机会找他切磋切磋呢。” 秦晟没理他。 现在才刚下课,离上课还有一会,秦晟起身说,“走了。” 江予看了一眼庄敛,见他还在睡觉,便没去打扰他,于是跟着他和戴子明下楼了。 外面阳光正艳。三人走到半路,戴子明突然一拍大腿,“我记得这节课有个班在上游泳课,要不我们去蹭一下?” 江予迷惑看他一眼,“你带泳裤了?” “没带啊。”戴子明无所谓说,“学校小超市不是有吗?买一条就行了呗。” 江予顿了下,沉默地看向秦晟,“秦哥?” “可以去。”秦晟说。 “走走走。”戴子明兴冲冲地拖着他俩冲进学校的小超市,一人买了条泳裤出来。 学校的游泳池在体育馆二楼,每次上课前学校都会换一次水,水质很干净。 江予原本还有些犹豫,进了游泳馆之后被赶鸭子上架换上了泳裤,把脱下来的衣服和手机一起锁进了更衣柜里,披着宽大的浴巾在外面等戴子明和秦晟,然后一起去游泳池那边。 二楼的游泳池有两个,上课的班级已经在其中一个泳池面前站成三排等待下水,他们三个人去了另一个游泳池,噗通两声,戴子明和秦晟跳下了水。 江予被他俩跳下去的水溅了一脸。 “妈的,爽!”戴子明“哗啦”一声从泳池里露出一颗头,撸了一把脸上的水,转头一看江予坐在泳池边,拿浴巾擦着脸上的水。 身边又是一声“哗啦”,秦晟也从水里冒出来,手指插进头发中,把湿透的头发往后撸,露出俊美无俦的面孔。他也看见了坐在泳池边迟迟没下水的江予,和戴子明互相对视了一眼,看见戴子明沉入水中,皱了下眉,看出了他的意图,刚准备阻止就看见他游到了江予脚下,抓住他的脚拖入水中。 江予刚擦干净脸上的水,忽然感觉踩在水里的两只脚都被人捉住了脚踝,紧接着扑通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就栽了进去,浴巾掉在了泳池边。 戴子明一下从水里冒出来,上头地兴奋叫道,“给我下来吧你!”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33节 “……”江予在水里挣扎了几下浮起来,被呛了一口水,边抹脸边咳,赶紧把助听器取下来,游到岸边用浴巾擦干净助听器上的水,然后试了一下,没听出什么问题才松了口气。 “卧槽。”戴子明挠了挠头说,“对不住啊小鱼,我刚忘了你还戴着助听器了。坏了吗?坏了我给你赔一个。” 江予平时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戴子明也压根没把他当一个半聋的残疾人,一时上头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戴子明有些忏愧,“我还以为你不下水呢。” “谁说我不下水?我害怕啊。”江予咕哝道,呼噜呼噜甩了几下头,故意把水往戴子明脸上甩。 “操甩我嘴里了……”戴子明tui了几下,又问了句,“你助听器有事吗?” “没事,还能用。家里还有备用的,到时候送去维修一下就好了。”江予无所谓说,从戴子明游走了,回来的时候抓着一块浮板,趴在浮板上把小心翼翼上半身露了出来。 秦晟游过来拍了下戴子明的头,游去深水区,戴子明也游了过去,和他比赛游了几圈。 他们仨在这边自由自在,另一边上课的同学有女生垫着脚偷偷看他们,被老师训了几句。那老师回头看了眼他们,认出了秦晟,歇了把他们赶走的心思。 江予游过去,小流氓似地摸了几把秦晟的腹肌,吹了下口哨然后笑嘻嘻游走了。 “给我也摸摸。”戴子明嘟囔着上手也要摸,被秦晟捉住了手甩开。 戴子明:“?” 戴子明直接就是一个猛男委屈,掷地有声地说:“秦哥你怎么还区别对待铁汁呢?!” “……”秦晟冷冷地看了眼他手臂粗隆的肱二头肌,也游走了。 留下戴子明一个人在那儿嘘长叹短地秀手臂肌肉,絮絮叨叨说,“这么漂亮的肌肉竟然被嫌弃了。拜托!很帅的好吗?这才是一个猛男该有的身材!我不停撸铁撸铁撸铁不就是为了成为梦寐以求的猛男吗?撸铁使我快乐,等着我迟早要把你俩也拉来撸铁……” 江予抓着浮板游到秦晟身边,疑惑说,“戴子明怎么这么碎嘴?” “谁知道。”秦晟侧头看了他一眼说,“可能脑子进水了。” 江予憋着乐了一会。 他们蹭了这节游泳课,又把最后一节课翘了,直到下课前二十分钟才从泳池出来。 江予捡起地上的浴巾又披到了身上,去更衣室冲了个澡,换上了衣服才出来,头发还有些湿润。 崇英的秋季校服是一件白色衬衣和一件无袖毛衣,江予刚冲了热水还有些热,只穿着一件衬衣,毛衣拿在手上,和秦晟他们直接去食堂吃晚饭,坐下来的时候才刚下课。 江予把毛衣放在邻座上,吃到一半,偶然抬头,看见了庄敛的身影,他站起来叫他,“庄敛!” 庄敛端着餐盘,看见他一顿,随即抬脚向他们走过来。等他走近了,江予才看见他的眼球充血,红得有点吓人。 江予把毛衣放到腿上,给庄敛让出了位置。 庄敛在他身边坐下,江予迟疑地看着他的脸,好一会才轻声说,“……你眼睛怎么了?你又去打架了?” “……”庄敛抬起眼,与对面的秦晟对视了一眼,然后不明意味地动了下唇角,低声“嗯”了一句。 “这次这么严重?”江予嘶着气说,“疼不疼?去医院看了吗?会不会影响视力?” “没事。”庄敛语气平淡,“习惯了。” “……”江予皱了下眉,不赞同地看着他。 庄敛顿了下,才低声说,“家里有眼药水。” 江予看了眼时间说,“那你快吃,吃完了就回家滴。” 庄敛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于是江予就心软了,“我陪你,正好我有话对你说。” 两人很快就解决了晚饭,将餐盘放到了回收处走了。 戴子明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又看看秦晟,沉吟了一会,说,“秦哥,我有个问题。” 秦晟:“?” “你说,小鱼刚才看得见我们吗?”戴子明悲愤说,“我怎么感觉庄敛一来小鱼就完全看不到我们了呢?” —— 现在是放学时间,门卫不管进出校门的学生,江予跟着庄敛一起回了庄敛的家。天还是很热,江予没穿外面的那件衣服,一直拿在手里,到了庄敛家里就随手放在了沙发上。 江予记得上次庄敛从茶几下拿出了医药箱,让庄敛坐下,弯腰去拿茶几下的医药箱。 客厅的采光好,夕阳从窗斜射进来,洒在江予身上,像给他镀了一层金光,又像长了一双透明的翅膀。 ……像极了一只心地善良、不谙世事的精灵。 庄敛点漆似的双瞳盯着他,呼吸沉静,忽然起身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 江予翻到了眼药水,走到庄敛身边,“你自己来?” 庄敛仰着头看他,一言不发。 江予想了想,打开眼药水的瓶盖,站在庄敛面前小声说,“我帮你。” “……嗯。”庄敛说。 江予垂下眼,和他站得很近,指尖拂开庄敛的额发,露出肿起的眉骨和充血的右眼,皮肤滚烫,江予的指尖被他的皮肤温度衬得温凉。 “疼吗?”江予低声问,垂着视线,和庄敛的目光撞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江予感觉自己在摸一只全副身心都信任他的温驯大狗狗。 庄敛喉尖上下滚动,呼吸的热气打在江予的手掌,“嗯。” 晶莹的眼药水从狭小的缺口滴出来,掉进庄敛的眼中,庄敛条件发射闭了下眼。 “眼睛疼吗?”江予见他这样反应,下意识问。 “不疼。”庄敛嗓音低哑。 江予松了口气,正要从庄敛身边退走,庄敛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他。江予吓了一跳,向前踉跄了一步,膝盖跪在庄敛两腿间的沙发上,手撑住沙发背才站稳。 庄敛把他抱得很紧,吐息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喷洒在他的胸口,几乎让他瞬间浑身热了起来。江予手足无措地抱着庄敛的头说,“庄敛,你怎么了?” “让我抱一会。”庄敛悄悄弯了弯唇线,语气却低迷,“好累。” “好吧。”江予说,任庄敛抱了他一会,想了想才说,“庄敛,你想不想去看打树花?” 庄敛说,“打树花?” “嗯。” “是什么?” 江予顿了下,“就是一种民俗活动,听说很漂亮。” “有照片吗?” “我找找。”江予说着拿起被晾在一边的手机,边说边打开,身体蓦地一僵。 他看见了那个变态半个小时前发给他的短信。 陌生人:【图片】 陌生人:【图片】 其中一张图片是江予早上放在桌子上的牛奶,另一张是他面对镜头站在浅水区,上半身完全露在水面,清晰可见。 陌生人:宝宝好喜欢牛奶。 陌生人:我也好喜欢。 陌生人:下次给你送牛奶好不好? 陌生人:宝宝腰好薄,好漂亮。 陌生人:好喜欢。 陌生人:宝宝,我在看着你。 庄敛愉悦地感觉到了臂弯中的身体开始轻轻颤抖了起来,心满意足地埋在江予的心口深深呼吸了一口,闻到了江予的体香。 好香。 庄敛伸出舌尖,很轻地隔着衣服贴着江予,无声地呢喃。 宝宝。 好喜欢。 第37章 江予脸上血色尽失, 耳边充斥着嗡嗡声,庄敛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国度传来,“你的心跳跳得很快。” 他低声说,“怎么了?” 江予惊惶地反应过来关掉手机, 双眼无神, 喃喃说,“没事。” 说完, 他又无意识重复了一遍, “没事。” 落日的余晖扑洒到了沙发的位置,刚才还晒得人燥热的夕阳仿佛突然间失去了温度, 江予此时如坠冰窟, 浑身冰凉,只有横在腰间的手臂散发着阵阵温热, 以及胸口滚热的吐息。 江予簌簌发抖的身体被揽在庄敛怀里, 庄敛抱他抱得好紧, 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安全。 “你在发抖。”庄敛突然说,稍稍远离了一点, 抬起头看着江予。 江予心脏阵阵发冷,捡起沙发上的毛衣穿上,依旧没起什么作用, 过了会才声如蚊呐地说,“帮帮我, 庄敛。” 他的声音低到含糊不清,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抱抱我”还是“帮帮我”。 庄敛平静地注视着他,然后低低地说, “坐我怀里来,我抱着你。” 江予几乎是迫不及待就坐了下来, 感受到庄敛的体温逐渐包裹住他,驱散了骇人的寒意。 庄敛从背后抱着他,两只手捧着他的双手在身前捂着,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感受着江予依赖地在他怀里渐渐停止了轻颤,无声笑了一下。 江予微微怔愣,目光有些发直。 “别怕。”庄敛说。 江予感觉他在他身后贴得很近,说话时的呼吸都喷洒到了他的耳根,痒得他下意识在肩膀上蹭了蹭。 然后又听见庄敛问他,“什么时候去看?” 江予费了一会劲才想起来庄敛这么问的原因,滞涩的脑袋缓慢恢复运转,张嘴缓缓吐出一口闷气,才很轻地说,“下周末。” 庄老爷子的寿宴在下周五,这次连文珊和江赟都收到了庄家的邀请函,江予估计也得去。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34节 “好。”庄敛说。 “……”江予转头,看见庄敛正盯着他看,顿了下才说,“你眼睛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庄敛沉默地摇了下头。 “几点了?”江予问,从庄敛怀里起身,已经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了不少,深吸了口气把剩下那点恐慌压下去,勉强笑了一下说,“是不是该回学校了?” 他的手机就躺在沙发上。 庄敛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让江予看时间。 下午六点半,快上晚自习了。 “走吧。”江予收起医药箱放回茶几下面,站起身的时候目光忽然掠到了主卧的门,一顿。 ——他记得他上次来的时候主卧的门把手还是完好无损的,现在的门把手的位置却只有一个洞,门把手不见了。 从这个洞都能看见卧室里。 “你家门怎么了?”江予问,有些惊讶。 庄敛语气很淡,“被人砸了。” “谁?” “陈繁。” 江予神情紧张道,“他来找你了?他有没有打你?” 上次陈繁不怀好意给庄敛撺局庄敛没去,陈繁难道一直记仇到现在? ……这也太小肚鸡肠了。 “他来砸的那天我不在。” 庄敛淡淡说,“我在你家。” 江予松了口气,庆幸地说,“那就好。” 庄敛已经走到了玄关,手压着把手打开门,“嗯”了声说,“走了。” 江予抓起放在茶几上的眼药水快步追了上去。 老旧的居民楼白天的楼道也很暗,每层楼都只有一盏光线昏暗的声控灯,背光的楼道有一种特别的阴凉。江予打了个哆嗦,快步跟上庄敛,抓住了他的手臂。 庄敛回头盯了一眼,很快就转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楼梯间充斥着他们的脚步声。 他们下到三楼,三楼的声控灯闪了两下,彻底熄了下去。 江予剁了几下脚,还是没唤醒声控灯,下意识往庄敛身边贴了贴,到了二楼还是这样,小声地“咦”了一下,“都坏了吗?” 上次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嗯。”庄敛在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腕,淡淡地说,“害怕就拉着我。” 滚热的掌心贴在脉搏处,江予摸索着下楼,忽然感觉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紧接着听见庄敛低哑的嗓音,“小心,别扭到脚。” 江予默不作声地摸了摸耳垂,过了一会才沉闷地说,“……哦。” 两人花了一会功夫才从居民楼出来,出来之后庄敛没松手,江予也没吭声,被他拉着走,到了教室才被放开。 上课铃响起的前一秒江予才回到座位,他才刚坐下,物理老师就进来了。 “这节课讲月考试卷。”物理老师拿起戴子明的试卷说,让他和同学一起看。戴子明是他的课代表,被他拿走了试卷就搬着椅子坐到了江予身边。 物理老师瞥了他俩一眼,没说什么,开始讲题。 江予原本瞥见桌角的牛奶杯联想到了那个变态发给他的短信有些惊惧,但戴子明坐了过来陪他,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感觉安心了一点。 牛奶杯里还剩一点牛奶,江予直接把它还给了戴子明,压低声音说,“拿走,下次别给我带了。” “??”戴子明一脸茫然,“你不是喜欢喝吗?我妈特意让我带给你的。” 江予嫌恶地说,“不喝了。” 那个变态说要在他的牛奶里放那个东西,他怕哪天不小心真的喝到了…… 好恶心。 “好吧。”戴子明探身把牛奶杯放回了自己座位。 江予往戴子明身边挤了挤,认真听物理老师讲题,红色笔墨写满了整张试卷,下课的时候将没记住的公式誊到了笔记本上。 教室外面有些喧闹,江予抵了下助听器,没看见教室外有人探进头看了他一眼。 最后一节课是老舒的课,老舒拿着成绩单进来,让坐在后门的苏磊关上门,然后才对这次月考进行总结,最后才让他们换座位。 “你们学长学姐都知道,我带的每一届学生每次月考之后就会换座位。”老舒老神在在地拧开保温杯吹了吹热气,“座位根据自己意愿决定,能不能坐到想要的位置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全班的同学都被赶出了教室站着,被挨个叫名字进去。 江予这次月考考得不错,在班级排名第五,进去的时候看见左边的座位上坐着庄敛。江予看着有些开心,看了眼讲台上的老舒,回自己原本的座位上坐下,没说话,但手放在下面给庄敛发消息。 手碰到手机时一顿,有些心惊胆战地先唤醒屏幕扫了眼,没发现有陌生短信,松了口气,才点进了微信。 微信顶部却有一条新消息。 是那天和他搭档录高二月考英语听力的白苓发来的。 白苓:卧槽,我听说那个傻逼在打听你。 江予没看明白,回了个问号。 江予:? 白苓秒回:就是那个细狗。 白苓:我前搭档。 白苓:牛子小小说话吊吊的那谁。 白苓:李文韬。 江予:……为什么要打听我? 白苓:上次不是说如果不把我换下来他就不干了吗?结果老师把他换下来了,找了你替他,这玩意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到处打听你呢。 白苓:李文韬的小舅跟庄家搭得上点关系,你小心点,要是应付不过来就找秦太子爷。 白苓:你放心,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矛盾,你不小心被卷进来了,我会去找他掰扯清楚。抱歉抱歉。 江予:知道了,没事。 江予:谢谢。 江予没怎么在意这个李文韬,退出白苓的聊天框,正琢磨着给庄敛发条微信,桌角突然被人敲了两下,清脆的敲击声吓得他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地奓了下毛。 “!!” 江予抚着狂跳的心脏抬起头,顺着敲他桌子的那只手看见了老舒的脸。 “玩儿手机呢?”老舒伸手,“拿来吧,下课还你。” 江予耷着唇角把手机交给他,他从在庄敛家开始就不断受到惊吓,现在心脏跳得太快了,让他有些不舒服。江予蔫巴巴地趴在桌上打算缓一缓,转过头看见庄敛漆黑的眸子正盯着他,于是立即做了个臊眉耷眼的表情。 座位很快就定了下来,教室里吵吵闹闹地开始搬座位。 戴子明和秦晟还是坐在原来的座位,江予还趴在座位上,脸埋在臂弯露出一只眼看着庄敛来来回回地搬书,看了一会就闭上了眼。 没一会感觉有人捏了下他的脖子,然后就听见头顶传来庄敛的声音,“不开心?” 江予睁开眼,看见庄敛站在他的桌边,庄敛很高,从他这个角度看庄敛,庄敛就像一座小山似的,背着光垂下目光看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没有。”江予直起身揉了下眼睛,“有点不舒服,现在好点了。你搬完了吗?” 庄敛“嗯”了一下,回了座位,不动声色地捻了捻刚才触摸过江予后颈的手指,眼珠隐晦地挪向眼角,监视着江予的动静。 他看见江予猫儿似地伸出嫩红的舌尖舔了下唇瓣,手掌抚着修长白嫩的脖颈揉了几下,从头发丝到粉润的指尖都漂亮得过分。 庄敛眼神越来越晦涩痴迷,良久,终于挪开了目光。 晚自习下课,江予去找老舒要回了手机,被老舒抓着数了一通才被放走。 回到家,江予和陈姨打了声招呼,上楼写作业,写到一半陈姨端了一杯热牛奶上楼,将牛奶放在江予手边,关心了他两句,让他别熬太晚,又将洗过的衣服收进来,帮他挂在衣柜里,然后有些欲言又止。 江予注意到了,问她,“怎么了,陈姨?” “小予啊,你是不是……”陈姨说着又顿下来,叹了口气说,“没什么。” 江予不解地看着她从房间里退了出去,转回身,目光在面前的牛奶杯上停留了一秒。 ……陈姨热的牛奶不可能会有那个变态的东西。 江予迟疑地喝了一口,然后迅速喝完,放下杯子把剩下的作业写完,起身去了洗手间,看见空的脏衣篓时愣了一下。 陈姨把他的内裤收走了吗? 江予有些纳闷,家里有贴身衣物专用的洗衣机,他的房间里也有一个迷你的小洗衣机,而且从上了初中之后陈姨就没碰过他的贴身衣物了,就昨天偷了下懒没送去洗,陈姨帮他拿去洗了? 难怪刚才陈姨欲言又止。 下次不能再偷懒了。江予有些害臊,从洗手间退出去,坐回了书桌前,拿出ipad准备看半个小时网课视频再去睡觉。 等看完网课视频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江予把空杯子送下楼,又接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打开衣柜翻出睡衣,开始脱衣服。 玩具熊坐在床头面朝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睛在灯光下发着幽光。江予看了它一眼就没放心上,将最后一件衣服丢在地上,转过身时露出了漂亮的背脊线,拿着换下来的脏衣服和睡衣进了浴室。 庄敛坐在书桌前,单手撑着下颌,面色阴沉地看着视频中将自己脱得一干二净的江予,缓缓张嘴咬住了小指,森白的牙齿若隐若现。 江予洗完了澡,穿衣服的时候睡衣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地面有点湿,江予皱着眉将睡衣塞进脏衣篓,又脱下睡裤塞进去,把内裤放进小洗衣机里,然后就这么出去,从衣柜里重新取出一套睡衣,穿上睡裤后想了想,把睡衣重新挂了回去,拿着手机上床抱住了玩具熊。 庄敛猝然咬紧了指节,丝丝鲜血从指骨下滑。 ……贴到了镜头上。 庄敛压抑着呼吸,拇指重重捻过屏幕。他的目光滑过桌面的变声器。 宝宝。 手机震动。 陌生人:宝宝,我在看着你。 陌生人:宝宝,牛奶好喝吗? 陌生人:牛奶味道重,就算有东西在里面也没有异味,下次送给宝宝喝。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35节 陌生人:老婆。 陌生人:好喜欢。 陌生人:给老婆打电话好不好? “……”江予用力闭了闭眼,拉黑了他,抱紧了玩具熊,往被窝里缩。 下一秒,手机忽然持续震动,未知来电的界面骤然跳出来,吓得江予一抖。 “叮铃铃——” 绿色的接听键在屏幕上欢快地跳动,伴随着轻快的铃声,落在江予耳里不亚于午夜凶铃。 江予什么都听不见,只听得见他狂乱的心跳声,正要挂断,突然一顿。 ——这个变态给他打电话,只要他记住他的声音,就有可能抓住他。 江予用力咬着唇瓣,死死盯着这个号码,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煎熬的一分钟过去,江予刚松了口气,那个未知号码就又打了进来。 这次,江予咬了咬牙,宛如壮士扼腕般点下了接通。 刚一接通,对面响起一点黏腻水声,以及一道压抑的呼吸,男人的嗓音低磁,“宝宝……” 江予心跳如擂,攥紧手机,迅速在脑子里搜寻这个声音,可惜没找到。 “宝宝、老婆……”陌生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喜欢你……” “好想亲你,宝宝,好喜欢。” ——认不出来。 江予牙齿都在发抖,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从唇缝中硬挤出几个字,“变态。” “骂我是狗。”男人声音低促,“老婆,我是你的狗。” “……你去死吧。”江予掐着掌心,直接挂了电话,甩开了手机,缩进了玩具熊的怀里,整个人都埋进了玩具熊柔软的毛发中。 好恶心。 好恶心。 江予摘了助听器,簌簌埋在玩具熊怀里,他很后悔接了那个变态的电话,以至于恶心得无法入睡。 “庄敛……”他抱着玩具熊小声地说,眼角有些湿润,在玩具熊身上蹭了蹭。 监控的另一头,庄敛指间夹着一根烟,侧头缓缓吐出一口绵长的烟,眉宇阴戾,另一只手放在下面,死死盯着监控页面。 “宝宝。”他痴迷地看着江予,唇角拉扯的弧度很大,很神经质,又很扭曲,低喃说,“我来救你。” “你也来救救我。” 江予一晚没怎么睡着,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脑胀,恍惚下床,没胃口吃早饭就上车让任志刚送他去学校。 任志刚原本想劝他多少吃点早饭,从后视镜看他一脸憔悴,又把到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江予今天去得早,到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一个人到了。 “庄敛?”江予蔫哒哒地打了个哈欠,看见庄敛桌上放着一盒牛奶,顿了下才在座位上坐下,“你来这么早,你吃饭了吗?” “……没有。”庄敛转头看了他一眼,顿了下才说,“你呢?” “我也没有。”江予叹了口气,“没胃口,吃不下。” 庄敛没说话,过了会,江予桌上出现了一盒牛奶。 江予抬头,看见了庄敛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面前,把他桌上的牛奶拿了过来,低着头,漆黑冷郁的眼睛安静无声地看着他。 江予眼神盯了眼那盒牛奶,小声地说,“干什么啊?” “……会不舒服。”庄敛低声说,“把它喝了。” 江予有些无奈,“我……” 他还没说完,就见庄敛拆了吸管插进牛奶盒送到他唇边,说,“喝吧。” 第38章 其实看见这盒牛奶江予心里有些咯噔, 那个变态的话到底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 但是庄敛并不知道这件事。 庄敛只是在关心他。 牛奶是盒装纯牛奶,密封性很好。吸管已经递到了唇边,江予还是难以拒绝地喝了一口,伸手拿住了牛奶, 打算放桌上, “我待会喝吧。” 但是庄敛没有松手。 江予不解抬眼,对上了庄敛的眼睛。 庄敛沉敛地垂着眼睑, 眼神寂静无声地盯着他, 不发一言。 “?” 什么意思?是怕他不喝,所以要亲自喂他吗? 江予安静地垂下了视线, 张嘴叼住了吸管, 就着庄敛的手喝完了这盒牛奶,然后抬起视线很乖地望着庄敛说, “喝完了。” ……好乖。 庄敛眼神幽深寂然, 沉默不语地收回了手, 默不作声拿着牛奶盒坐回了座位。 江予有些看不懂,半晌见庄敛不说话, 从桌斗里找出水卡去前面接热水。嘴里的奶味儿有点重,腻得他有点想吐,打算喝点纯净水压一压。 但当他接完水转过身的时候, 他看见庄敛将那只牛奶盒送到唇边,轻轻含着他含过的吸管。 “……”江予心脏重重跳了下, 眼神下滑,看见了桌上另一盒一模一样的牛奶。 这盒牛奶也插了吸管。 看见这只牛奶盒,江予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庄敛也没吃早饭,买了两盒牛奶这很合理。 江予闷声不响地敛着浓卷的眼睫灌了口热水, 冲淡了嘴里的奶味儿,拧好保温杯的盖回了座位,抽出语文书开始默背课文。 第二节 课下课的时候苏磊让要参加校队选拔的人去体育馆,班上有几个男生结伴站起来往外走,江予刚想补一会觉,就看见庄敛也站起来了。 江予:“?” 他问,“庄敛,你也要去吗?” “嗯。”庄敛说。 打篮球需要配合,江予以为以庄敛的性格不会参加这种活动,顿时有些意外,张了张嘴,最后说,“好吧,你去吧。” 但是庄敛没走,站在江予桌边,等江予重新抬起头,才听见他淡淡地问,“你想来看吗?” 语气平淡,仿佛只是简单一问。 但在这一瞬间,江予仿佛看见了一只明明期待得要命却假装不在意的别扭小狗。他没忍住弯了下唇角,清透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庄敛说,“好啊。什么时候?” “……”庄敛在小指被咬出来的伤口上按了下,感受到了一丝尖锐的痛楚,深藏起了眼中的晦涩。他用手机把时间安排表调出来给江予看。 报名参加球队选拔的人不少,庄敛刚好排在课间操的时候。 江予把手机还给庄敛,想了想说,“我课间操的时候再来找你可以吗?” “嗯。”庄敛语气寡淡,收起手机出了教室。 江予目送他出去,正打算继续补会觉,就听见戴子明朝着他吹口哨,说,“小鱼,庄敛要参加啊?那个陈繁不是在附中校队吗?” 陈繁…… 庄敛不会是为了陈繁才想去的吧?毕竟陈繁都把他家门砸成那样了,换成谁也咽不下这口气吧。 想到这,江予倒吸了口气,上次庄敛放了陈繁的鸽子回到庄家都被上了家法罚跪了书房,如果在球场上有什么意外伤到了陈繁,庄家真的不会把他打死吗…… 意识到这点,江予有些紧张地站起来,刚打算往外走,就又迟疑地退回来。 那个陈繁做得这么过分,如果连他都阻止庄敛报复回去的话,庄敛会不会以为他也和那些人一样,对他都是虚情假意? 江予坐了下来,眼睛在庄敛的座位上晃了几眼。 陈繁身边有保镖跟着,如果想报复回去根本没法近身。 ……得想个办法。 江予视线停留在秦晟的后脑勺。 如果有秦哥在的话……江予盯着秦晟的后脑勺出神,被秦晟察觉到了,他转过头对上了江予微微失神的眼睛,“?” 可惜秦哥不想去。 不知道上次他们在医院让庄景行误以为庄敛和秦哥关系不错的骚操作还有没有用。 江予被秦晟在眼前晃了下手唤回了神,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地盯秦晟一眼,惆怅地拿出了下节课上课要用到的试卷。 秦晟皱眉,“有事?” 江予摇了下头,“没事。” 课间操的时候江予去体育馆找庄敛。 体育馆的人有不少是来看校队选拔的同学,江予找了好久才找到庄敛。 庄敛刚上场,穿着一套宽松的球服,站的应该是分位的位置,在对面的围堵中果断起跳投出球,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长抛物线准确无比地飞向篮板,“哐当”一声砸了进去。 “卧槽!”江予听见身边的人都吼出了怒音,全场沸腾,“牛逼!!” “这人哪个班的?我操,这都能进?” “不信。” “妈的这我能吹一年……” “他进校队绝对稳了,和校队其他人磨合之后绝对虐死附中那些小垃圾。”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36节 江予被周围的吼叫吵得不太舒服地掏了下助听器,没忍住笑了声,有种与有荣焉的高兴。 庄敛看到了球场边的江予,顿了一下,随后平静地收回了眼神。但接下来的半场,球场上的兴奋的尖叫和怒音就没停下来过,全场的眼睛都看着他疯狂进球。 江予重新换了个人少的地方看着球场,趴在保护栏上看见庄敛起跳、奔跑、进球。江予不太懂篮球,但他就是莫名觉得……庄敛有点在炫技。 ……炫给谁看呢? 江予想起被庄敛递到他嘴边的牛奶,眼睫颤了下,不自在地用食指拨了下眼睫。 裁判吹哨,一场球赛结束,在边上看着的校队成员很快走到了庄敛面前,和他说着什么。 庄敛眼神准确无比地锁定在江予身上,穿过所有人,站到了江予面前,额发被汗水打湿,被他用手指撸到了后面,露出了阴郁桀骜的五官。 江予站在更高的看台俯视他,仿佛在看一只讨要奖励的小狗,弯着眼睛看着他笑,“好棒啊庄敛,好帅。” 庄敛还在喘气,浓墨双瞳盯着江予,就这么不说话。 于是江予将来之前就准备好的水递给他,看着他喝完水,才接过来,看一眼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俩的校队成员,小声催促说,“他们在等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庄敛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转身走向球队成员。 庄敛喝了一大半的水,江予握着瓶身看着他们交谈,最后看见他们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懵:“?” 为什么要看他? 江予不太明白,但他没懵多久,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他看见庄敛走向他,对他说,“下来。” “?”江予愈加迷惑地从观众席上下来,“怎么了?” 庄敛没回答他,示意他跟着他走,转身走回了那些人中间。 “就是他?”校队的队长打量着江予,问庄敛。 这和他有什么事?江予看着庄敛,听见他“嗯”了一下。 “是这样的同学,”队长说,“我们现在还缺一个球队经理,庄同学想让你来担任,你可以吗?” 江予:“??” 他犹豫地看向庄敛,踌躇说,“我不太懂篮球……” “不用太懂。”队长忙说,“你只用帮我们记录一下比赛数据和做一些后勤就行了。” “庄同学说如果你不来顶这个球队经理的位置他就不加入我们校队。”副队长幽幽说,看上去有些怨气,谁自愿参加校队选拔还拖家带口的……而且他们还真的他妈的无法拒绝。 “……”江予沉默地看着庄敛,半晌才说,“好吧。” 庄敛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 两人确定下来之后又加了球队的两个队长的微信才离开。 江予陪庄敛去更衣室换衣服。 庄敛站在一排更衣柜前脱衣服,江予靠在相邻的更衣柜上,听着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动静,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庄敛光着膀子穿上校服衬衣。 他的目光条件反射地落在庄敛的腹部,看见了庄敛结实迷人的腹肌,上面还挂着运动后产生的晶莹汗水,汗涔涔的。 庄敛在他的注视下穿好了上衣,拇指刚插|进裤腰准备换裤子,江予眼神像被烫了一下,眼神闪躲着收了回去。 “庄敛,”良久,江予还是问,“你为什么想让我也去?” 庄敛轻弯了下唇,又很快收敛,淡声说,“不想一个人。” 江予摸了下脖子,沉闷地“哦”了一下。 “不愿意就算了。” 庄敛已经换好了校服走了出来,在江予面前停下来说,语气很平,“我一个人也可以。” “……我没说啊!”江予立即警惕地看着他,“你可别冤枉我。”庄敛都陪了他这么多次了,他陪他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庄敛侧过脸隐晦地勾了下唇,“嗯。” 好乖。 好想欺负他。 庄敛捻了下小指,将澎湃涌上来的冲动压了下去。 两人一起回了教室。教室里还有位置空着,他们不在的时候同学已经帮他们向老师解释了原因,所以他们一出现在教室门口,老师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俩一眼就放他们进来了。 庄敛进球的那段被人拍了视频发在了学校贴吧,戴子明估计睡前例行冲浪的时候看到了,把那个帖子转发到小群里,直“卧槽”。 戴子明:卧槽卧槽卧槽这是庄敛? 戴子明:他打球怎么这么牛逼?去国家队练过啊? 戴子明:完了秦哥,这你强劲对手啊,你的迷妹们要爬墙了。 戴子明:@小鱼 你今天去的时候看到了吗? 江予刚坐下就看到戴子明的消息,随意点进去回了个“嗯”。 戴子明:6. 戴子明:这兄弟我和庄敛是做定了。 秦晟一直没出现,估计在打游戏。 江予想了想,在放下手机前把他做了球队经理的事告诉了他们,没等他们回消息就把手机放下了,出去去了晾衣房打算把前两天晾起来的内裤收回来。 但他到了晾衣房,只看见一条内裤。 只有他昨天换下来的那条,另一条不见了。 江予反复确定了几遍,最后手里只有一条内裤。 陈姨帮他收起来了吗? 江予不解心想,心中徒然掠过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恐怖念头,但他没敢让自己细想下去,抓着唯一一条内裤回到了房间,拉开了衣柜。 ……没有。 真的少了一条。 ……怎么可能? 江予浑身冒冷汗,心中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骇人。 被那个变态偷了吗? 可是他怎么可能能进来? 满庭芳里的安保系统一直都很好,难道那个变态也住在这里吗? 可是就算他也住在满庭芳里,他怎么可能能进来,在所有人都无知无觉的时候潜进了他的房间? 明明这两天每天晚上他都要反锁房间的门。 江予“哗啦”一下将抽屉推了回去,起身的时候太着急,眼前出现一片黑,脑袋眩晕得厉害。 等缓过这阵眩晕,江予才大步走向房间的窗,猛地拉开低头。 ……他的窗下有可以踩的地方。 江予脸上的血色褪了,瞳孔紧缩。 身后放在床上的手机嗡嗡震动,江予猝然回头,死死盯着手机,良久,咬紧下颌走过去。 陌生人:好谨慎啊宝宝。 陌生人:猜猜我在哪儿? “……”江予鼻腔里滑出一声似泣非泣的鼻音,不断吞咽唾沫,被跟踪的那天晚上腿软的感觉又来了。恍惚间,江予感觉他房间的墙似乎变成了四只巨大的眼睛盯着他,而他身无寸缕地站在它们的目光下。 房间再也给不了他安全感。 手机还在持续震动。 陌生人:宝宝,不拉房间窗帘的话很容易被变态拿望远镜偷窥哦。 陌生人:你猜我手里有你的照片吗,老婆? 江予耳边只剩下了耳鸣的嗡声,惊魂不定地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来的短信气泡。 陌生人:好爱你,宝宝。 陌生人:宝宝放心,老公不会在你睡觉的时候来找你。 陌生人:想让宝宝亲眼看见。 江予艰难地咽口水,抖着手指点开了拨号。 那个变态似乎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宝宝要报警吗? 陌生人:老公不建议宝宝这么做。 陌生人:你最好弄死我,宝宝。 陌生人:不然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的事。 陌生人:尤其是你的朋友们。 陌生人:戴子明。 陌生人:秦晟。 陌生人:褚莺莺。 陌生人:还有…… 陌生人:庄敛。 陌生人:宝宝想让他看见吗? 陌生人:好爱宝宝。 陌生人:宝宝不要逼老公。 “……”江予尖锐地倒吸一口气,却被这口气呛得疯狂地咳嗽起来,他拿着手机边咳边干吐,眼角挂着泪花,分不清是恐惧还是被咳嗽逼出来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砸在床单上湿润了一片。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一晚上都不可以。 江予擦掉挂在眼睫上的眼泪,艰难地找到了庄敛的名字,给他打了个电话。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37节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庄敛沉冷的嗓音,“江予?” “庄敛,”江予颤抖得厉害,废了很大的劲才说出来,“你能不能,来接我?我想……去你家睡。” 庄敛在那边顿了两秒,说:“好。” 庄敛没有挂断电话,江予听见了那边穿衣服的窸窣声,摔门声响起,紧接着是匆忙的脚步。 江予听着那边的动静,拉黑了那个变态的号码,深吸了口气扶着床下床,拉开衣柜,拿了一个大的行李箱,将衣服收进行李箱,然后就是一阵令人窒息的等待。 江予感觉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对面才传来下车的动静。 庄敛在电话那头说:“我到了。” 江予站起身,提着行李箱,抱着庄敛送给他的玩具熊,打开房门下楼。 陈姨听到动静从保姆房里探头,看见江予提着行李箱,惊讶说,“小予,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江予低着头没让她看见通红的眼睛,压着颤抖的声线,勉强正常说,“我去同学家住两天。” “哦。”陈姨忧心忡忡地说,“小予给太太说了吗?” 江予手一顿,半晌说,“……我会说的。” 说完他感觉眼眶又热了起来,眼泪挂在下眼睑滴溜溜打转,他低声重复了一次,“我会说的。” 但不是现在。 他现在好累,只想出去躲一躲。 江予推着行李箱出门,没看见庄敛。 庄敛被保安拦在了小区门口进不来,江予忘了打电话告诉保安。 这会是晚上十一点,小区的路灯都照亮了。江予拖着行李箱走在光线亮的地方,不敢靠近黑暗处。 江家的小别墅离门口有点距离,江予废了小半个小时才走出了小区,看见站在门口处的挺拔身影,加快步伐过去。 行李箱的滚轮碾过地面响起不小的动静。 庄敛一直将手机放在耳边听动静,此时闻声转头,看见了江予,顿了一下放下手机,上前接过江予的行李,低声说,“走吧。” 江予抱着玩具熊跟在他身边,突然抬手拉住了庄敛的手,然后停了下来。庄敛安静侧过头,就看见江予搂着他的脖子抱了上来。 “庄敛。”江予开口,眼泪又要扑簌簌掉下来,“我是不是很奇怪?” 庄敛温热的手掌按在了江予的后颈,安抚地抚着他,在江予看不见的地方,缓缓露出一个卑劣扭曲的笑,“不奇怪。” 他低声说,“不怕,有我在。” “我陪着你。” 第39章 江予跟着庄敛回到了那栋老旧的居民楼, 经过那条没有路灯的小巷和上楼的时候,紧紧抓着庄敛的手不松开,依赖得厉害。 庄敛帮他拿着行李箱,回握住他的手, 带他回到房间反锁上了门, 江予进到房间的第一是反应是拉上了房间的窗帘。 卧室的门依旧少了门把手,只有一个窟窿, 庄敛还没叫人来修。 江予坐在床边眼巴巴看着庄敛顺手关上门, 把他的行李箱放到一边,紧挨着他坐下, 寡冷沉敛的眼瞳安静地盯着他, 江予用刚被眼泪淋湿过莹润双眼回视着他。 终于就在江予以为他要问他原因时,庄敛抬起手, 曲起食指轻轻碰了碰他微微发烫的眼睛, 嗓音低缓, “眼睛难受吗?” 江予眼睛又有些酸胀,在眼泪又掉下来之前避开了庄敛的手, 带着点鼻音闷闷地说,“有点。” 在他远离庄敛手指的刹那,一滴咸湿的泪珠滚落在了庄敛的食指上, 很快濡湿了他的指尖。 “……”庄敛呼吸压抑,喉结上下滚动, 面无表情垂下目光扫了眼那滴泪,随后捻了下湿润的指尖,起身出去了。 江予紧跟着站起身, 跟在庄敛身后一起出去,拉住了他的衣角亦步亦趋地粘着。 庄敛感觉衣角被人拽住, 转头看见了江予,顿了一下,任他牵着,带他走向冰箱,从冷冻室拿出一支雪糕递给他,被江予疑惑看了眼才低声说,“敷一下。” 江予听话接了过来,小心地将雪糕贴到眼睛上,感受到刺骨的冰凉,被庄敛牵住了手指带回了房间,坐在床边边用雪糕冷敷眼睛边看着庄敛将他的行李箱从角落里拖了出来。 随后,他听见庄敛问他,“衣服放衣柜里?” “啊……”江予不好意思再麻烦庄敛帮他收拾,换了一只眼睛敷,说话时嗓音还有些软,“待会我自己来吧。” 庄敛很淡地“嗯”了一声,深邃乌黑的瞳仁盯着他,不说话。 江予低垂着眉眼敷眼睛,包装袋上的冰霜被他手心的温度焐化,化作冰冷刺骨的水顺着手腕滑下来。江予抬手抹掉了这些水,敷了一会就放弃了,把雪糕放在床头柜上,放倒行李箱打开,将衣服拿了出来。 他想在庄敛这里住一段时间,所以带了满满一箱子衣服过来,包括他最喜欢的那件和他哥同款的绿恐龙连体睡衣。 收拾到一半,江予突然想起了庄敛家里还有间次卧,虽然没有床,但他可以出钱买一张回来。 ……主卧只有一张单人床,睡他和庄敛两个男生可能有点困难。江予手微顿,很快又默然地低下头继续收拾衣服。 庄敛敛着眼神盯着江予的头顶。 没有提起次卧的事。 庄敛的衣服少,衣柜空了一半,刚好可以挂江予的衣服,原本还有些空荡的衣柜挤满了衣服。庄敛将江予的大行李箱放在了顶层,合上衣柜的门前意味不明地盯了会紧紧贴在一起的衣服,随即合上了门。 江予已经爬上了床,小心地睡了一半床,将另一半留给了庄敛,见庄敛转身,就用清澈明亮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太乖了。 庄敛捻着小指指骨,不动声色地□□着齿尖,在空着的半张床上躺下来。 他们睡单人床,玩具熊挤不下,就只有放在沙发上。 江予和庄敛面对面侧躺,中间还隔了一点距离。江予说话还带着一点不清晰的鼻音,闭上眼说,“晚安。” “嗯。”他听见庄敛低冷地回应他,“晚安。” 现在太晚了,待在庄敛很有安全感,江予情不自禁往庄敛身边靠了靠,酝酿睡意。他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经历了这么多,脑子很懵,身体很累,从庄敛身上传来的阵阵体温烘得他昏昏欲睡,没多久就亲密地挨着他打瞌睡。 就在他即将睡着时,他听见了庄敛下床的动静,紧接着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眼前薄薄的光亮暗了下去,然后听见回来的脚步声,一只手摸索着他的耳朵,取下了他的助听器。 ……庄敛很细心。 这是江予睡着前最后一个念头。 紧接着,他就没意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予突然发现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床头灯幽幽地散发着暗淡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空间,江予有些惊疑不定地睁眼看着房间的天花板,心中隐隐约约记得他应该不在这里,而是应该在庄敛的房间。 江予脑袋昏沉,眼睛看向周围的黑暗。他的房间实在太黑了,浓墨似的黑暗中仿佛藏着一道窥伺的视线,让人心中徒升一股寒意。 不对劲。 江予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不知道为什么,他连简单的咽口水都十分费劲。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缓缓弯下身朝床下看去,对上了藏在黑暗中阴冷沉郁的眼睛。 “……” 江予在巨大的恐惧中睁开了眼,冷汗涔涔。 映入眼帘的,是和梦中如出一辙的黑沉。 身后一片冰凉。 耳边的嗡嗡声直响。 江予甚至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从噩梦中醒过来,他转了个身,下一秒,空寂的房间内“哐当”一声,他从狭窄的单人床上滚了下去。 很快房间的灯亮了起来,瞬间驱散了骇人的黑暗。 江予趴在地上,眼前出现了一双脚,他顺着这双脚看上去,看见了庄敛居高临下俯视他的阴翳眼神。 “这么不小心。”他看见庄敛说。 “……”江予眼瞳紧缩,等他再定睛看时,却再也看不见庄敛那副神情,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庄敛蹲下身,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床上,低着头,眉宇间被光影晕上一抹温意,他捏了下江予的耳垂,手掌拍着他在无声发抖的脊背,嘴唇开合,“做噩梦了?” 江予听不见,盯着他的嘴唇废了很久才读懂了他的唇语,定定地望了会庄敛的脸,确定刚才只是他还没完全从噩梦中抽离出来产生的幻觉,默默抬手搂住了庄敛的脖颈,眉眼疲累,长长地深吸了口气才说,“庄敛,你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让人听不见。 庄敛抚慰地拍着他的背,江予感觉到了他的喉管震动,似乎说了什么,但他听不见。但无所谓,江予不想放开他去读唇语,小黏糕似地黏在庄敛身上闷闷不乐。 庄敛抱住了他,他往后面退了退,给庄敛让了位置出来,让他能躺下来。就在庄敛准备放开他去关灯的时候,江予搂紧了他紧张地说,“别关灯!” “我害怕。”他可怜兮兮地在庄敛耳边说,“今天晚上能不能不关灯?” 庄敛单手搂着他的背,抱着他躺下来,让他严丝合缝地窝进了他的怀里。庄敛的手一直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哄小孩。 江予感激地低声说,“谢谢你,庄敛。” 他不确定庄敛有没有听见这句话,但他感觉到了紧贴在一起的胸膛很轻地震了一下。 应该是个“嗯”,或者“好”。 ……反正是一个很具有庄敛特色的回应。 庄敛太好了。 江予心中的惊悸渐渐消褪,心跳的速度却依旧很快。 他感觉庄敛摸了把他的后颈,随后伸长手从放在床头的抽纸中抽出一张纸,擦干净他后颈的汗,温热的手指时不时拂过薄嫩的颈肉,江予没控制住颤了一下,庄敛摸他摸得很舒服,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的后背也出了一身冷汗,睡衣紧贴在身上,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可是庄敛的手指刚没入后领就顿了一下,然后撤回了手,将浸了汗水的纸巾放在了床头,重新抱住他躺了下来。 “……”江予默了默,没动,重新闭上了眼。 卧室敞亮,庄敛低垂下眼神,看着江予全然信赖的眉眼,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好敏感啊宝宝。 庄敛无声喟叹,抬手捂住了眼睛。 ……他快要○了。 后半夜江予一直浅眠,总是不断惊醒,每次惊醒的时候他都能看见庄敛近在咫尺的胸膛,也能感受到在半梦半醒间察觉到他惊醒了拍在他背上安抚的手。抬头,就能看见庄敛在迷蒙中的安慰,“别怕,江予。” 在又一次惊醒后,江予认真地看了一会庄敛,眼睛发酸,沉默不语地抱紧了他,重新闭上了眼。他不知道在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庄敛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漆深诡谲的眼中一片清明。 ——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38节 接下来几天,江予没有再收到那个变态的骚扰短信。 那个变态突然就销声匿迹了似的,江予却不敢真的以为他消失了。那个变态到底想干什么,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让江予感到恐慌和焦虑。 好在这两天校队的选拔已经结束,新进去的成员开始了每天的训练,江予作为球队经理也跟着他们,每天和庄敛同进同出,连戴子明和秦晟都疏忽了不少,收到了他们不少怨言。 庄敛不上晚自习,江予有时候不去篮球场,就在教室里边写作业边等庄敛回来接他,然后一起回庄敛的家。 崇英和附中可能会对上的消息不仅传遍了崇英,也传遍了附中,这两天崇英的贴吧很多来打探敌情的附中学子,自然也看到了被顶成hot的帖子,庄敛投篮的视频也传到了附中贴吧,也有人认出了他是谁,把这个视频拿给了附中的几个庄家人面前。 “庄曜,这就是你那个刚被找回来的双胞胎哥哥吗?”同学惊艳地把视频调出来放在庄曜面前,“你看到这个视频没?你哥也太帅了。” 庄曜和熙地笑了下,温和地说,“还没有,我用你的手机看看可以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同学连忙说,把视频调成横屏递给庄曜,“你看。” 庄曜看着视频中五官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庄敛。 他们是双生子。 可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庄曜的五官没有庄敛的冷峻桀骜,没有阴郁晦涩,茶色瞳孔中映出来的是在象牙塔娇养出来的天真和清贵。庄曜唇边挂着温柔的笑,瞳仁中倒映着视频中在球场奔跑的身影,眼神清澈纯洁。 他们是双生子,可是他从小身体孱弱,长不高,从来不敢过度运动,他的双生子哥哥虽然从小走失,却身体健康,比他高,能够碰一切他不能沾手的运动。 庄曜将手机还给同学,“敛哥也要参加篮球赛吗?” “嗯嗯对。”同学点头,感觉有些奇怪。 庄曜在庄家排行第五,庄家现在的四少爷是抱养的,庄敛现在回去了,是名正言顺的四少爷,怎么连庄曜都不叫他四哥,反而生疏地叫他敛哥。 但他也没多想,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说,“庄敛现在是崇英校队的分位,看这样子打球也很猛,估计我们悬了,我们校队到现在都还差一个人呢。” 庄曜瞥了他一眼,抿了下唇,敛下了视线。 当天下午放学,庄怀瑜就听到了弟弟想参加篮球赛的话语。 “不行。”庄怀瑜合上书放在膝盖上,抬起头看向庄曜,看见弟弟因为被他拒绝后委屈的小眼神,语气不禁柔和了下来,“你身体不好,小曜,听话。” 他这个弟弟生下来就带病,身娇体弱,是全家人的宝贝眼珠子,从小到大都不会让他过劳过忧,生怕又拉胯他的身体。庄怀瑜对这次篮球赛也有所耳闻,不止一场比赛,还有赛前和其他人磨合训练,以庄曜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了。 “可是,敛哥都可以参加啊。”庄曜有些不满地说,“如果赢了的话还可以拿到奖金。爷爷生日快到了,我想用自己赚的钱给爷爷买生日礼物啊。而且我参加的话,爷爷肯定就知道我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多了,爷爷肯定会高兴的。二哥,你就答应吧。” 他挽着庄怀瑜的手臂撒娇,“哥哥,你就帮我和爸爸他们说一下嘛。” “庄敛也参加?”庄怀瑜微微皱起眉。 庄曜嗯嗯点头:“对啊。我也想参加。二哥,我不想让别人说我和敛哥是双胞胎,差距还这么大……” “他不参加。”庄怀瑜眉宇薄怒,压下心头火气,温和地抚摸着弟弟的头顶,“小曜乖,敛哥也不参加。” 庄曜张了下嘴,呐呐说,“二哥,你是不是因为不想让我参加所以才让敛哥退出来?这么做不好吧……敛哥说不定很期待这次比赛呢?” “不是因为小曜。”庄怀瑜安抚他说,“敛哥脚伤复发,是他的原因。” 他说着抬起头,面无表情递给前面副驾驶上保镖一个眼神。 保镖轻轻颔首。 “真的吗?”庄曜半信半疑,良久才撇了下嘴,“好吧。” “嗯。”庄怀瑜说,“大哥今晚回来。” “大哥要回来了?”庄曜惊喜地说,却因为太激动咳了起来,“大哥是不是要带大嫂回来了?” …… 晚自习快下课,校队结束了训练。 江予坐在球场边等庄敛上来,面前的桌上放着校队成员的手机。就在庄敛朝他走过来的时候,江予看见其中一个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庄敛的手机。 江予瞥了眼,正打算收回来,突然一顿。 屏幕上是一串没有保存的陌生号码:你脚伤犯了,从校队退出去。 命令的语气,让人很不爽。 江予刚皱眉,庄敛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拿起手机,神色寡淡地看着手机里新收到的短信,平静地收起了手机,看着江予说,“走吧。” “……”江予张了张嘴,“那个……” “你看到了?”庄敛低声说,片刻后不等江予回答,眼神沉冷,“不用管他。” “习惯就好。” 第40章 庄敛明显不想谈论这件事, 江予犹豫了瞬,就也放弃了这个话题。 他们回教室的时候教室已经空了,江予收拾了书包,等庄敛一块儿走, 两人刚走到校门口, 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对方明显也看见了他们, 脸上露出一抹标准的假笑。 在看见那个保镖的瞬间, 江予还没反应过来,庄敛就伸手揽住了他的肩将他扣在胸前, 手掌遮在他的脸上挡住了那个保镖看向江予的视线。 “?”庄敛手大, 一下挡住了江予的大半张脸,江予下意识眨了下眼, 眼睫颤了颤, 轻轻扫过庄敛的指腹。 没来得及开口, 就听见那个保镖走近,恭恭敬敬叫了句, “庄敛少爷。” 保镖很快看了眼庄敛藏在怀里的人,没怎么放心上,继续说, “二少让我来找您。” 庄敛浓黑深黯的眼瞳直视着他,良久才低冷地说, “换个地方。” “好的。”保镖客客气气地说,依旧站在原地。 庄敛眉宇阴戾,就这么带着江予离开, 将他送进了一家奶茶店,才放下挡住他脸的手。 江予下意识看了眼保镖, 发现保镖始终站在原地,面朝着他们的方向。江予心中有些不安,很快听见庄敛对他说,“在这儿等我。” “你二哥让他来做什么?”江予脱口而出,问完才觉得有些尴尬,“方便说吗?” 听到“二哥”两个字,庄敛眉宇间的阴郁重了一分,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戾气,但很快就在吓到江予前尽数收敛。庄敛抬手捏了下江予的耳垂,低声说,“别乱走。” 庄敛很快就放下了手离开了,留下江予一个人站在那儿注视他单肩挂着书包离开的挺拔身影,然后抬起手碰了下被他捏过的耳垂。 ……庄敛这个动作做得太自然了。 被捏了一下的触感到现在还烙印在耳垂上。 江予嘴唇紧抿,缄默地放下了手,转头看向了奶茶店门口,门口放着几个易拉宝,能够挡住江予坐着的座位,阻隔了外面的视线,也缓解了一些他可能会独自暴|露在那个变态视线中的焦虑。 江予的目光挪向点单柜。 奶茶店还有两个店员没下班,见他看过去,就热情地招呼他说,“同学,想喝点什么?” 江予不知道庄敛什么时候会回来,于是点了两杯奶茶。 在等店员做奶茶的时候,江予百般聊赖地盯着洁白干净的桌子看。他现在有点怕手机,付了奶茶钱之后就把手机放进了书包里。 发了会呆,江予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条短信不会是庄敛他二哥发的吧? 什么叫做“你腿伤犯了,从校队退出去”?然后还叫身边的保镖过来找他?好端端的,庄怀瑜为什么要让他退出来? 江予有些不懂,明明在原著中庄怀瑜根本不在意庄敛经历了什么,庄敛被校园霸凌的时候他撞见过几次,没有一次插过手。 ……除非涉及到了庄曜。 庄敛参加校队和庄曜有什么关系? 奶茶店来了几个学生,其中一个男生眼神在江予身上停留了一会,江予抬眼的时候他又收了回去。 “同学,你的两杯奶茶好了。”店员说。 “谢谢。”江予倏地站起身,匆忙接过奶茶走出了奶茶店,他打算去看看是不是和他猜想中的一样……庄怀瑜叫保镖过来就是为了让他真的“犯”脚伤。 他没注意到,在他离开的时候,刚才那个看他的男生也跟着走了出来。 江予不知道庄敛和那个保镖去哪儿了,只能找,边找边拿出了手机捏在手中。 —— 离开江予后,庄敛重新站到了保镖面前,冷郁地掠了他一眼,径直经过了他。 保镖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和他一前一后走进了一条无人经过的小巷。 “庄敛少爷。”保镖开始解袖口,语气挺无奈,“我也是听话办事,希望庄敛少爷您不要让我难办。” 他说着从腰后取出一根伸缩棍,很快甩成了一根长棍。他掂了几下,抬眼,撞见了庄敛冷戾阴翳的眼神,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保镖已经被一脚踹得飞出了两米,手上的伸缩棍也“丁零当啷”滚了出去。 “……操!”保镖低声咒骂,有些惊疑不定地抬起头看向被他轻看的庄敛,“你——” 话音未落,他看见了庄敛居高临下看垃圾的眼神。 保镖登时心里蹿起一股怒火。他是练过的,能在众多候选人之间被庄家的二少爷挑中就说明他有很强的能力。他跟着的庄二少不喜欢这个找回来的弟弟,于是他也从打心里看不起这个庄敛少爷。 庄敛丢开书包,沉重的书包砸在地上响起一声闷响,他俯视着保镖,眼神依旧沉默阴郁,朝保镖抬起一只手,然后曲起两根手指,“过来。” —— 江予出现在附近的时候,庄敛听见了手机的“滴滴”声,深思地看向地上的书包。 “咳——妈的。”保镖发现他走神,趁机掰开庄敛踩在他喉咙的脚,脸色早已涨得通红,暴怒地握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庄敛。 在他的拳头快要砸中庄敛的时候,保镖看见庄敛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然后发现刚才还很猛的庄敛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阴郁帅哥,抬手徒劳地挡住了他的拳头,狼狈地用手承担下了冲击。 然后他听见庄敛吃痛地“唔”了一声,捂住了手臂。 保镖:“?” “警察叔叔,就是他欺负高中生!”小巷外,传来一个少年掷地有声的告状声。 紧接着,两三个穿着执勤服的警察呼啦啦出现在小巷口,一个穿着崇英校服的男生站在警察身后,被警察挡住了脸,只能看见一只莹白细腻的手指着他。 光看一根手指都能看出来男生的愤怒。 保镖:“?”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39节 警察刚好撞见保镖沙包大的拳头砸中庄敛,面色一变,上前一步直接擒拿住他,“住手!” 另一个警察看见了地上的伸缩棍,勃然大怒:“还带凶器来学校门口欺负一个孩子?你你这种行为很严重,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保镖:“??” “庄敛!”江予从警察身后出来,卷起一股风掠过保镖,小跑到庄敛身边,紧张地问,“你没事吧庄敛?他打你哪儿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庄敛低垂着眼神,盯着江予,别过头闷咳了几声,捂着手臂捡起了地上灰扑扑的书包,沉默寡言地注视着江予,良久才低哑地说,“……不用。” “……” 你装什么?我问你装什么?? 保镖正打算抬头看看庄敛虚伪的嘴脸和那个报警的男生长什么样,刚有抬头的趋势就被警察按了下头,“干什么?想看谁报的警然后报复回去吗?我警告你休想!” 江予废了一点时间才找到庄敛和那个保镖的所在的巷子,听到巷子里的动静后不动声色地点下了早就准备好的报警电话,然后才和警察一块儿来。 来之前江予还很担忧地对警察说了这个歹徒会不会在看到他的脸之后就报复他。 这几个警察都是崇英附近警察局的警察,面对学生的时候也和蔼可亲,听了江予的担忧之后就安抚了他,所以在察觉这人有这个意识的时候就及时制止了。 三人都被带到了警察局做笔录。 人多,警车坐不下,只好让其中两个警察押送那个保镖去警察局,剩下一个警察守着庄敛和江予等第二趟。 江予撩开了庄敛被打了一下的那只手的衣袖,看见小臂已经开始红了起来,皱着眉小心碰了下,才抬起眼小声问,“有没有伤到骨头?” 庄敛眼神沉寂和他对视了一会,将衣袖放了下去,很平静地说,“不严重。” “真的吗?”江予不信,“刚才那么大声,我那么远都听到了。” 庄敛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捏了下江予的后颈,不说话了。 江予莹澈的眼睛看着他,想了想说,“你的脚有事吗?” “……没事。” “那就好。”江予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说完又有些沉默。 今天是帮庄敛逃过一劫了,万一明天庄怀瑜又找了另一个保镖过来呢?就算明天躲过去了,后天呢? 江予正出神时,突然听见庄敛低声说,“不是让你在那儿等我吗?” 这两天江予有些害怕一个人待着,庄敛虽然没问,但估计也观察出来了。江予回神,默了一会才说,“……我有点担心你。” 刚说完,江予就看见庄敛侧回了头,弯了下唇。 “担心我。”庄敛低喃,笑纹越来越深,在夜色的遮掩下深深凝了眼江予,卷起发痒的舌尖,微微眯起眼,叹息似地咽了下喉咙。 好乖啊。 好想亲他。 警车来了,被留下的那个警察和他们一起上车,把他们带回了警察局,等他们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那个保镖是和他们分开做的笔录,江予全程没见到他。处理完这件事,江予拎着两杯奶茶和庄敛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忽然犹豫了下。 他现在已经到警察局了,要不要干脆把被变态骚扰的事也告诉警察…… 那个变态虽然用的是隐藏号码,但以警察的手段,是绝对可以把他抓出来的吧? 江予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迟疑地看了一眼庄敛,将奶茶递给庄敛,好一会才有些忐忑地说,“庄敛,我想再去找一下警察。” ……还是要报警吗,宝宝? 真不乖。 庄敛眉宇微沉,凝了他一会,舌尖用力刮过齿列,伸手接过奶茶,“嗯”了一下,目送江予转身走回警察局,步履从刚开始的犹豫到最后的坚定,面沉似水,终于,他拿出了手机,打开隐藏相册,翻到了一张照片。 江予匆忙地回到了警察局大厅,刚拿出手机准备调出短信,就看见屏幕顶部弹出了一条新短信。 又是一条彩信。 陌生人:【图片】 江予看见这张图片脸色白了下去。 图片上有两个人,除了江予他自己,还有庄敛。 ……是那天江予被这个变态吓得六神无主离开满庭芳里时在门口搂住庄敛的偷拍照。江予埋在庄敛的颈窝无助流泪,照片只拍到他的后脑勺,但庄敛的脸却被拍得一清二楚。 他看见庄敛手掌按在他的后颈,低头心疼地看着他,唇角微微下压,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下一条短信直接跳了出来:宝宝,你为什么要抱他? 陌生人: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 陌生人:好想杀了他。 陌生人:你是我的,老婆。 陌生人:好想标记宝宝。 陌生人:下次让老公○在里面好不好? 陌生人:宝宝去警察局了吗? 陌生人:老公知道宝宝还是会报警。所以还是先杀了他好不好? 陌生人:宝宝,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哦。 陌生人:所以宝宝,比起报警,老公建议你最好弄死我。 ——那个变态又在跟踪他! 江予僵硬地转过头透过警察局透明的玻璃门看向独自站在外面的庄敛,看见庄敛拎着他递给他的奶茶,正安静沉敛地看着他的方向,于是颤抖着吐出一口气。 “同学,你怎么了?”路过的女警察心思细腻地发现了江予的不对劲,停下来问他。 “我、我没事,谢谢。”江予哑声说,眼泪又要掉出来,他收起了手机,后退了几步,才转身跑向庄敛。 他不能害了庄敛。 庄敛黑黢黢的瞳仁中倒映着江予慌乱奔向他的身影,看见他抓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跑了起来,听见了江予错乱急促的呼吸,终于在江予身后愉悦地弯起了唇线。 “……走。”江予带着他上了一辆出租车,不等司机问他们去哪儿就急声催促,“快走!” 情急之下,江予没控制住音量,那个司机被他吼了一声,刚准备发飙,就看见搂着他肩的庄敛阴沉骇人的眼神,讪讪将到嘴的脏话咽回了肚里,老老实实开车。 等出租车驶出了一段距离,江予浑身止不住战栗的症状才缓和了些,眼泪连线珠子似地掉在手背上,察觉到庄敛搂着他,刚准备贴过去的动作一顿,远离了庄敛的怀抱,瓮声瓮气地说,“庄敛,你……离我远点。” “……”庄敛无声地看着江予,终于皱起眉。 江予唇色白得厉害,脖颈处都是冒出来的细密的冷汗,紧张焦虑到坐立难安。他抬眼看见庄敛紧皱着眉头,嘴唇嗫嚅了一会才说,“……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他顿了下,错开了和庄敛对视的视线小声说,“今天能不能先不回去?我们去酒店住一晚。” “……嗯。”庄敛说,黑沉冷郁的双瞳盯了会江予,“为什么要离你远点?” 江予张了下嘴,顾忌地扫了眼前面的司机,沉默了下去。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扫了眼他们,终于说,“小同学,你们到底要去哪儿?” 江予报了家酒店的名字。 酒店在紫金会所附近,江予去过这家酒店几次,酒店对客户的保密性很强,绝不会随意泄露客人的信息。 出租车司机将他们送到了酒店门口。 江予和庄敛下车,去前台开了间房,拿着房卡坐电梯去了房间。 等进了房间之后,江予那种警惕的、草木皆兵的状态才缓解了一些,坐着缓了好久,面前忽然被一只手递过来一杯已经戳了吸管奶茶。 江予缓慢抬起头,对上了庄敛平静的视线。 “喝吧。”他听见庄敛低声说,“喝完了,早点睡。” “太晚了。” 江予接过奶茶,饮了口慢慢嚼着珍珠,将嘴里的珍珠咽下去了之后才说,“……你去洗澡吧。” 他看见庄敛抬起手,似乎想捏一下他的耳垂……又或者是后颈,但他的动作顿在了半空,显然想起了刚才他在出租车上让他离他远点的话。 庄敛放下了手,进了浴室。 江予咬着吸管出了会神,不久,听见浴室的淋浴声响了起来。 他们是临时决定来住酒店的,连换洗衣服都没带,酒店只有浴袍,换下来的衣服只有先洗了贴身衣物晾起来。 ……穿着浴袍挂空档。 等庄敛穿着白色浴袍出来的时候,江予不自觉已经喝完了那杯奶茶,放下空杯子进了浴室洗澡。 浴室里氤氲的热气还没散,瞬间包裹住了江予,泛白的脸色终于开始变得红润了起来。 “……”庄敛沉郁地盯了眼被喝完了奶茶的空杯良久,在浴室的淋浴声停下的时候终于挪开了眼神,没过一会,就看见江予打着哈欠从浴室出来。 江予的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再也不见刚才的苍白,连指尖都泛着粉,他揉了下眼睛,困恹恹地说,“好困啊庄敛,我想先睡觉了。晚安。” 江予洗澡之前还觉得今天晚上肯定又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谁知道他刚洗完澡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晚安。”他最后听见庄敛说,然后强撑着取下助听器放在床头就睡了过去。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 庄敛沉静地看着江予趴在床上,许久终于起身,走到了江予面前,半搂半抱让他平躺在洁白的床单上。 “宝宝……”庄敛神经质地看了江予良久,终于缓慢地低下头,凑近江予白嫩的脖颈,贴着他的皮肤闻到了体香。 “对不起宝宝……”他的呼吸扑洒在江予的颈窝,手指灵活地钻进了江予的衣领。 他急促地贴着江予闻他的身体,嘴唇擦过,舌尖舔过。 “好痒……”江予在睡梦中蹙起了眉,胡乱蹬了几下腿,抬手推着在他胸口乱闻的脑袋,“别这样……” 第41章 江予深深陷在软乎的床上, 像陷在一团柔软的云,他很困,眼皮沉重得睁不开,意识也昏昏沉沉。他刚洗完澡, 浴室的热气还没完全从周身褪去, 和时不时扑洒在胸口的热气一起让他觉得很热,热汗淋漓, 拨开衣领呢喃地说, “别这样……我好热……” 他纤细雪白的手指压在庄敛脸上,被庄敛圈住了手腕, ○了下他的手心。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40节 庄敛眼神阴鸷病态地盯着江予玉面粉白的面孔, 低下头痴迷地○了口江予被汗水打湿的脖颈,留下了显眼的莹亮。 他沉醉地将鼻梁埋在江予身上深吸, “宝宝好香……” 带子散了。 甜美多汁、熟透了的水蜜桃, 不自觉地散发着引人沉醉的○香。 庄敛迷恋地在江予身旁躺下来, 将云一般轻软的江予拥进了怀里,一寸一寸地○他的脖颈, 拇指亲昵抚弄着他的腰,指腹压进了一只深腰窝中。 —— 江予这一觉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光从窗帘的缝隙挤进来, 静悄悄地铺陈在房间的地面上。 江予还有些懵,揉了下莫名酸胀的脖颈, 坐在床上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哪儿,他转过头看向另一张床,看见了床上隆起的形状。 庄敛还没醒。 江予掀开被子下床, 从书包里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 就进浴室打算先洗个澡。 昨天晚上他迷迷糊糊之中觉得很热,出了一身热汗,现在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江予打着哈欠解开了浴袍,眼睛瞥过镜子的时候忽然停了下。 ……他怎么感觉他的○有点红? 但又不太明显。 江予迷惑了一会,抬手碰了下,除了红没发现其他异常,就没再注意,走到了淋浴下打开了热水。 清晨的热水澡很醒神。 热水噼里啪啦冲下来,热气很快蒸腾了整间浴室,江予闭着眼抹了把脸上的水,残存的睡意彻底消失,他醒了神,想起昨天晚上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匆匆入睡的事,心说,他不能再和庄敛走这么近了。 他不能连累了庄敛。 要从庄敛家搬出去吗?不搬出来的话,如果那个变态又找到了庄敛家里了怎么办? 从庄敛家搬出来之后他要去哪儿呢?找秦哥吗?秦哥知道了他被变态骚扰的话肯定会帮他,可是秦哥插手的话那个变态会不会狗急跳墙连累庄敛? 庄敛…… 绕来绕去怎么都绕不开庄敛。 ……反正不管如何,先不要和庄敛走这么近了。 江予心中叹了口气,抬手关掉了热水,抹干净脸上的水,换好了衣服,用毛巾擦着不小心流进耳朵的水,从浴室出来,看见庄敛已经起床了。 听到动静,庄敛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眼。 江予已经换上了崇英的校服,乖宝宝地将衬衣的扣子严严实实扣到了下颔的风纪扣,被水汽蒸腾之后的面容娇艳欲滴,湿漉漉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滚落在衣领处,眨眼就被布料吸收了。 “你起了?”江予找到了昨晚放在床头的助听器,戴上之后才用毛巾胡乱搓着湿润的头发,找到了房间里的吹风机,将微湿的毛巾放在一边,用热风吹着头发。 在吹风机的呼啦声中,庄敛很清淡地“嗯”了声,拿起江予放在一边的毛巾,经过他去了浴室。 江予还没来得及说浴室里还有一条干毛巾,刚跟着他转身,突然向下瞥见了什么,张了下嘴吹着头发目送他进去,最后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庄敛还挺…… 生机勃勃的。 江予微微低下眼,专心吹着头发,等吹得差不多关掉吹风机时,呼啦的噪音消失的瞬间,淋浴的声音瞬间如潮水般拍过来,除此之外听不见什么。 江予沉默地将吹风机放回去,收拾好东西等庄敛出来。 他们下去退房的时候才七点二十。 江予提前叫了车,这会已经在酒店外面等着他们了。上了车,江予才说,“庄敛,你手怎么样?还疼吗?” 庄敛阴沉地扫视着江予和他之间的距离,眉宇间愈发冰冷阴郁,半晌收到江予疑惑侧过来的眼神,才极冷淡地“嗯”了声,然后又停顿了一下,语气低迷下去,“疼。” 他说完,掠了眼江予,又补充,“很疼。” ……好像一只可怜小狗。 江予望着庄敛张了张唇,过了会想了想才说,“肿了吗?” 江予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另一边,庄敛含了下舌尖,面色沉冷,再开口时语气冷硬,硬邦邦地说,“不知道。” “?” 江予刚想问原因,就撞见庄敛一瞬不瞬凝着他的漆黑眼睛,听见庄敛缓缓说,“江予,你在疏远我。” ……庄敛这么快就发现了。 江予默默将到嘴的疑问咽进了肚子里,低下眼盯着自己的指尖,很轻地“嗯”了声。 “你昨晚,让我离你远点。”庄敛冷郁地说,“为什么?” 江予沉默。 “一个人睡觉也不害怕了。”庄敛转过头不再看他,缓缓吐出几个字,“行,可以。” “庄敛。”江予无奈地叫了他一声,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不等他说话,他就看见庄敛回过头来,眼神寂然无声地瞧着他,低声说,“你也要离开我。” 这个眼神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平静得让江予心碎。 江予似乎听见了庄敛刻意压抑着颤抖的呼吸,然后听见庄敛说,“没事。” “……庄敛。”江予眼神柔和了下去,叫了他一声。 庄敛收回了眼神,看着车的前方,侧脸阴郁失望,他就在这股低气压中轻声说,“习惯了。” “我没有想离开你。”江予紧跟着他说,下意识伸手握住庄敛的手腕往他身边挪了一大段距离,看见了庄敛不信任的眼神,心中一痛。 庄敛从小到大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在被找回庄家前,庄敛难得对唯一对他好的姑姑和唯一的妹妹付出了真心,到最后还是被她们抛弃了。 “我没有想离开你。”江予握着庄敛的手,温柔地说,“我永远都不可能离开你。” 庄敛重新注视着前方,很轻地“嗯”了一下,明显并没有将江予的话当真。 “真的。”江予捧住了庄敛的脸,将他的脸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我不会说谎。” 庄敛眼神沉郁寂寥,就这么被江予捧着脸和他对视了很久,动了下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让你离我远点,是因为你和我走得太近会有危险。”江予小声说,“我不想连累你。” 庄敛说,“秘密?” “……嗯。” “……还是不能说?” 江予张了下嘴,放下了捧着庄敛的手,紧张地压着指节,“我再想想。” “好。”庄敛微微低下目光盯着重新近在咫尺的江予良久,一只手抵着车窗撑着下颌,漫不经心地轻抬了下唇角。 他细细地咀嚼着那句承诺。 “永远都不可能离开你。” ……好动听。 宝宝。 永远都不可能离开他。 “但是在解除危险之前,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他听见江予又说,刚扬起来的唇角又压了下去。 江予担忧地望着他说,“好不好?” 庄敛磨了磨齿尖,纯黑瞳仁阴晦得骇人,许久,被江予碰了下手臂,才吐出一个字,“……嗯。” 江予刚露出一个笑,就听见庄敛平静地问,“在车上也要吗?” 车上除了他们就只有前面的司机。 网约车的司机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专心致志地盯着前面的路况。 他在网上约的车,应该不是那个变态。 那个变态嗓音很年轻,这个司机已经人近中年了。 “……好像不需要。”江予摸了下耳垂说,侧头看向庄敛,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给我看看你的手?” 庄敛沉默不语地解开衣袖,将那只受伤的手递了过去。 庄敛的手臂没有肿,只是有很大一团骇人的淤青,让人光看着都心惊胆战。江予想碰一下那团淤青,又有些不敢下手,指尖悬在上方,很生气地拧着眉。 那个庄怀瑜派来的保镖下手一点也没留情。 “庄敛,你想继续……” 江予刚开口,就听见庄敛低冷地说,“这件事我来解决。” 于是江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庄敛将手臂收了回去,放下衣袖,扣上袖口,看了他一眼才说,“你别管。” 他说完一顿,“我下午请假。” 江予“哦”了一下,思索了一会问,“你要回庄家?” 可是庄家其他人估计也只会站在庄曜身后,给庄曜和庄怀瑜撑腰,庄敛找他们没用。 “不回。”庄敛说。 江予正欲说什么,就听见司机手机响起了提醒他们到达目的地的女声,两人从车上下来,江予条件反射地扫了周围一眼,没发现可疑的人才松了口气,但他还是不敢和庄敛走得太近,刻意保持了距离,才说,“那你去哪儿?” “……”庄敛意味不明地扫着他和江予之间的距离,沉了下呼吸,心情不是很好,低声说,“找闻老先生。” 闻老先生? 江予愣了一下,想了好久,到了教室都上了好几节课才想起来这个闻老先生是谁。 这个闻老先生是庄敛生母庄夫人的继父。 文中并没有怎么提到庄夫人的这个继父,所以江予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知道这个闻老先生是唯一一个认为庄家的做法荒谬的人。 闻老先生和庄夫人的母亲结婚的时候,庄夫人还很小,母亲和闻老先生结婚没多久就因病去世,几乎是闻老先生一手带大了庄夫人。 闻老先生和庄夫人感情很好,但在庄夫人早已失踪的生父出现后两人之间就出现了裂痕,几乎已经到了生死不往来的地步。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41节 闻家没有继承人,江予依稀记得后期庄家彻底崛起的时候闻老先生已经去世了,生前财产悉数捐了出去,就只有他名下那个地下拳场的归属不明。 那个地下拳场好像是申城最大的地下拳场。 江予记得很模糊,因为不管是庄敛还是庄曜都没去过这里。 现在的庄家不如闻家,闻老先生开了口,就算庄夫人和他之间的裂隙有多深,身为生意人的庄先生都会给老先生一个面子。 ……但是,闻老先生真的会帮庄敛吗? 江予有点怀疑,但他看了眼邻桌的庄敛,很快就将这点怀疑埋在了心中。 —— “韬哥,你看昨天晚上我们买奶茶的时候我拍到了什么?” 一张照片被放在了李文韬面前。 拍摄的距离有点远,像素有些模糊,但可以看见照片上是两个穿着崇英校服的男生,其中一人亲昵地用手捏着另一个男生的后颈,被捏后颈的那个人用依赖的眼神看着他。 李文韬撩眼看了下把手机放在他面前的朱智,接过他的手机,放大细节看了会,边看边听朱智在他面前说,“妈的,他俩在搞同性恋!” 朱智一脸嫌恶地说,“韬哥,弄不弄?” 李文韬反复点进这张照片看着,良久眯起眼睛吹了个口哨。 “这个姓江的敢抢韬哥您的东西,咱们必须弄他啊。”朱智又说,“我问了他们,另一个男的叫庄敛,就是庄家刚找回去的那个,不过庄家根本没人在意他,他翻不出什么水花。” “我记得秦家的太子爷很护着这个江予,”李文韬终于开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弹了个响舌,笑了下,“去,找个嘴严的,老一点也没事,跟着江予几天,看看他现在住哪儿。” “这个江予,一看就是个被|操的婊|子。”李文韬闷闷地笑了下,“敢抢老子的东西,老子弄死他。” 朱智立马说,“好。” “等一下。”李文韬叫住了他,想了下,意味深长地说,“就算身上染了病也没事。” 朱智心领神会:“我懂!” —— 下午的时候庄敛果然不在了。 下午有节体育课,江予和戴子明秦晟一块儿去更衣室换衣服。 他们是最后到的,江予打开自己的更衣柜,刚脱下上衣,将衣服叠好放进更衣柜,后腰突然被戴子明按了一下,他敏感地哆嗦了一下,刚准备问戴子明干什么,就听见戴子明在他身后“咦”了一声,奇怪说,“小鱼,你这里怎么紫了一块儿?” 江予“啊”了一下,茫然转头看着戴子明,“什么紫了?” 秦晟站在他另一边,拎着衣领两下穿好了衣服,皱着眉按了下那个地方,从更衣柜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递到江予面前。 江予接过手机。 照片上是一截白皙软韧的腰身,后腰处有两只凹陷下去的漂亮腰窝,其中一只腰窝有一团突兀的紫色斑块。 江予伸手往后摸了下大概的位置,指尖捂着腰窝,懵懵地说,“这是什么?” 第42章 “你是不是撞哪儿了?”戴子明两三下穿好衣服, 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拿起更衣柜里的眼镜戴上,随口说,“看起来像撞出来的。” 江予摸索着用指腹按了下那团紫斑, 感觉有点疼, 犹豫说,“……可我不记得撞哪儿了。” “诶嘿。”戴子明安慰他, “我前两天起床还发现大腿青了一块, 我妈说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老实自己撞的。” 他说着作势就要脱裤子,“你今天算是踩狗屎运撞上了。小鱼, 铁汁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 “……流氓。”江予不看, 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两下套好上衣, 锁上更衣柜, 把挂着钥匙的皮环撸手腕上, 走了。 秦晟紧跟着出去,经过戴子明的时候淡淡地说, “学校禁止随地光屁股裸|奔。” “??什么叫做光屁股裸|奔?”戴子明愤愤地拉起裤子,边系腰带边义愤填膺,对着江予和秦晟的背影指指点点, “谁光着屁股蛋子了?铁汁还穿着裤衩呢!果然龌龊的人看什么都龌龊。狗东西。我呸!” “……秦哥,戴子明在后面骂你。”江予憋着笑, 和秦晟对视了一眼。 秦晟眼里流露着一抹挺无奈的笑意,很低地“嗯”了一下,往后看了眼, 低声说了句,“傻子。” 戴子明追上来, 只听到了秦晟的话,茫然地说,“什么傻子?秦哥你是不是又在骂铁汁?” 戴子明说着下意识朝江予伸出手搂他脖子,被江予眼疾手快躲过了。戴子明搂到了一把空气,一脸问号看着江予,“?” “别动手。”江予皱了下眉,往一旁走了两步,和走在一起的秦晟和戴子明保持着距离,心虚地看了他俩一眼,“这样就好。” 戴子明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抓耳挠腮,“咱们之间都能放下一条银河了,小鱼,你跟我们上演牛郎织女呢?一年见一次是吧?” “哪儿有这么夸张。”江予无奈说。 戴子明哪儿管他,一把把他拽到他和秦晟中间夹着,“赶紧过来。” “……”江予夹在中间,心情复杂。 他本来是在担心那个变态也会盯上秦晟和戴子明。 那个变态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江予敛起眼神,他不想再收到那个变态威胁到他朋友们安全的照片和短信了。许久,他停下来,落下秦晟和戴子明一步,见他们停下来看他,就挠了下腮帮,说,“我突然想起我东西落下了,你们先走吧。” 秦晟刚皱眉,还没说什么,就看见江予转身跑走了。 留下秦晟和戴子明两人站在原地,一起盯着他的背影,都没有说话。 “小鱼怎么了?”过了会,戴子明挠了挠头,迷茫地看向秦晟,“他今天怎么怪怪的?” “我又知道了?” 秦晟慢条斯理地横了他一眼,转回身抬脚朝着相反的走,招呼了戴子明,“走了。” 戴子明看看江予的方向,又欲言又止地转向秦晟,最后一脸郁闷地跟上了秦晟,和他去上课的地方集合。 上课过了几分钟的时候江予才来,心虚地看了眼秦晟和戴子明,偷偷溜进了队列中。 与此同时,申城最大的地下拳场,观众席的叫彩和怒骂依旧能够掀翻屋顶。 地下拳场明面上的老大冯醉在角落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这个角落离擂台很近,几乎能听见擂台上传来的拳拳到肉的击打声和选手仿佛炸裂肺腑的怒喝。庄敛就这么站在那里,缠着白色弹性绷带的那只手拿着一只手机,沉寂地垂着头,阴郁寡冷地盯着屏幕,胸前垂着白色耳机线,仿佛与周遭的嘈杂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罩。 冯醉走近了,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看见他手机上停留在某处的红点,很快就将它抛到了脑后,出声说,“你要等的人来了。” 冯醉的声音被突然爆发的喝彩盖了过去。 庄敛已经察觉到他的靠近,抬起视线摘下了耳机,纯黑的瞳仁直视着前方的擂台,擂台上的对局已经接近末尾,裁判举起胜方的手宣布结束,擂台的一角趴着生死不知的败方,没有佩戴任何护具的血肉模糊的脸正好面朝着庄敛的方向。 这就是地下擂台。 上了擂台,不佩戴任何护具,只谈输赢,不论生死。 庄敛眼瞳漆深,平静地挪开了眼神,望向观众席的一角—— 观众席最后一排的某个角落异常安静,和周围激动得站起来的观众格格不入。 这些激昂站起身的观众挡住了最后一排的那个人,让下面的人看不见他真实的面容,只隐约能瞧见铅灰色的笔挺西装,温驯落在肩头的银发,以及一只儒雅到了指尖、扶着银白手杖的手。 庄敛很快就收回了眼神。 这就是闻老先生。 以庄敛的身份,他进不去闻家。 ……只有在这里等。 “对了,下一个上台的就是卫庆。”冯醉说,睨了庄敛一眼,“上吗?” 卫庆就是那天庄敛在监控看见的那个人,听从陈繁命令的那个保镖。冯醉那天发给庄敛的资料上提起过卫庆好赌,输光了钱之后就会来打|黑拳。 台上的这个人已经连胜了好几场。 庄敛盯着擂台上的那个明显打过兴奋剂的男人,对方光着膀子,一身腱子肉,兴奋到双眼充血,精神已经不太正常,良久,才低缓地开口,“卫庆有几成把握能赢他?” 冯醉说,“估摸不到三成。” 于是庄敛很轻地点了下头,脱了衣服丢给冯醉,走向擂台。 他一上去,场内响起了他的称号,观众席上涌起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热。 冯醉抱着手臂听了一会,忽然扬起视线,看向观众席的后排。 ——那里的人始终没有变过一个姿势,似乎对擂台上的对局不感兴趣。 但冯醉知道,对方就是为了庄敛来的。 这个庄家刚被找回去的少爷,从回到庄家后就一直活跃在对方名下的地下拳场,甚至已经开始成为了他们操控擂台连胜次数的打手。 这已经引起了那位闻老先生的注意。 —— 校队的人不知道庄敛请假了,还特意来问了江予。 江予上晚自习的时候一直担忧地扫向旁边的空座位,但直到晚自习下课,江予也没看见庄敛回来,只得收拾了书包,趁着人多的时候出了教室。 庄敛不在,他要一个人走那条很黑的路,然后从没有灯的二楼和三楼楼梯上去。 “……”江予脚步一停,他真的要去庄敛家吗?万一那个变态发现他落单,然后尾随他进了庄敛的家怎么办? 庄敛回来的时候,会不会看见他正在被那个变态○○? ……不行。 江予焦灼地掐着指尖,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他这两天放学不和秦晟和戴子明一起走,刚才他们还想留下来问问他下午怎么回事,被他打发走了,现在就有点后悔了。 “江予,你还不走吗?”褚莺莺和佟媛从江予身边经过,疑惑问他,“秦晟和戴子明都走了?” 两个女生并不知道江予这两天都住在庄敛家,连戴子明和秦晟都不太清楚。 “我再等一会。”江予说,还在犹豫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庄敛家,他的校服已经穿两天了,换洗的那套还在庄敛房间的衣柜里,明天早上可能来不及。 褚莺莺和佟媛走了,江予也站了起来,打算先离开教室,握着手机等庄敛的消息。 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江予才感觉手机震了一下,身体先条件反射地僵了僵。 那个变态如果给他发短信,不会只给他发一条。 江予捏紧手机,像一个死刑犯等待刽子手的处决。他等了好一会没感觉到手机第二次震动才松了口气,查看那条新消息。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42节 是庄敛。 庄敛:回。 很快,又一条白色气泡弹了出来。 庄敛:害怕? 庄敛:去校门口等我。 “……”江予抿紧了唇角,删除了已经打了一半的字,重新输入:好。 他收起手机,和下课的人|流一起走出了校门,站在显眼的位置等庄敛过来,过了会回头看向门口的门卫室。 门卫没有在门卫室,站在外面,以防出现突发情况。 江予心底的担忧散了点,低头看手机,过了几分钟,他感觉不对劲了,抬起头,看见马路对面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戴着一顶鸭舌帽,长相普通,直勾勾地看着他的方向。 江予瞳孔骤缩。 见江予发现了他,男人朝他不怀好意地弯了弯唇角,抬起右手做了个虚握的手势送到嘴边,张嘴伸出舌做了个下流的表情,眼神○邪。 “……”江予眼皮猛地跳了下,心脏突突狂跳,回过头一看,守在校门口的门卫已经被两个男生叫走了。 江予转过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在看见那个男人已经开始朝这边走的时候跑了。 那个变态,真的来找他了! 这个猜想宛如一条冷腻恶心的毒蛇紧紧缠在江予心头,江予毛骨悚然,慌不择路地往小吃街跑,那里现在人多,这个变态绝对不可能对他做得了什么。 最近一家开着门的店是一家书店,江予在书店老板惊诧的眼神中冲了进去。 这家书店有提供崇英学子写作业的书桌,临街的那面墙是透明的玻璃做的,从外面一眼就能看见里面。 江予躲在一个书架后,抬手压着几乎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心脏,耳鸣目眩,呼吸沉重混乱,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腿软得站不住,滑坐在地上缓劲。 手机开始急促地震动了起来,江予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将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依旧在嗡嗡响。 是那个变态打给他的吗?那个变态会不会进来找他? 书店老板发现不对劲会帮他报警吗? 报了警会怎样?那个变态说他是精神病,他没对他做出任何有实质性伤害的事,报了警之后会被关多久? 那个变态被放出来之后,会对他做什么? 江予脑子里一片混乱,在轰鸣的耳鸣和心跳声中瞪着不远处的手机。 手机自动挂断了,紧接着又催命似地震动了起来。 手机离他很远,如果想去捡起来就必定会从这个狭窄的庇护所出去。 ……然后将他自己暴露在那个变态的视野中。 江予咬紧下唇,唇瓣已经失去了血色,一片惨白,手心直冒冷汗,浑身颤抖,眼睛盯着地板,直到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双溅着深红色斑点的白色球鞋。 江予脑子宕机,根本想不起来这双鞋的主人是谁。 那个变态穿的是什么…… “原来在这儿。”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低哑冷郁的嗓音,紧接着,一只手捡起了被扔在地上不断震动的手机,点了挂断。 江予机械地抬起脸,看见了庄敛的脸。 庄敛低垂着目光,落在了江予惊惧惨白的脸上,蜻蜓点水地掠过他微红的眼睑。 江予喉头紧缩,眼神随着庄敛蹲下身下滑。 庄敛蹲在他面前,低声问,“怎么不接电话?” ……又是庄敛来救他。 江予在看见庄敛的瞬间眼中的泪就忍不住涌了出来,俊秀的面孔被眼泪濡湿,泪水蜿蜒流下来,挂在清瘦的下巴打转。 他很委屈,也很害怕地说,“庄敛……” 庄敛盯着他的眼泪,喉结微微攒动,曲起食指勾掉了江予下巴上的眼泪,轻捻着指腹,说,“怎么了?” 他眼底一片郁色,“遇到什么了?” 庄敛非常熟悉江予这幅模样。 江予每次被他吓狠了,总是喜欢哭。 ——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吓到了他的乖宝。 庄敛眉宇间阴沉得骇人,咬紧的齿根生疼,还没完全褪去血红的眸色冰冷,沉默地捧起了江予的脸,拇指抚过他被眼泪湿透的脸,擦掉他的泪水,低声说,“别哭。我带你回家。” “不能回去……”江予喉咙生疼,握住了庄敛的手腕,“不能回去。” 庄敛目光在他脸上无声地凝了一会,随即握住他的手腕,牵引着他的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半搂半抱地将江予带起来,拎起江予放在地上的书包,带着他出去。 两人在书店老板奇怪的眼神中出去了。 江予腿软,被庄敛用抱小孩的姿势抱了出去,屁股坐在庄敛的手臂上,两条腿随着庄敛的走动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在走出书店的刹那,江予抱着庄敛的脖子,将脸紧紧贴在庄敛的颈窝中。他感觉庄敛顿了一下,随后紧贴的地方随着主人的说话轻震。 江予听见庄敛的嗓音从头顶处传来,“他在跟着你?” 庄敛看见他了? 那那个变态是不是也看见他和庄敛的姿势了? 江予心中一紧,刚准备从庄敛身上下来,就感觉庄敛搂紧了他的身体,拍了下他的腰说,“别动。” “……哦。”江予带着一点小鼻音闷闷地应了声,重新搂紧了庄敛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那个变态现在在哪儿。 心里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 过了会,江予又感觉到了庄敛脖颈处的轻震。 “这就是你这些天藏起来的秘密。”庄敛说。 “……”江予顿了一下,闷闷地“嗯”了一下。 庄敛眼神阴戾地盯着前面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充斥着曲张血丝的瞳仁幽冷阴鸷,如同被蒙上一层猩红色的阴霾。片刻,他想起了什么,很轻微地弯了下唇。 “别怕。”庄敛抿了下舌尖,嗓音很低,卑劣的愉悦藏得很深。 ——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进一步取得这个人信任的机会。 庄敛微微眯起了眼,装作不经意侧头,舌尖似有若无地舔了下江予的鬓角。 那个男人一直跟着他们走进了那条漆黑的小巷中。 江予被放了下来,然后感觉庄敛在黑暗中捏了下他的耳垂,听见他说,“交给我。” “你要去干什么?”江予不安地站在黑暗中,下意识拉住他说,“他是个疯子,他身上可能有刀!你打不过他……” 庄敛沉默地将他的手放下来,接着,江予听见了脚步远离的声音。 没多久,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了追逐奔跑的声音,这个声音没响多久,一个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骤然响起,江予听得心惊胆战,紧张地捏着手指,心说,这是庄敛吗?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ca——”那个男人刚短促地骂出了声,突然戛然而止。 紧接着就是一阵巨大的重物击打地面的声音。 江予呼吸急促,很害怕庄敛出什么事,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照亮了前面的场景—— 他看见庄敛踩着那个变态的背,阴戾凶狠地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地上砸,那个变态脸上血肉模糊,嘴里被硬塞了一只手机,嘴角开裂,呜咽声艰难地从咽喉处溢出来。 “……”江予近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走。”他听见庄敛阴郁冰冷的声音响起。 “……嗯。”江予心脏猛跳,收起手机跑向庄敛的家。 等他走远,庄敛才抽出塞在那个男人嘴里的手机,扔在一旁。 “你们两个疯子……变态……”男人呕出一口血,艰难含糊地骂。 “……”庄敛压着他的头用力砸向地面,沉寂幽冷地陷在黑暗中,如同一只索人性命的恶鬼。 江予不是疯子,但他是。 庄敛眸光幽冷病态,很轻地弯了下唇。 他是他的乖宝。 他可怜的乖宝。 第43章 “韬哥, 他们走了。”朱智跳下墙头,对站在墙根的李文韬说。 在江予离开教室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了他们,他们跟在他身后,特意让人叫走了门口的门卫, 守在这里看前面的戏。 ——他们原本打算让那个人跟江予几天再动手, 但在看见江予落单之后直接让他动手了。 反正学校附近这么多监控的死角和巷子。 李文韬和朱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崇英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都有那么多无权无势的普通家庭的小孩, 总有不长眼的会惹到他。他是他们家的独苗, 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绝对不能委屈了自己。 远处校园小道边的路灯亮着,隐隐绰绰照亮了这个角落。 李文韬手机屏幕的光更亮, 从下往上照亮了他的脸, 他原本沉着脸,听到朱智的话笑了一下, 面色由阴转晴, 说, “走了。” 朱智拍掉手上的灰尘,赶紧跟上去说, “要跟过去看看吗?” “看个屁。”李文韬用力打了下朱智的头,被他蠢得无语,“那个姓江的出了事秦晟肯定不会不管。你现在直接过去是想让秦晟知道那人是我们找的?明天就赶紧让他离开申城。” 朱智捂着被打得发懵的脑袋“哦”了一声。 “不, ”李文韬顿了一下,眯起眼睛压低声音说, “最好让他今天晚上就去国外躲躲,我今晚就联系我小舅。” 两人走出校门的时候门卫还没回来。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43节 李家的司机正等在校门口,看见李文韬出来便下车来给他们开门。就在上车的前一秒, 李文韬突然想到了什么,退了几步。 朱智说, “怎么了韬哥?” 李文韬朝司机挥了下手,转身问朱智,“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朱智立即兴冲冲地给他说了个方向,“就是那个很破的那几栋楼的方向,过去的那条路没有监控和监控。” 李文韬意味深长地笑了,在朱智身上摸到了他的手机,示意他解了锁,点开了拍摄模式。 朱智看见李文韬熟悉的蔫坏的神情就知道他韬哥又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笑嘻嘻地撞了下他的肩,“你想做什么,韬哥?让兄弟提前开心一下?” “姓江的不是喜欢男人么。”李文韬玩味地摆弄着他的手机,边说边转头看向朱智,“你说,我要是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他会不会喜欢上我?” “卧槽韬哥,还是你牛。” 朱智惊叹,“然后趁他喜欢上你的时候直接搞他,妈的,到时候连秦晟都救不了他了!” 李文韬赏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两人一块儿走向朱智说的那个巷子。 这条巷子很黑,来往的人很少,站在路口只能遥遥看见另一头微薄的路灯,中间那一段让人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 李文韬和朱智站在这边的巷子口,听见了里面传来的细碎呜咽,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兴奋的恶毒。 “走。”李文韬率先走近黑暗,手里摸索着准备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手腕突然一痛,手机掉了下去,然后被一只脚踩住,屏幕碎裂的咔嚓声响了起来。 在手机报废前,艰难从鞋底下挤出的手机光照亮了一只白色球鞋。 “操!谁?”李文韬捂着手腕痛呼。 被踩废的手机就是朱智的,朱智伸出手想摸李文韬,奇怪说,“怎么了,韬哥?” 回答他的是李文韬被撞在小巷墙面的巨大声响。 一只结实有力的小臂毫不留情地死死卡在李文韬的脖颈处,让他无法呼吸,黑暗中脸涨得通红,尖锐的耳鸣穿透耳膜。 李文韬企图挣扎,却在对方绝对的压制中动弹不得。在极度的缺氧中,他感觉不到一个尖细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脖颈后面,贴着头皮刺进了他的皮肤。 在濒临昏厥前,李文韬才感觉那个人松开了他,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钻进肺腑。 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脑缺氧让李文韬反应迟钝,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刚才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耳边的嗡鸣依旧还在继续,李文韬坐在肮脏的地上,在身上乱摸了好久才找到他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前方,看见朱智毫无意识地伏在地上。 不远处,是他们找的那个人,额头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了,脸上糊满了血,小巷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臭味。而那个人身体下压着一管装着不明血液的注射器,安全管套完好地套着针头,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李文韬晦气地移开了视线,朱智临时找的人身上没病,但他听从雇主的要求,特意去找人抽了一管血带在身上。 —— 外面响起了开门声,紧接着江予听见脚步声往浴室的方向走了。 江予站在破了洞的卧室门后犹豫了下,才打开门出去,循着洗手的哗啦声找到了浴室,看见了庄敛没穿衣服站在洗手台前,沉默无声地用水冲洗着手,肥皂的泡沫被水流冲进了下水道。 庄敛听见了门外的动静,头也不抬地说,“站那儿。” “别过来。” 江予脚步一顿,站在门口看着他,很快看见了放在洗手台上的消毒药品,衣服扔在垃圾桶里。垃圾桶里的衣服不是崇英的校服,江予猜测下午的时候庄敛应该回来换了身衣服才去找了那位闻老先生。 “怎么了?”江予收回眼神,紧张地扶着门框,目光担忧,“你受伤了?那个变……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 庄敛的手微顿,没说话。水下冲洗的手皮肤完整无损,即使是在那条漆黑的小巷中没有碰到过任何液体。庄敛抬手关了水,漆黑瞳仁冰冷无温,转眼看向江予时眼神中的冷意散了些,伸手打算关门,嗓音冷郁低哑,“出去等我。” 江予急切想知道庄敛和那个变态之间发生了什么,那个变态有没有狗急跳墙告诉庄敛什么,但还是听了庄敛的话,乖乖地退到了沙发边等他,眉眼焦灼,胡乱滑着手机屏幕,什么都看不进去。 庄敛有没有看见那个变态给他发的短信? 庄敛这么会打架,那个变态是不是威胁不到他的安全了? ……变态和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相差得太远了。 江予从跑回来之后脑子里就没停止过胡思乱想,他坐在沙发上心脏紧张地怦怦跳,有一种马上就要被警官审问的紧迫感。 庄敛过了很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腰上只围了一条浴巾,显然还洗了个澡,上身还有湿淋淋的水迹。江予看了一眼就立马尴尬地收回了视线。 庄敛经过客厅的沙发,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江予无意识望着卧室紧闭的门,然后没有一丝防备从那个被掏空的洞看见了卧室里的庄敛解开了浴巾。 ……然后看见庄敛真的什么都没穿。 “!!” 江予眼神被烫了一下似的,立即转开了眼神,耳根都红了,盯着茶几。 过了会才听见庄敛出来的动静。 庄敛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江予转过头,就看见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灰色睡裤,裸|露出来的上半身有新鲜的淤痕。江予顿了一下,才说,“你怎么不穿衣服?” “很热。”庄敛说。 这两天的天气其实已经渐渐开始凉下来了,特别是晚上,已经不像前段时间那么闷热。但刚洗完澡出来确实还会有点热。 江予不疑有他,“哦”了一下,就忐忑不安地看着庄敛,“那个人……” “他在骚扰你。”庄敛冷不丁开口,低声打断了江予的话,“从秋游开始后。” “所以你很害怕。” 庄敛漆深的瞳仁盯着江予,“这就是你这些天隐瞒的秘密。” 这件事被庄敛说了出来,刚才的焦灼和担忧全都消失不见,转而替之的是这些天积攒的恐惧和委屈,它们仿佛都有了发泄口,争前恐后地涌到了喉咙处。 江予害怕他一张嘴就堵不住这些情绪,紧紧地抿着唇,眼眶却很红,眸中重新聚起了水光,莹莹地盯着庄敛,呼吸的声音很重。 庄敛嗓音很低,“你想远离我,也是因为他,对吗?” “他在威胁你。”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庄敛……”江予微微张了下嘴,艰难地压着嗓音中的泣音,终于可以开口,“我……” 他抬起眼,看见庄敛从单人沙发上起来,挨着他坐下来,低垂着眼神凝着他说,嗓音低冷,让人听不出来深藏起来的蛊惑和诱哄,他朝江予伸出手,掌心向上地放在江予面前,语气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让江予心安的安抚,“江予,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 江予难过地看着他,眼泪再也止不住,一直以来堵在喉头的那个秘密终于能够被吐露了出来。 “他跟踪我。”江予浑身开始颤栗了起来,惨白着一张脸,嫩生生的俊秀面孔被泪水打湿,唇瓣也苍白得厉害,“他想强○我。” “他说他喜欢我。”江予有些难以启齿地说,“还偷我衣服做那种事。” “我的家里,有被他入侵的痕迹。” “我不敢回家。” “我害怕哪一天晚上就被他……” 庄敛呼吸沉着,沉默地凝着他流泪的脸,眼神很深。 被什么? 被他睡○吗? ……好可怜的宝宝。 好想和他做○。 想看看他,在○上的时候会不会也哭得这么可怜。 他也会颤抖吗? 庄敛眼神加深,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掐着指骨,瞳仁幽深,抬手,接住了从江予下巴上掉下来的一颗颗小珍珠似的眼泪,在掌心聚成一小滩水。 ……好想舔。 从在那家书店发现江予的时候起,庄敛就想舔他挂着眼泪的下巴。 江予的下巴很漂亮。 嫩生生的,有一个小尖儿。 庄敛就这么着魔似地盯着江予被眼泪濡湿的下巴,喉结攒动,卷了下舌尖,压下那股冲动的痒意,伸手拥住了江予,滚热的体温隔着衣服传递,江予没有反抗地被庄敛抱住。等他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江予已经不自觉坐到庄敛身上圈住了他的脖子,庄敛颈窝渐渐被温热的眼泪打湿。 ……小猫似的。 庄敛捋着江予的背,过了会才低哑地邀请江予说,“想和我交换秘密吗,江予?” “什么秘密?”江予依恋地抱着庄敛的脖子不撒手,滚烫的脸颊贴着庄敛的脖子,带着重重的鼻音下意识说。 “我的秘密。”庄敛说。 秋游结束回来那天,江予很害怕,叫庄敛去了他家陪他,庄敛提起过他的秘密。江予记得他说,他等着他愿意和他交换秘密的那天。 ……今天庄敛已经知晓了他的秘密,所以,庄敛也想把他自己的秘密告诉他。 江予敛着眉睫,片刻后才重新抬起来,嗓音还有些沙哑,“是什么?” “先回房间。”庄敛低声说,单手搂着他将他抱了起来,踢开房间的门,将他放在床上,让他放开他的脖子,绕到书桌边,拉开其中一个抽屉,拿出一只锦盒,重新回到江予身边。 庄敛将这只锦盒递给了江予。 “什么?”江予不明所以地打开了锦盒,看见里面躺着一条做工精湛的平安扣吊坠项链。他看向庄敛。 “前段时间你很害怕。”庄敛取出这条项链,解开扣环,戴到了江予的脖子上,檀红色的平安扣恰好垂在江予锁骨中间,离喉咙很近。 江予弯着脖子,让庄敛方便扣上锁扣,然后安静地注视着庄敛,冰凉的平安扣很快被他的体温烘上温热。 莹白锁骨窝中檀红色的平安扣就像雪地里的一点红,和他的耳钉一样,流露着几分○欲。庄敛漆目幽深,手指在平安扣上停留了一会,指腹若即若离地抚着温热的肌肤,很快就撤回了手。 江予眼神和庄敛对视了一会,静静等着庄敛主动说出他的那个秘密。 “紫金下面有一家酒吧,从后门进去是一个地下擂台。”庄敛缓缓说,“那里可以打|黑拳。” 江予眉宇一动,几乎在庄敛说完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不可思议地说,“你身上的伤就是打|黑拳的时候留下的吗?” “嗯。” “……庄家知道吗?” “不知道。”庄敛平静道,“如果他们知道了,不会允许我继续去打|黑拳。” 庄家的小孩从小养尊处优,没有一个人会在这种地方摸爬滚打。庄敛作为庄家的人出现在这里,只会给他们庄家丢脸。 庄家碧翠叠雪,这种地方肮脏粗俗,是天壤之别。 当初庄敛拒绝转到附中,庄家曾经明确表示过不会给他一分钱。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44节 这里是庄敛唯一的收入来源。 但庄敛并没有告诉江予,而是说,“背后的人是闻老先生。” “今天我见到了他。” 江予怔怔地看着庄敛,有些担忧。 庄夫人和闻老先生之间的矛盾似乎很深。庄敛去了闻老先生名下的地下拳场,如果让庄夫人知道了,会不会又要把庄敛叫回家磋磨…… “你……”江予刚准备说话,就被庄敛打断,“所以,你不用担心。” 江予张了张嘴,又很快闭上了,沉默地看着庄敛,等着他下面的话。 庄敛漆冷幽深的瞳仁望着他,“他伤害不到我。” “下次他再来找你,你来找我。” “江予。” “我陪着你。” “这就是我的秘密。” 江予眼眶又有点热,小声说,“他是个疯子。” “别怕。”庄敛低下头看他,头顶的白炽灯被挡住,他的面容晕上了几分柔和,他低声轻语地安抚着江予的情绪,“有我在。” 江予干涩的眼睛又有点湿润了,手指捏着那枚平安扣,低着头不说话。 “想喝水吗?”他听见庄敛这么问他。 江予闷闷地“嗯”了一声。 庄敛习惯性地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垂,随后江予感觉身旁的床垫一轻,庄敛起身出了卧室,但很快又端了杯温水回来,递到他面前。 江予接过这杯水,敛着眼睫仰头喝水,浓密的眼睫在微红的脸颊上落了一小片好看的阴影。 仰起的脖颈白皙修长,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漂亮。 江予没看见庄敛意味深长、侵占欲很强的浓墨瞳仁,喝完水就将空杯子还给了庄敛。 庄敛将杯子放在床头,重新在江予身边坐下,嗓音低哑,“困吗?” 江予今天晚上经历了这些事,身体很疲乏,但精神还有些亢奋,现在没多少睡意,诚实地摇了下头,但还是躺下了。 “睡吧。”他听见庄敛说,“我陪着你。” “别怕。” 江予睁着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取下了助听器放在了床头。 没过多久,他感觉一股浓烈的倦意席卷上来了,眼皮沉重得睁不开。 庄敛眼神沉静,坐在床边盯着江予闭上了眼睛,呼吸声逐渐趋向平缓。 但他没动。 过了好久,他才低低地笑了下,伸手,从江予的唇瓣抚到了雪腻凝脂的脖颈,眼神幽深黑沉。 脖子很漂亮。 比起项链,更适合戴上一些皮质项圈。 庄敛呼吸渐渐变得粗粝,手指重新抚上了江予的唇瓣。 撬开唇缝,抚弄了一会可爱雪白的牙齿,随即用两根手指拖出了那条鲜红的、肉○的舌。 庄敛低下了头,将它含进了嘴里。 第44章 似乎被吸痛了, 江予皱着眉难受地呜咽了一声,软滑的红舌缩了回去,藏起来不让吸了。 庄敛抬起眼,漆深瞳仁充斥着浓郁的情难自已, 难|耐地凝着沉睡中的江予, 低下头,湿漉漉的舔吻就落在了江予漂亮的下巴, “宝宝……” “乖宝……” “好喜欢。” 庄敛搂着江予的腰身让他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 江予无知无觉地在他怀里酣睡。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 庄敛舌尖从江予的耳廓舔到耳垂, 急切,渴○。 雪堆出来似的皮肤丝绸般光滑, 手指压着后背支棱出来的脊椎爱怜抚摸, 从下至上摸到了肩胛骨。 庄敛握着江予的后脑勺将他的头压向颈窝,目光低垂, 视线滑过漂亮的肩胛骨, 落到了江予身后的两只漂亮的深腰窝, 右侧凹陷下去的雪腻娇嫩中有一团浓郁突兀的痕迹,○情得厉害。 庄敛指腹不断摩挲那只曾经被他反复舔吻的腰窝, 眼神愈深。 陷入熟睡的江予像一只乖巧漂亮的人偶,任人摆弄。 他不知道自己被摆成了什么姿势,也不知道身后的那团痕迹经过这晚后又加深了一些。 —— 第二天早上江予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艰难醒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黑,以为天还没亮, 正打算闭上眼再睡一会的时候瞥到从拉拢的窗帘的缝隙挤进来的晨光,刚闭上眼一会就又睁开了。 这次清醒了一点。 然后江予感觉腰上被压着一只手臂,被抱得很紧, 脖子后时不时吹拂过的热风,顺着衣领钻了进去, 那股滚热的风全扑洒在了脖颈和前面的胸口。后背与身后的那个人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一起,江予瞬间就感觉燥热了起来,被逼出一身汗。 江予试着推了下庄敛的手背,却纹丝不动。 他困难地转过了头,看见庄敛紧闭着眼,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但是他的那里却很精神。 大清早就烙人。 ……这段时间他们都睡一张床,庄敛每天早上都很○。 庄敛收紧了手臂,和江予越贴越紧。 江予看见了庄敛不舒服地皱紧了眉,无意识地开始缓慢地○,钻进衣领的呼吸也越来越烫。 屋内的温度都仿佛升高了。 “……”江予被挤出了一身热汗,有些口干舌燥,一下就彻底清醒了,心慌意乱地从庄敛怀里挣扎出来,滚下床趿着拖鞋就跑了。 在他消失在卧室门口的瞬间,庄敛睁开了眼,墨色瞳仁翻滚着骇人○色。 江予掬了一捧冷水泼脸上,好一会才抬起头,看见镜子里面的人脸颊酡红,眸色荡|漾,启了下唇,默默又弯下腰掬了一捧凉水往脸上泼。 等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了之后才重新直起身,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了一会,拿起牙刷的时候突然吐出了舌头,凑近镜子仔细研究。 怎么感觉舌头有点痛? 舌根还隐隐有些难受。 江予研究了好一会也没研究出所以然来,只得作罢,挤了牙膏把牙刷咬进嘴里,边刷牙边放空大脑。 ——这两天在庄敛身边睡,他的睡眠好了很多,除了刚来的那天晚上,他基本没再做噩梦,连昨天晚上都睡得很好。 昨天晚上…… 江予刷牙的动作一顿,脑子里蓦地浮现起他坐在庄敛腿上哭的场景。 ……好丢脸。江予感到了一阵迟来的尴尬,他甚至都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坐庄敛身上去了,反正就是,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坐上去了。 可能是气氛到了。 昨天晚上一整晚江予都感觉懵懵的。他就这么轻松把被变态骚扰的事告诉了庄敛,庄敛不仅一直在安慰他,还和他交换了秘密。就,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那个变态在短信里那么凶神恶煞,来找他的时候却这么轻松就被庄敛解决了。 特别不真实。 但江予心里很轻松,没有了前段时间被压得沉甸甸的心情。 江予咕噜咕噜漱口,吐出了带着泡沫的水之后抬眼看见了吊在脖子上跟着他动作乱晃的平安扣,然后直起身,就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毫无自觉地弯着唇,眉眼温柔得简直不像话。 “……”江予按着唇角往下压了压弧度。 庄敛打|黑拳,应该很厉害,这条项链应该也是他用打|黑拳赚的钱买的。江予握了一下平安扣,然后将它塞进了领口,刷完牙出去,刚好撞见庄敛从卧室里出来。 江予小流氓似地往他○部扫了眼,反应过来之后不仅耳根发烫,连后腰处都隐约有了被烙住的错觉,心虚地收回了眼神,习惯性抬手摸耳朵,手指没碰到助听器,想起来昨天放在哪儿了,刚打算和庄敛擦肩而过,就见庄敛把手伸了过来,掌心赫然躺着他的助听器。 江予顿了一下,拿起助听器戴上,才小声地说,“谢谢。” 被早上冷水浸湿过的手指微凉,拿助听器的时候不经意擦过掌心,小猫爪子似地挠着心弦。庄敛很快放下了手,拇指抹过被蜻蜓点水般碰过的掌心,喉结上下滑动,很低地“嗯”了一声,错开了江予走进了洗手间。 江予回房间换校服。 庄敛很久都没从洗手间出来,江予收拾完就坐在沙发上等他,他大概知道庄敛在里面做什么。 ……但他不知道,庄敛靠着墙,用来助兴的照片是刚才他凑近镜子伸出舌头观察的视频截图。 庄敛耳朵里塞着耳机。 耳机里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很快庄敛听见了走动声、水从倾斜的热水壶涌出来,落进水杯里的咕噜声,然后是咕咚咕咚吞咽水的声音。 以一个细微的、几不可闻的满足的小嗝结尾。 庄敛拧紧眉心,终于○了出来。 江予将杯子倒扣在用来放水壶和水杯的木盘上,听见从浴室里传来了洗澡的动静,默默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又坐回了沙发上,看见戴子明在小群里发消息。 戴子明:卧槽,李文韬那个逼大晚上发什么癫呢? 江予刚看清这句话,戴子明又撤回了消息。 于是江予打字问他:什么? 戴子明很快回:没什么。 戴子明没再在群里冒过泡,倒是秦晟出来和江予聊了几句。 秦晟问他:你昨天晚上和庄敛在一起? 江予:嗯啊。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45节 秦晟:知道了。 江予:? 戴子明和秦哥说话怎么怪怪的?江予疑惑地盯着对话框看了一会,过了一会听见洗手间开门的声音,转头看见庄敛擦着头发出来,犹豫了下,又转了回去。 等庄敛换完衣服出来,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上早自习的时间。 从楼上下去,穿过漆黑的三楼和二楼的时候,江予捉住了庄敛的手腕,然后被庄敛握住了手指,拉着他下楼,直到走到了那条小吃街才放开。 这条小吃街有早餐店,江予和庄敛到的时候看见两个穿着校服的高大男生坐在店里面。 是戴子明和秦晟。 戴子明面朝着门口的方向,本来还拧着眉有些气愤地和秦晟说着什么,店门口出现了人他就下意识抬了下眼,看见是江予就猛地止住了话头,在桌下面踢了脚秦晟,压低嗓音说,“小鱼来了。” 秦晟背对着门口坐姿散漫,眉低眼慢地扶着额听戴子明说话,这会听见他这么说,转头看了眼门口,然后弯腰拍了下被戴子明踢过的地方,无声地盯着戴子明。 戴子明立即怂唧唧地说,“秦哥我错了。” 秦晟指了他一下,然后转身朝江予招了下手,淡淡开口,“小鱼过来。” 戴子明趁他招呼江予的时候学他,指了指空气,嘴角下撇,夸张地说话,没有发出声音:你小子! 江予拉着庄敛走近,眼神奇怪地看着戴子明。 秦晟有所感应地回过头,戴子明一秒恢复端庄,变成jpg,微笑说,“怎么了秦哥?” 江予把戴子明赶到秦晟身边的空位坐,和庄敛一起坐在他们对面,有些意外地说,“你们怎么在这儿?怎么都不叫我。” 秦晟又叫老板加了两份早餐,然后将装着小笼包的蒸屉挪到了江予面前,才和对面的庄敛对视了一眼,淡声说,“有点事。” “对。”戴子明端起碗呼噜呼噜喝了一大口粥,将最后一点喝完才擦着嘴说,“我们有点事。小鱼你别管。” “……”江予张了张嘴,又很快抿起了唇角,咬着温热的小笼包不说话了。 秦晟扫了戴子明一眼,在桌下面踩着戴子明的脚用力碾。戴子明痛得面目狰狞,刚要嘶气,就看见他秦哥懒散地扶着额,但眼神如刀地看着他,默默地在心里流着宽面条,把痛呼咽回了肚子里。 “诶?”门口突然传来白苓清脆的声音,“你们都在啊?” 江予闻声抬头,看见白苓向他们走过来,眼神有些迷茫。 戴子明张牙舞爪地背着江予对白苓使眼色。 白苓步子一顿,迟疑地说,“……那我先走了?” 江予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秦晟似乎没关注他们的动静,手指很快在手机屏幕上敲了几下。 跟着,薛燃就联系了江予。 薛燃:江予,老舒让你到教室之后去办公室找他。 薛燃:急急急。 江予看到最后一条微信,于是三两下塞了个包子在嘴里站起了身,含糊地说:“老舒找我,我要先去教室了。” “哦,那你去吧。”戴子明说。 江予一起身,庄敛也跟着站了起来,戴子明看了他一眼,连忙说,“庄敛还没吃早饭吧?反正老舒没找你,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呗。” 庄敛眼神冷漠淡然地掠了他一眼。 戴子明偷偷朝他使眼色,又用眼神指了下站在后面的白苓。 庄敛一顿。 “戴子明说得对,你留下来吧。”江予也小声地说,“你帮我带早饭,我在教室等你。” 庄敛站了一会,重新坐下了。 江予礼貌地对白苓也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等他的背影一消失,原本还在嬉皮笑脸的戴子明脸也沉了下去。 庄敛冷着脸,白苓有点怕他,但还是坐到了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主动将那天和李文韬的矛盾、以及江予被老师们选中替了李文韬的位置说了出来。 四个人的表情都不算特别好。 过了一会,才有人主动打破了沉默。 “庄敛。”戴子明说,“昨天晚上小鱼和李文韬之间发生了什么?” 庄敛阴深寡冷的瞳仁地盯了他一会,才说,“什么?” “昨天晚上有人在学校论坛上匿名发帖说小鱼……”戴子明说着顿了下,嫌恶地拧起眉,有些说不出口,低声骂了句,“操,那个逼。” 他找出了截图,将手机推到了庄敛面前。 庄敛低下视线,看见了屏幕上肮脏污秽的字眼。 滥|交,性|病,野|战,还有录音作证。 庄敛眼眸顺便变得阴鸷冷戾,半晌哑声说,“有多少人看见了?” “昨天帖子刚发出来就被秦哥删了。”戴子明拿回了手机,低声说,“查ip查到是申城的人,查到他买了机票打算飞国外,被秦哥的人在机场拦下来了,那个人说是李文韬找的他。” “他说他跟踪小鱼的时候看见身边有你,被你揍晕之后醒过来看见李文韬和朱智也在那里。”戴子明盯着庄敛说,“所以我们想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携带了一管来路不明的血。” 庄敛嗓音又低又冷,“有注射器。” 那个男人显然没将这件事告诉秦晟,庄敛一说完,秦晟和戴子明都变了脸色。 “操。”戴子明低骂,“崇英什么时候连这种渣滓也收了。” 坐在角落一直没说话的白苓很愧疚地攥紧了双手,苍白地说,“对不起,这件事我……” “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戴子明说,很快意识到自己对女生的语气不好,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些才说,“那个逼人干的傻逼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操。” “看到的人不多,影响不大。”秦晟眼中褪去了散漫,眼神森冷说,“这件事不用让小鱼知道。”他说着看了眼手机,随后站起来说,“人抓到了。” 戴子明也站了起来,跟在秦晟身后。秦晟却突然一顿,微微侧头,视线往后瞥,说,“你不来吗,庄敛?” 庄敛阴郁地抬起眼皮,很快站起身,走到了秦晟身后。 “——等等我!”白苓连忙抓起书包追上去,“我也去。可以吗?” “随便你。”戴子明边说边打电话摇人。 于是江予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教室里少了一半的人,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女生。 江予拿着一沓崭新的试卷站在前面数,边数边和坐在第一排的褚莺莺聊天,“他们人呢?” “不知道啊。”褚莺莺托着腮说,她也有点奇怪,“刚才他们就突然走了。我还说怎么我们班男生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呢。” “……好吧。”江予说,把数好的试卷递给她,然后换了一列继续发。 等快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他们才陆陆续续回来,从江予座位边经过的时候还都伸手揉了把江予的头发,走了之后还在江予桌上留下几颗糖。 薛燃念念叨叨从他旁边经过,“哎哟我们班小白鹅被欺负了,还不告诉哥哥们。” 江予:“???” 江予迷茫地把他们留下来的糖放进了仓鼠兜,剥了颗塞进了嘴里。 刚含进嘴里,江予就看见庄敛走在秦晟和戴子明身后进来,幽深冷凝的眼神在他鼓起的腮帮停留了一会,眼底的阴郁加深,收紧了拎着塑料袋的那只手,很快又放松下来。 江予嘴里的糖是白桃味的,说话的时候还呼出一股白桃味的清香,仰着头看他们仨,“你们去哪儿了?” 没人回答他,秦晟抬手捏了下江予鼓起的腮帮,皱眉说,“在吃什么?怎么跟个老鼠似的。” “秦哥你好烦,”江予郁闷地拍开他的手,不想理他,“你才老鼠。” 江予躲开秦晟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庄敛,庄敛已经走近了,低垂着眼盯着他,浓黑眼瞳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冷淡地将带给他的早餐放他桌上。 早餐还是温热的。江予用手碰了下,刚转过头想和庄敛说话,就看见他戴上了耳机,不太想理人的样子。 江予启了下唇,想了想又闭上了,三两下嚼碎嘴里的硬糖咽下去,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水,冲淡了嘴里的甜味才开始吃庄敛带给他的早餐。 第一节 课是老舒的课,老舒上午有事不在学校,特意找了江予去他那里领了试卷,让他们这节课自习写卷子。 试卷是附中第一次月考用的试卷。 崇英和附中用的试卷都是各自的出题组出的题,这几年竞争得厉害,不可能会给他们看他们学校的试卷。 这套试卷估计是老舒绞尽脑汁才拿到的。 江予偷偷含了个棒棒糖,边吃边挑有难度的题写,等他差不多快把这一面写完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准备翻页。 刚把试卷翻起来,往庄敛那边扫了眼,然后就看见了庄敛在看着他的这个方向。 江予心脏突然跳了下,攥了下手指,心想:庄敛是在看他吗? 江予捏着水笔,忽然有些心乱,舌尖拨着嘴里的棒棒糖。 黏糊的水声和吞咽声经过电流的处理,清晰地传进了庄敛的耳中。 第45章 ——庄敛就是在看他。 这是江予经过反复确认之后才敢确定下来的。 庄敛的眼神深沉寂静, 明目张胆,视线如有实质凝在身上。江予背有些僵硬,不自在地转了下笔,重新低下了头, 手指捏着耳垂玩, 抬起的手臂挡住了他的半张脸。 看似专心在读题,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江予没忍住又偷偷往庄敛的方向看了眼, 发现庄敛已经收回了眼神, 没再继续盯着他。江予敛下浓长的眼睫,曲起指骨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收拾好纷乱的思绪继续写题, 舌尖卷着糖果吸。 等他写完两道题转头,看见庄敛朝着他的方向趴在桌上, 一只手插在浓黑的头发中搭在后脑勺, 脸几乎埋进了臂弯, 从桌肚延伸出来的白色耳机线悬挂在身前。 庄敛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江予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庄敛痴汉的视线落在他的嘴唇和咽喉, 漆寂的眼瞳中倒映着江予从嘴里伸出来舔棒棒糖的粉舌。 明明只是在吃棒棒糖,却○情得像在吃男人的○○。 ——庄敛缓慢磨碾着齿尖,刻意压抑着呼吸, 痴迷地意○着他的乖宝。 江予莫名感觉耳根有些发烫,下意识看了周围两圈, 没看见有人在看他,于是三两下嚼了棒棒糖,把最后的几道题写完, 刚打算把试卷夹到课本里,忽然听见戴子明吹口哨叫他, 头也不回地把写完的试卷递过去。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46节 “哟呵。”戴子明抽走试卷,“哗啦”抖了下江予的试卷欣慰夸他说,“上道。” 教室里不算安静,总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江予撇了下嘴,偷偷拿出了物理书预习。 下节课就是物理课,他们的物理老师喜欢在要求预习新课之后抽背那个单元的公式,昨天晚上江予没背,只有现在偷偷抱一下佛脚。 还好老舒不在。 感谢老舒。 下课铃很快响起,江予专心背公式的时候教室里忽然出现一阵骚动,嘴里默背着最后一个公式抬起头,看见他们都三三两两拿着手机聚在一起,似乎在看什么。 连戴子明和秦晟都在看。 这似乎是一个全面覆盖的大新闻。 这一幕江予眼皮突然狠狠跳了一下,一股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下意识就联想到了那个变态威胁他的短信。 是不是那个变态在报复他—— 江予攥了下冰凉的指尖,惊惶无助地看向庄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庄敛没有在看手机,他直起了身取下耳机,平静地回视江予,敏锐发觉他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很快凝了下眉,起身,走到他身边安抚地捏了下他耳垂,低声问,“怎么了?” “庄敛。”江予仰起苍白的脸,不安地、仓皇地小声说,“他们在看什么?” “……”庄敛握住了他的手指,沉默不语地低着目光,看了一会抬头看他的江予的俊秀面容,很快回到了座位拿到了手机,点了几下屏幕,将手机转到了他面前。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帖子,刚发出来不久就变成了hot。 江予原本还有些紧张不敢看,但他很快就发现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这个帖子的主角竟然是李文韬和朱智。 发帖人是一个匿名账号,声称是曾经被李文韬和朱智霸凌过的对象,这人在主楼罗列了一堆他俩的劣迹:校园霸凌、恶意评价贬低同校女生、性|骚扰甚至□□攻击女性…… 发帖人没废话,直接上了证据,聊天截图和视频占了几十楼。 最后一条也是最劲爆的一条,跟帖的一半都在讨论这条:李文韬和朱智竟然都有性|病。 最新一层楼是楼主的回复。 楼主(匿名):好消息,李文韬和朱智这次踢到铁板了,手脚都被打断了~听说朱智还想去打电竞,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手(托腮)。 楼主放出来的所有事都铁证如山,帖子里只有被从天而降的瓜砸手上砸懵的围观群众,竟然没有一个质疑,或者帮李文韬和朱智说话的人。 和江予想的不一样,这个帖子根本和他不沾边。 江予愣愣地看完了这个帖子,隐约想起了这个李文韬是谁。 ——白苓前两天才告诉他这个李文韬在到处打听他,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出事了,而且还闹这么严重。 另一个朱智,江予对他没什么印象。 崇英这么大,又有秦晟和戴子明在身边,所以就算江予和他们都是从崇英的初中部直升上来,江予也不太知道他们。 江予突然抬头,撞见了庄敛悄然无声盯着他的眼神,愣了愣,想起刚才上课的时候庄敛也是这么看着他,犹豫了下还是没问,把手机还给了庄敛,没对这个帖子发出任何评价。 李文韬和朱智劣迹斑斑,现在被爆出来是自作自受,没有一个具有基本同理心的正常人会同情他们。 比起他们,还不如更担心这个把这些事爆出来的楼主会不会被李文韬和朱智报复。 毕竟如果再这么闹下去,李文韬和朱智很快就会被崇英退学。 “……”庄敛低垂着眼睛,似乎看懂了江予在担忧什么,温热的指腹贴在他的后颈,嗓音冷冽低沉,很有安抚的味道,“别怕。” 江予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很依赖地仰着脸看他,“嗯。” 庄敛眼神难以捉摸的幽深,指腹摩挲着江予光滑温润的后颈,很轻微地弯了下唇线。 这件事发酵得很快。 课间操的时候这个帖子就被删了,但有人已经把它投稿给了几个有很多活粉的营销号,营销号立马把它发了出来,一发出来就转疯了,热度上升得很快。后来明显有势力开始介入,不断降热度。 就在热度被降到谷底的时候,终于开始触底反弹,一下就冲上了热搜。 一时间,崇英高中的贴吧涌进了无数在微博吃瓜、又被强行捂嘴的愤怒路人,贴吧被搞得乌烟瘴气直接沦陷了,一些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崇英学子们被喷得一脸血。 热度眼看压不下去了,这下就算崇英不想开除那两个人也得开除了。 这件事在网上闹得虽然大,但学校里还算平静。除了偶尔几个在讨论这件事之外,其他人都和平常没什么差别。 课间操的时候江予就和庄敛一块儿去了室内篮球场,顺路拐去小超市买了两箱矿泉水,一人抱着一箱出来,看见戴子明和秦晟就在门口,看样子特意在等他们。 戴子明强盗似地抢了江予手中的那箱矿泉水就走,秦晟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消消乐,头也不抬地和戴子明走在江予和庄敛前面。 江予:“??” 江予一脸迷茫地看了眼庄敛。 庄敛神情依旧寡冷,但在江予看过去的时候眼底的冷意散了些,说,“走了。” 江予没懂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还是追上了庄敛,跟在戴子明和秦晟身后去了室内篮球场。 到的时候校队的人也到齐了。 有人认得秦晟,手指转着篮球,惊诧地挑了下眉说,“这不秦少吗?怎么突然想起过来了?” 秦晟和校队的人打过几次篮球,之前也有人特意来邀他加入校队,都被秦晟拒绝了。这会听见他说话,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神,微皱起眉心似乎想了一会才想起这人是谁,很淡地“嗯”了声,没说话。 庄敛去换衣服了。 江予让戴子明把两箱矿泉水摞在一起,然后才打开纸箱,让想喝水的成员方便拿。 “不用管我们,我们就来看看。”戴子明主动打圆场,指了指秦晟,又指着自己,做了个撒花的动作,“我和秦哥,咱俩,就是啦啦队。” “……有这么猛男的啦啦队吗?”江予在他们背后小声哔哔,“吓死人了。” 戴子明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听别人夸他猛男,一下就乐了,“对对对就是猛男啦啦队!” 校队成员看秦晟和他的表情都不对劲了。 秦晟收起手机,走到戴子明身边,神色淡淡地在他面前摊平手,在戴子明迷茫的眼神中反手抽他一巴掌抽得他仰倒。 “去你的猛男啦啦队。”秦晟面无表情地说。 江予差点乐死,站在一边偷偷笑,余光瞥见庄敛换好衣服出来了,上场前很阴晦地瞥了他们这边一眼。江予没注意到,等他们开始训练的时候就和秦晟戴子明退到了场边。 篮球赛在这个月月底,时间有些紧,他们又要上课,只有利用零散的时间来训练。课间操的时候最合适,有半个多小时。 “我丢,庄敛牛啊。”戴子明认真地看着场上,捂着鼻子含糊地说,“什么时候和他solo一场。” 秦晟双手插兜站在他们身边,低头看了眼江予,看见他眼睛追随着庄敛的身影看得很专心,微微眯起了眼睛,也看向场上,过了会才说,“你打不过他。” 庄敛的打法很尖锐,锋芒毕露,应该不是在正经球场练出来的,和他打非常容易受伤。 戴子明挠了挠头,无所谓说,“输就输了,就是想掰头。” 秦晟没说话了。 江予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还是不太懂他俩为什么突然就跟过来看庄敛打球了,在他早上不在的那段时间他们和庄敛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江予不懂,正踌躇着准备开口,秦晟就压着他的头顶,强行把他转回去了,“别问。” 江予:“……” 不说算了。 江予郁闷地转了回去,看见庄敛似乎朝他们的这个方向看了眼,但等他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庄敛又面无表情地继续打球。 ——他不知道今天早上庄敛当着戴子明和秦晟的面一脚踢断了李文韬和朱智的腿,碾碎了他们的指骨,敲碎了他们的牙,根本没让他们说出一句话,疯批的程度把戴子明都惊到了。 戴子明原本都撸起了袖子打算大干一场狠狠扇这两个逼一顿大耳刮了,看见庄敛这样就沉默地放下了袖子,连他之前摇人的举动都显得多此一举了。戴子明当时的感受就是,从他们面前经过的狗可能都要挨庄敛一巴掌。 他默默地心想,庄敛果然和秦哥说的一样是条疯狗,他们小鱼可能已经被划分到这条疯狗的绝对领域中了。 当然,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打算让江予知道这件事,都默契地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戴子明这会心思没在场上了,而是观察了一会江予,看着他眼神一瞬不瞬地追随者庄敛,沉思了一会,心说只要没伤害到小鱼,庄敛再怎么疯都无所谓。他这么想着,忽然侧过头,和同样低头看着江予的秦晟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 江予不知道那位闻老先生是怎么处理的这件事,但是在庄老爷子的寿宴前他们没再遇见过庄怀瑜的人。 文珊女士和江先生提前了一天回家准备赴宴。 爸爸妈妈都回来了,江予迫不及待地想回家,让任志刚周四晚上来接他回家。回家前,江予回庄敛家带走了那只一直委屈待在沙发上的玩具熊,然后和庄敛分别。 庄敛沉默地将他送出了那条漆黑的巷子,站在巷口目送江予背着书包抱着玩具熊走远,半个身体都陷在黑暗中,复杂的光影笼罩在他冰冷桀骜的面容,在脸上拓下淡淡的阴翳。 江予上了车,从车窗看见庄敛站在巷子口,于是落下车窗探身朝庄敛摇手。 离得远了,就看不见庄敛阴翳的神色。 乖宝。 快点到家,然后接收我送你的惊喜。 庄敛无声呢喃,神经质地注视着那辆载着江予的宾利驶远,身体彻底陷入了黑暗。 他听见了贴在江予脖颈处的平安扣传回来的细微的呼吸,汽车行驶的嗡鸣,以及江予和任志刚的交谈声。江予说话时喉腔震动,就像亲密地从后面抱着他,在他的头顶说着话,甚至还能听见他喉腔的震鸣。 江予把玩具熊和书包都放在邻座,一路上和任志刚说着话。 这还是任志刚这一周以来第一次来学校接江予放学。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予要从家里搬出来住,但他要服务的就只有一个小主人,乐得带薪休假,心情也很好,没多问什么。 江予按捺不住想见到江先生和文珊女士,不断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算着还有多久到家。 谁知道路上有些堵车,到家的时候比平时还晚了十分钟。江予抱着玩具熊下了车,书包都没拿了,跑进了家门。 管家听到他回来的声音,见他没拿书包,出门去帮他拿。 “小宝回来了?”文珊女士窝在丈夫的怀里坐在沙发上小声说着什么,听到管家招呼小儿子的声音,和丈夫一起转过了头,看见小儿子滑稽地抱着一只巨大的玩具熊进来,和丈夫乐出了声,见小儿子一脸郁闷地看着他们,赶紧说,“小宝过来,让妈妈抱抱。” 江予把玩具熊放到了另一张沙发上,依恋地靠在妈妈怀里撒娇,“妈妈,小鱼好想你。” “哎哟。”文珊女士心都要化了,捧着小儿子的脸用力亲了一口,眉眼爱怜,“妈妈也好想小宝。” “哼。”两人身边传到一道冷哼,母子俩一起看过去,看见江先生吃味地按着电视遥控器,疯狂换台,糟心地说,“小宝眼里只有妈妈。爸爸有哥哥。” 母子俩乐成一团。 江予在妈妈怀里靠了一会就坐了起来,才看见文珊女士卸了妆之后眉眼之间难掩的疲惫和憔悴,又看了眼难掩疲色的爸爸,犹豫了下问,“爸爸妈妈这段时间很忙吗?” “不忙。”文珊女士笑着说,温柔地摸了把小儿子的鬓角,“小宝饿了吗?妈妈让陈姨给你做夜宵?”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47节 江予摇了下头,将到嘴的倾诉咽回了肚里,“不饿。” 江赟和文珊女士年年忙得脚不沾地,却从来没让他们的两个儿子担忧过家里公司的情况。但这些年下来,江予已经能够从他们的脸色中看出来公司的近况如何了。 ……如果公司近来很顺利,江先生和文珊女士的脸上不会这么疲累。 江稚最近忙,估计要明天才能赶回来。 文珊女士提前给两个儿子都准备了参加宴会的礼服,先让小儿子去试了衣服,又亲自给他挑了几件饰品,摸了下小儿子耳垂上的耳钉,说,“小宝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生日那天。”江予说,乖乖地让文珊女士摸,他生日的第二天文珊女士和江先生就忙着离开了,所以一直没发现。 于是文珊女士没说什么,也没让他取下来。 江予第二天还要上学,文珊女士没让他在楼下待多久,让他回房间休息。 江予抱着玩具熊上楼,在房间门口站了很久,手掌压在门把手上,最后听见了文珊女士上楼的声音才一咬牙打开了门进去了。 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锁紧了门窗,拉拢窗帘,杜绝一切可能存在的窥伺,然后才将玩具熊放在床上,飞快去洗了个澡就上了床,抱紧了那只玩具熊,将脸埋在了玩具熊的胸口。 他在玩具熊的胸口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香。 江予有些奇怪,抬起头,仔细在玩具熊的胸口嗅了嗅。 的确很香。 江予忍不住又闻了闻,没怎么放在心上,抱着玩具熊蹭了蹭,酝酿着睡意。 这段时间江予的睡眠好,生物钟很准时,很快就有些迷糊了。 但没多久,他被一股燥热逼醒。 第46章 “……” 又热又渴。 江予口干舌燥地醒来, 踢开了身上的被子,闭着眼睛摸了把汗涔涔的颈窝,摸到了一手黏腻湿热的汗。他好像陷入了软乎乎的云团,晕乎乎地眯着眼, 面容酡红手脚发软。 睡衣被卷了起来, 露出了雪白的腰身。 手指在摸索。 连呼吸声都虚软。 檀红色的平安扣也被火热烘得滚烫,在翻滚间有些歪了, 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离唇瓣很近,悄无声息地记录着衣服细微的摩挲声和低促的○息。 床头灯的灯光温柔沉静地倾洒, 江予闭着眼难○地微微拧着眉的模样落到了另一个人的眼里。他在尽情地自○。眼睫都被眼泪濡湿, 微启的红唇隐约可见那根藏在雪白齿后的舌,启着唇呼出热气。 明明还没有到隆冬, 却仿佛能看见从口中呼出来的白雾腾腾的热气。 急切, 难耐, 肉○。 好娇。 好○。 庄敛眸色黑沉,唇间咬着根香烟, 指腹用力压着映在冰凉屏幕的滚烫面容,眼底翻滚着骇人的痴迷,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江予的脸, 嘴里神经质地嚼着那根香烟,直到舌尖品尝到了一丝苦涩。 他迷恋地用手指描绘江予的唇, 低声呢喃,“宝宝,是我的……” 良久, 江予终于顿住,只剩下了略微不稳的呼吸, 他睁开了似哭非哭的泪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出了会神,然后一脸凌乱地下床进了浴室。 画面切换。 江予拉起裤腰往里看了眼,有些害臊地打开了水龙头,把手上的东西洗了,反复洗了几遍之后才觉得干净了,很快出去拿了一套新的睡衣回来,将换下来的衣服丢进了脏衣篓,脏掉的内裤塞进了那个小洗衣机。 洗完澡出来,重新躺回床上抱住了那只玩具熊,耳根还是充血的红。 怎么就突然……洗了个澡之后,睡意还没了,江予颤了下眼睫,窝在玩具熊怀里叹气,在床上找到ipad,刷了会朋友圈,看见他哥江稚新发了条朋友圈。 江稚:好累。想念可以用家里有个智障弟弟需要照顾当请假理由的日子。 江予:“?????” 江予立即评论:? 江稚很快回:你看见了?算了,你看着吧。 江予当机立断截图发给了文珊女士。 过了会江稚给他发微信:小告状精。你又在妈面前告我状? 江予笑嘻嘻: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江稚:上午。 兄弟俩聊了一会,最后江稚估计太困了,聊着聊着就消失了。江予也有点犯困,放下ipad就睡了。 那只玩具熊的香依旧萦绕在鼻端,很舒服的香,只有胸口那里浓郁。江予抱着玩具熊的脑袋睡得四仰八叉,虽然没有再被逼醒,但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在浴室呆了许久才出来。 下楼的时候文珊女士亲自在厨房忙碌,江赟给她打下手,亲亲热热地凑在一块说话,夫妻俩没注意到小儿子下来了。 江予刚要叫他们,就看见江赟啄了下文珊女士的脸,于是那声招呼就卡在了喉咙,讪讪坐到了餐桌边等早饭吃。 他的父母很难聚在一起,关系依旧很好。 江予心里有些向往,不禁想如果他逃脱了那个死亡的结局,是不是也可以像他的爸爸妈妈那样有一个很好的爱人? 最好两情相悦,他很喜欢,对方也很喜欢他。 江予心中对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他还没有遇见一个让他心动的人。 但在这个人再次浮现在他脑中的时候,江予的脑子里突然掠过了庄敛的脸,想起了他沉默的陪伴,庄敛看他的眼神,以及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有令人心安的滚烫怀抱。 不可避免的,他又想到了庄敛每天早上都烙人的东西。 江予把自己想得面红耳赤,心脏跳得很快。 一只微凉的手碰了下他发烫的脸颊,江予吓了一跳,紧接着听见头顶传来文珊女士担忧的疑问,“小宝怎么了,脸这么红?” “啊……”江予给自己倒了杯水,赶紧喝了口水润嗓,“没事。” 文珊女士将做好的早餐放在江予面前,捧着脸看着小儿子乖巧地吃着她做的早餐,眼底满是疼爱。 江赟亲自送小儿子去上学。 到教室的时候不早不晚,江予抽出课本默背了一会课文,看见庄敛到了,条件反射联想起刚才在家里想了什么,眼神有些闪躲,做贼心虚地不敢看庄敛,低下了头。 过了几秒,头顶就传来了庄敛低冷的嗓音,“早。” “早啊。”江予头也不抬。 庄敛依旧站在他面前,温热的指腹在他耳垂碰了下,然后才继续说,“昨晚做噩梦了吗?” 被他碰过的地方仿佛要着了火似的,江予雪腻的耳垂连带着耳根那块都仿佛充了血,颜色靡艳。 “没有。”他终于抬头看向庄敛,眼睛清浅乖顺,“我没有做噩梦。” 庄敛收回了手,很淡地“嗯”了声,从他面前离开,回了座位,默不作声地捻着指腹。 好想舔他。庄敛喉尖缓慢地上下攒动,舌抵着齿尖,眼底拢着阴霾。 昨天晚上,他没有舔到他的宝宝。庄敛磨着舌尖,听见了自己沉重压抑的呼吸,眼神幽深,低垂下来,看见了右手被啃啮得光秃的拇指指甲。 庄敛的侧脸沉默压抑,又戴上了他的耳机专心看书,江予盯着看了会,看见庄敛翻了一页书,于是没有打扰他。 今天的晚自习江予不上,下午刚上课江予就收到了他哥发的消息,收拾了书包和庄敛一起提前出了学校,戴子明和秦晟走在他另一边。 江稚开车来接弟弟回家,一一和秦晟戴子明打过了招呼,目光最后落在沉默高大的庄敛身上,看见庄敛的脸后轻微皱了下眉,随后看了眼江予,没说什么。 秦晟和戴子明已经上了自家的车,江予钻上了车,然后叫住准备走开的庄敛说,“庄敛,晚上见。” “……嗯。”庄敛一顿,嗓音低哑滞涩,“晚上见。” 江予缩了回去。 车很快汇入车流。 江稚搭了眼后视镜,随口问了句,“小鱼和他很熟?” 江予“啊”了一下,边扣好安全带说,“对。怎么了?” “没事。”江稚说,“随便问问。” “他就是庄敛。”江予没打算瞒着江稚,想了想说,“就是那个庄敛。” 江稚注意着路况,“嗯”了声说,“看出来了,和庄景行的脸很像。” 庄景行是庄家大少,江稚曾经见过他几次,但没什么交情。庄景行出生于庄家,平时举止就能看出一股子傲气,大概不屑于和他们圈子以外的人有什么交情。 江稚倒无所谓。 兄弟俩回家换礼服。 晚宴比较正式,文珊女士给兄弟俩准备的是同色系礼服,江予将项链藏在衣领,将袖扣扣好,左侧胸口佩戴了一枚漂亮的胸针,出了衣帽间,撞见已经换上了晚礼服的文珊女士正在给丈夫打领带,想了想又退回了衣帽间,差点撞到了他哥。 江稚扶了他一把,“怎么了?” “妈妈在给爸爸打领带。”江予一脸深沉。 “这有什么?”江稚说着从衣帽间出去了,半秒后默默退了回来,不忍直视地和幸灾乐祸的弟弟对视了一眼,深吸了口气糟心点评,“腻歪。” 晚宴八点钟开始,地点在东城区的城郊。 庄家在东城区城郊有一个庄园,庄老先生从妻子去世后就没和家里的小辈住在一起,独自住在庄家的庄园,偶尔让小辈们回去陪他。 江家的车最后停在庄园前,车刚停下来,就有人训练有素地上前,客气地查看了他们的邀请函双手奉还,然后彬彬有礼地将他们引上了庄家等候在一旁的车。 富丽堂皇的西式建筑内权贵云集,衣香鬓影,肉眼可见的奢靡无度。车最后停在红毯前,侍者上前替他们打开车门,红毯从他们脚下延伸到门口。江赟夫妻俩是申城出了名的慈善家,他们一露面,闪光灯对着他们闪个不停。 江予不太能适应闪光灯的强光,跟在父母和哥哥身边穿过红毯,眼神不动声色地到处看,没看到庄敛,反倒找到了戴子明和秦晟。 戴子明和秦晟站在一块儿,身边还有好几个三班的同学。秦晟从经过的侍者的托盘中取了一杯香槟,戴子明瞧见了江予,朝他招手,江予见状和父母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 江予取了杯果汁拿在手里,和戴子明轻轻碰了下,边仰头喝着果汁边用余光乱瞟。 “找谁啊?”戴子明注意到他说,“咱们班的人都在这儿了。” “谁说都在这儿?”褚莺莺挽着佟媛的手插话说,两个女生都换了一身精致低调的小礼服,还化了淡妆,气质和在学校的时候大相径庭,“庄敛不在。” “哦对。”戴子明想挠头,但刚碰到喷了发胶的头发就放下了,说,“庄敛不是庄家的人么?他应该要和庄家人一起出来。”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48节 江予“嗯”了一声,眼睛却还是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出现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少,眼看到了宴会正式开始的时间,记者们也扛着设备进来了。慈善性质的晚宴,不需要采访,只需要记者们拍摄照片,然后宣扬歌颂庄家的善举。 晚宴正式开始,庄景行和庄曜搀扶着庄老爷子出现在楼梯口,无数视线汇集之处。 庄景行和庄曜,这两个人一个是庄家最有前途、最有作为的长孙,一个是千娇万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幺孙,由他们搀扶着老爷子一起出现合情合理,其他几个孙子孙女没这个殊荣。 他们一出现,闪光灯聚集了过来。 庄先生和庄夫人站在他们三人后面,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喜悦和骄傲。庄怀瑜和庄翎站在一起,庄家唯一的女儿庄怀月亲昵地挽着母亲的臂弯。 江予的眼神掠过他们,落在了站在最后的庄敛身上。 有人同样注意到了和庄曜长得一模一样的五官,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 庄敛依旧沉默冷郁,冷冰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孤身站在最高处,置身于一切让人难堪挑剔的打量中,承受所有人的讥嘲。 庄家人排斥他,却依旧要把他带到所有人面前,让他被明珠般耀眼的双生子弟弟承托得如同低贱肮脏的尘埃。 江予目光寂静,看着远处的庄敛,缓缓吐出一口气,有些心疼。 庄先生客气地对所有来参加庄老先生的来宾表示了欢迎,许久才切入正题。 “啰嗦。”江予突然听见身旁的秦晟“啧”了一声说,转头看见秦晟将香槟杯随手放到了手边的台子上,不太耐烦地捏了下眉尖。 秦家太子爷在这种场合一直都是被巴结的对象,秦晟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想巴结他的人见这里人多也不怎么过来,只是时刻关注着这里。 戴子明小声附和,“确实。这里没我们什么事,出去吧?” 慈善性质的晚宴是属于大人们的游戏场合,和他们这群没年满18岁的小孩没什么关系。 江予也没什么兴趣,低着头给庄敛发了条消息,才跟着放下杯子说,“一起。” 他们这圈的同学很快也同意了,只有佟媛留了下来,褚莺莺踟蹰了两秒,还是决定留下来陪她。这个圈子不太干净,佟媛一个人留下来她不放心。 临走前,江予看见庄敛低着头摆弄着手机,猜测他应该在看他的消息,于是放心地和朋友们准备离开宴会主场,接过刚转身没走几步,突然撞到了一个人,后退了几步。 被撞到的那个人反而纹丝不动,还伸手扶了他一把。 “抱歉。”江予不好意思地边抬头边道歉,看见被他撞到的这个人时一愣。 面前的是一个长相举止都非常斯文儒雅的老先生,身形笔挺,穿着铅灰色西装,银发的发尾绑了一根细绳落在肩头,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保镖。老先生眼睛被岁月沉淀,扶着银白手杖,温和地笑着看着江予,松开江予,嗓音温厚,“小心。” “小鱼。”秦晟察觉了这边的动静走过来,揽住了江予的肩,朝这位老先生点了下头,“闻老先生。” 闻仲璟含笑点头,“小秦。” ——这就是闻老先生? 一位看起来很温和儒雅的老先生。 江予目送闻老先生和他的保镖渐渐走远,心底渐渐浮现疑惑。 闻老先生不是和庄夫人有矛盾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闻仲璟。”秦晟揽着他的肩将他的头转回来,淡淡地说,“不用管他。” 江予“哦”了一下。 西式建筑有一面墙是透明的玻璃墙,外面是一个喷泉,下面的水池不深,不远处有亭子,亭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玩。 江予刚准备和秦晟一块儿出去,余光忽然瞥见庄敛悄无声息地下来了,在鼎沸的人声中沉寂地朝他望了过来,眼睛亮了一下,很快挣脱了秦晟的手,笑嘻嘻地朝他做了个salute的手势,穿过人群跑到了庄敛身边,不引人注目地拉住他的手跑出了宴会。 秦晟和庄敛对视了一眼,看见庄敛突然很愉快地朝他弯了下唇,“……” 闻仲璟望着消失在玻璃墙外的两个人影,良久才收回了视线。 江予没有选择和庄敛留在宴会附近,跑出了一段距离,直到再也听不见宴会的动静才和庄敛停下来。 庄曜注定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之一,所有喜爱他的人会在镜头前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捧到他面前,让全世界都知道庄家只有一个不可替代的庄家幺子庄曜,让庄敛一辈子都活在庄曜的阴影下。 庄敛真的很好,不该被庄家人这样糟践。 江予不想让这样的庄敛经历这些剧情。 两人远离了宴会,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条静谧的花园小路,只能听见他们轻缓的脚步声。 小路两侧有路灯,江予原本想放开庄敛的手,却被反手握住了。江予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张了下嘴,“庄敛……” 庄敛若无其事转过头,漆黑双眸凝着他,低声说,“……不行吗?” “想牵你的手。” “不行吗?” 好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可怜小狗。 ……好了,真的可以了,打住。 “可以。”江予没出息地没有拒绝,相贴的掌心都冒了点汗,他不自在地摸了下耳垂,干巴巴地说,“好吧。” 庄敛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弯了下唇角。 庄敛的手很热,江予全身的感官都无意识凝聚到了被他握住的手上。庄敛没说话,他也没主动开口。掌心黏腻的热仿佛能传染,江予感觉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你很热?”他突然听见庄敛这么问他。 江予有些面红耳赤,小声说,“不热啊。” “你出了好多汗。”庄敛停了下来,眼睛沉静地望着江予。 江予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停下来了,然后就感觉庄敛往他面前倾了倾。 庄敛扶住他的下巴抬起了他的头,微微低下了头。 江予微微睁大眼,看见庄敛的脸朝他压下来,听见了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庄敛想亲他? 怎么办,要不要躲? 江予思绪混乱,没想明白,下一秒听见庄敛低声说,“算了。” 庄敛呼吸微沉,放开了他,重新直起身,嗓音克制隐忍,“……抱歉。” 第47章 扶着下巴的手指撤离, 庄敛的气息刚欺近就很快远离,江予看着庄敛的眼神青涩懵懂,依旧保持着被抬起脸的姿势看着庄敛浓黑的眼瞳。 他们现在站在两盏路灯中间,光线暗沉, 光影在庄敛的眉尾拓下了柔和的阴影。他站在江予面前, 高大挺拔的身形挡住了前方的灯光,浓重的黑影从头而下笼罩着江予, 庄敛看向他的眼神直白克制。 “……啊。”江予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良久很轻地“啊”了一声,不自知抬起了手摸着被碰过的地方, “没关系。” 庄敛低着头凝着江予, 漆冷阴郁的眼睛半明半昧,很快别开了视线, 手指轻轻捏了下江予的指腹。 江予颤了下眼睫, 下意识看向庄敛, 却撞见庄敛若无其事回视的眼神,刚启唇, 就又闭上了,被庄敛牵着手在这条花园小径散步。 庄敛的面孔忽明忽暗,他突然寂然无声地弯了下唇。 他心血来潮的试探, 这个人,竟然没打算拒绝他。 是不是代表, 他可以对他更过分一点…… ……好乖。 乖宝。 好想和他做○。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庄敛眼神暗沉,愉悦地抿着发痒的舌尖。 江予出来之后就给家人发了消息表明了去向,庄敛在这场宴会里微不足道, 就算消失了也无人在意。所以他们没有在庄家的庄园待多久,在一起沉默散步这条花园小径的尽头后, 他们选择离开了庄园。 出了庄园,江予打电话让候在庄园外的任志刚来接他们。 任志刚挂了电话就来了,把他们送到了东城区的一家有名的火锅店前。江予让任志刚回去等文珊女士他们,然后才和庄敛一起进了这家火锅店。 这家火锅店很接地气,直接开在路边,店内和店外都摆满了桌子,火锅店的老板是土生土长的蓉城人,味道很正宗。这个时候来吃火锅的人多,火锅店的顾客爆满,红辣辣的锅底“咕噜咕噜”翻滚,诱人的香气刺激得人舌根直产生唾液。 江予眼尖瞅见有一桌空了下来,赶紧拉着庄敛过去,抢在另外两个人前面墩的一下坐下来了。 他和庄敛都是刚从晚宴上离开,还穿着小西装,和周围大大咧咧挎着汗衫、趿着拖鞋的顾客格格不入,不少人都在打量他们。 江予下单的动作微滞,突然叫了声庄敛,“庄敛,那天你看到那个变态长什么模样了吗?” “没有。”庄敛顿了一下,嗓音低冷,“怎么了?” “……好吧。”江予凝了下眉,有些失望说,“没事。” 他们都在看着他。这个发现让江予有些紧张,他很担心那个变态就隐匿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看着他。江予刚准备将菜单推到庄敛面前,看见庄敛寂然无声目不转睛地凝着他,一顿。 庄敛低语道,“害怕他也在?” “……有点。”江予沉默了很久才“嗯”了一下小声说,“这里人好多,他们都在看着我们。” 他们穿着西装,特别是江予,除了袖口的两只水晶袖扣,胸口还别了一只价格不菲的漂亮胸针,太引人注目了。 “把衣服脱了。”庄敛说。 江予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庄敛说的“衣服”其实指的是外套,面红耳热地脱了外套放到了桌边放衣服的筐子里,单穿着一件白衬衫。 乱想什么呢。江予吭哧吭哧地心想,怎么以为谁都和那个变态一样想脱他衣服。 服务员将锅底给他们端了上来,替他们开了火,红通通的锅底很快沸腾了起来,湿热的白雾冉冉升起。 江予被这股香气馋得流口水,眼巴巴捏着筷子等着服务员把他们点的菜上上来。 对面的庄敛忽然站了起来,坐到了江予身边。 江予吓一跳,但还是往长凳里面挪了挪,给他挪出了位置,以为他看见什么了,紧张地压低嗓音,“怎么了?” “热气被吹到我那边了。”庄敛平静地说,他也脱下了西装外套,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线条迷人的小臂,和江予放在桌边的手臂贴在了一起。 江予“哦”了一下,感受到庄敛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悄悄睨了一眼,装作没发现,偷偷继续贴着庄敛的手臂。 庄敛眸光阴晦,很快掠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和他坐得更近。 今天晚上的庄敛好像很不一样。江予感觉热得受不了了,吭哧吭哧地让庄敛把刚上的菜递给他,将菜品放进锅里,又给自己倒了杯豆奶,在等菜品被烫熟的时候捧着小口小口地喝,眼睛还不断偷偷瞟着庄敛。 然后发现庄敛也在看着他。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49节 江予的眼神就像受惊的仓鼠似的缩了回去。 庄敛刚才看他的眼神,和他在教室见过的那个眼神一模一样…… 江予吞咽着嘴里豆奶,喉咙不断滚动。 这个牌子的豆奶算是这家火锅店的特色,江予每次都喜欢点。 庄敛阴深地瞥了眼被江予两片嘴唇含住的玻璃杯,眼神蜻蜓点水般掠过从倾斜的玻璃杯中汨汨流进江予口中的乳白色豆奶。 江予咽下最后一口豆奶,将玻璃杯放在手边,搅着碗里的蘸料,等着锅里的菜熟,然后看见庄敛倾身给他倒了杯豆奶。 庄敛轻轻将杯子放在他面前,将豆奶放到了桌边。 ……是一个江予就算起身也拿不到的距离。 江予不太明白地看着庄敛这一系列行为,歪了下头,刚准备问,就听见庄敛很淡地说,“菜熟了。” 于是江予就快乐地抛弃了这个疑问,开始捞菜。 江予很喜欢吃辣,但这家的辣锅的辣度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他吃到一半就被辣得双眼通红,鼻尖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唇瓣红肿,时不时还启唇吐着红舌试图缓解辣意。 ……好想吃。 “……”庄敛喉结攒动,指节抵着筷子,几乎青白。 “庄敛。”江予含含糊糊地叫他,“我想喝奶,给我倒一杯豆奶。” 然后就看见庄敛眼神奇怪地瞥他,顿了下,“怎么啦?” 庄敛良久才低哑地“嗯”了声,给他倒了杯豆奶,又把它放回了之前的地方。 江予灌了一大口,咕咚咕咚咽完了又将空杯子递过去,“还不够啊庄敛,我好辣。你把它给我吧,太麻烦了。” “……不麻烦。”庄敛低声说,“我帮你。” 江予抿了下被辣到微肿的唇,没说话了,喝完了一杯豆奶,没注意到庄敛的眼神一直落在他的嘴唇上。 中途江予去了次洗手间。 庄敛目光寂然地盯了会那只玻璃杯,过了半分钟,终于拿起玻璃杯,敛着眼皮,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江予原本打算回家,他和庄敛上周就说好了要一起去看打树花,已经在网上订了明天的机票,他的身份证留在家里,江予想今天回家住,明天再和庄敛会合。 但是在庄敛问他回哪儿的时候,江予莫名其妙就说出了和心里相反的回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和庄敛坐上了回那栋老旧居民楼的出租车。 其实江予有点不想去,但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反悔了。江予心中叹气,掏出手机打算给父母说一声。 刚打开手机,就看见戴子明在群里疯狂蹦跶。 戴子明:卧槽卧槽,今天晚上太精彩了,小鱼你竟然跑了! 江予给文珊女士发了消息后顺手回了他一个问号。 江予:? 戴子明:今天闻家家主来庄家抢人了。 江予:? 江予:@秦哥 秦晟言简意赅:闻家缺继承人,要从庄家选,但闻仲璟要求继承人要和庄家断绝关系,庄家不同意。 “??” 江予有些懵,他怎么记得原文中好像没有这个剧情…… 原文中庄敛也不认识闻老先生。 江予迟疑地收起了手机,睨了眼庄敛,还是没问什么。 他现在隐隐感觉到有什么要走向失控了。 江予和庄敛都被熏了一身的火锅味,江予的睡衣没带回江家,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就先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将换下来的衣服仔细装好,准备明天带回家让陈姨送去处理。 他边擦头发边走进了卧室,推开门的时候顿了一下。 江予想起了今天晚上庄敛看他的眼神,以及庄敛缓缓欺近的面孔。 庄敛想亲他,但是忍住了。 但是如果他们在这么狭窄的床上挤在一起,真的不会发生点什么吗?在不知道庄敛想亲他之前可能真的不会发生什么,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而且……江予不知道如果庄敛还想亲他,他到底该不该躲。 他不排斥,甚至有些渴望庄敛的亲近。 但是他们都是男生,如果最后停不下来怎么办? 他不想做○。 江予敛着眉从卧室退了出去,坐在沙发上擦头发,贴着腿肉的手机震动。 江予已经接近一周没收到那个变态的骚扰短信了,所以很快就拿起来查看,直到看清以后,他擦头发的手猛地顿住。 陌生人:【图片】 这次的图片光线很暗,似乎是在很黑的地方拍摄的,黑乎乎的一团,几乎让人无法辨别是什么。 冰凉的水珠从发梢滚落钻入了领口,冻得江予打了个哆嗦。 很快,这个变态的短信就纷至沓来。 陌生人:宝宝的内裤好香。 陌生人:宝宝的腰很漂亮,肚脐也好漂亮。 陌生人:想舔宝宝的肚脐。 陌生人:宝宝穿个脐钉给老公看好不好? 陌生人:好○。 陌生人:好想○宝宝的肚脐。 陌生人:宝宝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窥屏? 陌生人:宝宝,他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吗? 陌生人: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江予抖着手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庄敛—— 他下意识寻找庄敛,却只看见紧闭的浴室门,热水洒落在地面的声音穿过薄薄的门扇钻入他的耳蜗。 庄敛在洗澡。 江予用力深吸了口气压抑身体的颤抖,没料想手抖得太厉害,手机从手里滑了下去,“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江予弯腰下去捡,撑在沙发上的手臂却颤得厉害,险些直接从沙发上滚了下去。茶几就在面前,他下意识手肘撑向前,又是“哐当”一声,手肘撞到了茶几。 “嘶——”江予直接疼得脸都白了,捂着被撞疼的手肘蜷缩在沙发上,疼痛瞬间挤走了恐惧占据了大脑。 浴室里的庄敛似乎是听见了什么,洗澡的声音停下了。 “庄……”江予下意识张嘴,发出声音后意识到声音太小,于是停下来缓了一阵,才重新张嘴,叫了声庄敛,“庄敛!你,你洗完澡了吗?” 浴室里没有传来庄敛的回应,但浴室的门很快就打开了,庄敛似乎是在匆忙间连身上的水都没擦干净就套上了衣服,薄薄的睡裤紧贴在他的身上,水从发梢连成珠滚落下来,顺着身体肌肉的沟壑下滚,洇进了裤腰,留下一片湿痕。 庄敛带着一身湿热的雾气走近,看见江予疼得几乎直不起身,皱了下眉,蹲在他面前拨开他捂着手肘的那只手,低声说,“很疼?” “……嗯。”江予疼得眼睫都被濡湿了,眼中覆着一层莹亮的泪膜,小声地说,“他又给我发短信了,庄敛。怎么办?” 庄敛握着江予的手臂,凝着那团被撞出来的红团,眼神沉静,良久才抬起眼睛,嗓音低冷,“给我看看。” “……”江予不说话,只用那双泪眼可怜地看着庄敛,过了会才说,“很恶心。” 庄敛漆黑的眼瞳寂然地凝望着江予,突然握住他的手,凑到唇前亲吻他的指尖,低声问他,“江予,你信我吗?” “……嗯。”江予被亲了一下手指,感觉被庄敛的唇碰过的地方在发烫。他就这么被庄敛握着手,和庄敛对视了一会,将手机递给了他。 庄敛看见了那些短信。 江予坐立难安地看着他点开了那张图片,调亮了手机亮度。 ——是一张吸闻内裤的自拍照。 因为光线太暗,照片的像素被自动降低,调亮后有很强的颗粒感。 照片上的男人将内裤○部凑在鼻端,挡住了任何会暴露他长相的地方,男人显然很谨慎,连拿着内裤的那只手都戴着手套,让人无法确认他的任何信息。 第48章 江予骤然扣紧了庄敛握着他的手, 忐忑不安地凝着庄敛,感觉后背不断冒着冷汗,心里很慌,煎熬地熬了一会, 才小声地说, “庄敛……” 庄敛却头也没抬地将这些短信全部删除,然后将手机放在一旁, 捧起了江予的另一只手, 在掌心合拢,拇指抚慰地摩挲他的虎口, 嗓音很低, 却给足了江予安全感,“他不敢。” 江予眼底莹着泪花, 垂着微红的眼皮盯着庄敛, 抿起了唇, 眼泪挂在眼眶边滴溜溜地转,始终没掉下来。 ……娇得厉害。 可怜的乖宝。 庄敛痴迷的眼神凝在那滴泪上, 终于忍不住伸手勾掉了那滴泪,将湿润的手指送到唇边,伸舌舔走了手指上的湿润, 尝到了一点咸湿。 江予怔愣地看着庄敛这个动作,微微睁大了眼, 连害怕都忘了,惊讶道,“庄敛——” 庄敛冷郁的眉睫被连绵不断从湿润的发梢滚落下来的水珠打湿, 浓黑双瞳中似乎深藏着隐忍的心疼,他低下头亲吻江予的手指, 用湿润的鼻尖拱了下江予被合拢的双手间的缝隙。 庄敛捧着江予的双手,抬起眼神凝视着江予的眼睛,嗓音低冷,“别哭。” 江予的手被庄敛鼻尖冰凉的水濡湿了,被庄敛捧住的两只手背却很暖和。 这个动作出乎了江予的意料。江予无意识舔了下唇,视线在庄敛的身上晃了一下,微微有些失神,呐呐道,“庄敛,你、你好像一只小狗狗……” 像一只被淋湿的小狗,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他的手。 “……”庄敛握着他的两只手腕,小狗似地很轻柔地拱着他的指尖,又从指尖拱到了他的手心,眼睛一直望着江予,眉宇间依旧冷郁,这个动作似乎是在刻意哄着他。 江予被拱得很痒,抿起了唇角看了他一会,还挂着眼泪就笑了几下,小声说,“好痒啊庄敛……”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50节 他就这么敞着手让庄敛拱,被庄敛脸上蜿蜒而下的水打湿。 “还害怕吗?”庄敛嗓音低缓。 ……庄敛刚才真的在哄他。江予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有些感动,轻轻抽了抽鼻子,心里虽然依旧有些发憷,但还是摇了下头,“不害怕了。” 他敛起了眼睫,眼神掠过庄敛没来得及套上衣服、湿淋淋的上身,说,“庄敛,你洗完澡了吗?我有没有打扰你……” “嗯。”庄敛喉间习惯性滑出一个单音,似乎又怕江予误会,顿了顿补充说,“洗完了。” 庄敛站起了身,睡裤紧贴在身上,○部正好怼到了江予的眼前。 “……”江予猝不及防就看见了,而且下意识就猜到了庄敛出来得匆忙,连内○都没来得及穿,他立即别开了眼看向其他地方,心里的害怕彻底消褪,只剩下了害臊和茫然。 茫然……庄敛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江予耳垂立即烫得吓人,他竟然在意○庄敛的○,这和那个变态有什么区别…… 庄敛伸手捏了下江予的耳垂,嗓音低柔,“在这儿等我?” “……嗯。”江予心虚得厉害,不敢抬起眼看庄敛。 庄敛很快从他面前离开。 直到浴室的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江予才抬起手摸了下被庄敛捏过的地方,眉眼低垂。 好烫。 比刚才还烫。 江予眼睫蝴蝶振翅似地颤了颤,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到浴室前犹豫了会才敲门,“庄敛,你穿好衣服了吗?” ……他可怜的乖宝被吓到了之后总是很黏他。 庄敛面对镜子里的自己愉悦卑劣地弯了下唇线,目光渐深,打开了门。 庄敛依旧没有穿上衣,但脸上和身上的水珠已经被擦干净了,用毛巾擦着湿发过来给他开门,眼神困惑。 门刚一打开,依旧氤氲在浴室里的热气雾腾腾地扑面而来,江予蜷了下指尖,飞快和庄敛对视了一眼,挠了下白腻的颊,轻声说,“我想用吹风机。” 江予说完顿了下,才缓缓抬起眼看向庄敛,加了个询问,“可以吗?” “进来。”庄敛短促地“嗯”了下,侧开身让他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狭小的空间和腾腾热气,以及还有庄敛陪着,安全感加倍。江予绷紧的腰身放松下来。 吹风机就挂在洗手台边的篓子里,江予拿着吹风机的线插上插头的时候瞥了眼镜子,撞见站在他身后的庄敛正盯着他,察觉被他发现,又如无其事地别开了眼。 江予无意识地用拇指推了下吹风机的开关,下一秒听见了“呼呼”声,低头凝了一眼吹风机,刚准备抬起手,身后就伸过来一只手,拿走了那只吹风机。 江予抬起眼,看见了悄无声息走到了他身后的庄敛。 “我来。”他听见庄敛在头顶低声说,“你刚撞到了手。” 手肘上的红团还很刺目,江予听话地垂下了手,半晌才软乎乎地小声说,“……谢谢。” 庄敛手指插进江予的发中,温热的指腹时不时蹭到了头皮,江予心头和颈后都蹿起了一股酥麻的悸意,心慌意乱得厉害,偷偷瞥着镜子里敛着冷郁眉眼专心给他吹头发的庄敛,喉咙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继续沉默下去。 庄敛的手拂过了耳根和后颈,那里开始敏感得要命,只是从吹风机涌出的热风就让江予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脖子。 “……”江予有些脸热,又偷偷瞥了眼镜子里的庄敛。 庄敛抬起了眼,目光和镜子里来不及收回视线的江予撞在了一起。江予被抓包,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结果撞进了庄敛的怀里。 庄敛身体上的滚热顷刻燃起了江予的肌肤。 ……好热。江予被狭小浴室里暧昧的气氛烘得有些上脸,脑子里的多巴胺快速分泌,让他晕乎乎地靠在庄敛的怀里没有及时退出来,也没有及时收回和庄敛纠缠在一起的眼神,徒劳地吞咽了下喉咙。 他看见镜子里的庄敛同样动了下喉咙。 吹风机的“呼呼”声依旧聒噪,但江予就是觉得他听见了庄敛同样吞咽口水的声音,很细微。 “呼呼”声停下了。 吹风机被放在了洗手台。 庄敛一只手扣紧了江予的腰,魔怔似地伸出另一只手扶住了江予下巴,微微低下头,滚热粗粝的吐息喷洒在他白嫩的颊边。 “江予。”庄敛呢喃地说,眼神低垂暗沉,离江予的唇越来越近,嗓音低哑,“我能不能……” 心跳的声音鼓噪得厉害,后背紧贴的地方被另一个有力的心跳撞得生疼。 江予已经不知道他是不是顺势借着庄敛的力道转过脸了,他只知道他敛着薄薄的眼皮,看着庄敛越凑越近,眼皮也越敛越低,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合上了眼,急促的呼吸和庄敛的融在了一起,面热心跳到几乎喘不上气,不得不微微启开唇呼吸。 比在那条花园小径还要热还要暧昧,江予浑身发着燥痒的热汗,几乎快要受不了了。 他捉住了庄敛搂着他腰腹的手指,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推拒,嗓音虚软,“天啊庄敛……” “……抱歉。” 就在两张面孔即将贴在一起的时候,庄敛顿住,艰难地别开落在江予唇瓣的眼神,低声说,“我没忍住。” 江予重新睁开了眼,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庄敛,胸膛起伏得很厉害,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停了下来。 “你不喜欢我。”庄敛喃喃低语,眉宇微皱,阴郁隐忍,“……你只是很依赖我。” 他偷凝着江予张开的嘴里藏在雪白可爱的牙齿后粉嫩小舌,眼神幽深痴迷,回忆它美好的滋味,语气却非常低迷,“是我在趁人之危。” 江予舔了下干燥的唇瓣,和他紧贴在一起的后背依旧发着黏腻的热汗,手指已经抓着庄敛的拇指,他很热,也很燥,说,“……你没有趁人之危。” 庄敛意味深长地凝着他,低声说,“你不喜欢我。” 江予吭吭哧哧地没说话。 “……每次都是我陪着你。”他又听见庄敛低喃似地说,“你很依赖我,江予。” “你好像没意识到,每次你被吓到了都很黏着我。” 江予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但就这么被庄敛说了出来,他不禁有些害臊,面红耳赤地闭紧了嘴。 “和我接吻是不是可以转移你的注意力,是不是……”庄敛说着一顿,松开了江予,和他对视了一眼,缓慢地松开了江予,嗓音离他的头顶越来越远,“……算了,抱歉。” ——和庄敛接吻是不是可以转移注意力,然后…… 江予低垂着视线,思索了几秒,突然拉住了庄敛,“……我不知道。” 庄敛沉静地看着他。 江予重新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庄敛和他自己,轻声说,“我不知道可不可以,但我想试试……” 他看见庄敛抬起眼神,通过镜子沉默地和他对视。 江予说,“可以吗?” 庄敛寂然无声地盯着他。 片刻后,他很轻地弯了下唇,压着眼底愉悦到几乎战栗的深意,低声说,“好。” ——骗到手了。 第49章 江予紧张地盯着镜子, 看见庄敛双手扳住了他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被迫变成了和庄敛面对面的姿势。庄敛欺近他,他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后腰撞上了洗手台, “咚”的一声,很响, 吓了他一跳。 距离猛地拉近了。 庄敛搂住江予的腰将他抵在洗手台上, 漆目凝着江予的脸,魔怔似地朝他低下了头, 呢喃般说, “……别怕。”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江予听见了心脏狂跳的声音,胸腔被强劲有力的心脏撞得很疼。庄敛凝着他的视线火热得让他非常害臊, 下意识抓紧了庄敛的手臂, 低垂着眼皮看着庄敛越凑越近的脸, 齿间声如蚊呐地挤出两个字,虚软得要命, “庄敛……” “嗯?”庄敛回应他,拉着他的手牵引他圈住他的脖子,若即若离地贴着他的软唇, 说话时滚烫的吐息完全扑在江予的唇上,眼神和江予纠缠, 呢喃细语,“后悔了?” 江予彻底被拖入属于另一个人的绝对领域,燥热从脖子蹿到耳根。 好热。 好痒。 江予已经被这股燥热烧得有些失神, 怔怔地主动抬起唇贴了下庄敛,然后分离, 注视着庄敛的眼神几乎能拉出丝,雪堆出来似的面容酡红。 紧接着,庄敛猛地收紧了搂着他的手用力把他压进怀中,亲吻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唔——” 江予被用力吻住了,唇缝被舔开,格外热烈。 …… 江予被庄敛不停吻着,险些承受不住。庄敛呼吸紊乱地压着他,捏着他的下巴不断啄吻,情难自已地低声叫他,“江予、江予……” (就一个亲怎么了?哪里色情了?什么都没有审核你没事吧?快过年了别找骂) 江予被亲得耳烫腰软,几乎站不稳,不得不搂紧了庄敛的脖子。 庄敛亲他亲得好凶。 不要再亲了。 江予有些难以承受庄敛的热情,险些呼吸不过来,耳边响起了耳鸣,圈着庄敛脖子的手开始推搡他的胸,被庄敛捉住了。 “我、我不要了……庄敛!”江予说,他的手心艰难地抵住了庄敛的唇,困难地远离了庄敛,新鲜空气终于找到机会争前恐后钻入肺腑,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瞧见了同样剧烈呼吸的庄敛饿狼似地盯着他的眼神。 好可怕。 “不亲了。”江予有点被吓到了,张牙舞爪地挣脱了庄敛的怀抱,慌乱地离开了浴室。 浴室门被“哐当”摔上。 庄敛撑着洗手台喘了一会,兀地抬起头,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眼里浓重恐怖的○念。 ——没忍住亲得凶了些。 好像吓到了他。 庄敛呼吸不太稳,用力闭了闭眼。 他好乖。 “宝宝……”庄敛喉咙疯狂涌动,神经质的眼神越来越骇人。 ——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51节 江予慌乱间出了浴室,抿了下唇,又抬手摸了下,发烫的嘴唇被碰了一下就刺痛,他面红耳热地放下了手,心慌意乱地站在卧室门前,刚碰到门就缩回了手,转身走向了次卧。 今天晚上睡一起可能有些危险,江予挑中了门把手完好无损的次卧,就算次卧没床,他可以打地铺。 但是当他握着次卧的门把手微微用力向下压的时候,门把手却纹丝不动。江予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眼门,又试了几次还是如此。 次卧被反锁了。 什么时候被反锁的?江予纳闷,只得回到了卧室,坐在书桌前不停抚摸着滚烫的唇,胡乱从桌上的书堆里抽了本书出来。 这段时间他住在庄敛家里,占据了庄敛的一半书桌,现在书桌上有一半的书都是他的。 江予没有细看他拿的是谁的书,随手翻了一页盯着出神。 庄敛—— 江予的脑中刚出来这个名字就立即被他打住,乱翻着这本书,听着哗啦啦的翻书声。 不能这样。江予心说,打算看一会学习视频精心。他起身去找学习用的ipad,那本书却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带到了地上,夹在里面的东西也露了一半出来。 是一个鼓鼓囊囊的粉红色信封。 江予把它捡起来,看见这个信封有些疑惑,将它抽了出来来回翻看了几遍没看到署名,打开看见里面有几张同款粉的信纸,下面还有一个金色的细长形状的东西。江予隔着信封捏了下那个玩意,把信纸抽出来打开看了一眼。 字迹很流畅漂亮,是庄敛的:“亲爱的江予同学: 展信佳。 我……” 江予刚看完前两行就反应过来了,这是一封情书。 ——这是庄敛写给他的情书。 江予心脏又开始怦怦直跳了,赶紧翻到书的第一页,果然在上面看到了庄敛的名字,满脸通红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准备将信纸塞回了信封夹回书中。 那个东西掉在他的手上,微微有些沉。 是个胸牌。 江予翻过来,看见了刻在上面的字。 “高一(三)班 江予 2020030006” 分别是江予的班级、姓名和学号。 ……原来他不小心弄丢的胸牌被庄敛捡走了。江予默然握了下这枚胸牌,小心地将信纸放回了信封,又谨慎地将胸牌按照原本的方向放回去,将信封夹回了书里,拿到了ipad打开了一个学习视频,从一开始就在走神。 他没注意到浴室那个方向的动静,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脚步声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 江予转头看了眼,看见庄敛走了进来,心虚地别了下眼,又很快转回来,不说话。 庄敛已经穿上了睡衣,头发微润,瞳仁一如既往的漆深,原本淡色的唇瓣现在有些红肿。江予的眼神在他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秒,很快被烫到了似地转了回去,心乱如麻地盯着屏幕上讲解难题的名校老师。 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江予蜷起了手指,不自知地竖着耳尖听着身后的动静,没多久,他就听见庄敛停在了他身后,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问,“还害怕吗?” ……在问那个吻的效果。 刚才浴室里的那股燥热又烧起来了,江予小声说,“不害怕了。” 他感觉庄敛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没敢抬头,很快听见庄敛低缓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今晚我睡沙发。” 江予“啊”了一下,还是没敢抬头看他,视线乱晃,说,“我去吧。” “不用。”庄敛淡淡说。 江予一直埋着头,感觉庄敛从身边离开了,小心翼翼转头看一眼门口。 庄敛没关卧室的门,江予能看见他在外面倒了杯牛奶,下意识以为庄敛是给他倒的牛奶,刚犹豫着要不要拒绝,就看见庄敛将那杯牛奶喝了个干净。 “……”自作多情了。 江予脸上臊得慌,趴在书桌上,半张脸都埋在了臂间,偷偷地观察着外面的庄敛。 名校讲师讲课的声音依旧在耳边盘旋,彻底被江予当成了背景音。 他看见庄敛喝完了那杯牛奶,将残留着牛奶的被子送到客厅里开放式的厨房冲洗,水流冲刷杯子很响,江予颤了下眼睫,调整了下姿势继续看着门外。 庄敛洗完玻璃杯回来,可以看见卧室内的场景,江予吓得赶紧转回头,假装自己在看学习视频。 但庄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卧室内。 江予谨慎地等庄敛的脚步声经过了卧室才敢转回头,继续窥视着外面。庄敛从冰箱拿出了一盒牛奶去了厨房,将牛奶热好后倒进玻璃杯,然后转身朝卧室走过来。 这次庄敛是为他倒的。 ……还特意去给他热了。 江予坐直了身体,在庄敛走近前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上的解题过程,内心纠结。 温热的牛奶被放在手边,贴着手背徐徐不断地传递着热度,明明不烫,但江予还是缩了下手,然后听见庄敛问他,“烫?” 江予抬起眼,就看见庄敛微微皱着眉,用手背碰了下牛奶杯感觉温度,半晌,静静地注视着江予,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片刻后,他才低低地问,“不想喝?” 庄敛没再看江予,端起牛奶,弯着脖子耷着眼皮,像极了一只垂头丧气耷着耳朵的小狗,“……抱歉。” ……情绪好敏感的可怜小狗。 江予受不了这样的庄敛,连忙按住他的手,说,“没有不想喝。” 庄敛安静地看着他,小狗似的漆黑瞳仁明晃晃地写着不信。 江予仰着头看他,握住他的一根手指晃了晃,然后从他手里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牛奶香味馥郁,喝入口了才尝到甜味。 “甜牛奶?”江予咽下嘴里的牛奶才问。 “……嗯。”庄敛低声说,“戴子明说你喜欢喝甜牛奶。” 江予耳根一热,闭上了嘴专心喝牛奶。 庄敛没再说话,转身从衣柜里取出被子和枕头放到了沙发上,他偏过头,看见江予捧着牛奶,一口一口喝完了里面乳白的液体,纯黑瞳仁闪过愉悦兴奋的暗光。 江予的确很喜欢和甜牛奶,尤其是戴子明家阿姨做的。 他现在在庄敛递给他的甜牛奶里尝到了熟悉的味道。 江予将空杯子送到了厨房冲洗,放好之后和庄敛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让他回卧室一起睡,互相道了晚安。 生物钟很准时。 江予打了个哈欠,关上了学习视频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卧室门洞处窥伺的视线一闪而过,很快,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特意为江买的小夜灯昏暗的光线将庄敛的脸映得半明半昧。 江予一脸天真地窝在他的被窝里酣睡,庄敛半跪在他的床边,握起了他的手送到鼻端,像只狗沉迷地嗅着他手上的香。 “好香,宝宝……”庄敛喉音含糊,狂热地闻着江予手上的香。 庄敛像一个痴汉,一根根○湿了江予的手指,良久牵引着他湿润的手,几乎在触碰到的瞬间,(删了) “……” 他痴迷地揉着江予的嘴唇。 “好乖……” 第50章 小夜灯安静地散发柔和的黄晕, 江予的唇静静反射着暗淡的水光。 ……好漂亮。 庄敛沉醉地用拇指摩挲着江予的雪腮,两指揉了会紧闭的唇缝,撬开钻了进去。 江予不堪其扰,拧着眉, 雪白可爱的牙齿咬住了始作俑者, 不让动了。 “……宝宝。”庄敛迷醉地盯着他,手指往里蹭了蹭, 低喃地恳求, “再咬重一些。” 他单手圈住了江予的两只手腕,白嫩柔软的手心被迫合在了一起。 像在沙发边装成小狗那样用湿漉漉的鼻子拱着江予的手心。 沉寂安宁的夜晚, 狭小的卧室内充斥着密密麻麻颤栗的低语, 诉说浓烈扭曲的爱意,“宝宝……” “乖宝……” “好喜欢你。” “好爱你。” “好爱你好爱你好爱你好爱你。” “什么时候答应我。” “……想到快要死掉了。” “你救救我, 宝宝, 你救救我……” “你这么好。” “请施舍我。” “宝宝。” “我是你的小狗狗。” —— 手好酸。 早上江予揉着手腕从房间出来, 看见睡在客厅沙发上的庄敛还没醒。江予静了两秒,不知道在想什么, 刻意放轻手脚靠近沙发。 庄敛面对着卧室的方向睡觉,江予狗狗祟祟地出现在庄敛的上方,片刻绕过了蹲到沙发边, 目光仔细描绘着庄敛的眉眼。 庄敛额前的头发微长,平时遮住了眉宇, 这会有些散乱,露出紧皱的眉心。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52节 ……怎么睡着了还皱着眉。江予不知不觉伸出了手,细长莹白的手指轻柔地抵住了庄敛的眉心抚了几下。 庄敛还没醒。 温热柔软的指尖若即若离地贴着皱起的额心滑到了庄敛的鼻尖, 眼神却落到了他仍旧微肿的两片唇瓣。 庄敛昨天晚上真的好凶,一晚上过去了, 连他自己的唇都还没有消肿。江予的嘴还有点胀胀地麻,在沙发边蹲得腿麻了才站起来,若无其事地离开去了浴室洗漱。 他们是下午的机票,现在还早,可以让庄敛多睡一会。 江予闭着眼睛往脸上扑了一捧水,脑中忍不住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昨天晚上的那个气氛特别让人上头,现在清醒过来就有些羞耻。 庄敛想亲他,他竟然答应了用这种方法转移注意力。江予眼神颤了下,舔走了挂在唇边的水珠,在寡淡的白水味中尝到了一点咸腥,有些奇怪地再舔了下唇角。 这次却只有白水味了。 江予用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很快出去了。 庄敛还在睡觉。 庄敛很高,原文中应该提起过庄敛的身高,江予不太记得了,但秦晟已经有了一米八三,庄敛似乎比秦晟还高一点。沙发才一米三,庄敛睡在上面缩着两条长腿显得格外委屈。 江予眼神柔和下来,推了下庄敛。庄敛被他推醒了,手臂横在眼睛上,眯着迷蒙的眼睛默然无声地盯着他。 片刻后,庄敛放下手臂,一把将蹲在沙发边的江予拉上来趴在身上,困恹恹地半眯着眼哄小孩似地拍着江予的背,嗓音还带着清晨时的沙哑,又低又哑,“别怕,我守着你,睡吧。” 粗粝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压在江予的腰侧,不动声色地缓缓摩挲,庄敛敛着眼皮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江予的表情,刻意将呼吸扑在他的脸上。 ……宝宝。 庄敛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白嫩脸颊,用力咬着舌尖,才勉强压下了想舔它的冲动。 他的喉结缓缓上下滑动,闻到了江予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以及他嘴里属于牙膏的清甜,舌根疯狂分泌着黏稠的唾液。 庄敛不得不重新闭上眼,以遮挡眼中恐怖的狰狞。 “……” 江予原本只是打算让庄敛回房间里睡,没想到被庄敛误会成那个变态又来找他了,看着庄敛意识还没清醒就下意识安抚他,温柔剔透的眼睛弯了下,瘦弱的肩被庄敛搂着,紧贴的胸膛还感受到了庄敛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这个姿势让他和庄敛贴得很近,庄敛说话时的吐息完全扑在他的颊边。 江予不得不用双手压着庄敛的肩勉强在他和庄敛之间撑起一片空间,庄敛的呼吸却喷在了他的喉咙处,让他更不自在。 他扑腾了一下想下去,却被横在腰间的手臂压得动弹不得,然后看见庄敛闭着眼皱了下眉,“……别动。” 洒在喉咙处的温热吐息溜进了领口,引得那一块肌肤都像被密密麻麻的针特别轻地扎了一下似的,不疼,就只是痒,江予敏感地颤了下,耳根一下就烧起来了,咽了下口水。 “庄敛。”江予嗓音有些虚软,抚了把颈侧说,“你别在这儿睡了,去床上睡吧。” 庄敛似乎还是没怎么醒,拧着眉心,于是江予硬着头皮拍了拍他的肩,小声说,“别睡了庄敛,你放开我呀。” 庄敛重新睁开眼,睡意沉沉地盯了江予一会。 ……好乖。 好单纯。 庄敛瞳孔几乎快要压不住兴奋的战栗。 江予无知无觉伸手推他,“庄敛?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过了好一会,庄敛才松开了他,困倦地应了声,嗓音好像比刚才更哑,“……嗯。” 刚一被放开,江予就急赤火燎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了,兔子似地蹿到了冰箱边。 庄敛坐了起来,阴晦地瞥了眼冰箱的方向,捞起枕头和搭在小腹快要掉到地上的被子回到了卧室。 卧室门被关上的声音传过来,江予紧绷的身背才松弛下来,拿着一盒牛奶瞥了眼卧室的方向,然后才仔细看着手里的这盒牛奶。 这就是一盒普通的纯牛奶,江予没看出什么来,将这盒牛奶放回去的时候看见了放在里面的一罐蜂蜜。 玻璃罐是可爱的小熊□□,憨态可掬地用两只爪子捧着圆滚滚的肚子。 ……庄敛竟然会用这么可爱的罐子。 好可爱。 江予拿起小熊□□没忍住乐了会,笑眼弯弯地拍了张照就赶紧放回去了,想了想又捧着蜂蜜和牛奶进了厨房捣鼓了一会,热了一杯加了蜂蜜的甜牛奶,喝了一大口,马上就吐到了洗碗槽里。 ……又腻又齁,完全没有昨天晚上庄敛递给他的好喝。 江予把翻车的甜牛奶放到一边,去餐桌边找到了手机,问戴子明。 江予:你家阿姨做甜牛奶加的蜂蜜比例是多少? 戴子明:?? 戴子明:你怎么也问我? 江予:啊? 这个字刚发出去,江予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庄敛对他说的话。庄敛说,他听戴子明说起过他喜欢喝甜牛奶。 江予指尖顿了下,抿了下唇角,犹豫着说:庄敛也问你了吗? 戴子明很快回:对啊。铁汁还奇怪呢,他怎么突然就主动和我说话了,原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戴子明:不过他问这个干嘛?他也喜欢喝?不是我说,他一个冷脸大帅哥喜欢喝这个多少有点ooc了哈。 戴子明:……也不一定,咱秦哥还喜欢喝呢。 戴子明找到了配方发过来:【图片】 戴子明:找到了。不是铁汁,你都喝了我家奶好几年了,怎么突然就问这个了? 戴子明:玛德人呢? 戴子明:铁汁? 戴子明:小鱼? 戴子明:盒盒。 戴子明:得到了就不理铁汁了,小鱼你这样和一个拔吊无情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戴子明:呸!.jpg;跳起来呸!.jpg;四面八方呸!.jpg 江予走个神的功夫就看见戴子明狂轰乱炸了一大堆,赶紧回他:看到了,谢谢铁汁! 江予:猫咪kisskiss.gif 戴子明:拒绝动物表演.jpg 戴子明:走了,以后漂流瓶联系。 江予发了个仓鼠害羞的表情包认错:子明哥哥,小鱼知道错了。 戴子明:………………不撒娇就是我的好铁汁。 江予捧着手机乐,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褪去,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拿走了他放在一边的甜牛奶,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庄敛,刚松口气就看见他将牛奶送到唇边,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他仰头咕咚两下喝光了。 庄敛面不改色地放下杯子,掠见江予有些怪异的脸色,低缓地问,“怎么了?” “啊。”江予张嘴“啊”了一下,抬了下头,又很快低下去盯着庄敛手里的杯子看,小声说,“你不觉得齁吗?” 庄敛很轻地“嗯”了一声,“有点。” “那你……”江予眼睛瞥着空杯子。 “不行吗?”庄敛突然说。 江予被这三个字问得表情一懵,张了下嘴。 “想喝你热的牛奶。”庄敛纯黑的瞳仁注视着他,嗓音很轻,“不行吗?” ……好眼熟的可怜小狗。 怎么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可以,可以啊!”江予最受不了这样的庄敛,被拿捏得死死的,表情崩溃,“你喝,没有不让你喝。” 庄敛别过脸弯了下唇角,抬起手捏了下江予的耳垂,转身出去了。 江予揉着耳垂看着庄敛出去倒了杯水喝了一大杯,“……” 这才不是有点齁。江予心里叽叽咕咕,按照戴子明发给他的调配比例又捣鼓出了一杯甜牛奶,尝了一口,比刚才好了一些,但还是有点齁。 江予咽下嘴里的牛奶后思索了两秒,很快就秉着浪费可耻的原则一口气灌完了,被齁得心发慌,赶紧洗完杯子抱着牛奶和蜂蜜出去,刚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压一压就看见庄敛已经替他倒了杯放在桌上。 而庄敛的人已经消失在了家门口。 ……庄敛出去买早餐了? 江予边喝水边想,房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除了他喝水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其他别的动静。 ……怪吓人的。 江予下意识看了眼客厅的阳台,不断吞咽着嘴里的水,过了会,他回到了房间。 昨天晚上不小心拿错的书已经被放回了原位,庄敛应该没发现他已经看到了他夹在书里的情书。 江予又抽了本书出来,这次他仔细检查了名字才敢继续翻,生怕又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刚学的那节课他还有些知识点不懂,现在他打算趁庄敛出门的时候找网课看一看。 实在不懂,就问一下庄敛。江予抿了下唇,很快找到了想找的网课视频。 网课一共才四十分钟,江予边听边补上漏掉的笔记,等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抬起头,发现庄敛还没有回来,有些纳闷。 好奇怪,早餐店离家里不到十分钟的距离,庄敛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去哪儿了? 江予收拾好笔迹,在厨房里找到手机,看见庄敛的对话框被群消息压在了下面。 ——庄敛没有给他发消息。 江予心底突然很惴惴不安。 那个变态,是不是来报复庄敛了?那个变态就是个疯子,他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庄敛。 不然庄敛不可能这么久都还没回来。 万一、万一…… 江予不敢再想下去,如果庄敛有个好歹,庄家人根本不会管,所有人都认为庄敛死了正好,那个变态依旧会逍遥法外。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53节 ……他要出去找他。 江予很后悔为什么刚才不跟着出去,匆忙给庄敛发了条微信就出了门。 但很快他就收到了庄敛的回复。 庄敛:医院。 江予很快回来了,但又提心吊胆起来:庄敛怎么去医院了? 庄敛没有再回他,江予只有徒然等待,直到错过去看打树花的飞机。 —— 江予:你去哪儿了? 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引起了车内其他几个人的注意力。 “有人给你发消息?”庄怀月懒散地撑着下巴,见庄敛始终盯着车外不理她,于是骄纵踢了他一脚,“和你说话呢,对亲姐姐就是这种态度?” 庄翎“嗤”了声。 庄怀月乜了他一眼。 “三姐别生气。”庄翎讨好地对她笑了下,又问,“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庄怀月眼神指了下气定神闲的庄怀瑜,“问二哥。” 庄翎看向庄怀瑜。 庄怀瑜淡声说,“医院。” “?”庄翎不解。 “那个老不死的不是说想要个继承人么。”庄怀月嗤笑了一声,“还得要没病的。不会是大哥,也不会是曜曜,可不就只剩下咱们四个了。” “真的?”庄翎说。 庄怀月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二哥。” 庄怀瑜微微顿了下,“嗯。” 庄翎松了口气,又很快悄悄高兴起来。 如果,如果他成了闻家的继承人…… 庄怀月看戏似地看了会庄翎的反应,眼神越来越深。很快她就转向了庄敛,见他依旧寡淡冷郁着一张脸敲着手机回消息,疑惑地说,“你不觉得高兴吗?庄敛。如果你成为了闻家的继承人,可就不用待在我们家了呢。” 他们几个小孩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妈妈,很小就知道妈妈和闻仲璟的矛盾有多深,怎么可能愿意到闻家去。 除了刚被找回来、对于他们家来说只是一个外来的入侵者的庄敛。 他应该知道庄家没一个人欢迎他回来,听到这个消息理应高兴才对。 庄敛眼神冰冷,直视着庄怀月的眼睛,萦绕在眉宇间近乎阴鸷的冷漠逼迫得庄怀月不得不心脏发冷地挪开和他对视的眼神。 庄怀月和他对视上的瞬间,宛如见到了一头穷凶极恶的凶兽,浑身发寒。 他发现了什么?庄怀月手掌冰凉,拉住了哥哥庄怀瑜的臂弯,庄怀瑜安抚地拍了下妹妹的手,什么也没说。 庄家的车已经停在了一家私人医院的停车场,庄敛最后一个下车,被提前候在那里的院长一起接进了医院。 但是他们需要做的似乎不是普通体检,除了一般的体检项目外,还有心脏项目,庄敛沉郁地跟在所有人的身后,眸光冷嘲。 周末医院人多,他们的体检项目很多,就算有院长的带领也到傍晚才结束。体检刚做完,庄家的其他三个人就离开了,只剩下院长和庄敛站在走廊,院长临走前多看了几眼庄敛。 庄敛离开了医院,将记下来的几个心脏项目发给了一个号码。 那个号码很快就回:稍等。 庄敛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在车上打了个电话出去。 几乎在铃声响起的瞬间就被接了起来,江予焦急的嗓音一下倾泻,“你怎么去医院了?庄敛,你是不是遇到那个变态了?你有没有受伤?” ……乖宝。庄敛低垂着眼帘,很轻地弯了下唇,喟叹似地在心里唤了句,开口时嗓音带着长时间不说话的低哑滞涩,“吃饭了吗?” 江予没料到庄敛第一句话是问他这个,滞了下才莫名有些心虚地说,“还没呢……” 庄敛只和他说了去医院了……他以为庄敛真的遇到了那个变态,有些食不下咽。 如果庄敛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一定是罪魁祸首,他怎么吃得下。 “出来。” 江予“啊”了一下。 庄敛低声说,“带你去吃饭。” “……好。”江予咕哝似地说,依旧有些担忧,“真的没事吗?” “嗯。”庄敛顿了下,又说,“抱歉。” 江予半信半疑地松了口气,然后又问,“干嘛道歉啊?” “没有陪你去看打树花。”庄敛说,“明天校队还要训练。” “……没关系啊。”江予善解人意地说,“你没事就好,我们下次再去看吧。” 说完两人都没再说话了,也没提挂电话的事,就这么听着对方的呼吸。 出租车停在了居民楼下,江予下来上车,出租车又带着他们去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 等吃完饭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这里离家不远,两人散步回去,肩膀擦着肩膀,靠得很近。 江予问了庄敛白天的事,庄敛没有瞒他。江予却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奇怪,“他们带你去医院体检?” 好突然。 “……没事。”庄敛低声说,“别担心。” 江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了一声猫叫。 江予迷茫地转了下头,“你听见了吗?” “什么?” “有猫。” 这一带有路灯,那只猫又叫了一声,江予循着猫叫声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了那只小猫。 是一只好可爱的玳瑁猫,看起来才一个月大。江予蹲着将小猫抱起来举到眼前,欢欣地对庄敛说,“它好漂亮。” 庄敛蹲在他身边,漆深的瞳仁凝着江予乐陶陶的侧脸。 ……他总是这么善心。 庄敛眼底滑过一丝暗光。 江予无知无觉地举着那只小猫,小猫也很温顺,特别嗲地叫着。江予忍不住用鼻尖贴了贴它湿漉漉的小鼻子,眼睛亮晶晶的,说,“天啊你好可……” 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喉咙。 因为庄敛忽然倾身亲了下他的侧脸。 一个很纯情的亲吻。 轻柔的触感一触即分,江予微微睁大了眼。 第51章 灵魂仿佛一下脱离了躯壳, 江予感觉晕乎乎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听见庄敛低着声音说,“你也很可爱。” 江予微启着唇, 晕头转向地看向庄敛, 小猫在他手里娇嗲地喵喵叫,又听见庄敛说, “抱歉。” 江予依旧晕晕乎乎地看着他。 “没经过允许就亲了你, 如果你介意的话……”庄敛顿住了,漆深眼瞳幽静地盯着江予, 喉结攒动了好几下才继续低声下气说, “你介意吗?” “江予?” “……亲都亲了。”江予呐呐道,吭吭哧哧地撇过头, 眼神在小猫身上乱晃, 声如蚊呐, “就不要问我了啊。” 被庄敛亲过的地方在微微发着烫,江予想用手摸一下, 但庄敛还在身边,他不太好意思。江予紧抿着嘴角,白净俊秀的面孔微微透着粉, 在夜色的遮掩下藏得很好。 “喵。”小猫探着湿漉漉的小鼻子,试探地碰了碰江予的鼻尖。 “它好乖。”江予借机转移了注意力, 指尖摸了下小猫的脖子,没摸到项圈,又在附近找了一会, 没发现别的猫的踪影,揉着小猫的后颈肉说, “是流浪猫吗?” “想养?”庄敛低声说。 “它太小了,又没有大猫在。”江予摊开手放在小猫面前,让它把两只爪爪都放上来,轻轻握了下它的爪子,弯着眼睛说,“申城冬天很冷,现在已经十月了,它这么小,还是个小奶猫啊,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他没注意到身旁庄敛骤然变得森冷的眼神,不知道丑陋不堪的愤怒和嫉妒袭击了庄敛的心脏。 申城的冬天很冷,对于西城区来说更甚,东城区的人不会忧心西城区的猫会不会挺过寒冷的冬天。 ……好滥情。 宝宝,为什么要对它们也这么好? 庄敛眼神如蛇蝎般森然恐怖,寂然无声地凝着江予的侧脸。 ……好想把他藏起来。 想让他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庄敛用力咬着舌尖,眼神越来越偏执,强烈的占有欲让他挤出了一抹扭曲瘆人的笑容,藏匿在光线暗淡处,“好。” 庄敛强忍着肆虐的侵占欲,听见自己说,“先带它去检查。” 声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江予没听出来,抱着小猫站起身,走了两步出了暗处,站在路灯的黄晕下,悄无声息地碰了下被亲吻过的地方,抿紧嘴角好一会才转回身,剔透温柔的眼瞳看着庄敛,“你去吗?” 漆黑的光影遮掩了庄敛的神色,他就这么陷在黑暗中与江予对视了两秒才抬步走出黑暗,眉宇间的阴翳迅速褪去,庄敛彻底出现在光亮中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喉腔微微震动,很轻地应了句,“……嗯。” 这附近没有一家像样的宠物医院,幸好小猫看起来很健康,让他们可以选择更好的宠物医院检查。 宠物医院仔细给小猫做了检查,做了驱虫,对两人嘱咐了一堆才让他们带着小猫离开。 江予其实也没养过猫,离开宠物医院的时候买了不少宠物用具,和庄敛拎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沉默思考了一会说,“要不我放我家里养吧。” 庄敛的家本就不大,再养只小猫可能会更拥挤。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54节 “……不用。”庄敛说完顿了下,低声说,“你喜欢,可以养。” 江予担忧地看了眼两人手上的东西说,“可是东西会很多。” “不多。”庄敛眼神沉静。 “好吧。”江予小声说,“那你和我一起养它。” 这将会是他和庄敛的小猫。 ……好像情侣。 江予想到这里突然低垂着眼神捏了下指尖,弯着脖子没说话。 叫的车很快就到了,他们将东西放进后备箱才抱着猫包上车。 这只小猫还太小,江予特意加了宠物医院医生的微信,方便可以随时咨询。 到家后江予打开猫包,小猫突然到了陌生的环境有些应激,紧张地缩在里面,有些凄惨地叫着,连耳朵都变成的飞机耳。 江予蹲在地上很耐心地哄它出来,腿边还放着许多刚拆开的猫零食。 庄敛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漆深诡谲的瞳仁蒙络着一层浓重阴翳。他望着江予弯着脖子露出的白嫩脖颈,紧紧咬着下颌线,嘴唇无声嗫嚅:宝宝…… “喵!” 小猫的叫声突然抬高了两度,紧接着是江予吃痛地吸气,“嘶——” 江予捂着手背,听到庄敛快速靠近的声音,然后被捂住的那只手就被牵了出去,雪白的手背出现在几道鲜血淋漓的抓痕。 “……”庄敛冷凝地敛着眼皮,拇指小心压在江予的手背,嗓音冷郁,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它抓你?” “是我太心急了。”江予耐心解释说,“它刚来,一直在应激,你别吓它。” 别、吓、它。 庄敛摩挲着江予的手背,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神越来越深。 “……别也被抓了。”江予终于说完最后一句,见庄敛一直绷紧了下颌线,奇怪地说,“庄敛,你在听吗?” 庄敛一顿,很轻地“嗯”了一下说,站起身,拉着江予的手将他拉起来,不容置喙地走向门口,“去医院。” 小猫刚出生就在流浪,没打过疫苗,估计还没洗过澡,江予手上的伤口已经出血了,很危险。所以他没反抗,听话地跟在庄敛身后出了门,在关上门之前还很担忧地说,“我们都不在,留下它可以吗?” “嗯。”庄敛鼻腔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拉上门时冷沉地盯了眼那只猫的方向,摔上了门。 这个时候才晚上九点,医院的人不多,庄敛带着江予挂号打针前后不到二十分钟。 打完针回家,江予后脚进门,意外发现小猫从猫包里出来了,虽然还是有些恐惧新环境,但好歹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江予迈步错过庄敛,欢欣地走向那只猫,刚准备抱它挨一下,一只手拦住了他。 “别碰。”庄敛掠着猫的眼神冰冷阴晦,转向江予时收敛得一干二净,嗓音低冷,“小心它又抓你。” 江予想了想,觉得庄敛说得有道理,放弃了抱小猫的动作,刚要蹲在小猫身前,又被拦住了,于是不解地望着庄敛。 “……不用管它。”庄敛半晌说,“让它自己适应。” “?”江予第一次捡到猫,不太清楚应该怎么做,见庄敛似乎很懂,于是懵懵懂懂地“哦”了一下,低头看一眼小猫,选择听庄敛的话不管它,坐到沙发上看着小猫在地板上蹒跚地爬。 过了会,他想起家里房间还放着去年买到的小金猪,给江稚发微信:吱吱!仓鼠害羞.jpg 江稚很快就回:? 江予:你现在在家吗?现在想出门吗?出门的话能不能给你的宝贝弟弟送个东西过来? 江稚:? 江稚:我看你像个东西。 江予:……别这样。 他偷偷笑着撒娇:好哥哥,想必宇宙无敌第一超好的哥哥一定会帮宝贝弟弟的吧!(/w\)害羞 江稚:。 江稚:要什么? 江予赶紧发了个地址过去:小金猪!放在我房间书桌的抽屉里。我捡到只小猫。 江稚很快说:等着。 江予:好的!谢谢吱吱! 江予:还有我的书包,我就不回来啦。 江稚不理他了。 江予知道他哥看见了就会帮他把东西带过来,于是放心退了出来,专心拍了几张小猫的照片发在他和戴子明秦晟的小群里,然后才放下手机,看见庄敛也在看手机,面色似乎很沉郁。 江予想了想问,“怎么了?” “……”庄敛很快盯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垂,起身回了卧室,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噼里啪啦的水声很快传了出来。 江予不解,盯着浴室的方向看了好一会,感觉脚踝毛绒绒的触感才回了头。 小猫在他不知不觉间颤颤巍巍地爬到了他的脚边,用柔软的胎毛蹭着他,飞机耳已经恢复了,甜腻地叫着,嫩嫩的爪子抓着他的裤脚想爬上来。 江予很快抱起它放在了膝头,指腹揉着小猫的背,一边等他哥把东西送过来。 大概半小时,江予收到了江稚的微信,于是放下小猫出门。 在他出门的下一秒,庄敛面色阴郁从浴室里出来,依旧穿着洗澡前的衣服,裸|露在外的皮肤干燥,没有沾上一滴水。 庄敛拿钥匙打开了次卧的门,面无表情地衣柜里拿出了一套衣服和鞋。两分钟后,他出了门,大门敞着一条门缝。 江予找到他哥的车才知道他哥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哥坐在副驾驶,驾驶座上是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 “我弟。”他听见他哥这么跟那个男人说,然后将他的书包递给他,“快拿走。” 江予笑嘻嘻地说,“谢谢哥哥。” 江予多看了两眼那个男人,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哥也没有介绍他们的意思,于是和他哥说了两句话就被赶走了。 “……”江予盯着车屁股摸了下耳垂,心里觉得奇怪,拎着书包转身上楼。 经过二楼的时候,江予的眼皮突然狠狠地跳了下。 江予原本就有些怕黑,眼皮猛跳之后他就下意识顿住了脚,收紧了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江予此时的心跳速度还算平缓,呼吸也还算匀速,他慢慢地挪动手机,刚挪动,就听见了身后细微的脚步声。 江予眼睛猛地睁大,骤然转身,手电筒的光横扫过去,看见了一个穿着蓝色连帽衫、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宝宝……”江予听见了曾经听过一次的嗓音这么叫着他。 江予惊恐地瞪大眼,在极度的恐惧下他无法张开腿逃跑,也无法张嘴呼救。 是那个变态! 江予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脚后跟贴着地面挪动,他以为自己后退了一大步,其实不到一厘米。他唇瓣嗫嚅,哑着嗓子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庄……救……” 下一秒,他看见变态伸出手,用力捂着他的嘴,抱住他的腰将他拖入黑暗中。 手机摔落的最后一秒,江予看见了那个男人病态痴迷的眼神。 等他在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大力推到了墙上,书包掉在地上,“咚”的一声—— 那个变态取下了口罩,粗鲁地像条狗一样闻着他颈窝。 “宝宝、宝宝我好想你——”那个变态像一条守护亮晶晶的龙死死缠着江予,“宝宝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是不是也想见老公?” “好幸福。宝宝知道老公今天晚上会来找你是不是?” 男人伸出舌○弄着江予光裸的脖颈。 “我要失控了宝宝。” “你救救我。” “救救我。” 喉音含糊。 “我爱你,我好爱你。” “你爱我好不好?” ——恶心。好恶心! 脖颈湿濡的触感让江予胃里翻腾。 男人的力道非常大,他的四肢被死死地压制住动弹不得,这个变态在舔吻他的脖子,在密密麻麻地烙下印记。 庄敛…… 江予近乎绝望地想。 他想让庄敛来救他,又害怕庄敛来。 他怕被庄敛看见他这幅模样。 “你在想谁?宝宝,你在想那个庄敛吗?”变态喉音急切愤怒,拽着江予的手隔着布料摸他的衣服,摸到了一个长条的硬物,“宝宝,我带了刀。他敢来我就杀了他。” “宝宝。” “老婆。” 他祈求,“我就在你面前,你别看他,你看看我,你来爱我好不好?” “……不可能。”江予嫌恶地别开头干呕,“恶心!败类!” 他说,“我死了都不会爱你这个变态。” “宝宝,继续骂。”男人说,“把我骂○了,我就在这里○你好不好?” 江予颤抖着闭上了嘴。 “我这么爱你。”男人低声说,滚烫的嘴唇从脖颈滑到了江予的颊边,含着他的颊边肉吸吮,“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说你爱我。” 他想起了那个号码发给他的回复。 hla配型。 心脏配型。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55节 庄曜从小心脏不好。 ……没有人真心对他。 除了江予。 他急切地想要得到江予的爱。 第52章 助听器被摘掉了, 江予什么都听不见了。他不知道这个变态捉住他的脖子亲了多久,颊边肉湿濡,被又○又吸。 小腹神经性绞痛,浑身都被冷汗浸湿, 仿佛刚从冷水里捞出来似的, 江予疯狂吞咽着喉头涌上来的涩意,声音很小, 听上去很可怜, “……快来救我。” 他声如蚊呐地从唇缝里挤出一个名字,“庄敛。” 江予这会其实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他听不见, 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让紧贴在他身上的另一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变态是什么时候消失、又是如何消失的, 他只知道在黑暗被手电筒的光驱散的时候, 他蹲坐在地上, 抬眼看见的是举着手机贴在耳边、拧眉大步走向他的庄敛。 ——他颤抖地缩在墙角,被变态欺负得眼尾通红, 纯澈干净的眼里有眼泪滴溜溜地打转。 又可怜,又勾得想让人更加过分地欺负他。庄敛眼神沉郁,不露声色地抿了下舌尖, 缓步走近了江予,蹲下了身。 几乎在看见庄敛的瞬间, 江予堵在喉头的委屈就倾泻而出,庄敛蹲下|身的同时他飞鸟般扑进了庄敛的怀中,瑟瑟发抖地抱住了庄敛的脖子, 俊秀的面孔紧紧贴着他的颈窝,顷刻泪如雨下。他被吓狠了, 一直不停地打着嗝。 “庄敛。”江予的声音在极大的恐惧下变得扭曲,他感受到庄敛抬手抚摸着他的后颈,胸膛轻震,似乎在安抚他。江予牵引着他的手摸到了他的右耳,哽咽地打了个嗝说,“我、我听不见你说话,庄敛。” “……我知道。”庄敛低声说,掌心压在江予细伶的后颈缓缓摩挲,卑劣得逞地弯起了嘴唇,“别怕。” 他眉宇怜爱又兴奋,嗓音颤栗,“乖宝。” 他可怜的乖宝。 无知无觉地将他这个罪魁祸首当成了唯一的救赎。 好可怜。 ……好兴奋。 江予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被庄敛掌心的温意抚慰,他感觉庄敛松开了手要起身离开,立即搂紧了他的脖子,战战兢兢地说,“不要走。” 说完,他一脸惴惴地看着庄敛,泪眼婆娑地哀求说,“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江予俊秀的面容眼泪蜿蜒而下,“我真的很害怕……” “不走。”泪眼朦胧间,江予读到了庄敛的唇语,他眨了下眼,晶莹的眼泪就挂在濡湿的眼睫上,眼睫颤了下,泪珠就滚落下来,眼前清晰了一些,然后看见了庄敛眼底深藏的关切,看着他抬手勾走了他眼角的泪,嘴唇开合,“我陪你。” “……嗯。”江予打着嗝惴惴不安地紧盯着庄敛,腮帮还挂着几滴泪,然后一声不吭地把脸埋在庄敛的颈窝,被庄敛一手抱起,圈着庄敛的脖子,手电筒也从庄敛手中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庄敛单手抱着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拎起倒在地上灰扑扑的书包时听见一声轻响。庄敛漆黑瞳仁凝了眼掉在地上的小东西,重新放下书包,握着江予拿着手电筒的手腕,将光转过去。 他扶着江予的下颌转过来,低声问,“你的助听器,是这个吗?” 江予身体抽了下,边打嗝边迷茫地盯了他一眼,然后才小心翼翼看向光线指的方向,看见了他的助听器静静地躺在那里,嘴唇动了下,就感觉庄敛弯下了腰,下意识搂紧了庄敛的脖子。 庄敛就这么抱着他捡起了地上的助听器,递到他面前。 江予胡乱擦了几下戴回去,终于听见了庄敛近在咫尺的呼吸。他依旧有些颤抖,小幅度地打嗝,瞅着庄敛重新捡起了书包,一手拎着书包单手抱着他上楼。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他们前方的路,身后的台阶一寸寸被黑暗吞没,江予不太敢看,闭着眼睛抽嗝,感受到庄敛负重带着他们上楼不太平稳的呼吸。 庄敛似乎出来得匆忙,家里的门还敞着,江予伸手帮庄敛打开门,被庄敛抱进了门,放在了沙发上,沾着灰尘的书包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江予控制不住抽嗝,红着眼眶和鼻尖看着庄敛,说几个字就被抽嗝打断,断断续续地问庄敛,“你怎么,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听到你出门了。”庄敛蹲在他面前低声解释,“你不接电话,怕你出事。” 江予神思还有些惶惶,已经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庄敛给他打电话,但他拿起手机,看见了庄敛的未接来电,吸了吸鼻子,语气中雾气氤氲,“还,还好你打电话了……” 他艰难地说,“你,你有,有看到那个变,变态吗?”那个变态身上带了刀…… ……真可爱。庄敛深藏着眼底的深意,伸手捏走了江予挂在腮边的泪珠,低声说,“他跑了。” 江予抽着嗝不明所以歪头看着他。 “我找了警笛。”庄敛眼神怜惜地看着江予,“他以为有人报警,吓走了。” 江予“哦”了一下,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一片浆糊,只愣愣地听着庄敛的解释,嗓音很低,“真的吗?” “……嗯。”庄敛捧着他的手,食指指腹摩挲他细嫩的虎口,“江予,你信我吗?” “信。”江予深吸了口气压下冲到喉咙处的嗝才说,“我信你。” 然后他就看见庄敛微微朝他笑了起来。 “那就好。”江予听见庄敛这么说。 江予垂着薄红的眼皮,被那个变态舔过的地方黏腻,让他非常不舒服。他低低地说,“……我想洗澡。” “好。” “……”江予沉默了一会才说,“庄敛,我腿软。” 庄敛很快说,“我带你去。” 江予被庄敛抱起来进了浴室,放在了淋浴头下。江予低着头听见庄敛问他,“自己洗?” “嗯。”江予慢吞吞抽了下嗝才说,抬起眼皮很快瞅了眼庄敛,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难为情地低声说,“你能不能就在门口别走?”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江予知道他这个要求有点难为人,难堪地抿了下嘴角一口气说完,像个胆小的动物小心翼翼地看着庄敛说,“你方便吗?” “好。”他听见庄敛紧跟着应了下来,听不出犹豫。 江予眼眶红了红,微肿的眼圈微微刺痛,他赶紧说,“谢谢你,庄敛。” “……嗯。”庄敛喉咙微动,眼神凝在江予眉眼间,又捏了下他的耳垂,“别怕,我守着你。” 庄敛出了浴室。 江予抬起眼的时候刚好看见庄敛关上门,默然地盯了一会浴室的门,取下项链和助听器放到干燥区,拧开热水洗澡。他一直搓着被那个变态舔过的地方,直到那里被他搓得通红,险些被他搓掉一层皮,他才堪堪停手。 ……好恶心。江予嫌恶地想,忽然感觉胃部痉挛,扶着瓷砖剧烈地呕了几下,热水一刻不歇地从上方倾洒而下,砸在江予的身上。 江予闭着眼睛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眼泪混着热水掉在地上,他弯着腰缓了一会,将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静静地抽着嗝。 好痛苦。 为什么是他。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江予从一开始安静地抽泣变成了崩溃大哭,直到放热水的声音再也遮盖不住他的哭声。他不知道庄敛有没有听见,也不在乎庄敛会不会听见,他现在很委屈、很恐惧,情绪很崩盘,只想自己哭一会。 那个变态已经这么对他了,凭什么还想要得到他的爱。 浴室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庄敛寂然无声地站在门口,看着缭绕雾气中的江予,一步步走过去。 飞溅的热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江予终于感觉身边有人靠近,转头看见是庄敛,一边哭得颤抖一边打着嗝,被蜿蜒而下的热水和眼泪打湿的眼睫一簇簇地黏在一起,几乎快要睁不开眼。 热水被关上了。 但庄敛已经全身湿透。 “……别哭了。”庄敛眼神定定,伸手抹掉了黏在江予眼睫上的水珠,目光掠过被搓得通红的脖子和雪腮,喉结攒动,“别哭。” 江予眼睛覆着莹莹泪膜,忽然抬手握住了庄敛的手,牵引着抚摸到了他的脸颊和颈侧,说,“他亲了这里。” “还有这里。” “好恶心。” “庄敛。”江予神色痛苦,向庄敛询问,“我该怎么做才能忘记它?” 他没有助听器依旧掌握不准说话时的音量。 庄敛没说话,只是凝着他的脸,良久低下头,湿漉漉的嘴唇很轻地挨了下他的侧脸,就这么和江予对视。 江予想,他应该明白了庄敛的意思。 他就这么和庄敛出了浴室回到房间,只穿了睡裤,水淋淋地躺在床上,身上的热水渐渐变凉,洇进了床单中。 庄敛很轻柔地用嘴唇蹭他的脖颈,珍重地落下密密麻麻的吻,覆盖被那个变态○吻过的痕迹。 江予环着庄敛的头尽力扬着优美修长的脖颈让庄敛亲,猫儿似地细细地喘,微微垂下眼皮,看见了庄敛血红的耳尖。 “……重一点。”江予突然说,碰了下庄敛滚烫的耳朵尖,“○一下。” 庄敛如他所愿般加重了力度,嘴唇从江予的颈侧挪到了颊边,生涩地○吻了很久,直到蹭到了唇角,他才停下来,和江予对视。 “恶心吗?”庄敛说。 江予读不到他的唇语,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看。他的手被牵了起来,庄敛重新在他手上写下这句话问他。江予盯着看了一会才看明白,摇了下头,“不恶心。” 庄敛眼神低垂,落在了他的唇上,又看了一眼江予,隐忍地别开了视线。 他继续在江予手上写。 江予一个字一个字在心里读。 ——“小狗狗。” 江予眼睫颤了下,抬眼瞧着庄敛。 这次庄敛没有再继续写,他圈着江予的手腕,让他的手指搭在他的唇上,纯黑的瞳仁凝着江予的脸,轻吻了下他的指尖才说,“小狗狗。” “江予。” “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小狗狗。” 江予怔怔地望着他。 看见庄敛眼神直白地在说:请将我当成你的小狗。 第53章 ——请将我当成你的小狗。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56节 小狗的爱热烈忠诚, 纯洁美好。 江予想要的是这样的爱。他眼神闪躲,低垂着薄红的眼皮不看庄敛,轻声说,“好啊。” 庄敛喜欢他, 江予想试试接受庄敛的感情。虽然有些不齿, 但江予想用庄敛的爱来冲淡那个变态给予他的恐惧。 ……他应该也有点喜欢庄敛,不然他为什么会接受庄敛的吻, 甚至还在庄敛彻底亲下来之前主动贴了上去。 因为他也在期待庄敛的亲吻。 江予目的不纯, 心虚得不敢看庄敛的眼睛,别开闪烁的眼神, 咽喉因为刚才的崩溃大哭而非常涩疼, 他嘶哑着小声说,“我想喝水。” “你帮我倒杯水进来, 可以吗?” 他的手指依旧搭在庄敛温热的唇上, 庄敛抬起下颔蹭了下他的指腹, 才从他的上方离去。 被庄敛唇瓣蹭过的地方几乎发麻。 江予直视着卧室的天花板,眨了眨酸涩肿烫的眼睛, 将指腹压在了自己的唇上,似乎吻到了残留的属于庄敛的温度。江予濡湿成一簇簇的眼睫轻轻抖了下,然后飞快地放下了手。 ……庄敛怎么不亲他。 难道是因为没得到他的允许吗。 江予碰了下自己滚烫的脸颊, 又抚到被庄敛密密麻麻的舔吻覆盖过的地方,最后落到了脖颈。 这些地方依旧残留着被他自己用力搓洗过后的红, 在被庄敛烙下印记后彻底冲淡了他心底的芥蒂。他以后再回想起来时,只会想起庄敛的亲吻。 江予心底的寒意已经被驱散了很多,没再那么频繁地抽嗝, 许久才很小地抽了一下。他掀开被子缩了进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嗝等庄敛帮他倒水进来。 卧室和客厅都灯火通明, 房间也拉着窗帘,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江予的心理。 庄敛一直不回来,江予觉得时间过得好慢,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聚集,抽抽搭搭地盯着卧室的门,期望庄敛能出现在门口。 大概过了几分钟,庄敛才端着一杯温水出现在门口,撞见江予委屈下雨的眼睛,顿了下,很快走到床边半搂半抱着他坐起来,将水杯送到他唇边。 江予现在心理很脆弱,捧着杯子眼泪就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一边靠在庄敛怀里掉眼泪一边喝水,直到干涩的咽喉终于被润湿。 水里兑了蜂蜜,很甜。 江予小口小口喝完才将杯子还给庄敛,闪着晶莹的眼睛巴巴瞅了眼庄敛,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庄敛冷郁的眼尾晕了一抹温意,揉了下江予的指腹,刚拿着杯子站起身要出去,衣角就被拉住了,转头看见江予抿紧唇角依恋地望着他。 “别留下我一个人。”江予小声说,他不知道庄敛能不能听见他的话,只好尽量抬高音量,“我害怕。” 庄敛无言和他对视了一眼,微微向他弯下身,让他勾住脖子,抄起他的腿弯单手将他抱了起来,一起出去了,细腻光滑的薄肌贴着庄敛的手臂,体温逐渐融在了一起。 江予亲密地抱着庄敛的脖颈黏在他身上,看着庄敛稳稳地托着他进了厨房拧开了水龙头,于是贴着庄敛的耳朵说话,急热的吐息就完全钻到了庄敛的耳蜗中,“庄敛,我需不需要下去啊?” “……”庄敛喉结攒动了一下,沉着呼吸说,“不用。” 江予歪着头看着庄敛的唇,读懂了之后才颤着眼神挪开。 ……庄敛身上好舒服,他不想下来。 他们就这么别别扭扭地冲完了杯子,又进了浴室拿出了江予的项链和助听器回到了房间,将江予放在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冷郁的眼神柔和下去,掺杂了几分怜意。 江予戴好了助听器,手指依赖地搭在庄敛的手腕上,和庄敛一起沉默了良久才喃喃说,“你不亲我吗?” 庄敛寂然无声地凝着他。 “你说的,”江予低喃道,“如果我害怕,就可以找你转移注意力……” 江予停下来咽了下口水,然后才不解地问庄敛,“你为什么还不亲我?” “……”庄敛沉默伸手捏住了江予的下巴,让江予微微启着唇,舌尖若隐若现,才微微低下了头。 江予抬起上半身,主动迎了上去,伸着舌头让庄敛吸。他看见庄敛的眼神立时变得幽深,不断地吻着他。江予微微眯起了眼,眼角被逼出了一滴眼泪,泫然欲泣地挂在眼尾。 江予撤下了杵着床的手肘抱住了庄敛的脖颈,和他一块儿重重地摔在了床垫上,砸得床垫嘎吱地叫了一下。 谁也没管,只是继续抱在一起亲。 江予彻底被拥进了庄敛怀里,两条手臂在庄敛脑后搭在一起,感觉庄敛在揉他的耳背,含含糊糊、断断续续地说,“庄敛,再用力一点……” 江予笨拙地、激烈地回吻,庄敛凶猛热烈的吻让他大脑有些缺氧,他的脑中只剩下了交缠在一起的唇舌,再也想不起其它。 庄敛突然抬手捂住了江予的眼睛,漆深的眼底终于迸发出一抹恐怖狰狞的神经质。 宝宝。 宝宝。 宝宝、宝宝、宝宝…… 你也爱我。 你终于爱我。 庄敛边勾着江予的嫩舌吸边扯着狰狞地笑,他知道他马上就要彻底得到江予。 直到彻底缺氧,他们才分开。 江予身上出了好多汗,抱着庄敛的脖子微微喘着气,耳边嗡鸣,庄敛抵着他的额头,同样喘得很厉害,直视着他,抬手捏走了他唇角的水迹,又曲着指骨勾掉了挂在他眼尾的累赘,嗓音有点哑,“还想吗?” “……不想了。”江予嗓音同样哑了,他舔了下红肿的唇瓣,又抬起脸贴了下庄敛的嘴唇,“谢谢。” 庄敛似乎还想亲他,亲下来之前又低声问,“可以吗?” 如果说刚才只是为了让江予忘掉被那个变态强迫舔吻的画面的话,现在再亲……就只是庄敛想亲他了。江予呼吸颤了下,没敢看庄敛,喉间闷了闷,“……嗯。” 庄敛俯首轻柔温情地吻着江予。 ……好舒服。江予闭着眼睛接受庄敛的亲吻,时不时回应他,他脑子转得很慢,突然就在想——庄敛什么时候向他表白? 刚才那个,算表白吗? 可是庄敛写给他的情书…… 江予眯着一条缝偷偷看着庄敛,往后蹭了蹭,想让庄敛上来。 庄敛的吻如轻风细雨,却比刚才还让江予觉得招架不住。他感觉庄敛的爱意将要从他的胸口涌出来,彻底将他埋没。 江予被这个吻迷得大脑不太清醒,黏黏糊糊地哼着,他不知道庄敛是如何上的床,只知道庄敛忽然烙住了他。 吻停下了。 “……睡吧。”江予听见庄敛笼罩在他上方说,抬眼,看见庄敛眼底的隐忍。 他突然有了个很大胆的想法,头脑一热,打断了庄敛起身的动作,羞怯地咬着唇看着庄敛。 庄敛沉默无言地凝着他,江予始终有些不太好意思,好半天才吭吭哧哧说,“要帮忙吗?” “……”他的乖宝。庄敛喉结上下滑动,眼底漆黑,里面翻滚的浓墨险些要吞没江予,他费力地压着颤抖的声线,说,“帮什么?” 这次显然他的掩饰有些失败,江予听出了他声音中的颤抖,好半天才声如蚊呐地说,“你说呢?” “……” 庄敛闭了下眼,压下眼底狰狞的○意后,忽然伸手将江予拉了起来,坐在了他身上。他用力环着江予的腰身,轻声说,“……不用。” 江予头顶都冒着热气,“你帮了我,我也可以帮你。” “不用。”庄敛将脸埋在江予的颈窝,低声说,“……让我抱一会。” 宝宝。 怎么这么好骗。 ……好想○。 庄敛炙热颤抖的呼吸打在江予□□的肌肤,江予敏感得抖了一下,随后强行压着冲动挺直了身背缩进了庄敛的怀里。 ……好○。 江予臊得慌,面红耳赤地埋着头不说话。 宝宝…… 庄敛唇瓣轻轻贴着江予的颈窝,眼神悄无声息地从他的锁骨滑下,深意地落在了前面的○○。 那里曾经在无数个夜晚被他又亲又○,已经逐渐隆起了小小的弧度。 连它的主人也没有发现。 庄敛紧紧地盯着这对○○,脑中回忆着它们的滋味,意○着他正在○着它,发痒的舌尖用力抵着齿列,终于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江予心慌意乱地窝在他怀里,忽然被放倒在床上,立即仓鼠似地紧张地盯着庄敛,有点害怕他接下来的动作。 ——但是庄敛只是替他盖好了被子,低声说,“很晚了,早点睡觉。” 江予下意识扫了眼庄敛的下面,良久才呐呐说,“你呢?” “洗澡。”庄敛抬手捏了下他的耳垂,顿了下才低声说,“你一个人,可以吗?” 江予犹豫着点了下头,盯着庄敛走出了房间,抿了会唇角,突然钻进了被子里,闷在被窝里头上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好冲动。 第54章 江予小鸵鸟似地埋在被窝里埋了好一会吭哧吭哧冒出个脑袋, 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快被蹭干了。 江予舔着麻麻的嘴唇舔了好一会,才爬下床从庄敛的衣柜找到了一套备用的床单被套换下了被他身上的水打湿的床单被套,然后乖乖坐在床上等庄敛回来,眼睛巴巴地望着浴室的方向。 庄敛怎么还不回来。 情动和燥热褪去, 江予逐渐变得焦灼, 坐立难安地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扶着门试探地探出头看了眼客厅。 客厅的窗帘没拉, 客厅的家具静默地陈设,只能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 小猫蹒跚地在柔软的地毯上爬, 细嫩的嗓音被水声掩盖,它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江予, 于是转而向他爬过来。 江予看了他一会才迟缓地想起来书包里的小金猪。 黑蒙蒙的夜色凝在窗框, 江予顾忌地看了一眼, 依旧藏在他认定的安全区域,始终没有踏出一步。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江予抓紧卧室门的手下意识松了松, 既想出去拿书包,又顾忌从卧室出去会暴露在那个变态的窥伺下,只能眼巴巴等了好几分钟才等到庄敛出来。 浴室的门打开了, 小猫也爬到了江予的脚边,望着软嫩嫩地叫。 庄敛出来, 就看见江予蹲在房间门口用柔软的手指抚摸小猫的头,眼神沉了沉,转身回了浴室。 “你好可爱。”江予小声说, 听到了浴室的动静,边摸着小猫边抬起头, 刚好看见庄敛转身消失在门口,愣了一下,没疑惑多久,就又看见庄敛出来了,手机还拿着吹风机。他就这么看着庄敛走近,直到不得不90°仰视他。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57节 这个角度,让庄敛看着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翳。 但很快,随着庄敛弯腰的动作,卧室里的灯光逐渐翕进庄敛的眼中,他眼中的阴翳就如同幻觉般消失。 庄敛倾身将他抱起来,江予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脖颈,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冰凉。 庄敛刚冲了个冷水澡。江予抿起了嘴角,看着刚捡回来的小猫被关在了门外,环着庄敛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庄敛,你冷吗?” “……嗯。”庄敛将他放在床边。 江予看着他插上吹风机的插头,又掠了眼庄敛湿漉漉的冒着寒气的头发,想了想打算站起来接过吹风机,屁股刚抬起不到一厘米就被压着肩膀墩的一下坐了回去。他眨了下眼,还没开口,就听见庄敛冷郁的嗓音从头而下,“坐好。” “……”江予舔了下唇,乖乖坐好了,在吹风机的“呜呜”声中说,“待会我也帮你吹。” 庄敛冰凉的手指穿过江予同样冰凉的头发,良久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混在吵闹的“呜呜”声中,“嗯。” 江予竖着耳朵尖听了一会,狐疑地转了下眼睛,不确定刚才有没有听错。庄敛吹脑后的头发时他悄悄用额头抵着庄敛的小腹,感受到了庄敛小腹沟壑的触感,不太好意思地闭上了眼。 庄敛将他完全庇佑在羽翼下,驱逐了他心中的恐惧。江予舒意地眯着眼享受庄敛手指捋着他的发丝,感受到了庄敛怜惜的抚慰。 好舒服。 ……再多一点也可以。 江予乖巧地弯着脖子让庄敛抚摸,庄敛手上的薄茧擦过细嫩的脖颈,让他轻颤了一下,小声地哼哼唧唧。 “呼呼”声停了下来,江予还有些意犹未尽地抬起眼,刚准备站起来和庄敛换个位置,就见庄敛蹲在了他的面前。 吹风机递到面前,江予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来,刚准备开口,撞见庄敛安静无声凝着他的眼神,小声说,“就这样吹啊?” 庄敛“嗯”了一下,片刻后轻声说,“你腿软。” “……已经不腿软了呀。”江予不好意思地握着吹风机的把手,咕哝似地说了句,也不知道庄敛有没有听到,屁股往后面蹭了蹭,分|开|腿让庄敛能靠近一点方便吹头发,说,“好吧,就这样。” 庄敛半蹲半跪比坐在床上的江予还高一些,江予推了下吹风机的开关,看见庄敛低下了头,抬手拨了下他湿润的头发,才将吹风机举到他的头顶。 这个姿势好怪。 江予心说,敛了下纤长的眼睫。这个姿势,庄敛低着头,他又像主动抱住了庄敛的脑袋将他往身上按。江予换完床单和被套后就穿上了睡衣,但这会庄敛的呼吸明晰地打在他身上,轻飘飘的呼吸却仿佛有了重量压在他胸口,暧昧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江予分心想了好一会,保持着这个姿势给庄敛吹完了头发,将被用得滚烫的吹风机还给庄敛,看着他起身欲走,赶紧抓住了他的小指说,“庄敛,你今晚能不能和我一起睡?” “……嗯。”庄敛拇指安抚地揉了下江予握着他小指的手指,低声说,“我陪你。” 江予才放心地放下了手,看着他将换下来的被套和床单带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关好卧室的门,回到了他面前,半跪下|身似乎想帮他脱鞋。 江予没好意思真的让他帮忙脱鞋,三两下踢掉了拖鞋滚上了床,让出了一大半的床给庄敛。 庄敛低着头寂然凝着空落的掌心,直到听见江予的嗓音才抬起头,看见了江予纯粹剔透的眼睛疑惑地望着他,担忧地说,“你怎么了,庄敛?” 他抱着被子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你上来呀。” 于是庄敛上了床,和他挤在了一起。 江予默不作声地挨着庄敛闭上了眼,感觉到庄敛伸手搂着他,还主动往他怀里蹭了蹭,舒服地、心安理得地汲取庄敛怀里的热意,慢吞吞地酝酿睡意。 酝酿了许久也没有睡意,江予悄悄在庄敛怀里睁开眼。 庄敛没有关灯,卧室里灯光通明,江予也没有摘下助听器。 “……睡不着?”庄敛胸腔震动,江予抬起眼,看见庄敛低垂下来的漆深眼神,小声地“嗯“了下,随后他就感觉庄敛收紧了搂着他的那只手,将他彻底搂在怀里,轻柔地抚摸他的耳背,另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背,低头亲了下他的眼皮,一下一下哄慰着他。 江予猝不及防被亲了下眼皮,软乎乎地看了庄敛一眼笑了下,没意识到语气已经带上了亲昵的撒娇,“你干什么呀庄敛。” 他伸手抱住了庄敛,将脸埋在庄敛怀里,不说话了。 庄敛微凉的鼻尖拱了下他的耳垂,江予缩了下肩膀,闷声闷气地说,“小狗狗。” “嗯。”庄敛应了一声。 “刚才我让我哥把我的小金猪送过来了。”江予在庄敛怀里埋了好一会才说,被按住的肩没动,抬起脸仰望庄敛,呼出的热气完全呵在庄敛的下颌,“我想把它送给小猫当礼物。” ……礼物。 庄敛磨了会后槽牙,才低缓地说,“小金猪?” “嗯。”江予说,“是去年我哥哥送给我的。” 庄敛低着脸用鼻尖蹭他,许久才平静地说,“嗯。” “小猫有礼物。” “小狗没有吗?” “江予。”他注视着江予的眼睛低声说,“你不喜欢小狗了吗。” “……”江予心说:庄敛是在吃醋吗?吃……一只小猫的醋。可是认识这么久,他好像真的没有送过庄敛什么东西,都是庄敛送他礼物。 江予张了张嘴,“我……”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庄敛已经别开了目光,似乎低落地看着别处,“……我知道了。” 江予懵了,半晌呐呐说,“我还没说呢,庄敛。” “……”庄敛转过眼,眼神宁静,自怨自艾,“我知道我一直不讨人喜欢。” “……谁说的。”江予捧住庄敛的脸心疼地蹭了蹭,“你很好,庄敛,你真的很好。你这么好,是他们瞎了眼。” 庄敛沉寂地望着他,幽黑的瞳仁明晃晃写着“不信”。 ——庄敛在那个不喜欢他的环境里生活了太久了,连他自己都已经相信了他生来就不讨人喜欢。 江予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我就很喜欢你。”江予说完就很不好意思地错开了和庄敛对视的眼睛,抿起唇角,过了会才说,“小猫有礼物,小狗也有。” “我很喜欢小狗。” 庄敛依旧盯着他。 江予有些羞耻,耍赖似地闭上了眼,“……我不要说了,我要睡觉了。” 他这会没有睡意,原本只是打算暂时装睡将这个话题揭过去,但没想到他闭上眼没多久竟然真的睡着了。 在他彻底陷入睡眠的时候,庄敛眼底强烈的独占欲终于没忍住流泻出来,眉宇之间的阴戾浓重。 ——为了避免引起江予察觉异常,他这次的药量很小。 以至于江予这会才睡着。 “我也很喜欢小狗”。 听听。 真难听。 庄敛唇齿反复磨碾着这几个字,注视着江予酣睡眉眼的眼神阴沉骇人。 宝宝有了他这只小狗狗了,怎么还想要一只小猫呢。 为什么,不是最喜欢小狗呢。 贪婪。 偏心。 庄敛冰冷无温的双瞳如同深渊般幽黑,抚慰拍打着江予后背的那只手压在了他的背上,他的另一只手下滑,落在了江予的小腹。 骨子里的侵占欲在拉扯,以至于他压在江予背部的小指细密地颤抖了起来。 庄敛隔着睡衣缓缓摸了会江予软软的白肚皮,半晌,撩开了盖在他肚皮上的睡衣,一寸寸地摸索着他的腰。 他从下方缓缓摸上去。 ……在哪儿呢。 庄敛眉目沉敛,从江予的小腹摸到了他的肚脐下方某块肌肤。 这儿? 庄敛在肚脐下方转了几圈,带着一点薄茧的指腹引起江予在睡梦中轻轻颤了下。庄敛眼眸黑沉,反复摩挲了一会这块肌肤,终于向上挪了一点,抵到了肚脐。 应该在这儿。 找到了。 终于,庄敛很轻地弯了下唇,他用力抿着舌尖,愉悦地用两根手指丈量着距离。 (已删除) ……好兴奋。 第55章 江予睡梦中总感觉有一条蛇紧紧缠在身上, 被缠得快要喘不过气,吭叽吭叽地开始挣扎,睡衣都卷到了胸口,他迷迷蒙蒙地睁开了一条缝, 看见了庄敛放大的脸。 江予太困了, 眼前绽着一团又一团的雾,他废了好大的劲昏沉成一片浆糊的脑子才认出这个人是谁。 他的大脑神经因为酣甜睡意变得钝感, 身体感觉似乎和大脑剥离, 却又藕断丝连,江予甜丝丝地哼唧了两声, 意识不到庄敛在做什么, 只知道他被扰得睡不安宁,轻轻地哼唧了几声。 “小狗狗……”他的唇齿仿佛黏在一起似地分不开, 含含糊糊地说了句, 抬手环住了庄敛的脖子, 半眯着薄薄的眼皮呢喃,“不要闹啦……” 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雪白细腻的胳膊肉软绵绵地贴着庄敛的脖颈,既像撒娇,又显得非常亲昵。 他无知无觉地睡在庄敛的手中。 庄敛漆欲双瞳寂然无声地观察着他。 好乖。 这是他的乖宝。 “宝宝……”庄敛握住了江予香润玉温的手臂, 怜爱地将软酥酥的温软皮肉吮进了嘴里。 —— 第二天早上庄敛要去训练。 校队的训练安排在上午十点,场地定在学校的体育馆, 江予和两个队长一起商议定下来,然后江予去向学校借的场地。 江予也要到场,他从起床起就很黏庄敛, 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想到他们马上就要出门就一阵焦虑,紧张到小腹绞痛, 脸色惨白,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在他们即将出门的时候,江予终于忐忑地叫住了庄敛,“庄敛,我……” 庄敛低声问,“不想去?”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58节 “不。”江予摇了下头,惶恐不安地盯着门,揪着指尖无助地说,“我只是有点害怕……” 他纯澈剔透的眼睛求助地望着庄敛,“怎么办?” 庄敛拉着他的胳膊让他退到了鞋柜边,“坐。” 玄关的鞋柜刚好是可以坐下的高度,江予听话地坐下来,抿着苍白的唇看着庄敛在他面前蹲下来,托起了他的脚。 庄敛低着头,痴迷地看着被他托在手中细嫩秀气的脚掌,迷恋地一瞬不瞬盯着饱满泛着粉的脚趾,几乎要忍不住托到嘴边痴汉地舔上去。 江予的脚小,不像男生的脚,脚型小而匀称,脚趾丰润可爱,肉|欲。就是这双脚,在那个冰冷的雨夜走到了庄敛面前,让他不可自拔地拜倒在他的乖宝面前。 ——但庄敛很快就强行压下了这股冲动,不停地吞咽着舌根不断分泌的口水,喉咙吞咽的水声很重,喉结攒动的频率很高。 脚踩在温热宽大的手中,江予垂着纤长的眼睫动了动脚丫子,刚动一下就被庄敛握住了脚掌。 庄敛托着江予的脚,替他穿上了袜子和鞋,而后换了只脚托着,慢条斯理地将它放在了大腿上踩着。庄敛终于隐秘地尝到了一丝满足的快意,他不得不用力咬着舌尖才避免了露馅。 “不是你的错。”他的嗓音冷郁低哑,抚慰江予惶惶不安的心脏,“恐惧的人不应该是你。” “是那个变态。”庄敛微不可查地弯着唇线,注视着江予的眼睛,低缓地说,“他该死。” 他把乖宝吓成了这样。 ……他该死。 但是宝宝。庄敛阴暗疯狂地想,除非他的宝宝能亲手弄死他。 否则。 他就算已经烂成了一滩泥,他也要从地里爬出来,找到他的宝宝。 然后,死在他的身上。 江予撑着鞋柜,就着这个姿势低视着庄敛,不停地观着他漆深的眼睛,他看不出平静下掩藏的疯狂,良久,他挪开目光,视线落在自己踩在庄敛腿上的脚背上,嗡嗡地说,“真的吗。” 庄敛静静地看着他。 于是江予就知道了,心底的惶恐不再,悄悄抿了下唇角,小心翼翼抬起踩在庄敛腿上的脚,打算自己穿鞋。 “……”庄敛重新握住了他的脚掌。 江予尴尬地弯下了腰,小声说,“我自己来。” 庄敛抬起了下眼,很快挡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替他穿上了鞋袜,低垂着视线,恋恋不舍地握着他的脚踝将他的脚放在了地上。 被庄敛摸过的地方一突一突的,强烈地昭示着刚才亲昵的触碰。江予一下就站了起来,赶紧说,“走吧。” 他自然地牵住了庄敛的手。 庄敛眼神蜻蜓点水般掠过相握的两只手,手指挤进了他的指缝,从交握变成了十指相扣,先一步拿起了放在鞋柜上的书包。 这是江予的书包,里面装了足够的简单应急的伤药。 庄敛单肩背着书包打开了门,拉着江予出了门。 江予跟在他身后,看着庄敛背着他的书包关上了门,收了收和他十指紧扣的手,整个人都在黑暗中咕噜咕噜冒着腼腆的粉红泡泡。 他比之前更害怕漆黑的楼道,下楼的时候是被庄敛抱下去的。 到楼下的时候看见有人在收路口的旧衣回收箱,江予路过的时候忽然瞥了眼,看见那个人从旧衣回收箱里拿出了一件蓝色连衫帽放进硬壳包装箱,刚收回眼,很快瞳孔骤然一缩。 ——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那个变态就穿的是一件蓝色连帽衫。 江予心脏狂跳,猛地停了下来。 和他十指紧扣的庄敛很快察觉他停了下来,一顿,瞳孔颜色幽深,他很快回头看着江予,不动声色地掠了一眼旧衣回收箱,嗓音冷沉平静,“怎么了?” “那件蓝色连帽衫。”江予惊惧地抓住了他的手,他的心跳太快太重,几乎让他听不见自己说话,他用力按着助听器,试图听清自己的说话声,“昨天晚上那个变态就穿的就是那件衣服。” “……”庄敛眼角阴沉晦涩。 这里的路口有个旧衣回收箱,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来收。庄敛很谨慎,就算反锁了次卧的门,他也不会留下任何一件可能会暴露他的东西。那件蓝色连帽衫被他投进了这个回收箱,棒球帽被他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撞上了。 但他永远也无法确定这件衣服就是昨天晚上他见过的那件。 “还有吗?”庄敛微微眯起眼,掩藏住眼底的愉悦恶劣,平静地明知故问,“你看见那个变态还穿了什么?” “……我太害怕了。”江予齿关忍不住颤抖,语序有些混乱,仓皇地说,“我只看到了衣服和帽子。他还戴了口罩,他叫我,我就不敢看他。然后,然后他抢了我的手机,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衣服,那件衣服很像。” “江予。”江予回忆到这里,庄敛忽然出声打断他,安抚地捏了下江予的耳垂,嗓音低冷,却一下让他从仓皇和惊惧中脱离出来,“不想了。” 江予舔了下唇望着他,终于能够冷静思考。 一件衣服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是巧合,也有可能是那个变态随手扔进了这个回收箱。 ……毕竟这段交叉路口没有监控,通往不同的方向,每天来往的人也很多,根本抓不到他。那个变态深知这一点,所以肆无忌惮。 那个人已经收完了这个旧衣回收箱里的衣服,江予又看了一会,不知道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他没有看见那个帽子,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转回了头。 他没看见庄敛轻轻弯了弯唇,眼神隐晦掠过一旁的垃圾桶。 ——兢兢业业的清洁工早已在一大早就收走了里面的垃圾。 可怜的乖宝。 江予和庄敛抱着两箱矿泉水到体育馆的时候校队的人还没到,体育馆很空,庄敛去换衣服的时候江予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于是跟着庄敛一起去了更衣室,在庄敛换球服的时候小流氓似地偷偷瞅着他小腹紧实漂亮、沟壑分明的腹肌。 比秦哥的还漂亮。 “……”江予脑子里刚浮现这个念头就马上龇牙咧嘴地转了过去。 好流氓啊。 还对比起来了。 江予吭哧吭哧地红着耳朵,余光瞥着后面,直到庄敛出现在他的余光中他才慌乱地挪开,庄敛无知无觉地牵着他的手走出了更衣室。 他们出去的时候校队已经来了好几个,正结伴往更衣室走,撞见他俩牵着手出来,愣了一下,有人很快反应过来促狭地吹了下口哨,“哟,还真是小情侣。” “……”江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吭声。他偷偷瞅了眼庄敛的侧脸,庄敛也没说话,好像默认了。 什么啊。江予心里嘀咕,他还没等到庄敛的情书呢。 他们从通道走到了篮球场,刚好看见有人跑了几步绊了个狗吃屎,还没爬起来,另一个通道也走出几个人,显然刚来,撞见这一幕大笑说,“艹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那个人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你妈的……” 江予赶紧拉着庄敛去找书包,掏出药物递给他,关切地说,“没事吧?” “没事。”男生接过药物,不小心碰到了江予的手指,没放在心上,“谢谢。” 江予礼貌地笑了一下说,“没事。” 男生也笑了一下,不经意抬头,刚好撞见庄敛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阴晴不定的幽黑眼瞳。 “……” 庄敛察觉了他的眼神,冰冷无温的瞳仁挪向他,凝了他一会,眼神落在了他的手指。 丑陋的嫉妒侵占了他眉宇中的阴郁。 ……我的。 庄敛掌心险些被抠得糜烂。 他阴暗地死死盯着那只刚碰过江予的手。 好脏。 好想踩碎它。 第56章 男生有种被一头被侵犯了绝对领域穷凶极恶的凶兽盯上了的错觉, 心中不寒而栗,眼神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江予没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起身回到了庄敛身后,牵住了他的手, 小声问, “庄敛,你现在要去热身吗?” 在他转身的刹那, 庄敛松开了攥紧的手, 掌心的痛楚连同心中的阴暗一同被掩藏下去,眉梢处凝结的寒冰很快消散, 他阴郁地、神经质地凝了江予一眼。 藏在齿间的舌险些被他咬烂。 为什么要关心他。 宝宝。 宝宝好滥情。 好嫉妒。 ——好想把他藏起来。 藏起来, 做他一个人的乖宝。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嗯。”庄敛放纵恶意的渴望在心间肆意翻滚, 他压抑阴沉地缓缓吐息, 忽然用力按了下眼尾。强烈的冲动和理智在他脑子里势均力敌地拉扯, 他的眼尾终于控制不住神经质地抽搐了两下。 庄敛的呼吸在剧烈地颤抖,深吸了口气, 然后缓缓吐出来,声线颤栗。 “你怎么了?”江予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拉着庄敛走到观众席的角落让他坐下来, 紧张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庄敛抬着眼, 点漆双目紧盯着江予,眉骨压得很低,眼睛深黑, 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庄敛终于意识到了他对江予的占有欲和独占欲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阈值。 ——所有接近江予的人都好脏。 好想杀了他们。 ……庄敛的眼神好可怕。 江予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心底发毛,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袭上心头, 还不等他细想,庄敛突然用力抱住了他,力大到几乎要将江予嵌进身体里,他低声叫了声,嗓音滞涩,被强行掺杂了两分失落,“江予。” 他看见了。 他,要跑了。 他必须立即打消他的疑心。 庄敛用力拥着江予柔软的腰肢,江予不得不挺着腰抱住了他的脑袋才稳住了姿势。庄敛眼底藏不住的阴鸷和狂躁在江予的视线死角肆意蔓延,身后是看不见的躁动着企图将人拖入地狱的密密麻麻的狰狞黑点。 江予心中那点怀疑因为庄敛语气中的失落消散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59节 “……怎么啦?”江予放轻了声音,安抚地拍了两下庄敛的背,温柔地问他,“发生什么事啦?” 一切,都可以利用。 “……庄曜,心脏不好。”庄敛将脸埋在江予胸口,神情漠然,他低声说,“他们想给我和庄曜做心脏配型。” 江予愕然睁大眼,瞳孔骤然紧缩,他很快就联想到了庄家人强行带走庄敛做的体检,咬着牙说,“是昨天——” 庄敛微妙地弯了弯唇,嗓音依旧很低,“嗯。” “这是犯法的。”江予紧张地舔了下唇说,然后他听见庄敛又很轻地“嗯”了下。 听上去似乎已经对庄家的所作所为已经心灰意冷,因此可以很平静接受这件事。 ……可是刚才他的眼睛,分明昭示着他依旧对庄家人抱有期待。 这个时候的庄敛,依旧在期待着亲情吗? 江予眼睑低垂,心疼的眼神落在庄敛的头顶。 ——他记得作者曾经在原文中描写过庄敛的心理:如果父亲曾将他举过头顶,他就不会低人一等。 可惜不管他在被拐走前还是拐走后,他的两个父亲都不曾将他举过头顶。 就连他的养父,在有了亲生女儿之后也曾有过温情的一面,而庄敛永远是站在后面看着父亲举起弟弟妹妹的那一个。 现在庄家人也会为了更疼爱的另一个双生子选择遗弃他。 ……难怪后期庄敛会心理失衡疯狂报复庄曜。 好恶心。 但是江予现在只在乎庄敛在得知这件事时的心情如何难受,他捋着庄敛的头发,共情得厉害,眼眶都有些红了,刚启唇准备说话,脑子里蓦地掠过一个惊骇的念头:庄敛真的是被关到了精神病院去了吗? 以庄敛为主角的这本书在庄敛被庄家人和庄曜的舔狗们联手送进精神病院后戛然而止,而以庄曜为主角的那一本中,庄曜在万人嫌哥哥被送进精神病院后身体却越来越好。 江予越想越心惊,后期庄家在申城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更枉论还有其他家的帮忙。 精神病院死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大事。 那书中这个江予的死呢? 也是庄家人干的吗? 这个时候的庄家虽然还不至于到后期那么厉害,但要掩盖一个小豪门的儿子的死亡好像也很容易。 江予觉得他似乎模模糊糊看见了掩藏在浓雾后的真相,但更具体的信息却依旧藏在更浓郁的雾里。 那个江予做了什么,才会让庄家对他痛下杀手? 或者说,那个变态,和他的死有关系吗? 江予捋着庄敛后脑勺头发的手指一顿,旋即后知后觉地生出了对死亡的畏惧来。 ——他不想死。 这几个字再一次出现在了脑海,如同刷上鲜艳的红漆,闪烁着警醒着江予。 他不想死。 也不能死。 江予冰凉的指尖贴着庄敛的头皮,很快就被庄敛察觉到了。 庄敛终于放开了江予,握着他的手腕用掌心焐着他的指尖,低声安抚江予说,“闻老先生会帮忙。” ……又吓到了。 为什么? 庄敛紧盯着江予的面容,看见了他露出受到惊吓后熟悉的神情,眉宇间的阴郁越来越深。 ——江予,似乎还有秘密。 庄敛下颌紧绷,瞳仁漆黑怫郁。 我不是你最信任的小狗吗?他面无表情地想,你为什么还要有秘密。 宝宝。 好不坦诚。 庄敛压下去的侵占欲重新钻了出来,尾指轻颤。 好想迷○他。庄敛咬紧舌尖,低垂着眼睑盯着江予被他捧在掌心的双手,痴迷地想,他的乖宝在精神崩坏的时候只会相信他。 江予一无所知地被他面对面的意○,想了想说,“闻老先生为什么……” 他刚开口,就被校队队长突然出现的声音截断。 “你们在这儿干嘛?”校队队长童桐已经换好了球服,从看台下冒出个头,抬起手“哐哐”敲了两下铁制的保护栏,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之后才说,“要开始训练了,下来热会儿身。” “童哥!人小情侣说悄悄话呢!”校队其他成员聚在篮球框下,注意到这边,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笑嘻嘻地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你是不是嫉妒了!” “?”童桐来得晚,不知道刚才他们撞见江予和庄敛偷偷牵手还调侃他们是小情侣没遭到反驳,一头雾水地回头看了眼看台,看见庄敛和江予举止亲昵,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下,说,“你们刚才是要亲嘴了吧?啊抱歉,是我没眼力见。” 他说着弯着两根手指做了个自挖双眼的动作,“你们快亲,亲完嘴就赶紧过来。” “……”刚褪下去的血色立竿见影地恢复了,江予一下就把到嘴的话吭哧吭哧咽下去了,赶紧抽出手说,“你快去热身吧,庄敛。” 江予说完才意识到他的思路被校队的人牵着走了,懊恼地补充说,“你这个状态能参加训练吗?要不……” 没等他说完,庄敛已经站了起来,拉着他的手从看台下去。 于是江予闭上了嘴,乖乖被他牵着手下去。 他们一下去,校队的人就开始善意起哄。 从庄敛进校队的时候他们就觉得这俩人不太对劲了。 一个明明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却在校队的选拔赛上疯狂炫技骚成狗,进校队还拖家带口,另一个还特别黏他。 反正张飞和关羽不会这样。 热闹的氛围很快让江予将刚才的对话忘在了脑后,被他们起哄得面红耳赤,吭吭唧唧抱着书包坐在篮球场边上看着他们热身。 体育馆很快响起了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和球鞋摩擦地面的嘎吱声。 江予找了个角落坐着,三方角落都被完完全全包围,他能安全地缩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地跟着庄敛。 没有人注意到庄敛的眼神在那个摔了个狗吃屎的男生的手指上停留了很多次。 训练很顺利,一直没出什么意外,江予边看庄敛边走神,他明显心不在焉,还是想着刚才的事。 “死亡”。 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校队结束了训练,校队成员们浩浩汤汤去了学校门口的烧烤摊撸串,江予坐在闹哄哄的人群中间咬着串,抬眼看见了放在童桐脚边的滑板,多看了几眼。 校队一大半都是体育生,饭量大,江予吃得差不多了他们才正式开始,于是他就一个劲盯着童桐手边的滑板看。 他看多了,被童桐当场逮住,童桐把滑板放下地推向他,“想玩自己拿去玩。” “……我不会啊。”江予小声说,尴尬地看向庄敛。 庄敛一顿,捞起滑板牵着他走出了烧烤摊,扶着他让他踩上去。 江予摇摇晃晃踩着滑板,两只手都撑在庄敛的手心,瞄了眼烧烤摊,看见其他人都吧唧吧唧嚼着串,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他们。 江予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刚准备下来,就听见庄敛低声说,“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江予踩在滑板上勉强能和庄敛平视,他就这么看着庄敛,小小地“啊?”了一下,然后又听见庄敛说,“是因为我?” “……”江予刚准备张嘴,滑板忽然一侧,他的身形歪了一下,很快就被庄敛抱住了。 江予就着这个姿势仰头看着庄敛。 庄敛眼神低垂,抬手拨了拨江予的眼睫。 江予眨了下眼睛。 ……好痒。 “让你担心这么久。” 庄敛用乌黑纯情的小狗眼盯着江予,歉意地低声说,“……抱歉。” 第57章 被这样的眼睛看着, 江予眼神软了软,他没办法告诉庄敛实话,只能温柔地捧住庄敛的脸坦诚而真挚地说,“庄敛, 你不要道歉。我担心你, 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更何况,他还有点喜欢庄敛。 江予探手抚了抚庄敛的眼睛, 情不自禁地想亲亲它。但他现在踩在滑板上, 连他自己都挂在庄敛身上,重心完全不稳, 亲不到他的眼睛。 庄敛箍紧了江予的腰, 握住了他摸着他眼睛的手指,微微侧过脸轻吻了他的手腕内侧, 低声说, “……只是朋友?” “唔。”江予没被捉住的那只手抱住了庄敛的脖颈, 模棱两可地回应庄敛,眼睛狡黠地看着他。 于是他看见庄敛凑过来吻了下他的眼睫, 一触即分。 江予很乖地眨了下眼睛,纤长的睫毛蝴蝶振翅似地扫过了庄敛的下巴。 ……他的,乖宝。庄敛眼中伪装出来的纯情险些被浓重的○色冲垮, 眸色愈深,轻轻磨着舌尖。 他们身后的烧烤摊几个校队成员眼睛滴溜溜望着他们, 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只看见他们靠得很近,吱儿哇乱叫, “卧槽亲嘴了!” “操,真的是一对儿?” “妈的这是真该死啊, 跑我们校队来虐狗。” 有人踹了刚才说话的男生一脚,悲愤道,“去你妈的谁当狗?我他妈这叫浪漫世界值得孤身。” “啊对对对,你清高你孤身你了不起。神他妈浪漫世界值得孤身,不就是寡王。” 庄敛托着江予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在即将碰到他的软唇时轻声问,“可以吗?” 江予喉咙动了动,低低地“嗯”了一声。 庄敛低头很轻地挨了挨江予软糯糯的唇,很快就抬起了脸,放开了箍紧他腰肢的手臂。 分开的刹那,江予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下微微湿润的唇瓣,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庄敛的唇。 庄敛隐晦地看着江予伸着肉红的舌尖猫儿似地舔着粉色肉|欲的唇,喉咙动了动,很快抓到了江予偷偷看着他的眼睛,顿了顿,说,“他们动不了我。”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60节 江予眼神从他的嘴唇滑到了他的眼睛,疑问地看着他。 “闻老先生想要的继承人是我。”庄敛揉了下他的耳垂平静地说,“我很快就会离开庄家。” 江予半信半疑,眼神闪烁轻声说,“真的吗?” “……嗯。”庄敛敏锐抓住了江予眼睛中的不信任,漫不经心地眯起了眼睛。 江予抬手勾了下眼睫,借着这个动作挡住了沉思的眼睛。 他忘了,现在的剧情已经改变了很多,未来对他们来说是未知的,不能完全依靠改变前来断定改变后剧情的走向。 天上的靛青色越来越深,江予仰头看了看天色,然后看着庄敛商量说,“我们现在回家吧?” 天要黑了,江予不想再待在外面,天黑以后的外面不安全,他不知道那个变态会藏在哪一片黑暗中阴恻恻窥视,所以他会害怕每一片黑暗。 他们头顶的路灯亮了,光亮一下投映进江予纯澈剔透的眼中,将他眼底的瑟缩和恐惧照得无所遁形。 “嗯。”庄敛眼神很快掠过江予的眼睛,垂下目光看着他脚下的滑板,“滑回去?” 江予眼睛亮晶晶的,“好。” 江予攀着庄敛的胳膊小心翼翼在滑板上站好调整重心,和庄敛一起面对烧烤摊的时候,看见伸长脖子偷看他们的校队成员们齐刷刷地转了过去。 “……”江予有些害臊,瞄了眼庄敛的侧脸,装作什么也没发现,被庄敛托着手慢慢滑回了烧烤摊。 马上就有人挤眉弄眼嘻嘻哈哈损他们,“小情侣谈完恋爱回来了。” 江予跳下滑板,缩到了庄敛身后,抿着嘴巴不吭声。 庄敛捞起地上的滑板还给童桐,下颌线冷淡,“走了。” “这么早就回去了?”童桐有些诧异,接过滑板靠在墙边。 “当然啦。”同桌的男生立即抢答,“小情侣要约会去了。小情侣的甜蜜超乎你的想象~” 周围响起了叽哩哇啦的鬼叫,吵得江予摸了摸滚烫的耳垂,悄悄站在庄敛身后对刚才抢答的男生龇牙咧嘴。 庄敛依旧融不进这团热闹,沉寂冷淡地弯腰拎起江予放在座位上的书包挂在肩上,牵着他穿过了所有人走向那条小巷。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江予缩进了庄敛的怀里,很快被他抄起腿弯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进了被黑暗提前降临的小巷。 江予没敢看烧烤摊的方向,老老实实被抱着他庄敛打着手电筒,眼睛紧张地盯着光束不敢乱瞟。 他们顺利穿过了这条小巷重新站在路灯下,江予刚松了口气就又提了起来。 那个楼道—— 江予八爪鱼似地默默吸紧了庄敛不撒手。 庄敛低眼瞥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地弯起了唇角,很快走进了楼道。 江予黏紧了庄敛,把脸埋在他颈窝,听着楼道里属于庄敛的脚步声和细微的喘息以及属于自己慌乱急促的心跳声,紧张焦灼地咽了咽口水。 很快,庄敛上了四楼,这层楼楼道的灯亮起,江予隔着薄薄的眼皮感受到澄黄的亮光才敢从庄敛颈窝抬起眼,还有些惊魂不定地盯着前面的虚空。 “抱紧。”庄敛换成单手抱着江予开门,江予回过神刚想下来,就听见庄敛低声说,“别动。” 江予闷闷地“哦”了一下,盯着庄敛的额角看,看见挂在他额角密密的汗珠,“抱我是不是很累?” 门锁内弹簧沉闷响了一声,庄敛拉开门进去,将江予放在了鞋柜上坐着。江予看着他关上门放下书包,然后在他面前半跪了下去,握住了他的脚踝。 指腹的温热徐徐传递。 江予惊了一下,下意识缩了下脚,慌乱说,“庄敛我自己来——” 庄敛沉敛地抬起眼睛,寂然无声地凝着他,始终捉住了江予的脚踝不松手,他像只沉默驯服但很倔的大狗,温驯低哑地说,“想帮你,不行吗?” “我想照顾你。” “也不行吗?” “…………”听起来怎么这么可怜。江予抿着嘴唇和他对视了许久,终于率先败下阵来,闭了闭眼直接破罐子破摔说,“好吧你来。” 江予眼神发虚,在其他地方晃了好几眼,余光扫见庄敛重新低下了头才敢看回来,看着他托起他的脚脱下鞋子和袜子放在鞋架,手指似乎不经意抹过他的脚心。 庄敛的那根手指上有一层薄茧,江予脚心嫩,被粗粝的薄茧擦过就敏感得下意识缩了一下,如一尾鱼灵活地从庄敛的手心滑溜了出去。 庄敛沉了沉呼吸,才抬起了眼。 “……痒。”江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廓,小声补充,“你摸到我脚心了,好痒。” ……这么敏感。 庄敛眼神寂静深沉,喉咙攒动,几乎瞬间就○起了,他吸着舌尖模糊地“嗯”了一下,“抱歉。” 庄敛重新捉住了江予的脚踝,这次没有再碰到他的脚心,替他换好了拖鞋,站起了身, 江予从鞋柜上下来,看着庄敛将他的鞋放进鞋柜,想了想提起书包去了客厅,飞快拉上了窗帘才去看被关在围栏里的小猫。 围栏是江予早上趁庄敛训练的时候买的,叫同城快送送过来,刚好赶上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一起回来给小猫装了围栏,又给小猫冲了羊奶粉,喂饱了小猫才回体育馆。 庄敛转过玄关的时候刚好看见江予爱怜地捧起小猫亲它湿漉漉的小鼻子,眼神沉了沉。 手机这时恰好震动,庄敛低头查看。 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只有一只手,其中一根手指向后弯着让人牙酸的弧度,明显已经被人折断,照片的空白处散乱地铺洒了一层厚厚的红钞。 被撇断的那根手指的指甲盖有一团淤血,和白天曾经碰到过江予的那个替补的手一模一样。 庄敛面无表情删掉了照片,走到江予身后,从他手里拎走了小猫。 江予就这么抬着头倒着看着庄敛,“?” “脏。”庄敛弯腰放下小猫,牵着他站起来。 一个月大的小猫还不能洗澡,没法亲亲抱抱,江予有些失望,又兴冲冲拿出了小猫的奶瓶去给它冲羊奶粉了。 庄敛留在原地,沉冷地凝了会挂在小猫脖子上的小金猪,手指卡进项圈,用力捏着那只小金猪,“……我的。” 小猫圆眼睛直溜溜地望着他,细细嫩嫩地叫了声,“喵。” 厨房里一直有热水,江予很快就冲好了羊奶粉回来,在他的脚步声返回的刹那,庄敛抽回了手,在江予蹲下的时候很快接过了江予手中的奶瓶。 “……”江予张了张嘴,眼巴巴看着庄敛喂小猫喝奶,非常心动。 庄敛掠了他一眼,低声说,“现在去洗澡?” 这个周末老师们留了作业,江予还没写,和庄敛说过了打算睡觉之前写一会。于是江予三步两回头看着小猫喝奶,拿了睡衣硬生生站了两分钟才进浴室。 江予脱下衣服放进洗衣机,转身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走近镜子,对着镜子碰了碰胸口。 虎口刚好能卡住。 江予难为情地盯着镜子里的倒影,难以启齿地想,他怎么感觉……变大了? 第58章 江予聚拢掌心揉了两下就离开了镜子前, 很快洗完了澡穿好衣服出来,看见庄敛还在喂小猫喝奶。 小猫现在还不会自己抱着奶瓶喝奶,庄敛面无表情扶着奶瓶,小猫满足地眯着圆眼睛“嘬嘬嘬”地喝着羊奶, 小爪子张张合合踩奶。 好可爱。 面无表情喂小猫喝奶的庄敛好像更可爱一点。 江予身上还热乎乎的, 一个劲盯着庄敛冷淡的侧脸无声地乐了一会,边擦干净耳朵里的水戴上助听器, 蹲在庄敛身边伸出细长粉嫩的手指碰了碰小奶猫微鼓的小肚皮, 暖融融地说,“它还没吃饱吗?” “嗯。”庄敛手中的奶瓶只剩下一点羊奶, 他冷淡地盯着地上翻着肚皮踩奶的小奶猫, 幽深的眼神缓缓落在了抚摸着小猫肚皮的那根手指,眉眼微沉。 江予没摸一会就收回了手, 羊奶很快就见了底, 小猫还在嘬, 庄敛片刻不停地从它嘴里拔出了奶嘴,小猫眼巴巴地望着他, 三瓣嘴还有一圈奶渍。 庄敛起身走了。 江予看了眼意犹未尽咂着嘴的小猫,又望了望冷漠无情拔起奶嘴就走的庄敛,想了想揉了揉小猫的脑袋, 起身找到了庄敛。 庄敛在水池边洗奶瓶。 “我感觉它好像还没吃饱。”江予站在他身边戳了他一下说,“庄敛, 我们要不要再给它冲一点?” 宝宝。 ……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它。 庄敛呼吸平静压抑,微微收起下颌,目光冰冷无温, 喉咙微动,“嗯。” “我来吧。”江予伸出手打算接过庄敛手中已经快洗干净的奶瓶, “你去洗澡,然后我们去写作业。” 庄敛收紧握着奶瓶的那只手,又很快松开,沈默无言地将奶瓶递给他,站在一旁看着江予专心给小猫冲羊奶,突然说,“你刚才摸了小猫的肚皮。” 江予“啊”了一下,不懂庄敛为什么突然这么说,瞅了他一眼很快承认了,“对啊,怎么啦?” “你摸了小猫的肚皮。”庄敛低声说,“不摸一下小狗的肚皮吗?” 江予已经拎起热水壶倒热水了,闻言不敢置信地睁了睁眼,托着热水壶张了张嘴,眼神痴呆地看着庄敛说,“啊、啊?” 什么? “小猫有的,小狗没有吗?”庄敛眼神平静,低声叫他,“江予。” 庄敛走近江予身后,伸臂穿过他的腋下,接过热水壶放下来,嗓音低缓,“你上午在偷看我换衣服。” 江予耳根一下就红了,感受到身后从庄敛身上源源不断传递的体温,小声嘀咕,“被你发现了啊。” “可以吗?”庄敛越靠越近,最后几乎将江予搂紧了怀里,他握住了江予的手指,低低地引诱,“摸摸小狗。” 江予咽了口口水,艰难地在庄敛和岛台之间转过了身,依旧被庄敛牵着手,不太好意思,一直垂着眼睛不敢和庄敛对视,冒着滴血似的耳尖摸了两下。 (??摸了两爪子还穿了衣服,连生理反应都没有) 衣摆被撩了起来,江予切切实实地摸到了。 (摸的是安全地带没有往下摸不该摸的地方) 江予摸得有些忘情。庄敛小腹(已删),江予小猫爪子似地好奇地戳了几下,目光下掠,突然触电般收回了手,抿起了嘴巴,胆怯地看了眼和他挤在一起的庄敛。 他小声说,“摸完了。” “……”庄敛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江予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他已经很熟悉庄敛这种眼神了,每次庄敛想亲他就是这种……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饿狼般的可怕眼神。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61节 “可以吗?” 江予冷不丁听到庄敛这么问,羞窘地瞥着他,抿起嘴不说话。 庄敛又低声说,“你回来的时候亲了小猫。” “……你怎么还和猫吃醋啊庄敛。”江予吭吭哧哧抱住了庄敛的脖子,害羞但还是忍着羞耻抬着脸,没有主动亲上去,静静等待着庄敛。 庄敛环着他的腰低头亲他。 和刚才在外面那个纯情挨了一下的亲吻不同,庄敛亲他一如既往地很凶。江予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放在了被擦拭得很干净的厨房岛台上,庄敛扶住了他的双腿,他就乖觉地搂着庄敛的脖子和他亲吻。 “不亲了……”庄敛像只热情到让人无法招架的大狗,江予承受不住地别开脸,依旧被含住了下唇,湿润的人中被庄敛滚热的呼吸扑打得麻麻的。 (这里只有亲,连手都没敢乱摸一下) 江予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被吸肿了,艰难地用手指捂住了庄敛的嘴,水润莹亮的眼睛毫无震慑力地瞪了眼庄敛。 庄敛滚了滚喉尖,捏掉他嘴角的水,嗓音低哑,“怎么了?” “小狗狗不听话。”江予有些大舌头含含糊糊地说,“不给小狗亲了。” 江予推开庄敛从厨房岛台上跳下来,捧着奶瓶和烧水壶出去了,留下庄敛独自站在厨房眼神阴晦地看着他喂小猫喝奶的身影。 片刻后,庄敛走出了厨房,回卧室拿了睡衣进了浴室。 等听到了他进去的声音之后江予才敢放松绷紧了背,趴在围栏喂小猫。 江予第一次没给小猫冲多少羊奶粉,但小猫已经喝到了半饱,所以江予第二次也没冲很多,小猫喝得很快,“嘬嘬嘬”几下就喝完了。 小猫的肚皮彻底鼓了起来,一边打着奶嗝一边瘫在地上。 江予迷茫地拿着奶瓶心想:小猫比刚才还饿吗?为什么差不多的量庄敛需要喂这么久? 江予百思不解其解,最后敲了下脑袋索性放弃,抽了张纸巾擦干净小猫的三瓣嘴逗了会小猫就起身去厨房洗奶瓶,回来看见小猫已经爬回了它的小窝休息,他想了想,找到了昨天给它买的小毯子盖在它身上才回了卧室,翻到了存在手机里的作业清单,准备把急要的先写了。 他刚打开手机,就看见戴子明和秦晟已经在群里聊了几百条。 江予随意翻了几条,刚准备退出来,刚好看见戴子明的聊天气泡跳出来。 戴子明:校队有个替补被打了。 江予退出来的手一顿,发了个问号出去。 江予:? 秦晟:谁? 戴子明回复江予:小鱼都不知道??? 戴子明回复秦晟:周绍。我记得这人好像以前和我们打过一次球来着,是不是秦哥? 秦晟很快回:不记得。 戴子明大概去搜了下好友列表,过了会才回来发了个挠头的表情:我没加他。 他们打篮球的在球场碰到了就互相招呼一句搭个伙一起打,多的是碰巧打了好几次都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戴子明对这个周绍的印象不深,没纠结多久就跃跃欲试:校队缺替补的话,也许我能去? 江予点进了另一个群聊,果然看见校队的人在讨论这件事。校队的人更了解周绍,在群里宽慰着周绍。 江予还记得这个周绍就是上午吧唧一下摔了个狗吃屎的男生,他跟着庄敛进了校队这么久,已经认识了校队的所有人,但江予也不太了解这个周绍,慢慢滑着屏幕看着他们发言,斟酌着该怎么跟着安慰周绍几句。 看他们的意思,周绍肯定不能参加篮球赛了。 江予有点为他遗憾,手指刚挪到下面打算点开输入框,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回复的那张图片。图片很快就跳了出来,江予还没看清楚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低冷的嗓音,“在看什么?” 江予被吓了一跳,手指点了下屏幕,手机页面就恢复成了群聊聊天框的界面,他回头,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庄敛。 庄敛将一杯温水放在江予手边,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低声问,“作业写完了?” “没有。”江予已经习惯了睡觉前庄敛端过来的水,他刚好口渴,喝了一口温水才说,“他们说周绍可能参加不了篮球赛了。” 庄敛眼神寂静阴郁,眼底深埋着冰冷的阴鸷,低喃似地说,“你在关心他。” 他的声音太低,江予没怎么听清,斟酌了两秒还是问,“庄敛,你刚才说话了吗?” “嗯。”庄敛冷淡地说,“不熟。” 庄敛说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江予还是听懂了:庄敛和周绍不熟,所以对他的事不感兴趣。 “好吧。”江予想了想还是在群里礼貌地安慰了周绍两句,然后才打开备忘录,查看作业清单时突然抬了下眼,猝不及防撞见了庄敛默不作声凝着他的深黑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江予摸了摸心脏,小心翼翼再看向庄敛,庄敛依旧看着他,但刚才那股感觉错觉似地消失了。 庄敛说,“怎么了?” 江予沉默地摇了下头,感觉自己有点一惊一乍,掩饰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没事。” 接下来卧室内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写字的“沙沙”声,偶尔还有小声的交谈声。江予依旧只写有难度的题,相对简单的题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放到了一边。 晚上十一点,江予眼皮渐渐沉重,坚持收拾好了书包才躺回了床上,睡意正浓郁的时候突然感觉庄敛坐在了他的身边,半搂半抱着他坐起来靠在他身上。 江予已经取下了助听器,神智已经快脱离了他的脑子,他不知道庄敛在说话,只是过了好久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靠着的胸膛在轻震。 ——“喝水吗?” 江予听不见,但他的唇前很快抵上了一杯水,江予逆来顺从地张嘴含住了玻璃杯,小口小口咽完了一杯水。 淡淡的酒味萦绕在两人中间,江予白净的面容渐渐浮现醉酒的酡红。 过了会,又有一杯温水诱哄地抵在了他的唇前。 江予醉眼迷蒙,软绵绵地用手推着拒绝,但很快就被圈住了手腕,一点一点地、不容置喙地让他喝完了这杯水。 第三杯水又递了过来。 “我不喝了……”江予娇痴地眯着眼睛扒拉一直打扰他睡觉的这只手,刚启唇,一根手指钻进了他的唇间,让他喝光了第三杯水。 终于,扰人睡觉让人讨厌的手离开了,江予重新陷进了柔软的被窝,睡得一脸娇憨。 他不知道庄敛敛着眉眼寂然坐在床边静静等待,如一座死气沉沉的雕塑,只有痴迷盯着他面容的沈醉眼神昭示着他身上属于活人的气息。 半个小时后,江予迷迷糊糊想从床上爬起来。 庄敛按着他的肩,替他戴上了助听器,低声问,“去哪儿?” 江予依旧醉着,迷茫地反应了好一会,伸手碰了下助听器才痴痴地说,“去……厕所。” 第59章 江予半阖着眼, 废了好大劲才认出按着他不让他起来的人是谁,微启的唇瓣呼出引人迷醉的香。 他意识不到他喝了庄敛从地下拳场带回来的下流药,状态像醉酒。 “庄敛,”江予深深陷在柔软的床, 眼皮都快阖上了, 还依赖地朝庄敛露出一个吃吃的笑,“你干什么呀?我要去厕所。” “……”庄敛眼神幽深, 微微低下头, 嘴唇碰了下江予的眼窝,寂然无声地盯着他看了会, 低声说, “乖宝,醒了吗?” 江予眨了下眼睛, 眼睛睁大了点, 依旧痴痴地看着庄敛。 肉眼可见的没醒。 庄敛终于愉悦地弯了下唇, 他重新低下头舔了下江予的眼窝,将他的眼窝舔到湿漉漉, 低低地问,“喜欢吗,乖宝?” 江予呆呆地眨了眨眼, 良久才嘟囔说,“我想去厕所。” 他挣扎着想从庄敛手下爬起来, 然而他刚下床就手脚发软地坐到了地上。 江予茫然无措地摸着自己的腿,失神的眼睛下意识寻找庄敛。他的意识依旧在沉睡,潜意识已经彻底将庄敛当成了可以信任和依赖的对象。他张了张嘴, 叫他,“庄敛。” 庄敛半跪在他面前, 低声问,“需要帮忙吗?” 江予怔怔地望着他“嗯”了一下。 庄敛却没有立即将江予从地上抱起来,而是握着他贴着脸,侧过头蹭了蹭他的手心,低声诱哄,“小狗也需要帮忙。” “小狗帮了你,你想帮小狗吗?” “……嗯。”江予手心被蹭得很痒,蜷起指尖,很轻地挠了下庄敛的脸,他费劲地想了想,然后对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嗓音绵甜,“是什么啊?” 好乖。 庄敛眼神痴狂,喉结攒动了几下。 他将江予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床边,彻底跪在江予面前,他握着江予的手缓慢地抚摸着他的脸,从他的脸抚到喉结。江予的手细腻修长,指甲修剪整洁圆润,抚在脸上仿佛一只听话乖顺缩着尖爪的猫爪子。 江予懵懂地看着他,脚丫子也踩在了庄敛的腿上。 “想去厕所。”江予低头看了眼,又动了动脚趾,稍稍用力踩了下庄敛,小声催促,“庄敛,我快憋不住了。” “……”庄敛眼神越来越深,凝视着江予的眼睛,低哑地“嗯”了下,依旧没有放开江予。 江予不解地叫他,“庄敛?” “乖宝。”庄敛低声叫他,握住了他的脚,摩挲他的脚心,望着他的眼睛翻滚着浓郁墨色,喉咙收缩,吞咽着舌根分泌出来的黏腻唾液。 他从卧室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根项圈。 江予是真的有点急了,姿势别扭地坐在床边,脖颈都憋红了,一边打着颤一边抿着唇哼哼唧唧地忍。 明明只是在憋尿,却色○得眉眼生香。 庄敛重新在他面前跪下,叩开他抓着床单的手,硬将项圈塞到了他手里。 “乖宝。”他吻了吻江予的唇角,“给我戴上。” “戴上了,我就是你的狗。”他虔诚低头吻上江予叩着项圈的指尖,颤栗倾诉他疯魔般的爱意, “小狗会清理所有觊觎你的人。” “小狗最爱你。” “乖宝。” “你是我的。” 江予不知所措捏着项圈吭吭唧唧地哼哼,完全不能理解庄敛的话,可怜地、执拗地说,“……庄敛,我想去厕所。” 庄敛仰着头,露出脖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戴上了,就可以去厕所了吗?”江予问。 庄敛很低地“嗯”了下。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62节 于是江予哆嗦着指尖圈住了庄敛的脖颈,将那条黑色的项圈戴在了庄敛的脖子上,扣好了,就抬头期待地说,“戴好了。” 项圈前方有一个圆环穿了一条狗链,链子相撞的哗啦声响起,庄敛将另一端塞到了江予的手里。 江予痴傻地捏着狗链,不解地看着庄敛。 “乖宝。”庄敛低声说,“踩一下。” 江予听话地踩了一下,听见庄敛喉咙间闷出一声哼,才小声说,“好了吗?”他真的快要憋不住了。 “……嗯。”庄敛呼吸颤抖,胡乱地吻着江予的唇,“好乖。” 江予不想接吻,往后退了退,又被扣住了后脑勺,不得不小幅度回应着庄敛。 可是他依旧没能如愿。 他几乎是泄愤地踩着罪魁祸首。 又一杯水抵在了唇边,江予小口小口喝下去润湿了涩疼的喉咙,沉沉睡了过去,眼皮哭得微微红肿。 “……乖宝。”庄敛低头含着他的唇,冰凉的狗链压在他们中间,眼瞳幽黑。 第二天早上江予的生物钟没有叫醒他。他醒不过来,被庄敛叫醒也只是困恹恹地睁了下眼皮,很快又闭上了。 于是他被庄敛抱了起来,托着他的屁股带他进了洗手间,放在了洗漱台上。 江予感觉庄敛在摸他耳朵,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瞧见庄敛拿着他的助听器认真地研究怎么帮他戴上,于是抬手自己将助听器按了进去,又闭上了眼睛。 然后就听见了牙膏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他的下巴被捏住了,庄敛低冷的嗓音响起,“张嘴。” 江予终于清醒了一些,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看见了庄敛拿着他的牙刷,上面已经挤好了牙膏,似乎打算帮他刷牙。 江予这一觉睡得沉,醒过来有些断片,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睡觉的时候似乎压到了手,抬手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坚持接过了庄敛手里的牙刷,“我醒了庄敛,我自己来吧。” “……”庄敛沉默地看着他。 江予眼皮都还不怎么睁得开,坐在洗手台上努力睁圆眼睛,眼神还直愣愣的,想从洗手台上下来,低头看了眼地面,没找到拖鞋,握着牙刷傻傻地看了一眼庄敛,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很快他就看见庄敛弯腰握了下他的脚,将他的拖鞋穿到了他的脚上,托着他的腋下将他从洗手台上抱下来,嗓音还带着早上特有的沙哑,“好了。” 刚站地上江予就感觉脚心抽了下,险些没站稳,还是被庄敛扶了把。江予疑惑地低了下头,不明白为什么脚会抽筋,过了会感觉不抽了,就含着牙刷去了卧室找到了自己的拖鞋穿上,拎着庄敛的拖鞋回来还给他。 过了会,江予咕噜咕噜漱口的时候感觉庄敛湿润的手指碰了下他的眼皮,低声问,“做噩梦了?” “哭了。” 江予想了想,没想起来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梦,老老实实摇了下头,“不记得了。” 好像是哭了,应该是不太好的梦。江予刷完牙也碰了下眼皮,有些红肿,还有些发烫,江予掬了一捧冷水洗脸,彻底清醒了,然后才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晚上有吵到你吗?” “没有。”庄敛说,很快敛去眼底的深意。 于是江予松了口气,“那就好。” 江予擦干净脸出去了。 围栏里的小猫饿到喵喵叫,江予找到奶瓶冲了羊奶粉喂了它,小猫喝饱了就在自己的小毯子上踩奶。 江予临出门前还捧起小猫亲了一下湿漉漉的小鼻子,转头撞见庄敛盯着他的沉静的眼神。 这个眼神让江予想起了昨天晚上庄敛还在吃小猫的醋,弯了弯眉眼,懂了要雨露均沾,也亲了一口庄敛的鼻子,亲完就跑,还很可爱地说,“亲亲小猫,亲亲小狗。” 刚走两步就听见庄敛的嗓音低低地从后面传来,“为什么要先亲小猫。” 江予乐了,“那下次先亲小狗。” 他走到玄关处打算穿鞋,还没弯下腰,庄敛已经蹲下了,替他从鞋柜里拿出了鞋,很自然地替他穿鞋。 江予默不作声地换脚。 两人去学校食堂吃了早饭才去教室,教室的人不多,秦晟和戴子明坐在一块儿研究什么,听到动静突然抬头看了眼门口,看见江予跟着庄敛进来,秦晟眯起眼睛在他们身上逡巡了一圈,冷不丁说,“接吻了?” 戴子明迷茫地抬眼,“谁??谁和谁亲嘴了???” 江予下意识抿了下唇。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庄敛亲他亲得太凶了,他刚才吃饭的时候都感觉嘴唇麻麻的。 但他没想到秦晟一眼就看出来了,张牙舞爪地瞪了眼秦晟,闷声闷气地躲在庄敛身后不说话。 秦晟语出惊人后似笑非笑地睨了眼庄敛,卷起书敲了下戴子明的头,“蠢狗。” 戴子明:“…………嘛呢秦哥??” 江予放下书包去前面接水,回来的时候看见戴子明又在狗狗祟祟掏他书包,“……你在干嘛?” “没看见掏你书包啊?”戴子明愁眉苦脸地说,“妈蛋忘记带物理作业回去了,快把你的给我抄抄。” 戴子明是物理课代表,被物理老师盯得紧,这会是真的有些急了。 江予找到物理作业给他,将保温杯放进桌肚里,抽出早读的课本,翻开,过了几秒脸色猛地一变,求助的视线投向庄敛,想说什么又顾忌地看了一眼秦晟和戴子明,闭紧了嘴。 庄敛很快发现了他的视线,站起来走近,低声说,“怎么了?” “……出去说。”江予惨白着脸说,拿着课本拉着庄敛的手出了教室。 秦晟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忽然朝戴子明的方向看了眼。戴子明还在努力抄作业,秦晟舌尖顶了顶上牙膛,突然“啧”了一声。 走廊里,江予手心冒着冷汗重新翻开了那本书,书里夹着的东西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只被撇断手指的手。 背后有两行歪歪扭扭的字: “他碰到你了。” “宝宝,我很生气。” 第60章 这本书江予没带回去, 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放进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江予盯着庄敛手里的那张照片低声说,他没有看见周绍受伤的那只手的状况,但他身边手受伤的人只有他,他几乎是立即就联想起来了, 惊惶不安地皱眉说, “周绍手受伤是因为我吗?但是、但是他什么时候碰到我了?” 江予抿唇看着庄敛,眉眼之间尽是疑惑。他根本不记得他和这个周绍有什么交集, 除了……昨天早上他给他送了药, 是那个时候碰到的吗?可是那个变态又怎么知道? 江予惊疑不定地看着庄敛拿着那本书的手指,后背慢慢渗出了冷汗:除非这个变态也在场。 他在哪儿? 他是混在校队中, 还是躲在暗处, 偷偷窥伺着他? 那个变态如同幽冷雨夜的鬼魅,阴森恐怖, 苍白透明, 无处可见, 又随处可见。 ——从那天晚上起,那个变态根本就没有离开, 一直在跟着他!江予被自己的推测吓得浑身发寒,脑袋嗡鸣。 “江予。”庄敛的嗓音低低地响起,温热的手握住了江予冰冷的手指, “别害怕。” “那个变态还在跟着我。”江予低着头说,“昨天早上我给周绍送药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到了我, 被那个变态看到了,所以他打断了他的手。” 江予说完就意识到庄敛现在还抓着他,立即挣了几下, 没挣开,惴惴地看了眼周围才道, “你快放开我,庄敛,万一那个变态也来找你怎么办?” “他不敢来。”庄敛低声说,“不用担心。” 江予看着他,不说话。 “而且,”庄敛很快又说,语气波澜不惊,“我亲了你这么多次。” “…………”江予听见这句话就臊得慌,慌乱地瞥向教室,看见他们站的位置被墙挡住了,秦晟和戴子明都不会发现他们在说什么,于是抿着唇角踢了下庄敛的鞋尖,红着耳尖闷闷地说,“好吧,知道了。” 踢的力道小得跟只小猫撒娇似的。庄敛抬脚踩住了江予来不及收回的鞋尖,重新牵住了他的手,这次江予没躲。 江予无言盯了会被踩住的鞋尖,庄敛踩得很轻,他的脚趾只感觉到一点点压迫,他保持了一会这个姿势才收回脚,想了想说,“我要不要去看看周绍?” “……”庄敛眉宇间的阴沉被收敛得很好,凝着江予,下颌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江予说完就顿了下,不等他说话,片刻后拧着眉心说了句:“算了。” ——他只是突然意识到,如果那个变态知道他还去看了周绍,周绍是不是会更惨。他还是不要去祸害别人了。 江予缓缓吐出一口闷在胸口的浊气,和庄敛在外面挤在一起牵了会手就进去了。 那本书被庄敛拿走了,江予用的是庄敛的书。和江予的课本比起来,庄敛的课本要干净许多,没多少笔迹。 江予随手翻开,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粉红信封。这个信封已经被封了口,被平整地夹在书里,刚好被江予一手翻到了。 “…………”江予下意识心虚地瞟了眼庄敛,心想庄敛心都这么大吗? 他捏了捏粉红信封,又心说,庄敛到底送不送啊?都亲了这么多次了,再不送就太晚了点吧…… 江予觑了眼庄敛,发现庄敛也在盯着他桌上的课本,似乎有些紧张。江予想了想,合上课本,从桌肚掏出保温杯去前面接水。 保温杯还是满的,江予站在教室前面喝掉了一大半才刷卡继续接水。 庄敛肯定知道他看到了。 那……庄敛是故意给他看的吗?如果是故意的,那他待会就收下了。如果是不小心,庄敛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收回去。 江予偷偷抿了下嘴,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庄敛收回去还是留下来,反正在那里磨蹭了好一会才回去,坐下去的时候看了眼庄敛,发现庄敛已经没再看着他,眼睫颤了下,再翻到他记下来的那一页时,那个粉红信封已经不见了。 显然已经被庄敛拿回去了。 “……”江予舔了下唇瓣,老老实实翻开了书,小声读了两个单词,又往庄敛那边看了眼,看见庄敛戴上了耳机,低垂着视线看着书。 应该在听单词。江予心中猜测,密斯郑在班群里发了每个单元课文和单词的录音,江予也总是听,但他一般不戴耳机。 江予很快收回了眼神,继续看下一个单词。 喉咙轻震,低缓绵甜的嗓音和淡淡的呼吸声经过电流的处理切实地通过耳机线传入耳蜗。庄敛寂然无声地侧过眼神,盯着江予小幅度开合的唇舌。 他寂静地看着江予发“th”读音时若隐若现的舌尖。 江予读了几个单词,又开始出神,他想到了那个周绍。 他心有点乱,一方面是周绍被他牵连的愧疚,另一方面是他对他身边的人的安危的担忧。 庄敛可以不怕那个变态,那其他人呢? 戴子明这么傻,看到那个变态估计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然后落到一个和周绍同样的下场,说不定比周绍还惨。秦哥在学校没有保镖,比戴子明理智,但是很难保证他不会被那个变态伤害。除了他们还有薛燃林昂,还有女生们…… 他们都没办法在那个变态的威胁下成功逃脱吧。 除了从小就在西城区野蛮生长的庄敛。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63节 ……还好有庄敛。 江予有些庆幸,又有些感激地想,还好还有庄敛,他受不了一个人。 如果那个变态已经疯狂到连他和别人说话就要伤害他们的话……江予刚想到这儿,突然听见戴子明叫他,转头一看,戴子明一边在一道题上奋笔疾书一边将他的物理作业还给他,嘴里还念念叨叨代公式。 他空了几道简单的题没写,戴子明估计在自己补。江予无奈伸手接过自己的作业,指尖不小心蹭到了戴子明的手,立即飞快拽着作业收了回去。 “??”戴子明感受到一股拉力,奇怪地看了眼江予,“怎么了小鱼?” “没事。”江予说,将物理作业胡乱塞回了桌肚,抬起眼看见了秦晟探究的眼神,转了转眼珠主动笑嘻嘻说,“秦哥,你看我干什么?” 秦晟撑着下颌仔细观察了他一会,突然皱了下眉说,“别笑。” 江予立即就不笑了,板着脸严肃地说,“怎么了?” 秦晟习惯性伸手想捏江予的下巴,手还没碰到,江予就抬起书挡住了自己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秦晟。 秦晟又皱紧了眉,手换了个方向,捏住了他的手腕,指腹轻柔擦过他手上刚结痂的抓痕说,“手怎么了?” “……捡到只小奶猫。”江予躲避不及还是被抓住了手,无奈地说,“不小心被抓了。” 江予挣了下,很快挣开了秦晟的手,没解释,只是讨好地朝他笑笑,连捏肩也没有了。 秦晟微微眯起眼,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看向了庄敛,在对上了庄敛幽黑的眼眸后顿了顿。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许久,直到被江予打断。 秦哥一向很敏锐,很快察觉了他在避开他们的触碰。但江予没想到他怀疑上了庄敛,无奈地叫了声,“秦哥。” ……秦哥一定也猜出来他和庄敛接吻了。 难怪秦哥会怀疑是庄敛不让其他人碰他,毕竟他对庄敛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江予有点儿不好意思,将秦哥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又朝庄敛笑了下,说,“密斯郑来了。” 这个时间还没到正式的上早读时间,密斯郑手里挽着一只名牌包已经站在了教室门口,还没到八点,已经妆容精致。她看到了戴着耳机的庄敛,蹙着眉走到庄边桌边检查他的手机,看见他手机里的录音音频才松开眉头,但还是说,“下课再听。” 密斯郑没有对年级第一就宽容的想法,向来一视同仁。 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jpg 庄敛淡淡地“嗯”了一下,密斯郑才转头,看见秦晟和江予凑一块儿说话,又皱了下眉,“上课了还聊天?” 江予老老实实放下书背单词,等密斯郑走了才小心看了眼庄敛,发现他还是戴着耳机。 不过这次换个更隐蔽的蓝牙耳机。 ……还挺叛逆。江予心说,刚转回头打算继续背他的单词,眼前忽然递了张纸条过来,他抬头,只看见了秦晟的后脑勺。 江予悄悄打开这张纸条。 秦晟的字很龙飞凤舞,是一种很属于霸总签名风格的字,就是旁的人一看字心说这写的什么寄吧,一看人是秦太子爷就会说妈的这字写得可真好啊,要气韵有霸总,要形意有霸总,天下一绝。 总而言之,就是一种加了密的文字。 但江予跟秦晟认识这么久,早就和戴子明一起被迫挨个认识了秦晟写的每个字。 纸条上只短短地写了几个字。 ——“别委屈自己。” 江予抿紧了唇角,收起纸条夹进书里,但还是谨慎地用书戳了下秦晟的背,在秦晟靠在他的桌沿时吸了吸鼻子小声说,“知道了,谢谢秦哥哥。” 秦晟摆了下手,只说了句,“又撒娇。” 江予敛着眼睫笑。 旁边忽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江予被打断,转过头一看,庄敛放在桌角的书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庄敛面无表情捡起来,冰冷无温的眼神掠过秦晟才看向江予,嗓音如薄冰,“抱歉。” “打扰到你们了。”他说,“继续。” “……”秦晟冷眼旁观。 醋味好浓。江予莫名臊得慌,看了眼庄敛就赶紧收回了目光,赶紧转移话题,“秦哥中午想吃什么?我请你和戴子明吃吧。” 秦晟慢条斯理地翻着书,语气淡淡,“饺子。” “…………”江予尴尬说,“秦哥,认真点。” “饺子。”秦晟说,“可以不用加醋了。” 江予被揶揄得捏了下滚烫的耳垂,龇牙咧嘴地转过头凶庄敛,恨不得张牙舞爪扑上去给他一脚。 庄敛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过了会,江予收到了庄敛发给他的微信。 庄敛:抱歉。 庄敛:让你丢脸了。 庄敛:我一直都知道……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庄敛:没有下次。 “…………”一直都知道什么?那条消息江予还没看完就被撤回了,江予叩着手机迟疑地盯着那行灰色的小字,很快,对话框又弹出一个气泡。 庄敛:我们没有在谈恋爱,对吗?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庄敛:个_个 江予盯着最后的“个_个”沉思了良久,觉得这个颜文字像面无表情的庄敛盯着他,感觉有些可爱,但又感觉有点一言难尽:他怎么感觉今天的庄敛有点不一样? 就,感觉有点拙劣的茶。 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 江予憋着笑看向庄敛,发现庄敛也盯着他,仿佛一个真人版的“个_个”。 江予回他:个_个 江予:你怎么还会发颜文字了? 江予:庄敛,你是不是有点崩人设了? 庄敛:。 ……这才像庄敛会发的。 江予盯着这个句号看了好半晌,听到秦晟撞了撞他的桌子,赶紧放下手机,在密斯郑回来之前拿起了书装作背单词。 密斯郑一直在教室里盯早读,直到下课江予才有机会看庄敛回了他什么。 庄敛隔了许久才回他:他们说这样才有情调。 庄敛:我性格不好。 庄敛:抱歉。 最后这两句话立即就让江予心疼地看向了庄敛。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庄敛在那个环境生活太久,已经有了自厌的倾向了。 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庄敛也沉默无言地望着他,漆黑眼眸如同一潭黑沉死水无波无澜,只有在对上江予的视线时才微微泛起点波澜。 就好像一只被独自留在家里的听话小狗,不高兴,也不伤心,不会像其他小狗那样肆意破坏,耷拉着耳朵和尾巴趴在门口,门外偶尔响起的纷乱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只有他的主人出现时才会兴奋地站起来。 江予心软得一塌糊涂,想摸摸小狗的脑袋,但他才站起来,就看见秦晟似笑非笑的眼睛。他一顿,当没看见,坐到庄敛面前小声和他说着话。 校队缺替补,马上就要比赛了,校队很快又选了新人。 戴子明和校队的人熟,篮球也打得不错,很快就顶上去了,中午的时候一块儿去训练,秦晟也跟着去了。 篮球场边搬了一套桌椅放东西,江予坐在场边边守东西边打瞌睡,中途和他哥聊了会天,又变成了打视频。 秦晟从场上下来的时候看见他趴在桌上睡,面前竖着手机,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以为他没睡着,刚从他脚边的矿泉水箱里拣了瓶水就听见了江稚的嗓音,手一顿。 江稚估计也在边打视频边干正事,这会正在和别人说话,温柔的嗓音暖融融的,和弟弟江予一模一样。 江家的两兄弟都是很温柔的人。 秦晟很快恢复正常,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半水。 “哎哟睡觉还哼哼唧唧的,”江稚很快结束了和那个人的对话,转头从弟弟这边的嘈杂中分辨出了弟弟睡梦中的哼唧,眉眼带笑地录下来发到了家族群,还胆大妄为地发语音,“小猪似的。” 秦晟站在边上只露了条绑着护腕的胳膊,被江稚认出来了,“小秦?” 秦晟看了眼熟睡中的江予,又仰头灌了一大口水才走进镜头,很低地叫了声,“江稚哥。” 江稚“嗯”了声,估计是怕吵醒弟弟,说话的声音一直很轻,“怎么不去睡会午觉?” “陪戴子明来练球。”秦晟顿了下敛着眼睫说,“小叔他很好。” “没有出去乱搞。” “……”江稚咳了一下,没接这句话。 两人沉默无言了一会,终于以江予醒过来结束。 江予和他哥打视频没取助听器,篮球场很吵,睡得浅,在江稚和秦晟没说两句的时候就醒了,他揉了下眼睛叫他哥,“吱吱?” 江稚“嗯”了下。 江予抬头看了眼秦晟,“秦哥?” 秦晟也“嗯”了句,三两下喝光了水,将空瓶扔进垃圾桶,继续跑上场了。 江予望着秦晟离开的身影,过了会才问他哥,“你们刚才聊了什么?什么乱搞?” “……怎么这么会抓重点呢?”江稚无语说,“没聊什么,随便聊了两句。” 江予明显不信,抿紧嘴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哥。 “对了。”江稚转移话题,“昨天晚上我抱了一下你床上的玩具熊,你是不是喷了什么香水?” 他委婉地说,“你还小,不需要用这种东西。” 江予“啊”了一下,没懂。 “那么香。”江稚说得很小声,“我还差点以为真的有发|情期这回事,吓得我……” 江予:“???” “吱吱。”江予诚挚地求问,“什么是发|情期?”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江稚一言难尽地说,“比起这个,你哥我更关心你的身体健康。”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64节 江予:“?” 江稚婉转地说,“弟啊,你要是那个……了,尽早说出来,这种事不丢人。” “……很正常。” “治疗越早效果越好。” 江予:“……” 江予想了想,真诚地说,“吱吱你是不是看了小黄文?” 第61章 江稚:“……” 江予:“……” 兄弟俩面面相觑。 “我成年了。”江稚最后憋出一句。 江予干巴巴“哦”了一下, 抿了下嘴说,“那个玩具熊怎么了?” “哦,那个玩具熊,”江稚终于正色说, “香味有点不正常。你上哪儿拿到的?” “朋友送的。”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 篮球场上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江予眼睛下意识瞥过去,看见场上的队员都朝篮球框下跑去, 而他们跑向的地方已经围了一小个圈。 桌椅摆放的位置是江予自己选的。 江予不确定那个变态是在校队还是在偷偷窥视他, 所以他挑了个离校队练球不远不近的地方,矿泉水放了一箱在篮球框下, 放了一箱在他脚边。 远离了校队, 就算那个变态出现了,庄敛也能及时赶过来。 更何况这次还有秦晟和戴子明。 江稚看到他弟在镜头里探头探脑, 问他, “怎么了?” “……好像出事了。”江予扬着脖子说, 眼睛一直瞥着那里,有些担忧地抿起唇, 他刚才好像没有看见庄敛,出事的人不会是庄敛吧? 江予心里这么想不禁有些着急,他的心思明显已经不在他哥的问题上了, 他哥在镜头里默不作声观察了一会,踟蹰了片刻, 刚准备开口就看见他弟“刷”一下站起来了。 江稚:“?” 江稚问,“怎么了?” “我听到他们在叫我。”江予匆忙地瞥了眼他哥就挂了视频,“吱吱我先挂了, 有事晚上说。” 在刚才的骚动中,他听到好多人都在叫庄敛和他的名字。 但这个位置离那个篮球框有点远, 江予也没太听清,只看见好多人都转过来看他,似乎在叫他过去。 江予发现了就仓促挂了他哥的视频跑过去挤进人群,看见庄敛微微拧着眉在地上坐着,其他人都围着他,没人敢碰他。 “怎么了?”江予蹲下|身看了眼离他们最近的秦晟和戴子明,想碰庄敛又不敢乱碰,紧张担忧地说,“庄敛,你怎么了?” 庄敛抬起漆黑冷郁的眼睛看着江予,似乎刚要说话,就被戴子明打断,“头被篮球砸了,好像有点严重。” “……”庄敛沉默地盯着江予。 戴子明刚说完脚后跟就被用力踩了脚,疑惑地转过头看秦晟,刚想问他为什么要踩铁汁,就看到周围其他人都对着他挤眉弄眼,满脸问号:“???” “笨啊。”有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戴子明,“什么狗脑子!” 戴子明挠了挠头。 “砸头了?痛不痛?”江予的眼睛很快扫了一圈,顾不得他们在场,小心翼翼捧着庄敛的脸说,“我看看,严重的话我们去校医院。” 戴子明又挠了挠头,偏过头小声对秦晟说,“刚才庄敛不是不喜欢有人碰他吗?那眼神差点戳死铁汁了……敢情他只让小鱼碰啊?” 秦晟高贵冷艳地乜他一眼,片刻挪开了眼,低垂着目光看着关心庄敛的江予,没说话。 ……秦哥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 戴子明疯狂挠头:妈的头好痒他是不是要长脑子了! “不严重。”庄敛握住江予的手腕低声安抚他,“我休息一会。” “你的头之前还受过伤。”江予还是不放心,手指插|进庄敛的发茬摸到了曾经被庄翎用拐杖打出来的伤疤,温柔剔透的眼睛盈满了担忧,“真的没事吗?” 庄敛低低“嗯”了下,抱住了江予的腰,脸埋在江予胸口,依旧拧着眉心,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妈的又要亲嘴了。”围在他们身边的球队成员一哄而散,“散了散了,他没问题,再下去我们指定得虐出问题了。” 江予不太好意思,又不敢推庄敛的脑袋,只敢小心圈着他的脑袋,赧然地看了眼戴子明和秦晟,低声说,“好吧,我们去边上坐一下?” “……嗯。”庄敛说,撑着站起来,身形还晃了下,被江予搀扶着走到场边坐下。 “哎哟我去!”戴子明一惊一乍叫道,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两人之间不太对劲了,指了指庄敛,又指了指江予,最后猛地一拍大腿,“你们!不是你们……小鱼……啊卧槽我铁汁!!” 秦晟嫌弃地“啧”了声。 “不是,小鱼……”戴子明直男震惊、茫然、无措,“怎么就……?难怪上次那傻逼欺负小鱼庄敛下手辣么狠!搞半天他想和小鱼搞对象?!” “庄敛送小鱼耳钉,小鱼就一直没取下来过!还有那个甜牛奶,我说他怎么会喜欢喝甜牛奶,搞半天是做给小鱼喝。” 戴子明上蹿下跳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又猛地想起早上秦晟说的江予和谁亲嘴了,精神恍惚地转头看向秦晟,“秦哥,他们搞上了是吧?” 秦晟顿了下,很快皱了下眉,“小鱼没说。” 戴子明继续精神恍惚看向了前面的江予和庄敛。 秦晟单手插兜,抬手拽着已经呆滞的戴子明的后衣领继续训练,刚走两步,脚步忽地停滞,鞋尖踢了踢地上被踩碎的蓝牙耳机,将碎壳踢到一边后才继续拖着戴子明走。 江予打开一瓶水递到庄敛面前,让他喝点水缓缓,然后才看向被秦哥拖着倒着走的戴子明,刚弯了弯眼睛,就听见庄敛很轻地“嘶”了声。 “怎么了?”江予立即低下了头察看庄敛的情况,“哪里难受吗?” “……头疼。”庄敛幽深眼神盯着手里的矿泉水瓶,低声说,“抬不了头。” “不然还是去校医院看看吧?”江予抬手拿过庄敛手中的矿泉水瓶,将瓶盖翻过来小心倒了一瓶盖水送到庄敛干涩的嘴边,“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瓶盖浅,不用仰头就可以喝水,就是麻烦了点。 但江予不嫌麻烦,庄敛也没说话,只是握着江予小心举着瓶盖的那只手,就着他的手喝了瓶盖里的水。 水太少,还不够润湿嘴唇。 江予慢慢倒,庄敛慢慢喝,温热的嘴唇还是不是擦过江予的指尖,有几次已经将他的指尖一起含进了嘴里。 “……”江予抿了下嘴,敛着眼睑,盯着庄敛的头顶,没吭声。 他感觉庄敛这样喝水好像一只舔着他捧在手心里的水的小狗,还时不时舔到他。 沉默地喝完水之后,还是庄敛先开的口。 “他们好像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庄敛低声说,“要和他们解释吗?” 江予拧上瓶盖将剩下的水放在一边,想了想说,“你说戴子明和秦哥吗?” ……这么快就知道了他说的是谁。庄敛眼神有一瞬森冷阴沉,他很快敛去了眼底的森意,喉咙低低地震动,“嗯。” 江予没有直接回答,嘀咕了句,“你想解释吗?” 之前校队的人误会也没见庄敛提一句要不要解释…… 江予觑了眼庄敛。 “他们是你最好的朋友。”庄敛眼神沉寂,微微抬着头看着江予,平铺直叙,“刚才,他好像很介意。” “你是说戴子明吗?”江予蹲下|身以免庄敛抬头觉得难受,仔细想了想,知道是刚才戴子明的行为让庄敛误会了,耐心说,“戴子明比较迟钝,他是个直的,所以刚才有点惊讶,他不会介意的。” 江予说完顿了顿,憋着笑说,“戴子明以前做梦梦到我哥壁咚他,他都快吓死了,结果下一秒就看见我哥从兜里掏出一根红领巾给他戴上了。” “他说我哥在梦里鼓励他要做个优秀的少先队员。” 江予肉眼可见很开心,眼睛都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温柔俊秀的眉眼泊着耀眼夺目的笑意。庄敛敛着眼神,漆深眼瞳如山雨欲来的寒潭。 庄敛眉宇阴郁,咬紧了下颌,几乎听见了牙齿碎裂的声音。 ……宝宝。 庄敛嫉妒地、神经质地想,为什么要这么了解他们呢。 为什么,他要这么晚才能遇到他。 他憎恶地咬紧牙关,幽深冷郁的眼神紧紧盯着在场上传球的戴子明和秦晟。 ……要是,没有他们就好了。 宝宝一定不会怪他。 “庄敛?”江予良久没听到他的回应,看见他一直盯着场上看,也盯了一会场上,看见秦晟顶了庄敛的位置。 秦晟很快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转身跑了几步和戴子明击了下掌,撩起球服擦汗,习惯性撅起嘴想吹个流氓口哨,结果意识到庄敛也在,那个变态也不知道在哪里窥伺。江予不想给他添麻烦,于是抿起了刚撅起的嘴,将已经到了嘴边的口哨咽了回去。 “……”庄敛眼底越来越冰冷,叩着江予的下颔将他的脸转了回来,小狗似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低低地说,“……别看他。” 江予被他蹭得有些痒,边躲边笑,“好吧。” 两人和对方对视了一会,慢慢接了个吻。 “庄敛。”江予撑着庄敛腿上,和他挨得很近,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运动后滚热的气息,终于没忍住主动说,“那封信,我看到了。” 庄敛安静地看着他。 “粉红色的。”江予脸有点红,吭吭哧哧地明知故问,“是情书吗?” 庄敛低低地“嗯”了一下。 于是江予说,“你想给谁?” “……”庄敛盯着他看了许久,就在江予在心想要不是他不小心看到那封信的开头他就要以为是他自作多情的时候,庄敛才低声回答,“给亲爱的江予同学。” “亲爱的江予同学”。江予一下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那几个字,吭吭唧唧地低着眼不说话了,也没继续追问庄敛到底什么时候给他。 好别扭。 江予心里吐槽,捏着自己的指尖玩,突然感觉庄敛捏了下他的耳垂。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65节 “亲爱的江予同学,”庄敛说,“接受吗?” 江予没料到庄敛会问得这么正式,飞快抬了下眼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去盯着自己粉白的指尖,闷闷地“嗯”了下。 良久没听到庄敛的回应,纳闷抬头,撞见了庄敛盯着他的沉静眼神,似乎在等一个同样正式的答复。 “……好。”江予说,“我接受。” 其实已经与相互表白无异了。 江予被热气熏得有点上头,忍不住站起来走了两步,又站在了庄敛身边,被庄敛拉住了手。 两人悄悄勾着手。 江予的手机还放在桌上,但江予没去拿,只看了一眼就转而看向了在篮球场上打球的人影。 午休铃还没打,但校队的训练提前结束了。 戴子明和秦晟一块儿朝他们走过来,满头大汗喘得厉害,刚走两步,隔老远就看见他俩在偷偷牵手,顿了顿,郁闷地撩着衣摆擦汗。走近了,戴子明弯腰捞了两瓶矿泉水,递给秦晟一瓶,一口气灌了一大半,平复了一会才说,“牛。” “难怪中午要请吃饭。”戴子明已经累成了狗,不是很想说话。 江予抽回了和庄敛勾在一起的手,笑嘻嘻地耍赖,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放进了矿泉水的纸箱里,弯腰抱起纸箱放在桌上。 桌椅是在体育馆里的体育器材室借的,要还回去,没喝完的矿泉水要放回校队的活动室。 “那个,”戴子明喘过气来了,举手说,“秦哥和小鱼去还桌椅可以吗?我和庄敛说点事。” 秦晟盯了他一眼。 放在那个篮球框下面剩下的矿泉水也被搬了过来,江予把它们放在一个纸箱里,听到戴子明的话,迟疑地张了下嘴,被秦晟递过来的椅子打断。 秦晟已经搬起了桌子,淡淡地叫了句,“小鱼,走了。” 童桐和副队长想过来帮忙,看见秦晟撩起眼皮盯了他们一眼,他们犹豫地顿了下,看了他们这边的气氛,于是向他们招了下手,走了。 江予看了眼庄敛,庄敛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低声说,“没事。” “好吧。”江予惆怅看了眼戴子明,经过他的时候想了想说,“庄敛身体不舒服……” “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他妈又不打他。”戴子明抬手揽着江予的脖子说,“去你的吧,就聊两句,把铁汁我想成什么人了。” 说着他觑了眼庄敛,凑近江予说悄悄话,“铁汁帮你试试他。他敢玩弄你感情,铁汁的拳头可不是面团做的。” “……”江予一下就从戴子明怀里弹了出来,惊魂不定地看了眼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才小声说,“知道了。” 秦晟静静地站在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看见庄敛默然无声地盯着戴子明搂过江予的那只手,微微眯起了眼。庄敛很快察觉到了秦晟的视线,抬起黑沉双眸看向秦晟。 “我和秦哥先走了。”江予很快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间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快步走到秦晟身边。 秦晟转过了身,和江予一块儿走向了器材室。 等他们从看台下的出口走出去,戴子明才挠了下头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铁汁别误会,我没想找你麻烦,咱们就是聊聊。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去看台上坐着聊?” 庄敛沉默无言地看向看台,忽然很轻地弯了下唇,眼神如同藏在暗处的蛇蝎般阴毒,“好。” 他们一前一后去了看台。 室内篮球场在体育馆的二楼,器材室在一楼,江予去找守器材室的老师借了钥匙开门,将桌椅放回了原位,又和秦晟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听到了午休铃响了才去了篮球场。 一进去,就看见庄敛差点从看台上掉下来,他身边的戴子明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半个身体也吊在了半空,眼看着就要一起掉下去了。 “卧槽!!”戴子明仓促叫了声,一只手扒着保护栏,另一只手拽着庄敛,看到了江予和秦晟,赶紧叫他们,“快过来帮忙!庄敛掉下去了!” “!”江予心脏差点骤停,惊骇堵在喉咙,让他叫不出声,手脚有些发软和秦晟一块儿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江予艰难找回了自己的嗓音,和秦晟一起将戴子明和庄敛一起拉了上来,惊魂未定地摸了摸庄敛苍白的脸,“你怎么摔下去了?你吓死我了庄敛……” 庄敛闭了闭眼,语气虚弱,“没站稳。” 他说完顿了下,“抱歉。” “卧槽。”戴子明直接瘫在了地上,脸和脖子被憋得通红,捂着手臂痛苦地“嘶”了口气,“艹痛死了……” 秦晟蹲下|身,检查了戴子明的手臂,皱着眉说,“脱臼了。” 他们都不是专业的,不能乱接,只有去校医院了。 崇英的校医院比普通高中的校医院要好一些,不至于连这种情况都处理不了。 剩下的矿泉水只有暂时先放在角落,江予只拿了手机,和秦晟带着两个伤员一起去了校医院。 “中度脑震荡。”校医院的老师检查完庄敛的情况说完皱起眉训他们,“站不稳了还站到看台,嫌命长了?” 戴子明坐在另一张病床上被另一个老师接骨头,痛得嗷嗷乱叫,被秦晟赏了一巴掌。 秦晟说,“吵死了。” 戴子明闭上了嘴,委屈得嘴都快成波浪线了。 江予守着庄敛,看着庄敛低着头挨训,刚打算帮他向老师讨好求个饶,笑容才冒出一半就顿住了,有点担心让老师也因为他被盯上,于是抿着唇角,悄悄和庄敛勾着手,陪着他一起被训。 庄敛低着头,眼底深黑,阴晦地瞥了眼隔壁床的戴子明。 当时只有他和戴子明两个人,摘除他身上嫌疑最好的方式就是共沉沦。 就差一点。 ……好可惜。 “你要不要睡一会?”江予小声说,“我帮你把帘子拉过来?” 庄敛低低地“嗯”了下,躺了下来。 江予将手机放在床柜,起身拉了帘子,将他们和戴子明、秦晟隔开了。 “同学,”刚才训他们的那个老师叫江予说,“过来给你同学拿药。” 江予“哦”了下,看了眼庄敛,跟着出去了。 等江予的身影彻底消失,庄敛的眼神落在了他落在床柜的手机上。 很快,庄敛用指纹解开了他的手机。 江稚的消息弹了出来。 江稚:你那个玩具熊的香味怎么有催|情成分? 江稚:谁送你的? “……” 庄敛眼底冷郁,很快点开了键盘。 江予:好奇啊。 庄敛微顿。 江予:仓鼠害羞.jpg 江稚很快回了一串省略号:…… 江稚一言难尽:虽然知道你这个年纪对什么都好奇,但还是少用这玩意。你要是性|冷|淡我哪天回来带你去医院看看。 江予:谢谢哥哥。 江稚:。 江稚:行了,上课去吧,不聊了,有事就来找我。 “……”庄敛很快面无表情删掉了聊天记录,将手机放了回去。 第62章 江予很快拿着药回来, 看见庄敛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于是将另一边的帘子也放下了,轻手轻脚地在床边坐下,想起他哥在挂视频的时候似乎有话要说, 拿起留在床柜的手机打开看了, 没看见他哥的消息,想了想主动发。 江予:吱吱? 江稚过了会才回:上课摸鱼? 江予认真解释:没上课。我同学被篮球砸了, 我陪他来校医院了。戴子明手也脱臼了, 秦哥也在陪他。 江稚:严重吗? 江予:有点,中度脑震荡, 刚才差点从看台上摔下去。 顿了顿, 补充:吓死我了。 江稚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子明呢? 江予点了个叹气的小黄豆:就是拉他的时候把手拉脱臼了,有点严重。 江稚又沉默了半分钟, 又和弟弟聊了几句, 过了会江予就听见了隔壁床传来了来电铃声。 紧接着, 是秦晟低缓的嗓音:“是我。” 校医院的老师还在给戴子明绑护带,戴子明吸着冷气飙泪, “嘶嘶嘶!老师轻点轻点!痛痛痛麻了!” “你一个大男生这么怕疼?”校医院的老师无情地说,“忍着点。” 戴子明直接一个猛男嘤。 电话那头那个人的嗓音被戴子明的哀嚎盖了过去,那个人不知和秦晟说了什么, 秦晟很快掀开帘子走出来,经过外面这张床位的时候很快瞥了眼江予, 然后在江予疑惑的眼神中出去了。 “嗯。”秦晟轻声应,声音很快随着他的离去听不见了。 江予捧着手机奇怪地看着门口,片刻后盯着手机看了会, 没等到哥哥的回复,于是放下了手机, 看了一眼闭着眼似乎正在熟睡的庄敛,想了想揣着手机掀开中间的帘子去找戴子明了。 戴子明的护带已经快打好了,江予掀开帘子的时候看见他被疼得蔫头巴脑低着头让老师绑结。 “好了。”老师说,“回去好好养养,不要乱动。” “谢谢老师。”戴子明瓮声瓮气地说,看见江予过来,立即往旁边挪了挪屁股,用完好无损的手拍了拍空位。 给戴子明绑护带的这个老师又嘱托了两句,江予默默听着记到了心里,等他走了之后才拉起了两边的帘子,将两人严严实实围了起来才担忧地碰了下戴子明另一边肩膀,“你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戴子明马上泪奔,“铁汁都快痛死了。” “对不起。”江予说完一顿,“谢谢。” “不是说啥呢?”戴子明奇怪说,“你是我铁汁,庄敛又和你这样那样,就算他跟你没关系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从我面前掉下去吧。” 江予低垂着目光碰了下眼睫,没吭声。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66节 他在庆幸还好庄敛在崇英,还好当时在他身边的是戴子明,如果庄敛在附中…… 就算他从十米高的地方摔下去也没人会管。 江予不敢再想下去,捏了捏戴子明毫发无损的左手说,“你这只手感觉怎么样?” “这只手没什么事。”戴子明嘘长叹短,又忍不住乐,“妈的,伤了右手,铁汁至少一个月内都可以不用写作业了。” 戴子明一直都挺乐观。 江予也乐,两个人在帘子后叽叽咕咕说话,等秦晟打完电话回来掀开帘子,就看见江予和戴子明挤一块儿摆弄戴子明的手机。 秦晟的目光向他俩身后掠去,看见江予的手机被随意放在他俩身后。 帘子一掀开,江予就条件反射往旁边挪了下。戴子明没留意,抬头看见秦晟撩起帘子站在那儿,打了声招呼,“哟秦哥回来了。” “嗯。”秦晟抬脚勾了下病床边的椅子坐下来,双腿交叠,很随意地问,“刚才和庄敛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戴子明“哦”了一下,坦荡说,“就随便聊了下。” 他说完看了一眼江予,发现江予也在看着他,微顿,“我问他能不能保证庄家的事不会牵扯到小鱼。” 戴子明瞥了眼帘子,又看了眼江予,没说话。 江予很快就明白了他想问什么,低声说,“他不舒服,已经睡了。” “……庄家对他不好,闻老先生又掺和进去要选继承人。”戴子明压低声音说,“如果他不能保证不会牵扯到你。小鱼,我们都不放心你和他在一起。” 江予和谁谈恋爱是他的自由,但是他的朋友们依旧会担心,既担心他们如果都不看好,江予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又担心如果庄敛无法保护好他们的小鱼,伤害到小鱼。 当着面讨论这件事,江予有些难以为情,但他知道戴子明的担忧,眼睛里聚起水雾,他很快眨掉了这点水雾,很轻地说,“嗯。” 秦晟突然踢了脚戴子明的胫骨,似笑非笑,“戴妈妈。” “…………”戴子明弯腰拍着腿上的灰,“就没必要互相伤害了吧,秦妈妈?你不担心吗?” 秦晟靠着椅背,晃着悬在半空的那只脚,没说话了。 他们这节课请了假,老舒了解了情况后很快就过来了,看见他们没什么大事才放下了心,除了让庄敛继续在校医院休息,其他三个人全被他招呼回教室上课去了。 江予最后才出去,他本来想和庄敛说句话,但庄敛一直皱着眉似乎睡得不太安稳,于是他只是抚了下庄敛紧皱的眉心出去了,故意走在最后在老舒的视线盲角给他发消息。 江予:我下课了再来找你。 江予:猫咪亲亲.gif 庄敛拇指抹过最后的动图,良久点开隐藏软件,不多时,江予轻轻的呼吸声和说话时喉咙的轻震通过耳机线钻进他的耳蜗。 江予和他的朋友们是光风霁月的君子。 而他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卑劣小偷,窃取不属于他的东西,然后食髓知味。 ……宝宝。 为什么不能完全属于他。 庄敛呼吸沉寥,将脸完全埋在枕中,阴郁嫉怒地盯着虚空。 他听见江予用绵甜的嗓音和朋友交谈,而这种绵甜只会在晚上才会彻底属于他,才会一边用让人愉悦到战栗的甜美嗓音一边可爱地踩他的○○。 乖宝。 乖宝。 ……不乖。 庄敛不在教室,江予心底没什么安全感,下课的时候打算趁人还多的时候去校医院找庄敛,被秦晟叫住,校队的队员很快乌泱泱出现在教室门口。 “操。”队员们围着戴子明长吁短叹,这个戳一戳,那个碰一碰,“真脱臼了?怎么回事?这个替补的位置是被谁加了什么诅咒的debuff还是风水不好?靠……还行不行啊?” “别碰。爪子拿开!”戴子明躲开队员们的爪子,痛斥道,“自重!懂什么叫做自重吗!不守男德!乱摸男人!” “靠怎么被你说得这么恶心!”其中一个队员叫道。 有几个三班的同学也围在戴子明的座位边,拎了下挂在他脖子上的护带,啧啧说,“戴子明虚了。” 戴子明一脚踹过去,嘻嘻哈哈声响起。 “对了,庄敛呢?”队长童桐突然想起来,问一直安静站在他们身边的江予,“还在校医院?” 江予很轻地“嗯”了一下。 童桐很快说,“需要我们去看一看吗?” “不了吧。”江予想了想拒绝了,庄敛本身就不喜欢热闹,“你们去训练吧。” “那好。”童桐爽快说,“他明天能来参加训练吗?” 江予也不清楚,为难地看着他。 “算了,只要比赛那天没问题就行。”童桐挠了下头,这两天他们已经摸清了庄敛的路数,他嘀咕说,“咱们校队贼拉黑马的分位呢,可不能也残了。” 江予刚打算和他们道别去校医院,抬起眼,刚好撞到秦晟安静注视着他的眼神,微微睁了睁眼,刚启唇,就看见秦晟转开了眼神。 江予有些纳闷。 校队队员们急着去训练,很快就离开了教室,还很贴心没叫江予跟着他们去篮球场,临走前还冲江予抛眉弄眼,“快去看看庄敛。” 江予被他们打趣耳根红了,然后听见戴子明在一边贱兮兮地学:“快去看看庄敛~” “……”江予恼羞成怒地踢了脚戴子明,走了。 秦晟递给戴子明一个眼神,也跟着出去了。 戴子明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怎么了秦哥?” “试一件事。”秦晟淡淡地说,很快追上了江予,把住了江予的肩。 江予剧烈颤抖了一下,白着脸回头,看见是秦晟,眼泪险些掉了下来,“你……” 他还没说完,就被秦晟捂住了嘴。 江予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戴子明也疑惑,刚想开口,也被制止了。两人好奇宝宝地看着秦晟。 秦晟松开了他们,拨了下江予戴着耳钉的那只耳垂。 这个耳钉是庄敛送给江予的生日礼物,江予从戴上之后就从来没取下来。 今天下午,江稚告诉了他一件事。 他在江予房间的玩具熊上发现了催|情成分的香。 江稚原本以为是弟弟好奇,直到那几条江予发给他前后矛盾的微信,他才开始怀疑。 他怀疑刚才回复他的人不是他的弟弟,以及,他和江予视频时巧合打断他们对话的意外。所以他直接给秦晟打了电话。 几乎在江稚说完的同时,秦晟想起了那只被踩得稀碎的蓝牙耳机,以及庄敛盯着戴子明抱过江予的那条手臂的眼神。 巧合太多了。 秦晟褪去了眉低眼慢的模样,眼底锋芒毕露地划过森冷寒光。他阻止了江予和戴子明说话,自己却开口了,“庄敛送的?” “啊。”江予别开脸避开了秦晟的触摸,奇怪说,“那天你不是也在吗,秦哥?” 秦晟淡淡地“嗯”了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道,“你很喜欢他?” 江予呐呐地看着他,还没说话,就听见秦晟继续说,“是因为喜欢他,还是因为没有遇到更好的人,所以不想拒绝他?” “?”江予张了张嘴,越听越觉得怪。 戴子明挠了挠头,感觉这个气氛不太对劲,他刚想说不如他先走了就看见秦晟横了他一眼,立即闭上了嘴站在原地,煎熬地望向远方。这会放学已经有一会了,现在走廊的人不多,秦晟的嗓音不重不轻,“小鱼,我喜欢你。” “我是秦家唯一的继承人,比起庄敛,我更能护你周全。”他淡淡的,表情不像在表白,语气却听起来像在剖析真心,“放弃他,和我在一起。” “我更适合你。” “…………”江予彻底傻了,微微启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秦哥突然干什么啊。 戴子明也傻了,他感觉他应该在车底而不是在车里,怎么一天之内他的两个铁汁都弯了呢?!戴子明抓耳挠腮。 ……妈妈!! “秦哥,你……”江予斟酌了片刻,他不觉得秦晟喜欢他,因为之前秦晟就对他们透露过他的理想型是比他大的年上,他比秦晟还小,根本就不是他的理想型。 但很快他更傻了。 他看见秦晟倾身过来,凑到他耳边。 亲了下他自己的手背。 还挺响。 “…………”江予郁闷地看着秦晟,不理解他在干什么。 戴子明吞吞吐吐,终于憋出一句话,“秦哥,你、你你你你确定要为、为爱做三啊?这样不好吧,小鱼、小鱼都和庄敛……卧槽你还亲!” 秦晟直起身,淡淡瞥着戴子明。 戴子明抓着头发,已经真情实感陷入了到底是支持他秦哥还是劝他迷途知返的纠结中。这场戏需要一个混淆视听的观众,戴子明很合适。秦晟看了一会戴子明,低声对江予说,“今晚去我家。” “啊……”江予有些犹豫,庄敛还没恢复,他有点不放心让庄敛一个人在家,而且不出意外,庄敛今天晚上就会把情书给他。 “那我也去。”戴子明突然说,警惕地看着秦晟,“我们仨一起睡。” “想去就去。”秦晟说,“没人拦你。” 戴子明撇了下嘴,不吭声。 “我……”江予刚张嘴,秦晟顿了下,淡淡说,“我小叔婶让你去。” 江予疑惑地“啊”了一下说,“你小叔婶为什么让我去?秦哥,我应该不认识……” 秦晟:“你哥。” “…………”江予一下闭嘴了,想起来那天晚上在他哥车上看到的那个男人,终于迟钝地明白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 那根本就是秦晟的亲小叔。 江予恍惚地看着秦晟。 戴子明比他更恍惚,他一天之内知道了他两个最好的铁汁以及他不似亲哥胜似亲哥的江稚哥竟然都是弯的,“那、那我还是不去了……” 一弯弯一窝,好可怕。戴子明瑟瑟发抖,他要回家,他必须保住他是这窝里面的独苗苗直男title。 “……我先去看看庄敛。”江予絮絮叨叨,“我哥,我哥竟然在外面……”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67节 戴子明脚下飘忽,“在外面做什么?” 江予转头幽幽吐出几个字,“在外面做0.” 戴子明:“……” 戴子明:“6.” 秦晟跟在他们身后,表情有些淡。 他们到了校医院,庄敛孤寂坐在床头,侧脸寂寥冷郁,耳朵里塞着耳机,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等他们走近了,才寡冷地瞥他们一眼,摘下了耳机。 戴子明拉着秦晟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空床位,把床边唯一的椅子让给了江予。 江予刚准备坐下,就被庄敛抓住了手腕,微微用力拉到了床边坐着。江予赧然回头看了戴子明和秦晟,他没将刚才秦晟突然的那一出放在心上,只是在朋友面前和庄敛亲昵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还是乖乖坐在了床边,小声说,“怎么了?还难受吗?” “……嗯。”庄敛低声说,将手机和耳机放一起,唇色有些淡。 江予心疼地摸摸他的脸,身后很快想起了拉帘子的声音。 戴子明在后面叽叽咕咕,嗓音很低,“看吧秦哥,人小情侣郎情妾意……不是,情深意浓呢。” “……”秦晟给他一巴掌,“闭嘴。” 戴子明:“……你刚不是还狂吗秦哥。” 江予没听多久,刚偏了点角度的下颌就贴上了庄敛温热的指腹,江予眼神转过来,刚好对上了庄敛浓黑的眼瞳。 庄敛沉默地靠过来,鼻尖蹭了蹭他的脸,嘴唇若即若离擦过江予的唇。 有点痒。江予条件反射地伸出舌尖舔了下唇瓣,小猫吐舌似的,不小心舔到了庄敛还没离开的唇。庄敛顿了一下,很快含住了他柔软的嘴唇。 “……等会老师来了。”江予微微向后仰分开了些,有些顾忌地看了眼门,门上嵌了一大块玻璃,老师站在门口能轻易看见他们在做什么。 庄敛喉咙闷出一个“嗯”,又亲了他一会才放开他。他抱住了江予,将头放在他的肩上,阴沉的眉眼却阴戾地盯着他后面的帘子。 帘子有点厚,不太能看见外面的人在做什么,只能听见一点声音。 戴子明一直觑着秦晟,看见他始终盯着帘子,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时刻准备着制止他这个脑子突然不太清醒的铁汁。 秦晟动一下,戴子明就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手。 秦晟皱了下眉,“干什么?” “我还要问你呢,干什么?”戴子明压着嗓音。 秦晟沉默片刻,拿出手机打字,然后将调转屏幕递到戴子明面前。戴子明推了下眼镜,看清了这行字,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屏幕上写的是下午江稚打电话告诉他的事和秦晟的推测,他怀疑那只耳钉里面装了窃听器,所以用了最直接的方式试探庄敛。 他需要看到庄敛的反应。 戴子明不需要询问这件事的真假,他不怀疑江稚和秦晟,他第一时间在想,如果小鱼知道了庄敛在对他用这么卑劣的手段,会不会伤心。 难怪刚才小鱼的反应和他一样懵,因为秦哥也考虑到了小鱼的情绪,他们都一样小心翼翼保护着小鱼,不想让他伤心。戴子明和秦晟对视了一眼,很快将手机还给了他。 庄敛微微敛下眉眼。 江予乖乖让庄敛抱着,抬手摸了下他的后脑勺,想了想说,“我今天去秦哥家,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这样说好像真的在对一只小狗说话啊。 江予默默心想,而且还在摸小狗的头。 他就像将小狗和小猫独自丢在家半夜出去鬼混的渣主人。 江予想着想着把自己逗乐了。 庄敛很低地“嗯”了声。 庄敛可以不用去上晚自习,下床的时候依旧有些摇晃,江予不放心他这样一个人回去,所以让戴子明和秦晟先回教室,他陪庄敛回去。 四个人在校门口分别,戴子明和秦晟站在分叉口凝眉看了会江予和庄敛的背影。 直到他们彻底消失,秦晟才打了个哈欠,眉眼淡淡,“走了。” 庄敛是个聪明人。 —— 门开了,围栏里的小猫立即嗲着嗓子喵喵叫。 江予一直记得家里还有只小猫等着投喂,中午的时候和庄敛回来了一趟喂它羊奶,现在估计又饿了。 江予搀扶着庄敛在沙发上坐下,又脚不沾地地进了厨房给小猫冲羊奶,刚要喂,沙发上的人突然起来,摇晃地走进了厨房。 厨房内很快响起了呕吐的动静。 校医院的老师说过中度脑震荡会出现头痛、呕吐的情况,江予很快将奶瓶放进了围栏中,站起身走向厨房,接了杯温水,等庄敛吐完了才将热水递过去,担忧地说,“庄敛,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庄敛嗓音有些嘶哑,抬手捏了下江予的耳垂,“睡会就行。” 江予抿着唇,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赞同地盯着庄敛。庄敛摇摇晃晃地出去了,江予紧跟上去扶住了他,一起回了卧室。 他们经过围栏的时候江予低头看了眼,看见小猫自己费力地抱着奶瓶自给自足嘬里面的羊奶。 庄敛躺回了床上,拉住了江予的手不让他离开。 “干什么。”江予低声说。 庄敛嗓音很低,生病似乎催生了一些脆弱,“陪我睡会。” 他顿了顿,纯黑的小狗眼盯着他,“可以吗?” “你晚上不在。” 江予又想起放在他家里的那只玩具熊。 庄敛睡觉喜欢抱东西,早知道就带回来了。 “……那我让秦哥帮我请个假。”江予很快就心软了,找到手机给秦晟发了条微信,然后脱了鞋子在庄敛旁边躺下,抱着庄敛的腰,“睡吧。” 庄敛搂着他,很快就闭上了眼。 江予没多少睡意,原本打算开静音看一会学习视频,刚打算翻身背对着庄敛就看见他不太安稳地皱起了眉,于是放弃了翻身,就这么靠在庄敛怀里当一个安静的抱枕,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小夜灯打开了。 江予刚睁眼,庄敛也睁开眼了。 “几点了?”江予睡得有点晕头,摸了好一会才找到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 八点半。 才过两个小时,晚自习还没下课。 江予放下手机摸了摸庄敛的脸,问他,“感觉怎么样?还想吐吗?” 庄敛捉住他的手腕亲了亲他的手心,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看上去比睡之前要好很多。 小夜灯的黄晕适时烘托了一些暧昧的气氛,江予半伏半趴在庄敛身上和他接温柔的吻,弥补了几个小时前庄敛在校医院就想亲他的遗憾。庄敛摸着江予的耳朵,指腹抚过耳后,揉得他很舒服,一直哼哼。 秦家的车在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停在了楼下,江予上车的时候看见戴子明和秦晟已经坐在了里面。他一上车,戴子明和秦晟就看见了他微肿的嘴唇。 戴子明:“……操。” 江予捂着嘴看着车窗外。 等秦家的车消失后,庄敛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眉宇阴鸷面沉似水,他的面前很快出现了一辆银白色的私家车。 庄敛上车,司机是个年轻人,从后视镜扫了他一眼,有点被他唬住了,磕磕巴巴地确定了手机尾号,一踩油门蹿了出去。 私家车很快停在了地下赌场。 地下赌场的老大冯醉已经在后台等着庄敛,目睹了他脱了上衣边绑绷带边上台,很快就撂倒了台上已经连胜了两场的男人,心说:谁惹他了? 秦太子爷的家太远,上学住的地方在东城区的某个高档小区,住在这里的只有秦太子爷和照顾他的两个住家保姆。他们下午都没吃饭,进门的时候保姆刚好将最后一个汤端上桌,于是先洗手吃饭,然后才上楼。 江予以为他哥在秦晟这里等他,结果到了才知道被骗了,有些纳闷,给他哥发了条微信,但他哥没回他,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和戴子明在秦晟的房间,戴子明盘腿坐在地上单手捣鼓游戏,最后不情不愿承认一只手真的玩不了,抛开手机骚扰他的两个铁汁。 秦晟在书桌边看着手机,淡淡瞥了他一眼,等他凑近了也没避开他,让他看清了内容才息了屏。 秦晟让人去查了庄敛这两个月的交易,但很遗憾没查到,庄敛这两个月的信息被人为地隐藏了起来。 ……连秦家的人都查不出来,就算是庄家也做不到。 闻老先生。 戴子明脑子里很快闪过闻老先生的脸,无声地动了下唇,看见秦晟很轻地点了下头。 秦晟很快站起身,问他们,“台球室,小鱼去吗?” “啊?去吧。”江予关掉了和庄敛的聊天界面,收起手机站起身。 台球室和健身房都在三楼,他们乘电梯上去,戴子明苦哈哈地说,“我一个伤残人士打什么台球?” 说是这么说,但最后他还是兴冲冲拿了根球杆。 单手不好打,但不是不能打,就是戴子明技术烂,很快就被赶到另一张台球桌自己玩儿去了。他自个儿打了会觉得无聊,很快就坐到台球桌上,看着秦晟给江予放水。 江予累了下楼去喝水,戴子明趁机问秦晟,“秦哥,下一步?” “不急。”秦晟俯身瞄球,他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球,像一只耐心等待猎物上钩的大猫,优雅绅士。 如果庄敛足够聪明,就知道不该在他面前轻易露出马脚。庄敛是个聪明人,所以秦晟很有耐心。 江予下楼的时候趁机看了眼庄敛的聊天框,庄敛刚好在一分钟前回复他。 庄敛:睡着了。 庄敛:抱歉。 江予松了口气,边喝水边和他聊了一会天,庄敛很快又消失了。 估计又睡着了。 江予抿了下嘴,收起手机回了台球室。 等他们性质消下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了。江予还不怎么困,心里估计是傍晚那一觉睡饱了,所以睡意迟迟没来。 三个人还像以前那样睡一张床。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68节 戴子明和秦晟凑一起聊游戏,江予用秦晟的ipad玩了会植物大战僵尸就打算睡觉了。 他的作息一直很规律,前两年他哥还笑他像个小学生,他愤愤把睡觉时间往后挪了两个小时,从八点变成了十点,小学生变成了初中生,直到现在上了高中,才从十点变成了十一点半。 江予不想明天上课打瞌睡,所以自己取了助听器就睡了,戴子明和秦晟的说话声变成了催眠音。 他没多少睡意睡得慢了点,小半个小时才睡着。 过了两个小时,戴子明打了个哈欠也打算睡了,费劲上了厕所回来看见秦晟低头看着江予。他走过去,听见了江予在梦中呓语。 闭着眼睛,还有点红肿的嘴唇开开合合。 咕咕哝哝的,听不清楚。 “小鱼这是在说啥呢?”戴子明绕过去蹲在另一边贴过去听了一会,还是没听明白,“怎么还说梦话?” “不知道。”秦晟很快下床,去隔壁睡了。 戴子明想了想,还是留下了,直到他终于听见了这一晚江予唯一一句说清楚的话,“小狗狗,别闹了。” 戴子明尬了一会,想了想,也出去找了间客房睡下了。 江予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梦话,第二天醒过来发现只有他自己在秦晟的房间,以为他们早就已经起床了,结果出门一看,正好看见戴子明和秦晟从隔壁两间房出来。 “……”江予问,“你们怎么不睡这里?” 秦晟困恹恹打了个哈欠,明显还没醒,过来揉了把他的脑袋,下楼了。 戴子明诡异地看了江予一眼,忽然说,“小狗狗,别闹了~” “…………”江予莫名其妙,“你发什么神经?” “你昨天晚上说的。”戴子明边走边乐,“小鱼你什么时候有说梦话的习惯了?上次咱们去玩儿你也没有吧。” 江予听到是他说的梦话就有些羞耻,又想起昨天早上庄敛说他晚上在哭,抿了抿唇角。 “还怪可爱的。”戴子明声音有点远了,“你想听的话你自己录下来听听呗,网上不是有那种睡眠app么?” 江予没理他,走了两步,想了想,拿出手机随便找了个睡眠类的app。 江予很快看了眼简介,在看到可以根据频率起伏选择聆听时段时听到戴子明在下面叫他,于是匆忙点了个下载,揣着手机下去了。 第63章 住家保姆已经做好了早饭回了保姆房, 江予下去的时候看见戴子明艰难地用左手喝粥,秦晟坐在他对面抿着热咖啡刷ipad,听声音应该是早间财经新闻。 江予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边蹭着听财经新闻边吃早餐。 财经新闻结束, 他们刚好出门。上车的时候江予看了眼睡眠记录app的下载进度, 已经安装好了。 秦晟喝了咖啡还是困,倒在江予身上眯觉。 接送秦晟的车两侧的车窗都贴了防窥膜, 前面有挡板, 所以江予没有避开秦晟的这个动作。 庄敛没回消息。 没醒吗? 江予有些担忧,拇指摩挲着手机侧边, 没注意到秦晟悄无声息睁开了眼, 扫了眼他和庄敛的聊天记录。他们这段时间都待在一起,聊天记录不多, 只有零落的几条。秦晟没有窥伺江予隐私的爱好, 很快重新闭上了眼。 就在江予在思考要不要给庄敛打个电话的时候, 他突然听见秦晟叫他,“小鱼。” “啊?”江予下意识应了声, 微微偏过头,疑惑地看着秦晟,很快听见秦晟问他, “昨天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江予困窘地看了眼对面的戴子明, 讪讪说,“秦哥,别开玩笑了。” 秦晟模棱两可地“嗯”了下, 阖着眼继续补觉。 江予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转过头看见戴子明冲他眨眼睛, 不明所以。 干嘛啊?他刚想问,但戴子明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江予就将到嘴的疑惑咽下去了,点了下输入框旁边的加号,正打算给庄敛打个微信电话,突然听见秦晟说,“为什么不打他手机号?” 江予一顿,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庄敛和他一直都是微信联系,除了上次被庄家人强行带走,庄敛和他从来没有断联过,他已经习惯用微信和庄敛联系了。 秦晟这么一说,江予才突然意识到,他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庄敛的电话号码。 见他迟疑,秦晟懒洋洋发出一个轻音,“嗯?” 江予低着头收起手机,不打了,“算了。” 江予看向车窗外,现在还没到早高峰,车速还算快。 秦家的车早高峰之前就停在了校门口,江予下车后又趁机看了眼微信,还是没有庄敛的回信。 庄敛是不是出事了?是因为脑震荡,还是因为那个变态找上门了?昨天晚上庄敛那个状态明显打不过那个变态。江予有些焦虑地咬着嘴唇,在原地踱了几步,终于引起了其他两个人的注意。 “小鱼?”戴子明感觉江予的状态不太对劲,问他,“你怎么了?” “我……”江予说着皱起眉,“我想去看看庄敛。他不回我消息,我有点担心他。” “睡过头了吧。”戴子明想了想说,“他昨天不是头不舒服吗?估计就是睡过头了,你给他打个电话,别待会迟到了。” 漆黑的楼道是他的梦魇,江予依旧不敢独自上楼,就连昨天晚上都是庄敛送他下来的。就在江予权衡两难时,庄敛终于回复了他。 庄敛:上午请假。 庄敛:没事。 短短两行字很快消除了江予的焦虑,来回确定了庄敛真的没事后才微微舒展眉宇,但还是百爪挠心地想去找庄敛。 好像有点离不开庄敛了,对庄敛依赖过头了。江予意识到了这点,敛起眼睑,抿紧嘴角,默默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发现他已经和庄敛分开快十个小时了。 好想他。 好想见他。 一股强烈的冲动盈满心脏,并且越来越不容忽视。江予原本走在戴子明和秦晟中间快走到了校门,脚步猛地一顿。 戴子明:“?” “……你们先去吧,我要去找庄敛。”江予很快匆忙说,下定决心转身就走。 戴子明看着江予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头,“刚才不是说庄敛没事吗?小鱼怎么还要去找他?” “小情侣都这么黏糊的吗?”戴子明嘴里嘀咕,他没谈过恋爱,不太懂,所以求贤若渴地看着秦晟,“秦哥,你觉得呢?” 秦晟凝了会神,听见戴子明叫他,抬了下眼皮,打了个哈欠“嗯”了声,片刻后转身进了校门。 江予边走边给庄敛打电话。 庄敛很快就接了,低哑冷郁的嗓音通过电流的转换变得温柔了几分,“江予。” “庄敛,”江予从走变成小跑,声音有点喘,“你能不能下来接我?” 庄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很快,那头响起了拖鞋踩在地面细微的摩擦声,“好。” 他顿了顿,“找个人多的地方等我。” 江予挂了电话,心脏在欢快地跳动,他抚了下胸口,努力平复了一会乱跳的心脏,去早餐店给庄敛买了早餐,拎着塑料袋等他。 庄敛没过多久从那条巷子里出来,很快找到了他,牵着他的手穿过那条巷子,带他回家。 江予安静地被他牵着手,直到门关上,他才叫了声庄敛。 庄敛很低地应了声,松开他的手,曲着手指勾了下他的耳垂,低声问,“换鞋吗?” “……嗯。”江予温柔剔透的眼睛看着庄敛,庄敛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要来找他,他也不好意思主动说想他,所以只是看着他,沉默地表示想和他待在一起。 庄敛蹲下|身替他换鞋。 江予红着耳根听话地抬脚。 小猫趴在围栏喵喵叫,江予放下早饭和书包,看见围栏里倒着一只空奶瓶,随口说,“你喂了它吗,庄敛?” 庄敛微顿,很快“嗯”了一下,捡起围栏中的空奶瓶将它泡在厨房的水池中,转头见江予看着他,“昨晚两点被它吵醒了。” “它会自己用奶瓶喝奶了?”江予有些惊喜,指尖挠着小猫毛绒绒的下巴,轻声夸它,“好聪明啊宝贝。” “……”庄敛阴沉地盯着小猫。 小猫被挠得很舒服,眯着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江予和小猫玩了会,没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见庄敛已经坐在了餐桌前,于是摸了下小猫脑袋,起身去洗了个手才坐在庄敛身边,边看着他吃早饭边说,“你感觉怎么样?舒服了点吗?” 庄敛低低“嗯”了声。 江予磨磨蹭蹭地坐在他身边,不打扰他了。刚才没见到庄敛的那种恐慌和焦虑已经散了,那股强烈的想念在见到庄敛之后也烟消云散。但他依旧想和庄敛亲昵,所以偷偷勾住了庄敛的小指。 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庄敛被勾住了小指,不太方便吃饭,但他没有抽回手,反而捏了捏江予的小指。 没有亲吻,也没有拥抱,只是在早上柔和的阳光中静静牵着手,已经让江予非常心动和满足。 他念念不舍,不想打破这个画面。 但这个画面最终止于庄敛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江予想了想,看了眼时间,发现早读已经过半,校门已经关了,索性找戴子明和秦晟帮他请了半天假,打算下午和庄敛一起去学校。 他回房间找到ipad,翻到了和他们学习进度对应的网课视频看。 庄敛似乎依旧不太舒服,塞着耳机躺在床上休息。江予没有打扰他,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很轻,边听网课边做笔记,打算到教室再抄到笔记本上。 他专心听课,注意不到身后面朝着他侧躺的庄敛漆深痴迷的眼神。庄敛痴汉地盯着他白皙、微微滚动的喉咙,耳畔萦绕着江予轻轻的呼吸声和吞咽喉咙的水声。 他看见江予伸出粉舌舔了下干燥的唇瓣。 好可爱。 好想被他○○。 ……好想在所有觊觎他的人面前○他。 这个人,只能是他的。 庄敛压抑阴暗地咬着舌尖,几乎将舌尖咬得糜烂。 江予一无所知地学习,临近中午的时候悄悄关掉了视频,想了想也躺回了床上,顺便点了个外卖,然后将手机放在一边,往庄敛身边蹭了蹭,打算等外卖到了再起床。 他刚躺下,庄敛就伸展胳膊,搂着他一起睡。 两人在家里吃了午饭,时间还早。 江予刚才没睡着,打算睡一会午觉再去教室。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69节 他点的外卖有点咸,庄敛倒了杯水给他出去了,江予喝了两口解了暂时的渴就打算先捣鼓好早上下好的睡眠记录app,但是没想到胳膊肘不小心磕到了书桌,一下磕到了麻筋,杯子直接从手上摔下去了。 “砰”一声的巨响。 江予无语低头,起身出了卧室找到扫帚扫干净玻璃,然后用纸巾擦干净地上的水,重新去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端回去,继续折腾那个app。 他看到昨天中午他哥在家族群里说他是小猪的记录了,所以想趁今天中午试一试这个app。 庄敛一直没回来,江予只好先在床上睡下。他担心离太远录不清楚,所以睡觉之前将手机放在枕头下。 那杯没喝完的水也放在床头。 庄敛悄无声息站在床边凝视了已经睡得脸红扑扑的江予片刻,端起这杯水出了卧室,经过垃圾桶前他冰冷无温地瞥了眼里面的玻璃碎片。 他重新准备了一杯温水端回了卧室,将江予扶了起来,诱哄般将这杯水抵在他的唇边。 “……庄敛?”江予只喝了两口,药效不大,很快就被弄醒了,但有些迷迷糊糊的,微微睁开眼看见庄敛,温驯地把着他的手慢慢咽完了这杯水,然后松开他,很乖地说,“喝完了。” 他重新陷了回去,干净剔透的眼睛被薄薄的眼皮覆盖。 厚厚的窗帘被拉拢,卧室内昏暗一片,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江予很快被吵醒。 他眼皮沉重,翕着薄薄的眼皮,身体的感官也变得钝感,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感觉到脚上湿润,仿佛有什么在舔他的脚。 江予侧躺着,衣服松松落落地挂在身上,衣摆向上卷起露出一截软韧腰肢和薄肚皮,手脚都是软的,无力地蹬了下腿想挣开,却一直挣不开。 “嗯……” 江予微微启着唇发出一个鼻音,半梦半醒,以为他在做梦。 “宝宝。”他听不见卧室内充斥着神经质的低喃,一双手摩挲着他的肚皮,“你这样,好容易被侵犯。” “好喜欢你。” “好爱你。” “不要抛弃小狗。” “不要喜欢他。” 庄敛的眼神阴郁疯狂,他舔吻江予的脚心,喉间溢出病态冰冷的笑,“宝宝你猜,他再敢觊觎你,我会不会当着他的面○你,然后杀了他。” “乖宝。”他倾诉扭曲的爱意,“就算我死了烂成一滩泥,我也要从地里爬回去死在你身上。” “……对不起宝宝,是不是吓到你了?”他冰冷的唇亲吻着江予的脖颈,“我只是太爱你了,宝宝。” “你是我的。” “今天晚上○你好不好?” “然后在你肚皮里○○。”他怜惜地摩挲江予薄薄的肚皮,“你会,怀上我的宝宝。” “……好兴奋。” 第64章 江予醒得有点艰难, 困困顿顿地靠在庄敛怀里醒神。 他刚才好像做梦了。江予的哈欠打到一半突然顿住,兀地想起来梦的内容,半阖的眼睛也睁开了,有些脸红。 他刚才, 梦到有人在舔他的脚。他觉得很痒很热, 不想被他舔,但那个人一直托着他的脚, 根本无法摆脱那股热。 ……好怪。江予表情有些不自在,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回头看了眼庄敛,发现他还没醒, 于是赶紧将梦里的画面赶出脑海, 扭身想捞放在床头的水,但捞了个空, 有些疑惑地撑起身, 果然没看见那杯水。 可能被庄敛拿出去了, 江予心里猜测,他快睡着的时候庄敛好像才进卧室。 江予叹了口气, 顺手拿起旁边的助听器戴上,从枕头底下摸到了手机,刚看了眼频率的起伏就感觉腰上搭上了一只手, 他只来得及点了结束就被抱了回去。 “庄敛?”江予扭过身想看庄敛,庄敛却埋在他的颈窝, 滚热的呼吸涌出来扑在他的颈窝,引起微微燥热,他扬了扬脖颈, 抱着庄敛的头,小声问他, “你醒了吗?” “……嗯。”庄敛嗓音很低,带着午觉后犯懒的倦意,“困。” 好像在撒娇的小狗。江予弯了弯温柔的眉眼,心脏软得一塌糊涂,安静地在庄敛怀里转过了身,面对面地抱住了小狗,想了想捧住了庄敛的脸,微微嘟起软唇印了印他的唇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庄敛微微睁开眼,往他面前凑了凑,刚要贴上去,就见江予往后退了点距离,抿着唇,只看着他笑,不说话。 “……” 庄敛彻底睁开了眼,漆黑眼瞳盯着他,又往他面前凑近,距离缩近到只剩下一张薄纸,即将贴合之际,江予又拉开了距离不让亲,微微弯着唇,“醒了吗?” “嗯。”庄敛抬手握住他的后脑勺,轻轻蹭他的脸,眼神与江予交融,强硬地叩着他不让他躲开,慢慢地低下了头。 江予欲拒还迎似地推他,被捉住了手压在胸前,只能听话地任由他深吻,黏糊糊的。 直到窗外隐隐传来学校午休结束的铃声,他才推了下庄敛,吞咽着喉咙微微喘着气说,“下课了。” 庄敛眼底阴晦,舔走江予唇边的黏液才低低地“嗯”了声。 午休结束到下午的第一节 课有十五分钟,他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江予趿着拖鞋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干涩的喉咙之后才回去换校服。他刚拽着两边衣摆打算脱下来,一双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腰,但也只是规规矩矩地扶着,没有乱摸。 但江予还是吓了一跳,刚拎起的衣摆放了下去,转头看着庄敛,小声说,“你干嘛啊?” “想帮你。”庄敛低声说。 “帮我什么?”江予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等他反应过来庄敛想帮他干什么后,一下就从他怀里蹿出来,两只耳朵通红,磕磕巴巴地说,“不、不用了,这个还是我自己来。” ——庄敛竟然想帮他换衣服! 妈呀。 江予搂着衣服急赤火燎地蹿进了洗手间,面红耳赤地将衣服放在干净衣篓里,火速换好了衣服出去。 出去的时候庄敛坐在沙发上等他,见他出来,才站起身来,沉默地走向玄关。 看上去好像一只被主人拒绝后失望得蔫头巴脑的可怜小狗。 “……”江予已经放弃了纠正他自己将庄敛和小狗形象联想起来的行为,闭了闭眼,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然后抬脚走上去,坐在鞋柜,踢开拖鞋,脚尖蹭了蹭庄敛的小腿。 庄敛沉郁地凝着他。 江予小声咳了一下,被他这么看着,脚也没收回去,说,“我不想弯腰。庄敛,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庄敛默然蹲下|身,熟稔地托起了江予的脚,覆着薄茧的拇指抚过江予脚心。 江予敏感地哆嗦了下,咬着唇忍着将脚收回来的冲动。他刚才拒绝了庄敛,不能再让庄敛察觉到他的抗拒伤心了。江予眼睫颤了颤,他想哄哄他。 但是真的好痒。 江予呼吸有些抖,撑着鞋柜被迫伸长了腿,圆润的脚趾都在挣动。 好可爱。庄敛眼神垂视,盯着那枚挣动的脚趾,压抑着,眼眶微微发热,他知道这只粉白圆润的脚趾和他狰狞下流的强烈对比。 见庄敛一直没动,江予晃了晃小腿,奇怪地说,“庄敛?我们要迟到了。” “……嗯。”庄敛喉咙有些发紧,半跪在地上,让江予的脚踩在他的大腿,他拣起放在地上的鞋和袜,慢条斯理地给他穿好了鞋袜。 脚心仿佛还残留着被粗粝指腹摩挲的触感,江予悄悄在鞋里拱了拱脚背,试图驱除那股痒意,但很快他又被转移了注意,因为他突然看见他右脚脚背有一小块淡红色的印记,在一团雪腻中突兀得厉害。 江予“咦”了一下,弯腰戳了戳这个印记,说,“这是什么?” 如果他更有经验一点,就会知道这是被人反复嘬吻后留下的痕迹。江予的脚纤细漂亮,脚背肉薄,所以经过反复嘬吻后却依旧颜色淡淡。 乖宝。 庄敛眼神幽深。 “不知道。”庄敛低声说,拇指抚过那块印记,唇畔带着意味深长的弧度,替他穿上鞋袜,问,“疼吗?” “不疼。”江予想了想实诚地说,有些迷惑,“前两天我腰后面也有,这是什么?” 庄敛黑沉的眼底闪烁着愉悦的暗芒,“可能睡觉的时候撞到了。” “是吗?”江予半信半疑,但他仔细想过之后又觉得不是不可能。 他以前睡觉很老实,也没有说梦话的习惯,这段时间他都已经开始说梦话了,睡觉不老实撞到了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江予心里叹气,他有点想知道他做梦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 是不是,和那个变态有关。江予无意识地咬着唇内侧的嫩肉,这段时间他睡在庄敛身边,除了刚住下来的那天晚上梦魇缠身之外,其他的每一天他都没有再做过噩梦。 就连那天被那个变态找上来,他也没有做噩梦,甚至没有做过梦,他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沉。 江予缓缓吐了口气,刚才他匆忙瞄到了那个app有起伏的波段,估计中午也说梦话了。 希望没有吵到庄敛。 ……应该没有吧?江予微微凝眉,他如果吵到了庄敛,庄敛估计也不会告诉他。 可惜现在他要去学校了,要晚上才有时间听听。 江予强行压下心中的遗憾,和庄敛一起出门。刚走到巷子口就听见了上课铃,崇英的校门不会再打开,于是只好翻墙进去。 上次翻墙庄敛还不小心摔下去了,这次他还有点脑震荡,江予不太放心地注意着庄敛,看见他安全着陆之后才松口气,也准备跳下去,庄敛刚好朝他张开怀抱,于是他就跳进了庄敛的怀里。 庄敛低头亲了他一下。 江予心虚地看了眼周围,没看见有什么人在,赶紧拉着庄敛朝教室走去。 这节课是政治,政治老师的老婆刚生产完,这两天都请了假在医院陪老婆,江予和庄敛浑水摸鱼进了教室,没人管他们有没有迟到。 秦晟抬眼看了下江予,忽然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江予看到了,下意识舔了下唇角,除了感觉微肿和烫之外,没感觉到什么。他在秦晟身后坐下,放下书包手往桌肚里摸,刚准备说话,手就感觉碰到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弯腰一看,他的桌肚里塞满了三班同学们给他的零食。 三班也有部分同学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有人和他一个班,那个时候他们就好像都很喜欢给他塞零食,现在这个习惯又带到了高中。 江予在这堆零食中看见了两份牛奶,一个盒装,一个瓶装,沉默了片刻,将所有零食塞进了仓鼠兜,没有碰。 他不知道这两份牛奶是谁给的,害怕里面混进了那个变态的东西,所以他有点不敢喝。 那个变态,就在他身边。 江予默然心想。 秦晟撞了下他的桌子,江予抬头,看见秦晟递给他一个餐厅的宣传册,眼神中带了点疑惑,“?” “看看。”秦晟说。 江予听话接过来,翻了两页,惊讶说,“这是家情人餐厅?”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70节 “嗯。”秦晟淡淡说,“喜欢,晚上带你去。” 江予一听他这么说,烫手山芋似地把宣传册还给他,干脆地说,“不要,不去。” 秦晟眼神沉静,看着他。片刻,垂下眼睫,盯着宣传册,“戴子明也去。” “戴子明去那我也不去。”江予嘀咕,“你……” 他本来想问秦晟到底在做什么,刚问出一个字,旁边突然掷过来一个纸团,正好掉在他和秦晟中间。江予转头看了眼戴子明才打开,看见戴子明用左手写的歪歪扭扭的字:一起去啊小鱼,抓变态。 江予看见最后两个字就心惊胆战,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但很快,戴子明艰难刷刷写完又丢过来一张纸条:有人喜欢秦哥,秦哥怀疑他身上被装了窃听器,没找出来,不方便直接告诉我们。你先别告诉其他人,最好也不要告诉庄敛。 秦哥怎么也遇到了。 江予捏着纸条微微蹙眉,看到最后一句话看了眼庄敛,想了想,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答应下来,“好吧,我去。” 他终于弄明白了秦晟突然异常的行为,横在心头的疑云终于消散。他一直都坚定地认为秦晟不喜欢他,所以说不上松了口气。 秦晟转了回去,眼神不经意扫过庄敛的方向。 庄敛寂然无声地看着书,侧脸依旧如往常般冷然阴郁,耳朵并没有佩戴耳机。 看不出什么。 秦晟轻淡地收回眼神。 庄敛眼角阴晦,漆黑眼珠动了动,下颌微不可见地微微紧绷起来,眼神阴深晦暗。 ……宝宝。 他含着舌尖,无声地说。 好不乖。 下午下课的时候,江予和庄敛说了要和秦晟戴子明去吃饭这件事。他本来不想隐瞒庄敛,但是他也不能惊动那个盯上秦晟的变态,所以斟酌之下,只能暂时瞒住庄敛,打算抓到了那个变态再告诉他。 庄敛听了之后只是很轻地“嗯”了声,低声问,“不能不去吗?” 江予有些愧疚,握着庄敛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庄敛……” “……”庄敛眼神寂然,“知道了。” 他淡淡别开眼,“情书,你还要吗?” “不要的话……” “我要。”江予抢在庄敛说完之前赶紧说,“谁说我不要了?明明就写好了,还不给我,什么人啊。” 乖宝。 为什么这么滥情。 好想将他藏起来。 好想,好想将他…… 好碍眼。好想杀了他们,然后彻底将这个人圈在他身边。庄敛呼吸压抑阴沉,腮帮不断鼓动,他强行克制着心中的冲动,被江予握住的整只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江予吓了一跳,以为他又不舒服了,连忙摸了摸庄敛的脸,问,“你怎么了庄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校医院?” “嗯。”庄敛抱住了江予,将脸埋在他身上,挡住了即将失控的神情。 现在教室没多少人了,连戴子明和秦晟都在外面等他们。所以江予肆无顾忌任由他抱着自己,感受到穿透衣料扑洒在胸口的细密呼吸,耳根很烫,但还是温柔地摸着庄敛的头说,“我们去校医院好不好?” “……不用。”庄敛低声说,浑身战栗,“不用。” “那回去休息?”江予说,“你不舒服,老舒会理解的,小猫也饿了,你回去喂喂它?” 庄敛一直没回答,就在江予以为他不想回去时,他听见庄敛低低地说,“……好。” 江予不放心,和戴子明秦晟把庄敛送到了楼下,才和他们一起离开。 他不知道,庄敛面无表情站在二楼楼梯口的窗边盯着他们,眼底浮沉阴鸷。片刻,他转身上了楼,打开门虚掩。 一个半小时后,江予刚帮半残的戴子明切好牛排,突然接到了庄敛的电话。 小猫丢了。 江予有些急了,对戴子明和秦晟解释了情况之后就想离开,但他走了两步就被秦晟叫住,回头,听见秦晟说,“让周扬送你回去。” 江予“嗯”了下,很快出去了。周扬估计已经接到了秦晟的消息在下面等着他,看见他就打开车门,护着他上车。 他走后,秦晟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下嘴,抬眼,撞见了戴子明求知的眼睛。 “秦哥,这算是试出来了吗?”戴子明说,“但好像又像巧合。” “再等等。”秦晟说。 餐厅离庄敛的家有些远,周扬将车停在楼下,江予没等他下来开门就自己下去了。 庄敛寂寥地站在路灯等他。 “庄敛。”江予朝他走过去,问他,“找到了吗?” “抱歉。”庄敛敛着眉宇,低声地说,“是我的错。” “如果……”他说着顿了顿,很明晰地吸了口气又吐出来,“是我的错。” “没事啊,”江予安慰地牵住了他的手说,笑了笑,“你不舒服啊,忘记关门很正常,我们找找就行了。它这么小,跑不远的。” 那个围栏本来就不高,里面还有个幼猫使用的猫爬架,小猫本来就健康,活蹦乱跳的,会越狱很正常,就是太巧了,刚好是庄敛忘记关门的时候。 两人在附近找了许久,始终没见到小猫的身影。 江予学小猫软糯的叫声学得口干舌燥,打算回去喝水,结果在家门口看见了蹲成一团的小猫。 小猫很可爱地蹲坐着,听见两个主人的声音就蹦跳着过来,蹭着主人的脚踝。 “…………”江予无言地瞪了会在脚边蹭着他的小猫,又无奈地和庄敛对视了一眼,他们在楼下找了这么久,结果人家压根没下楼。 江予被折腾得累死了,想抱起小猫,庄敛比他更先弯腰,拎着小猫的后颈肉,打开门让他先进去。江予累得瘫在沙发上,看着庄敛将小猫放进围栏,想了想和秦晟他们交流了一下情况,在得到没抓到变态的回复后有些失望。 算了。 江予凝了会眉又松开,看见庄敛进了厕所,想了想回了卧室坐在书桌边,打算悄悄听一下他的梦话。他在书桌前坐下,看见了一封眼熟的粉红信封。 是庄敛写给他的情书。 ……应该可以拆了吧,昨天就说了要给他的。 江予心跳速度有些快,抿了下唇,心虚地看了眼卧室门,起身关上了门,点开了睡眠app,找到中午的记录,看见一直起伏的频段嘶了口气。 他将进度条直接拖到最开始起伏的地方,调大了些音量放在一边,然后来回翻开着粉红信封。 他不想拆毁了这只信封,所以拆得小心翼翼,耳朵在留意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快,他听见了轻微的水声,像在亲吻。 江予手腕微顿,信封已经被他拆开了一半,已经能看见里面的信纸。 水声依旧在继续,但离得有点远。 江予敛起眼睑,拆信封的速度慢了下来,他还是拆开了,将信纸拿了出来。 ……和上次看见的不太一样。 只有一张,而且没有他的胸牌。 江予心脏慢慢鼓跳起来,眼皮也跳了几下。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涌上一阵莫名的恐慌,心慌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慢慢打开了信纸,看见了第一行书写漂亮的字:“亲爱的江予同学。” “宝宝。” 手机里同时传来了庄敛低喃的称呼。 江予手腕猛地一颤,狂跳的心脏强劲有力地撞击着他的胸口,眼神低垂,盯着信纸上的第一句话。 写了什么? 江予读不懂了。 他的大脑已经完全被手机里庄敛的声音占据。 庄敛说,“你这样,好容易被侵犯。” “宝宝你猜,我会不会当着他的面○你,然后杀了他。” “……乖宝,就算我死了,烂成一滩泥,我也要从地里爬回去,死在你身上。” “对不起宝宝,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只是太爱你了。” “今天晚上○你好不好?” “在你……” “……好兴奋。” 这是什么? 为什么庄敛要这么对他说话? 江予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只有那个变态才会这样对他说。 ……那个变态。 江予听见了牙齿的磕碰声,他控制不住地想,庄敛就是那个变态吗?江予磕碰的牙齿咬到了口腔内壁,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 那天,为什么庄敛来了,那个变态就跑了? 真的是被庄敛赶跑的吗? 卧室外忽然传来了冲水声,江予吓了一跳,从座位上跳起来,手臂不小心拂到了摞在书桌上的书,书哗啦啦掉在地上,一阵响动。 江予关掉了手机,打算将它们捡起来的时候,忽然看见了另一个信封。这个信封鼓鼓囊囊的,和上次江予看见过的一模一样。 江予动作微顿,蹲在地上,捡起了这个信封。信封没有封口,江予的手在抖,好一会才抽出里面的信纸。 同样的字迹。 只有前两行的字迹工整流畅,下面歪歪扭扭地写满了痴汉变态的渴念。 “亲爱的江予同学: ……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71节 宝宝,再信任我一点。 好爱你。 好滥情。 好想把你关起来。 你为什么不爱我。 好想做宝宝的狗。 宝宝吓坏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宝宝,想着你○○。” 江予脸色惨白,浑身发寒。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晚上不再被梦魇缠身,因为他最大的梦魇就在他身边。 一直没离开他。 第65章 为什么那个变态会知道他的卧室在哪个方向, 为什么那个变态总是能在庄敛出现的时候消失,为什么他要报警的时候刚好收到那个变态的威胁短信,为什么庄敛想让他把他当成他的小狗,为什么庄敛要帮他穿鞋, 好像都有了答案。 这点怀疑犹如有燎原之势的星火, 飞快将被那些被忽略的细枝末节串联了起来。江予浑浑噩噩,面颊已经被冰冷的眼泪濡湿。 外面开始有了脚步声, 轻而缓, 却催命似地,一下一下踩在江予的心头。 沙。 沙。 沙。 江予眼皮突兀地抽搐了一下, 在脚步声终于停在卧室门口的时候胡乱将信封塞进一本书, 站起身往门外走。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江予用力咬紧腮帮,腮帮很快泛起了酸。 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庄敛高大挺拔的身形堵在门口, 截断了出去的路。 在看见庄敛的刹那, 江予呼吸滞了滞,他用力掐着小指, 试图用疼痛压过心中的恐惧。 “怎么了?”他听见庄敛低声问他。 江予压着呼吸中的颤抖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刻意说得很轻,掩盖了嗓音的颤意, “秦哥和戴子明找我有事,我先出去一趟。” 他低着头, 眼前一阵阵眩晕,因此看不见庄敛落在他脖颈处濒临崩坏的眼神。 被发现了。 宝宝,好聪明。 庄敛眼神痴态阴暗, 唇角弯起的弧度神经质地扭曲。 很快,江予听见庄敛很轻地笑了一下。 “江予。”他听见庄敛很平静地低声说, “你不怕黑了吗?” “……我走快点就行了。”江予艰难开口。 “所以,”庄敛不置可否,慢条斯理地摘下了耳机,低缓地说,“你不需要小狗了,对吗?” “宝宝。” 他慢慢地、让人毛骨悚然地说,“……抓到你了。” 江予心底那点对庄敛抱有的信任被他亲自搅碎,脑中瞬间空白,抬起惊惧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庄敛,眼泪瞬间涌出下眼睑,吧嗒吧嗒接连不断地掉下来。他看见了庄敛森黑沉郁的眼睛。 明明几分钟前还是他最喜欢的小狗眼,此时却如他在噩梦中看到的那样阴冷可怖。 ……这不是他的小狗。 江予咬紧下唇无声落泪,脚后跟往后蹭了蹭,脸色白得可怕,嘴唇嗫嚅,从唇齿硬挤出来的嗓音声如蚊呐,“……变态。” “宝宝,不要哭。”庄敛向前走了一步,将江予彻底拦在了卧室内,他眼神痴狂地盯着江予,喘息声很重,他的心脏疯狂跳动,他几乎听见了他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我喜欢你。” “你好乖。” “好漂亮。” “好喜欢你。” “……”江予身体如受了惊的小鸟瑟瑟发抖,他不想和庄敛离得这么近,下意识后退。 这个动作似乎激怒了庄敛,江予看见庄敛低垂着眼沉寂地盯了他半晌,眼皮猛地一跳,蓦地跳起来想从庄敛身侧逃出去。 然而他才跑两步,手指刚碰到卧室门,他的腰被猛地攥住,一股巨大的力腾空将他抱起来—— 他的视野天旋地转,“咚”的一下重重摔在了床上。 “放开!”江予终于崩溃,拳打脚踢地挣扎,眼泪不断涌出来从眼角蜿蜒而下打湿了鬓角,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带着泣音,连嗓音都破碎得不成样,他为他对庄敛全心全意地依赖和信任伤心欲绝,“你骗我。庄敛,你竟然一直在骗我……我这么相信你……这么喜欢你……” 他想到了每次被变态骚扰后的拥抱和亲昵,想到了坦白前庄敛给予他的安全感和尊重,想到了那个变态对他肆无忌惮的意|淫和庄敛亲吻他的指尖时眼睛里的纯情,想到了后来每次受到惊吓后安抚他的亲吻,想到了庄敛对他说的每一句话,说他不奇怪,说他是他的小狗。 假的。 庄敛就是罪魁祸首。 他没有小狗。 江予闭着通红的眼皮,汹涌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他挣扎着逃出了庄敛的身下,却被抓着脚踝一下拖了回去,双手被反扭在身后,交叠在一起箍住了。 “宝宝,不要哭。”庄敛低下头,鼻尖和唇瓣蹭着江予的耳垂和脖颈,他低喃着表白,“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宝宝,我是你的小狗。” “——你不是我的小狗,”江予挣扎不开他的禁锢,不想看到他,别开头伤心哽咽着小声说,“小狗不会骗人,你不是。” “……”庄敛眼神猛地沉了下去,微微抬起脸,面无表情地俯视了他一会,他听见了牙齿摩擦磕碰的“咯吱”声,他握住江予的下巴,眼神黑沉冰冷,“说,我是你的狗。” “宝宝。” “快说。” 江予被迫转过脸,梗着脖子,闭着眼睛咬紧齿关,只是抽着气哭,不说话。 庄敛眼角控制不住地抽搐,呼吸粗||重,一根手指强硬地撬进了他紧闭的唇缝,勾住江予的下齿,手腕紧绷战栗,“宝宝,快说,求你。” 江予眼睛覆了一层莹亮的泪膜,抽泣着收紧牙齿咬住了庄敛的手指,恨恨地瞪着他,被压在身后的双手奋力挣扎,被却更大力地镇压了回去。 庄敛打|黑拳,江予的手劲根本比不过他。 “……宝宝,再咬重一点。”庄敛痴迷地看着江予用力咬着他的可爱牙齿,喟叹似地吐出一口热||气,他在江予赐予给他的疼痛中兴||奋,迷||恋地喃喃,“宝宝好棒。” “……” 恶心。 好恶心。 江予心底一阵作呕,他吐出庄敛的手指,尝到了从庄敛手指上滴落下来的血珠,他看见庄敛收回手痴醉地舔着手指上的齿痕,闭着眼呼吸心满意足地颤抖,终于难以忍受地干呕了一下。 “……”庄敛眼神低垂,盯着江予看了一会,突然低下头舔着江予的眼窝。 “宝宝。”他细细密密地亲吻江予的眼睛,祈求说,“说你喜欢我。” 江予别开脸,又被强硬地转了回来。 “你喜欢我。”庄敛贴着他说,衔着他的眼皮吻,下颌蹭上了咸湿的眼泪,“江予,宝宝,老婆,你喜欢我。” “……”江予抽抽搭搭了几下,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想避开庄敛却无法,鼻音很重,低声说,“我不喜欢你。” 明明今天晚上他就能看到庄敛的情书,他也会向庄敛表白。 ……好累。 好蠢。 江予眼睛很热,他已经不再抖了,只是依旧哭得很厉害,只要他一想到庄敛曾经诱哄他做过什么他就止不住地想吐。 “……宝宝发现得太早了。”庄敛突兀地说,“再晚一点,再晚一点就好了……” 再晚一点,这个人就可以完全属于他,就不会在突然间发现他就是罪魁祸首就恐惧他,畏惧他。 为什么,不跟着他的计划走。 庄敛含着舌尖,下颌线紧绷,他掠了眼被杂乱扔在书桌上的书,他知道在某本书里面藏着一个被提前发现的信封。 宝宝。 不听话。 庄敛的眼神越来越神经质,他的指腹抚摸着江予颈侧,感受到手指下血液欢快的流动,他战栗地想——将他关起来。 他要跑了。 “宝宝,真的好喜欢你。”庄敛迷恋地盯着江予白腻修长的颈侧,“好爱你。” “从第一次见面,就好喜欢你。” “你给我送伞。” “好可爱。” “好漂亮。” “宝宝,你为什么要给我送伞?”他很快扯着唇角笑了下,扭曲的爱意在眼底沉浮,他沉迷地回忆着那天在冰冷的雨夜中见到的俊秀面孔,“……好喜欢。” 江予从来没想到他被变态盯上就是因为给他送了把伞,他睁开眼,莹莹眼泪重新聚在眼底,让人心碎。 他想起了他们给庄敛的评价。 ——疯狗。 庄敛不是他温驯纯情的小狗,而是一条让所有人都害怕的疯狗。他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折手段。 秦晟曾经告诉他和戴子明不要靠近庄敛,是他太天真,以为这个评价是他们对庄敛的偏见。 校队替补被折断的手指,戴子明被拉脱臼的手臂……都是庄敛在威胁他远离其他人无果后实施的报复。 “……疯子。”江予低声喃喃,他的嘴里干涩得厉害。江予受过的教育从来没有教过他怎么骂人,以至于即使到了这会,他也只会反复念叨着那几个词,可怜至极。他终于哭叫了起来,“吱吱……秦哥……” 他的手机应景地响了起来。 庄敛眉宇冰冷阴戾,抽出了手机放在江予的脸边,冰冷无温的嗓音念出上面跳动的备注,“吱、吱。”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72节 江予连忙转过眼睛,看见了他哥的来电,“哥!” 他想接,想让他哥来救他,但是他的双手被压在身后,他的脸蹭不到手机,只能抽抽噎噎转过头看着庄敛,“放开我。” “……嘘。”庄敛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冷淡地低垂着眼神凝着手机,直到它自动挂断。 紧接着,江稚的微信弹了出来。 是两条语音,听上去很着急。 江稚:“你那个玩具熊里面怎么有针孔摄像头?” 江稚:“谁送给你的?” 第66章 那个玩具熊里面有针孔摄像头。 ……摄像头。 江予表情有一瞬间空茫, 他抬起眼看向庄敛,眼睫还挂着泪珠,他想问庄敛,但江稚的语音继续弹出来, 自动播放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不接电话?” “看到消息给哥哥回个电话。” “小鱼, 哥哥很担心你。” 滚热的眼泪悄无声息从眼角淌下来,很快变得冰冷, 落到了鬓间和耳朵里, 江予不想再问庄敛了,忍耐着泣音低声叫了句, “哥哥。” 江稚不再继续发消息过来, 屏幕很快就暗了下去。江予哭|喘着吞咽涩疼的喉咙,朦胧的泪眼死死盯着黑屏的手机, 像在盯着微渺的希望。 他将渺茫的希望寄托于他哥已经发现了他这里的异常, 然后让秦晟和戴子明来找他。 ……他一直在哭。庄敛眉睫低垂, 漆黑冷郁的眼瞳酝酿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缓缓低下头舔走掉到他耳蜗的泪, 眉宇怜惜,低喃,“……别哭, 宝宝。” “他不救你。” “宝宝,你看看我, 我救你。” 落在耳朵的吻不再让他悸动,江予闭上了眼不想看见庄敛。他哭久了,呼吸不畅, 不得不微微张开嘴,呼吸声很重。江予闭着眼睛想, 他不明白明明让他变成这样的人就是庄敛,庄敛凭什么还有脸说救他。 没有这样的。 江予眼眶越来越热,想摘了助听器,手却被压在身后动弹不得。 庄敛在他耳边痴喃,“宝宝不要离开小狗。” “乖宝。”他低低地乞求,像一只小狗呜咽着摇尾乞怜,“求你。” “庄敛。”江予手很疼,头很疼,嗓子也很疼,他不想再听庄敛说话,深吸了口气,“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放开我。” 放开你,然后让你像那些人一样抛弃我吗?庄敛眼尾突兀地跳了几下,像以前那样用鼻尖蹭着他的脸,咬他的唇,痴魔地、神经质地将低喃含在嘴里,“宝宝,快睡觉。” “睡着了……好乖。” “好想舔宝宝。” 江予微微睁大了眼,耳边一片嗡鸣,庄敛趁他睡觉的时候做过什么吗?他茫然地想,他腰间和脚背上的那团紫痕不是不小心撞到了,而是被庄敛弄出来的? 庄敛不担心他突然醒过来吗? “……你给我吃了安眠药。”江予想起了睡觉前庄敛端给他的东西,浑身发寒,说话时牙齿不停碰撞在一起,“我身上的痕迹也是你弄出来的,对吗?” 除了后腰和脚背的痕迹,还有他突然感觉变|大的胸|脯,都是庄敛趁他睡觉的时候弄出来的。他每天晚上都一无所知地躺在他身边,被他肆|意玩|弄。江予心底那股刚压下去的那股恶心又重新翻腾上来,愈演愈烈。 庄敛眼神沉静,良久才很轻地吸了口气,缓缓地、让人头皮发麻地微微笑了起来,“宝宝好聪明。” “那宝宝猜,老公有没有○○?” “宝宝睡着的时候这么乖……” 江予手脚冰凉,颤抖着呼吸闭上了眼。 庄敛躺下来,将他搂紧怀里低头亲吻他的脸腮和唇角,“宝宝,对不起,好爱你。” ……没有人的爱是这样的。江予呼吸很重,抽噎被他死死压在喉咙里,他不想再说话了。庄敛的爱太畸形,他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 江予听见了眼泪没入鬓间和耳朵的声音,完全屏蔽了庄敛的声音,那天他哥玩笑似地告诉他的话和刚才的语音在他脑中纠缠。 不正常的香味,发|情;针孔摄像头。 以及他将玩具熊带回去的当晚异常的燥|热,庄敛恰到时宜出事,打断他和他哥的对话,秦哥和戴子明莫名其妙的一出戏。 ——被监听的不是秦哥,是他。 他们猜中了但不确定真实性,所以不敢轻易告诉他。 难怪,难怪让他先别告诉庄敛。 是耳钉,还是那条平安扣项链? “别不理我,宝宝。”庄敛低低地哀求,“乖宝,你睁眼看看我。我要疯了,你救救我。” “庄敛。”江予蓦地开口,“你想杀了我吗?” 他想起了他在原剧情中的结局,颤栗地想到一个让他胆寒的可能,他想问庄敛,我的死亡,是因为你畸形的爱吗?或者说——是你畸形的爱害死了你的白月光吗? 江予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因为原剧情中的庄敛真的很珍护他的白月光,根本不会让任何人诋毁他。 原剧情中的庄敛前期被校园霸凌时总是隐忍不发,唯一一次发疯是因为有人提起他的白月光时戏谑低蔑的态度。江予记得那人当天晚上就失踪了,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被敲碎了一口牙。 对庄敛而言,他的白月光是他黑暗的世界中唯一的一束光,是他唯一的救赎,所以即使他已经死了,哪怕只有一个名字,庄敛即使献祭了自己也要永远呵护他。 江予心中惶然,他想不到一点庄敛会做出伤害他的白月光的行为的可能,也不太明白庄敛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是因为他没有死,还是因为……他不是庄敛的那个白月光吗? 可是他真的,真的不想死。江予迷茫地睁着眼,从他还在妈妈的肚子里的时候就对活着的欲|望很强烈。 他不知道原因,但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他如果死了,他们会很伤心。 “……”庄敛眼神低垂,将压在他身后的手牵到了身前,依旧钳制着他,他怜爱地摩挲江予手腕上的红痕,亲吻江予的耳廓,用他的口水完全覆盖了咸湿的泪痕,“宝宝,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你现在就是在伤害我,庄敛。”江予说着又要掉眼泪,他用力眨了下眼将眼泪逼了回去,“我不会再信你了。” 江予说完的下一刻,清晰地听到了庄敛牙齿用力挤压的“咯吱”声,握住他手腕的手也微微用力起来。 “你想信谁?”片刻,他听见了庄敛强行冷静下来、却依旧扭曲的声线,“秦晟,戴子明还是你哥?” 庄敛的呼吸颤栗压抑,“宝宝,我们一起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只有我们两个人。” “乖宝。” “……”江予闭着眼不理他,他的后背冷汗和热汗交替,衣服已经紧紧贴在了他的背上。他的双腿被庄敛死死压着,根本没有推开庄敛逃走的可能。 吱吱。 吱吱为什么还不让秦哥和戴子明来找他。 江予抿紧了唇,眼睛无声睁开了,他记得床头有一盏小夜灯。他已经感受到了庄敛的○起的部位,他不能完全寄托于有人来救他,他必须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江予压下心中的惊慌和恐惧,正斟酌着如何诱哄庄敛放开他时,卧室门外突然响起“砰”的一声。 ——有人将外面的门踹开了! “小鱼!”戴子明的大嗓门兀地从外面传来,“你在里面吗?在就吱一声?” 庄敛的脸色倏地阴沉了下去。 “戴子明!”江予焦急地叫了声,在庄敛怀里剧烈挣扎了起来,“放开我!变态!” 秦晟和戴子明显然已经听到了卧室里的动静,快步走上前推开了门,看见庄敛和江予的姿势先是顿了一下,但很快他们就看见了江予哭红的眼睛和他被禁锢的姿势。 戴子明“操”了一下,吊着一只手依旧气势汹汹,“庄敛,你他妈干什么呢?!撒开!” 庄敛表情阴戾,坐起身看着闯入卧室的两个人,江予在他怀里张牙舞爪地挣扎,急赤火燎地叫秦晟,“秦哥,秦哥!!!救命!!” 江予的眼泪在看到戴子明和秦晟的时候又重新掉了下来,秦晟飞快瞥一眼卧室内杂乱的书,上前拉住江予的手,压着眉骨盯着庄敛,眼光森冷,“放开他。” “……宝宝。”庄敛拉着江予的另一只手,漆黑的眼睛平静地凝视着他,“你想跟他走吗?” “你不要小狗了吗?” “你才不是我的小狗!”江予梗着脖子用力甩开他的手,躲到了秦晟身后取下脖子上的项链丢给庄敛,“我不要了,还给你。” 他说着想取下耳钉,却痛得差点落泪也取不下来。 ——这枚耳钉在江予许久没有管它之后,已经悄无声息和肉长在了一起。 江予猝不及防被痛得一哆嗦,只能暂时放弃取下来,回去再想办法。 现在秦晟和戴子明都到了,江予重新发起了抖,边流眼泪边恶狠狠瞪着庄敛。秦晟掠了眼被放在床上的项链,拣起来拿在手里,回头看他,“他欺负你了吗?” 江予用力点头。 “打他。”秦晟冷淡地看着庄敛,冷冰冰道,“秦哥给你撑腰。” 庄敛阴晦地看着他们,片刻后,眼神落在了躲在秦晟身后流泪的江予。 “抽他。”戴子明站在江予身边小声逼逼。 江予抹了一把脸,深吸了口气,从秦晟身后走出来。 庄敛直勾勾盯着他,甚至主动抬起了脸。 “宝宝。”他说,“打我。” 戴子明:“……” 戴子明:“……艹。” 戴子明越瞅庄敛越觉得不对劲,心说,庄敛是什么诡计多端的m? “……”江予刚想跳起来给他一拳,突然想到庄敛在被他咬出血还能○,立即放下了手,“呸!” 他说,“变态。”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73节 第67章 江予骂这两个字的时候嗓音还有些发颤, 骂完又缩回了秦晟身后,抓着秦晟的衣角,很委屈地吧嗒吧嗒掉眼泪。 秦晟听他骂庄敛侧了侧目,低下头低声和他说了两句, 眼神发冷地盯着庄敛。 庄敛咬紧下颌, 眼神错开他落在他身后的江予身上,“宝宝。” 他有些慌乱, 低声下气地说, “你不要小狗了吗?” “……”江予抬起眼皮看了眼上方,抿着嘴角很重地深呼吸了一下, 然后头也不回地和戴子明一块儿出去了。 秦晟挡在他们身后, 江予不知道庄敛有没有想拦住他,临出门前, 他听见小猫在围栏里喵喵叫, 抱着小猫一起离开了这里。 他和戴子明下楼, 看见秦家的车就停在居民楼下,司机周扬站在车门前候命, 他时刻关注着楼上的动静,见到他们下来,帮他们开了车门护着他们上去。 江予先上车, 坐到了最里面,眉眼疲倦地窝在车椅中, 喉咙不断颤抖着攒动,费力吞咽着抽泣。 戴子明原本坐在他对面,见他这样愣了愣, 挠了挠头挨着他坐下,费劲地抽了一张纸, 刻意把动作放得很轻柔,用不方便的左手帮他铁汁擦眼泪。 江稚给秦晟打电话的时候他虽然就在旁边,但他秦哥的手机档次太好,他压根没听见江稚给他说了什么,只看见当时秦晟脸色一下就变得铁青。 江予感受到面颊上轻柔的触感,睁开眼看见戴子明拧着眉替他擦着脸,抬手接过纸巾,语气氤氲,说,“谢谢。” “谢啥啊。”戴子明难得长了一次脑子,没有直接问他和庄敛之间发生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肩,“那什么,铁汁把肩借给你?” 江予往他身边挪了挪,两只手捧着小猫,闭着眼睛靠着他的肩。 “好困啊。”他的声音很低,“明哥,我想睡觉了。” “睡吧。”戴子明看着乖巧团在他手里的小猫,心说这什么丑猫,又想伸手摸摸,但瞥了眼靠在他肩上的江予,想了想放弃了,直溜溜盯着它,没过多久,目光挪到了江予两只发红的手腕,皱了下眉。 等秦晟下来的时候,江予已经平躺下来,枕着戴子明的腿睡着了,小猫窝在他的小腹上咪咪咕咕。 秦晟嘴角挂了点彩,盯了眼熟睡中的江予,无声拍了下戴子明的腿,让他坐到对面,扶着江予的头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戴子明腿有些麻了,他揉着腿用眼神问秦晟发生了什么,但秦晟只是摇了下头,没说话。 江予被折腾得有些醒了,迷迷糊糊叫了声“秦哥”,枕着秦晟的腿重新闭上了眼。秦晟摸了下他的耳朵,取下了他的助听器。 戴子明终于可以出声,他先倾身拎过窝在主人肚子上舒服得咪咪咕咕的小猫揉了几下耳朵,然后才问,“怎么了这是?” “吱吱在庄敛送给小鱼的玩具熊里发现了针孔摄像头。”秦晟按了下唇角,眼神冰冷。 “……操?”戴子明骂了句脏话,“庄敛他妈是想干什么?偷窥还是监视小鱼??妈的!早知道昨天我就该一脚把他踹下去!救个屁!” 秦晟没说话,戴子明骂骂咧咧了一会,又偃旗息鼓,盯着江予哭红的眼睛,眉毛跳了下,“小鱼……是不是知道了?” 秦晟“嗯”了一声,然后听见戴子明又骂了句“操”。他冷淡地靠着椅背,他们都不知道在他们到的时候庄敛在对江予做什么。他蓦地抬起眼,和冷着脸的戴子明交换了一个眼神。 车停在了秦晟住的别墅门前,戴子明先下车,看着秦晟抱着江予下车,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秦晟将江予放到床上后出去打电话,目光在江稚的名字上顿了两秒,悬在上方的指尖才终于点下去,那边很快就接了,江稚的嗓音旋即传了出来,“小秦。” 戴子明将小猫放在楼下,经过他秦哥的时候听见他老老实实叫了句“江稚哥”,看了他一眼就经过他进去看江予。江予依旧在熟睡,眼圈和鼻子通红,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估计鼻子不太通气,微微张着嘴呼吸。 他的手从被子里露出来,戴子明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仔细看了会手腕的红痕,忍不住啧了一声。 全是被庄敛弄出来的痕迹。 庄敛到底在干什么。 戴子明心底压着一股火气,将江予的手放回去,压好缝隙,从房间内退了出去。 秦晟刚好打完电话,两人一起去了三楼。 江予不知道他们商量了什么,几乎是在昏睡,中途秦晟和戴子明来叫过他一次,他没醒,于是摸了把他的额头,很快就离开了。 他做了很长的梦,又好像没做,后来又被弄醒过一次,迷迷糊糊间看见了他哥的脸,委屈地瘪了下嘴,搂着他哥的脖子默默地哭,泪水打湿了他哥的颈窝。 江稚贴了下他的额头,感觉体温正常之后才揉了下弟弟的后脑勺,抱着弟弟下楼,上了停在门前的车。江予黏黏糊糊地抱着哥哥不想撒手,江稚无奈抱着他去了后面,让他像小时候那样坐在他怀里。 前面的男人不动声色掠了眼后视镜。 江稚安抚地拍着弟弟的背,和男人在后视镜里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说,“小告状精委屈坏了。” 江予听不见,但吭吭唧唧。 住家保姆发现了在沙发上打滚的小猫,连忙捧着它追出来,江稚原本想让她放在副驾驶上,驾驶位上的男人淡淡说了句,“放后面去。” 他怨气十足,幽幽补充,“我老婆都没坐。” 住家保姆不敢违背他,连忙将小猫送到后面。 车慢慢驶离。 等江予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凌晨。他睡得太久了,坐在自己的房间还有些发懵。他哥刚好进来瞧他,推开门看见他已经醒了,揉了他一把,把他揉得东倒西歪才将他的助听器给他,“醒了?” “……啊。”江予慢吞吞戴上助听器说,反应有些迟钝,“吱吱你怎么回来了?” “听说你被欺负了,你哥还不回来?”江稚叹了口气说,“爸妈和我都不在身边,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弟啊……” 江予直愣愣地看着他,豆大的眼泪挂在下眼睑,要掉不掉的。 “……算了。”江稚说,“饿了吗?” 江予点头。 江稚:“陈姨睡了。给你点外卖?” 江予又点头。 江稚心疼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出去拿手机点外卖。 江予睡觉的时候他哥已经帮他敷过眼睛了,所以才肿得没那么厉害。江予揉了揉微微红肿的眼睛,翻箱倒柜找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手机,刚打开就看见了99+的微信消息。 班群很活跃,但江予提不起兴致看,很快消了未读划拉下去,回了几条关心他的消息后才看到庄敛的聊天框。 列表呈现他最后发过来的条消息。 庄敛:宝宝,小狗爱你。 变态。江予眼睛又酸涩起来,咬紧牙关将眼泪憋回去,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直接拉黑了庄敛。他没心情回消息了,躺回床上捂着脸难受地流了会泪。 庄敛凭什么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说爱他。 手机很快又震动。 江予过了会才拿起来,看见是一条短信。 这次不再是匿名短信,这次的号码没有被隐藏。 一张图片和一句话。 图片没有加载出来的时候江予心跳疾速加快,呼吸紊乱,手抖得差点拿不住手机。 他差点以为庄敛又要给他发骚扰短信,正在他马上删除这两条短信拉黑这个号码的时候,图片加载出来了。 是一张很普通的前置镜头自拍,入镜的只有一截脖子,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项链的吊坠很眼熟,像崇英高中的胸牌。 江予不小心看见了上面的字,删除的手顿了顿,点开放大。 的确是崇英高中的胸牌。 上面刻着的,是他的名字、学号和班级。 江予认出来了,这是他曾经在那个粉色信封里看见过的、他给庄敛送伞的那个冰冷雨夜不小心遗失的那枚胸牌。 下面的短信气泡只有短短一句话。 135xxxxxxxx:宝宝送的狗牌。 变态。 “……”江予咬了咬牙,就要拉黑他,新一条短信很快又跳了出来。 135xxxxxxxx:好喜欢。 135xxxxxxxx:宝宝不要拉黑我。 135xxxxxxxx:宝宝宝宝宝宝宝。 “……”江予拉黑了他,很快又有新的号码弹了出来。 186xxxxxxxx:宝宝为什么只带走了小猫。 186xxxxxxxx:好嫉妒。 第68章 江予直接拔了电话卡, 很生气地丢开了手机。 江稚端着水进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他的这个动作,将水杯递给他,“喝点?” 江予乖乖接过来喝水,舌尖尝到一丝甜味, 很快猜到他哥帮他兑了蜂蜜, 他吞咽的动作一顿,喝不下了, 默默将水杯还给他哥, “吱吱。” 他低声说,“你的宝贝弟弟可以申请换一杯白水吗?” 江稚屈指敲了下他额头, 下楼重新倒了杯温水上来。 江予捧着杯子慢吞吞地咽, 见底了才还给他哥,刚抬头就看见他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哥。”江予闷闷地说, “你是怎么发现那只熊里面有针孔摄像头的啊?” 江稚顿了顿说, “你那个熊的味道不太对劲, 他让人送去清洗,他的人发现了。” 江予“哦”了一下, 也顿了顿,很快抓住了关键词,“他是谁?” 江稚不吭声。 “哥?”江予疑惑抬眼, 一眼抓住他哥红得滴血的耳垂,无言了片刻, 自问自答了,“哦我知道了,他是你男朋友, 秦晟他小叔。” 江稚匆匆“嗯”了声,很快转移话题, “我听说你在和那个庄敛谈恋爱?” “……我不知道。”江予沉默了片刻,有些迷茫,在他发现庄敛就是那个这两个月一直骚扰他的变态之前,庄敛没有向他表白,连情书都是他主动发现的,但是他们接吻了。 就算是接吻,最开始也是因为庄敛说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安抚他。 这算谈恋爱吗? 江予出神地想,这不是恋爱,这应该顶多……算暧昧。 他敛了敛眼神,他和庄敛的关系还没明确就已经结束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74节 “没有谈恋爱。”江予重新看向江稚,心里闷闷地难受,他的眼泪悬在眼眶里,依旧执拗地否认,“我没有和他谈恋爱,他一直在骗我。” 江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眼神柔和。 江予闷头擦掉眼泪,想将被跟踪恐吓的事说出来,话临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吱吱,我耳钉长肉里了,我想把它取下来。” 江稚手机响了,低头看了眼,没接,直接划掉了,又看了看长在了耳垂上的耳钉,没问原因,说,“我明天陪你去医院。” 江予点了下头,说了声“好”。 江稚点的外卖过了一个小时才到,他出门去拿外卖。 江予去他房间找了个ipad下楼,找到另一个社交软件登陆自己的账号,给戴子明和秦晟在的小群发了条消息。 他们不怎么用这个社交软件,过了会才回。 戴子明:小鱼? 秦晟:醒了? 江予边回他们边下楼,他哥已经拿了外卖回来,看见他下楼,就放在下面的餐桌拆包装。 江予坐在餐桌前看到了包装袋上的logo,抿了下嘴角。 这个logo是东城区一家有名的餐厅,这家餐厅没有外卖,只会给老顾客和大客户外送。 他这么久没吃东西,江稚只给他叫了养胃的粥。粥是现熬的,软烂香浓。 江予当做没认出那家餐厅的logo,闷头喝了会粥,突然说,“小叔婶。” “咳咳……”跟着蹭宵夜的江稚被他弟神来一笔呛到了。 江予默默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问他,“吱吱,你为什么这么心虚?” 他哥闷声喝水,不吭声。 江予古怪地看着他,突然猜到了一种可能,“你们,是不是当着那只玩具熊的面做了什么?怕我们看见?” “……”江稚还是不说话。 江予:“发|情期?” “……” “吱吱。”江予真诚地说,“你们玩得好骚啊。” “…………” 江稚三两下喝完粥恼羞成怒上楼了,江予坐在楼下沉默了会,慢慢笑了下,沉闷的胸口轻松了片刻,很快又变得沉闷。 他默默喝完了剩下的粥,全身都提不起力气,不想收拾桌子,就这么放着上楼钻进了他哥的房间。 江稚知道他醒过来要黏人,特意没关房间的门,默许他进来。 江予趴在他床上和秦晟他们聊天,偶然间抬头看见他哥戴着副金丝眼镜靠在床边看打印出来的资料。 江予丢开ipad蹭过去看他哥手里的资料,在看见密密麻麻的法文之后就放弃了,重新拣起了平板。 秦晟和戴子明都没有提起庄敛,江予也没有主动说起,和他们聊了会才放下平板,干躺着出神。 江稚看完资料,低头看见江予挨着他躺着,双手捂着脸,看不见有没有睡着,于是握着他的手腕悄悄瞥了眼,看见他弟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他,默默松开了手,“……” 江予用力捂着一会脸才放下来,眼眶还有些红,嗓音低哑,“吱吱。” 他叫了之后又不说话了,抿着嘴巴盯着江稚。江稚摘了眼镜,和资料一起放在床头,躺下来陪他,温柔地抹掉他眼角的湿热,说,“想说了吗?” 江予醒过来之后没有人逼他说他在庄敛那里经历了什么,他想了一会,避开这个话题,问他,“你刚才在看什么?” 江稚将资料递给他,看他兴致寥寥地翻了几下,说,“《心理学上吊桥效应理论与实验》。” 江稚辅修了心理学,最近在准备毕业论文。江予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听到吊桥效应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皮突然跳了一下,说,“吊桥效应是什么?” “‘当一个人提心吊胆走吊桥的时候心跳速度会加快,如果这个时候正好撞见另一个人,他会误以为对方使他心动’。” 江稚解释说,这和他专业对口,谈论起来时措辞和平时不太一样,“简单来说,如果一个人的精神处于一种激动的状态,他就会非常容易对另一个人心动。”[1] 江予后背出了一身冷汗,面色有些发白,“吱吱,这正常吗?” “什么?”江稚诧异。 江予有些惊惶不安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这种情况产生的感情是正常的吗,吱吱?” “吊桥效应产生的只是错觉,能不能真正发展下去还要看当事人。”江稚仔细看着他的脸,心底一沉,“怎么了?庄敛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江予没回答他,心绪已经完全被江稚的话占据了。 吊桥效应产生的只是错觉。 ——每次他被变态吓到了之后庄敛都在他身边,这是吊桥效应吗? 所以,他真的喜欢庄敛吗? 江予有些茫然,没留意他哥问了他什么,斟酌了片刻,说,“吱吱,如果一个人被跟踪恐吓,然后每次他特别害怕的时候罪魁祸首都恰好在他身边装成好人陪着他,这个人被吓到之后对他特别依赖,特别信任,甚至对他心动。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吊桥效应?” “是。”江稚说,尽管江予没有指名道姓,但他多少已经猜到了一点真相,表情有些冷,“小鱼,如果有人想利用这种心理来获得别人的感情,那对方产生的感情就是畸形的。” 江予愣愣地看着他。 “这样得到的感情也是病态的。”江稚放柔了嗓音,“想明白了就好。” 江予闭了闭眼,“哥……” “哥在啊。”江稚很温柔,“明天取了耳钉陪哥哥出去散散心?” “嗯。”江予点了点头,抱住了哥哥的腰。 江稚拍着他的背,神色有些愧疚。 他这个弟弟,出生的时候因为他和爸妈的粗心落下了耳疾,后来虽然他们事事上心,他的耳朵再也治不好了。 他们的父母经常忙工作,只有他们两兄弟和请的陈姨在家,江稚比弟弟大六岁,那个时候已经知事了。 父母拼了命忙事业,江稚从来没有埋怨父母的忙碌。 但其实在江稚很小的时候文珊女士和江赟其实并不像现在这么工作狂,他们变成这样是在江予出生后。 江稚还记得他看见刚出生的江予的第一眼他莫名感受到的恐慌,他总是有股错觉,他们留不住这个弟弟。 他和江予血脉相连,他们的父母和他一样,可能同样在冥冥中感受到了这种恐慌,才会这么拼命。 只是没想到在他和父母都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会遇到这种事。 —— 代表江予的红点停留在满庭芳里,一直没有移动。 宝宝。 庄敛虔诚地低头轻吻了下那个红点,目光痴迷。 他的手腕上缠着一条布满裂痕的平安扣项链,手指缠着白色绷带。他的呼吸颤动,心脏剧烈跳动,手腕颤抖得厉害。 再见不到他,他就要疯了。 宝宝,你救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 庄敛神经质地搓着指骨,死死盯着面前的监控画面,屏幕微弱的光照亮了他苍白俊美的面容。 监控画面中是江予房间的浴室,可是江予始终没有出现,也没有理会他的短信,电话打过去是关机。 庄敛猝然站起来焦躁地大步走向门口,锁在床头的铁链猛地将他拽得一趔趄。 铁链绷直的“哗啦”声在空寂的房间内很清脆。 庄敛回身狂躁地踹了脚床脚,铁制的床脚哐当一声凹陷下去,锁在脚上的铁链持续不断地哗啦啦作响。 庄敛神情躁郁,心底的暴戾被彻底激发,额角青筋鼓跳眼角龇裂,发疯般踹着床脚,书桌上的东西全被他砸到了地上,“操!” 第69章 江予睡了太久没了睡意, 安静地躺在他哥身边玩枯燥乏味的小游戏,没玩一会感觉心里闷着一口郁气,心里又慌又乱,于是丢开平板转头, 看见他哥已经睡着了。江予往他哥身前挪了挪, 闭上了眼睛,断断续续睡到了天亮。 手机和衣服都在房间, 江予不想去, 去衣帽间取了套衣服换上。 楼下放着江稚昨天买回来的猫宠用品,小猫被安置在那里, 江予找到它的时候, 它团在舒适的猫窝里打着可爱的小呼噜呼呼大睡。 江予弯了下眼睛,没打扰它睡觉。 没多久, 江稚也从楼上下来了。半个小时后, 被提前打过招呼的任志刚开车送他们去秦家名下的医院。江予的耳洞彻底长死了, 消了炎才做了微创手术取出耳钉,离开医院的时候耳钉被装在密封袋里揣在身上。 麻药劲还没过, 江予感受不到疼痛,站在医院门口,试探地想碰碰耳垂, 指尖碰到纱布就哆嗦了下,放下了手。 江稚帮他请了几天的假, 原本打算陪他出去散散心,结果中途接到了秦晟打过来的电话,于是陪江予出去散心的人就变成了秦晟和戴子明。 三人临时定了机票飞去了南方的一座旅游小岛。那枚耳钉被放在了任志刚开的那辆车上, 没被带过来。 麻醉药的药效过了,江予被疼得蔫巴巴坐在沙滩伞下, 他除了身份证其他的什么都没带,只能眼巴巴看着远处的戴子明。 戴子明一下飞机就身残志坚换上花衬衫和沙滩裤滚海边去了,现在被几个小孩当成树在身上爬来爬去。 江予看了一会,余光中突然闯入一杯冷饮,紧接着脸颊被贴上一片冰凉,他不知是冷还是什么,打了个哆嗦,抬起眼皮顺着拿着冷饮的那只手看过去,看见是秦晟,心里松了口气,接过冷饮说,“秦哥。” “耳朵还疼吗?”秦晟问他。 江予叼着吸管闷闷地“嗯”了一下。 秦晟在他邻着的沙滩椅坐下,“耳钉,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想和那只玩具熊一起还给他。”江予诚实地说,末了又想了想低声补充,“我不想欠他任何东西,秦哥。” 不想再和他纠缠。 秦晟揉了揉他的头发。 庄敛的信息已经完全被闻家保护起来了,秦晟的人这两天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他并不知道江予和庄敛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予知道他要问什么,沉默了良久,还是没告诉他。因为他了解秦晟和戴子明,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庄敛在崇英的日子会很难过。 他不希望任何人经历校园霸凌。这是他的初心,所以他也不希望庄敛在本来已经避开后又因为他遭受校园霸凌。 他总想到那个经历了校园霸凌后在他面前跳楼的男生,如果有人因为他经历校园霸凌,他的良心会很难安。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75节 江予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站在海边的戴子明差点跪下来给在他身上乱爬的小朋友磕头才把他们从身上哄下来,把他们交给他们的家长之后被鬼撵似地冲过来,“操好恐怖!这些小孩太他妈恐怖了!” 他刚买的花衬衫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上面还沾了一些糖果的碎屑,戴子明表情十分崩溃,托着被吊起来的手,长吁短叹瘫在了江予另一边的沙滩椅,后脑勺贴着椅背,过了会朝江予的方向滚了九十度,无声看了会从始至终闷闷不乐的江予,想了想说,“小鱼,想不想听笑话?” “?”江予眼神转过去。 戴子明清了清喉咙,说,“每一个看似冷漠无情的鲨手每次等热水的时候都会颤抖。” “??”江予一头雾水地转了回去。 戴子明比他还迷茫,“不是铁汁,怎么了,你怎么不笑,是不好笑吗?” “秦哥,不好笑吗?”他看向秦晟,随后看见秦晟冷漠无情地冲他做了个“蠢狗”的嘴型。 “……”戴子明自闭地把脸滚了回去。 他们仨连续几天都请了假,坐在教室前面的同学大气都不敢出。 庄敛坐在他们后面,面容阴沉。从江予第一天没来开始,他又回到了与所有人隔绝出来的状态,坐在教室里孤寂阴郁,格格不入,连密斯郑上课都不怎么提问他了。 三班的同学们本就怕他,这样一来更加没人敢和他搭话,也没人敢看他,连从他身边经过都得悬着一颗心。男生们见识过他教训那个李文韬和朱智时的狠劲,同样不敢招惹他。 因此,三班最轻松的时刻是庄敛去校队训练的时候。 江予是校队的球队经理,他请假之后拜托戴子明和秦晟帮他给校队打了个招呼。他原本打算让童桐和其他成员商量着找个人替他,但在考虑到马上篮球比赛,现在才找人替他不太现实,于是只是请了假。 童桐虽然疑惑,但当着秦晟和戴子明的面没有说什么,直到他和校队的兄弟们看到了庄敛。 庄敛来训练,面沉似水,在所有人热身的时候独自在那里打球,状态和以往大不相同,进球刁钻狠厉,隐隐有走向崩坏的迹象。 其他人纷纷停下了热身,面面相觑。副队长低声问童桐,“怎么回事?” “……不知道。”童桐压低声音顿了顿,“是不是因为江予没来?” “没来也不至于这样吧,跟老婆跑了似的。”副队长翻了个白眼,刚要走,心里悚然一惊,转过头和同样悚然的童桐对视了一眼。 很快,童桐迟疑地看了眼球场中的庄敛,说,“我怎么觉得,你真相了呢……” “……别这样。”副队长尴尬说,“我开个玩笑,万一还好好的,再看看。” 两人凑一起叽叽咕咕,其他人听了个大概,半晌说,“童哥,顾哥,咱们还练吗?” “练啊,怎么不练。”两个队长异口同声,然后互相对视,踢皮球,“你去让庄敛歇一歇。” “你去让庄敛下来。” “……”两位队长沉默地瞪着对方。 庄敛戴着耳机。 但耳机里只有他自己脉搏的鼓跳声,球鞋摩擦地面和篮球砸进篮球框的撞击声。 没有他想要的。 没有那个人的呼吸声,也没有那个人绵甜的嗓音和吞咽口水的咕咚声。 好煎熬。 见不到他。 他不接电话。 好折磨。 他跑了。 他被抛弃了。 球场中突然传来一道巨大的声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噤声看过去,看见庄敛平静隐忍地背对着他们站立,他面前的篮球弹跳得很高,“哐哐”跳远了。 很快,庄敛离开了球场。 “……”一阵窒息的沉默之后,副队长咽了咽口水,主动开口,“我觉得他对象可能真的跑了……” 这次,没人反驳他。 红点一直在东城区移动。 庄敛翻墙离开了学校,追着红点离开。 那个红点走走停停,最后停在了一个普通小区前。 江家的司机很快下车,匆匆忙忙刷了卡进小区。 庄敛从车上下来,掠见自己阴鸷冰冷的脸色,脚步顿下来,对着后视镜大力搓了把绷紧的下颌,眉宇强行柔和下来,弯起苍白的唇线,却因为用力过猛唇角扭曲地抽搐了两下,又很快恢复。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眼皮,看见了依旧黑沉阴深的眼瞳。庄敛一顿,浸透疯意的眼瞳很快转变成江予最喜欢的小狗眼。 不能再吓跑他了。 宝宝,不要让我后悔那天晚上放你走了。庄敛又变成了在江予最熟悉的模样,直起腰,强压着心底的焦灼,慢步走向那辆车。 车贴了防窥膜,外面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庄敛敲了下车窗,低声说,“宝宝。” 车内无人应声。 庄敛呼吸难|耐地急|促了一瞬,很快又收敛,再次敲了敲车窗,还没开口,忽然听见一道诧异的嗓音,“你是谁?” 庄敛被打断,眼中的阴晦一闪而过,他缓缓转过头,看见了去而复返的任志刚。 “哦,是你。”任志刚说,他记性好,很快认出面前这个人就是这段时间和江予走得很近的那个男生,顿时有些心虚。 他将两位小主人送走之后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小儿子突然发高烧,他的妻子也在上班,家里只有小儿子一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给爸爸打电话。 小儿子在家里的情况不明,雇主正好不用车,任志刚第一次私自将车开回了小区,结果因为太着急落下了药,回来拿就撞上了雇主儿子的同学。 任志刚老实了一辈子,没想到第一次干亏心事就被撞破了,一时忏愧和害怕被辞退的冷汗挂了一脑门。他搓着手,打算解释的时候就听见庄敛低声问他,“江予呢?” “啊?哦,他和秦少爷他们出去玩了。”任志刚不停搓着手说,“那个……” “去哪儿了?”庄敛打断他。 “不知道。”任志刚说,“那个……”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庄敛表情骇人地沉了下去,突兀地转身走了。 任志刚不知道内情,他忐忑地望着庄敛的背影,片刻后打开车门拿了退烧药小跑进了小区,直到将药给小儿子喂下,心神不宁地守着小儿子退烧,直到妻子下班回来,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妻子。 妻子摸着小儿子已经退烧的额头,哄着他睡着,才和任志刚一起出门,避开小儿子讨论这件事。夫妻俩都是老实踏实的人,很快就决定将这件事告诉了雇主一家。 江赟夫妻很忙,所以任志刚打电话告诉了江稚。 江稚倒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过来还安慰他们,末了,他一顿,说,“任叔,你说你看到了谁?” “小予的那个同学,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任志刚说,“上次车被人扎了轮子,他还邀请小予去他家住一晚。他家好像就在学校附近。” 江稚在那头沉默了片刻,说,“任叔,你帮我看看小鱼的耳钉是不是落车上了。” “诶,好。”任志刚看了眼妻子,出了门。 过了大概十分钟,一阵窸窣后,江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是落在车上了。” “……好,我知道了。”江稚挂了电话。 天黑了。 庄敛从酒吧后台出来,将几乎冲破天花板的喝彩声关在身后,他的指尖缠着绷带,捻着冯醉给他点的烟,亢奋释放的余韵让他的尾指持续地颤栗,猩红的火星在漆黑的巷道显得格外刺目。 娱乐场所附近的巷道经常能看见就地打|炮的人,特别是让人肾|上|激|素飙升的地下拳场附近,一场拳赛结束,出来打|炮的人不乏少数,即使是有人经过也不停。 庄敛冰冷着脸从他们身前经过,拐过一个弯,去了死胡同。 身后细碎的脚步声迟疑地停在那个拐弯的地方,似乎在担心庄敛站在那里蹲他。但很快,在他发现庄敛并没有在那里,脚步又匆忙起来。 接着,细微的脚步声猝然一滞。 紧接着,是皮肉被猛地撞击响起的沉闷的声音。 “操!”那个人反应很迅速,立即翻起来反击。 可惜很快又被卡着脖子摔在地上,后背被一只膝盖死死压在地上,后脑勺的头发被抓住了,他刚抬起头,压在他身上的人就猛地压着他的头撞在地上,“砰”的一声,他霎时头晕眼花,血液淋漓。 狭窄的巷道内响起了抽烟的动静。 庄敛抬起压着这个男人后脑勺的手抽了口烟,紧接着,呼出一口绵长的烟,他嚼着烟嘴,黑暗中,漆黑的瞳仁冷戾下垂,伸手在这人的身上摸索了片刻,摸到了他的手机。 屏幕亮了起来,刺激的强光让庄敛微微眯起了眼,他的脸色在这股强光中显得愈发苍白病态。 庄敛用这个人的手指解开了指纹锁,翻到了最近的通话记录,是一串未保存下来的电话号码,两分钟前,呼出31秒。 除此之外,很干净。 庄敛嘴唇无声嗫嚅,很快在记忆中勾到了这个号码的主人。 ——秦晟。 “秦晟。”庄敛眼珠挪了挪,蓦地扯开唇角笑了一下,森白的牙齿和猩红的舌若隐若现。 他取了烟,将烟放在这个人的指间,引颈受戮似地抬起下颌伸长脖颈,将滚烫的火星按在了喉咙。 疼痛带来了隐秘的快意,庄敛颤着尾指摸了下被烫出来的伤口,又挑了个相离不远的肌肤,眼睛不眨地按下烟蒂。 庄敛终于满意,大发慈悲地松开了这个人的手,摇摇晃晃走出了巷道,往家的方向走去。 老旧的居民楼下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车。 车窗落下,露出一张与江予有几分相似的脸。 “庄敛?”江稚迟疑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我是小鱼的哥哥。” 他说,“我想和你聊聊。” 庄敛面无表情从他面前经过,走入了黑暗的楼道中。 —— 江予一脸痴呆地看着十几个挂着珠宝半|裸的男模刷开了他的房门鱼贯而入,站满了他的房间。 珠宝好不好看已经不重要了,每个男模都一米八五往上,都有紧实漂亮的腹肌,甚至还有人穿了汝钉。 江予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小流氓的属性刚活过来一点,秦晟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喜欢吗?” “……”江予立即把小流氓属性压下去,舔了下唇说,“这样不好吧秦哥。” “乱想什么。”秦晟走近,屈指弹了下江予的额头,淡淡说,“让你挑珠宝,喜欢秦哥给你买。”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76节 有这样挑的吗?江予郁闷地看了眼秦晟,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秦晟在他身侧坐下,撑着下颌看着面前的男模,示意他们挨个上来展示了身上的珠宝之后,侧过脸,“不喜欢?” 江予瞪了他一眼。 “出去。”秦晟说,男模们知道这句话是对他们说的,又像来的时候安静地退了出去。 最后一个人出去了,门被关上,秦晟才垂眼注视着江予,碰了下他的左耳,说,“身材不错,听话,懂事。你喜欢就让他们陪你玩儿几天。” “……秦哥你好像个拉皮条的。”江予闷闷地说。他知道秦晟和戴子明都在哄他开心,但秦晟这个方式也太…… “小没良心。”秦晟捏他耳尖,“要换纱布吗?” 右边的耳垂要涂消炎药,江予一个人不方便,于是点了下头,让秦晟帮他换了。 戴子明和那些来度假的小朋友们玩得火热,一天见不到人影。等他们回去的时候这些小朋友哭得肝肠寸断,舍不得这个吊着手还身残志坚陪他们玩的大哥哥。 返程的那天是周五,他们没有去学校,过了周末才去学校。 只要一想到去学校就要见到庄敛,江予有些坐立难安,内心焦躁。 江予让他哥重新帮他办了张电话卡,他自己买了新手机,将所有绑定原来那个手机号的账号全换成了现在这个之后,就将那张电话卡剪掉扔进了垃圾桶。 新手机,新电话卡,拉黑了庄敛,没有那些骚扰短信,也不会再有突然打来的电话。 江予勉强定了定心神。 他和戴子明都住在秦晟这里,蹭他的车去了学校。 这个点来学校的人不多,江予刚下车,就看见了挺拔站在校门口的身影,心脏猛地一跳。 ——是庄敛。 江予内心惊惧,原本就发慌的心脏在见到庄敛的同时激烈地跳了起来。 庄敛也看见了他,抬步朝他走过来,喉咙处被烫出来的疤痕始终没有结疤,有些惨烈。 “秦哥……”江予转身去找秦晟,抖着手指取下了助听器。 他不想听到庄敛的声音。 第70章 庄敛脚步微顿, 寂然地看着江予被秦晟和戴子明护在了中间,看着他们带着江予无视他,与他擦肩而过。他站在原地,阴晦死寂的眼神挡在额发下, 微微收紧了下颌线。 戴子明回头看了一眼, 很快又转了回去。 江予手心攥着助听器,埋着头, 一直没看庄敛一眼, 直到进了校门,他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 拽着戴子明和秦晟快走了几步, 直到拐了弯,将校门口灼热的视线甩在了身后, 他才彻底松懈下来, 重新戴上了助听器。 他走得快, 戴子明和秦晟落后了他两步,江予停下来等他们走上来之后才继续走。 戴子明和秦晟在聊其他的事, 江予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有些出神。谁也没有主动提起刚才见到的庄敛。 到了教室,江予站在门口盯了会自己的座位, 突然吸了口气,说, “我去办公室找老舒。” “啊?你想换座位吗小鱼?”戴子明走向座位的脚步一顿,浑不在意地说,“要换一起换呗, 走,铁汁和你一块儿去找老舒。” 说完招呼秦晟, “秦哥,一起吗?” 秦晟很轻淡地“嗯”了一下,和他们一块儿走向老舒的办公室。 崇英给老师们提供了宿舍,班主任们通常需要在学生们到学校前就已经待在办公室。老舒今天不需要和教导主任一起去抓迟到,所以江予他们找到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批改昨天交上去的作业,端着保温杯嘬了一口热茶,然后吐了两下茶沫子。 办公室门口有人敲门,老舒抬头,看见他们,拧好保温杯的盖放在一边,说,“来了?坐吧。” “早啊老舒。”戴子明厚着脸皮嬉皮笑脸,“找你申请个事,行不?” 老舒似笑非笑地乜了他一眼,没答应,但也没拒绝,反而看着江予包着纱布的耳垂说,“哟,江小鱼同学今天怎么不耍宝了?耳朵怎么了?” 江予抿起了嘴巴,选择性没听见前面的话,说,“耳钉取不下来了,做了个小手术。” 老舒没评价他佩戴饰品这件事,除非做得太出格,他一般不会管这种事,崇英的校规没有这条,他也不认为青春期的小孩臭美一些就会影响学习,但他还是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啊”了一下,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报告!”戴子明举手插|进来,“我们申请换座位。” 老舒:“驳回。” “为什么啊?”戴子明哀嚎。 “我们不换。”秦晟开口,引得办公室内的其他三个人一起看向他,他淡淡地说,“让江予换。” 老舒沉吟了两秒,“可以。” 戴子明:“?” 还没等他疑问,他就听见老舒开始赶人了,“快上早读了,你们先去教室,江予留下。” 戴子明一边嚷嚷着还有十五分钟才上早读简直丧心病狂一边跟着秦晟出去了,江予不明所以留下来看着老舒,迟疑了两秒,冲老舒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舒老师?” 办公室内饮水机烧水的声音停了,老舒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在对面,抬了抬下颔说,“坐吧,没什么事,就是找你聊聊。” “你和庄敛闹矛盾了?” 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个,江予动作一滞,很快敛下了眼睫,没吭声。 “你哥那天给我打了电话。”老舒边说边打开抽屉找到手机,慢条斯理找到了班长的微信,给他发了条消息就将手机放在一边,“问了一些你和庄敛的事。” 江予咬着唇内侧的肉,斟酌着说,“我哥问了什么?” 那天江稚在被庄敛拒绝沟通后找了个方便的时间给老舒打了个电话了解江予和庄敛在学校的情况,老舒如实告诉了江予,最后温和地说,“你哥哥想让你的座位和庄敛分开,但老师这两天考虑了一下,如果你们真的产生了矛盾,可以告诉老师,老师帮你们调解,方便吗?” 江予动了动嘴唇,他原本想说不方便,又觉得太冷硬,于是在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前咽了回去。 老舒并不知道他和庄敛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知情他视作最喜爱的天真无邪大白鹅的学生中出了一只黑不溜秋的异类,也想象不到庄敛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只是在尽自己作为一个班主任的职责。 江予放在桌下面的手抓紧了裤子,温和委婉,但态度坚定,说,“没什么可以调节的,老师。” 老舒仔细看了他一会,见他有想走的意思,在他开口之前打断说,“你先等等,先别急着回教室。” 江予不明就里地看着他,良久端起放在面前的纸杯喝了一口,干燥的唇瓣被润湿。 没多久,身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江予下意识以为秦晟和戴子明又回来了,刚放下纸杯准备转头,蓦地听见一道梦魇般低冷的嗓音,“舒老师。” 几乎在这道嗓音响起的刹那,江予遍体生寒,脸色惨白。 “嗯,来了?自己找张椅子搬过来坐。”老舒摘下眼镜,十指交叉压在面前的那一沓作业上,俨然一副想要和他们深入交流的模样。 江予低着头,余光中出现了一张软椅,他一顿,马上就要转开眼,然而还不等他转开,一只缠着项链的手腕继而出现,布满裂痕的红色平安扣随着对方的动作晃悠。 “江予?你低着头做什么?”老舒疑惑说。 江予有些坐立难安地抬起头,面色惨白得厉害,嗓子发紧,声如蚊呐,“老师,我……”好想走。 “你脖子擦药了吗?”老舒皱着眉问庄敛。 江予张了张嘴,在听见庄敛嗓音的时候又闭紧了嘴。 “……嗯。”庄敛一瞬不瞬盯着江予的侧脸,喉咙震动,被烫出来的伤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这个人靠得这么近,他低声说,“没事。” 宝宝。 好想你。 宝宝,看看我。 江予咬紧下颌,腮帮鼓起了些微的弧度,梗着脖子说,“老师,如果能换座位的话,我就先回去搬书了,马上就要上课了。” “不急,先把换座位的事放一边,待会再说。”老舒看得出他在生气,但还是无情说,“我们现在先谈谈你们之间的事。” “没什么好谈的。”江予心里堵得慌,烦躁地舔了下唇,低声哀求说,“真的,舒老师,别谈了。” 他不想再被迫回忆一次被庄敛欺骗恐吓的日子了,这样会显得他很蠢,很可笑。 老舒又皱了下眉,江予在老师们面前一直是个乖巧省心的小孩,偶尔喜欢在老师面前耍宝卖乖,办公室的老师们都挺喜欢他,鲜少有这种不配合的行为。 “老师。”庄敛蓦地开口,“他不换座位。” ——你凭什么不让我换座位?江予收紧手指,咬着牙,将到嘴的质问咽了下去,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庄敛一眼。 庄敛点漆双瞳凝了会江予的侧脸,见他垮着脸,喉咙动了动,说,“……我换。” “……”江予冷脸,铁了心似地一句话也不和他说。 “……真的不说?”老舒无奈说,“同学之间没什么大的矛盾,现在吵架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十年以后反倒会觉得太幼稚了,是不是?” 没人回答他。 “好吧。”老舒又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见他俩都不领情,最后干脆手一扬,眼不见心不烦说,“出去吧,随便你们谁换,自己和同学商量好。” 他话一说完,江予就兔子似地一下从座位蹿了起来,蹿出去的时候顺手一推,椅子就咕噜一下滑了回去。庄敛很快站起来,将椅子放回原位,跟着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反锁了,江予捣鼓了半天没打开,急得恨不得一脚踹开门。 “……”庄敛很轻地弯了下唇,上前,在江予身后伸出手开门,几乎将江予笼罩在身形下。 在他靠近的瞬间,江予感受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手脚冰凉。 变态。江予用力闭了闭眼,面前的门刚打开一条缝他就想挤出去,但很快被握住了手腕。 老舒见他们在门前纠缠,想了想说,“别打架。” “江予。”庄敛低声叫他,姿态放得很卑微,“你,能不能看看我?” 当着老舒的面,江予没回应他,打开门出去,掰着庄敛的手指想将手腕抽出来。 这个办公室是高一班主任们专用的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去蹲迟到了,来这里的学生也很少,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们在做什么。 江予的手腕还残留着那天被庄敛捏出来的淤痕,养了几天之后没有之前那么触目惊心。 “小鱼。”庄敛喉咙攒动,嗓音低哑,注视着江予贴着纱布的耳垂,眸色沉了沉,“你把我送的耳钉取下来了。你不喜欢了吗?” 江予深吸了口气,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放开我。” “小狗好想你。”庄敛喃喃说,凝着江予的眼珠小狗般乌黑,掩藏着疯狂的臆想,他说,“宝宝,我的脖子好疼。” 这个称呼让江予打了个寒颤,被惊吓的记忆重新翻涌出来,他愤恨地抬起微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你又在装可怜吗,庄敛?” 庄敛眼神低垂,喉咙处被烫出来的、结痂后被反复抠烂的伤口显得狰狞恐怖,然而他想展示的对象却没有看它。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庄敛。”江予粗鲁地擦掉挂在眼眶的眼泪,深吸了口气,浑身哆嗦,但依旧咬着牙说,“你靠近我只会让我觉得你好可怕,我竟然被你骗了这么久,庄敛,我求求你,你放过我。” “……”庄敛眼神沉寂,看着他,动了动喉咙,“宝宝不喜欢小狗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77节 “我说了我没有小狗!”江予微微抬高了音调,使劲全身力气掰开庄敛的手指,终于将手腕抽了出来,转身就走,边走边取下了助听器。 他走出了一段距离,抬手用袖子使劲擦掉眼泪,突然转身冲过来,使出吃奶的力气泄愤地踹了一脚庄敛的小腿胫骨跑了,“变态!踹死你!离我远点!” 第71章 江予踹完人就蹿得飞快, 两三下就蹿回了教室,坐在座位上喘气,手心的冷汗微微打湿了助听器,他缓了好一会才抽了张纸擦干净助听器, 正打算戴上, 突然看见庄敛回来了,又把助听器放了下来。 他低着头不去看他, 只能看见那一截带着脚印的裤腿在他面前执拗地站了许久, 直到他头皮发麻,攥起了冰凉的指尖, 对方才终于离开。 庄敛搬着桌子去了后面, 和他换座位的那个人不敢和他掰扯,默默搬着桌子来了前面。 江予心里松了口气, 吸了吸鼻子, 抬起指尖抹掉悬在眼眶的热泪, 直到上课才戴上助听器,没有转头看庄敛搬到哪儿了, 也没有去看搬到他左边的人是谁,只是默默翻着缺席的那几页课本,盘算着找时间补课。 课间, 褚莺莺收完作业,抱着一摞练习册从江予身边经过, 过了会又折了回来,瞧了瞧他的耳朵才说,“江予, 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怎么连消息都不回?你耳朵没事吧?” 她不是第一个来问江予这两天动向的人,江予顿了顿, 微微收紧握着水笔的那只手,抬起头,又解释了一遍,“耳钉长肉里了,去医院取了。” “耳钉还会长肉里?”褚莺莺诧异说,然后又小心瞥了眼教室后面,压低声音说,“算了。你知道这两天你没来庄敛脸黑成什么样了吗?我的妈呀你是不知道,那几天都没人敢从他座位边经过。你是不是和他闹掰了?” 江予不想说,只沉默地看着她。 褚莺莺马上就懂了,无声地张圆了嘴,然后抱着练习册冲去了办公室。 江予继续誊抄学委和班长的笔记,抄到一半变得心浮气躁起来,索性将笔记本都收了起来,戳了戳秦晟的肩,说,“秦哥。” 秦晟微微偏过头,等他下一句话。 “我想去庄敛那里把东西拿走。”江予说,“我不想把东西留在他那里。” “好。”秦晟很快点头,“我和戴子明陪你去。” 江予低垂着眼睫说,“谢谢。” 秦晟掀起眼皮看了眼江予,忽然拍了拍他的头顶,说,“不谢。” 江予不想再回庄敛那里,原本已经打算不要放在那里的东西,但是他刚才突然想到,他还有很多贴身衣物都在庄敛的衣柜,如果他不去拿走,估计又会被庄敛拿去做什么。只要一想到庄敛会用他的衣服做什么,江予就无法再忍受他的东西留在那里。 就算烧了也不会留给这个变态。 死变态!江予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刚才那脚踹轻了,越想越亏。 无人注意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庄敛眼神死寂,寂然无声地坐在角落,如同一只苍白透明的幽灵,不引人注目,与教室的热闹隔绝。他悄无声息地盯着和每一个人都温柔说话的江予,咬着下颌,靠墙的那只耳朵里佩戴着一枚蓝牙耳机。 江予的嗓音清晰地钻入了他的耳蜗。 乖宝。他痴|迷晦暗地盯着江予,他现在的位置正好和江予是对角线,只要微微偏头,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他,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被江予踹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庄敛痴|汉地细细品尝着这股疼痛,只要一想到这是江予施舍给他的疼痛,他就立即亢||奋到○起,兴||奋得头皮发麻。 好喜欢,好喜欢。 “……”庄敛蓦地合上眼,隐|忍地皱起了眉宇。 江予没有钥匙,当时离开的时候太匆忙,把庄敛给他的那把钥匙落那里了。而且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江予后来就根本没把钥匙带身上了。 所以现在他如果要去庄敛那里收拾东西就得让庄敛把钥匙给他,或者让他给他开门。前者要和庄敛说话,后者要和庄敛共处一室……不管是哪种,江予都不想选。 好烦。江予烦躁地戳了几下草稿本,开始后悔当时冲动之下直接搬到庄敛那里住了。 如果那个时候去秦哥那里住就好了。江予敛了敛眼神,安静地盯了会草稿本。他当时太信任庄敛,而且急切想带庄敛摆脱原剧情的结局,所以天真地选择了自投罗网。 第二节 课下课的时候篮球队的人从教室外面经过,随便往教室内扫了眼,扫到了已经回来上课的江予,停下来在窗边冒出个头,吹着口哨,“嘿!” 教室前面有一半的人都转过了头,就江予想着那件事焦虑,没抬头。 那个男生无奈出声叫他,“江予。” 秦晟怼了下江予的桌肚,江予才回过神,被他提醒偏过头,“啊?” 男生问他,“大课间训练来吗?” 江予迟疑地点了下头。 男生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不知道怎么抬起眼皮在教室里惊鸿一瞥,瞥到坐在角落的庄敛冰冷无温盯着他的漆深眼神,缩了缩脖子,默默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和同伴一起走了。 直到他走了,江予沉默了好一会,才掏出了手机,给周绍发了个道歉的微信。 周绍还在修养,从知道他是因为他才被折断手指开始,江予一直对他心怀愧疚。 最开始不敢去看他,是因为害怕那个变态知道他关心周绍,会变本加厉,后来知道这个变态是谁之后,他没有心思想其他事,自然忽略了因为他被无辜牵连的周绍。 真的很对不起他。 还有戴子明。 江予偷偷瞥了一眼捧着手机傻乐的戴子明,心中叹了口气。 手机震动,江予低下头,看见周绍回了他一个问号。 江予斟酌着回他,他和周绍没什么接触,除了实话实说,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突然道歉。 而且,周绍是受害者,他有权知道真相。 周绍:…… 周绍:哈士奇指人.jpg 江予:对不起,我可以承担你所有的医药费。 周绍:不用,不缺钱,不原谅,我他妈还以为我惹谁了。 周绍:校队现在缺人,你告诉庄敛,比赛后我们算账。 周绍:你俩谈恋爱别嚯嚯别人,行吗? 江予没有告诉他他不知情,因为那样会让他觉得他在推卸责任。他缓缓舒出了一口郁气,在上课铃响起的时候收起了手机,心情特别糟糕。摆在面前的是一堆破事,江予将隐约冒出头的逃避心理压下去,强行逼着自己面对。 大课间去体育馆,秦晟和戴子明陪着江予去。 篮球比赛只有篮球队和啦啦队的人能去附中,其他人留在崇英看直播,秦晟去找童桐顶了替补的位置,戴子明站在江予身边疯狂挠头,“操,秦哥去了替补,那铁汁做什么?要不我去加入啦啦队?卧槽猛男啦啦队这种事什么的不要啊!” 江予避开庄敛灼灼的眼神,瞥了眼一身肌肉的戴子明,沉默地思索了一秒他穿上啦啦队队服的模样,打了个激灵,说,“……别了吧。” 怪惊悚的。 戴子明亲密地勾着他的脖子,说,“怎么不行?看铁汁不吓萎附中那群龟孙。” “但杀敌800,自伤8000,你会被他们打的。”江予小声说,从他臂弯中钻了出来。 江予还在想怎么才能绕过庄敛去找钥匙,看见庄敛朝他这边走过来,立即拉着戴子明转身就走。 “……”庄敛眼神沉沉,磨了磨后槽牙,阴晦地盯着戴子明。 江予松开了戴子明,很快走上了看台。 看台上还有不少逃了大课间的跑操来看篮球队训练的人,江予挑了个人多的地方坐下来,面前的人截断了球场看向他这里的视线。 戴子明在他身边坐着,知道他在躲庄敛,想了想说,“你下午要去庄敛那里收拾东西,有钥匙吗?” 江予愁眉苦脸地看他一眼。 “那铁汁去帮你问他要。”戴子明凑过来,盯了眼江予手腕上残留的痕迹,小声地安慰他说,“没事,我和秦哥陪你去,他要是再敢对你做什么,我和秦哥帮他揍他。看铁汁一个大耳刮子不把他打成返祖比目鱼!” 戴子明说着又开始秀肌肉,江予被他逗乐,压在心头的焦虑散了些,他戳了戳戴子明粗隆的肌肉,和他凑一块儿叽叽咕咕,“谢谢铁汁。” 戴子明冲他挤眉弄眼,掐着两根手指,深情地说,“比heart。” 江予吭哧吭哧地乐。 前面的人突然惊呼,“卧槽!” 周围一片哗然,凑在一起说小话的俩铁汁土拨鼠似地齐刷刷抬头,戴子明抓了个人问,“怎么了?” “打起来了!”那个人有些惊讶,还带着吃瓜的兴奋。 “谁打起来了?”戴子明站起身,果然看见篮球场上已经停下了训练,一窝蜂地围着打起来的两个人,想要把他们分开。 童桐怒吼的嗓音在球场上空飘荡,“他妈的别打了!” “卧槽,”戴子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说,“是秦哥!” 戴子明踩着前面的椅子两下冲到了前面,江予眼皮猛地一跳,跟着跑了下去。跑近了才看清和秦晟打起来的人是谁。 ——和他料想的一模一样,是庄敛。 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打起来。 “操,别打了。”戴子明赶紧上前拉架,“好好说话,都冷静点。” 庄敛是练拳的,是实打实从拳场上练下来的,没人打得过他。戴子明根本拉不动他,秦晟脸上被揍了几下,看上去有些惨烈。 江予焦急地挤进去,“别打了!” 他又气又急地挡在秦晟面前,大声地冲庄敛说,“庄敛,你又想对我身边的人做什么?你不许打他!” 第72章 周围静了几秒, 庄敛压着眉弓,黑黢黢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盯着护着秦晟气急的江予,嘴角的弧度绷得很平,他低声叫了句, 语气听上去有些可怜, “江予。” 秦晟眯起眼,拍了拍挡在他面前的江予, 淡淡地说, “小鱼,让开。” 江予很生气, 固执地挡在秦晟面前, 睁圆了眼睛瞪着庄敛,不想继续听他说话, 转身拉着秦晟离开, 戴子明被落在了后面, “嘶”了一声正准备开口,就听江予在前面冷冰冰地叫他, “戴子明,走了。” “哦,来了。”戴子明闭上了嘴, 转身小跑着跟上了他们。 校队成员们放下了拉架的手,面面相觑, 不明就里,有些尴尬地用眼神交流:什么情况?真掰了?而且,刚才好像是秦晟先动的手? 完蛋。 “江予好像误会了。”童桐打破了沉默, 说,“那个, 庄敛,你去和他好好解释一下吧,不是什么大事,解释清楚就好。” “……” 庄敛没回答他,眼神晦涩不明地盯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整个人突然笼罩着一层死气沉沉的纱。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78节 江予每次来球场身上都带了药,这次也不例外,他让秦晟坐在面前的椅子上,挤了一点药膏在手指上,小心涂抹秦晟脸上的伤。戴子明从他手上分了点药膏涂抹另一处伤痕,手上力道没轻没重,瞬间让秦晟皱起了眉,握着他的手推开。 “嘿,怎么还嫌弃上了。”戴子明嘀咕,抽了张桌上的纸巾擦干净指尖上的药膏,说,“秦哥,你们怎么打起来了?谁先动的手?” “我。”秦晟淡淡说。 江予动作微顿,低垂着眼神,拣起那只药膏又往指尖上挤了一点,低眉顺眼地专心替他擦着药。 “卧槽,我还以为是庄敛呢。”戴子明惊讶,“他怎么了?” 秦晟恢复了眉低眼慢的情态,显然不太想说,“没什么。” 不过就是在听说他的人被打得半死不活后,看见庄敛还敢顶着自己弄出来的伤纠缠江予卖惨,一时没忍住火气罢了。 可惜现在庄敛背后的人是闻仲璟。 听说闻仲璟现在是铁了心想培养一个继承人,秦闻两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秦家的家主不会因为一个在申城排不上号的江家得罪闻家。秦晟心烦意乱地按了下唇角,手指触感湿腻,凑到鼻端,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香。 江予擦完了药,默不作声地旋紧了药膏的盖子。 秦晟很快盯了他一眼,兀地站起身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啊?好。”江予“啊”了一下,和戴子明一块儿目送秦晟从看台下的门出去了。 他们不知道秦晟这个电话打给了谁,江予眼皮不自然地跳了几下,他抬起手揉了揉,心情不太好。 刚才好像误会庄敛了。 ——庄敛劣迹斑斑,江予对他的信任早就在他承认他就是那个变态的时候消弭了。 好烦,不想和他打交道。江予有些焦躁,不自觉咬着唇,直到秦晟打完电话回来,他才反应过来松开被咬出齿印的下唇。 秦晟重新回了球场。 江予没去看他们,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来,心不在焉地扒拉了两下手机,看见十分钟前佟媛在群里发了他们投的那款游戏的进度。江予对这个东西不怎么感兴趣,随意扫了眼就退了出来。 戴子明在他身边坐下来,瞥了一眼他的屏幕,“哟,都要公测了?” 江予“嗯”了一下,收起了手机。 这次球场上没再出什么摩擦,训练结束,庄敛被戴子明拦住了。 庄敛阴深地掠了远在他身后避开他目光的江予一眼,他往前戴子明身后走了一步,立即被护小鸡仔的老母鸡戴子明拦住了,眼神沉了沉,冷郁地说,“让开。” “别啊哥们,是我找你有事。”戴子明嬉皮笑脸地说,“我们想去你那儿把小鱼的东西收拾走,钥匙方便借一下?啊对了,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动你的东西,收拾完小鱼的东西就走。” 庄敛眼神低垂,阴晦不定地瞥了他一眼,低冷阴戾地重复,“让开。” 江予顿了顿,没看庄敛,小声和秦晟说了句话,秦晟点了下头,他就很快离开了,身影消失在出口。 “……”宝宝。 庄敛躁郁难耐地咬紧了齿关,理智和急欲他抓回来的欲|望在脑中疯狂拉扯。 好后悔。 那天那么轻易就放他走了。 他应该当着他们的面○了他。 让他死在他的床上。 庄敛漆黑的眼瞳中闪烁着两簇冰冷渴||欲的幽火,死死盯着江予消失的方向,脚尖微转,他终于下定决心大步走向那里,面前蓦地出现了一只药膏。 “喏。”戴子明说,“他让我转告你,刚才误会你不好意思,给你的赔礼。” 这只药膏还是崭新没拆开的,是刚才江予联系上次的那个aaaaa崇英外卖专送小吴送过来的。小吴喜欢这种出手大方的老板,立马翘了跑操翻墙出去买了只百多邦回来。 “……”庄敛喉结攒动,冰冷无温地盯着这只百多邦看了良久,才收下来,嗓音低哑,“晚上,我在家等他。” 他攥着那只药膏离开了。 戴子明送了药没交换到钥匙,挠了挠头,看了眼秦晟,秦晟单手插兜经过他,抬了抬下颔,示意他跟上。 江予出了体育馆就一溜烟冲回了教室,扶着墙气喘吁吁,生怕被变态追上。 “江予?”佟媛和褚莺莺手挽着手进来,她们在楼下就看见江予火烧屁股似地蹿上楼,诧异地说,“你怎么了?谁在追你?” 有变态啊!江予心里悲愤,累得生无可恋,摆摆手扶着桌子回了座位,歇了好一会才抽出保温杯灌了口热水,在座位上瘫了一会,直到戴子明和秦晟回来,他才坐直身体,询问结果,然后得到了最不想得到的一个回复。 “……”江予选择逃避地把脸埋在了臂弯。 晚上校队同样有训练,秦晟去了,江予和戴子明呆在教室上晚自习。 只要一想到下了晚自习就要回到那个让他窒息的地方江予就有些焦灼,他心浮气躁,坐立不安地坐到了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 秦晟在校门口等着他们,庄敛不见踪影。他们不用穿过那条漆黑的小巷,周扬开车将他们送到了老旧的居民楼楼下。 那天晚上惊惧的感觉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身体,江予掐着掌心,硬生生止住了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深吸了口气,下车,看见庄敛静静地站在单元门后,楼道的灯没亮,他的半个身体都陷在了黑暗中,漆深沉寂的眼神衬着诡谲的暗芒。 看上去有些可怕。 江予一身冷汗,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站在秦晟和戴子明身后,看见他一言不发地转身上楼,松了口气,抓着戴子明的衣摆跟着上楼。 楼道的灯亮了。 坏掉的灯也修好了。 一片敞亮。 庄敛家的门敞着,戴子明先进去,江予松开了戴子明的衣摆,胡乱在身上擦干净手心的汗,低着头强装镇定。 他的东西多数都在卧室里。 庄敛坐在卧室里等他。 江予迈进去的脚瑟缩了一下,他不敢看庄敛,也不敢看房间里的床,相似的场景总让他回忆起那天晚上,不断地冒着冷汗。 戴子明在外面的沙发,秦晟跟着进了卧室,帮他取下了柜子顶上的大行李箱。江予逼自己忽视了身后庄敛炙热的眼神,清点了所有衣服之后才塞进了行李箱,绕过凹陷下去的床脚将书桌上所有的书都放了进去。片刻后,他进了浴室,将牙刷和洗漱杯这些东西全拿了出来。 他不会留任何使用过的东西给庄敛。 大行李箱勉强塞下了所有的东西,重得像秤砣。戴子明试着提了一下,手臂肌肉鼓起一个大包,脸都涨红了,放下之后说,“东西收完了?” 江予急切想离开这里,“嗯”了一下。 戴子明诧异说,“你们那个房间是一点没用啊?” 戴子明说的是被紧锁的次卧,江予望了它一眼,心底总有点不太好的预感,说,“门一直关着,我也不知道有什么。” 江予回卧室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漏网之鱼,正打算出去,突然听见庄敛低声叫他,“江予。” 江予当做没听见,脚步不停。 “……你东西忘拿了。”庄敛低低地说。 江予身形一顿,没说话。 庄敛说,“你忘记带走我给你的情书了。” 江予眼眶微微有些发热,深吸了口气,“我把真相告诉周绍了,他让我转告你,比赛结束后找你。” “好。”庄敛很平静地“嗯”了一下,“宝宝……” “不准这么叫我!”江予终于有些崩溃,回过头恨恨看着庄敛,眼眶红得厉害,“这个称呼真的很让我恶心,庄敛,你知不知道我因为它做过多少噩梦怕了多久?你真的一点愧疚都没有吗?你对我做的这些事真的让我感觉特别特别特别可怕,特别特别恶心。” “我真的恨死你了,庄敛。”江予最后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原谅你。” 为什么,要恨我? 我只是太爱你了,宝宝。 好想被你喜欢,被你爱,不行吗? ——好想,好想将他留下来,让他彻底变成他的所有物。 白天被强压下去的念头在疯狂攻击他的理智,庄敛表面依旧平静,只是微微动了动靠墙的右脚,细微的铁链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73章 行李箱轱辘碾过地面沉闷的声音传进卧室, 很快被一道重重的摔门声截断。 江予走了。 他又被抛弃了。 “……”庄敛攥紧手中被拒绝接受的情书,那个疯狂的念头依旧在啃啮着他的心脏,他的身上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从指尖痛到了全身骨髓, 催促他赶紧遵守内心, 不顾一切将那个人捉回来,锁在他的床上—— “哐当!” 空寂的房间内突然响起一道剧烈声响, 庄敛疯狗般暴起踹了一脚衣柜, 脆弱的衣柜门被踹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那个念头暂时偃旗息鼓,很快又卷土重来, 甚至比刚才更甚。庄敛胸膛起伏得厉害, 脑门的青筋疯狂鼓跳,冰冷桀骜的五官因拼命隐忍微微扭曲。 宝宝、宝宝…… 好想见你。 好想抱你, 好想吻你。 好想做你的小狗。 宝宝, 我要疯了。 庄敛攥紧脖颈上刻着江予名字的金属牌子, 躁郁难耐地站起身,露出了脚腕上两指粗的铁链。这条铁链崭新, 比上次锁在脚腕上的铁链粗了一倍,长度只堪堪到了卧室门。 他被这条链子锁在了狭小的卧室,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肆意追上去。 —— 行李箱实在太重, 江予提得有些吃力,吭哧吭哧提着下了两级台阶, 就被秦晟接了过去。 秦晟提着仿佛毫不吃力,很快比他和戴子明走得还快。 声控灯熄灭,重新亮起的间隙, 江予飞快抹了下眼角的湿润,加快了脚步跟上秦晟, 没让戴子明发现。 江予没再去秦晟那里,提着箱子回了家。 车刚离开崇英的范围,突然下起了小雨,江稚提前收到了弟弟的微信,和周管家一人撑了把伞站在小花圃前等他。车停下来,江稚撑着伞过来替弟弟遮雨,周管家绕到车后等着取放在后备箱的行李箱。 周扬亲自下车替周管家取出了那只特别重的行李箱,送到了小别墅,周管家替他遮着雨。 下雨了,秦晟和戴子明都没下车,就在车里同江稚打了个招呼。江稚手搭在江予肩上,微微笑着应了声,揽着江予回家。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79节 江予的事还没完全解决,江稚不可能丢下他不管回学校。他这两天一直想找机会和庄敛聊一聊,但总是不成功。 江予进门看见那只玩具熊放在沙发上,走近了才看见那枚耳钉也放在一起,顿了顿,很快在同城闪送下了单,刚下完单,小猫就凑过来跳到他膝盖上,被挠了几下下巴,舒服得眯起眼,咕噜咕噜着踩奶。 江稚撸了把猫头,说,“小猫不送?” “为什么要送?”江予郁闷地看了他哥一眼,“小猫是我的。” 他找到的小猫,他花的钱,还这么乖,当然是他的。江予默不作声揉了几下小猫的耳朵,突然望着江稚,期盼地说,“吱吱,我想养只小狗可以吗?” 他想养只真正的,永远不会骗人的小狗。 那种就算笨一点,但也会对他永远热忱,永远真诚的可爱小狗。 江稚对上了他弟因为期待重新变得亮晶晶的眼睛,顿了两秒说,“可以。想养什么?” 江予想了想说,“可爱一点就行,笨一点也可以。” “行。”江稚点了点头,起身拎着行李箱上楼,刚走了两级台阶,突然转过头来说,“对了。秦晟送过来的珠宝放在衣帽间。” “啊?”江予没听懂,疑惑地“啊”了一下说,“什么珠宝?” “自己去看。”江稚说。 江予于是跟着上楼,在看见陈姨从保姆房里出来给他热牛奶的时候顿了一下,趴在护栏上叫了她一声,让她以后都别弄了,“我不想喝牛奶了,陈姨。” “怎么不喝了?”陈姨有些奇怪,“前段时间不还好好的吗?” 江予抿了下嘴角,没解释,噔噔噔跑到了楼上衣帽间,果然看见了秦晟让人送过来的珠宝,还都是那天他在那些半裸男模身上看见过的。他没挑,所以秦晟让人全部送过来了。 连那对有些惊艳到他的汝钉也在里面。 “……”妈呀。江予看着它无措地舔了下唇。 这种东西太私密,秦哥不会送他,应该是那边的人会错了意,秦哥估计也没有亲自过目,直接就让人送过来了。 江予想了想,决定明天就把它还回去。 “对了,你座位换了吗?”江稚突然出现在衣帽间门口,“你们老师怎么说?” “……没换。” 江予刚好合上锦盒,把它放进书包之后才说,“他换走了。” “他主动换走的?”江稚拧了下眉。 江予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很快“嗯”了一下,抱着书包经过他从衣帽间出去。 同城闪送的人过了会才到,在花圃门口给江予打了个电话。 雨还没停,江予撑着伞,抱着装好的玩具熊和耳钉出去的时候看见这个人很高,没穿工作小马甲,穿了一件蓝色连帽衫,帽子盖在头上,半个身体都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江予心脏骤停,脚步微顿,冷汗直下,险些抱着玩具熊逃回了小别墅。 好在他很快看见对方与他想象中无半点相似的脸,掐着掌心冷静下来,将东西交给他之后逃也似地回到了家里,耳畔是他受到惊吓之后狂乱的心跳声。 江予用力闭了闭眼,穿过通亮的一楼,回到了房间。 同一时间,秫香别馆。 庄怀瑜听见有人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间,他顿了下,打开房门,看见了庄曜略显苍白的脸,微拧的眉心松缓下来,“小曜?” “二哥。”庄曜乖巧地弯了下唇角,“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睡吗?” “进来。”庄怀瑜眼神柔和,侧过身体将他让进来,关上门,顺手摸了下他的脸,微微低下头,缓声说,“脸色怎么这么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庄曜抿着唇摇了下头,爬上了二哥的床,看见书桌上放着学习资料,“二哥,我刚才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庄怀瑜重新在书桌前坐下,翻看那沓资料,温和地嘱托,“不早了,小曜先睡。” “哦。”庄曜说,在床上挪了挪位置,过了许久,才冷不丁小声说,“二哥,我活不了多久了,对不对?” 庄怀瑜动作微顿,笔尖在薄薄的纸页上划拉出一道难看的黑痕,他微微侧过头,看着面容苍白窝在他床上的幼弟。 “他们都在说我活不过十八岁。我知道。”庄曜低声说,“我马上十七了,心脏很快就负荷不了,我马上就要……” 他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抢不过双生子哥哥的营养,心脏发育不好,刚出生又被勒到心脏骤停,虽然抢救了过来,但让他本就不好的心脏雪上加霜,刚出生就被判定活不久。 庄怀瑜脸色铁青,“小曜。” 他深吸了口气,在彻底转过身安抚幼弟的情绪之前缓和了脸色避免吓到他,说,“心脏配型马上就有结果,做了手术你就可以健健康康活下来,你永远都不会死。” 所有人都特意瞒着庄曜不让他知道这个心脏配型是怎么回事。 庄怀瑜在床边蹲下,摸了摸庄曜的脸,抬手间有幽雅的淡香,“小曜乖,不要再说‘死’这个字。” 他在他病弱的幼弟面前展现着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的温柔的一面,低声说,“妈妈听到会伤心的。” 庄曜温良美好的眼睛浸着两汪清澈的潭水,听话点了点头,带着鼻音哑声说,“好。” “睡吧。”庄怀瑜摸了下他的额头,守着他睡着,脸色才彻底冷了下去,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严丝合缝关上阳台的门,给陈繁打了个电话,冷言冷语讽了他一通。 “陈少爷。”他冷嘲地说,“如果不能管好你身边的那些狗,就不要再出现在小曜面前。” “小曜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 陈繁对庄家的几个哥哥态度一直很好,被冷嘲了一通也好声好气地说话,撂了电话才踹翻了茶几,“操他妈。” 傅青禾懒洋洋掀了掀眼皮,“不是庄怀瑜打的电话吗?至于发这么大火?” “谁他妈在小曜面前嚼舌根说他活不久了?”陈繁转头,一脸地想喷火,“你刚才说什么?” “谁这么多嘴?想死?”傅青禾低骂了一声,“我说,我刚才得到消息,闻老爷子想要的继承人是庄敛。” 陈繁面色微沉,“真的?” “消息来源很可靠,十有八|九。”傅青禾说了个名字,脸色也不太好,和陈繁对视了一眼。 “小曜的心脏还没治好,他倒好,马上就要去享受荣华富贵了。什么道理?”陈繁冷笑,“都是一个爹妈一张脸,凭什么他运气就这么好?” 傅青禾没应声,沉默了许久,直到陈繁失去耐心踢他,他才冷静地说,“你说,他们心脏配得上吗?” “……”陈繁倏地死死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傅青禾眼中划过一抹狠厉,下颌微扬,低声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 江予这晚睡得有些艰难,好不容易才睡着,感觉没睡多久就天亮了。他揉着眼睛下楼,还站在楼梯上就看见了一团在他哥脚边活蹦乱跳的生物。 他愣了一下,那团东西已经看见他了,嫩生嫩气地冲他吠,“嗷汪!” “……”江予沉默地看着它。 一只,小哈士奇。 “吱吱!”江予扬起声音叫他哥,“哪儿来的狗?” 江稚见小哈士奇的注意力被他弟吸引走了,赶紧离开,结果刚一走,那只小哈士奇立马注意到他,追着咬他脚后跟。江稚边躲边无奈说,“朋友家的狗前两个月下了几只狗崽子,正好愁送不出去,你不是想养?我昨天帮你问了一下。” “……然后连夜送过来了?”江予说,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哥。 “啊,对。你不是说想养笨一点的狗?”江稚被二哈啃得嘶嘶吸气,抬眼撞见他弟幽幽的眼神,破罐子破摔,说,“你就说它笨不笨吧!” 他妈的追着人啃脚! 难怪要连夜送人。 第74章 “人家也不笨啊。”江予蹲在二哈面前嘀咕说, “就是看上去蠢了点。” 小二哈蔚蓝色的眼睛有着它们这个品种特有的睿智,是一只纯种哈士奇。被他使坏握住了嘴筒子,两只爪子搭在他膝盖上,充满睿智地望了他一会, 突然中邪似地往后跳了两下, 嗷嗷呜咽着想把嘴筒子抽出去。 欺负小狗。 江予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没忍住弯了弯唇,他哥拿着小狗磨牙的零食过来就看见他蹲在那里闷声乐, 用膝盖顶了他一下, “使什么坏呢,吃点早餐, 我送你去学校。” “哦。”江予很快应了声, 想拍两张照片发给秦晟他们看看,在身上找了好一会手机才想起没带下来, 遗憾起身去了餐桌, 眼睛依旧注意着这边, 心情久违雀跃。 小二哈被松开了嘴筒子,叼着磨牙零食嗷呜呜跑了, 小猫窝在沙发上伸懒腰,小脑袋跟着二哈转动。小二哈活泼热情,还有一对柔软可爱的耳朵, 很快就博得了江予的喜爱,到出门的时候他还有些念念不舍。 上了车之后, 一直暗中观察着弟弟的江稚状似随口问,“怎么样,喜欢吗?” “嗯。”江予扣上安全带, 没忍住弯着唇角乐,补充, “很喜欢,它挺可爱的。” 虽然和他预想中的小狗不太一样,但都是真正的小狗,而且和小猫一样可爱,所以他一样喜欢,甚至现在就已经很期待放学回来陪它玩了。 “那就好。”江稚说,心里松了口气。 给江予养一只哈士奇,不止是因为朋友家的几只小狗崽子拆家拆得他崩溃,还因为江予这段时间总是被伤心事占据了心思,心情持续低落,怎么也没哄好。江稚作为哥哥,怎么舍得看见他从小就爱笑卖乖的弟弟变成现在这样。 但愿这只精力充沛的小二哈可以分一点江予的注意力,让他不再这么伤心。 江稚不知道他哥在想什么,坐在副驾驶爱不释手地反复看着刚拍下来的小二哈的照片,毫不自知地弯着嘴角,眉眼暖融融的。直到他们快到校门口,江予才依依不舍放下手机,准备下车。 这个点不早不晚,刚好是崇英学子们来学校的高峰期,离学校还隔着一条街,前后就已经全是车。眼看一时半会开不进去,这里离得也不远,江予索性就在这里下了车,打算直接走过去。 昨天晚上后半夜小雨转中雨,地面到现在还没干,湿淋淋的,江予打开车门,刚迈出一只脚,就被风吹得缩了缩脖子。 深秋了。 越下雨越冷。 江予把风纪扣扣到了喉咙,但还是忍不住捏紧领口,避免冷风钻进领口,抬头看了眼天色,想了想又钻回来,从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拿了把伞才走。 他心里想着那只小二哈,心情一直不错。 但很快,江予翘起的唇角落了下去。 ——他看见庄敛又站在校门口,看上去在等他。 庄敛寂寂地逆流站立,他也看见了他,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向他走来,只是隔着人群静静地凝视着他,嘴唇似乎动了动。 宝宝。 江予心情陡转直下,熟悉的焦虑重新涌上心头,略显烦躁地拧起了眉,快步走过去绕到离庄敛最远的地方掏出学生证刷卡,很快进了校门,想甩开庄敛,所以步子迈得很大,走得很快,渐渐听到了自己轻微的喘息声。 他走出了一段距离,停下来,想看看有没有甩掉,转头,看见庄敛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看上去游刃有余,气定神闲,完全没有他匆匆赶路的狼狈样。 江予一停,庄敛也跟着停下来,就这么看着他,喉咙上的两道圆疤似乎没有昨天那么血肉模糊。 “……”江予真的要被烦死了,眼神如刀瞪了他一眼,气恨恨转回了身,刚准备跑走,突然听见庄敛叫了他一声。 “江予。”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80节 庄敛嗓音滞涩低哑。 江予微顿,假装没听见,快速跑开了。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不想再和庄敛有什么关系。 还有他不小心落下的胸牌。江予在心里盘算,他留在庄敛那里的东西只剩下那张胸牌了,要拿回来。 江予闷头直冲,连半道上遇到了校队的人也没注意到。 校队的人叫他没叫住,正纳闷,就看见了遥遥跟在他身后的庄敛,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 江予因为小哈士奇的到来变好的心情被破坏得一干二净,阴沉着脸,坐在座位上盯着那只漂亮的小哈士奇出神。 这才是他的小狗。 江予恨恨地想,小狗就是小狗,才不应该是人。 他最后将小哈士奇望着镜头的那张照片设成了锁屏壁纸,只要点亮屏幕,就可以看见他新得的漂亮小狗。 刚设置完,江予感觉有人站在他桌前,顿了一下,抬头,看见了庄敛那张阴魂不散的脸。他有些心梗,深吸了口气,没忍住开口,语气不太客气,“我让你离我远点,我昨天晚上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庄敛,你是不是有病啊?” “……对不起。”庄敛看着他,眼瞳纯黑,像只纯情小狗。 “不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江予语速很快,情急间没控制住音调,引得班上的同学侧目。 江予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和庄敛拉扯,克制住语气中的哆嗦,即使特别生气也压着嗓音说,“你又在演,庄敛。你已经用这种方法骗过我一次了,你怎么可以以为我还会再上当?我没你想的那么蠢。” 庄敛眼底墨色翻涌,语气隐忍,“……我没想再骗你。” ……他很怕他。 不能,再吓到他了。 至少,现在不能。 刚取下来不久的铁链似乎还锁在他的脚上,抑制着从昨晚见到他送回来的东西就急欲疯狂的冲动,庄敛困顿低微地说,“宝宝,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江予立即说,表情有些嘲讽,他不知道庄敛又想搞什么,也不想知道,当着他的面取下了助听器,单方面结束了对话,低下头不再看他,拿出了昨天没补完的笔记本,继续补抄笔记。 明晃晃赶人。 庄敛站在他面前,江予还是控制不住地被他分走了注意力,直到对方离开,他才松了口气,怔怔地看着自己拿着水笔的手。 他的手在很没出息地颤抖。 也很冰冷。 他到现在还是很怕庄敛。 江予敛着纤长的眼睫,抬起手用力握住了那只手,强行压下了颤抖,眼睫低垂,梗着脖子心想: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月底的篮球赛结束,他以后不会再和庄敛产生什么交际了。 实在不行,他就去找姥爷。 江予心说。 他的姥爷不在申城,在燕市附近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常居,写得一手毛笔字一字难求,但这两年蜗居在家专心研究油画,和两个外孙的关系一直很好。 他哥现在也在燕市上大学。 去燕市找姥爷的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很快被压下去了。江予重新拿起笔,又一顿,想起他的胸牌忘记让庄敛还给他,叹了口气,感觉有点烦。 “……” 乖宝。 庄敛饮鸩止渴地窃听着江予的一切,眼神隐晦地盯着江予的身影,一瞬不瞬,像是舍不得眨眼,直到眼睛酸涩。 彻夜未睡的后遗症终于出现,强烈的倦意涌上来,头晕脑胀,庄敛却始终不肯闭上眼,瞳仁涟漪似地浮着红丝,模样看上去有些魔怔骇人,和刚才展现在江予面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在见到江予把玩具熊和耳钉还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濒临溃防了。 所有人都在帮江予远离他。他十分疯魔地想,是不是这些人都消失了,江予就可以回到他身边了。 好在,提前锁在他脚上的铁链唤回了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会害怕。 他会恨他。 他永远不会再爱他,他将会彻底失去他。 不能动他们。 庄敛呼吸沉寂,伏在桌上,只露了一只眼睛痴痴地盯着江予。 江予摸了摸完好无损却无故发烫的左耳朵,不明所以,他心情没在抄写笔记上,索性收起来,瞄了眼教室外,没发现老师,偷偷瞄着手机。 他刚上车的时候就把养了小哈士奇的事告诉了戴子明和秦晟,还附带了一张小哈士奇眉清目秀的正脸照。 戴子明都快乐死了,在群里发了两页的哈士奇指人的表情包,又狂笑了两页,被忍无可忍的秦晟禁了言。戴子明火速邀了自己的小号进群,这次老老实实没再笑了,说:你这狗看上去挺纯的,你一个人压得住它吗? 戴子明分享视频:【哈士奇拆家】;【出门溜狗,出门一只狗,回来一只二哈一条死狗】;【养二哈前兰博基尼,养二哈后三轮蹦子,简直听者伤心见者流泪】…… [‘妈妈开门我是小明’已被禁言。] 秦晟:吵。 江予看到秦晟在群里冒泡才想起来带过来的那只锦盒,狗狗祟祟掏出来塞到秦哥桌肚,刚准备溜回去,就看见秦晟和戴子明一前一后出现在教室门口,看见他这模样挑了下眉。 江予刚纳闷他们一起来学校怎么还在聊微信,然后听见秦晟问他,“放了什么?” 教室这么多人,江予没好意思说出来,委婉说,“你让人送过来的,送错了,秦哥你自己看吧。” “送东西还能送错,什么业务水平?”戴子明见秦晟拿出了那只锦盒,好奇挤过去看,没认出来,“这什么?耳钉?还挺漂亮。秦哥送你耳钉也没什么,那个姓庄的不是也送了吗?” 上面还镶嵌了两颗粉红宝石,漂亮是漂亮,就是不太适合小鱼。戴子明边想边瞄了眼江予,见他耳朵有点红,顿了顿,意识到可能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江予没吭声。 秦晟也没注意那些男模身上佩戴了什么,见戴子明好奇,就将锦盒递给了他。 “哎哟卧槽!”戴子明看了会也认出来了,有些崩溃,但还是知道压低嗓音说,“铁汁这不是耳钉吧?这什么?不是,我怎么越看越像乳那个钉呢……” 江予“啊“了一下,小声说,“就是那个。” 秦晟拿过那只锦盒瞥了眼,皱了下眉,很快将它放回了桌肚。 教室最后一排,死寂。 “……”庄敛绷紧下颌,冷漠疯狂地想。 他不能动他们。 如果他快死了,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他这么冷漠吗? 这么善良的宝宝。 ……会吗? 他一定会。 庄敛飞快权衡。 那么,这样做,很值得。 第75章 这件事很快就翻了篇。 江予又摸了下滚烫的耳垂, 低垂着眼睫,抬手撑着脸,在老师进来之前飞快编辑了一条朋友圈发出去,连文案都没仔细看, 配了两张小二哈的照片, 除了他已经拉黑的人,没有屏蔽任何一个人。 他的微信加了很多人, 同学, 朋友,老师, 家人, 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还有几个校队的成员, 少说也有一两百。 所以在他发出去的下一秒, 朋友圈上方就弹出了几条通知。 老师已经出现在余光中, 江予没来得及看就连忙将手机塞进包里,拉上拉链之后, 直到中午休息才重新打开。 临近中午,天上飘起了绵绵秋雨,地面湿泞, 降温降得有些厉害。冷风吹进教室,引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窗边的同学赶紧关上了窗。 褚莺莺和佟媛做了便当,两个女生昨晚就在上次那个秋游群里问过他们要不要一起,得到回复之后就帮他们也带了一份。所以等教室的人都走光了几个男生就直接把桌子拼起来, 聚在一起吃她们做的便当,不用出门感受冷风。 江予叉了颗小番茄送到嘴边, 在戴子明几人的交谈声中安静地敛着纤长浓卷的睫羽,消了朋友圈的红点才慢慢看着下面的回复,他的指尖滑动屏幕,终于在那串不短的回复里看见了校队和三班同学的名字。 江予轻抿了下嘴角,将屏幕熄灭,放下了手机。 庄敛现在的圈子和他基本重叠,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养了只小狗的消息就会传到庄敛耳朵里,但不太愿意去想庄敛知道后是什么反应。 —— 附中。 庄曜身后跟着两个保镖走到活动室前,其中一个保镖手里提着庄家刚派人送过来的午饭。 他身体不好,又从小被养得精贵,庄夫人不舍得学校食堂糟蹋了他的胃,一直让人将午饭送到学校。 连他的几个哥哥姐姐都没有这种待遇。 庄家的其他几个小孩受到的教育是做人不能骄奢淫逸,所以连学校都选的是条件不比崇英的附中。 另一个保镖刚要上前帮庄曜打开门,庄曜轻抬了下手,阻止了他的行动。 这个活动室是陈繁几人专用的,鲜少会有人经过。庄曜垂着浓黑鸦睫,安静无声地站在门口,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交谈声。 其他几个人不在,活动室内只有陈繁和傅青禾,似乎在吵架,听上去有些激烈,庄曜静静地想,侧耳倾听。 “……我他妈什么时候说不管小曜了傅青禾?” 陈繁的嗓音隐隐绰绰。 “我比你傅青禾还心疼小曜,喜欢小曜。上次刘家老二撞到小曜不是老子打断了他的腿?你那个时候跑哪儿去了傅青禾?小曜因为那个杂种回家受委屈住院的时候你在哪儿傅青禾?你他妈要是忍不了就赶紧从小曜身边滚!” “就算他们心脏配上了,你急什么?” “小曜现在心脏还稳定,庄敛现在背后的人又是闻老先生,如果不从长计议,我们在警察局有人又怎么样?他们闻家就没人了?万一没撇清,小曜要是因为你这个蠢货被牵连进来我饶不了你,操!” “我只知道小曜要被那个杂种顶替身份成为闻家的继承人了,”傅青禾显然冷静得多,“你了不起,你知道小曜的东西要被夺走了还无动于衷,怎么,你是觉得小曜陪不了你多久所以不想舍弃一个现成的……” “操|你妈!” 活动室内传来一道巨大的轰隆声,保镖上前一步,低声问,“要管吗,少爷?” “……不。”庄曜脸色有些白,轻轻蹙起眉,片刻后摇了下头,抬起温柔的茶色瞳仁看了眼不远处的监控,回头向空着手的那名保镖低声说了句话,那个保镖很快点了下头,带着很轻的脚步声离开了。 监控忠实地记录下了一切,但很快就会被覆盖。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81节 “……他们要做什么?那是犯法的。”庄曜转回头,有些痛苦地低喃,后退了一步,他身边的保镖扶了他一把,眼神微动,却十分称职地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庄曜离开了。 保镖跟随着他。 傍晚,他与庄先生见了一面。 “小曜还是太单纯了。”庄先生叹笑着摇了下头,“把阿武叫进来。” “是。”庄曜的保镖出去了,门刚合上不久,又进来一个精瘦高挑的年轻男子,嗓音有些低哑,“先生。” 庄先生慢慢剪着支雪茄,不紧不慢地将这件事说出来,最后说,“那两个孩子手段太嫩了。阿武,你说怎么办?” 阿武思考片刻,简短说,“不如陈大少。” 陈大少和陈繁是亲兄弟,比起还在上高中的弟弟,陈大少已经在逐步接手家族产业,手段不太一般。但两兄弟很相似,具体表现在,他们都对庄曜抱有不太一般的感情。 庄先生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剪完了雪茄,面容藏在绵长浓白的烟雾后,“去,想个办法让陈大少知道这件事,别让他知道小曜和庄敛已经做过配型。记得把庄家撇干净。” “是。” “对了。”庄先生说,“别让小曜知道。” “是,先生。” —— 雨停之后又出了一下午的太阳,刚降下来的温度又升了回去,直到放学,湿泞的地面已经干了。 高一的课程不紧,崇英不抓高一年级的晚自习,江予的自觉度又一直很高,所以去找老舒请假的时候很快就通过了。 江稚开车来接他,江予刚走出校门就看见车后面的窗缓缓落下来,一颗狗头迫不及待钻出来,长啸,“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小二哈也被一起带过来了。江予平静的眉眼一下明艳起来,将书包放副驾驶,钻到后座。 哈士奇容易撒手没,性格又很莽,江稚担心车窗开大了它一下蹿出去蹿没了,所以只开了一点缝,刚好卡住狗头。江予打算把它抱下来,结果它死活不肯,抱一下就冲着车窗外“嗷呜嗷呜”地叫。 叫声之惨,余音绕梁。 一只二哈被主人牵着从车边经过,突然停下来睿智地盯了眼异父异母的弟弟,然后一起引颈高歌,“嗷呜嗷呜!” 主人:“……” “……”江予有些尴尬钻回了副驾驶,抱着书包说,“走了吱吱。” 江稚忍着笑驱车离开,“先去吃饭,然后带这只傻狗去公园?” “嗯。”江予回头看了眼傻狗,想了想说,“它这样没事吗?” “没事。”江稚不怎么在意说,“它喜欢吹风就让它吹。” 直到他收到一条违规通知。 ——路口摄像头抓拍了行驶中小二哈迎着夕阳甩舌头的狗头,并通知:违规将头伸出车外,扣2分。 江稚:“…………”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从餐厅出来,回车上给小二哈套上胸背款牵引绳才敢将它放下来。小二哈兴奋得直接蹿出去,拉得江稚一个趔趄,险些跟着飞出去。 江予偷乐着从他哥手里接过牵引绳,攥着绳子和小二哈一起进了公园。 这个公园是他们家附近的一个宠物公园,这个点天渐渐黑了,公园的灯亮起来,除了偶尔几簇黑暗,其他地方都一片敞亮,住在附近来这里遛宠物的人不少。 除了最常见的大大小小体型的狗,江予在路人的怀里看到了龙猫,甚至还看到了有人在遛羊驼。 小二哈活泼好动,莽头莽脑,江予很快就被耗完了力气,口干舌燥,想喝水,结果转头一看他哥远远地被他们甩在身后,好久都没看到人影。江予想了想,给他哥发了条消息就打算牵着小二哈回车上喝水。 刚走两步发现拽不动,低头一看,他手里的这个犟种将自己缠在了路灯杆上。 明明只要绕几下就能出来,它偏要犟,死撑着拽绳子,企图用绳子勒断铁杆,破口大骂,“汪!嗷汪汪汪!” “……”江予低着头,深沉地看着它,然后沉默看向不远处叼着长树枝过窄门的边牧,真心地想,要不要再养只边牧中和一下? 这狗也太蠢了。 “蠢狗。”江予嘀咕了句,刚蹲下|身打算帮它绕出来,眼神突然掠到了从头顶压下来的阴影,眼皮骤然跳了一下,继续将蠢狗救出来,抱着狗头搓了搓,然后低头亲了下它的脸,语气染着暖融融的笑意,“怎么这么笨啊小狗。” 二哈:“汪汪汪!” “……江予。”头顶蓦地传来一道冷沉滞涩的声音。 江予抱着小二哈起身,语气中的笑意散去,只余下了冰冷,抬起眼,冷冷地看着他,“你又跟踪我。” 庄敛微微有些喘息,额前的发被热汗打湿,眼神却深冷地盯着他臂弯间的小二哈,低喃道,“你真的养狗了,宝宝。” 他低微地祈求说,“宝宝,你丢了它,带我回家好不好?” “……”江予没听清他说的话,也懒得读他的唇语,不知道庄敛什么时候发病,所以抱着小二哈想赶紧离开。 结果他刚走一步,庄敛突然抬手拽住他,嫉妒得咬牙切齿地说,“我比它聪明,我也是你的小狗,你为什么不要我,宝宝?” “放开我!”庄敛突然的肢体接触让江予脸色有些发白,条件反射回身踹他,“滚开!变态!不准碰我!” 从一看见这只被江予牵在手里的蠢狗开始庄敛就嫉妒得发狂,明明,他才是宝宝的狗。 他才是最爱宝宝的那只狗。 好想,好想掐死它—— “他们都说你养狗了,我知道你没有,宝宝,它不是你的小狗。”庄敛呼吸急促,胸膛激烈起伏,飞快掠了眼小二哈的脖颈,五指死死箍着江予的手腕,妒火中烧,“它连你送的狗牌都没有!凭什么当你的小狗?宝宝,我有,我才是你的小狗!” 狗牌。 江予几乎瞬间就想起了被庄敛发过来的照片,庄敛将他的胸牌捡回去当成了他送给他的狗牌。 小二哈从他臂弯间挣扎着跳了下去,疯狂用头创着庄敛的小腿,庄敛刚冷戾地低下眼准备踢开它,江予就发现了他的动作,急切地说,“你不准踹它!!” 庄敛动作一顿,绷着下颌,冷沉阴晦的眼睛盯着江予,一字一顿,字咬得很重,“宝宝,我才是你的小狗。” “你才不是!你和一只狗抢着做狗你要不要脸!”江予要被他气死了,手指摸到他的领口,不等他反应,用力拽着自己的胸牌,说着就要拽下来,“谁说它没有狗牌?这才是它的!你还给它!” 第76章 最后江予还是没能将自己的胸牌抢回来。 庄敛合着他的手一起攥住了那只胸牌, 瞬间止住了他扯下来的动作。 “我的。”庄敛眼睛漆黑如墨,一瞬不瞬地盯着江予,像一头死死咬着猎物不松口的狼,“宝宝, 这是我的。” “什么你的!”江予拉扯中被迫用力拽着胸牌, 方形金属硌着掌心,压出深深的痕迹, 一边推着庄敛想把手抽出来, 一边恨不得跳起来踢死他。 江予被气得面容薄红,在路灯下显得艳, 勾得庄敛眼神发直盯着他, 喉结微动。 “乖宝……”庄敛刚低喃了两个字,被一声狗叫打断。 “嗷呜!”小二哈兴奋地围着他们跳, 以为他们在和它玩, 边跳边拿头创人, “汪汪,汪汪汪!嗷呜!嗷呜——” 小二哈不分敌我, 闷头就创,江予被重重创了几下小腿,被它蠢死, 无语说,“你创我干什么?创他啊笨蛋!” “嗷汪汪汪!” 现场一片混乱, 路灯下的动静越闹越大,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好奇看过来,窸窸窣窣说话。 江予不想大众广庭之下和变态拉拉扯扯, 深吸了口气,费劲全身力气, 一根一根掰开庄敛的手指将手抽出来,想给庄敛一巴掌,又想起那天戴子明说他是“诡计多端的m”,于是只得瞪了他一眼。 江予弯腰抱起了意犹未尽发疯的小二哈,颤颤地舒了口气,已经说累了,“你不准再跟着我。” 江予抱着小二哈的两条胳膊在细微地发颤,他紧紧搂着小二哈,小二哈在他臂弯间乱蹬腿,想叫,被他眼疾手快捏住了嘴筒子。 庄敛眼眸微沉,头顶明亮的路灯照不透他眼底浓郁的阴霾,后颈因为拉扯被项链狠狠勒出了一道红痕,藏在微长的头发后,没有显出任何端倪。 庄敛的眼尾微微抽搐,额角鼓起了青筋,妒忌地死死盯着被江予亲密无间抱在怀里的小二哈,差点咬碎后槽牙,恨不得马上掐死它取而代之。 他眼神阴郁,急促着呼吸,痴狂冷然地想,每一个靠近这个人,被他垂怜的阿猫阿狗都该死。 小二哈湿漉漉的鼻子蹭着他的手心,江予发现了他毫不掩饰的眼神,神情冰冷下去,说,“庄敛。” 庄敛闻言看向他,眼底的冷意散了些。 “你最好离我的狗远点。”江予说,柔软的嘴唇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钉死了庄敛的行为,“如果它有什么意外,我到死也不会原谅你,你永远都别想见到我。” 说完顿了片刻,他眼神掠了眼那枚胸牌,紧了紧五指,手心抓到了一把柔软的毛,最后说,“变态,你再跟踪我我真的要报警了。” ——他的宝宝在意所有人,甚至在意一条蠢狗,似乎再也不会关心他。 “……”庄敛深冷漆黑的眼眸凝着他,喉咙微动,尚未完全结疤的伤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他还没开口就看见江予转身,顺着这条铺成深红的绿道快步离开了他的视线。 这个人,身上已经没有了他的定位器。路灯的光线从头顶倾洒而下,庄敛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再也看不见江予的身影。 他动了闻老先生给他的人。 “你怎么会死,宝宝。”庄敛低声喃喃,“你死了……” 后面的话消隐在齿间,庄敛沉郁静默地杵在路灯苍白的光线中,如一座死气沉沉的雕塑。远处的欢声笑语间或交杂着几声犬类的吠叫,他被隔绝在其外,永远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过了许久,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没有备注,短信内容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庄想让陈动手,千万小心。 “庄……敛?” 庄敛听见一道略微耳熟的嗓音,微顿,随即面无表情删了这条短信,然后才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了一张与江予有几分相似的脸。 江稚也有些惊讶会在这里看见他,但很快想起了上次见到他之后没被答应的事,说,“又见面了。聊聊?” —— 江予回到车上等他哥,小二哈被丢在后座,汪汪叫着用爪子刨着车门。 江稚接到他电话之后就跟着出来,但也费了不少时间,出来透过车窗看见他弟闷闷不乐的侧脸,乐了,敲了下车窗,示意他降下车窗,才说,“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见到个很烦的人。”江予飞快瞥了眼江稚身后,没看见庄敛,又担心庄敛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催促他哥说,“走了吱吱。” 江稚微微笑了下,从前面绕过来上了车,从后视镜看了眼还活蹦乱跳的小二哈,顺口问,“想好给你的小狗取什么名字了吗?” “蠢狗。”江予也顺嘴说。 江稚:“?” 江予撑着脸注视着前方路况,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眼这只纯种哈士奇,说,“吱吱,现在这么纯的哈士奇不好找了吧,你朋友还好吗?”怎么看见主人和人快打起来了还帮外人创主人呢? 江稚想起朋友被家里几只哈士奇逼得快崩溃的模样就乐,“不太好。”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82节 江予幽幽瞥了他一眼,低头戳了几下手机,江稚将车停在小别墅门口的时候瞥了眼他的屏幕,刚好看见一款可爱小骨头形状的狗牌,还佩了一条漂亮项圈。 “想买狗牌?”江稚问。 江予低头“嗯”了一声,顺手点了个收藏,他想挑一款小鱼形状的狗牌,没选到满意的,打算找家店定制,想了想,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哥,第二天将一张他顺手画下了狗牌草图交给了他哥。 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这块狗牌。 小鱼形状,上面除了小二哈的名字和他们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还刻着圆嘟嘟的可爱小人,牵着同样圆嘟嘟的小二哈。 狗牌上的不管是小人还是字体,都和立在小别墅花圃前牌子上的手绘字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出自同一个人的手。江予拿到它就立马将它挂在了小二哈的脖子上,并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江予:蠢狗。【图片】【图片】 第一张照片是他细白手指托着狗牌的照片,另一张是小二哈左脚拌右脚平地摔倒被抓拍下来的残影。 戴子明秒出现在下面,发了一串的“哈哈哈”,然后又回复:我还以为它就叫蠢狗,原来叫小乖。 江予认真回复他:因为我是小宝。 戴子明:[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秦晟回复戴子明:蠢狗。 戴子明:????????干什么我惹你了! 江予捧着手机乐了一会,又慢慢压平。 庄敛这么快就知道他有了只小狗,那他也会很快就会知道他给小狗定制了狗牌,和他在雨中捡到的胸牌完全不一样。 小乖这个名字也是他故意的,那枚胸牌他也会想办法收回来。 气死这个变态。江予抿了抿嘴角,正想着,小猫突然一个呲溜从厨房那边百米冲刺过来,一下跳上了他的膝盖。小二哈兴奋地追在它身后,也想跳上江予的膝盖,被江予眼疾手快挡住了。 “不准欺负它。”江予皱眉戳了下它的眉心教训它,“它还这么小。” 小猫脖子上还套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小金猪,瑟瑟发抖窝在他的小腹,江予安抚地揉了几把它的下巴,抱着它上了楼。 小二哈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小猫,颠颠地跟着他们,闷头撞上了放在楼梯口的架子,“咚”的一声,放在上面的花瓶摇摇晃晃坠下来,刚好砸在它面前,碎片和插在里面的花和水洒了一地。 它立即“嗷呜呜”惨叫着抬起了前爪,瘸着脚,“嗷!嗷!” 江予吓了一跳,以为它真的被砸了,赶紧蹲下来心疼捧起它的爪子想看看哪里受伤,结果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分钟也没看见伤痕,连爪子上的毛都只是微微湿润,无语拍了下它的爪子,说,“你个狗。” 演技都快比上庄敛了。 小二哈盯了他一眼,破口大骂,“汪汪汪!!” 江予气得不理它,陈姨听到动静出来,看见地上一片狼藉,怕他们扎到脚,赶紧让他们出来。于是江予一手搂着小猫一手抱着小二哈,一起上了楼。 江予以为庄敛看见他发在朋友圈的狗牌后又会来找他发疯,但庄敛没有。 接下来好久,庄敛都只是用一种深冷而远的眼神盯着他,不仅没有靠近,甚至在练球时看见他不小心走近的时候还会主动远离。 庄敛似乎真的将他的话听进去了。江予上课的时候出了会神,又很快收回来。庄敛能将他的警告听进去,不再缠着他,是好事。 至于那些让他不太舒服的眼神,倒无所谓。 江予早就已经学会了无视。 就在他以为他们会保持这样的状态直到篮球赛结束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篮球赛被取消了。 起因是庄曜在尝试打篮球时不小心被篮球砸到了心窝,当场犯了心脏病,严重到当天就进了icu。 陈繁和傅青禾是附中校队的主力,他们不会抛下庄曜不管去参加篮球赛,当场退出了校队。 几个学校商量后担忧篮球赛上会出现同样的意外,于是通知取消了篮球赛。 第77章 庄曜与篮球赛无关, 能参加篮球赛的大部分都是身体健康的体育生,会出现这么严重的意外的几率会很小。 就算陈繁和傅青禾退出了校队,附中也不可能没有人可以顶上。除非,有人不想让这个篮球赛继续。 江予藏在茂密的植物后, 慢条斯理地翻了一页书, 心说,以那几家的权势, 他们想做到这件事, 难度很低。 江予看到群里通知的时候刚好在生态园。 这节课是体育课,他不太想上, 干脆装病逃了课, 偷偷溜到了这里看书,连秦晟和戴子明都不知道他躲在这里偷闲。这节课没有班级在生态园上课, 所以除了他翻书的动静, 生态园内很安静。 这片区域茂密的植株完全掩藏了他的身影, 不算宽敞的地方,有供师生休息的木椅。 江予在木椅上躺倒, 眼睛望着生态园顶部出神,校队刚才取消了下午的训练,好像, 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他放空想了一会,打算待会就去找童桐辞去球队经理。 他本来就对篮球没什么兴趣, 会去做这个经理只是因为庄敛。等他们解决完周绍那件事,他就彻底和庄敛没什么瓜葛,没必要再留下来。 庄敛这段时间像改了性, 没来缠着他,他的心理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 江予神思漫游, 思维跳跃得很快。 ——他们现在才高一,好像没什么大的剧情。 至少在他仅剩不多的记忆里,原剧情中这段时间没发生大剧情,庄曜心脏的情况估计很快就会得到控制。 江予闭上了眼,将书压在胸口,将所有杂念驱除出脑海,默默在木椅上翻了个身,放纵自己的逃避心理结成白茧,将他裹成蝉蛹。 午后的阳光从生态园的透明顶照下来,暖融融地扑洒在他身上,驱散了这两天一直盘亘在上空的阴云。 生态园很安静,江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因为他并不知道,在他刚睡着的时候,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贪恋的眼神在他纤细雪白的侧颈停留了许久。 宝宝。 他无声地呢喃,痴痴的目光下|流地描绘着江予侧躺呈现出的曼妙曲线,近似虔诚地半跪在木椅边,湿|热的呼吸在慢慢靠近。 只是刚凑近,他听见了江予在睡梦中低低的梦语。 “庄敛。”江予咬字不太清,每个字都像含在唇齿间,有些含糊,“不准碰我。” 他低语,“……好讨厌你。” 庄敛神经质地盯着他甜酣软绵的侧脸,下颌微微收紧,古怪地小幅度磨动。 很快了,宝宝。庄敛眼神如死死缠紧猎物的阴毒蛇蝎,盯着微启的柔软唇瓣,精心盘算。你马上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宝宝。 江予一无所知地陷在熟睡中,不知不觉睡出了憨态,抱在胸口的手也无意识地变得软绵绵,怀里的书慢慢滑下去,轻轻磕在木椅上。 庄敛眼神在江予佩戴助听器的右耳扫了眼。 这点声音不至于让江予醒过来。 但很快,江予转了个身,从侧躺变成了平躺,那本书却被他的腰挤到了地上,响起“啪嗒”的一声,声音有点大,再加上江予这个躺姿让阳光直接晒在了他的眼皮,眼前一片薄红,双重作用下,他被弄醒了。 “……” 江予睡得有点懵,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书,看了眼时间,发现他一觉睡到了下课,还有五分钟就上最后一节自习课,于是在木椅上坐着缓了一会才站起身往外面走,刚走到生态园门口就听见了上课铃声。 “小鱼。” 江予听见熟悉的口哨声,抬头果然看见戴子明朝他走过来,顿了下,也朝他走过去,说,“秦哥呢?” “打球呗,秦哥除了对打游戏和打球有点兴趣之外,你还见他对什么感兴趣了?”戴子明笑嘻嘻过来搂住了他的肩说,“走,下节课哥哥们带你去吃饭。” 这是下午第三节 课,他们打算直接翘了最后一节自习课。 江予“哦”了一下,顺从地跟着他走,过了会才冷不丁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秦哥说的。”戴子明说。 江予:“?” “他说你如果不在教室就是偷偷找了个地方睡觉,肯定在晒不到太阳又能躺,还不容易被人想到的地方藏起来了。”戴子明乐了乐,“我寻思这不就是生态园吗?刚好这节课又没人来这里上课,我就说你肯定在这儿没跑了。” “……这么了解我。”江予小声嘀咕。 “咱们仨什么感情啊。”戴子明疯狂搓他的手臂,看上去单手就能把他铁汁一下抄起来夹在腋下冲去操场,“走走走,秦哥估计已经打完了。” 其实他和秦哥都把江予的状态看在眼里,跟褚莺莺养的那只小仓鼠似的,到处找地方钻,想把自己藏起来,哪儿都可能找到他,除了教室。 归根结底,他在躲人。 戴子明眼神有些微的冷漠,他和秦哥都知道江予在躲谁。 江予没告诉他和秦晟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显不想他们插手,所以他们不会问,也照例不会让江予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和秦哥已经查到了将掰折周绍手指的人是谁。 也知道了周绍的打算。 江予没注意到戴子明的异样,想起睡觉之前想找队长辞职,边打了个哈欠边低头编辑了一条微信发过去,然后收起了手机,困恹恹地半靠着戴子明被带着走。 他们到操场的时候秦晟已经从球场上下来了,满头热汗,拎着领口扇风,微微偏头跟林昂说着什么,察觉他们过来,于是冲他抬了下手中止了对话,朝他们走过来,淡淡道,“周扬在老地方,你们先去。” “好。”江予说,“你呢,秦哥?” “我去趟林昂宿舍。”秦晟说,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抬起眼皮与戴子明交换了个眼神,和林昂走了。 秦晟说的老地方是指他们经常翻墙出去的地方,现在他们手里没有假条,走不了校门,只能去翻墙。 戴子明身残志坚,翻墙翻得比江予还快,还反过来催促跨|坐在墙头的江予说,“快点啊小鱼,要不要铁汁来接你?” ……白担心了。江予抿紧唇,自己从墙头跳下来,上了停在路边的车,看了眼微信,童桐没有回复他,于是只能放在一边等,结果先等到了秦晟。 他们去了西城区。 东城区和西城区之间有一段荒无人烟的过渡区,江予看了眼窗外,附近最显眼的就只有一座圆环形状的烂尾楼。 江予很少来西城区,有些好奇,一直看着外面。 西城区是申城的老城区,入目可见的都是低矮的楼房和狭窄的街道,没有不堪入目的肮脏。直到周扬将车拐出了主道,深入了西城区的肺腑,停在了一条巷道前。 巷道不宽,两面墙上非常艺术性地喷着杂乱的颜料,地面虽然有些坑洼,但还算干净。 周扬没有开平时接送秦太子爷的那辆豪车,从秦太子爷的车库里挑了辆最便宜的卡宴,去西城区之前还特意抹脏了车身,挡住了logo。 江予跟在秦晟身后下车,耸了耸鼻尖,闻到了一股烤肉香,有些迫不及待地进了巷道。 巷道的尽头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半秒后这人又退回来,古怪地打量着他们,没等他们反应又猴精似地溜走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83节 “……操。”戴子明皱眉说,“什么东西?不会盯上我们了吧?穿着校服还能看出来我们很肥?” 江予看了眼别在他们胸口的金色长形方牌,想了想把胸牌摘了下来,说,“你们也把胸牌摘了吧。” 秦晟的脸鲜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但崇英的校服太明显,胸牌上还刻着名字,很难不让心怀不轨的人联想到秦家的那位太子爷。 江予以为刚才那个人在看秦晟,但直到他们穿过这条巷道,那个长得贼眉鼠脸的男人再也没出现过。 而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出现在了他们前方不远:一家藏在老城区某条巷道的网红烤全羊店。 据说这家烤全羊店的店主和服务员都是安西人,可以让人沉浸式享受在安西吃烤全羊的待遇。 只是店内装修略显简陋,有点废土风的意思。 现在刚好是晚饭时间,顾客多,有些嘈杂。秦晟已经让人预定了一只肥嫩的小羊羔,他们坐下没多久就上来了。 一起上来的,还有能歌善舞的服务员。这个安西姑娘放过了手残的戴子明,不敢拉秦晟,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江予身上,旋转着跳着舞到了江予身边,拉着他的手跳到了店中央。 店中央是一个舞台样式的小圆台,显然经常随即挑选幸运观众上来跳舞。 江予一上去,店内起哄声就大了:“好!小帅哥跳一个!” 江予面红耳赤,急赤白脸地看着秦晟和戴子明:“…………”哥哥们救我! —— “那三个肯定是崇英高中的高中生。”猴二说,“和咱们敛爷的校服一模一样!妈的都是有钱人!” 染着彩虹发色的男人百般聊赖甩出一张牌,戏谑地说,“得了吧,咱敛爷考进去的时候不也还没回豪门吗?万一你眼瘸看错了……”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两声。 “放你五光十色的狗屁!”猴二急了,“我亲眼!亲眼看到他们从卡宴下来!他妈的卡宴,你懂吗?保时捷!我闭着眼都能认出来!上次敛爷让我去扎轮胎的车就是卡宴!你这个土狗敢质疑我?” “不信。” “不信拉倒。”猴二说,“我看到他们进那家烤全羊店了,敛爷肯定知道他们有没有钱,我去拍张照片。” 彩虹男说,“等等,我们一起去。” 猴二狠狠犯了个白眼,偷偷摸到店门口拍了张照片发给他敛爷。 他敛爷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好一会突然给他们打了个视频过来。 视频中,庄敛脸色惨白,脸上挂彩,他似乎在强忍着剧痛,嗓音发虚微颤,眉宇阴郁阴骇,他低声说,“在哪儿?” “敛爷晚上好!”猴二敬佩得差点原地敬礼,然后有些好奇,“敛爷你怎么了?” “把手机给他。” 猴二:“啊?” 江予好不容易才被放过,刚回座位,突然看见刚才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举着手机径直朝他走来。 他心里一突,刚准备让戴子明和秦晟看看,这个人就已经走近了,一个惊鸿抬手——把手机转给了他。 江予看见了庄敛布满冷汗,苍白的脸,愣了一下。 “他快死了。”猴二一脸煞有介事,说,“他说他临死前想和你说句话。” “………………”江予无语,原本不想接过来,但这人一把将手机塞到他手里就火烧屁股跑了,完全不给他时间。 江予正要挂断,突然在嘈杂的噪音中听见了庄敛虚软叫他的声音,“江予。” 他一顿。 “我把欠周绍的还给他了。”庄敛低声说,“如果我将做的这些事情都还回去……我可以追你吗?” 江予冷淡地点了挂断。 第78章 店内充满快活的欢声笑语, 还有几个网红博主架着手机拍摄,他们坐的角落也不太清净,戴子明离得有些远,没听出来这是谁, 见江予将手机放在一边, 眼神点了下那只手机,问, “谁啊小鱼?” 江予顿了顿, 将微颤的指尖压在桌上,平静摇头, “不认识。” “不认识还临死前想和你说句话?”戴子明奇怪说, “这人神经病吧。” 江予没说话,抽了张纸巾, 眼睫低垂, 挡住了眼底的思虑。 他在想庄敛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把欠周绍的还给他了”, 是指什么?周绍已经提前找他了吗? 庄敛也被撇断手指了吗?江予微微皱起眉,心里清楚这是周绍的自由, 他有权利将他受过的罪还给庄敛。 ……但是这件事他不该被排斥在外面。 他和庄敛,都不无辜。江予心情很糟糕,偷偷在桌下编辑措辞, 打算问问周绍怎么回事,没注意到秦晟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无声亮了起来。 秦晟慢条斯理将手里的纸巾揉成团, 微微垂下眼皮,很快看见了锁屏上方弹出来的新消息。 周绍:秦少,庄敛他妈就是个疯子。 半个小时前, 周绍和他带来的人堵住了庄敛。他带来的人不止他认识的几个体育生,还有几个在崇英附近转悠的混子, 一共十来个人。周绍原本没打算带这么多人,是秦晟提醒过他之后临时联系上的。 但这些人根本没办法压制住那个疯子。 周绍手上的伤还没养好,最后还站着的只剩下了他和庄敛。 庄敛走过来的时候,周绍差点以为他又要撇断他一根手指,但庄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眉弓微沉,漆黑眼瞳冰冷无温,将手伸在他面前,说,“撇断它。” 周绍眼底燃着两簇怒火,愤怒地死死盯着他,他原本就打算以牙还牙报复庄敛,所以毫不客气撇断了他的食指。 “咔嚓”一声。 十指连心,周绍当时被撇断手指的时候疼得差点晕过去,然而庄敛却只是脸色苍白,连哼都没哼一声,“……继续。” 周绍差点以为庄敛在挑衅他力气小了,差点暴跳揍人,结果庄敛只是很平静地盯着自己的第二根手指。 “操。”周绍骂了句,然后冷笑着说,“我不像你有病,庄敛,我有原则,你撇断我一根手指我还你一根,我不喜欢乱欺负人。你现在道歉……” 庄敛眼神冷郁,收回手,飞快撇断了第二根手指,“咔嚓”一声打断了周绍的话,他的手腕剧烈颤抖,冷汗瞬间落了下来。 “…………”周绍低骂了一句“神经病”,冷眼旁观看着他自残。 “他生气了。”庄敛说,强忍剧痛咬紧的唇齿间含着血腥气,眼球充斥着红血丝,愈发显得阴鸷,他死死盯着周绍,“我做的事与他无关,如果你敢动他……” 他沉冷的眼神犹如淬了毒,死死攫住周绍,粗粝嘶哑地说,“我会杀了你。” 在被攫住的那一瞬间,周绍仿佛看见了一头嗜血凶戾的狼,他被这个眼神盯得浑身发寒,双脚仿佛被钉在在原地,再也挪动不了半分,让他毫不怀疑庄敛这句话的真实性。 ……如果他敢动江予,庄敛是真的会杀了他。 直到庄敛远去,周绍紧绷的精神才敢松懈下来,惊惧不安地抖着手指给秦晟发消息。 与此同时,躺在icu里昏迷不醒的庄曜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庄曜的心脏这两年被养得很好,极少出问题,但那个正砸在他心窝的篮球让所有人的努力功亏一篑。 陈时越听闻消息匆匆赶到医院时,庄曜的几个哥哥姐姐都焦急不已守在icu前,就连庄家老大都抛下上亿项目不管赶了回来。陈时越稍顿,眼神掠过另几个穿着附中校服的男生。 这几个男生都是平时围在庄曜身边的那几个少爷,神情无不担忧。 陈时越眼神在秦家旁支的男生脸上停留了片刻。 庄怀月眼尖,第一个发现了陈时越,“时越哥。” 陈繁阴沉着脸原本和傅青禾站在一起,冷不丁听见他哥的名字,不禁站直身体,果然看见了他哥,叫了声,“哥。” 陈时越轻轻颔首,站到了庄景行身旁,微微蹙眉,“心脏配型有结果吗?” “还在等。”庄景行微微侧过脸,眼底青黑,揉了揉疲累的眉心,“小曜这次很危险。” 从庄曜出生他们就在等一颗鲜活健康的心脏。 他们曾经等到过一次,但那次庄曜身体状况太差,甚至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适合做手术,错过了。直到现在,他们再也没能等到。 陈时越盯了一会icu的方向,突然低声说,“我听说,亲兄弟之间心脏配型最容易成功。” 庄景行微微蹙起眉,压着眉宇,不太明白陈时越的意思。 陈时越继续说,“你们让小曜和庄敛做过一次心脏配型,听说已经配上又放弃了。怎么,还是舍不得他么?他,比小曜的命还重要?” 庄景行这段时间很忙,并不知道他的家人们在做什么,他闻言脸色倏地沉了下去,冷声冷气质问,“你查我们?” 陈时越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旋即讥笑,“平时把小曜捧在心尖,到头来还是更喜欢健康的那个,你们庄家人还真虚伪。”他意味不明地说,“庄景行,小曜出院以后,你们可别觍着脸要他回你们庄家。” —— 页面自动跳回了猴二的聊天界面,接着一条新短信弹了出来。庄敛飞快读完,删掉了这条短信,出现在了街道上。 这个时间街道上的人还有不少,有人注意到他被角度骇人的两根手指,吓得吸气,似乎感受到同样的痛楚,赶紧别开了眼睛不敢再看。 有人瞧见了庄敛与他们的世界截然不同凶戾的脸,也有人认出了他这张脸,顾忌地不敢上前帮他,害怕被牵连报复。 庄敛眉眼冷郁,沿着街道走出了这些人的视线,刚要走过一个路口,突然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尖叫声。他缓缓偏过头,看见了一辆疾驰而来的车,车灯倒映在他漆黑眼瞳,仿佛两簇诡谲的幽光,他蓦地,提起了嘴角。 江予拒绝了他临死前的请求。 所以,他就算真的死在了这场意外中,从此以后,这个人永远都会记得他曾经在试图变好时拒绝了他。 他将会永远烙印在这个人的心里。 ……好期待。 宝宝。 车轮剧烈摩擦地面的声音响彻天地。 —— 江予刚把编辑好的那段话发给周绍,倏地感觉一阵心慌,他不得不压着胸口靠在椅背上缓一缓。 戴子明敏锐发觉了江予的异常,立即问,“小鱼,你怎么了?” “我有点心慌。”江予说。 他的声音发虚,这股心慌来得莫名其妙,却让他心惊肉跳,心脏剧烈撞击着胸腔,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不仅如此,他的眼皮也反常地跳得厉害……比任何一次他遇到庄敛都跳得厉害。 “要不要去医院?”秦晟问,倒了杯温水递到他面前。 戴子明同时开口,“怎么回事?” 江予眉心微蹙,手脚发软,有气无力地摇了下头,不太想说话,也没有接过秦晟递过来的水。他突然这么不舒服,秦晟和戴子明立即决定离开这里,送他去最近的一家医院,挂了急诊。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84节 医生听说他心脏不舒服,立即安排了一系列心脏检查项目,结果并没有查出异常,于是建议他先留院观察。 这家医院已经是西城区最好的一家医院,秦晟原本想带江予去秦家名下的医院,但江予的情况看上去实在危急,他和戴子明担忧路上会出意外,只能先让江予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等情况好转后再带他去秦家的医院检查。 江予用上了监护仪,他依旧有些心慌,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 他的身体很健康,没有心脏病。上次心脏难受是因为他被那个变态吓到之后,又冷不丁被老舒吓到,但那次明显没有这么严重,他趴在桌上缓了一会就好了。 而这次发生得毫无预兆,这么久都还没缓过去。 病房内只有戴子明,秦晟接了个电话之后出去了。 刚才江予脸色白得像死人,戴子明差点被他吓死,现在虚软地靠着床头柜,摸了摸江予的额头,说,“怎么还这么冰?” 江予摇了下头,听见手机在铁皮柜上不断震动,以为是周绍或者童桐的回复,于是让戴子明把手机给他,发现是班级群在不断发消息,正打算放下,却猛地瞧见了“车祸”两个字,心头一跳,点进去。 他看见了。 庄敛出车祸了。 “……”江予突然想起来那个男人把手机硬塞给他的时候说的话。 “他快死了。”那个长得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混混说,“他说他临死前想和你说句话。” 庄曜被篮球砸中了心窝,已经进了icu。 庄敛马上就出了车祸。 ——心脏配型。 原剧情中,庄敛被送到精神病院后戛然而止的结局。 庄敛的结局好像要提前了。江予心想,他似乎真的要死了。 第79章 电梯“叮”的一声, 陈时越的助理匆匆忙忙走出电梯,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时越问他,“死了吗?” “没死。”助理皱着眉说,“在icu。” 他们找的司机临时怂了, 不敢真的将庄敛撞到半死, 不过幸好他们早就在急诊科安排了人,在庄敛被送来医院之后, 他们的人就会将他送到icu, 强行让他陷入昏迷,制作出生命垂危的假象。 接下来, 他们只需要等庄曜少爷的身体调整到适合做心脏移植手术的状态。 陈时越和他的助理说话声音不高, 但没头没尾,除了知道内情的庄景行, 没有人能听懂他们的对话。 庄景行眉心微隆, 没有动作。 他有他的思量。 陈时越是陈家大少, 目前庄家在申城的根基不稳,他们也许需要陈家的援助, 更何况,陈家的两个少爷都对小曜深深着迷,他们没必要为了刚找回来, 性格不讨喜、招人厌恶的庄敛得罪陈家。 况且,小曜目前的情况实在很危急, 他们至今还没有等到一颗适合移植的心脏。 庄景行已经做了决定,抽离了沉思,感觉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袖, 低头一看,是庄怀月。 “大哥。”庄怀月压低声音, 即使因为担忧最疼爱的弟弟的情况,面容也依旧娇俏明艳。她示意庄景行低下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爸爸让我们别管。” 庄景行是庄先生亲自培养的继承人,几乎不用庄怀月解释,他就听懂了这句话的背后含义。 ——活体取器官已经被明令禁止。 庄家如今风头正盛,不能轻易留下把柄。他们要得到庄敛的心脏,但不能亲自动手,如果是陈家……他们将会被迫失去一个至亲,小曜醒过来后会失去最喜欢、最亲近的双胞胎哥哥,他们未来可以轻易拿捏陈家铺路。 而这里又是秦家名下的医院,如果陈家成功了,秦家同样会被埋下隐患。 只要扫除了陈、秦两家的阻碍,闻家那个老不死的想要的继承人也死了,说不定还能将小曜推上去,庄家未来的发展将势不可挡。 这步棋,一石三鸟。 陈时越行事向来谨慎,放在平时可能还会投鼠忌器,但现在小曜情况危急,几乎濒死,陈时越顾不上冷静。 如果没有小曜,他们的计划就不会成功,小曜是他们家的福星。 只是……小曜知道自己最信任的爸爸和大哥利用他后,恐怕要伤心了。庄景行蹙起眉,看向陈时越,陈时越发现了他的眼神,挑衅回视,片刻,两人各怀鬼胎地别开了视线。 —— 西城区,医院。 江予拔了身上的东西就往病房外走,监护仪响起了“滴滴”刺耳的报警声。 “卧槽!铁汁你去哪儿?”戴子明反应过来之后拦住了江予,“你身体不是不舒服吗?快躺回去!” “庄敛要死了。”江予紧紧皱着眉说。 戴子明还没看到庄敛出车祸的消息,听到江予这句话心里突了一下,心说:周绍下手这么没有分寸,都要把人打死了?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江予和他想到的不是同一件事,从江予手中拿过手机,粗略地扫完了群里的聊天记录,低低骂了句“操”。 车祸的时间太巧了,刚好是在周绍找他报复之后。 ——他和秦晟都只是想帮小鱼出口气,没真的想让庄敛死。戴子明倒吸了口冷气,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点慌。 如果是他们间接害死了庄敛,别说小鱼会不会原谅他了,戴子明这辈子都不可能逃脱“可能间接害死庄敛”的心理。 江予现在还不知道庄敛的情况,被戴子明拦下来之后,有些着急,拨下戴子明的手,说,“你先放开我。” “……申城医疗水平很高,庄敛不一定会死。”戴子明后背发凉说,安抚着江予,“小鱼你先别着急,你是不是想去找庄敛?这样,我和秦哥先去帮你看看。你好好待在这里歇一歇,心脏不舒服不是小事,你再留下来观察观察。” 戴子明不知道前段时间庄敛被抓去和庄曜做了心脏匹配的事,江予绷紧苍白的唇角,没将这件事告诉他。病房内有监控,如果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不仅会害死他自己,还有可能会害死戴子明。 江予不想留在医院等消息,所以拒绝了戴子明的提议。 戴子明拿他没办法,只能和他一块儿出门。他们刚走到病房门口,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秦晟站在门口,面色有些难看,但他什么也没说,侧过身让他们出来。 周扬将车开到医院门口接他们。 直到上车后,秦晟才面沉似水地开口,“秦家的医院出事了。” 戴子明原本以为他要说庄敛的事,结果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愣了愣,说,“那我们先送小鱼回家?” “你也回去。”秦晟揉了揉眉心,“晚上我回一趟我爸那儿。” 庄敛被闻老先生选定成继承人的事是他让人透露给的傅青禾。闻老先生认定了庄敛,那就不会轻易换人,秦晟当时透露出去只是想让这些人给庄敛添个堵,让他成为闻家继承人的路不会这么顺利。 但他显然低估了这些人的疯魔程度。 秦晟紧紧皱着眉,直觉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江予没有拒绝秦晟的提议,他偏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扣紧手指,走着神想:庄敛当时让那个混混对他那样说,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他自己会死了?他当时在想什么?就只是想追他吗? 如果当时他再听庄敛说说话,他是不是就不会……江予目光低垂,安静无声地盯着自己的指尖。 没有如果。江予认真地想,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挂了那个视频,庄敛对他的伤害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消弭的。 ……但他也不想庄敛就这么死了。 江予在小别墅前下了车,穿过小花圃往门口走,竖着耳尖听着身后的动静,听见车渐渐驶离的动静,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转身,确定秦晟和戴子明已经离开,才小跑着出了小花圃,往小区门口赶。 秦晟现在也只是个高中生,江予可以求他在同龄人之间顺手帮几下庄敛,但这次显然被牵扯进来的不是十来岁的高中生,秦晟斗不过他们。 现在还能救庄敛的只有…… 江予跑得呼吸有点急促,脑中蓦地闪过一张儒雅斯文老先生的脸。 闻老先生。 ——庄敛曾经告诉过他,闻老先生想要的继承人是他。 可是如果庄敛濒死,闻老先生会救他吗?闻老先生原本就和庄家人不对付,庄敛说到底,身上留着的还是庄家人的血。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转悠,试图拉个客走,江予一出去就有几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他随便上了一辆,上车之后才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闻老先生的地址。 出租车也是这片地区的老油条了,从后视镜扫一眼他身上的校服就知道他是崇英高中的学生,问他,“去哪儿啊小同学?回学校吗?” “不……”江予说,突然想起庄敛曾经告诉他他在紫金会所下面的酒吧打|黑拳,而那个地下擂台背后的人是闻老先生,立即告诉司机,“去紫金会所,快。” 不能再等了。 万一闻老先生不打算救庄敛,庄敛的心脏就要被拿走了。 幸好这个点还没到晚高峰,四十分钟后,江予从出租车上跳下来,仔细寻找庄敛说过的那家酒吧后门,最后终于在经过一个垃圾桶时看见了藏得很严实的酒吧后门。 江予紧绷的心弦才放松,就又悬了起来。 他看见酒吧后面稀稀拉拉守着几个人,都夹着一根烟吞云吐雾。他们神情和姿态都很放松,但眼睛却隐晦地观察着周围。 他们在守卫。 江予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和这里格格不入,有些忐忑地顿了顿,鼓起勇气就要往里面走,却被人叫住了。 “哎你先站住。”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打量了他一眼,突然露了个不太正经的笑,“长得这么嫩,还是高中生?” “……”江予有点被吓到了,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睁圆了眼睛瞪着他。 “小朋友,这可不是玩的地方。”那个人见他这模样感觉有点好笑,没逗他了,说,“好奇的话让你家长带你去前面买票,快走。” 江予酝酿了两秒,说,“我找人。” 那人小眼睛觑着他,没吭声。 “我找闻老先生。”江予说完顿了顿,补充说,“……还有庄敛。” 如果这个人是地下擂台的人,他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两个人。 “……你等着。”果然,那人听到这两个名字后,就收起了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认认真真地看了会他的脸,和另一个人耳语了几句什么,两人最后一道看了他一眼,随即,前者推开酒吧后门进去了。 他进去之后径直走向看台最后方,在一个满头银发、温文尔雅的老先生身旁躬下了身。老先生微微偏过头,露出了脸,赫然就是闻老先生。 江予看见那个人这一系列动作就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但他本来以为只能在这里等和闻老先生联络,没想到那个人再出来,就是直接跟着闻老先生出来的。 “!” 江予没想到闻老先生会在这里,猝不及防见到他有些紧张。 闻老先生依旧是温和含笑的模样,扶着银白手杖走近,岁月沉淀过后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江予,慈和地说,“又见面了,孩子。” “您记得我?”江予下意识说,然后想起正事,“那您知道庄敛——” 闻老先生双眼含笑看着他,江予话音就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彻底消失,他很快明白过来,手指摸了下软腮,轻声说,“您知道啊。”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85节 在见到闻老先生前,江予可能还会再追问一句他会不会救庄敛,但在见到闻老先生之后,他就知道了答案:闻老先生不会不管庄敛。 “他是个可怜孩子。”闻老先生突然说,却没有看着江予。 江予抿了下唇,没接话,片刻后犹豫着问,“您知道,庄敛会出车祸吗?” 闻老先生微微笑了下,没有回答,与江予错身走了。 江予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时,闻老先生转过身,温和地问他,“要陪我走走吗,孩子?” 于是江予快走了几步,沉默地跟了上去,故意落了半步,没和闻老先生并行,就在他以为闻老先生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时,他听见闻老先生反问他,“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呢,小鱼?” 闻老先生会知道他的名字和昵称并不奇怪,江予敛着浓卷的眼睫,没有说话。 “那个孩子不太会爱人。”闻老先生自顾自地说,“我听说,你们认识是因为你给他送了把伞是吗?” 江予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话,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伤害了你,所以你不喜欢他是对的。”闻老先生继续说,“就算后悔那天给他送了伞,你也没错。” “我没有后悔。”江予突然说,“我从来没后悔那天晚上给他送了伞。” 他说着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所以,我也不会原谅他。” 闻老先生停下来,微微偏过头看着他。 “他车祸前给我打了个视频,我没有接,所以有点愧疚,想来找您救救他。”江予说,“我不喜欢他,甚至有点讨厌他,但是我也不想让他死。而且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死,所以如果我选择袖手旁观,我就会背负这个罪恶感一辈子,那样活着太累了。” “对不起,闻老先生,我有点自私。”他抬起眼皮,看着闻老先生认真地说,“而且不是说他故意伤害自己就可以抹去他对我的那些伤害。” 一滴眼泪缓缓从江予的眼睛里涌出来蜿蜒而下,他执拗地没有擦去,说,“所以请您告诉他,他应该好好爱自己,珍重自己,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庄敛很疯,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江予已经被骗过一次,所以不敢再轻易相信他,就连这次车祸,他都不敢去细想到底是庄家人干的,还是他的自导自演。 “我就不去见他了。”他对闻老先生说,“再见。” 第80章 江予离开了。 他能感觉到闻老先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这道目光和它的主人一样,慈和,温柔,不具备任何攻击性。 闻老先生不像一位身居高位多年的领导者, 反而更像一位普通的老人, 和他相处,让人感觉很舒服。江予靠在车椅靠背上擦掉眼泪默默地想, 掌心压着心脏的位置。他的心脏还是有点不舒服, 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严重。 出租车将他送回了满庭芳里。 —— 闻老先生注视着江予离开的背影良久,直到看见他乘坐的那辆出租车汇入车流, 他才悠悠收回目光。一旁早已藏匿在暗处的保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闻老先生的身后, 护着他上了车。 “先生。”保镖说,“现在要去医院么?” 闻老先生摇了下头, 缓缓说, “回去吧。” 庄敛早已算计好了一切, 他贸然出现,反而会坏了他的计划。不过现在来看, 有人没有按照他预想的计划走。 庄敛不仅高估了这个人的心软,也低估了他的心狠。 “那个孩子,”闻老先生凝思了片刻, 然后微微笑了起来,“和他说过的一样。” 保镖稍稍侧耳, 尽职地扮演一个安静忠诚的听众,然而,闻老先生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阖上眼,闭目养起了神。 秦家自从换了掌权人之后行事比以往都谨慎, 不会轻易踩高压线,更何况陈时越要做的是活体取器官,秦家不会同意。但如果要想让庄敛保持昏迷躺在icu宣告最后的脑死亡,只需要几位急诊科医生,惊动不了秦家。 庄曜病房前没人离开,庄先生和庄夫人很快也赶到了医院,所有人都在紧张地为庄曜祈祷,等待一个好消息。 庄敛出车祸送到秦家医院之后庄先生就收到了消息,他的病房就在楼下,但除了陈时越的人守在门口,出现在门口的人就只有几个医生和护士。庄敛车祸后一直陷入昏迷,医生很快下了“有很大可能性脑死亡”的诊断。 秦家的医院有全国最好的心外科医生徐敏家,这些年庄曜的心脏都是他在负责治疗,他很快就给了两个方案:要么搭桥,要么做心脏移植。 如果做心脏搭桥,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再做第二次大手术,但现在并没有适合庄曜的心脏,做不了心脏移植,庄家人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陈时越冷嘲地看着他们。 庄敛不能在秦家的医院停留太久,否则极容易被秦家察觉。陈时越很快做了决定,叫来了助理。助理不引人注意地下了楼,找到了那个被他们收买的医生。 他们都没注意到,在他们说话时,有一双眼睛正悄无声息地监视着他们,直到助理走向楼梯口。 很快,庄家人得到了徐敏家带来的消息:医院内一个脑死亡病人的心脏和庄曜的心脏可能能配上型的消息。 “真的?!”庄夫人闻言站起身,已经顾不得徐敏家说的“可能”的字眼,失态地抓着他的手,护养得极好的美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他的家人?只要他们能答应救我的小曜,他们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庄夫人原本就为幼子的情况担忧不已,现在突然这个好消息,一时之间大悲大喜,竟有些站不稳,庄怀月见状赶紧搀扶住她,“妈妈小心。” 庄敛会和庄曜做配型是她和庄怀瑜半骗半逼的。 但父母在拿到结果后一直没动作,庄怀月本来以为他们放弃了,但刚才她从庄先生让她给庄景行传的话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现在又这么“巧合”出现了一个心脏能和小曜配上型的脑死亡病人…… 即使是从小就知道这些人对小曜深深着迷,但庄怀月还是不禁为陈时越对小曜的着迷程度咋舌。 “妈。”庄怀瑜同样扶着母亲,和庄怀月对视了片刻,很快分离,低声安慰庄夫人说,“您别激动。” “……对,您先别激动。”徐敏家说,神色有些沉重,“庄先生,庄夫人,您二位需要做个心理准备。” 庄先生握了握妻子的手,沉声问,“你说。” “我们都能接受!”庄翎站在庄怀瑜身旁,骤然出声,吸引了庄家其他人的注意,眼神有些闪烁,声音不知不觉慢慢变小,“只要能救小曜。” “是这样。”徐敏家推了推眼镜,顿了顿说,“那位脑死亡的病人叫庄敛,也是……你们的家人。” 听到庄敛这个名字,庄夫人条件反射就要皱眉,但很快她就抓住了重点,问,“他真的脑死亡了?” 庄敛和小曜的心脏是可以配上的,但庄夫人没蠢到将这句话说出来。 “是,已经确认过了。”徐敏家这次再开口就有些激动,“庄敛少爷和小公子是双胞胎,那他们的心脏配上型的概率会很大!庄先生,小公子的情况很危急,如果您同意,我们马上就给他们做配型!” 庄先生面色微沉,瞥了眼微微含笑站在一旁的陈时越,知道对方在反过来对他们下套。 陈时越果然没那么容易上套,只要他们答应,以后他们就算能用这个把柄拿捏陈家,也得被扒掉一层皮。 不远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众人偏过头,看见是傅青禾踹翻了垃圾桶。 “做。”傅青禾脸色难看,庄曜一直没脱离危险,他就一直没走,“那个杂——庄敛都他妈脑死亡了你们还留着他干什么?你们还是小曜的家人吗?小曜都要死了!” “再拖一分钟小曜就更危险。”另一个男生附和说,他是秦家的旁支,叫秦天扬,“这里是秦家的医院,不可能还会误诊。” 陈繁原本就在和傅青禾商量着要让庄敛的心脏和庄曜配型,现在机会刚好在这儿,自然不会放过,但他刚要说话,就听见陈时越懒洋洋说,“做什么?你们不是早就给小曜和庄敛做了配型?还不赶紧在手术单上签字?” 他这句话一出,几乎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他怎么知道?庄先生面沉似水,他明明让阿武把庄家撇干净! 几个男生倒喜出望外,“那还不赶紧让医生给小曜做手术?别犹豫了!小曜不是你们儿子吗?庄敛的命是命,小曜的命就不是命了?!!” 徐敏家在秦家的医院工作了这么久,即使早就见惯了豪门的肮脏,但在听到他们早就让双胞胎儿子做过心脏配型时还是有点惊讶,但他的职业道德约束着他窥探病人家属隐私的行为,说,“庄先生,方便让我看一看配型结果吗?” “好。”庄先生面色沉痛,“如果……如果小曜哥哥真的无法醒过来,那小曜就拜托你了,徐医生。” 与此同时,秦家的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 秦晟才下车就敏锐察觉了几个在医院门口鬼鬼祟祟的人,跟着秦先生走了两步,又看见了一两个男人往医院内走。这几个人面色如常,但秦晟还是皱起了眉,脚步微顿。 ——像暗访的记者。 他们一行人的出现让这些人不自觉抬起头看过来,又在认出他们是谁之后脸色微变,加快了步伐往icu的方向走。 秦先生是秦家的掌权人,刚从谈判桌上下来,高定西装和手工皮鞋,面容俊美,眼神锋锐,唯有眼尾沉淀着一点岁月的痕迹,不咸不淡抬起手向身后的保镖示意,腕上佩戴的名表划过细碎的银光。 那几个保镖很快跟上了那几个暗访的记者。 秦先生微微侧头看了眼秦晟,淡淡说,“跟上。” “父亲。”秦晟低声说。 秦先生顿了下,“一个小教训,不用自责。” 在陈时越的人买通医院的医生时秦家就收到了消息,显然有人想搅乱这趟浑水,让庄、陈、秦三家乱斗,他好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 秦先生掌权十来年,看得比秦晟透彻,在秦晟将全部原委告诉他之后,他几乎瞬间就锁定了幕后之人是谁。 ——庄敛。 这次是他们秦家先对不起他。 这是他的报复。 几个混进来的记者被保镖检查了设备之后就被客客气气请了出去,记者们显然早就被打过了招呼,被请出去之后就没再纠缠。 其中一个人离开医院之后又流里流气在马路牙子边蹲了一会,等早就混进去的同伴带录音笔出来。 他看见同伴在夜色中走近,赶紧问,“成了?” “嗯。”同伴谨慎地没有将录音笔拿出来,快步走过他,“得加班了,我估计能拿到录音的不止我们,得抓紧时间发出去。妈的,这些有钱人真的是畜生。” 他混到了庄曜那层icu,刚好录下了那段庄家给双生子做了心脏配型的那一段。秦先生到的时候他刚离开,进了厕所,刚好错过了,侥幸将这段录音带了出来。 两人匆匆忙忙离开了。 这一夜注定很混乱。 秦先生当机立断让保镖抓着收了陈时越好处的医生去了警察局,将只是轻伤的庄敛带出了icu,检查过用药之后将病历单一起送到了警局。 庄敛被违规用了精神药物,的确陷入了昏迷。 ……那个医生只收了陈时越的好处。 庄敛就这么大胆以身涉险,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算是秦先生在他这个年纪,也做不到对自己这么狠。 在那个医生被送到警局的半个小时后,陈时越的助理被带走调查。 庄敛被重新做了检查,确定并非脑死亡后,庄家人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给庄曜做心脏搭桥。 就在他们在手术室外等候时,一则新闻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最新新闻:【申城新贵深陷丑闻:庄家新找回来的少爷或只是为庄小公子养的心脏活供体?】 第81章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86节 发布这则新闻的媒体不是普通媒体, 是官媒。 这家官媒不直接隶属申城,里面的势力盘横错杂,就算庄家后期在申城有多只手遮天,现在也无法直接将手伸到这里去。 庄家给双胞胎做心脏配型的行为实在惊世骇俗, 再加上背后隐秘的推手, 这则新闻一被发布,就立刻以势不可挡的势头在各个平台传播, 等庄家人发现的时间太晚, 这个丑闻已经挂在各个平台的热搜榜。 这个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使用这些平台的用户们已经苏醒。 无数网友点进这些词条吃瓜:【庄小公子前脚刚犯心脏病进了icu, 另一个后脚就出了车祸, 细思极恐。】 【#庄敛脑死亡##庄敛昏迷#,所以其实庄敛没有脑死亡, 医生被买通了?】 【那个谁这么信誓旦旦说秦家的医院不会误诊?不会就是他买通的吧?】 【同样是他们儿子, 而且还是双胞胎, 这么区别对待,确定当年哥哥是不小心走失, 而不是被他们故意遗弃的吗?】 新闻爆出来的时候没有码去医院名字,不少人发现了庄敛昏迷被变成脑死亡,摸到了秦家医院官方账号下。 秦先生在那些暗访的记者离开后就让人时刻关注舆论, 所以在这些人找过来的时候,医院发文声明他们在第一时间发现后就将那名受贿的医生送去了警察局, 并在申城警方发布警情的第一时间转发。 那名医生供出了陈时越的助理,在陈时越请的律师见过助理后,助理主动认了罪。 就在庄家股市动荡, 陈家想独善其身的时候,警察局里的助理突然反咬一口, 将陈时越供了出去,警方来医院带走了陈时越。有记者守在医院门口直播,刚好拍到了他被带走的画面。 庄、陈、秦三家,只有提前得到提醒的秦家稳住了。一时之间,庄家和陈家焦头烂额,守在手术室门口的只剩下了庄怀瑜,庄怀月和庄翎三个人。 “秦总。”院长满头大汗地站在办公桌前,“那些记者马上就要进来了,要拦吗?” “让他们进。”秦先生淡淡说,理着袖扣站起来,“别让他们打扰其他人。” 庄家和陈家敢在秦家的医院做手脚,企图将秦家拉入这趟浑水,那秦家也没有帮他们拦下记者的义务。 院长和几个副院长一路送秦先生出门,秦先生抬了下手,止住了他们的送行,被保镖簇拥着离开了。 早上八点,崇英,高一三班。 江予错过了早自习,只能又抱着书包狗狗祟祟出现在教室后门,冒出个脑袋看了看讲台,发现老师没来,就赶紧蹿到了座位。 桌上放着几颗糖果,江予把它们收到桌下,往周围看了眼,看见这些人都在趁老师没来偷偷刷微博,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眼课表,抽出课本,翻开,犹豫了片刻,也悄悄翻着手机。 指纹自动解锁,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息屏前的页面,是微博词条的详情页。 昨天晚上他心慌了很久,再加上心中不安,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一觉醒来就是七点半了,江予匆忙上车之后才看见新闻推送。 江予安静地低垂着视线,看着他息屏前扫到的评论。 【有人知道庄小公子本名叫什么吗?】 短短十几分钟,已经有不少人回复了这条评论:【刚百度的,父亲庄寅之,老大庄景行,老二庄怀瑜,老三庄怀月,老四庄翎,老五应该就是那个小公子,但庄家把他保护得特别好,全网都搜不到他的真实姓名。】 【估计只有他们那个圈子才知道了。】 江予正要退出来,忽然瞥到一条评论,一顿。 【我知道,来问我,庄小公子是我同学,顺带一提,庄小公子这次犯心脏病也不是巧合哦。嘻嘻嘻。】 点进这个人的主页,是一条刚发出来的微博。 【这条微博不知道能幸存多久,直接看视频。申城高中每年一次的篮球赛因为庄曜被取消了,哦对了,你们可能不知道,庄敛这次也在他们学校的校队哦。】 这个视频是偷拍的角度,视频中央背对着站着一个穿着附中校服的男生,不是特别高,看上去很瘦弱,几乎一吹就能到。他双手捧着一只篮球站在篮球框下,微微转过侧脸,露出柔弱精致的五官。 紧接着,身材健硕的保镖走近,江予没开声音,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过了会,那个保镖离开了镜头,不知道去了哪儿。而庄曜自然翘起的唇角慢慢落了下去,面无表情地拍了几下篮球。 教室内突然响起一阵明显收拾东西的动静,江予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老师来了,立即关上手机放好,随便抽了本书放在桌上,没引起老师的怀疑。 等下课他再看那个视频的时候,却提示了错误。 ——这个视频被删掉了。 这么快。 江予愣了一下,正打算再翻一翻,结果顶部弹出了校队的群消息。 昨天童桐一直没有回他,江予也一直没有退群,他犹豫了片刻,才点进去。 有人在群里发了几张截图,语言混乱,激情怒骂:操他妈,这个庄曜有病吧?故意用篮球砸他胸口??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在做什么??不是大哥你不是有心脏病吗?结果就因为这么个逼取消了篮球赛?凭什么?他什么意思? 群里的消息刷得很快,江予没看,直接点开那几张截图。 是刚才那个人发出来的视频截图。 截图中保镖不在,只有庄曜在打篮球,动作虽然被定格了,但连续几张截图放在一起,就能看出问题。 篮球的弹性很好,被施加力后用力撞在篮板上弹回,庄曜一直抬头看着篮球被弹回来的弧度,最后脚下突然一绊,仰面摔在地上,那只篮球就不偏不倚落下来,重重砸在了他的心窝。 “哎小鱼你也看到了?”戴子明冷不丁凑了过来。 “……干嘛突然凑过来?吓死我了。”江予被吓了一跳,很轻地“啊”了一下,嘟囔了一句。 戴子明笑嘻嘻挤他,“怕什么?快,给铁汁让点位置,坐坐。” “你好烦。”江予嫌弃地撇了下嘴,还是给戴子明让了一半座位,然后说,“刚才那个视频我没看完,这是他们发群里的。” “我刚看完就被删了,估计庄家压舆论了。”戴子明有些幸灾乐祸,压低声音说,“要是再不压他们股市就完犊子了。我刚听秦哥说不少股民已经在抛售他们公司的股票了,我他妈乐死,这就是报应吧?” 江予“啊”了一下,没说话。 庄家还没站稳脚跟,这次又是闻家在背后当推手,如果庄家挺不过去,估计想走到原文中的地位有点艰难。 ——庄曜的那些舔狗现在多数都和他们一样还在上学,想要依靠他们渡过这次难关可能不太现实。再加上陈时越是在庄曜的医院被警方带走的,其他家就算能伸出援手估计也会再三权衡。 戴子明靠着江予,还在长吁短叹,“我以为庄敛在庄家的日子不会好过,没想到会这么不好过。靠,敢情庄家是为了要他的心脏才把他找回去的?这也太惨了,本来就爹不疼娘不爱的……” 江予眼睫颤了一下,没接话,继续刷着手机。 其实那个视频不足以证明庄曜就是故意用篮球砸自己心口,那看起来很像是个巧合,但如果引导舆论,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也会变成故意的。 至于庄曜为什么要用篮球砸心口,那个博主已经说过,他的双胞胎哥哥在崇英校队,准备参加篮球赛,再加上现在被爆出来庄家曾经给他们做过心脏配型…… 网友很容易被舆论引导。 现在,估计申城东城区几个学校的篮球队都已经知道庄曜为了不让双胞胎哥哥参加篮球赛,对自己下狠手这件事了。 说不定,连他的那些舔狗也知道了。 万人迷主角形象大崩塌。 但是庄曜之所以会是万人迷主角,就必然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就让那些喜欢他的人和他产生嫌隙。 至于会不会留下一点怀疑的种子,无人得知。 江予碰了碰有些发痒的眼睫,将庄家和所有有关的人驱逐出脑海。 与他无关。 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配角。 白月光不一定死了才会成为白月光,而且他也没兴趣去做这个白月光,江予慢慢地想,又一次提醒自己,他只需要努力活着就行了。 庄曜从手术室出来,依旧在icu。 那些记者已经被驱逐出去,但庄敛的病房前依旧躲躲藏藏着几个记者。 庄怀瑜乘坐电梯上楼,刚好有人在这层楼出了电梯,他冷淡地扫了一眼那些记者,很快按下了关门键。 如果庄敛真的脑死亡,他们家就不会经历这一切。电梯合上前,庄怀瑜深感晦气地皱了下眉,现在连小曜也不得不因此遭罪。 虽然小曜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医生断言活不久,但这些年,他们全家都心力交瘁将小曜的心脏养得很好,他的心脏没恶化,没有严重到需要做搭桥。 那天晚上庄曜在他房间说过的话蓦地闪过脑海,庄怀瑜没来得及抓住它,并未将它放在心上,心说,他们不能让小曜看见网上那些恶意的揣测。 第82章 庄家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腾腾, 当时违规帮他们做心脏匹配的医院也被扒了出来,院长被停职调查,网上对庄家的负面评论也越来越多。 庄寅之上位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股市也在持续下跌。 这次庄家反应不及时, 再加上是官媒亲自发的新闻,导致他们一开始陷入被动的地步, 但很快, 在他们反应过来,摆脱最开始的兵荒马乱后, 他们开始和这件事背后的推手抢夺舆论的掌控权。 公关部井然有序地开始运作, 眼看网上的舆论隐隐有扭转的趋势,庄曜的手术也成功结束, 庄先生留在公司继续安抚股东, 庄景行离开了公司, 前往医院。 然而,他的车刚驶出停车场, 就被蜂拥而至的记者们围住了。 车窗贴着防窥膜,记者们并不知道车内的是谁,但他们曾经看到庄家父子俩从这辆车上下来, 因此围堵住这辆车,不肯放过一丝可能, “庄总,请问网上的传言都是真的吗?庄敛真的是小公子的活供体吗?” “庄总,听说庄敛就在西城区生活了十几年, 请问为什么上个月才找回来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请问庄总,您对亲情的衡量标准是‘是否亲自抚养’吗?” “庄总, 请问您不正面回应是心虚了吗?” 车内,司机小心地觑着后座老板冰冷的眼神,不敢吭声。 庄景行寒着脸,对记者们的询问充耳不闻。 这些记者就像嗅到了血肉气味的鬣狗,将他的车围得水泄不通,甚至,有人为了抢到更高的关注度,全程都扛着摄影机开直播,忠实地记录着他的沉默。 与此同时,有人在网上爆出了庄敛回到庄家后被施与暴力的证据,刚有被庄家控制迹象的舆论又出现了反扑。 连与庄夫人母亲有过一段短暂婚姻的闻老先生,也在自己家门前被堵住了。 “闻老先生,请问您知道庄敛回庄家遭受了虐待吗?” 保镖忠实地将记者和老先生隔离开,记者却固执地伸长了话筒,眼底迸发兴奋的精光,渴切地想要得到一个足以让他们爆关注度的回复。 镜头中,闻老先生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并没有正面回复,而是说,“那个可怜的孩子曾经来找过我,寻求过闻家的帮助。” 闻老先生模棱两可的回复显然让庄家的情况雪上加霜。 录音中,原本还有当时守在庄曜病房前几个男生的声音,从这件事爆发出来后,他们第一时间被父母派来的人抓了回去,没人出来指认他们,因此侥幸逃过一劫。 陈时越在大众眼皮子底下被警方带走,股市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因此,陈家为了快速稳定股市,话里话外都在明示陈时越被庄家算计。 庄家这两年起来的势头太猛,动了其他人的蛋糕,包括陈家,早就对他们心生不满。 但陈家的这个举动将暗生的嫌隙摆到了明面上来,再加上有人在暗中搅混水,陈时越被暂扣警局,陈繁在家里没有发言权,两家只差最后的撕破脸皮。 午休的时候,江予没待在教室,而是带着书偷偷溜了出来,戴子明也跟着他,两人一块儿找了个地方歇下来。 崇英种了许多紫藤花,有一条紫藤花长廊,这会都在午休,再加上紫藤花的花季过去,长廊的地方有点偏僻,江予和戴子明到的时候,这里只有零星几个人,两两凑一起,小声地讨论着题。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87节 江予有些困倦,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躺下来,将书压在头下,头顶贴着戴子明的大腿,闭着眼,昏昏欲睡。 戴子明低了下头,看见他被长廊顶部紫藤花缝隙洒下来的阳光照得不舒服地皱起眉,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长廊顶部。 很快,他重新低下头,用手托着江予的颈部,抽出了被他当成枕头的那本书,往他那边靠了靠,让他能枕在自己腿上,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替他挡住了阳光。 江予眼珠子在戴子明手底下骨碌碌转了一圈,安安心心睡了过去。 过了十来分钟,秦晟单穿着校服衬衫出现在长廊,无声地与戴子明交换了个眼神,伸手摸了下江予的额头,将搭在手臂上的衣服盖在他脸上,没闹醒他。 戴子明腾出了手,托着江予的后颈,让秦晟坐下,悄无声息地换了个人让江予枕着,确定江予呼吸依旧匀称,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后,坐在秦晟身边,揉着发麻的大腿,压低声音说,“秦哥,情况怎么样?” 秦晟上午没来学校,他们都知道为什么。 “没秦家什么事了。”秦晟也压低了嗓音,垂眸看了眼藏在衣服下呼吸的江予,淡淡地说,“现在……是狗咬狗。” “笑死。”戴子明乐了,他对庄家和陈家都没什么好感,乐得看戏,片刻后,他突然说,“那什么,庄敛。” 说到这,戴子明明显顿了下,顾忌地看了眼江予,看见他依旧在熟睡,才继续压着声音说,“他醒了吗?” 网上闹得这么沸沸扬扬,但那些记者进不去庄敛的病房,没人知道他醒没醒。 “没醒。”秦晟微微皱了下眉,“药有点重。” “……操。”戴子明有些唏嘘,“太惨了。” 戴子明在知道庄敛出车祸并不是因为他们之后,心里可耻地感觉到了轻松,现在是真情实感地觉得他惨,到哪儿都爹不疼娘不爱,心脏最后还被觊觎,就像……他活着,就只有这个作用似的。 当然,这不是他能伤害江予的原因。 这一点,戴子明拎得很清。 紫藤花长廊太静谧,他们说话再小声,也有可能被其他人听到,所以他们都没再谈论这件事,一起安静坐着,直到枕在秦晟腿上的江予动了动。 衣服微微滑落,露出半张睡得红扑扑的面容。 太阳光照着,江予睁眼睁得有些艰难,秦晟低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江予先习惯性抬手摸了下耳朵里的助听器,再在秦晟手心下眨了眨眼,感觉眼睛适应了,就推开了秦晟的手,打着哈欠,困困顿顿爬起来坐着。 他昨晚没怎么睡,上课的时候又想听课,勉强坚持着没打瞌睡,现在又只睡了一会,明显没睡够,江予靠着秦晟的肩慢慢醒神,有气无力似的,问,“秦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秦晟低声说,“没睡够?” “……嗯。”江予反应有点迟钝,“还有多久上课?” 戴子明插话,“十分钟。” 江予很快“哦”了一下,直起身,揉了揉眼睛,艰难撕扯回来神智,缓缓舒了口气。 秦晟和戴子明都看着他。 庄敛现在在秦家的医院,戴子明以为江予看见秦晟来了,会找他问问庄敛的情况。 但江予什么都没问,拣起放在一边的课本,站起身,将衣服还给秦晟,撞见他们的目光,顿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秦晟和戴子明会这么看他的原因,敛着眼神思索了片刻,问他们,“现在不走吗?” 看起来似乎真的不关心庄敛了。 “走!怎么不走?”戴子明赶紧说,撞了一下秦晟的肩,“走了秦哥。” 秦晟乜了他一眼,率先起身走到了前面,手臂上还工整地搭着衣服。 戴子明笑嘻嘻凑过来搂住江予的脖颈,一起跟了上去,江予眼睫颤了颤,一言不发。 其实他睡得没有那么沉,秦晟和戴子明说话的时候他就醒了,当然……也听到了他们说庄敛还没醒。 那,庄敛应该还不知道他拜托闻老先生转达的那些话。江予默默地想,跟着戴子明一起加快了步伐,跟上了秦晟。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老舒来了一趟教室,将江予叫到了办公室。 —— 网上的闹剧直到傍晚才消停一点,没过多久,庄敛终于醒了过来。 病房内很安静,庄敛无声地睁开了眼,听见一道和气苍老的声音,“陈家和庄家闹翻,股市下跌,庄家股市熔断,几个合作方解约,被迫面临高额债务,元气大伤。 两个保镖门神似地杵在病房门口,□□似地,吓得那些记者不敢靠近这间病房。 闻老先生坐在病床边,削完了一颗苹果,拿着手帕细致地擦着手指,嗓音和缓,听不出喜怒,“庄曜那孩子也做了心脏搭桥,身体更不如以前,庄家算计这么久,偷鸡不成蚀把米。孩子,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庄敛乌沉沉的眼睛盯着苍白的天花板,精神类药物依旧在体内发挥着作用,眼前阵阵发晕。 良久,庄敛动了动干燥的唇瓣,长久没说话的嗓子嘶哑粗粝,很难听,他没有回答闻仲璟的话,眼瞳黑沉,平静的表面下酝酿着惊涛骇浪的疯狂,“他,为什么不在。” 宝宝。 闻仲璟淡淡地笑了一下,将手帕工工整整折起来,没有一丝褶皱,放进了西装内侧,才慢慢地说,“你出事后,那个孩子来找过我,求我救你。” 乖宝。 庄敛弯了弯唇角,阴郁冷沉的眼瞳微微绽放出卑劣得逞的幽光,但是他的唇角刚弯起来,就听见闻仲璟继续说,“但是他不想见你。” “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闻仲璟慢慢地转述着江予的话,“不要利用他的心软伤害他和你自己。” 庄敛眼神阴沉得骇人,蓦地,他拔掉了身上的仪器,翻身下床。 那个司机是他们安排的人,车祸并不严重,只有脑震荡和轻微的擦伤,那两根被掰断的手指反而伤势最重,被束缚在夹板上,动一下,就钻心的疼。 他不来见他。 他要去把他找回来。 宝宝。 不要,抛弃他。 庄敛才刚醒,脑震荡和精神类药物共同作用下,眼前阵阵发黑,呼吸滚热急促。 “……”庄敛将脖子上江予给他的狗牌含进了嘴里,用力咬着它,舌尖顶着背面的针,尖锐的刺痛从舌尖刺到脑仁,下颌紧绷,狠狠闭了闭眼,强行逼迫自己清醒。 他跌跌撞撞走到病房门口,手刚触碰到门把手。 闻仲璟冷不丁说,“那个孩子,会死。” 庄敛动作蓦地一顿,冷冰冰转过头,漆深眼瞳瞬间攫住了闻仲璟。 “老东西。”他说,狗牌掉下来,在胸前晃悠,语气阴森而神经质,眼神瞥一眼放在压在那颗苹果下的水果刀,顺手反锁上病房门,微长的额发后眼神阴戾骇人,蛇蝎般阴毒,“你再敢胡言乱语咒他,我杀了你。” 第83章 老舒把江予叫到办公室的时候, 江予就猜到了老舒找他是为了什么。 ——庄家的事在网上闹得这么厉害,庄敛也一天都没来学校,老舒虽然没在班内提过,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那他作为班主任, 就不可能不会找几个同学代表去医院看看他。 再加上在老舒看来,他只是和庄敛在闹别扭, 那, 老舒就不会放过这个调和他们关系的好机会。 江予无奈地想,要不是他知道老舒本来就是个负责的老师, 而且没有人会告诉他他和庄敛不是在闹别扭, 他都要怀疑他是庄敛请过来的说客了。 江予拒绝了老舒的良苦用心。 老舒不会干强人所难的事,和江予拉扯了半个小时, 无果, 还是叹息着放过了他, 江予出去的时候还听到他发愁地絮叨,“哎哟这拧巴孩子……” “……”江予抿了抿嘴角, 装作没听见,默默回了教室。 有闻老先生在,庄敛现在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去见庄敛,不知道庄敛又要生出什么坏心思。 不如, 就这么断了。 江予心不在焉地翻了翻书,片刻,仔细想了想, 找到了练习册。 他刚辜负了老舒,心里愧疚, 这节课和晚自习的时候老老实实待在教室,直到晚上放学才乖乖离开,和戴子明秦晟分手。 任志刚停在老位置等他,车后座的车窗刚落下一条缝,一个狗头就急不可耐地钻出来,乱踩着车椅垫子狂吠,“嗷汪汪汪!” 这里突然冒出一只狗,周围的目光都向这里聚集过来,还有不少落在朝这辆车走过去的江予身上。 江予顿觉头疼,快步走过去,眼疾手快擒住它的嘴筒子,说,“不准叫。” 小乖盯着他,把牙齿咬得咔哒咔哒响,兴奋地在车垫子上跳来跳去。 江予忍着笑弹了它一下,打开车门,在它瞅准机会冲出来的时候预判了它的动作,一把捉住狗绳,将书包扔上车,拎起逃狱的小二哈一起上车。 今天没留什么作业,江予让任志刚把他和小二哈送到满庭芳里附近的宠物公园走走,让他把书包送回去就能下班了。 任志刚原本有些不放心,但被江予说服了,很快开着车离去。 江予目送他离开,才牵着小二哈往公园内走。 小二哈一天没出来透气,昂首挺胸,颠颠儿地走,挂脖子前的狗牌跟着一晃一晃,歪着头,走得乱七八糟。 “……”江予无语踢了下它的屁股,“傻狗,好好走路。” 小二哈回头,用充满智慧的蓝眼睛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扭着屁股走得乱七八糟。 江予吭哧吭哧乐,录了个短视频发给了戴子明和秦晟,没看他们的回复就按下了息屏,直到在宠物公园走了一圈,遛完了小二哈,出了公园才重新打开看他们的回复,微微弯起了眼睛,点开键盘回他们。 但江予刚回复一句,蓦地感觉一个黑压压的影子压到了他的头顶,一动不动。 江予拇指一顿,紧了紧牵着狗绳的那只手,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僵硬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张噩梦般的脸。 ——原本应该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庄敛戴着一只棒球帽,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庄敛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他,棒球帽压低的帽檐将他眉宇间的阴沉拓得更重。 见他终于抬头看他,庄敛朝他微微弯了弯唇,却莫名显得有些扭曲,眼神阴湿,带着濒临崩坏的疯意,低声叫他,“宝宝。” ……庄敛状态不太对。江予终于反应过来,牵着小二哈一言不发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瞪着他,下一秒,转身就跑—— 然而他的动作没有庄敛快。 在他有动作的下一秒,庄敛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用力捂住了他的嘴,他贴着江予的耳朵,近似发疯地说,“宝宝,乖宝,是我,别怕,我爱你,我带你走。” 变态!疯子! 庄敛力气大得根本不像一个刚出了车祸的病人,江予疯狂挣扎,被立刻强行制住,眼泪一下就从惊恐睁大的眼睛中汹涌而下。 小二哈开始叫骂:“汪汪汪!” 但很快,它的叫声就戛然而止。 “唔唔唔!”江予被扣住了双手,捂住了嘴,他听不见小二哈的叫声,挣扎着想挣开庄敛的手去看小二哈。 黑车悄无声息停在他们身后,江予被拖着上了车,塞在了后座。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88节 小二哈被戴上了止咬器,被用狗绳绑着四只脚,嗷嗷呜咽着被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抱着,坐在副驾驶。 手机被丢开了。 江予依旧没有被松开,恐惧的眼泪彻底打湿了庄敛两根手指的夹板。 庄敛绷紧下颌线,冷沉漆深的眼睛凝着江予,半晌,他缓缓低下头,舔走了江予脸上的眼泪,嘴唇痴魔地蹭着他湿哒哒的脸,“乖宝,别哭。” 脸上湿腻的触感让江予感觉一阵反胃,他泪光盈盈瞪着庄敛,喉头涩疼,憋着气用力踹着车门,企图引起路人的注意。 庄敛没有阻止他。 他终于撕破了这段时间的伪装,肆意地舔他的眼窝,痴念地说,“把你藏起来,好不好,宝宝?” 恶心。 江予胸膛起伏得很厉害,闭紧眼皮,更加用力踹着车门。 “我疯了,宝宝。”庄敛低喃,“我救救你,你也救救我。” 从听见闻仲璟说他抛弃了他,他会死的时候,庄敛就已经疯了。 ——“江予是个好孩子。”庄敛似乎又看见闻仲璟扶着手杖慢慢站起身,踱步到他身边,和缓地说,“以前总听他说,可惜没机会见见他。” “他死了。”闻仲璟眼神怜悯,看着他,说,“他只有十七岁。” “他那么轻,却总有人说抱不动他。” 车祸的后遗症和没有完全驱散的药效让庄敛眼前发黑,闻仲璟的话在耳边盘旋,他脑仁不断抽痛,铺天盖地的头晕让他眼前天旋地转。 庄敛昏昏沉沉地想:他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这个人藏起来。 藏起来,所有人都找不到。 第84章 路上的车越来越少, 像是要出城,没有人注意到这辆车内的动静。 江予近乎绝望地盯着车窗外飞快后退的夜景,过度用力的踹门和砰砰乱跳的心脏让他的体力非常快,被捂着嘴喘得厉害, 呼出的热气让庄敛的手心变得潮热。 他不懂庄敛又在发什么疯。 庄敛突然松开了他的嘴。 江予立即反应过来, 飞快思索该怎么骗过庄敛放开他。 但很快,不等他思考出来, 他就看见庄敛从保镖手中接过一张沾满某种不明喷雾的手帕, 面无表情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在失去意识前,江予一瞬不瞬, 愤怒地死死盯着庄敛, 直到药效发作,才无法控制地陷入深深的沉眠。 庄敛漆黑双瞳安静无声地凝着他, 良久, 终于愉悦地弯了弯唇线, 松开了禁锢他的手,将棒球帽盖在他的脸上。 宝宝。 庄敛克制不住卑劣地兴奋, 瞳孔亢奋到战栗,想,这个人, 终于是他的了。 他会让这个人爱上他,永远离不开他。 在江予陷入昏睡后不久, 车在一个路口停下,接着,一个男人被推上了车。 男人原本有些怒不可遏, 但在对上庄敛明显不正常的黝黑瞳孔后将到嘴边的怒骂咽了回去,他飞快扫了眼庄敛怀里的人, 以及前面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保镖,审时度势后冷静下来,整了整衣冠,朝庄敛颔首,“鄙姓简,名青。” 庄敛爱怜痴魔地低头在江予紧闭的眼皮上亲吻,“宝宝。” —— 江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房间内很黑,也很安静,甚至安静到了不太正常的地步。 江予身体发软,脑子里出现短暂的空白,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耳朵,没摸到助听器,习惯性伸手,想打开小夜灯。 但他摸了个空。 ……没有小夜灯。 江予动作一僵,终于回想起晕过去前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蓦地伸出了一条胳膊搭在了他的腰上,江予后背发寒,恐惧地颤抖了一下,很快,这条胳膊的主人将他拽了过去,抱住了他,呼吸亲密地喷在他的耳根。 江予手心止不住冒冷汗,连发根也被冷汗浸湿,喉咙动了动,“……别碰我。” 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更别提其他人的声音。但回应他的是落在握着他下巴的手,和落在腮边的亲吻。 “……”江予又开始觉得恶心,惊惶不已,软着手脚开始挣扎,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手往下摸,在脚踝上摸到了一条沉重的链子。 这是什么?江予颤抖着呼吸,指尖冰凉,捏住了锁在脚腕上的这条铁链,顺着铁链继续摸,半分钟后,终于摸到了另一头—— 在庄敛的脖子上。 ……庄敛竟然用铁链把他的脚和他自己锁起来了。 这变态真的想把他关起来。江予烫手似地撒开这条链子,咬着下唇,冷汗刷地从鬓角滑落下来,他在黑暗中憋着劲用力踹了庄敛一脚,也不管踹到了哪儿,立马就从床上滚下来,手在墙上胡乱摸了一会,终于摸到了灯的开关,当机立断打开了灯。 “啪”的一声,白炽灯刺眼的光线刺激得江予条件反射闭上了眼。 等适应了再睁开眼,他看见庄敛坐在床边,脖子上赫然覆着一条皮质环带,喉结前的铁环穿着一条漂亮的金色链子,庄敛轻轻弯着唇瓣,漆黑冷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叫了他一声,“宝宝。” 尽管知道这个变态做了什么,但是当亲眼看到了,江予还是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地后退了一步,靠着墙,想尽量离他远点。 然而,那条把他们锁一起的链子落到了庄敛手里。 江予睁圆了眼睛,眼睁睁看见庄敛拿起了那根金链,一寸寸收缩,直到紧绷,扯着他的脚,低着头,耳边响起了嗡鸣。 他的助听器被取下来了,也不抬头看庄敛,不知道庄敛有没有说话。 江予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该怎么逃出去。 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庄敛显然没有回学校附近的那套房子,而且,他被迷晕前看见车已经往出城的方向开了。 ……首先得让庄敛把这条链子解开。 他们现在被锁在一起,时时刻刻待在一块,庄敛盯着他,他根本没办法偷偷弄开。 江予沉着气,低头观察着锁在脚踝上的脚镣。 小巧的情||趣款脚镣,也是金属的,内侧塞着一层柔软的棉花保护脚踝,既没有钥匙孔,也没有输入指纹的地方。江予有些焦躁地捏着指尖,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开。 脚踝上的铁链又被扯了一下,江予条件反射抬起头,看见庄敛对他说,“乖宝,过来。” “我听不见。”江予突兀地说,也不管庄敛听不听得见,一股脑说,“你把我助听器还给我,我听不见你说话。” 庄敛漆深诡谲的眼瞳凝了江予良久,伸出手,助听器赫然出现在他的手心,他抬着眼皮,安静无声地看着江予。 江予握了握发凉的指尖,鼓起勇气走近,低垂着眼调整助听器,悄悄观察着庄敛脖子上的项圈。 这只项圈和他的脚镣不一样。 它和皮带一样,很轻松就能取下来。 江予敛着纤长浓卷的眼睫,感觉到了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很快瞄了眼庄敛被绑在夹板上的两根手指。 “宝宝。”他兀地听见庄敛阴晴不定的嗓音,眼睫猛地一颤。 他听见庄敛说,“你怎么,突然这么乖?” 庄敛冷郁桀骜的脸出现在江予低垂的视野中,他伸手碰了碰江予的耳垂,似乎是微微笑了下,眼睛依旧漆冷,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他的嗓音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他说,“乖宝,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 江予眼皮跳了一下,耳边瞬间拉响了警报,但还不等他后退,庄敛倏地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推倒在床上! 在后背接触到床的瞬间,江予就立马从床上弹起来,然而庄敛比他还快,按着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按了回去,他被迫深深陷入柔软的床垫和羽绒被中,压住了双手。 庄敛眼球充血,阴鸷地盯着他,俯在他身上,“你想跑,宝宝,你竟然想跑。” “滚开!”江予蹬着脚,想把庄敛从身上蹬下去,但很快他就被压住了双腿,只能用眼睛瞪着庄敛。 庄敛单手压着他的双手,江予偏过头,用力咬住了他的手腕。 在他咬上的瞬间,庄敛颤抖着呼吸喟叹似地呼出一口热气,额角的青筋显眼地凸出来,扬起脖子,手指插|进发根,将额前散落的头发完全倒到后面,露出了桀骜痴迷的五官。 庄敛痴念地叫他,“宝宝。” “这次,没人来救你。” 极度相似的一幕。 在江予发现他就是那个变态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么将他压在床上,江予同样咬住了他,将他咬得流血。 江予的气息因用力而变得不稳,他没有期望庄敛会因为疼痛就放开他,舌尖尝到血腥味就松开了他,泄愤地瞪着庄敛,眼神下掠,磨了磨齿尖,又嫌嘴里的血腥味恶心,“呸”了几下,皱起了眉。 庄敛顺着他的眼神看下去,看见了自己不听话的东西。 “庄敛。”江予的脸上因为刚才的挣扎变得红润,发根和颈间被汗水打湿,眼睛重新聚起泪光,他眨了几下眼睛才将泪意憋回去,说,“绑架,囚禁,这就是你的追人方式吗?” 江予忍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忍住委屈和恐惧,慢慢吞咽着泣音,眼睛湿泞,说,“你为什么总要这么对我?我明明,明明都没有后悔给你送伞,你为什么要逼我……” 庄敛阴沉沉地看着他。 “追人不是这样的,庄敛。”江予执拗地盯着他,眼泪从眼角滑落,“你不要这样做,你把我解开,你好好追我,行吗?” 庄敛居高临下地俯凝着他,打断他的话,说,“你会答应吗?” “……”江予启了启唇,还没开口,就又听见庄敛自问自答,“你不会答应。” “你不会再同情我,宝宝。”庄敛握住了江予的下巴,白炽灯刺眼的光驱散不开他眼底浓郁的阴霾,一字一顿,从齿间硬挤出来似地,“你养了新的小狗,给它精心制作的狗牌,我只能捡你不要的东西当成你送我的狗牌。” “你看见我受伤也不为所动,连我要死了,你也不肯来医院看看我。” “我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恨不得死在你身上,费劲心思也要得到你的关注,你的爱,”庄敛缓缓俯下身,贴着江予的额,眼神如一只阴湿绝望的小狗。 “你竟然只让我好好爱自己,珍重自己,不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凭什么?宝宝,这对我不公平。”他眼底一片郁色,说,“宝宝,你不如杀了我。” 江予被他的强盗逻辑吓到了,一时语塞,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从床头柜里掏出了什么塞到了他的手上。 冰凉的触感让江予下意识抬起头,终于看见了庄敛塞到他手里的是个什么的东西。 ——一把橘色的水果刀。 庄敛强硬地把着他的手紧握着刀柄,刀尖危险地抵着自己的心脏,再缓缓滑下去,说,“宝宝,杀了我,你就能从这里逃出去。” 江予惊悚地费力想抽出手,被逼得眼泪直掉,“我不要,你放开我!”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89节 “这颗心脏没有被庄曜拿走,死在你手里,它很高兴,宝宝。”庄敛低喘着气,刀尖继续下滑,抵在了更危险的地方,“还有它,它一见到你就兴奋,宝宝,切下去。” “……你疯了,庄敛,你快点放开我。”江予眼泪哗哗掉,他不敢乱动,生怕乱动一下,这把刀就真的插|进了庄敛的身体,只能哭叫着哀求说,“庄敛,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把刀放下,我害怕……” 他哭得厉害,漂亮又可怜。 庄敛颤栗着吐出一口浊气,神经疯意的眼睛凝了江予好一会,俊美的脸布满阴鸷,额角抽动,在白炽灯下显得扭曲。 蓦地,他丢开了那把刀。 水果刀砸在地上响起“当啷”一声。 江予身体跟着颤抖了一下,他看不见那把刀,只能看见近在咫尺的庄敛,泪眼朦胧,眼睫也湿成一小簇一小簇的。他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溢出来,被吓得厉害。 “……对不起,宝宝。”庄敛低喃着蹭着他的手背,“吓到你了,对不起。” “你不要道歉,”江予边哭边说,“你的道歉太廉价了,我不接受,庄敛,你每次都这样。你不要每次欺负完我就道歉,我不想听。” 庄敛沉默地抱着他,亲他咸湿的双唇。 “他说你要死了,我没忍住,宝宝。”他低声说,“我不会让你死。” 江予听到这句话顿了下,但被他亲,一股由心底窜上来的恶心迅速占据了他的心神,他已经哭得有些脱力,咽喉发疼,别过脸,嘶哑着嗓子,小声说,“你别亲我,我想吐。” “……”庄敛冷沉地盯着他。 即使现在突然知道了有人知道他会死,江予也没有立即追问,他只是捂着眼睛说,“你不认为我会死,你只是想找个借口把我关起来。庄敛,你根本不信。” 江予不想去细想那个人有没有给出充实的证据向庄敛证明这件事的真假,他只知道,如果按照原文中庄敛的性格,他如果不想让他死,他应该解决的是想要害死他的人。 而不是将他关起来。 他只是想要个正大光明发疯的理由。 庄敛眼神阴深莫测,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蓦地愉悦地弯了弯唇,继续亲他的唇,“宝宝,你好了解我。” “好爱你。” 江予没有说话,只是努力避开他,蜷起身受不了地干呕。 庄敛越来越疯,彻底斩断了江予心里这段时间以来的侥幸。 ——只要他想,他就能碾碎他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 江予想,如果庄敛说的那个人确实存在,那他在向那个人问到他的死因之后,就会立即离开申城。 庄敛太疯了,他和庄敛真的没可能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死因终于要明了了,他终于可以不再提心吊胆,担心随时都可能会遇到的生命威胁。 第85章 江予抽抽搭搭地哭, 双腿被庄敛死死压着,只有上半身能蜷起来,姿势别扭,腰部也很难受。 他心理上接受不了庄敛的亲吻, 反应很大, 总是想吐,生理泪水和眼泪混合在一起, 晕湿了他脸颊下的一大块床单。 “你不要亲我。”江予小声说, “好难受。” 庄敛面容阴沉,终于放开了他的腿, 在他身前躺下, 强硬地将他姿势转过来,搂着他趴在自己身上, 慢慢亲他的薄嫩耳尖。 “宝宝。” 庄敛的手顺着江予的背向下捋, 直到摸到了他的腰窝, 才停下来,缓缓地摩挲, 在江予的耳畔呢喃,似魔鬼的低语,“你不杀我, 你一辈子也别想摆脱我。” ……疯子。 江予颤着呼吸闭了闭眼,不想再招惹他, 想从他身上下去,却被扣紧了腰,脚上的金链在他们之间窸窸窣窣地响。 厚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天光, 房间内没有表,手机也不知所踪, 江予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的书包已经让任志刚送回去了,而且他在附近遛狗,陈姨发现他没回去,肯定会想办法找他。 ……他的狗呢? 江予脖颈僵了僵,用哭得发红的泪眼看向庄敛,说,“我的狗呢?你把它弄哪儿去了?” “……‘我、的、狗’。”庄敛阴着脸,下颌角绷紧,慢腾腾咀嚼着这三个字,压着眉宇,眼神阴郁寡冷,压迫性很强,掐着江予的下颌,逼视着他,低缓地说,“宝宝,除了我,你还想把谁当成你的狗?” 江予闭紧唇缝,恨恨看着他,从他漆黑的眼底看见了熟悉的、让他心惊胆战的疯意。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庄敛发疯,于是深吸了口气,挪开眼神,生硬地转移话题说,“明天不是周末,我不去学校,老舒会找我。” “宝宝放心。”庄敛揉弄着他的嘴唇,微微弯了弯唇,愉悦地说,“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来医院看我。他们都会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江予心脏重重一沉。 “没有人会发现不对劲。”庄敛咬他的嘴唇,江予躲开了,他也不生气,耐心地扶正他的侧脸,含糊地继续说,“宝宝,我们就保持这样好不好?不解开,我们永远,不分开。” “宝宝如果想出门,小狗会陪你。” “就这样出去,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小狗。”庄敛的嗓音亢奋得有些扭曲,“……我好兴奋,宝宝。” 江予不敢去想如果他们这样出门,会引来多少人奇怪的眼神。 他不想再听下去,已经开始后悔将助听器要回来了,他抬起手,正要取下助听器时,手腕被握住了。 江予被迫听着庄敛对他的幻想。 “我们会做○,小狗会在你身体||内○○,”庄敛眼神下||流,喉咙不断滑动,渴切地看着江予,“宝宝……” 江予气得头晕,不断用肩膀蹭着耳朵,妄图将助听器蹭下来,却未果。他强行压着心里的反感,终于没忍住,带着鼻音,语气带着冰冷的厌恶,说,“不恶心吗?” 庄敛一顿。 “没有感情就做这种事,不恶心吗,庄敛?”江予直勾勾地看着他,说完抿紧嘴唇,再开口时,嗓音放得很轻,压抑不住地微颤,“你上次说的内○也是真的,对吗?” 在他还没发现庄敛就是那个变态的时候,他除了每天在身上发现痕迹之外,从来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那段时间他们那么亲密,他曾经不止一次感受过庄敛的东西,如果庄敛真的碰了他,他第二天不可能不会不舒服。 可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庄敛敛着眼神,捉摸不透地凝了江予许久,才微微提起唇角,慢条斯理地说,“生气吗,宝宝?” 他在江予耳边诱哄,“刀就在那里。” “把它捡起来。”他说,“它不听话,那就一片一片把它切下来。” 江予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不去看地上那把刀,也不看庄敛,最后听见他说,“或者,宝宝驯服它。” “用手,用脚,或者用铃铛,只要你想,都可以。”庄敛依旧让人头皮发麻地微微笑着,“它被你碰一下,就能激动得立即○出来。” “……” 痴心妄想的变态! 一直在偷偷蓄力的江予终于找准了机会,出其不意地挣开了庄敛的手,在他反应过来前撑起身,骑在他身上,扬起手,用力抽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巴掌声在安静的卧室内显得特别响亮,庄敛被打得偏过脸,侧脸很快浮现起淡淡的红印。 “打死你,大变态。”江予的手都抽得有些发麻,有点怕庄敛报复他,飞快从他身上下来,尽可能地远离他,警惕地睁圆眼睛盯着他,眼眶都还是红的。 表面上是只警惕望风的小动物,实际上还在偷偷搓自己发麻的掌心。 庄敛……脸皮太厚了。 打得他手疼。 但是很解气。 团在心底的那团郁气散了点,江予蹲在角落时刻注意着庄敛的动静。 但庄敛只是很轻地喟叹似地笑了下。 躺在那儿,灵魂出窍了似的。 好半会,他才慢慢抹了把唇角,缓缓坐起身,下床,缓步走到江予面前,半跪下执起他的手,在他躲开之前用力握住。 江予恼火地皱着眉,“放开!” 但庄敛没说话,顶着脸上愈来愈显眼的红印,在他发麻的手心落下一吻,颈间的金链随着他的动作在他们面前晃动,他说,“谢谢宝宝。” “…………”江予梗了一下,非常膈应地闭上了眼,使出吃奶的劲抽回了手,又开始气闷。 怎么办,庄敛根本不怕他打他,甚至还,乐见其成。 有病,非常有病。 诡计多端的m! “别碰我。”江予站起身,拖着脚镣绕开他。 这个房间的布置和庄敛在学校附近的那个房间很像,但江予知道这不是那里,这里的不管是装修还是家具,都不一样,只有单人床能窥得一两分相似。 金链的长度够在这个房间自由活动,江予腿有些软,慢腾腾走到了窗边,手指碰到了窗帘,见庄敛并没有反应,心底一沉,一把拉开了窗帘,微愣。 他面前的,是一堵刷白的墙……这个房间根本没有窗。 “……”江予眨了下涨痛的眼睛,眼前有些发晕,沉默地回到了床上,躺下了。 很快,他就感觉身后上了个人,紧接着,庄敛抱住了他,关掉了灯。 卧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宝宝。”庄敛在黑暗中摸他的眼睛,摸到一片潮湿,他的一条腿分开江予的双腿,用微微发烫的脸颊蹭着江予因为哭过也微微发烫的软腮,痴迷又疯狂地说,“想去打舌钉,然后舔宝宝,好不好?” 江予鼻子有点堵,闭着眼,微微张着嘴呼吸,有些沉重,他又被钳住了手,没办法取下助听器。 “宝宝的脚也很漂亮。”庄敛微微低下头,一下一下碰着江予的后颈,倾诉漪念,说,“宝宝的脚心是供起来的,很可爱,并在一起,刚好是一个圆形……” 江予后颈微微发颤,才瑟缩了下,后领就被扯开了,露出一大片白皙薄嫩的皮||肉。 “……好爱你。”庄敛喉咙微动,呼吸喷洒在那一片肌||肤上,隐忍怜惜地舔||吻。 江予后背发冷,发了一身冷汗,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突然轻声说,“滚下去。” 他嗓音中还残存着没收拾好的哭音,声音也很低。 但他身后的庄敛动作一顿,滚烫的嘴唇贴着他微微冰凉的后颈,冷寂阴沉地陷在黑暗中,沉寂无声。 江予身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连之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也重新冲了上来,额头抵着床单,忍过一阵寒意。 庄敛在他身后,语气中的情绪让人无法捉摸,“宝宝?”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90节 江予吞咽了一口口水,这次声音大了一些,说,“滚下去。” “……”庄敛的呼吸在黑暗中逼近,最后几乎贴着他的耳畔,声声如惊雷,将他唯一能听见的耳朵包裹。 “小狗没资格睡床。”江予掌心变得湿腻,坚持着说,“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庄敛微微松开了他的手腕。 江予立即抽回了手,转过身,拽着庄敛脖颈上的金链,微微抬高了音调,“你不是想当我的狗吗,庄敛?我的小狗从来不睡床,你凭什么上我的床?” 他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盯着庄敛,但视网膜上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庄敛的脸,因此并不知道庄敛的眼睛散发着兴奋的幽光。 庄敛很快就有了动作,从江予身后褪下去,踩到了地上。 江予没想到他真的听话地下去了,赶紧嫌恶擦掉了后颈处的水痕,然后拎起散乱的衣领整理好,松了口气。 过了会,他听见身后不远传来庄敛低低的询问,“……小狗可以铺一层被子吗,宝宝?” 庄敛才刚出院,现在又是深秋,实在不适合睡冰凉的地板。江予恨自己这个不合时宜的心软,掐了自己一把,冷淡地说,“自己铺。” 第86章 庄敛打地铺的速度很快, 一分钟后,身后就没什么动静。 江予原本想摘了助听器,但转念又想到,万一庄敛趁他听不见的时候做坏事, 于是又把手放下了。 “宝宝, 我好高兴。”片刻,庄敛压着低||喘的声音从床下传来, “你终于又将我当成你的小狗。” “……” 江予有些膈应地闭紧眼皮, 沉闷不乐地背对着他侧躺,在心里认真反驳:他才没有把庄敛当成他的小狗。 他的小狗不知道被庄敛弄到哪儿去了, 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他的小狗委曲求全。 江予抿紧嘴唇, 一言不发地抬手捂住了耳朵,不想听庄敛说那些骚|话。 黑暗完美掩盖了时间的流逝, 江予现在已经没了时间观念,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也不知道时间的消逝,到了最后他已经昏昏欲睡。 很奇怪, 明明他才刚昏睡中醒过来,庄敛还睡在他身边,房间内没有让他安心的小夜灯, 他理应难以入睡。 但他就是难以抗拒的,眼皮越来越沉, 直到最后又一次陷入了沉眠。 睡梦中也是一片漆黑,这个状态不知维持了多久,等江予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房间依旧是黑的。 江予没再觉得意外,摸黑撑起身下床, 没有踩到拖鞋,脚底碰到了冰凉的地板,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摸索找了一会才找到拖鞋,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路。 静谧的黑如同蛰伏在周围的凶兽,江予心里有点害怕,一个没留意,脚趾就“咚”的一声撞到了床脚。 江予瞬间疼得脸煞白,表情痛苦地在床脚坐下。 黑暗中响起了金链移动的沙沙声,紧接着,冰凉的手捧起了他的脚,按抚被撞疼的脚趾,很快,有温热的气息靠近。 江予知道他是谁,在他气息靠近的瞬间蹬开他的手,倒吸着冷气将脚抽回来,撞开他,一瘸一拐地往卧室门口走,胡乱摸索了一会才找到门把手,按在上面顿了一下,确定庄敛没有阻止他的意图,才继续使力按下门把手。 出乎意料,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江予没有任何阻碍打开了卧室的门。 他才刚拉开门,一缕光争先恐后从打开的缝隙中挤进来。 江予愣了一下,倏然拉开门,外面的亮光铺天盖地压过来,瞬间将他从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拽入光亮中。 ——客厅内一片敞亮。 与被堵死的卧室不同,客厅朝阳的方向是一面宽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白昼。 外面虽然是阴天,但江予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黑暗,此时乍一看见白光,有些受不了地微微眯了起来,但他依旧没忍住往落地窗的方向走了几步,神情是压抑不住流露出的欣喜,连脚趾被撞到的疼痛也被忽略了。 天亮了!江予没忍住弯起唇角,秦哥和陈姨他们很快就会来找他了。 脚上的铁链很快扯住了他的脚,止住了他的动作,江予背影一僵,蓦地想起来之前庄敛对他说过的话。 ——“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来医院看我,他们都知道我们在一起。” “没有人会发现不对劲。” 喜悦如退潮般褪去,江予转过头,看见庄敛悄无声息站在卧室门口,如一只习惯隐匿在黑暗中的苍白幽灵,寂然地看着他。 庄敛脸上的光影复杂,光亮和黑暗在他脸上没有明确的分界线,但他一半面容都陷在黑暗中,额发微长,遮住了半只眼睛,让原本就阴郁不堪的脸变得愈加阴沉。 他对上了江予的眼神,微微翘起了唇角,眼神却依旧晦涩不明。 江予眼皮还带着昨晚哭出来的薄红,此时微微睁大眼,恨恨咬牙看了他一会,终于没忍住质问他,“你都做了什么?” “啊。”庄敛眼神不再郁然,替而代之的是一种独占的兴奋,他赤着脚,慢慢走向江予,紧绷的金链在他们之间慢慢变得松弛,垂到了地面。 庄敛停在电视机前打开了电视,旋即微微偏过头看向江予,苍白的唇瓣微翘,“不过来吗,宝宝?” “……”江予不为所动,脚底生根地杵在那里,直到庄敛开始扯他脚上的链子,他才不得不走近。 刚一走近,被庄敛拽着手腕倒在他身上。 “放开我!变态!”江予厌恶地皱起眉,扑腾着想从庄敛身上爬起来,但他才刚挣扎,就被庄敛扣住了后脑,被迫转过头看向电视屏幕,微微紧缩的瞳仁中毛骨悚然地倒映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 在看见这个男生的瞬间,江予微微睁大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男生的一举一动。 这是一段监控录像。 秦家的医院除了病房内保护病人的隐私没装监控以外,医院的其他地方都有监控,江予看见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牵着他的狗出现在医院门口,在即将进入医院的时候,又被人拦下。 医院不让狗进去,男生只好将它托付给穿着黑西装的保镖,独自进去。 监控画面清晰可见,从他走进医院拍到他找到庄敛病房,在病房前踟蹰了许久才推开门进去。 “是不是很像宝宝?”庄敛心满意足地埋在他颈窝嗅闻,细细闻着他身上的香,语气有些陶醉,心满意足地说,“他会代替你生活,直到你‘死亡’。” 江予愣愣地看着那个男生,闻言微微偏头,废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庄敛在说什么,顿觉头皮发麻,心脏一下下用力撞着胸腔,让他几乎头晕目眩,以为自己听错了—— 庄敛在说什么? 什么叫做,‘他会代替他生活,直到他死亡’? 他在原剧情中也是这样的结局吗?江予思维有些混乱,直愣愣地看着电视上的男生逼真地扮演着他在病房门口前踟蹰。 这个人,和他真的很像,连紧张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可是这么短时间,庄敛上哪儿找到的和他这么像的人? 除非,庄敛早就在准备了。 江予坐在庄敛怀里出神,想起庄敛刚给他发骚扰短信的时候说过想将他关起来,连庄敛像只狗在他颈间细闻的动作也没注意到。 他感觉遍体生寒。 庄敛,这么早就在策划了吗? ……他好可怕。 “宝宝,你好香。”庄敛痴醉地呢喃,“怎么这么香……” 江予的冷汗从昨天晚上见到庄敛后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往外冒,他觉得有点冷,微微磕着牙,攥着手指,感觉庄敛的鼻息喷在颈窝连带锁骨处,身体轻颤。 过了会,他听见庄敛神经质地笑了下,低喃着说,“宝宝你猜,如果‘你’因为我和他们决裂,你还能回去吗?” “……”疯了。 庄敛想彻底斩断他回去的路。 江予打了个寒颤,死死抿着嘴唇,压着内心的焦躁,蓦地开口,“我要见告诉你我会死的那个人。” 必须马上出去。 不能让庄敛的计划成功。 他要回到他的家人和朋友们身边。 “不行。”庄敛埋在他颈间说,阴晴不定地说,“宝宝,你想跑。” “…………”江予终于想起从他身上挣扎着起来,微微抬高音调警告他,“谁准你抱我的?!你不准抱我!” 庄敛微微仰着头,眼神痴汉,脸上还残存着被他打出来的痕迹,稍稍侧过另一边完好的脸,对着他。 明晃晃的暗示。 江予有些气急,看见他这样就有些崩溃,深吸了口气,勉强耐下心说,“他不是你的人吗?我怎么跑?他不会听我的,我就想问他几句话。” “不可以。”庄敛正过脸,沉默地凝视了他许久,才低声说,“宝宝不可以看他们,他们都好脏。” 他说,“宝宝只可以看小狗,不好吗?” “……”江予气得用力踹了他几下,顺手砸了一下电视,生气地走向浴室。 庄敛跟着起身,亦步亦趋地尾随他,诡计多端地询问,“宝宝疼吗?小狗舔一下?” 江予当着他的面摔上了门。 所幸金链的长度够长,浴室门也没有封底,金链刚好可以从下面穿过,不用庄敛跟着进去。 江予眼皮还有点肿,用冷水敷了许久,出去的时候看见庄敛站在浴室门口守着他,眼角抽了一下,没管他,绕开他往落地窗的方向走。 他的内心很焦灼。 他始终不知道那个代替他的人有没有见到他的朋友们,他的朋友们有没有相信他。 ……不,不可能相信他的。 戴子明平时表现傻了点,其实他心很细,他们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戴子明不可能不会发现那个冒牌货,而且就算他发现不了,还有秦哥。 秦哥那么谨慎的人,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个人的马脚。 前提是,他会露出马脚。 江予焦虑地掐着指尖,给自己打了针镇定剂,站在落地窗前,往楼下看。 他们所在的楼层很高,听不见楼下面的动静,附近也没有同样高的楼层,就算他求救,也没有人能发现他。 他就像被女巫关在高塔之上的长发公主。 但长发公主可以等到王子来救他,而他只能想办法自救。 江予放空地望着外面的天,一架无人机由远而近飞过来,在落地窗前停留了好一会,江予涣散的眼神才重新聚起来,看见了它。 ——无人机! 没人发现得了他,但是无人机可以!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91节 江予两只手都趴在落地窗上,眼巴巴地盯着那架无人机,绞尽脑汁想怎么才能引起它的注意。 但很快,他刚腾升而起的希望就被庄敛打破了。 “宝宝,这是单向玻璃。”庄敛在他身后轻笑,说,“它看不见你。” 江予刚扬起来的唇角一下就落了下去,失望地看了一会无人机,转过头看向庄敛,很快不再在落地窗前停留,路过庄敛的时候越想越气,在他面前停下来,突然用力踹了他一脚,蹬蹬蹬跑了。 江予在屋里转来转去,从厨房转到门口。 厨房没有刀具,只有被紧锁的橱柜,这套房子内只能找到那一把水果刀,但那把水果刀已经被庄敛藏起来了。 大门也打不开,要指纹和密码。 江予发现门内竟然被装上了指纹和密码之后,踢了门一脚,视庄敛为无物,经过餐厅,余光瞥到只有一张椅子的时候顿了下,很快将它抛在了脑后,回到了漆黑的房间躺着,面无表情地取下了助听器。 这次,庄敛没上床,而是老老实实在床下坐着,痴痴地盯着在黑暗中起伏的轮廓。 片刻,江予又将助听器戴上了,语气倒很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为什么不给卧室也装上窗?” 庄敛低低地说,“想将宝宝关在这里。” 庄敛好像说了句废话,但江予竟然一下就听懂了他的意思。 ——庄敛原本是只想将他关在这个房间,连外面的光都不想让他见一下。 江予静了一会,问,“为什么?” 这次,庄敛顿了许久才说,“舍不得这么对宝宝。” “……”江予无声笑了下,讥讽地说,“你虚不虚伪,有区别吗?” 黑暗中,庄敛眼神沉寂,慢条斯理地“嗯”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江予也没有再追问,捂着有些饥饿的肚子,有些绝望地思考该怎么出去。 ……有没有办法,见一见闻老先生。 闻老先生也许会来救他。 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江予的脑海中,江予敛了敛眼睫,又有些不确定。 闻老先生确实待人温和,但庄敛是他选定的继承人,闻老先生到底是会救他出去,还是,索性直接让他在这个世界消失? 江予不太敢去细想这些,很快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捻了捻指腹,说,“我想学习。” “嗯。”庄敛很快就说,“我教宝宝。” “……”江予没忍住“呸”了一下,“才不要你,不要脸。” 江予知道庄敛很聪明,几乎一学就会,但他只想回学校。 气氛渐渐趋于短暂的平静,江予坐起身摸索着锁在脚踝的脚镣。 这个脚镣其实有点重,但里面厚厚的软布很好地保护了他的皮肤,没有让它磨损。江予里里外外都摸了一圈,还是没摸到锁孔之类的东西,有些失望,破罐子破摔似地倒在了床上。 躺了一会,他突然感觉庄敛站起了身,吓得一下瞪大了眼睛,谨慎地扶着床沿,准备一有动静就赶紧滚下床。 “你饿了,宝宝。”庄敛低声说,脚步声渐渐绕过床尾,停在江予身旁,手指碰着江予的小腿,从小腿摸到了他的脚,“我们去吃饭。” “……”江予刷一下就收起了腿,冷冰冰地说,“不饿,不吃,不要你管。” 家里没有菜,也没有开火的痕迹,但庄敛显然不会带他出去吃饭,给他向别人求救的机会。江予摸了摸更加饥饿的肚子,毅然决然地打算绝食。 庄敛却强硬地握住了他的脚踝,在他挣扎前,淡淡地说,“你不吃,那它也别吃了。” 江予刚提了口气想说“随便你”,突然意识到他在说他的小二哈,立即紧急避险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还是不想让他碰,说,“让开,我自己会穿。” 庄敛半蹲在他面前,强硬地握着他的脚腕,一动不动,黑暗中传来的嗓音意味不明,“宝宝,它……” 江予没说话了,任他托着他的脚掌替他穿好鞋,旋即错开他先走出了房间。 餐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热气腾腾的早餐,昭示着刚送过来不久。 即便已经猜到庄敛不会带他出去吃饭,但江予还是一阵心浮气躁,气闷地在餐桌边唯一的椅子上坐下。 他盯着早餐看了许久,确定刚才没取助听器,也没有听见外面有人开门进来的动静,但他思索了片刻,最后也只得出门的隔音太好这个结论,沉默了一会,刚想拆开餐具,却发现没有配套送过来的餐具。 江予拧起了眉,看见庄敛经过他去了厨房拿了一套餐具出来,顿了顿,自己起身去厨房找,但他将厨房翻了个遍,连一根多余的筷子都没找到。 ……这么大一个厨房,竟然只准备了一套餐具。 庄敛绝对是故意的。 江予气闷地出了厨房,看见庄敛已经坐在了他的椅子上盛好了粥,用粥勺碰了碰唇瓣,发现他一无所获出来,愉悦地弯了弯唇,说,“宝宝,过来。” 江予压着唇角,不想和他用一套餐具,说,“不吃了。” 庄敛漆深的眼瞳凝视了他一眼,弯起的唇角微微往下压,“不听话吗,宝宝?” “小狗这么听话,宝宝不该听话吗?”他低声说,“宝宝不让小狗睡床,还在小狗面前想办法逃出去,小狗没有发疯,小狗不听话吗?为什么宝宝不听话呢?” 庄敛轻描淡述地说,“是不是因为,宝宝心里的小狗不是我呢?” “那,杀了它好不好?” “……”江予过去了。 只有一张椅子,他看见庄敛分开了腿,对他说,“坐小狗身上,宝宝。” 江予咬着齿关和他对视了一会,屈辱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刚要接过他手里的白瓷粥勺,庄敛却避开了他的手,将粥勺递到他的唇前,直勾勾地看着他,说,“小狗喂你。” 江予有些受不了,和面前的粥勺僵持了一会,才微微启唇,咬了半只粥勺到嘴里。 庄敛没有顺势将粥喂到他嘴里,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江予不得不伸出舌尖将里面的白粥舔完。 刚舔完,江予就发现庄敛眼神下||流又炽热地盯着他的舌尖,听见庄敛近在咫尺的呼吸有些发颤,看见他喉结攒动,将粥勺送到唇边,仿佛得到了什么恩赐般,眼神痴迷地含住了这只粥勺。 第87章 庄敛将粥勺放回粥碗, 重新舀了勺白粥,又一次递到了江予面前,微微垂眉,眼神依旧狂热迷恋, 盯着着江予, 喉结轻颤,低声诱哄, “张嘴, 宝宝。” 温热的粥勺已经抵到了唇缝。 江予眼神低垂,死死盯着眼前的白粥, 忍了又忍, 最后还是没忍住,说, “庄敛,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变态。” 庄敛持着那只粥勺, 仿佛听不见江予的话似的,瞳色漆深, 黑不见底。 “你不要这样,你把勺子给我,我自己吃。”江予压了压有些崩溃的情绪, 语气软了几分,央求地看着庄敛, “好不好?庄敛?” 庄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低声说, “宝宝,我想照顾你。” 江予深吸了口气, 知道他这是不肯的意思,说,“可是你这样,我吃不下去。” 他们两个男生,早餐不止白粥,还有其他早点,江予没再看庄敛,绕过他的手,去拿另几只餐盒里面的早点。 庄敛不会给他餐具,只能用手拿,但江予才刚碰到香嫩白软的肉包子,庄敛就握住了他的手指,转而替他拿起那只肉包,送到了他的嘴边,沉静幽深的眸子盯着他。 看起来是真的不想让他自己动手。 江予闭了闭眼,心里安慰自己这总比用庄敛含过的勺子喝粥好一点,把这个肉包当成庄敛,咬了一大口,盯着庄敛鼓着腮帮使劲嚼。 庄敛也在他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然后又将肉包递过来,想和他分吃同一个包子,但江予偏过了头,拒绝再吃这个包子,冷硬地说,“不吃,换一个。” 庄敛寂然掠了他一眼,没逼他,片刻重新拿了一个送到他嘴边,江予听话咬了一口,等庄敛又在他咬过的地方咬了,又如法炮制让他换。 等早点全部被折腾了个遍后,江予如坐针毡似地从庄敛腿上跳起来,说,“不吃了。” 呸!江予在心里呸他,心说:谁想吃你口水!大变态! 庄敛眼神重新变得冷沉,压着唇角,阴深地看了眼江予,沉敛无声地坐在餐桌边。 江予原本想跑,但脚上的金链牵制住了他,他无法离庄敛太远,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庄敛将剩下的早点都收拾了,看他慢条斯理去洗了手,低垂着眼睑,仔细烘干手上的水珠,才抬起眼皮,看向他。 江予在沙发边坐下,机警地看着他,以为庄敛又会说什么威胁他。 但庄敛什么都没说。 江予颤了颤眼睫,沉思地看了一会庄敛,突然说,“我‘死’了之后,你打算将我怎么办?” “出国。”庄敛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微微弯了弯唇线,执起江予的手,痴迷地用唇瓣蹭了蹭,喉结微滚,说,“你‘死’了,很快会被注销户籍。宝宝想去意大利吗?” 江予厌憎地抽回手,说,“我说不想去,你就不带我去了吗?” 庄敛意味不明地“嗯”了一下,眼瞳森黑,过了片刻,才愉悦地弯起唇,继续说,“闻家的根系在意大利,宝宝在那里会很安全,就算是秦家,也没办法找到你。” “……” 申城的几家,好像没有人能将手伸到意大利。 江予有些心慌,如果庄敛把他带到意大利,他是真的没办法回来了。 “那你会一直关着我吗?”江予蜷着手指,脑子转得飞快,说,“我还能继续上学吗?” 庄敛捉住了他冰凉的手指,像以前那样焐暖,低声问他,“那宝宝听话吗?” 江予盯着他,这次没有挣开他,很快听见庄敛说,“宝宝听话,想上学,小狗陪你。” 江予微顿,问,“什么时候走?” “很快。”庄敛说,“解决完庄家,小狗就带你走。宝宝,你一个人走,小狗不放心。” “那我要先学意语。”江予马上说。 他接受得太快,引起了庄敛狐疑的眼神,毕竟半个小时前他还在绞尽脑汁从这里逃出去。 江予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点,沉了沉气,没现出慌乱,眼睑低垂,软声说,“你把我关在这里,好无聊,庄敛,我不想一直睡觉。” 给他们送饭的人可能是闻家的人,但庄敛不会让他见到他,如果他想见到闻老先生,必须想办法联系上这个人。 至于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闻家的人,会不会帮他联系闻老先生,如果被庄敛发现又会怎么样,这些江予都没想,他现在就想赌一把,赌这个人是闻家的人,赌他不是完全听命于庄敛。 至于如果被庄敛发现了……江予心说,庄敛废了这么大的力把他关起来,总不可能舍得让他死。 庄敛不会给他提供可以联网的设备,只有可能给他提供课本和笔,有了这两样东西,他可以趁机写张纸条留给那个人。 江予回神,看见庄敛近在咫尺的漆深眼瞳,嗓音很轻,又绵甜,“可以吗?” 说完,江予顿下来舔了下唇瓣,将下唇舔得湿润,抿起唇角,说,“小狗。” 听见这个称呼,庄敛眼神一下就变得明亮炽热起来,痴情地一瞬不瞬盯着江予的下唇,嗓音低哑,“那宝宝会奖励小狗吗?”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92节 江予眼神闪烁地“嗯”了声,飞快瞥了眼庄敛右脸有些显眼的掌印,心说,比起亲吻,他更想再打庄敛一巴掌。 反正……庄敛都喜欢,不是吗? ——算了。 打他手疼。 江予想起几个小时前打庄敛的那一巴掌,手心都在发麻。 江予正出神,突然感觉滚热的呼吸喷在他的上唇,回神,看见庄敛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得寸进尺,凑近他,想要提前得到一个甜头。 “……”江予唇角一下就压了下去,抬手推开他,站起身,正要走,又蓦地一顿,重新坐下来,说,“小狗还没有完成任务,没有奖励。” 庄敛半蹲半跪在他面前,黑曜石般的眼瞳中溢满对他的迷恋,浓郁得仿佛在眼睛里形成了小桃心。 江予将柔软白皙的手背递到他面前,他知道庄敛很喜欢闻他身上的香,轻声问,“想闻吗?” 第88章 这只手白玉无瑕, 手指细长漂亮,指尖粉润,雪腻的手背隐隐可见黛色青筋,庄敛曾经在这只手的主人陷入酣睡时沉湎玩||弄过无数次, 甚至○在过他的手心, 却依旧在他主动对他伸出手时,异常漆黑的瞳孔几乎兴奋到战栗。 “……” 江予眼皮微微垂落, 咬紧齿关, 另一只手在庄敛看不见的地方抓紧了沙发,看着庄敛颤抖着指骨握住了他柔软的指腹, 轻轻贴在了鼻前, 嗅闻他手上的香,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手上, 从手背溢到手心, 很快变得潮热。 第一次干这种事, 江予有点不习惯,心里不自在, 耳根也有点充血。 江予手上的香钻入鼻腔,舌根不断分泌黏稠的唾液,庄敛眼眸低垂, 吞咽口水的动静不轻,克制不住地想舔近在咫尺香温玉软的手背。 “……”江予时刻关注着他, 在他舔上来的瞬间就将手抽了回去,但手背还是沾到了一点水迹。 江予拧了拧眉,耷着唇角, 不是很愉快地看着那一点水迹,顺带看向庄敛的眼神也不高兴, 戴着脚镣的那只脚踩在他膝盖上,用了点力,挎着脸说,“让你闻,让你舔了吗?” 他没脱鞋,但在他踩上去的瞬间,他就感觉庄敛大腿紧绷了起来,随后就看见喉结轻颤,低声下气,还带了点儿哑,说,“对不起,宝宝,都怪宝宝太香了,小狗没忍住。” 他主动说,“宝宝要惩罚小狗吗?” “……”江予嘀咕说,“不要脸。” 他感觉庄敛非常有病,一言难尽地收回脚,没有再理这个痴心妄想、恬不知耻的变态,起身去了浴室,仔细搓着手,不仅洗掉了庄敛不小心留下来的水液,连庄敛细闻他手背留下来的气息也被清洗了个干净。 庄敛被他关在门外,没有跟进来。 江予低垂着眼睫,边将手伸在自动感应烘手机下面烘干手上的水珠,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首先,不能让庄敛那么肆无忌惮对他。 “小狗”好像是控制他的关键词。 他被关在这里也就叫了他两次,第一次是在黑暗中,他没看见庄敛的表情,但刚才庄敛眼底溢满的阴暗扭曲的浓郁爱意有点吓到他了。 就好像,他想把他拖下去,不顾一切将他弄脏一样。 ……变态。 江予有些反感,赶紧将这些想法从脑海驱逐出去。 片刻,在出去前,他突然抬起手,将手凑到鼻子前,闻了又闻,干干净净的,根本什么香味也没有。 江予放下手,打开门出去。 刚开门,就看见庄敛杵立在门口,眼神垂落,纯黑瞳仁一瞬不瞬盯着江予刚洗干净的手。 江予看见他这样,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但庄敛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低哑地吐出一句,“宝宝。” 江予顿了顿,没理他,错开他走了。 庄敛跟着他,想牵他的手,但在他碰到他的手的那一刹那,江予就收回了手,说,“不准碰我,小狗。” 他没转头看庄敛,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也没再提学意语的事,庄敛已经答应了他,前面还有一个奖励吊着他,他就会把他想要的东西准备好。 当天晚上,他就在送过来的晚饭边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如他料想般,有一个下载了学习资料的平板电脑,几本意语基础教材的书,还有一支笔。 江予坐在庄敛腿上,很好地收敛了眼底的喜悦,没有让他察觉,想了想,微微偏过头,主动在庄敛唇边亲了下。 “谢谢小狗。”他说,“给你奖励。” 刚说完,他就看见庄敛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殷切炙热地望着他的唇,随后,又盯着江予的眼睛。 “宝宝。”庄敛低声说,“可以再亲一会小狗吗?” “想吸宝宝的舌头。” “…………”江予身体有些僵硬,梗着脖子拒绝他,“不可以。” 他没注意到庄敛瞳孔掠过一丝深意,弯了弯唇,语气遗憾,“……好。” 依旧使用同一套餐具吃饭,庄敛没再像早上那样,舔江予吃过的餐具,江予这才勉强接受,但吃得不多,剩下的都留给了庄敛。 庄敛受伤的左手一直按在他的腰上,再加上餐厅离沙发远,链子没有这么长,江予不得不陪着庄敛,实在无聊,于是检查刚送过来的平板。 平板除了学习资料,还下载了几款单机小游戏,江予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也没有检查能不能联网,随便点开了一个学习视频。 等庄敛吃完饭,江予将这些带回了卧室,当着庄敛的面随手翻了几页。 网课视频和课本是配套的,江予边看网课边摸着课本封皮,若有所思。 在拿到平板和书的第二天早上,江予睁开眼,看见房间内多了一张书桌,上面放着平板和书,以及灯光柔和的台灯。 “……”江予摸了摸助听器,确定它还在耳朵上没取下来。 屋内只有台灯是亮着的,光线只照亮了书桌的范围,江予安静地回忆了一会昨天晚上庄敛给他吃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无果,只能放弃,起身,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看了一会书上陌生的单词。 庄敛不在房间,他的脚链被锁在床尾,江予坐在书桌前,这条链子刚好逶迤在他脚边。 过了会,房间门被打开,江予没有转头,听见庄敛走近,取下锁在床尾的金链,套在自己脖颈上,随后走近他,似乎想亲他的脸,又没这么做,只在他细白的脖颈边嗅来嗅去,过了会才低声说,“宝宝醒了,怎么不叫小狗?” “……好痒。”江予扬了扬脖颈,露出的线条优美流畅,像默许。 庄敛气息不稳地抱着他,将脸埋在他的脖颈细闻,“……好香。” “别闻了,小狗。”江予让他尝够了甜头,很快推开他,困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合上书站起身,率先出去了,错开庄敛的瞬间,眼底掠过深思。 从昨天拿到平板和教材起,庄敛就在陪他学意语,没办法避开他写纸条,给那个送饭的人传消息。 ……只有晚上趁庄敛睡着了准备。 希望庄敛不会再给他下什么药。 ——不知道戴子明和秦晟有没有被那个冒牌货骗过去。 江予强行压下心底的那点焦虑,他不能急,从他学着主动给庄敛一点甜头后,庄敛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没再像昨天晚上刚把他关起来时那么疯了。 不要激怒他。 江予再三提醒自己,掬了一捧水洗了把脸,他知道庄敛就站在他身后,所以没看镜子。 他拿起牙刷和牙膏,正要往牙刷上挤牙膏时,一旁的庄敛终于动了。 庄敛取过他手里的牙刷和牙膏,在牙刷上挤了牙膏,将他转过身,低声问,“小狗可以帮你吗,宝宝?” 尽管是问句,但明显不容拒绝。 庄敛的掌控欲逐渐体现在各个方面,江予心里有些崩溃,表面上顺从地张开了嘴,让庄敛帮他刷牙。 庄敛动作轻柔,最后捏掉江予嘴角的牙膏沫,漆黑的眼睛凝着他,有点想亲他,发现江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允许他亲他,于是动了动喉咙,说话的声音很低,“谢谢宝宝。” “……” 江予没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江予没有见到给他们送饭的人,连他们什么时候来送饭都不知道,但江予早就有所预料,所以不觉得气馁,也没有轻举妄动。 他在等待时机。 除了装书桌的那天晚上,庄敛似乎再也没有给他下过药,但他每天晚上到了睡觉的点都开始困倦,他不得不掐着自己强撑,他也没有取助听器,听着庄敛在黑暗中的呼吸,借此判断他是否已经进入睡眠。 终于,在第五天晚上,江予听见庄敛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慢慢起身下床,小心翼翼地挪动,尽量没有发出声音,摸黑找到了提前被他撕下来的一角书页。 这角书页是他白天的时候偷偷趁庄敛没注意的时候撕下来的,被他精心挑选,有一面空白。 他在黑暗中揭开笔盖,又点亮了平板。 睡觉之前是他在用平板,亮度已经被调到了最暗,江予竖着耳朵尖听着身后的动静,借着平板的光,写得很慢。 深夜太宁静,连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仿佛震耳欲聋,江予不得不再放慢写字的速度,尽量将动静压到最低。 终于,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小心折好,又将平板和笔还原,极慢地回到了床上,捂着紧张狂跳的心脏,仔细听着庄敛的动静。 依旧沉稳,没有苏醒的迹象。 江予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压在胸口的掌心都仿佛被撞得发疼。 他闭着眼,反复斟酌明天要藏纸条的位置到底能不能既保证不被庄敛发现,又能成功让那个人看见。 江予刚干完坏事,精神亢奋,片刻,他猛地发现——床下庄敛的呼吸声停了。 屋里的灯没亮,江予也没睁开眼,但很快,屋里的灯亮了,江予眼前一片红。 他依旧闭着眼。 庄敛应该没穿鞋,所以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但他弯腰下来的压迫感却不容忽视。 江予知道庄敛在看着他,呼吸平稳,很快,他就感觉庄敛对着他的眼睛吹了口风。 “……呵。”庄敛似乎轻笑了下,语气含笑,却让听的人心底阵阵发寒,“你知道吗,宝宝,装睡的人,被对着眼睛吹风,眼皮会动。” “…………”江予恐惧地抓紧了衣服,不确定庄敛是不是在诈他。 “那天,宝宝不是主动让小狗闻的吗,怎么还要洗掉小狗的痕迹?”庄敛冰凉的手指描绘着江予的轮廓,藏在微长额发后的眼神郁然阴暗,“宝宝不是想学意语,是故意骗小狗,想让小狗帮你带纸和笔,然后想办法逃跑,对吗?” 他越说越轻声,“毕竟宝宝这么想离开,怎么可能会主动学意语。” 江予手心冷汗直冒。 “还装吗,宝宝?”庄敛的嗓音猝然贴近,在江予耳畔,如平地惊雷,病态森然,“抓,到,你,了。” 第89章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93节 “……” 江予没有睁眼, 流着冷汗疯狂思考:庄敛很有可能只发现他在装睡,根本没发现他之前干了什么,庄敛在诈他,他自己不能先慌了手脚。 深夜醒过来发疯, 是庄敛干得出来的事。 他这两天睡觉都没有取助听器, 庄敛早就知道,所以即使他没装睡, 庄敛也会这样趴在他耳边说话吓他, 只不过这次他提前醒过来,而他又正好在装睡, 一不小心撞上了。 江予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掌心。 庄敛的气息缓慢拂过他的脸, 又很快褪去,但他的呼吸声和压迫感依旧笼罩着江予, 昭示着他始终没有离开。 不一会, 助听器突然传来被指尖划拉的动静, 很轻,压在耳道里又很响。 江予不知道庄敛在做什么, 感觉冷汗已经濡湿了他身下的床单,始终硬撑着没有睁眼。 庄敛玩了一会他的助听器,又在他床边停留了大约十来分钟, 然后打开了房间门出去了,关门的声音和远离的脚步声迟迟没有传来, 江予没敢动,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直到压迫感重新回来。 庄敛重新站在床边, 居高临下地俯视了许久江予的脸,才伸手关了灯, 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庄敛没有发现他刚才在偷偷摸摸做什么。 黑暗带来了些许安全感,江予微微松了口气,没有发出声音,感觉到庄敛慢慢远离,回到了另一边,慢慢放松了身体,腰背被绷了太久,已经有些酸疼,精神却依旧紧绷,不敢松懈。 平板上有显示时间,刚才江予匆忙扫了眼,才凌晨一点半。 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 江予表情慢慢放松,被他抓在手心的衣服已经被他的冷汗濡湿,被吓到的眼泪终于迟钝地流出来,打湿了紧闭的眼皮,他不得不微微启开唇,小口小口呼吸,将沉重的呼吸和泣音都死死压在喉咙。 原本有些不可抗拒的睡意经过这么一来彻底消散,他就这么撑到了天亮。 卧室的隔音太好,到了早上那个人来送饭的点,江予没听见外面有人进来,但平板的闹钟准时响了,在寂静的房间无异于一道惊雷。 一晚上没睡,江予精神有些萎靡,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剧烈抖了一下,刷地睁开眼。 这个房间容易让人分不清是白天和黑夜,所以他这两天都定了闹钟,提醒自己天亮。 江予顿时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舒缓僵硬的身体,眨了眨酸疼的眼睛,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眉眼疲累,拿过平板划掉了闹钟。 他必须尽快将这张纸条传给那个人。 并且——江予默默地祈祷,希望戴子明和秦晟已经发现了那个人不是他,希望他们能帮他找到闻老先生。 江予小心藏着纸条,调亮了平板的亮度,在卧室的灯被打开的瞬间,敛去了眉宇间的疲倦。 庄敛从背后抱住他,仿佛半夜什么都没发生过般,柔声说,“宝宝怎么不开灯?” 看见他这样,江予就知道,他昨天晚上猜对了。 江予彻底放下心,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昨天晚上没睁眼。 负责送饭的人已经尽职尽责将早饭送了过来,江予洗漱完在餐桌边坐下,照常吃了一点就拒绝了庄敛的喂饭,但庄敛依旧保持着喂他的动作不动,黑瞳中暗流涌动,盯着江予,低声说,“宝宝这两天都吃好少。” 江予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盯着他。 庄敛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所以从今天起,宝宝吃多少,那条狗就吃多少,如果饿死了……” “我吃。”江予知道他说到做到,深吸了口气,张嘴吃下了送到嘴边的白粥。 这些早饭刚好是两个男生的饭量,江予这次没敢再只吃一点,和庄敛一起解决完了所有早饭。庄敛抽纸巾擦干净江予的唇角,在他唇角边亲了亲,捏他的手指,夸他,“宝宝好乖。” “我想喝水。”江予突然说,垂着眼睑盯着被庄敛捏在手中的手指,反手捏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庄敛手大,手指长,江予刚好能握住他的食指,还能留出一截指尖。江予手指软,嗓音软,看向庄敛的眼神也是软的,没有刻意翘起唇角,都能将庄敛迷得七荤八素,说,“可以吗,小狗?” 他顿了顿,补充,“热水。” 客厅有饮水机,自动烧着热水,从这里到饮水机,刚好是金链可以延伸的长度。 “宝宝会奖励小狗吗?”庄敛直勾勾地看着他,“……想吃宝宝舌头。” “宝宝好久没那么亲过小狗了。” “……”江予顿了顿,从齿关挤出一个字,说,“好。” 客厅里饮水机自动响起了咕噜咕噜的烧水声,几乎在瞬间,庄敛站起身,走向饮水机。 江予盯着他的背影,飞快从兜里掏出纸条,将它压在餐盒下面。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观察留意庄敛,庄敛不会碰这些餐盒,每次他们回房间,再出来,这些餐盒就被收走了。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江予捋着心跳,在庄敛回来之前,小心觑着那只餐盒,确定不会被庄敛发现,才收回了眼神,掐了把抖动的指尖。 这一系列动作不超过半分钟,庄敛也很快回来,将热水递给他,重新拉着他坐在身上,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里面充盈着对江予最直接的渴念和痴迷。 “宝宝。”江予听见庄敛吞咽口水,急切地催促他,“奖励。” 江予小口小口喝着热水,有些煎熬地拖延时间。 但一杯水没有多少,喝得再慢也有喝光的时候,在他放下水杯的瞬间,庄敛就有些急不可耐地凑过来,想直接亲他。 江予慌乱伸手,卡住了他的下颌,挡住了他。 庄敛被拦住,如狼似虎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圈住了他的手腕,微微侧过头,从他的指腹一下一下舔到指根,将他的指根舔得濡湿,低声催促他,“宝宝,你答应过小狗,宝宝……” 庄敛并拢双膝,夹住了江予的双腿,让他挣不脱,也逃不掉。 “放开我的手。”江予小声说,视死如归般凑过去,主动伸出舌尖勾了下他的唇缝,贴着他说,“小狗……” 话没说完,庄敛已经张开了唇,叼住了他滑软的舌尖。 江予被迫伸长了舌,被庄敛全部吃进了嘴里吸||吮,抵抗不住地一下一下往他身前靠,小猫似地吸气。 “嗯……”江予被吸得舌根发疼,忍不住开始推庄敛,却被一下圈住了手腕,被分||开||腿跨||坐在庄敛身上。 一开始,江予就知道,庄敛每次亲他都非常疯。 就像一只突然见到肉骨头的疯狗,根本让他招架不住。 “好乖,怎么这么乖……”庄敛舔着江予的口腔内膜,舌尖拂过敏||感上|颚,甚至舔到了他的喉咙,痴念地呢喃,“乖宝,老婆,喜欢你,好想舔你……” 江予被他亲得快崩溃,白腻的耳根和脖颈像扑了一层漂亮的粉,手脚慌乱地按住了在身后得寸进尺乱摸的手,喘着气从他身上站起来,“够了!” 庄敛眼神一瞬不瞬,如饥似渴地盯着他的红嘴唇,眼神比刚才还恐怖,显然还不满足,他低声说,“不够,宝宝。” 江予抹掉嘴角的水迹,捞起桌上的水杯,大步走向饮水机,接了杯水灌下去,庄敛一步不落地跟着他,像一个痴汉贴着他,重复说,“不够,宝宝。” “…………”江予一时后悔答应了他,放下水杯,蹬蹬蹬跑了。 他以为庄敛还是会跟着他,没想到跑出一段距离,他就感觉脚踝被牵扯住了,转头一看,庄敛弯着脖颈站在原地,侧脸压抑,片刻,偷偷拿起了被他喝过的水杯,攥在手中。 “?”江予眼皮跳了下,总感觉庄敛拿这个杯子不怀好意。 江予眼神掠向庄敛下面,顿了顿,反应过来,大步走回去抢过这只杯子,用力砸在地上,转身走了。 ……宝宝生气也好漂亮。 庄敛发痒的舌尖拂过齿列,情不自禁跟上了江予,在江予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流氓地贴了上去。 江予没忍住,转过身打了他一巴掌,但他看见庄敛一脸爽到的表情,还将另一边脸也硬凑了过来,气得倒吸了口气,不管他了。 他们一前一后回了卧室,江予看网课视频的时候按捺不住心底的焦灼和焦躁,三番两次走神。 庄敛应该早就勒令过那个人不能出现在他面前,所以江予确定那个人不会来敲门,但他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将纸条传给闻老先生。 “宝宝。”庄敛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黑黢黢的瞳仁转过来,有些摄人,像洞穿人心。 他低声说,“你不专心。” “……没有。”江予垂了垂眼神,有些心慌地避开了与他的对视,随便指了个知识点问他,以此打消他的怀疑。 他知道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但还是下意识竖起了耳朵听着外面,直到终于捱到了中午。 江予有些心惊地攥了攥发凉的指尖,抢先一步出门,飞快掠了眼餐桌上的午饭,刚扬起唇角,又蓦地顿住,后背一凉—— 他看见了他压在某个餐盒下的纸条依旧静静地躺在原地,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连遮掩的东西都没有。 江予刚想上前将它藏起来,庄敛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同样看见了那张纸条,阴沉沉的询问居高临下地压下来,“那是什么,宝宝?” 第90章 在庄敛的气息出现在身后的刹那, 江予就知道,来不及了,他眼睁睁看着庄敛拾起那张纸条,展开, 眼珠缓慢地小幅度挪动, 阅读上面的字。 江予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纸条上的字迹隽秀,只写了两行字:闻老先生, 我想知道我的死因, 不是因为被庄敛关起来了,对吗? 字里行间都没有透露一丝想逃走的意图, 但以庄敛敏感的神经不可能读不懂更深层的含义。 ——他就是想要引闻老先生过来, 借此逃出这个牢笼。 脚上的铁链限制了行动,江予心跳如雷, 谨慎地盯着庄敛, 提防他突然发疯。 在这样的煎熬中, 时间都仿佛被延长了无数倍,但实际上庄敛读完上面的字没用到两秒就放下了纸条, 阴郁疯意的眼睛如江予所料般盯过来,唇角却反常地扬了起来,什么也没有说。 即使江予提前有心理准备, 猝然对上这么一双眼睛还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很快,他看见庄敛将那张纸条随手放在桌上, 照常在餐桌前坐下,黑瞳平静地看着他,语气寻常, 说,“过来吃饭, 宝宝。” “……”江予不知道他在酝酿些什么坏水,抿着唇,迟疑地不敢走过去。 庄敛微微压着眉宇,眼瞳愈发深黑,盯着江予,神色比刚才冷了几分,面容阴寒地说,“宝宝,过来。” 江予深吸了口气,知道躲不掉,慢腾腾走到他面前,被拉住了手腕,被迫坐到了庄敛身上,温顺地弯着纤长漂亮脖颈,静静等着庄敛发疯,但庄敛只是搂着他,嘴唇碰了下他的耳垂,低声夸他,“好听话,乖宝。” 庄敛绑着夹板的那只手绕过后腰,臂弯搂着他,手掌不轻不重地按在小腹缓缓摩挲,江予避无可避,手指抓着膝盖处的布料,微微侧过头盯着庄敛齿关咬合,侧脸显得愈发冷郁压抑,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庄敛这个状态,不可能不在意那张纸条。 他又在演。 头顶如同悬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江予变得如坐针毡起来,被圈在庄敛臂弯的腰肢僵硬。 庄敛很快就捕捉到了他的变化,没有任何停顿,夹了块炖得软烂的牛腩递到江予唇边,微沉的目光盯着他的唇瓣,捉摸不透地说,“张嘴,宝宝。” 牛腩的香味钻入鼻腔,江予却没什么胃口。 但庄敛一直盯着他,他不得不听话张开嘴,将这块牛腩吃进嘴里,喉咙微动,吞咽下去之后才说,“小狗……” “嘘。”庄敛漆黑眼珠向眼角挪动,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又夹了块肉递过来,冰凉的嘴唇挨了下他的耳垂,呼吸洒在耳廓,“先吃饭。”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94节 “……” 从凌晨庄敛趴在他耳边发疯起,江予就已经明白,庄敛根本不会因为听见他叫他“小狗”就真的变成一只听话的小狗,这几天他从一头野性难驯的疯狗变成温驯的绵羊,都是因为心情好陪他演戏,实际上庄敛根本就没相信他。 只要庄敛想,他就能立即撕碎这层温驯的假皮。 江予食不知味地嚼着嘴里的肉,他原本有很大把握可以让闻老先生来找他,所以并不在意这一点。 那张纸条就放在桌上,江予的目光很快就被它吸引,蓦地想起了刚出来的时候看见这张纸条的位置,腮帮咀嚼的速度变缓。他的记忆力很好,以至于在刚才看见这张纸条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没人动过它。 只是后来庄敛突然的出声让他没来得及细想。 ——他早上明明是放在餐盒下面,就算来送饭的人不想帮他把纸条交给闻老先生,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动过的痕迹,他收拾餐盒的时候多少会碰到,让它挪动。 纸条没有挪动,就像,那些餐盒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是江予垂了垂眼,心里清楚他的记忆力还没好到这么变态的程度,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就能判断纸条没有挪动。 江予又乖顺地咽下庄敛送到嘴边的米饭,感觉庄敛的手已经从衣摆下方钻进去,没有任何隔阂,直接摸到了他的肚皮,粗糙的夹板似有若无地摩挲肌肤。 江予有些惊慌地抓住庄敛的手撇出来,双手抓着衣摆压着,不准他再伸进去。 一顿饭在沉默中结束,江予没胃口没吃多少,很快被带到沙发上喂了两杯水,睁圆的眼睛比刚才还警惕,监控着庄敛的一举一动。 庄敛在饮水机前接水,转过身时又端了满满一杯水,神色阴沉。 江予已经见势不妙逃跑过一次,但很快就被庄敛拖拽着脚上的链子拽了回来捆住了脚压在沙发上坐着,被喂了两大杯水,现在还有些撑。 “……庄敛,我不喝了。”江予不知道庄敛想干什么,只有手能动,抓住庄敛的手,有些心慌地说,“我喝不下了,我不跑了,你别逼我喝。” 庄敛走近,面无表情地将那杯水递到江予面前,不容置喙地说,“继续。” 江予眼眶发热,抿起唇,接过那杯水,慢吞吞咽下了半杯,终于喝不下去,眼皮变得薄红,说,“真的喝不下了。” 庄敛太冷静,以至于江予错误地以为装可怜就可以让庄敛心软放过他,所以到现在除了逃跑,连一句变态都没骂过他。 他不知道冷静的疯批和发疯的疯狗一样可怕。 庄敛郁然的眼睛深深看了他许久,似乎终于决定放过他,接过剩下半杯水放在茶几,半跪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宝宝不听话,小狗很伤心。” “……”江予见庄敛终于不逼他喝水,松了口气,听见这句话眼神有些闪躲。 庄敛缓慢地继续说,“所以,小狗会惩罚宝宝。” 即使庄敛没再像那天晚上那样把刀子塞他手上逼他对着他自己比划,只是简单地逼他喝水,但江予还是出了冷汗,他直觉没有这么简单,机警地问,“什么惩罚?” 庄敛不语,深黑的眼睛摄人心魄般,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江予被架在火上烤深感不妙,但他的双脚已经在第一次逃离失败后绑了起来,现在已经无法逃脱出庄敛的禁锢,只能坐在沙发上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直到小腹一股强烈的涨意强势地占据了大脑。 江予收紧手指,指甲划过沙发的表皮响起一道噪音,夹紧了腿,下意识看向庄敛。 庄敛眼睛幽黑,依旧在看着他,将他神情所有的变化都收入眼底,见他抬起眼皮,伸手,触碰他发涨的小腹。 “……庄敛。”江予感觉还能忍,眉心微蹙,收缩那部分的肌肉,低声说,“你放开我。” 庄敛始终看着他不说话,也没有将他松开的意思,只有手指若即若离地碰着他的小腹。 被迫喝下去的两杯半的水转化成小腹的涨意,越来越不容忽视,江予刚开始还能忍,随着涨意越来越强,他的额头冒出了些许虚汗,连雪白的脖颈和面颊都染上了明艳动人的艳色,他身体小幅度地颤动,说,“庄敛,你把我放开,我要憋不住了。” “这是给宝宝的惩罚。”庄敛终于开口,眼神入迷,凑近江予微烫的颊边,痴痴地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好色○。” “我不跑了,庄敛,你把我放开行不行?”江予拼命夹着腿,眼睛有些湿润,比平时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嘴唇也是红的,“我错了,小狗,你放开我……” 他乖乖地坐在沙发上,被折磨得眉眼难|耐地咬着唇,水润的眼睛盯着庄敛,连庄敛凑过来亲他都没有避开。 庄敛含着他的下唇,像还在口||欲||期的婴儿,一下一下吸||吮,直到将他的下唇折磨得微微肿胀。 “宝宝不该想要跑。”庄敛掐着江予漂亮的下巴,阴着脸说,“小狗离不开宝宝,宝宝为什么要抛弃小狗?你走了,小狗就要死了,宝宝那么喜欢狗,为什么不心疼心疼我这只小狗?” 江予微抿着还泛着水光的下唇,迟迟得不到释|放和被恐惧让他的眼泪被逼了出来,大颗大颗从眼眶掉下来砸在庄敛拇指上,他还在看着庄敛,希望庄敛能松开对他的禁锢,让他能解开脚上的铁链去厕所。 但庄敛铁了心不帮他解开。 江予没忍住想推开他,他自己解开脚上的束缚,但庄敛如磐石般杵在那里,他根本推不动。 大变态!混蛋!疯狗!江予又气又急,又不敢用力,怕会失控,连骂都不太敢,只能先咽回肚子,打算秋后算账。 江予的发根都被憋出来的汗水濡湿,小声求饶,“你先把我解开让我去厕所再解决这件事好不好?我真的要憋不住了,你放开我,我真的、真的不跑了!” 他保证得都快要崩溃,口干舌燥,但庄敛还是不为所动地盯着他,冷石心肠,决心要让他记住这次的滋味。 江予难受到不自觉扭来扭去,病急乱投医地抓住庄敛两只手,捧起它们凑到面前,难堪地蹭了蹭,但他刚头晕脑胀地蹭上去,柔嫩的脸颊就被粗糙的绑带蹭红了。 江予这才想起到庄敛的左手有两根手指受了伤,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刚准备放下那只手,却突然发现庄敛的脸色不对劲。 太正常了。 没有一点表现出疼痛的迹象。 江予脑子里蓦地闪过这个念头。 ……如果他没记错,庄敛的手指被掰折了,才养了没几天。 戴子明手臂脱臼都疼了好久,庄敛是更严重的手指骨折,不可能养得比戴子明还快,更不可能被他没收力蹭到了还不疼。 除非庄敛的忍耐力和他这个人一样变态。 ……也不是没可能。 江予夹着腿哆哆嗦嗦地想,压住了想捏那两根手指试探他忍耐力到底变不变态的报复性冲动。 ——但也有可能是他感受不到疼痛。 这个念头飞快刺入江予的脑海,如一根尖刺般不容忽视,半个小时前在餐桌前突然冒出来的天马行空般的猜测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没被动过的纸条和凭空消失的餐盒。 依照这个想法推测下去,能推出更多的疑点: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一直没出现的负责送饭的人,庄敛没有联系,却凭空出现的饭菜,意语教材和平板,以及书桌。 “……”江予眼神垂了下去。 注意力被转移,让他暂时性忽略了小腹的难受。 一股惊悚的凉意很快爬上了他的后脊。 第91章 庄敛很快就抓到了他在走神, 原本只是轻轻触摸在小腹的手变成了警告似地按揉,瞳仁森黑,“宝宝,你在走神。” 江予被拉回神, 赶紧抱住他的手制止他, 焦虑地轻跺着脚缓解小腹的难受,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 憋得面红耳赤, 眉眼生香,吭吭唧唧地轻哼, “别, 别压……” 刚才那个念头让江予有一瞬间怀疑起这两天的经历的真假,攀附在后脊上的凉意迟迟没有散去, 心中的怀疑却越放越大。 但他暂时没有机会去证实。 江予微肿的唇瓣被牙齿咬得泛起白, 一下松开他, 忍着心中毛骨悚然的寒意勾他的尾指,边说边低低地喘|气, “……我忍不住了,小狗,你放过我, 好不好?” 庄敛眼神落在他隐忍的面容,死寂的瞳孔因倒映着他漂亮香艳的脸变得迷恋, 喉结攒动得厉害。 片刻,庄敛蓦地垂下眼神,没再按揉江予微微涨||硬的小腹, 指尖危险地下滑,嗓音放得很轻, 喉间的水声却有点响,诱哄似地说,“宝宝,再忍忍。” 江予看见他的动作,很快就猜出来他想干什么,心慌说,“你想干什么庄敛?你不准!你把手拿开!” 他顾不得再去细想‘现实是虚假’的这种可能,慌不择路去推庄敛的手阻止他。 庄敛就算手指骨折了力气也很大,这是江予前两天就知道的事,所以他不得不憋着劲手脚并用抵抗他,但又不敢真的使出全身力气,最后憋得耳根都充盈着血色。 “宝宝。”庄敛分开双膝跪在他面前,将他双腿的挣扎完完全全镇压在下面,变||态又痴||汉,“我帮帮宝宝。” 江予被他的变态气死,扑腾着手脚推他,“谁要你帮!” 他挣扎的幅度很大,庄敛却纹丝不动,慌乱间,江予想起庄敛左手被绑在夹板的两根手指,咬牙,故意去推他那两根手指,想让他松手,“放手!” 那两根手指软绵绵地被他推得往后撇了一下,然而庄敛却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手劲也丝毫没松。 ——这已经不是忍耐力变不变态的问题了。 江予惊悚地想,庄敛刚被撇断这两根手指的时候还痛得面色惨白冷汗直冒。 庄敛现在感受不到疼痛。 为什么? 江予眼皮突兀地跳了下。 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突然抡起手抽了庄敛一巴掌,然后趁他没反应过来竭尽全力推开他,飞快解开缠在脚腕上的铁链,爬起来,在庄敛抓住他之前快速往门口跑去。 门口依旧是一扇装着密码锁和指纹锁的门,没有正确的指纹和密码,无法打开。 庄敛脸上很快浮起指印,面容阴沉地跟在江予身后,没有阻止他。 江予手指着急地在把手附近寻摸,很快找到了被隐藏起来的机械钥匙孔。 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但他必须看一眼外面。 他要看看外面是什么。 庄敛为了关他在门内装了锁,任何人都随时可以从外面打开,这没有道理。 钥匙……江予紧张地绞着手指,在玄关处翻找。 —— 现实,车内。 “钥匙……”江予躺在庄敛怀里,眼皮疯狂抖动,嘴唇嚅动,呢喃出声。 棒球帽的帽檐下,庄敛漆黑幽冷的眼睛阴沉看向对面的简青,声线冰冷,“怎么回事?” 简青皱了皱眉,“他要醒了。” 醒过来,这次催眠就会失败。 “简医生。”帽檐下的阴影几乎笼罩了半张脸,庄敛眉宇中的阴晦被拓得愈加深刻,只有苍白的嘴唇和下颚裸露在车厢内的光线下,线条沉郁锋利,显得有些刻薄,他语气森寒,“听说简医生是申城行业精英人才。” “……”他虽然没说完后面的话,但简青同样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威胁。 为了方便催眠,也为了防止被其他人窃听到催眠内容,他们已经换了一辆车,保镖和他们之间竖起了隔板。 即使面前这个男生手指受伤,但简青保证,他绝对比他这个常年坐在办公室的柔弱医生要厉害,即使没有保镖,他也能轻松解决他。 同样的,简青也能轻易看出来,这个人心理状态不太正常,从业这么多年,他最不喜欢和这种有钱有势还聪明的疯批打交道。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95节 这个想法很快在心里轱辘了一圈,简青推了推眼镜,沉声说,“加深催眠。” 加深催眠,让被催眠者的自主意识陷入沉眠,减少催眠失败的风险,会更容易植入虚假记忆。这是简青最开始提出的方法,但庄敛否定了这个方案。 庄敛想要的是江予真正“经历”这段记忆,在心理上病态地接受他,爱上他。 想要他睁眼就会爱他。 宝宝。 庄敛寂静无声低垂着充斥着疯意的眼睛,在头晕脑胀中,冰凉的嘴唇碰了碰江予抖动的眼皮,始终没有接受简青的提议。 江予念叨想要钥匙,但他不知道,门后是一堵将门口砌死的墙,他被彻底关在那个房子。 只要催眠成功,庄敛就会带他去意大利。 对面的简青没有说话,只是瞧着他们,无框眼镜在车厢的光线下反着冰冷的光,半分钟后他说,“如果他发现太多异常,很快就会清醒。” 那堵砌在门口的墙就是最大的异常,现实中没有正常人会在门口砌堵墙。 庄敛始终沉敛,过了许久,在江予眼皮动得越来越厉害的时候,低缓地开口,“深度……” 他还没说完,突然急刹车,江予因惯性险些从他身上滚下去。 庄敛下意识收紧了手揽住他的肩,小心护住了他,却不想牵扯到受伤的手,他无意识皱了下眉,忍耐一阵钻心的痛楚。 前面的挡板被放下,保镖出现在那里,低声说,“少爷,先生来了。” “……”庄敛面无表情咬紧下颌,额角明显抽搐了几下,微微侧过脸看向车窗外,看见几辆车不知什么时候将他们的车团团围住,闻仲璟在保镖的簇拥下下了车。 保镖上前敲了敲庄敛这边的车窗,车窗很快落下。 庄敛完好的那只手盖在江予的脸上,冷冰冰地盯着闻仲璟。 闻仲璟穿过保镖,扶着手杖走近,嘴角依旧噙着宽和的笑,接着,抬手,结结实实抽了庄敛一巴掌—— “我把人拨给你,”闻仲璟淡淡地说,“不是让你对他发疯。” 第92章 巴掌声清脆落下, 谁都听得出来闻仲璟这一下显然没留情,但没人敢乱看,简青比谁都贼,率先转过头看向另一边车窗。 闻仲璟年轻时也曾经常出没在地下擂台, 到了现在年纪上去了, 手劲也依旧不小。 庄敛被打得偏着头,眼前依旧阵阵发着黑晕, 慢慢转回头, 幽黑眼瞳死寂地盯着闻仲璟,没说话。 这段路是去机场高速的最后路段, 闻仲璟带来的人别停庄敛这辆车, 十几个保镖将他们围在中间,没有人敢靠近, 里面的人也逃不掉。 ……也无法把这个人藏起来。 庄敛尝到了血腥味, 舌尖顶了顶被牙齿刮破的口腔内壁, 利用疼痛压退铺天盖地的昏沉,他用力掐了掐眉心, 忍着汹涌澎湃的狂躁和怒火。 就差一点,他就能成功把江予带到意大利,带他逃离所有人, 庄敛的呼吸无意识地加快,躁郁始终盘亘在胸口, 不得宣泄。 好想,好想杀了所有阻碍他的人—— 庄敛躁狂地想,破坏欲在无限膨胀, 好碍眼。 好碍眼。 江予呼吸不太稳,湿漉漉地呼在他手心, 及时拉回了庄敛即将崩坏的理智。 闻仲璟挥了下手,身后的保镖上前,将司机赶下了车,自己上了驾驶位,另一个保镖打开后面的车门,想从庄敛手上接过江予,却在弯下腰的瞬间对上了庄敛晦暗不明的眼神。 很快,他听见庄敛晦涩的低语,“谁准你的脏手碰他。” 保镖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不正常的疯戾,及时顿住了即将碰到江予的手,后退一步,低头道歉,“抱歉,少爷。” “带回去。”闻仲璟淡淡吩咐说,转身离开前扫了眼简青,说,“把简医生带下来。” “是。”两位保镖很快应了声,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客客气气将简青请到了闻仲璟那辆车上。 保镖们训练有素回了车上,车队慢慢掉头,驶向医院。 医院内依旧守着记者,却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一拨。 几乎在庄敛被保镖送回医院的同时,庄家的车就出现在了医院门口。 车门被打开,庄先生和庄夫人下车,庄夫人伤心欲绝地挽着丈夫的臂弯,坦然面对记者的镜头,他们不关心庄敛的死活,却不得不在镜头前摆出心疼他的慈爱模样,以图缓解这次的危机。 简青留下来解除对江予的催眠,闻仲璟沉默地看着车外的做戏,听见简青在江予耳边打的响指,江予紊乱的呼吸立竿见影地顿住,微微侧过目光,看向横躺在对面的江予。 江予睁开眼,看见陌生的车顶,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眼泪从湿热的眼角落下。 简青见他醒了松了口气,坐回去,说,“好了。” 江予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找钥匙开门却被庄敛欺负的那一段,眼眶发红,突然听见陌生的声音,转头看见他,还没完全从被催眠的状态脱离,眼泪止不住,泪眼婆娑中又看见了对面的闻老先生。 闻仲璟对上他的目光,递给简青一个眼神,简青很快下了车,又贴心地关好车门,保镖牵着小二哈在外面守着他。 “感觉如何?”闻仲璟主动问。 “闻老先生……闻老先生!”江予微微睁大眼,他一直想找问老先生,这会看见他又惊又喜,一下就撑起身,没注意到现在在哪里,险些从座位上滚下来,急切地说,“我有事想问您……” 闻仲璟扶了他一把,含笑说,“不用着急,孩子,庄敛不在,催眠已经结束了。” 江予抹去眼泪,晃了晃有点发涨的脑袋,刚想问出自己写在纸条上的疑问,突然捕捉到两个字,吞咽着泣音,说,“催眠?” 什么意思? “那个孩子太冲动。”闻仲璟解释说,“他听说你有危险,想给你植入一段虚假记忆,带你去意大利。” “……” 疯子。 江予心中冒出这两个字,闭着眼忍着泣音颤颤巍巍呼出一口浊气,突然插|进衣兜,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光亮照亮了他通红的眼睛。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他遛狗被庄敛抓走的那一天的时间:10月31日,星期三,晚上10:56。 遇到庄敛前他还在和三人小群里聊天,此时秦晟和戴子明最新的几条消息安静地出现在锁屏。 ——所以,他这两天的经历都是假的? 这是一场庄敛精心为他编织的噩梦? 江予有些呆滞,攥紧手机,指骨用力压着金属边,直到车窗外传来两声熟悉的狗叫。 他手指一松,下意识朝窗外看去,看见了一条纯正血统的小哈士奇甩着舌头兴奋地往他这个方向蹦,“嗷汪!嗷汪!” 保镖手中的绳子限制了它的发挥,它转过头对着保镖破口大骂:“嗷汪汪汪!” 整只狗活蹦乱跳,肉眼可见地没遭到变态的蹂|躏和迫害。 江予松了口气,很快勾掉眼眶边的泪珠,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面对闻老先生坐好,嗓子有些发堵,小声说,“谢谢您,闻老先生。” 庄敛不会良心发现放弃对他催眠,只有闻老先生出面制止了庄敛,他才没真的被催眠。江予想起刚睁眼看见的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心想,如果他没猜错,他就是庄敛找来给他催眠的心理医生。 闻仲璟微微笑了下,不置可否。 江予憋着心底的恐惧和委屈,暂时将庄敛对他催眠的事压在脑后,酝酿了片刻,才有些踟蹰说,“闻老先生,您知道有人告诉庄敛我会死吗?” ……虽然那几天的经历都是假的,但江予还是想碰运气问一问,万一,万一混着真的呢? 这大概是他离他死亡真相最近的一次了,他不想放弃。江予紧张地捏着手指盯着闻老先生,心跳速度慢慢加快了。 闻仲璟仔细打量了他半分钟,直到将江予看得面露忐忑,才缓缓说,“你相信?为什么?” “……嗯。”江予挑挑拣拣了几秒钟借口,最后实诚地说,“因为我不想死。” 他还是隐瞒了一部分,抬起眼看着闻仲璟温和的眼睛,提起勇气说,“所以我想找到告诉庄敛这个消息的那个人,我想问问他,我会因为什么死亡。” 江予说完顿了顿,试探地问,“那个人,是您吗?” 闻仲璟盯着他,很快微微笑起来,莫名其妙说,“你和他说的一样,很聪明。” “‘他’?”江予有些疑惑。 “你出事了之后,我见过他。”闻仲璟静静地说,“他被关在精神病院两年,已经快疯了。” 江予睁圆了眼睛,连源源不断的眼泪都好像忘了涌出来,痴愣地看着闻仲璟。 他原本不知道闻仲璟说的这个人是谁,但在听到‘精神病院’四个字的时候好像又有些明白,又好像不太相信,也不太明白闻老先生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 “他是庄敛。”闻仲璟淡淡叹了口气,随后看着他说,“准确来说,他是六年后的庄敛。” “…………”江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半晌,他才反应过来,闻老先生说的可能是……原剧情中,失去白月光的那个庄敛,眼眶有些发热,他抿了抿唇,将莫名其妙涌出来的泪意忍了回去,说,“那您知道我为什么会死吗?” 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除非已经经历过一次,所以江予早就猜到知道他死因的那个人肯定是从未来回来的人。 或者说,是重生回来的人。 “你好像不惊讶。”闻仲璟说。 江予沉默地抿唇,没说他都已经穿书了,重生这种事好像也并不难以接受。 ——难怪剧情能偏移这么多。 原来还有一个重生回来的闻老先生。 闻老先生和庄敛在未来肯定有很多交集,不然,闻老先生怎么会帮庄敛脱离庄家。 江予很快想,那闻老先生肯定知道他的死因了。 闻仲璟眸中的锐利习惯隐藏在温和中,他盯着江予的表情看了许久,才缓缓说,“车祸。” 江予眼神微动,如释重负,他的死因……原来也是车祸。 “你17岁那年,庄曜心脏病发,需要移植心脏,所以庄家给庄敛制造了一场车祸。”闻仲璟说。 江予指骨颤了颤,那场车祸庄敛没有死,甚至没在原文中占多少笔墨。 “庄敛没死,因为你救了他。”闻仲璟嗓音苍老悠远,“你死在了这场车祸,更戏剧地是,庄家病急乱投医,让你和庄曜也做了心脏配型。” 闻仲璟刻意停顿下来,即使已经猜到结果,但江予还是顺从地追问,“结果呢?” “配上了。” 江予遍体生寒。 闻仲璟又说,“原本你不应该死在那场车祸。” “…………”江予偏头看了眼外面,眼神在医院大门的led门头屏上停留了片刻,显示屏正滚动着散着微光的红色字体。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96节 他想,如果原剧情中“他”不应该死在那场车祸,而是被取走了心脏,难怪后来庄敛心理会扭曲,还险些杀光了万人迷阵营的主角团。 毕竟他的家人偏爱幺子,已经偏爱到可以随意取走他心爱之人的心脏救他的地步。 江予这么想着,眼泪突然又掉了下来。 第93章 眼泪掉得很突然, 毫无征兆砸在手背,江予都愣了一下,擦掉这滴泪,手背留下淡淡的水痕, 然后才略显艰难地说, “那您知道,我的家人后来……”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 但他知道闻老先生听得懂。 “他们不知道。”闻仲璟说, 眼睛里带着些许怜悯,说, “庄家抹去你在那场车祸中的痕迹, 你的家人以为你失踪,一直在找你。” 江予手指紧了紧。 “对于他们来说, 你只是出了一趟门, ”闻仲璟说, “他们在等你回家。” 江予眼眶越来越热,他不得不眨了几下眼睛, 仰起头,手指攥得更紧,将隐隐溃防的眼泪憋了回去, 泪花却始终在眼眶中滴溜溜打转。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因,没有什么请问闻老先生的问题, 因此打算在彻底绷不住前离开,就在他刚准备开口时,冷不丁听见闻仲璟说, “你不记得。” 江予一顿,没太明白闻老先生是什么意思, 眨掉泪花,看向闻老先生。 闻仲璟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温和地对他笑了一下,落下车窗,伸出手,守在车边的保镖就恭恭敬敬将一只平板抵到了他手上,闻仲璟却没看,直接将平板转到了江予面前。 江予迟疑地接过平板。 平板上正播放着一个监控视频。 监控中的场景很眼熟,是庄敛那间主卧,监控画面中只有一个人,江予很快就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庄敛。 右上角显示着监控的时间,江予很快看了眼,心脏沉了沉,抿了抿嘴角,没说话。 视频显示的时间是他发现庄敛就是那个变态的那一天,这个时候他已经被戴子明和秦晟救走,监控中也没有秦晟的身影。 庄敛被铁链锁在了床头。 江予看见这条铁链心情越发沉重,收紧了捏着平板一角的手指。 监控清晰可见,是他亲自给自己套上了铁链,牵扯住了他想要出门的脚,他回身狂躁地将床脚踹得凹陷下去。 视频播放到这里,平板黑了下去。 江予以为视频已经放完,正要将平板还给闻老先生,平板又重新亮起来,继续播放第二个视频。 这段视频显示的时间是第二天晚上,结束后又继续播放下一段视频,监控画面有些单调,庄敛每天晚上都将自己锁起来发疯,除了右上角显示的时间不同,江予都差点以为这些都发生在同一天。 在看完第四天的监控后,江予终于关掉了平板,将它压在膝上深吸了口气,直白地说,“闻老先生,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为什么要给他看庄敛晚上发疯的视频? 他今天晚上就要跑路。 江予恨恨地想,申城离庄敛太近,他要跑远一点。 他要去找他的家人。江予想到他的家人,又想起了闻老先生说的话,心情却愈发沉重,他不得不暂时摒弃这个念头,专心解决面前的事。 江予看着慈和的闻老先生,蓦地心想:闻老先生不可能不知道庄敛对他做了什么。 闻老先生重生回来,很有可能早就将庄敛当成继承人,否则,以庄家和闻家的矛盾,即使庄敛死在了地下擂台,闻老先生也不会去见他。 说不定,闻老先生派去的人,从始至终都在盯着庄敛的一举一动。 “他想去见你,但又怕控制不住伤害你。”闻仲璟说,“所以他把自己锁起来。” “所以呢?”江予立即皱着眉说,语速很快,说完才反应过来语气有点冲,抿着嘴角捏了下指骨,缓和了语气,有些愧疚地说,“抱歉,我不是想……” 闻仲璟显然并不在意他的语气,抬了下手,打断了他的话,沉静温和的眼睛看着他,说,“他离不开你。” 江予回视着他,突然就明白了闻老先生这么做的理由。 没有人管庄敛,他前十六年就像石缝里的杂草,在恶意中野蛮生长,但尽管如此,他作为闻家的继承人还是不够格的。 更何况,闻家的根系在意大利。 闻老先生不是普通的商人,他不会让这样的庄敛继承闻家。 他要带走庄敛,可是庄敛不会乖乖听话。 庄敛对他有执念,就算被带走,也会很快回来。 闻老先生明明知道每天晚上庄敛会将他自己锁起来,还有保镖看守,还让庄敛跑过来找他发疯,说不定……都是他故意的。 闻老先生想通过他来劝说庄敛和他离开。 难怪,闻老先生在告诉他死因前还先说他聪明。 江予紧绷的后背很快松缓下来,看着闻老先生微微笑了下,才说,“庄敛这样,让我感觉很困扰,也很害怕。” “在他把自己锁起来之前,他已经做了很多伤害我的事,他这样,会让我觉得他又在做戏,特别虚伪。”他慢慢地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对着闻老先生一股脑倾诉,“我知道他很会演戏,所以,” 江予说着顿了顿,然后轻声说,“您给我看的这些视频,我不觉得感动,我只觉得害怕,尤其是今晚他还想催眠我,带我去意大利。这样的庄敛太恐怖了,他的喜欢让我感觉很窒息,我无法接受。” 闻仲璟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满意。 于是江予就知道他猜对了。 简青在外面“嘬嘬嘬”逗狗,声音和狗叫一起从车窗留下的缝传进来,江予往他们的方向瞥了眼,才说,“所以请您告诉他,需要心理医生的不是我,是他。” “我不想再见到他,闻老先生,拜托您好好看着他,不要再来找我。” 江予下了车,拒绝了闻老先生让保镖开车送他回家的提议,牵着他的小狗走了。 保镖将放置在角落的录音笔找出来,交到了闻仲璟手中,闻仲璟久久注视着江予离开的方向,片刻,他看向医院门口,问,“里面什么情况?” 庄敛几乎是被押送回到病房,病房门口守着保镖,没有庄敛的允许,那对夫妻进不去,他们特意找了这么多记者,不是为了被到吃闭门羹的。 保镖之间保持着联络,他很快说,“少爷把他们赶出来了,少爷的父母……很生气。” 闻仲璟淡淡“嗯”了一声,很快转了话题,将录音笔给他,“找个机会,把它送到少爷手中。” “是。” —— 任志刚已经提前下班回家,离满庭芳里有点远,赶过来时间太晚,所以江予没打电话给他,在路边找了辆出租车,抱了目的地后将小二哈抱在身上,闭上了眼,眼前一闪而过庄敛阴湿疯意的眼睛,皱了皱眉。 但很快,被刻意压在脑后的情绪开始翻涌。 闻老先生说的话重新出现在脑海。 江予仰着头靠着椅背,想起闻老先生嘴里的那个“被关进精神病院两年,快要疯了”的庄敛。 那个庄敛,好像特别特别喜欢白月光,没有像对他这样对他的白月光,他们的感情很好,不然白月光不会因为救他丢了性命。 还有他的爸妈,他的哥哥。 在他死后一直坚持认为他只是失踪,一直在等他回家。 好像不管是他还是那个江予,江先生和文珊女士,还有江稚,他们都很爱他。 江予在听闻老先生说完他们的情况后就有些迷茫,在他出现以前所有人都很爱白月光,那他是什么? 是鸠占鹊巢的鸠鸟吗? 他不太明白,也越来越疑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那么强烈不想死。 江予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十六年,他很喜欢这个世界的家人,不太能接受这件事。 江予眼眶越来越热,感觉鼻子有点堵塞,小心翼翼地呼吸,但话痨的司机还是看了好几眼后视镜,看他眼睛红得不像话,又联想到是在医院附近接到的他,于是善解人意地没再说话,专注开着车,将他送到了小别墅前。 小别墅内灯火通明,显然还在等江予回家。 江予付了钱抱着小二哈下车,见陈姨和管家都不在大厅,于是放下小二哈,快步穿过大厅走向楼梯。 他才刚爬了一半楼梯,陈姨就听到了动静,从厨房出来,招呼他,“小予回来了?饿了吗?陈姨给你做夜宵吃。” 江予庆幸他已经上了楼梯,没让陈姨看见他的眼睛,小心调整嗓子的状态,扬高音调说,“不饿,谢谢陈姨,我有点累,想早点睡觉了。” 陈姨没听出来他语气中的不对劲,说,“那好吧,冰箱里有我做的小蛋糕,小予要是饿了可以吃点,如果想吃热的东西,就来敲门,陈姨起来给你做。对了,你的书包我已经帮你放房间了。” 陈姨一如既往的关心让江予眼泪流得更加厉害,他赶紧嗯了两下,扶着扶手,很快上了楼。 江予没有说谎,今天晚上经历了这么多,情绪一直跌宕起伏,他是真的累了,倒在床上,有些难受地看着虚空,放空大脑,什么也没想,但眼泪还是止不住。 眼睛疼。 江予压了压眼角,感受到衣兜里手机的震动,过了好几分钟才拿出来,看见是戴子明发现他好久都没出现,在群里疯狂艾特他。 戴子明:是铁汁就吱一声@小鱼 戴子明:@小鱼 @小鱼 @小鱼 @小鱼 @小鱼 江予:。 戴子明掐着嗓子学宗介说话:“哇是小鱼!还活着!” “……”江予勉强扯了下嘴角,想起他被催眠的时候疯狂祈祷戴子明没有傻乎乎被那个冒牌货骗过去,叹了口气,正准备放下手机,就看见秦晟的头像跳了出来。 秦晟:去哪儿了? 江予提不起兴致打字,又不想回语音,担心被他们听出来追问,好久才慢吞吞打字:在遛狗。 秦晟简单回了个字,又抓着他问了几个问题,江予回得很慢,最后退出小群的聊天框,看见置顶的家族群,顿了顿,直接点开了买机票的小程序。 闻家的根系在意大利,闻老先生要培养庄敛,肯定会把他带去意大利,但现在庄家的事还没解决,庄敛还会留在申城,再加上他的心脏能和庄曜配上型,怎么想他留在申城都很危险。 江予抿了下唇。 ……还有个原因。 昨天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在只有他们四个人的家族小群里说了过两天会回家,江予刚从闻老先生知道那件事,有点不太想面对他们。 他很忏愧。 江予边看机票边算时间,刚准备定机票,突然意识到以庄敛现在的能力,他很快就会查出来他去了哪儿,立即放弃了定机票,思来想去了许久,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找了只行李箱,简单收拾了东西,悄无声息从房间出来。 陈姨已经回了保姆房,小别墅只有壁灯还亮着,不算明亮,但足够让江予看清脚下的路。 江予及时止住了小二哈的吠叫,找到止咬器给它戴上,又将小猫装进猫包,拖家带口地离开了小别墅。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97节 即将进入十一月,夜晚的天气有点凉,江予已经换下了崇英的校服,出来时还被冷风吹得一哆嗦。 出了小别墅之后,江予取下了小二哈的止咬器,加钱让徘徊在满庭芳里门口的出租车送他去了邻市,找了家酒店住下,打算第二天天亮再找车送他去燕市。 燕市和申城一北一南,距离有点远,没有多少出租车愿意去,除非加钱。 司机看江予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大冤种,江予当做没发现,上了车之后将小猫从猫包里放出来透气,小二哈独自占据后座,精力充沛地蹿来蹿去。 陈姨在起床后发现他和小猫小狗都不见了,发微信问他,江予如实说了,陈姨有些担忧,嘱托他路上小心,又过了大概一个半个小时,秦晟和戴子明发现他没去学校,发消息问他。 秦晟:@小鱼 睡过头了? 江予没有隐瞒:我去燕市了。 戴子明:哦谢特,小鱼你怎么闷声干大事?要去多久? 江予非常实诚:不知道。 秦晟:? 戴子明:? 小猫两只小爪子小心扶着车窗,胆怯地往外看,江予分出点余光注意到它,安抚地揉揉猫猫头,手指绕到小猫的下巴,把玩那只小金猪,慢慢打字:我可能要转去燕市上学。 这个消息有点突然,群里安静了一会,又冒出几个问号。 戴子明:?????? 秦晟一针见血:为了躲庄敛? 江予许久才回:啊。 戴子明:………… 戴子明:靠。 江予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机,他昨天晚上没睡好,黑眼圈有点肿,眼圈也有点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眼罩戴在脸上,准备睡一会。 开车到江予在燕市的姥爷家要十几个小时,司机一路放着歌提神,有些嘈杂。 江予不太安稳地睡了一会,取下助听器放好,这才睡一觉,直到中午的时候,司机把车停在服务站叫醒他,连忙戴上耳机,才听见司机让他下去吃饭,顺便让他的猫和狗下去解决生理问题。 晚上九点半,出租车终于停在江予姥爷家的院门口。 这个小镇是政府专门开发出来度假的休闲小镇,镇子上都是漂亮的小别墅,还自带了院子。 江予结清了钱,担心小二哈吓到两位老人,蹲下|身给它戴上止咬器,才给姥爷打了个电话。 两位老人睡得晚,接到小外孙打来的电话之后赶紧出来把他接进去。 “小予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姥姥心疼地摸他没有消肿的眼睛,“哎哟,哭过啦?谁欺负你了?” 姥姥是嫁到北方的南方人,江予上次来才比她高一点,现在已经比她高了一头多,他乖乖地低着头让姥姥摸他的眼睛,不想让老人担心,低头蹭了蹭她的肩撒娇,“没有,就是想您了。” 姥姥嗔怪地戳了戳他的额头,将披肩取下来搭在他肩上,忍不住笑眯眯地说,“咱们家就你最会撒娇。冷了吧?” 披肩还残留着老人的温度,江予拢着披肩,又想流眼泪,赶紧眨了眨眼睛,将泪意忍回去。 “好了,先进去。”姥爷说,想接过小外孙手里的行李,被拒绝了,于是转而想接过狗绳。 江予担心小二哈发起疯来闪到姥爷的腰,没敢把它交给他,取下狗绳,让它自己去院子里玩,才跟着姥爷姥姥进去了。 保姆阿姨原本陪着两位老人看电视,看见两位雇主出去领了个小孩回来,愣了下,反应过来赶紧接过他的行李。 “小予吃晚饭了吗?饿不饿?”姥姥牵着他的手问。 江予将小猫放出来,老老实实说,“没吃,饿了。” “那我去弄点吃的。”保姆阿姨主动说。 “谢谢阿姨。”江予对她笑了下,捧着有些害怕的小猫安抚。 头顶突然传来姥爷的声音,“你过来,你爸妈知道吗?” 江予明显顿了下,抬起头,不太自然说,“他们应该还不知道。” “你瞒着所有人一个人跑这么远?”姥爷板着脸,不太高兴的模样,“怎么来的?” 江予还没说话,就听见姥姥说,“老东西。” 姥姥一直观察着小外孙的表情,赶紧推了下老头子的肩,说,“画你的画去!” 姥爷“哼”了一下,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走开了。 “甭理他。”姥姥眯了眯眼睛,偷偷和江予说悄悄话,“小外孙来了,小老头高兴呢。” 第94章 江予有些难过, 但没敢在姥姥面前表现出来,将姥姥搭在他肩上的披肩还给她,也小声说悄悄话,“我知道的。” 姥姥慈和地摸了下他额前的头发, 去取了几块冰块回来, 外裹着毛巾,帮他敷眼睛。江予没好意思让姥姥帮他, 将小猫放在膝上, 接过毛巾自己动手。 姥姥将他的小猫接过去,挠它的小下巴, 把它撸得呼噜呼噜叫。 江予边敷眼睛边看着小玳瑁从最开始的抗拒变成最后的享受, 弯了弯眼睛。 这只小玳瑁猫比他刚捡回来的时候胖了许多,肚子圆滚滚的, 已经看不出曾经是只流浪猫。 保姆阿姨给江予下了碗面, 又上楼去收拾房间, 顺道将江予的行李箱也带了上去。 姥姥姥爷腿脚不方便,别墅内装了电梯, 江予的箱子没多沉,保姆阿姨不好意思坐电梯,刚要走楼梯就被姥姥叫住。 姥姥姥爷的家里有给每个小辈准备的房间, 保姆阿姨是新来的,不清楚江予的房间在哪儿, 姥姥让保姆阿姨跟她一起上去。 于是两人一猫乘电梯一块上了楼。 江予没什么胃口,但不想让姥姥担心,还是坚持吃完了这碗面, 敷完眼睛从餐厅出来,看见姥爷正站在院子里看着在院子里撒泼打滚的小二哈。 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 小二哈打着滚,糟蹋了一大片,文老爷子就站在小二哈旁边弯腰逗它。 江予走近了,还能听见他高兴逗狗的“嘬嘬”声。 “…………”江予眨了眨消肿不少的眼睛。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文老爷子亲手照料,还经常在家族群里发照片和视频,现在被江予带回来的小狗一下糟蹋了,竟然没发脾气。 文老爷子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江予,“吃好了?” 江予乖乖“嗯”了一声,然后说,“姥爷,我想留在这里上学。” 文老爷子奇怪地看他一眼,“和你爸妈商量好了?” 江予沉默地摇了摇头。 “你想留姥爷这里也可以。”文老爷子见他这样,心里估摸他和爸妈闹了别扭,说,“出什么事了?” 江予刚消肿的眼眶又开始变热,他心里愧疚,不想,也不敢告诉他们真相,他害怕如果被他们知道了他不是他们疼爱的那个小孩,他们会失望,愤怒,然后把他赶出去。江予无法接受地想,他真的太喜欢,也太想要和他们成为家人了。 可是他又感觉这样很对不起那个江予。 羞愧和煎熬将他湮没,他甚至看见每一张亲人的脸都觉得痛苦,无法再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的宠爱。 江予在文老爷子看不见的地方掐了把自己,强迫自己把眼泪忍回去。 所幸他站的位置刚好背着光,院子里光线不强,文老爷子这两年眼睛不太好,这会没有戴老花镜,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就是想陪陪您和姥姥。”江予努力掩藏起语气中的鼻音,但有些拙劣。 文老爷子心里叹了口气,装作没听出小外孙的不对劲,说,“那姥爷明天就去帮你联系学校,你就留在这里好好陪陪姥姥和姥爷。” 江予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心中越发沉甸,轻声说,“谢谢姥爷。” 他趁文老爷子背过身的时候赶紧擦去挂在眼眶即将掉下来的眼泪。 文老爷子很喜欢江予带回来的小狗,拍了个短视频发在家族群里。 文珊女士不是独生女,还有两个哥哥,家族群十几个人,最先回复的是江稚:这不是小鱼的小乖吗?@姥爷 江予感受到震动,看见那个视频,憋着没冒泡。 但江稚开始艾特他:@小鱼 你去姥爷家了? 文老爷子发完视频就哼着歌放下了手机,专心逗狗玩,江予不得不硬着头皮回他哥:对。 家族群里其他人开始打趣文老爷子料理的那些花草比不过小外孙,江予看见左上角跳出了一个数字,顿了顿,退出来,看见果然是他哥给他发的私聊。 江稚:什么时候去的? 江予老老实实回了他,想了想,也将自己要留在燕市上学的事告诉了他。 江稚在对面沉默了一会,显然知道的比文老爷子多,没问他原因,只说:好,爸妈那边我来说。 江予刚打完“谢谢哥哥”这几个字,手指一顿,默默删掉了“哥哥”这两个字,重新编辑好发送:谢谢吱吱。 他经常这么叫他哥,这回江稚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又和他聊了几句。 江予离开小别墅的时候顺手带了小猫的羊奶粉和奶瓶,还有小二哈的狗粮,和江稚结束聊天之后上楼从行李箱把它们拿出来,喂饱了小猫小狗,打算第二天去买它们的口粮。 小镇基础设施挺完善,但没有学校。 文老爷子让江予好好在家休息几天,江予没有拒绝。 他不知道他哥和姥爷给江先生和文珊女士说了什么,他们在知道小儿子想在姥爷身边生活一段时间后,在第二天给江予打了视频电话。 江先生没有出镜,但江予知道,他一定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看着他们。 文珊女士在视频中有些愧疚,没问他突然去燕市的原因,温柔地说,“从小宝出生后爸爸妈妈就一直在忙,没有时间陪小宝,是爸爸妈妈对不起小宝。小宝在姥姥姥爷那里开心吗?” 看见她这样,江予就明白了,他们已经知道他刚到姥姥姥爷家时是什么状态,说不定,他们也知道他在申城遭遇了什么。 “……没有。”江予用力掐着指腹,用清浅的眼睛温顺地看着妈妈,说,“我很开心,妈妈,我一个人在家也很开心,我知道妈妈和爸爸很爱我和哥哥,所以我从来不觉得你们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即使他们很忙,他们也用他们的方式让江予感受到浓浓的爱意,从来没有缺席他的成长。江予穿书后,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健康有爱|的|家|庭,他的爸爸妈妈从来不吝啬用行为和言语表达爱意。 以前的江予很庆幸,现在只剩下了沉重。 江予忍着眼泪,忍不住说,“我也很爱您和爸爸。” “妈妈知道。”文珊女士的肩膀搭了一只手,抬头看向丈夫。 江先生出现在视频中,说,“虽然妈妈总是不带爸爸,但是爸爸也知道。” 江予像平时那样弯了弯嘴角,眼睛一直看着文珊女士和江先生,难过哽在喉头,让他喉咙有些涩疼。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98节 过了两天,文老爷子联系了燕市三中,将小外孙安排进去了。 燕市三中和崇英高中不一样,管制更严,再加上离小镇远,要住校,姥姥舍不得许久不见的小外孙这么快就去学校,又让他在家里留了一周。 小镇有旅游景点,听说附近还有寺庙,江予没去,陪姥姥和姥爷在附近转了个遍。 小二哈刚来那天晚上把文老爷子的院子糟蹋得一片狼藉,过两天又把客厅的真皮沙发和文老爷子准备裱起来的字画造了,还打翻了墨水,黑黑的爪子印布满地板,精力旺盛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文老爷子的画不值多少钱,一幅字却能上百万,江予看着心疼,要把它揍一顿,被文老爷子拦下了。 “哈士奇就是喜欢拆家。”文老爷子摸着狗头说,“越打越皮实,等明天姥爷带它出去转转,消耗消耗精力。” 小二哈耀武扬威看着主人,得意地汪汪叫,然后第二天就被领出去溜得趴在地上蹦跶不起来,刚进门就一头栽到地上。 “活该。”江予捏捏它的爪子,把它抱起来送回狗窝。 一周后,江予收拾了行李,坐车去了学校。 这段时间江予专心陪姥姥姥爷,顺便散心,没怎么看手机,也不关注网上的新闻,朋友们发过来的消息积攒到一块,隔两天才回。江予离开时手机正放在书桌上,他看了眼,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将它留在家里。 江予没让文老爷子送他,自己去学校报道,教导主任来接的他。 教导主任姓黄,人高马大,可惜正面临着中年脱发危机,发际线岌岌可危,江予跟在他身后,时不时不太礼貌地瞟着他的头顶。 “……开学考已经结束,所以只能先让你去三班。”黄主任说,“不过,下个学期也有一次开学考,到时候会依照成绩排名分班,所以你不要有压力。” “我听说你是从申城崇英转过来的?三中和那里不一样,没那么自由,能适应吗?” “能的。”江予说。 黄主任先带他去领教材,“你耳朵的情况我们都大概了解,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找潘华中……就是你们班主任。” 他冷不丁问,“带手机了吗?” “没有。”江予很诚实。 也不知道黄主任信没信,“三中不允许学生带手机,带了就先交到班主任那里保管。” 江予“哦”了一下,抱着崭新的教材跟着他去了高一三班,刚好是潘华中的课。 高一三班人多,江予站在讲台上感觉下面密密麻麻都是人,没仔细看,刚做完自我介绍,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好!!欢迎新同学!” “…………”江予循声看过去,然后看到了戴子明。 视线再一偏,又看到了秦晟。 教室中间的三人一排,他们就坐在中间那排,将中间的位置空出来,戴子明脱臼的手已经长好,取了护带,对着江予龇牙一笑,招手,“新同学快过来坐。” 秦晟恹恹地撑着下颌,盯着他。 “…………”江予沉闷的心情因为看见了他们终于有变得晴朗的迹象,抱着书,走到他们面前。 秦晟将他的书放中间的位置,起身让他进去。 江予将书放进桌肚,看了眼写在黑板右侧的课表,只留下一本数学书,小声说,“你们怎么来了?” “问了你哥。”戴子明也小声回答他,周围都用书筑起了高墙,就他们仨桌上只有一本书,“你偷偷跑了,我和秦哥马上就决定跟着你跑了。感动吗小鱼?” “感动。”江予说,“你们怎么来的?” “嗐。”戴子明风轻云淡,“捐栋楼的事儿。” 江予茫然,转头看向秦晟,“秦哥你呢?” 秦晟淡淡,“我捐的。” “…………”江予看向戴子明。 戴子明乐了乐,“他们只修一栋实验楼,秦哥捐了,我就只能捡便宜蹭个名额。” 江予好奇问,“那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燕市?” “你来的第二天。”秦晟说。 “你外公上周把学校定下来,我们以为你会来上学,就先来报道,结果你现在才来。”戴子明叹气,又乐,“没提前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惊喜吗?” 他说,“咱们仨锁死了,你还想偷偷跑,没门。” 江予无奈地说,“我也没想跑……” 戴子明还想说什么,潘华中已经敲了敲讲台,示意他们安静,他提前知道了江予的情况,又在了解了江予和秦晟他们是同学之后,没再耽搁时间,继续上课。 课上没多少人说话,都在认真听讲。 直到下课,戴子明才松口气,挪了下桌子,说,“有点挤。” 崇英教室不大,但人少,燕市三中教室大,人多,比他们在崇英的时候多了一倍多,每个人平分下来的空间不是很大,但绝对说不上挤。 只不过戴子明平时喜欢撸铁,比一般的高中生要壮一些。 “忍着吧。”江予小声说,“你们住校吗?” “住。”戴子明说,“我和秦哥一个宿舍,还空了俩位置。” 江予偏了偏头,看见他们秦哥已经彻底闭上了眼补觉,于是问戴子明,“秦哥昨天又熬夜打游戏了?” 戴子明:“秦哥那几个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予叹了口气。 “我俩昨晚偷偷翻墙去网吧打游戏。”戴子明咂摸了一会,揽着江予的肩说,“嘿你别说,还挺有意思。今晚哥哥们也带你翻出去玩玩。” 江予:“……” 他们从小到大读的学校都是私立学校,不仅没住过校,而且还相对自由,从来没体会过普通家庭的孩子上学的生活,这次阴差阳错遇上了,当然要好好享受。 江予穿书前就已经体验过普通高中生的生活,所以不觉得这是个新鲜事,再加上他现在对这些事都不太能提起兴趣,兴致缺缺地推开戴子明,说,“算了。” “为什么?” 江予没解释。 戴子明挠了挠头。 燕市三中的学生没有闲心关注网上的事,再加上庄家在燕市的影响力小,所以没多少人讨论庄家的事,唯二知晓的秦晟和戴子明也没有主动提。 江予和秦晟戴子明住进了同一个宿舍,晚上偶尔跟着秦晟和戴子明翻墙出去,又带了一身烧烤味赶在查寝前回来。 他心情一直低落。 但他很快融入了燕市三中,紧促的学习占据了他的心神,让他没办法再去想其他事,逃避心理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 申城,东城区郊区,庄家庄园。 从庄家陷入丑闻之后,庄家的股市一直处于熔断状态,庄先生和庄夫人想尽办法也没能见到庄敛一面。 他们甚至让不知情的小儿子和他们摆拍,企图以此摆脱丑闻,然而很快就被人揭穿,不仅没有解决这次的危机,反而还让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小儿子出现在大众面前。 庄老爷子动怒摔碎了一只仿唐三彩的花瓶,佣人们敛声屏气地收拾地上的碎块,生怕庄老爷子的火烧到他们身上。 庄先生没回来,只有庄景行出现在庄园,独自承受来自庄老爷子的怒火。 “简直废物!”庄老爷子骂累了,被庄景行扶着坐到了沙发,喝了口茶顺气,他歇了一会,问,“小曜知道了吗?” 庄景行说,“都瞒着。” “小曜刚做完手术,受不得刺激。”庄老爷子对孙辈的疼爱都聚集在了幺孙身上,又想起导致庄家陷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拐杖跺了跺地板,暗示性说,“小曜不会希望看到你们犯法。” 庄景行顿了顿。 他在庄园内留了两个小时,安抚了庄老爷子的怒火后离开。 庄园前门有记者堵门,司机轻车熟路载着庄景行从侧门离开,送他去了医院。 庄曜的病房前守着两个保镖,替庄景行开了门。 庄曜苍白着脸睡着了,庄景行在病床边站了几分钟,然后准备转身离开。他刚转身,庄曜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小声叫了句“大哥”,没被听见。 庄曜还不能下床,也不能用力说话,只能注视着庄景行离开,他正要闭上眼再睡一会,突然听见庄景行问保镖,“小少爷犯心脏病前听到了什么?” “……”庄曜闭上的眼兀地睁开了。 很快,他就听见他的保镖迟疑地说,“没什么。” 庄景行冷如寒冰的嗓音响起,“打断他的手。” “不!大少爷,我说!”保镖嗓音急切求饶,“我只记得有次小少爷去找陈少和傅少的时候听见他们在吵架,说……要把庄敛少爷的心脏换给小少爷,两位少爷意见不统一,有位少爷不支持动手……” 庄曜偏过头,死死盯着病房门。 “小少爷没进去,还让我删了监控录像。” 保镖的嗓音顿下来。 庄景行冷冷地说,“继续。” “……那天,小少爷突然想打篮球,命令我们赶走所有围观的人。” “没了?” 保镖说,“没了。” “没有人在小少爷面前嚼舌根说他活不久?” 除了上课,保镖都是寸步不离庄曜,而庄曜在教室的座位又被其他几个喜欢他的男生包围了,几乎没人能在他们面前嚼舌根。保镖沉默了一会,估计在仔细回想,片刻后说,“没有。” 庄景行离开了,脚步声渐行渐远,庄曜闭上眼,感觉胸口的刀口越来越疼,他咬着牙,低低地说,“……大哥。” 他的大哥很聪明,这些疑点串联在一起,会很快引起他的怀疑。 外面的保镖关掉了录音,始终面无表情。 另一间病房,简青被保镖领了进去,看见庄敛戴着耳机寂寥地坐在病床,发现门口的动静,面无表情看过来,简青及时移开眼睛避开了和他的对视,然后才注意到庄敛的脚被一只手铐铐在了床脚。 庄敛又闭上了眼睛,寂然得如同冰冷的雕塑。 简青看见他就觉得头疼,他原本都已经被放回家准备跑路,又被同一拨人绑了回来。 “他说我需要心理医生。”庄敛听着从录音笔中拷贝过来的录音,江予微微带着哽咽和恨意的嗓音在耳机里循环,他边听边轻声说,“简医生,你说我需要吗?” “……”简青在心里骂娘。 “我只是喜欢他,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很爱他。”庄敛睁开黑沉的眼眸,唇色苍白,低低地说,“他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想让他只看得见我。” “那些人,都该死。”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99节 “好想挖了他们的眼睛,不准看他。” “连一匹马,一只猫都能分走他的视线。” “好想掐死它们。” “他是我的。” “我要他所有的爱。” 他对着简青诉说疯魔病态的爱意,呼吸激动战栗,“好想把他关起来,让他孤立无援,只能依靠我才能活。” “他被吓哭的时候,又漂亮又可怜,嘴巴好红,还在颤抖,好可爱,好色○,每次都能让我○了,好想喂他吃○○。” “……小可怜。” 庄敛说着声线扭曲,深吸口气,“我那么爱他,所以我得不到他,谁也别想得到他,他喜欢谁,我就在他面前○他,然后当着他的面,让他们轮了那个人,让他明白,这辈子只能喜欢我。” 他嗤笑,“除了我,没人配得上他。” 简青都听得浑身发寒。 好恐怖的爱意。 “宝宝说,我有病。” “好想见他。” 庄敛战栗着闭了闭眼,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随即抬起阴毒冰冷的视线,如同一只从无底深渊爬出来的恶鬼,瞬间攫住了简青的脸,说,“所以,你最好能治好我。” 第95章 即将周末, 周五最后一节课快下课,教室内窸窸窣窣地响起提前收拾东西的动静,讲台上的女老师不太高兴地用黑板擦拍了拍讲台,“干什么?还没下课呢……” 她还没说完, 教室后面有人故意掐着嗓子说, “拖堂警告!” 话音刚落,就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讲台上的老师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瞪了眼, 也没忍住笑了,索性摆了摆手, “赶紧收, 不准说话,不准漏带作业, 下周一要是有人没交作业, 当心我找你们麻烦。” 她话一说完, 教室内偷偷摸摸的动静就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动作,老师让人把教室的前后门都关上了。 江予没收拾, 正埋头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道题,他身边的戴子明和秦晟也没收拾,各自干着各自的事, 他们前面一排其中一个男生突然转过头看了他们一会,才压着嗓音问, “你们周末不回去吗?” 江予将演算出来的最终答案填在空白处才抬头看他,在记忆里搜寻了下这个人叫什么,很轻地“嗯”了一下, 顿了顿,又补充说, “不回去。” 江予从到了这里之后一直是自闭的状态,蔫巴巴的,不太愿意和别人交流,现在还认识不到几个人,但这个男生是他到了这里之后第一个找他说话的人,他做过自我介绍,江予有点印象。 他们仨说话口音不像燕市人,江予刚到那天还那么轻松说起捐楼的事,叶楠心里有了点底,没再问,说,“这样,我家刚好在附近,而且我们刚好约了周末去爬灵山,你们要不要一起?” 戴子明来了点兴趣,“还有谁?” 他一说话,叶楠表情就轻松了一点。 戴子明不像秦晟那么难以接近,也不像江予那样自闭,他在哪儿都混得开,和周围一圈同学打得火热,叶楠说了几个名字,他心里就有了数,有些心动,怼了怼江予,“小鱼去吗?” 江予不太想去,把问题抛出去,说,“……秦哥呢?” 戴子明看向秦晟,在江予看不见的地方使眼色。秦晟刚才没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见戴子明对着他挤眉弄眼,皱了下眉,说,“去。” “小鱼?”戴子明炯炯有神地看着江予。 江予有些为难,他一周以来心情都不是很好,什么都不想做,连学习都不太能提起兴致,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小声说,“我不想去。” “对不起。” 戴子明和秦晟对视了一眼,还想再劝劝,见秦晟对他摇了下头,放弃了,揽住了江予的肩,对着叶楠说,“那算了,我们不去了。” “好吧。”叶楠耸了下肩,转回去了。 江予弯着脖颈,无精打采地说,“你们想去玩不用管我。” 戴子明捉着他,把他当成小猫崽狂揉,“说啥呢,那我和秦哥还是人吗?对吧秦哥?” “嗯。”秦晟应了声,侧头看着江予,江予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眼神,两秒后就匆忙收回了视线。 秦晟烦躁地捏了下耳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江予听他啧声听得心惊胆战,赶紧抚顺被戴子明揉乱的头发,拣起笔提心吊胆地写题。 他状态比起以前来说犹如山体滑坡,秦晟不可能看不出来,一直没问他原因,估计在等他主动坦白,但他一直磨磨蹭蹭不说,江予有种秦晟耐心即将告罄的预感。 江予的预感没有错,这节课下课,他就被秦晟和戴子明堵在了座位上。 “……”江予想站起身,屁股还没抬起来,肩膀被一左一右按住,一下按在了椅子上,有些心虚说,“干什么啊哥哥们?” 秦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看他一眼,江予就默默转过头,看向戴子明,结果戴子明也凶神恶煞地板着脸,都不说话。 估计早就商量好了要堵他。江予越来越心虚,垂着眼盯着指尖,努力思索怎么才能躲过去。 班上周末不回家的不止他们三个,但三中要求不回家的学生按课表上晚自习,其他不回家的同学都抓紧时间去食堂吃饭。 直到教室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戴子明才开口说,“你知道你以前如果被我们不分青红皂白拦下来会是什么反应吗,小鱼?” 江予装傻说,“什么反应?” “‘干什么!我惹你们了?’,” 戴子明学着他以前龇嘴角,眼神如刀,说,“特别凶狠瞪秦哥,然后‘啪’踹铁汁一脚。你不记得了吗?铁汁?这才是你正常的反应。” 戴子明一针见血地说,“你知道你只有特别心虚的时候才会叫我们‘哥哥们’吗?” 江予无意识舔了舔唇。 正打算开口狡辩,就听见了秦晟说,“说吧。” “这两天说话这么有气无力,放假不回家,也和庄敛有关系?”秦晟平静地捏着江予的下巴晃了晃,问,“发生什么了?” 他们放假不回家,是因为他们的家在申城,距离太远不想回去,但江予的姥爷就在燕市,他不回家就明显有问题了,所以秦晟一开口,江予就感觉一直悬在头顶的刀落下来了。 “……不要问了,秦哥。”江予眨了眨开始发热的眼睛,眨掉眼睛里的水雾,拂开秦晟捏着他下巴的手,深吸了口气,“我就是心里烦,怕他们担心,所以不想回家而已。” 秦晟来回打量他的脸,突然抬起手按了按他的眼角,淡淡地说,“难过得都快哭了,还只是心烦?” 江予躲了下。 戴子明变戏法似地从桌肚里掏出一把用红钞票叠好的五角星,哗啦啦全堆在江予面前,少说上千,土地主似地说,“包半小时陪聊,够了吧?” 江予直愣愣地看着这堆红色的五角星,突然一头创在他肩上,闷闷地说,“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戴金主无情拒绝,并且对着包养对象指指点点,“我点陪玩也才两百一小时,半个小时给你两千,还不知足?” “我真的不想聊。”江予难受地说,眼泪在秦晟和戴子明看不见的地方溢了出来,他偷偷在戴子明肩上蹭掉,商量说,“不聊好不好?” 已经十一月,燕市不像几年不下雪的申城,这段时间降温降得厉害,未来几天的天气预报已经有了下雪的小图标。 戴子明穿得厚,没有感觉出江予在哭,但听得出他说话已经带了鼻音,就有些心软了,“真不想说?” 江予点头。 “行吧,铁汁,我们已经不是好铁铁了。”戴子明嘘长叹短。 江予直起身,转头看向秦晟,唇瓣嗫嚅,可怜巴巴地叫,“秦哥。” 秦晟“嗯”了一声,说,“庄景行被带走调查了。” 江予怔愣了瞬,不明白秦晟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他们有意无意回避了这个话题快半个月了。 但话题确实被转移开了。 江予也不想话题转回来,于是顺着问,“为什么?” “有人举报他名下的公司偷税漏税。”秦晟说。 庄景行上了大学后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创业成立了一家公司,已经上了市,后来接手家里的公司后,他名下的这家公司也没并到庄家名下,他是这家公司的法人,出事后很快就被带走,但这次被庄家捂了下来。 “光耀游戏也要出一款射击类的游戏。”戴子明说,“有庄家的扶持,光耀这两年有点行业龙头的意思,到时候会压咱们一头。” “咱们投的那款游戏也是射击类,前两天他们还让秦哥试玩,秦哥这两天很上心,熬大夜都在玩这个。” 戴子明说,“咱们仨搞的那个小马场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玩乐欲才搞出来的,小打小闹,但这款游戏好好宣发可以火一把,但我们和光耀那款游戏是竞品,光耀不会允许我们火起来。” 江予“哦”了一下,听明白了。 秦晟拍了他额头一下,“忘了自己还投了游戏?” “……”江予捂着额头心说还真忘了,他这段时间压根没心思去想这个。 反正有秦哥在。 秦晟不会让他的钱打水漂。 江予问,“谁举报的?” 戴子明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微妙,掺杂着几分幸灾乐祸,忍不住乐出声,“你问秦哥。” 江予看向秦晟,“谁啊?” 秦晟说,“是庄曜。” 江予:“?” “他不是在住院吗?”江予想了想说,“他……能出院了?” 庄曜为什么要举报庄景行的公司?江予茫然地想,他记得在原文中的庄景行这个大哥很疼爱庄曜,甚至到了为了将庄敛的高考成绩换给庄曜,能威逼利诱妻子去找在教育局任职的岳父帮忙的地步。 这段当时特别让他震撼,所以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记错了吗? “庄曜让他的保镖动的手,他的保镖已经被闻家收买。”秦晟说着微不可查地停顿了半秒,“他会举报庄景行,背后有闻家在做推手。” 至于是闻家的谁,他们都心知肚明,从一开始,闻仲璟的态度就表明不会插手这件事,偏偏动手的那个人还是受害者,在这件事中完美隐身。 即便是在大家族成长起来的秦晟,玩心眼子也不一定玩得过那个人,更枉论江予。 江予干巴巴地“哦”了一下,敏锐察觉话题渐渐偏向庄敛,又低下了头,心神不宁地看着没写完的习题。 秦晟没有继续说下去。 从庄景行被带走后,庄家彻底开始乱了。 原本还处于观望态度,和庄家有合作的几家如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敏锐地察觉出什么,纷纷开始毁约。 和庄曜交好的少爷们从一开始就被迫断了和庄曜的联系,察觉到家长们的意图后想给庄曜求情,被火速打包送到了国外,没收了护照,既无法回国,也无法联系到父母。 庄家人焦头烂额,但每次去见庄曜时,又装出岁月静好的模样,庄曜的病房是唯一没有被波及的地方,是庄家唯一的净土。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00 庄夫人化着妆,厚厚的粉底压不住憔悴,她疼惜地亲了下幼子的额头,说,“今天感觉怎么样,宝贝胸口疼吗?” 庄曜乖巧地摇了摇头,这段时间病痛的折磨让他瘦得有些脱相,本就大的眼睛这会大得有些吓人,“不疼。” 庄夫人摸摸他苍白温凉的脸,知道他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在强撑,“宝贝。” “妈妈。”庄曜小声说,“哥哥和姐姐们去哪儿了?他们都没来看过我。” 庄夫人顿了顿,将他已经有些长长的头发别到耳后,说,“他们在上学。” “那大哥呢?”庄曜越说越小声,“大哥也好几天没来看我了……他是不是觉得我拖累你们了?” “小曜!”庄夫人原本就为长子忧心,此时听见庄曜这么说,条件反射皱起眉,语气不免有些严厉,说完见庄曜表情瑟缩,又心软下来,说,“你大哥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觉得你拖累了我们?” 庄曜攥着被子,手心的汗濡湿了被面,他盯着庄夫人,眼角闪着泪光,说,“真的吗?可是那天我听大哥问我的保镖,我是不是想故意伤害自己才去打篮球……我的保镖没给他答案,他就想打断他的腿,妈妈,我不懂大哥为什么要这么想我。” 他像个被哥哥欺负之后向母亲告状的小孩,“妈妈,我之前是不是快死了?我不想死。” 庄夫人听得心疼,又对长子的行为感觉生气,她又气又心疼地擦掉幼子的眼泪,说,“不准说这个字,我们小曜肯定会健健康康长大,长命百岁……你大哥是忙晕头了!谁平白无故喜欢遭罪?他还敢、还敢……我看他活该!” 她的几个孩子感情浓厚,庄夫人担心会刺激到庄曜心脏,到底还是没将偷税漏税几个字说出口。 —— 窃听器将他们的交谈传到了庄敛耳中。 此时,他面容冷郁地坐在简青的心理诊所,森冷的眼神落在对面简青的脸上。 这是简青被迫答应治疗庄敛的第七天,他给庄敛定了一套治疗方案。 简青从业这么久,遇到了很多不配合的病人,所以他在看见庄敛接受他的治疗时还戴着耳机的行为略显从容,在庄敛的示意下,继续往下说,“……如果你是那个人,被跟踪,猥|亵,绑架,你的心理是?” 庄敛似乎终于来了点兴趣,漆黑的眼眸中酝酿着暗芒,兴奋到喉结颤栗,低声说,“他好爱我。” “简医生,他会强||奸我吗?” 他说,“好期待。” 简青:“……” 虽然早就意料到了,但他还是想说,这个姓庄的是真变态。 第96章 周五的晚自习没有老师, 教室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同学,偶尔凑一起说说话。 第一节 晚自习刚上不久,江予感觉秦晟起身离开了座位,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抬起头, 只来得及看见秦晟的衣角, 秦晟已经从教室前门出去了。 江予盯了几秒,活动了几下手指, 才低头, 就听见秦晟回来,对他说, “江叔叔来了。” 他没带手机, 也不回家,江赟只有给他的朋友打电话。江予动作蓦地一顿, 脊背微僵, 沉默地开始收拾东西。 秦晟和戴子明看着他, 都没说话。 江予收拾到一半,看向他们, 发出邀请,“你们想去我姥爷家吗?” “去,当然去。”戴子明胡乱收拾一通站起身, “你姥爷的真迹还挂在我家墙上,我还没见过他老人家长啥样呢。” 江予勉强笑了下, 然后看向秦晟,小声说,“秦哥你呢?” 秦晟“嗯”了一声, 点了下头。 他们仨在其他同学的注视中离开了教室,江予内心煎熬, 脚步也变得沉重,原本想拖延时间,但依旧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一眼就看见江先生和文珊女士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江予站在戴子明和秦晟身后,贪心地看着他们,谁知文珊女士突然转过眼,和他对上了视线,江予忙转开了眼回避。 文珊女士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微微抬高了声调,“小宝!这里!” 江予收拾了心情,抬脚走向她,努力让自己的笑看起来正常,叫了她一声,“妈。” 文珊女士遗传了文老爷子的基因,又穿着小高跟,比小儿子还高两厘米。她取下小儿子肩上的书包递给丈夫,又笑着和江予的两个朋友打招呼,说,“先上车,姥姥姥爷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 一辆陌生的suv停在不远,江予没见过这辆车,有些疑惑地多看了几眼,但最后还是没问。 他上车就靠窗坐着,听着戴子明和父母的交谈,看见车窗上倒影中的自己眼神暗淡,顿了顿,眼神向下移,落到了自己弯起的嘴角上,嘴角的弧度落了瞬,又很快重新弯了起来,不太自在。 身边的秦晟突然说,“很僵硬。”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江予能听见,江予愣了愣,抬起眼皮,从倒影中看见了秦晟正盯着他,于是绷起了嘴角。 他没有办法。 江予现在不敢坦坦荡荡地面对他们。 幸好戴子明会聊天,全程都在和文珊女士聊天,江先生专心开车,时不时也会加入他们,江予偶尔插几句,没让他们察觉到什么。 一个半小时后,suv停在别墅的车库。 江予刚要下车,车门就从外面被人打开了,透过车窗,看到了他哥,以及他身后高大俊美男人,对方眼神淡漠,发现他的目光,朝他点了下头。 “愣着干什么?还不下车。”江稚看见弟弟傻乎乎地看着他们不动,笑着拍了下他的额头。 小二哈眼疾爪快地从江稚腿边的缝隙钻进来,想跳上车,“嗷汪汪汪!” 江予熟练地捉住了小二哈的背带,提溜着下车,紧张地看了眼爸妈,小声问,“吱吱,你这么快就带回来见姥姥姥爷了?” “他们还不知道。”江稚眼神心虚,“秦铭刚好来燕市,没地方去。” 江予不信,但没有戳穿他,等秦晟和戴子明下车,一起进去。 “小叔。”秦晟下车后先叫了句,说完,他才沉默地看向江稚,良久,才低低地叫了句,“江稚哥。” 江稚看了眼秦铭,才温柔地“嗯”了一声,气氛有点冷下去,好在戴子明也钻了出来,笑嘻嘻跟着叫了声,“江稚哥好!小叔好!” 文珊女士挽着丈夫的臂弯已经走到了门口,招呼他们,“别站那儿,进来说话。” 江稚和秦铭并肩走向别墅,等他们走了,秦晟才跟上去,江予和戴子明落到了最后。 戴子明接过江予手中的小二哈,嘴里“嘬嘬嘬”,边逗边乐,连连发出感叹,“眼神好睿智哈哈哈哈我草,小鱼你这狗儿子也太纯了。你是不是叫小乖?会不会指人?不会叔叔教你,嘿嘿嘬嘬嘬嘬嘬——” “……”江予没忍住乐了乐。 他们人多,但提前告知过,保姆阿姨已经提前收拾了房间出来。 姥姥姥爷家的餐桌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 江予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但在说话和吃饭之间选择了吃饭,名正言顺地自闭,耳朵却一直竖着,偷偷听着他们说话。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是今天才到的燕市,江稚和秦铭开车去机场接的他们,那辆陌生的suv就是秦铭的车。 他们这半个月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才挤出几天时间,打算陪小儿子好好在姥姥姥爷这边玩玩。 江予有点吃不下去了,指尖碰了碰助听器,敛着眼睫,准备找个借口离开,他右手边的文珊女士发现了他这个动作,问,“没电了?” 餐桌上的其他人也看了过来,江予不太自然地点了下头,“嗯”了一下,说,“我去充电。” 文老夫人问,“吃饱了吗?” “吃饱了。姥姥,姥爷,我先上去了。”江予乖乖地说,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离开了餐厅。 彻底远离了他们的视线,江予紧绷的身背才微微放松下来,拎着书包,抱起窝在沙发上睡觉的小猫,一起上楼回了房间,将书包放在书桌前。 江予看见放在桌上的手机,顿了顿,许久才拿起来,躺到了床上,将小猫放在身上。 小猫“喵喵”叫着在他身上乱爬,凑过来舔他的脸。 手机在家放了这么久,已经没电了,江予把它放在一边充电,和小猫玩了几分钟才重新拿起它开机,刚联网,消息就叮叮叮弹出来,震得手麻。江予打开社交软件,挨个查看朋友们发来的消息,认真回复了每一个人。 除了在崇英认识的那些同学,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已经转到了燕市三中。 褚莺莺问他:燕市是不是快下雪了? 褚莺莺:我们打算去冰城玩几天,你们仨要不要去? 褚莺莺已经习惯了江予这段时间总是不回消息,发了两条之后就没动静了,以至于她的聊天框被压到了下面。 江予正要回复,就见褚莺莺又给他发:庄敛退学了,你知道吗? 江予看见这个名字心脏就疯狂鼓跳,悬在键盘上的手指迟迟没有落下去,甚至轻轻颤抖起来。 褚莺莺和老舒一样,只以为他和庄敛闹了矛盾,见沉寂许久的聊天框终于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立即又发:你在了啊? 江予长按删掉了褚莺莺上一条消息,庄敛的名字终于从视线中消失,他才掐了下指尖,抑制住了颤抖,回复褚莺莺:什么时候去? 他直接掠过了庄敛的话题,褚莺莺再迟钝了反应了过来,默契地没再提那两个字,说:十二月。 褚莺莺:我也告诉了戴子明和秦哥,他们让我来问你。 现在已经十一月中旬,时间不着急。 江予没立即答应下来:我再想想。 褚莺莺发来了一个“ok”的emoji。 江予结束了和她的对话,退出来往下滑,刚看见佟媛的名字,还没点进去,佟媛就弹到了上面。 江予回完了剩下的消息才拉上去看她发的消息,佟媛知道他不在,没找他闲聊,只是告诉了他游戏内测的时间,问需不需要给他留个名额。 江予没要,回完她取了助听器放进充电盒,捞起身上的小猫,走到窗边,刚打算拉起窗帘,就看见他哥和秦晟正站在院子角落的花藤下,不知道在说什么。 两人都没注意到他,但距离太远,再加上那个角落光线不强,江予眯起眼,只看见他哥手指间猩红的火星。 他顿了顿,转身,快步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打开摄影功能悄悄拉近放大,想读他们的唇语。 他哥微微侧开脸,将香烟送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来,秦晟盯着他,刚说了一个字,突然偏过头看向二楼,把做贼的江予逮了个正着。 江稚循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也看见了他弟举着手机拍他们,无奈地笑了下,指了指他,很快掐了烟。 江予尴尬地摸了摸脸,放下了手机。 秦晟的视线落下来,目光微顿,离开了,江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见秦铭走向了江稚。 江稚又指了下江予,示意他把窗帘拉上,江予听话地拉上了窗帘,在窗帘被拉拢的前一秒,他看见秦铭低下头和他哥接吻。 胆子真大。 江予坐在书桌前默默地想,发了会呆,拿出练习册写题。 一个半小时后,房间的门被敲响,江予没听见,直到小猫跑过来蹭他的脚踝。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01 江予先看了眼电子表,才弯腰捞起小猫放到书桌上,发现它直溜溜地盯着房门的方向,反应了会,起身捡起被随意丢在床上的手机,看见文珊女士一分钟前给他发了微信。 他赶紧去开门,文珊女士已经换了身更居家的衣服,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习惯性先看了眼小儿子的耳朵,发现他没戴助听器,于是疼惜地摸了下他的头,将热牛奶递给他,说,“小宝早点睡,不要熬夜。” 白腻浓稠的液体被盛在玻璃杯里,让江予感觉有点恶心,但他不想辜负文珊女士的关心,接过杯子,感觉指尖温热的触感,顿了顿,仰起头,一鼓作气地灌完了这杯牛奶。 他用力掐着手指,努力压着冲到喉头的那股生理性的恶心,说,“谢谢妈妈。” 文珊女士在他额头上亲了下,她的小儿子会读唇语,所以他又离远了点,刻意说得很慢,说,“小宝晚安,爸妈明天带你和你的朋友出去玩。” 江予点了点头,说,“妈妈晚安。” 文珊女士离开了,江予关上门,终于没忍住冲进了厕所,将胃里的牛奶全都吐了出来,吐得双眼通红。 小猫在门口探头探脑,江予按下冲水键,将吐出来的东西全冲走,洗漱完才抱起小猫,贴着它的脸蹭了蹭。 他将手机重新充上电,又把ipad翻了出来,也充上了电,抱着猫窝到了床上,留了床头灯,打算直接睡觉。 刚闭上眼,手机就开始震动。 过了几分钟江予才拿起来,看见是文珊女士问他和他的两个朋友同不同意明天去爬灵山。 灵山刚好离小镇不远,江予问了秦晟和戴子明,得到肯定回复之后回了文珊女士。 第二天一大早,江予把小猫送去猫厕所,转头发现戴子明苦哈哈地看着他,“?” “小鱼。”戴子明偷偷问他,“咱姥爷以前也抓你练字吗?” 江予不明所以,说,“练啊,怎么了?” “昨晚铁汁寻思不是终于见到活的书法大师了?铁汁高兴啊,你知道我这个嘴吧,有时候上头了停不下来。” 戴子明说,“然后咱姥爷也被夸上头了,让我给他露一手。我心说我在咱姥爷面前露一手不是自找虐?但又一寻思这现成的大师亲自指导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唰唰写了几个大字……铁汁昨晚被咱姥爷训了俩小时。” “……”难怪直到他睡觉也没发现戴子明有什么动静,江予无奈看了他一眼,说,“姥爷对书法很严肃的。” 刚说完,小二哈的呜咽就出现在院门口。 文老爷子出门晨练回来,身后还跟着秦晟和秦铭。 江稚经过江予和戴子明,将累瘫的小二哈提溜回来,忍着笑说,“咱姥爷都快成哈士奇的克星了。” 文老爷子满脸红光跨进门,说,“小乖现在还是小狗,长大了这点运动量消耗不了它的精力。小宝醒了?” 江予乖乖叫了声“姥爷”,戴子明刚想笑嘻嘻打声招呼,就听见文老爷子说,“好久没检查你的毛笔字,过来写给姥爷看看。还有那个——小秦,一起过来。江稚也来。” 戴子明一听这句话马上溜了,被叫住的几个小辈被领到了书房,写毛笔字给姥爷看。 江稚和江予兄弟俩从小就被姥爷督促写毛笔字,但有段时间没碰,有些手生了,反而是秦晟被文老爷子满意地夸了几句。文老夫人来书房把几个小孩叫出去吃饭,又板着脸训了两句文老爷子。 早饭后,他们换了身适合爬山的衣服,开车去灵山山脚。 儿女们都给两个老人买了车,但他们上了年纪后不方便开车,买的车都停在车库吃灰。江赟开车带着妻子和两个老人,让几个年轻人去坐suv。 灵山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在燕市出名,今天又是周末,天气好,来爬山的人不少,两个老人经常锻炼,体力甚至比一些年轻人还好,走走停停拍照,中午的时候才爬到山顶。 山顶有座寺庙,香火还很旺,寺庙门口有一棵挂满了用来祈福的红色平安符的老树,江予经过的时候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寺庙的人多,来爬山的人基本都要来一趟这个寺庙。 江予盯着那棵古树看的时候不知不觉落到了后面,再回过头的时候看见其他人已经走远了,于是停下来,去求了张平安符,刚要走,就听见那个和尚叫住他说,“平安符要挂得越高才越灵验。” 江予回头多看了一眼这个年轻和尚,“谢谢。” 他拿着那枚平安符走到古树下,打算找地方挂上去,仰起头发现连树冠上都挂满了平安符,表情郁闷了瞬。 本来他打算随便挂一个地方,但在听到那个和尚的话后就想挂高一点,最好能挂在最高的地方。 但这棵树有好几米,根本挂不到那么高。 江予为难地握着那枚平安符看了圈周围,没看见什么工具,开始认真思索将它扔到最高点的可行性,就在他设想扔上去,以后会不会掉下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发现他不见了,折回来找他。 “小宝想挂哪儿?”江先生问。 江予想得太专心,没注意到他们的靠近,所以被突然出声的江先生吓了一跳,眼神闪烁,诚实地说,“想高一点。” 他没刻意挡着平安符不让看,这是他为家人们求的平安符,没什么不能给他们看的。 只是被他们撞见,江予有些心虚。 ——他求的时候心思不单纯,不仅想要他们平安,还想以此减轻他心中的罪恶感解救自己。 江先生笑了下,说,“那爸爸和哥哥抱你上去。” 江予愣了愣,江先生和江稚已经一人抱着他的腿,将他送到了高处,他敛了敛眼睑,将手中的平安符挂了上去。 这个高度是他的爸爸和哥哥一起将他举起来的高度,已经足够高了。 “挂好了。”江予说,正要让他们把他放下去,突然眼尖瞥到了熟悉的名字,急忙说,“先等等!” 江稚问,“怎么了?” 江予没回答,心跳有些快,小心拿起刚才看见的那枚平安符,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 平安符经过风吹雨打,字迹有些褪色,但依旧能够辨清:“希望小宝平平安安来到爸爸妈妈身边。 ——江赟,文珊,二〇〇四,六二十一” 2004年6月21日。 他出生的三个月前。 文珊女士仰头看着江予,问他,“小宝看见什么了?” 江予没有把平安符取下来,默默放下了它,让爸爸和哥哥把他放下去,迎着文珊女士疑惑的眼神,吸了口气,放纵自己的冲动,说,“我看见了您和爸爸给我求的平安符。” 文珊女士有些意外,和丈夫对视了一眼,才说,“小宝看见的是哪一天的?” 江予说,“零四年六月二十一。” “十六年前?”江稚困惑,那一年他才六岁,只记得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带他回姥姥姥爷家住了三个月,姥姥姥爷那个时候还没住在这里。 “那个时候你妈妈怀小宝,胎有些不稳。”文老夫人记得这件事,她心疼女儿,又对当时把女儿往死里折腾的胎儿又气又怒,因此记忆深刻,时隔多年却只剩下了唏嘘,“有一次还查出胎心停了,所以你们爸妈经常来求平安符,来来回回求了三个月,小宝才真真正正在妈妈的肚子里落稳。” 其他三个人在察觉他们说这件事之后就自觉地走远了。 江予在妈妈肚子里待过一段时间,清醒的时间很少,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只知道他在黑暗中待了很长的时间。 ——原来是三个月吗。 胎心停了……是什么意思?是文珊女士原本坏的是死胎,如果他没有来,那江家就不会有第二个孩子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被江予压了回去,有些沉默。 他沉默,江稚也跟着沉默。 “小宝已经长这么大,都过去了。”文珊女士笑着抚摸着江予的后脑勺,“还好小宝坚强来到了爸爸妈妈身边。” “……嗯。”江予缓缓舒出一口浊气。 “不提了。”江赟说,“这么多年没来,去转转。” 江予被妈妈挽着胳膊,悄悄抬手摸了摸心脏,感觉这几天压在上面的愧疚稍微散了点。 他终于能够轻松一些。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特意挤出了半个月时间陪江予,倒没让江予请假,周一就把他和他的两个朋友送到了学校,每天晚上开车接三个小孩去吃饭,周五下午再将他们接了回去,直到半个月的假期结束。 十一月结束,燕市也还没下雪。 江予答应了褚莺莺的提议,和他们约好去冰城玩。 冰城已经进入严冬期,滑雪场也已经开放。两队人分别从申城和燕市出发,坐飞机去冰城滑雪。 从申城出发的除了褚莺莺和她形影不离的小姐妹,还有薛燃和林昂,甚至还有校队的两个队长。 秦晟定了一间套房,刚好住他们三个人,到冰城的当天晚上,江予打开了酒店的电视,正好随机到新闻频道,女主持人有条不紊地播报着新闻。 ——庄老爷子庄乔森和其子庄寅之被查实贿赂公职人员、庄寅之夫人辛祎被查实为一桩二十五年前的恶性谋杀案的幕后主使,均已被定罪,正面临着牢狱之灾。 庄家目前有能力将他们捞出来的只有长子庄景行,可惜庄景行上个月就因为被举报偷税漏税送了进去。他涉嫌数额巨大,已经惊动了上面的人,庄家一直没能将他捞出来。 第97章 江予关掉了电视。 褚莺莺几个人从申城出发, 比他们要晚一些才到冰城,他们在酒店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就有人敲门,江予开门, 看见一行人人手一只行李箱浩浩荡荡站在门口。 “哈喽江!予!我们到了!”褚莺莺活泼开朗地拍他的肩, 眼睛往他身后瞅,“戴子明和秦晟呢?他们出去了?” 江予摇了摇头。 褚莺莺说, “那我们先去放行李, 待会去吃饭。” 他们是一起定的房间,都是一层楼, 褚莺莺和佟媛去了隔壁, 薛燃和林昂帮两个女生把行李送到房间,然后才是童桐和顾容。江予和他们的交道就止于辞去球队经理的时候, 他甚至已经记不太清童桐当时回了他什么。 江予和他们对视了一眼, 气氛慢慢变得有些尴尬, 他正打算说点什么,就看见童桐朝他笑了下, 先打招呼,说,“江予,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江予说。 童桐和顾容去了房间。 十分钟后,一行人去了酒店附近的一家餐厅解决了晚饭, 路上有积雪,回去的时候几个在南方的小孩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打雪仗。 刚开始还只是他们几个人,后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打得乱七八糟不分敌我混乱一片。 江予这段时间做什么都有点提不起精神,不想坏了朋友们的兴致, 和他们玩了一会儿后看见人越来越多,就偷偷溜了。 厚厚的积雪堆在路边,江予盯着它,张开手往后倒,整个身体都陷进了雪里。江予眯了眯眼睛,仰起头在积雪里坐了会,感觉开始冻屁股,默默起身,找了个地方蹲着,捧着手凑到唇边哈气暖手。 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朋友们。 唯一发现他不见了的秦晟目光搜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躲在椅子后的江予,大步走过来,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脱了手套,用温凉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耳尖,说,“起来坐。” 江予坐到了他身边,看见戴子明见缝插针往顾容身上砸雪球,然后被顾容团了一只巨大的雪球哐叽砸得仰倒,没忍住笑出了声。 秦晟也看见了这一幕,笑着低声说了句“蠢狗”,才问江予,“看到庄家的新闻了?” “嗯。”他突然这么问,江予没觉得惊讶,他打开电视的时候两个房间门都是开着的,他没有刻意调低电视音量,秦晟和戴子明肯定都能听见。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没在他面前讨论过这件事,但江予知道他们肯定在庄家出事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秦晟的手臂搭在江予背后的椅背上,除了刚才那句,没再主动提起庄家的事,把选择交给江予。江予沉默了片刻,才问,“庄曜现在怎么样?”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02 庄家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事,为他窃取庄敛的高考成绩,取走了他的心脏,他坐享其成,现在庄家倒了,他又刚做了心脏手术…… “不太好。”秦晟偏头看了眼江予,没问他为什么要问庄曜,说,“庄寅之和辛祎把能动的钱都砸进了光耀游戏的窟窿,庄家的公司现在只剩下一具空壳。”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庄家的旁支有不少自信能将它盘活的人,在庄乔森和庄寅之夫妇俩进去之后,他们就在旁边虎视眈眈。 现在庄家只剩下四个小孩,年纪最长的庄怀瑜也才刚18岁不久,高中还没毕业,手里没股份,斗不过已经在商场中浸淫多年的旁支,再加上有人在暗中帮忙,旁支的人手中的股票超过了庄寅之,已经登堂入室,成为庄氏的新任总裁。 那四个人被抓走的时候没留给他们太多能动的钱财,庄怀瑜和庄怀月攒下来的大部分零花钱也在第一时间让父母拿走补大哥公司的窟窿,因此出事后他们不得不裁掉了家里的用人和保镖。 庄曜的医生和用的药都是最好的,庄怀瑜和庄怀月担心他病情反复,一直瞒着他,没换掉他的保镖,没让他知道家里的事,也舍不得换掉弟弟的医生和药,因此很快用完了剩下的钱。 家里最有钱的人变成了庄翎。 庄寅之和辛祎向来更疼爱亲生孩子,再加上那几个小孩隐隐将他排斥在外,难免让庄翎心里不平衡。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翻身做主人,把看不起他的庄家小孩踩在脚下的机会。 “……”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雪,恰好飘到了眼睫,江予眨了下眼,抬手拨掉了这粒雪花,安静地侧过头看向秦晟,动了动唇瓣,到底还是没打断他,尽管他已经猜出了结果。 ——像庄怀瑜和庄怀月这种被众星拱月长大的小孩,向来声高气傲,就算缺钱也不会让庄翎踩在他们头上。 秦晟最后说,“有人把庄曜举报庄景行的事告诉了庄翎。” “……”江予直视着前方,看见戴子明终于从围攻中挣扎出来,环视了一圈,看到了他们,向其他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朝他们走过来。 半路还捡起一团雪,在手中捏成雪球。 江予对上了戴子明的眼睛,眼皮跳了一下,把想说的话咽回去,急赤火燎站起来跳到一边,下一秒雪球就砸到了他坐的位置。 “你俩叽哩哇啦说啥小秘密呢?”戴子明在秦晟的另一边坐下,对他们指指点点,“偷偷摸摸小团体。” 秦晟偏头看了他一眼,扫掉椅子上的碎雪,让江予坐回来。 江予扫干净细雪说,“是闻家吗?” “闻家?什么闻家?”戴子明插嘴,“你是说闻家让庄曜的保镖弄了个假录音骗他,然后又引诱他去举报自己大哥,让自己大哥蹲局子,还是说闻家在庄家倒了之后故意给其他人透露庄曜背刺他们,让他们狗咬狗?” 他一下把闻家做过的事秃噜出来,江予迷茫了瞬,又很快了然。 秦晟手臂放在椅背,眉低眼慢地用手指撑着额,把为江予答疑解惑的任务交给了戴子明。 戴子明说,“铁汁,你知道庄夫人二十五年前买凶谋杀的对象是谁吗?” 江予摇头。 原文中没有提到这件事。 “闻老先生的爱人。”戴子明靠着椅背有些唏嘘,“他失踪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前不久才被人发现被分尸灌进了桥桩。” “过去了这么多年,什么证据都该没了,估计闻老先生早就怀疑了庄夫人,只是一直没有证据,难怪会决裂这么多年。” 闻家的根系在意大利,闻老先生却一直没有离开回意大利的原因就是这个吗?江予拧起了眉,说,“可是闻老先生和庄夫人的母亲有一段婚姻。” “闻仲璟和辛祎的生父辛大为的生死之交。”秦晟说着皱了下眉,“几十年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之前听我爸说起过。” 他是秦家的继承人,他爸不会瞒着他这些事,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爸也不知道多少。 话题到这里中断了。 小雪越下越大,在雪地里玩疯了的几个人终于呼着白气走到他们这边,歇了一会,在密密麻麻的大雪落下来之前回到了酒店。 他们第二天还要去滑雪场滑雪,因此很快就散了,准备养好精神。 江予和戴子明睡次卧的两张小床,犹豫了片刻,还是找出了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戴子明说的那座桥。 这座桥刚好是二十五年前修建的,横跨东城区和西城区之间的大河,是最早连接两个城区的大桥,上次他们去西城区吃烤羊肉就是走的这座大桥。 浏览器很快跳出不少关于这座大桥的相关结果,江予挑了最新发的报道点进去,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 这座大桥在竣工二十五年后终于出现了隐患。 ——几个桥墩被人偷偷炸出了窟窿。 政府没办法,只能在抓紧时间抓凶手的同时派施工队重新修建大桥,但人还没抓到,施工队那边就出了事:有人发现了混凝土里的头发和白骨。 施工队立即停工报了案,警察在其他几个被炸毁的桥墩里都发现了尸骨,拼凑起来之后证实为同一个人。 二十五年前的公安系统不健全,再加上这个尸骨被发现时并没有穿衣服,除了一枚被含在死者嘴里的戒指,没有其他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这个人在意识到摆脱不了死亡结局后,将唯一可证明他身份的证据咬在了嘴里,没有让歹徒搜走。 这个人刚好是在被炸毁的几个桥墩里找出来的,太巧了,让他无法相信这是个巧合。江予关掉了手机,闭眼躺在了床上,心说,他大概知道为什么闻老先生会帮庄敛了。 闻老先生这么多年都没找到爱人的尸骨,也没找到庄夫人犯罪的证据,很有可能是庄敛告诉的他。 也很有可能,庄敛是利用这个才从精神病院逃了出去,不然其他几家一直在看守,没有人帮忙,庄敛走不了。 ——闻老先生那天告诉他,他见过在精神病院里的庄敛。 闻老先生不会无缘无故去见他。 但是庄敛又是怎么知道的?江予有些失眠,好不容易睡着,睡眠又太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肉眼可见的疲惫。 “我去,铁汁你是没睡觉吗?”戴子明刷完牙出来,被江予的黑眼圈吓了一跳,“看看,黑眼圈都快挂下巴了。” “……”江予进洗手间洗漱,经过戴子明的时候踢了他胫骨一脚,嘀咕说,“你黑眼圈才挂下巴了,丑死了,呸!” 戴子明被踢了一脚也不生气,还挺乐,涎着脸贴上去,“不得了了小鱼,多久没踢哥哥了,再踢一脚?” “你变态啊戴子明?”江予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戴子明嘎嘎乐。 半个小时后到了约定时间,八个人一起出发去滑雪场,租了滑雪装备,挑了条人少的中级道,两个女生率先顺着雪道轻盈地滑了出去。 紧接着林昂和薛燃也掠了出去,童桐招呼了一声,和顾容比着速度飞驰而下。 江予全副武装,呼吸闷在面罩后,深呼吸了几下,将滑雪镜撸下来,杵着雪杖调整好了姿势,身体前倾,如出笼的鸟儿蹿了下去。 “6啊小鱼!等等铁汁!”戴子明双手做喇叭状凑到嘴边大声喊,雪杖还握在手里,差点戳到秦晟,戴子明没注意,把滑雪镜撸下去,招呼了秦晟一句,也跟着蹿了出去,并发出怪叫:“哟呵~” 出发点只剩下了秦晟。 秦晟刚要追上去,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同样全副武装的高大挺拔的身影。 滑雪场冷,滑雪时风大,因此这么打扮的人很多,谁也认不出谁,秦晟偏头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眼神,那人也侧过头掠了他一眼,比他还快下了雪道。 那人身上穿的是滑雪场租的滑雪装备,这条滑雪道和他穿同样的装备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就连秦晟身上的也和他一模一样,那人的气质却独树一帜,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秦晟敏锐地顿了下,滑雪镜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戴子明滑得快,很快就追上江予,经过他的时候还转头朝他吹口哨,随后加快速度蹿了下去。 江予不和他比赛,落后了他一段距离才滑到下面,滑下去的时候戴子明丢开雪杖,张开双臂接住他,两人一起摔倒了雪堆里,摔成一堆。 顾容离得近,伸手把他们一起拉起来,褚莺莺举着手机过来拍照,“秦哥呢?秦哥到了吗?快过来拍照。” “还没到。”戴子明把身上的雪拍打下去。 薛燃和林昂踩着内八字凑过来,凑巧看了眼雪道,说,“下来了!” “快快快,抓拍一张!”褚莺莺大声说,“凑近点!媛媛快过来!” 一群人手忙脚乱摘面罩撸滑雪镜把眼镜露出来,江予被挤在了中间,刚把面罩取下来,就听见褚莺莺说,“来不及了!听我倒数1——2——3!” 褚莺莺搂着佟媛微微倒在江予身上,镜头朝着雪道的方向;江予双手扶着她减轻她腰的压力,和其他人一起看着镜头,镜头里一前一后出现了两道人影,褚莺莺一顿咔咔乱拍—— “茄子!” “耶!” “大西瓜!” “噗——”褚莺莺直接笑崩,“谁说的大西瓜!” 戴子明举高手。 几个人笑成一堆,“他妈的真不愧是你戴子明。” 戴子明勾着江予的脖子,摆了下手,说,“康康照片。” 秦晟已经滑到了他们身边,听到这句话问,“什么照片?” “刚拍的合照,刚好秦哥也来了,再来一张?”褚莺莺解释说,她知道秦晟不会轻易在别人手里留下照片,补充说,“不用露脸。” “可以。”秦晟淡淡地说,站在最后面,“拍吧。” 褚莺莺重新举起手机,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发到了群里。 ——那个秋游群早就已经没了庄敛,他们也经常在群里聊,索性把童桐和顾容也拉进了群。 现在时间还早,他们不急着发朋友圈,一行人又散开跑到上面滑了几次,中午到点跑去解决了午餐。 等上菜的时候,两个女生在挑照片,挑了一张秦晟从雪道下来的照片疑惑说,“另一个人和你一模一样,秦哥是哪一个?” “前面一个吧?”戴子明离开的时候没在起点看见那个人,他说,“秦哥不是在我后面下来的吗?” “后面一个。”秦晟却道,他没说他觉得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可疑,所以一直跟在他后面滑下来,后来的时间都在关注那个人的动向。 那个人没有同伴,来来往往都是一个人,也没有刻意接近他们,仿佛之前的对视是他的错觉。 “那前面那个人和你挺像的,差点认错了。”褚莺莺说着删掉了没拍好的照片,她原本想裁掉多余的人,结果正好卡在中间,裁不掉。 戴子明也在看那张照片,江予凑过去看了眼就收回了眼神。 几人吃完饭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才去滑雪场继续,玩了一会就跑去了高级道。 江予玩得有点累,没跟着去,自己留在中级道这边,站在上面发了会呆,才慢慢挪到雪道,一跃而下。 风声烈烈,面罩和滑雪镜将寒风隔离在外,没让江予感受到冷,他灵活地避开障碍物,刚滑了一半,在他前面滑的那个人突然摔了一跤,距离一下被拉近,没办法躲开。 “小心!”江予微微睁大了眼,只来得及出声提醒那个人。 那人转过头,在江予撞上来的刹那将他抱在怀里,两人在雪道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江予被这个人严严实实捂在怀里,没被伤到,只是被撞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忐忑地说,“对不起,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没有。”陌生男人的声音模糊地从面罩下传出来,“抱歉,是我的原因。” 陌生的声音让江予没有防备,再加上对方保护了自己,江予不好意思露出冷淡,说,“也有我的原因,是我离你太近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透过眼镜一瞬不瞬看着他。 江予没认出来他就是误入他们镜头,被拍下来的那个男人,也没有发现对方滑雪眼镜后熟悉的漆冷黑沉的眼睛,说,“你能站起来吗?” 男人试了试,很快站起了身,低声说,“你的朋友们不在?”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03 江予顿了顿,蹙起眉,警惕了几分,“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男人声音成熟低醇,冷静地说,“上午我滑下来的时候看见你们在拍照。” “哦……”江予恍然,又上下打量了眼他的装扮,这才认出他就是上午误入镜头的那个人,但有前车之鉴,他没有透露朋友们的去向,只说,“他们马上回来。” 滑雪场磕磕碰碰是常事,江予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很快和男人分别,滑了下去,半秒后,他突兀地回了下头,看见那个男人站在原地,身上冒出的寒意似乎比滑雪场还要冷。 宝宝。 认出小狗了吗。 寒风吹散了他的呢喃,像一团风,仿佛错觉,没有传到江予的耳中。 冰城的天黑得很早,江予下来之后索性直接离开了滑雪场,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将装备还了回去,点了杯热饮,在群里发了自己的去向后就盯着虚空发呆。 他原本没打算这么早结束,但刚才他离开那个男人的时候,对方给他的感觉很像庄敛。 很像。 而且庄敛也曾经用变声器骗过他。 焦躁重新涌出来,很快吞没了江予刚放松下来的身心,他变得有些坐立难安,喝掉了热饮,匆匆出了饮品店,叫了一辆出租车,匆匆回酒店。 回到酒店的时候临近天黑,路灯已经亮了,天上有开始飘起了雪。 江予付了车费,隐隐感觉雪比刚才大了一些,仰起头看了眼深色的天空,正要低头走向酒店,突然看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路灯下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生。 标志性的阴郁眼寂然无声地盯着江予。 ——庄敛。 那个人真的是庄敛。 庄敛真的找过来了! 江予耳边嗡鸣,脑中飞快闪过这三个念头,脸色一下白了,惊恐地看着庄敛一步步靠近,悄无声息地往后退,腿却有些发软。 雪越下越大,渐渐有遮挡视线的趋势。 不等江予逃离,庄敛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低声叫他,“宝宝。” “小狗好想你。” “……”江予恨自己不合时宜的腿软,咬紧了齿关,白着脸强撑着想走。 庄敛不让他走,牵着他的手去碰自己的脖子,“宝宝让我去看心理医生,我去看了。” 江予刚要挣扎甩开,手指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顿了一下,就被庄敛塞进了一枚小巧的遥控器。 “宝宝按下它,小狗就会听话。”庄敛眼眸黑沉,说,“宝宝喜欢吗?” 这是……电击设备。 江予垂眼,看见了遥控器上的闪电标志,闭了闭眼,然后一把丢开它,说,“我不要。庄敛,你又想用它做什么?满足你下流的受虐欲吗?” 他面上的苍白因为愠怒退了点,演变成淡淡的绯,他用庄敛钟爱的纯澈干净眼眸看着他,说,“好恶心。” 第98章 那个小东西砸在雪地里没有一点声音,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呼出来的气体因为寒冷变成白雾,江予心跳加快,呼吸也有些急促,吸入的冷空气让他感觉有点难受, 掏出口罩戴上, 又捏着羽绒服的帽子两侧戴在头上,挡住了越来越大的雪。 他们才站了两分钟, 肩头上就落满了雪。 “你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江予偏过视线, 不再看庄敛,说, “我不想见你。” 庄敛捡起地上的遥控器, 攥在手心,低声说, “宝宝, 我要去意大利了。你开心吗?” “……”江予感觉腿已经没那么软, 闻言回酒店的脚步一顿,没说话, 庄敛的语气听上去很可怜,但江予已经在他身上栽倒过很多次,知道庄敛每次这样, 都是在博求他的心软,如果他说开心, 庄敛又会发神经。 这是一个致命题。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加快脚步走进了酒店,庄敛一动不动站在风雪中, 始终保持这个姿势,阴深地盯着他消失在喧嚣处的身影, 看着他一直没有回头。 回到房间,江予才看到群里的消息,他在车上已经告诉朋友们他先回酒店,现在他们在群里问他要不要给他带晚饭回去。 江予没什么胃口,拒绝了他们的提议,随即抛开了手机,窝到了暖和的床上,随便挑了个付费电影看,等他看到第二部 电影高|潮部分的时候,门口才响起开门的动静,很快有人敲门。 江予顿了下,听见戴子明的嗓门才打开门,看见其他人都在客厅。 “铁汁快来。”戴子明献宝似地从羽绒服里把捂着的烧烤掏出来捧他面前,“还是热的,快来吃。” “操,我衣服里全是烧烤味儿。”林昂也把烧烤掏出来放茶几上,拎着领口深吸了一口。 “都他妈腌入味了!”几个男生都分别捂了两袋烧烤回来,把烧烤都堆茶几上,脱了外套,围着茶几坐下来,酒店在客厅铺了干净的地毯。 两个女生把提着的热奶茶和冷饮分给他们,戴子明喝了一大口冷饮,被冻得跳脚,“卧槽好冷,爽!” 顾容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给他们加了背景音,江予挑了串大肉串慢慢嚼,听见电视里正播报当地的天气预报,多听了一耳朵。 今天晚上下大雪,明天白天会停。 他们计划明天去看冰雕,晚上的机票回去。 再过两天是元旦,他们都另有计划。 褚莺莺拍了几张照,边喝奶茶边p图,突然抬头,“咱们酒店门口那个人是不是走了?” 江予咀嚼的腮帮滞了滞,但没人注意到。 戴子明回头看了眼窗外,密封的窗外飘着雪,说,“靠,这么大的雪,傻逼才不走。” “是吧?”褚莺莺耸肩,把手机交给佟媛,让她看看还有没有需要p的地方。 他们回来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大了,路上的人都在匆匆往家里赶,只有那个人一动不动杵立在那儿,可惜雪下得太大,他们没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江予直觉那个人就是庄敛,味同嚼蜡地咬着肉串,唇边突然被吸管戳了下,抬头一看,是秦晟。 秦晟又用吸管碰了一下他的嘴唇,说,“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江予接过奶茶慢慢喝了一口,过了会,偏头看向窗外,很快就拧着眉心收回了眼神。 “庄敛来了。”秦晟蓦地开口。 坐在他们另一边的童桐听到这个名字,不动声色地抬了下眼皮。 江予先看了眼戴子明,见戴子明正和其他人说着话,没注意到他们,才小声说,“秦哥怎么知道?” “猜的。”秦晟说,盯着着他的表情,“他来找你了?” 江予“嗯”了一下,多的什么也没说,庄敛以后会继承闻家,谁也不知道闻家在意大利的地位怎么样,他不想让其他人掺和进来,连累他们。 地暖很热,江予起身将紧闭的窗打开一条缝,往下扫了眼,但客厅的窗不朝酒店大门,他什么都没看到。 玩了一整天,几个高中生累得慌,吃完烧烤收拾完狼藉就纷纷回自己房间洗澡睡觉。 戴子明也去洗澡了,江予倚着床头乱按了一阵手机,片刻后心烦意乱地扔开,走到窗边,拉开窗往下看,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雪地里,几乎被大雪湮没。 “……”江予心底窝着火气,拉着脸,穿好外套,戴上围巾和口罩大步出了房间。 离开时没控制住,摔门的声音有点大。 神经病。江予憋着火气下楼,一步步走到庄敛面前,面颊被寒风吹得微红,愤恨地踢了庄敛一脚,质问,“你怎么还不走?!” 庄敛在风雪中站了好几个小时,四肢已经被冻僵,嘴唇乌紫,嗓音艰涩僵冷,“……想见你。” 江予咬着齿关,被寒风吹红了眼睛,厌憎地盯着他,“你不要装可怜,庄敛,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不就是想伤害你自己让我愧疚吗?”江予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不会让自己良心不安,所以逼我出来见你。” 庄敛眼神郁然地盯着他。 江予掐着掌心,他从来都是温柔和顺的,没有说过一句咄咄逼人的话,但庄敛总是在逼他,他说,“可是庄敛,今天这种天气,就算外面是条狗,我也不会不管它。” 庄敛绷紧了下颌,申城冬天没有冰城冷,他喜欢的这个人也会在十月的时候忧心小猫熬不过冬天,然后把小猫带回家,所以如果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真正的小狗,他就会毫不犹豫将它抱回酒店房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情地撵走它。 “宝宝。”庄敛幽深的眼睛里藏着卑劣丑陋的嫉妒和偏执,他在嫉妒一条不存在的狗。 庄敛死死盯着江予,看起来很想扑上去把他绑走,却不知为何一直定在原地,他用力闭了闭眼,额角暴起青筋,缓了许久才一字一顿说,“我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我不接受!”江予立即说,没发觉庄敛的异常,然后软了几分语气,“你快走吧,别在这里站着了。你和闻老先生去了意大利,不要回来找我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可是小狗离不开宝宝。”庄敛隐忍地低声,“小狗去了意大利,可以给宝宝发短信吗?” 江予面无表情,“不可以。” 庄敛漆深眼瞳凝了他许久,说,“那宝宝可以再送我一把伞吗?” 他们之间的错误从江予送的一把伞开始,江予默然看着他,心知庄敛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庄敛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确定他有没有后悔给他送伞。 “不可以。”江予缓缓说,“我给你送伞,是因为我有伞,现在我没有了。” 说完,江予转身,走回酒店,在走出两步后,他像在雪道上那样突兀地转回头,看见了庄敛风雪中阴湿绝望的眼睛。 “我没有后悔。”江予闭了闭眼,没有走回去,站在原地说,他的声音被寒风吹散,零零落落地飘向庄敛,“庄敛,我已经说过了,我从来没有后悔给你送伞。” 他后悔的是那么轻易就选择了相信他。 “我不原谅你,你也不要把自己搞得一团糟。”江予说,“你的生活中不应该只有我。” 他很轻松地笑了下,说,“再见。” 江予很快离开了。 庄敛依旧盯着他离开的身影,不多时,身后出现了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低声叫他,“少爷。” 打头的那个保镖转述,“先生请您回去。” 庄敛扣紧的手指一松,闻仲璟没有来冰城,也没有阻止他来冰城找江予,这些保镖却时刻跟着他。 现在下大雪,飞机无法起飞,保镖定下了酒店最后一套套房,轮流守在主卧外。 庄敛对着镜子取下了脖颈上的电击颈环,脖颈处已经落下了一圈被电出来的红痕。 ——电击颈环的操控器一直在他自己手上,如果没有它,庄敛会不顾一切再次把江予绑走关起来。 宝宝。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04 宝宝宝宝宝宝。 庄敛杵着洗手台,弯着脖颈,眼神落在放在一起的电击颈环和操控器,突然一把将它们掀在地上,发疯似地踩碎了它们。 没用。 妈的!庄敛喘着粗气将它们彻底踩成碎屑,他重新看向镜子,眉宇变得躁郁阴鸷。 他即将去意大利,这将是他们这两年最后的见面。 庄敛掌着镜面,眼神痴迷,呢喃,“宝宝……” “你迟早是我的。” —— 戴子明已经洗完澡,在主卧和秦晟开黑,没关门,听见江予回来的动静,扬声问他,“小鱼,你回来了?” “回来了。”江予说,被房间的地暖暖和了身体之后正准备脱了外套,想了想又走到窗边,偷偷往下看,没再看见庄敛。 庄敛终于走了,他去了意大利,他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庄敛找上来了,江予心情好了点,脱了外套,抓起手机,去主卧找戴子明和秦晟。 刚好一局结束,秦晟活动着僵硬的脖颈,撩起眼皮看了江予一眼,说,“走了?” 江予“嗯”了一声,凑过去看了眼他们的屏幕,没见他们玩过这款游戏,刚眨了眨眼准备问,就听秦晟说了个名字。 是他们投的那一款游戏,最近开放了内测,但因为没名气,没多少人玩,秦太子爷给他那个圈子的公子少爷们留了名额,凑了四个人组队。 “目前网评还不错。”戴子明说,“小鱼要一起来吗?来的话就我们仨组队。” 江予想了想,答应了,他很少玩这种游戏,但不是没接触过,很快上手,和他们玩了一个小时,实在扛不住生物钟和一天的疲累,手机从手里滑落,在秦晟的床上睡着了。 “哎哟我去,小鱼睡着了?”戴子明压着嗓音,看着秦晟摸了摸江予的耳朵,把他的助听器取下来放床头,才继续说,“刚才小鱼去见谁了?” 秦晟:“庄敛。” 戴子明开始撸袖子,“操,这傻逼还有脸来找小鱼?我他妈不一巴掌把他抽成返祖比目鱼就把名字倒过来写!他在哪儿?” “庄敛在打|黑拳。”秦晟淡淡瞥了他一眼。 戴子明挤出自己梆梆硬的肱二头肌,怼了下秦晟的肩膀,嘿嘿笑,“你说铁汁这身肌肉去打|黑拳怎么样,能不能把对手打成脑残?” “会被打成脑残。”秦晟说。 戴子明被打击得愤愤不平地秀肌肉,“庄敛肌肉还没铁汁硬没被打成脑残?不信。” “庄敛现在是闻家的人,”秦晟看了眼已经陷入熟睡中的江予,说,“小鱼不想我们掺和他们的事。” 他提醒戴子明,“不要给他惹麻烦。” 庄敛一直都不是那个刚找回庄家不受宠,任别人揉搓的庄四,他如果上位,秦家还能挺过去他的刁难,戴家却很难,到了那个时候,江予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他牵连,会为此屈从庄敛。 戴家虽然没有秦家那么有钱,但戴子明也是戴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傻,很快明白了秦晟的意思,表情正经了许多,说,“知道。” 江予睡姿不太好,被调整姿势的时候迷蒙地睁开眼,看见是秦晟和戴子明的脸,嘴里咕咕哝哝了几句,又放心地闭上了眼,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戴子明也睡在了主卧,把主卧的床挤得满满当当。 “……”江予迷茫地坐了一会,才满头大汗地爬起来去浴室,打算洗个澡。 地暖开得太足,他被挤得身上汗涔涔的,受不了。 他们都是晚上十二点的机票,一行人去了冰雪大世界玩到天黑,吃了饭之后才慢悠悠回酒店收拾东西,打车去机场,在机场分别。 去燕市的飞机晚点,延迟了半个小时才起飞,在这架飞机起飞后不久,庄敛被几个保镖簇拥着出现在了机场。 保镖遵守闻老先生的指令,直接带庄敛飞意大利,庄敛眼神低垂,狂躁很好地藏在阴郁后,让他看起来特别温驯听话。 跟在他身后的保镖已经比昨天少了个人,他们知道这个人只是暂时收敛起危险的爪牙,没有人会放松警惕。 凌晨一点半,飞往意大利的航班起飞。 他们要从意大利的首都转机飞往南部,当地晚上八点半,庄敛出现在闻家在x城偌大的庄园内,庄园的管家提前得到消息,叫佣人出来见他。 管家安德烈亚·林是中意混血,懂中文,交流没有障碍,当他看见庄敛脖子上的电击颈环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闭紧了嘴,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亲自带领庄敛去房间。 关上门前,他听见庄敛低冷地说,“去申城接个人。” “您说。” “简青,”庄敛慢慢弯起唇,房门半拢,眼睛藏在后面划过阴骇暗光,“我的,心理医生。” 安德烈亚被这样的眼神骇得脊骨发寒,下意识说,“好的。” 细微的“咔哒”声响起,房门被彻底关上,安德烈亚站在门前愣了一会才离开,他跟在罗卡家现在家主身边已经二十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一双眼睛。 疯子。 他们家主在申城找到了一个疯子。 庄园迎来了新主人,没有人了解他的脾性,一时间,庄园内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小心谨慎。 庄敛空手来了意大利,随身携带的只有江予送给他的狗牌。 简青是在第五天来的意大利,他原本在庆幸终于送走了这个疯子,结果很快就被他的人半威逼半利诱来了这里。 月薪百万,上不封顶。 简青可耻地选择了向人民币低头。 但他在见到庄敛的模样之后愣了愣:庄敛精神看起来很糟糕,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看上去应该有好几天没睡。 “简医生。”庄敛微微抬起眼,嗓音滞涩低哑,“我梦到他了。” 简青做出专心倾听的模样。 庄敛偏过脸弯了下唇,眼神深冷,“他,死了。” 在住进这里的第一天,庄敛做了个梦。 梦里是车祸,车轮擦过地面的摩擦声戛然而止,周遭的嘈杂似乎安静了一瞬,接着又排山倒海地压过来。 怪诞的尖叫,紧接着是倒着血泊中,被猩红血液弄脏的俊秀白皙的面孔,仿佛永远流不尽的血液从那个人身下流出来。 “……” 庄敛看见自己抖着手,不敢碰他,艰难地从收紧的喉咙中挤出几个破碎得不成样的发音,眼泪砸下去,没有稀释掉一分血液的浓稠。 ——庄敛向简青挽起袖子,新鲜的自残痕迹呈现在他们面前。 “简医生。”庄敛平静地说,只要神经骇人的眼睛展露了一点严重的自毁倾向,“你说,我为什么会梦到他死了?” 第99章 杂物室推开了一条缝, 江予很快溜进去,刚反锁门,就被里面的人抱了个满怀,俊秀面孔微红, 在亲吻落下来前闻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连忙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说, “他们又打你了?” 对方没有说话, 江予想开灯,被捉住了手指, 送到唇边, 蝴蝶振翅般吻了吻,温热的呼吸穿过指缝, 低抑的嗓音才轻微响起, “别担心, 我没事。” 江予心疼地想摸摸他的脸,又担心碰到他的伤口弄疼他, 手指瑟缩,对方已经察觉了他的意图,握住他的手, 在他手心蹭了蹭,又引着他摸着自己的脸。 触碰间, 江予摸到了他把连帽衫的帽子戴在头上,帮他取下,整理好, 问他,“疼吗?” 对方亲了亲他的掌心, “不疼。” “我带了药。”江予说,他每次来见他都会带很多药,因为他总是受伤,“把灯打开好不好?我给你擦药。” 说完江予就懊恼地说了句“算了”,他来了这里很多次,从来没开过灯,他牵着他的手,轻车熟路地和他找了个位置,让他坐着,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借着光去看他的脸。 但手电筒亮起来的瞬间就被对方按住了,光尽数拢在掌心。 江予疑惑,“你为什么不让我看?” “会吓到你。”庄敛低低地说,按了两下手机侧边,关掉了手电筒的光,将手机放回江予的衣兜,收紧手臂,环抱住江予的腰肢。 可是以前他每次都看了。 江予打算待会哄哄他,推开庄敛,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片刻,他感觉庄敛撑住了他的椅子,凑过来和他接吻。 江予闭上了眼睛,微微仰着头,安静地回吻他。 庄敛小心翼翼地,珍重地慢慢吻他,尽管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他也舍不得闭上眼,迷醉地盯着江予。 这是他喜欢的人,干净,纯粹,善良,漂亮,全世界最美好的形容词都属于他。他的爱意潜滋暗长,连亲吻都会变成对他的亵渎。 江予呼吸细碎,舔了下庄敛的唇缝,对方顿了下,喉结攒动,才慢慢捧住了他的脸,温情克制地啄吻他的嘴唇,分开之后,又擦干净他柔软的嘴唇,纯情得不可思议。 江予微微喘着气,在他离开前抱住了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说,“庄敛,你要不要见我朋友?” 他坐到了庄敛身上,又在庄敛唇角亲了下,撒娇似地咕哝,“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都没见过我的朋友,他们都想见见你。” 他没有对朋友们隐瞒他已经有男朋友的事,但庄敛不允许他透露他是谁,也不让他主动去见他,每周都是他来崇英的这个废弃的杂物间见他。 江予软软地抱怨说,“我们每次都是偷偷见面,好像在偷情。” 庄敛轻轻亲吻他的右耳垂,“宝宝。” 他低声说,“他们知道你的男朋友是我,会嘲笑你。” 江予和他的朋友们光鲜亮丽,未来光明坦荡,而他深陷泥淖,前途黑暗,他会是他人生路上唯一的污点。 他把这个人藏在心尖,不允许任何人成为他的污点,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行,他的计划中原本没有和他在一起的选项,他只是太喜欢这个人……没忍住。 “不会的。”江予抓住他的食指,认真地说,“庄敛,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不会看不起你,也不会嘲笑我,他们会祝福我们。” 庄敛沉寂地陷在黑暗中,没说话。 “好吧。”江予最后妥协,又说,“那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我要生日了,你从来没参加过我的生日聚会,这次你来好不好?”他又撒娇地亲亲庄敛,嗓音绵甜,“我都18岁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生日你不要缺席好不好?吱吱已经知道我有男朋友了,我爸妈也很好,他们都会喜欢你,以后也会把你当成我们的家人,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江予向庄敛展示一个很美好的未来,“我们都成年了,明年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国读书,我们不留在国内,他们就再也欺负不了我们,以后你想定居国外,我们就在国外定居,你想创业,我们就一起创业……只要你想,我都陪你做。” “……”庄敛静静地听着他的设想。 真的,很美好,庄敛闭了闭眼。 江予转了转眼珠,话头一转,说,“但是你要先跟我回家。” 庄敛一直保持着沉默,良久,久到江予都要以为他不会同意了,他才哑声说,“好。” 江予乐陶陶地弯了弯眼睛,啵啵啵地亲他的眼皮,然后才说,“现在给我看看你的伤……” 梦境如镜花水月般消散,江予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梦里的说话声犹存,耳边却已经安静得让人窒闷。 房间拉好了窗帘,看不出有没有天亮,江予瞳孔倒映着小夜灯柔和的黄晕,习惯性抬手摸了下眼角,摸到了一手湿润。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05 他瞥了眼床头电子表的时间:2022.8.14,05:30:35. 江予微微喘着气,晃了晃脑袋,下了床,下楼倒水喝,他前段时间回了申城的小别墅。 陈姨已经起床做早饭,看见他下来,有些诧异,“小予起床了?是饿了吗?” 江予没听见,但看见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陈姨,我现在听不见。” “哦、哦哦。”陈姨还是说,“那我就先去做饭了,小予。” 江予胡乱点了下头,倒了杯水,慢慢咽光了,清醒了一点,又回了楼上,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经过猫窝的时候看见正在酣睡的猫,抱起它。 两年前捡回来在手上乱爬,只能喝羊奶的小猫已经长成了一只油光水滑的胖猫,突然被挪窝,黏糊糊地叫了一小嗓,继续闭着眼睡觉。 江予路过狗笼的时候,哈士奇正在哐哐创门企图越狱,见到主人经过,大狗端坐下来,精神地盯着主人,然后一头创在笼子上,可怜地嘤嘤嘤。 它在姥爷家的时候被姥爷带出去晨练,又被姥姥带出去和老姐妹们晨跑,回来之后又被保姆阿姨带出去买菜,保姆阿姨骑自行车,小乖苦哈哈跟着跑,中午陪姥爷扔球玩,晚上又被姥姥姥爷带出去散步,充沛的精力都被消耗了。 现在跟着回了这边,运动量骤降,一身精力无处发泄,只能拆家,昨天撕了一条地毯,咬烂了沙发,正在被江予关禁闭。 “……”江予心软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把猫放回去,回楼上换了身运动服,给小乖套上狗绳,带它出去晨跑。 现在八月份,这个时间已经天亮,但出来锻炼的人不多,江予听着清晨限定的鸟叫声跑了一会,思绪突然转到了刚才那个梦。 他不是第一次做到那个梦了,从他17岁生日后,他经常反复做同一个梦。 梦里的他和庄敛好像在偷偷谈恋爱。 好奇怪。 江予皱眉,梦里的那个杂物室很黑,他看不见庄敛的脸,但他感受得出来,那个庄敛绝对不是他认识的这个,因为,那个庄敛……很珍视他。 他保护着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也不让他身边的人知道他。 很像原著中的那个庄敛。 可是他为什么会梦到他? 江予想不明白,带着小乖跑了慢跑了两圈,又散了会步,掐着陈姨做好早饭的时间回去了。 姥姥和姥爷被二舅一家接去了国外住,吱吱也出国留学了,再加上庄敛已经快两年没出现,下个学期高三,江予打算转回崇英上学。 戴子明和秦晟同他一起回来,但秦晟最近在准备出国留学的申请材料,比他们先回申城,回来之后一直没和他们见过,戴子明打算留在国内,和江予一起争取崇英的保送名额。 江予白天没什么安排,用ipad把老舒发给他的剩下几套试卷做完发给老舒,老舒批阅后下午发给他,顺带骂戴子明那个懒东西。 没一会戴子明就在群里发:耳朵好烫,操,谁在背后骂爷爷? 江予:。 戴子明:? —— 意大利,当地时间2022.8.14,07:15:34,罗卡家庄园。 简青出现在庄园继承人的房间外,敲了两下门,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嗅到扑面而来的铁锈味,习以为常拉铃叫女佣送药和纱布上来。 “……”庄敛眼底一片郁色,很快离开了门前,坐回了角落,微微偏过头,侧脸在明暗的交界处被衬得十足压抑。 简青在他对面坐下,“说说昨晚的梦?” “车祸。”庄敛乌沉沉的眼睛深冷地凝着他,神经质地弯了弯唇,低喃,“他又,死在了我面前。” 那人临死前还在用唯一没被血染脏的干净眼眸看着他的方向,艰难地对毫发无损的他笑,像一只倒在血泊中也要向他摇尾巴的小狗。 女佣已经将药和纱布送了上来,放在他们中间的小圆桌上,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庄敛手臂新旧伤痕斑驳,偏过脸,打火机砂轮轻微的擦声间断地在角落响起,他慢条斯理地把玩这只打火机,说,“他回申城了。” 简青顿了顿,他知道他面前的这个疯子一直都掌握着那个人的动向,他留在国内的人每天都会传回高达几十个g的文件,几乎事无巨细。 持续了两年的噩梦,那个人反复死在他面前,加深了他对那个人的掌控欲。 这两年,简青能做的事只有倾听,能代替他做这项工作的人有很多,他不知道庄敛为什么指名点姓要把他接到意大利。 “……他为什么要对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庄敛晦暗的眼神低垂,割裂地,神经质地呢喃,“他死了。” 他抬起眼皮,看向简青,眼神暗得透不过一丝光,“那个老东西说,他原本想带我回家。” 第100章 抑郁, 狂躁,臆想。 简青心里有了结论:很严重。 他突然说,“你离不开他。” 沙—— 庄敛抵着打火机砂轮的拇指一顿,掩藏在微长额发后的眼睛瞳色压抑又冷晦, 微微低着头, 打火机微弱的火苗短暂照亮他低郁下抑的唇角,他很轻地弯了下唇线, 低声说, “我当然,离不开他。” “我那么爱他。” 他眼睛里充斥着扭曲阴暗的爱意, 声音越来越低, “好喜欢他,好想把他……” ——好想把他圈养在身边, 让他再也不能对别人笑。 庄敛始终保持着混沌的清醒, 呼吸声却明显加重了几分, 用力闭上了眼,咬着下颌, 额角隐忍地浮现起青筋。 简青理智地推了下眼镜,眼神掠过庄敛暴露在光亮处、布满新鲜伤痕的胳膊,没再说话, 因为他很难保证庄敛到底会不会这么做。 他刚来意大利的时候,这个疯子刚做了那个人死在他面前的梦, 自毁倾向严重,手臂被他自己用薄刀片割了几十道深浅不一的刀口,用自残保持神智的清醒。 但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有用。 有时候庄敛意识混乱, 用被割得血淋淋的胳膊拔了保镖的枪,险些让他拿到护照跑回国找那个人, 最后还是闻老先生让人用电棍弄晕了他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简青这两年一直住在庄园,目睹过不少次类似的闹剧,因此没再刺激庄敛。 他知道庄敛从来不让别人帮他处理伤口,和往常一样,同他聊了半个小时,而后退出了他的房间,去了书房,将这次的谈话结果告诉了闻老先生。 闻老先生看上去和两年前没什么变化,听到简青说庄敛臆想严重时微微笑了下,并没有打断他,一直到简青说完,他才垂下眼,没有和简青交流的意思。 简青识趣地出了书房,刚好看见安德烈亚迎面走过来。 安德烈亚说,“简医生,早安。” “早安。”简青微微点头,看着安德烈亚敲门,得到准许后进了书房,停了片刻,很快离开了。 安德烈亚轻轻关上书房门,用意语叫了句“先生”。 闻仲璟轻轻“嗯”了一声,“他今天有什么安排?” 安德烈亚是一名合格的管家,早已将主人们的日程安排熟记于心,很快告诉了闻仲璟答案,“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布鲁诺先生会来庄园教导兰斯少爷;两点半射击场……” 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排得满满当当,没有任何喘息时间,庄敛需要在短时间内补完前十几年缺失的罗卡家继承人该有的教育。 闻仲璟平静无波地听完后,才撩起眼皮看向安德烈亚,慢慢问,“昨晚有情况吗?” “没有。”安德烈亚说,“兰斯少爷服用过简先生建议的药品后,这段时间都很安静。” 虽然简青明面上并没有给予庄敛治疗,但他是庄敛唯一的心理医生,在闻仲璟的指示、庄敛的默许下,他让佣人将小剂量镇定药物放在庄敛食用的食物中,才让庄园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清净。 “先生,”安德烈亚踌躇道,从他祖父那一代起,林家就已经是罗卡家的忠仆,他当然也不会例外,“兰斯少爷是否当真愿意成为罗卡家的家主……” “他当然愿意。”闻仲璟嘴角含笑,嗓音温和,却笃定,“他不接手罗卡家,可就没办法保护那个人。” 庄家虽然倒了,可还有不少曾经和庄曜交好的世家少爷,那些世家少爷早已被庄曜迷得神魂颠倒失了智,不会轻易放过庄敛,在绝对的势力面前,没有罗卡家的助力,庄敛永远无法保护那个人。 更何况,闻仲璟不是慈善家,从来不会无条件伸出援手,庄敛在借闻家的势力扳倒庄家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这点。 所以,庄敛不仅会愿意,还会迫不及待想要接手罗卡家,将他这个家主赶下台。闻仲璟捏住了无名指上的戒指,陷入了沉思,片刻,他终于愉快地笑了起来,“让一个外人接手罗卡家,那些老货死也不会瞑目了吧,安德烈亚?” 安德烈亚微微一笑,说,“是的,先生。” —— 过了两天,佟媛生日,佟夫人原本想在家给女儿举办一场正式的生日宴庆祝,但小三带着私生子在佟先生面前哭诉过一番后,生日宴变成了私生子的升学宴,大张旗鼓地将申城世家邀了个遍。 佟夫人和三个女儿都没出现,几个和佟媛交好的朋友家里也没人出席。 在私生子升学宴举办的同时,佟夫人冉纭和冉家在东城区最好的酒店声势浩大地为佟媛举办了一场生日宴。 生日宴结束后,朋友们商量去紫金单独给佟媛过生日,带上了佟家的两个妹妹,一起打车去了紫金。 江予最后一个从出租车上下来,听见有人在远处叫他,往那边看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自己被撞得后退了一步,吓了一跳,转过眼,在看见被他撞到的这个人的身高后又吓了一跳,赶紧道歉,“抱歉。” 被他撞到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原本立即皱起了眉掸了几下前胸,在听见江予的声音后动作一顿,抬起眼,看见江予的脸后,很快松开皱起的眉,唇角挑起一丝笑,银丝眼镜后的眼睛戏谑温柔,说,“为什么道歉?你好像比我更有事。” 本来就是他没有理,江予摇了摇头,刚要说话,恰好戴子明抬高音调叫他,“小鱼,你嘛呢?还不走?” 这个人身高估计都超一米九了,江予站在他面前有点压力,听到戴子明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清浅的瞳仁望着他,动着形状姣好的嘴唇,说,“抱歉,我朋友叫我,我要先过去了。” 其他人已经进了紫金,秦晟也忙着飞国外看学校,让他们把礼物带给佟媛,因此只剩下戴子明在那儿等他,江予小跑过去,说,“走吧。” 戴子明多看了眼那个男人的方向,见他笑着朝他们点头,于是问江予,“铁汁,那人谁啊?” “不认识。”江予没回头,“刚才不小心撞到他了。” “然后他不依不饶?”戴子明看了看比他矮一头的铁汁,搂着他的胳膊,乐着道,“怎么看也是你比较吃亏吧?” 江予气得给了他一手肘,戴子明嗷了一嗓子,揉着被重重杵了一下的肉,还是龇着大牙嘎嘎乐。 他们早就订好了包厢,也让人来布置过,也没让人领,自己找到了包厢的位置,包厢里已经有人开了酒,见他们进来,就把他们抓过去。 “靠,你们喝酒就喝酒,可别带坏我小鱼,”戴子明叫道,“咱小鱼还没成年呢,还是个乖宝宝,当心秦妈妈回来揍你们啊。” “知道了戴妈妈。”有人拉着他嬉皮笑脸,“你俩护江予护得跟你俩崽子似的,谁敢让他喝酒啊?” ……主要是江予的酒量实在太差了。 江予无奈跟着他被推到男生堆里,看他们给他把一杯酒精含量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果酒塞到他手上,同时戴子明也被倒了杯xo塞手里,两人被拥在一起,和其他人碰了一杯,“祝佟大小姐生日快乐!cheers!” 戴子明也兴奋起来,“cheers,cheers!” 包厢内很快就玩开了,有女生在,男生们多少时刻注意着自己行为,没玩得太过分,趁没彻底上头喝醉,有人提议去楼下打台球,江予对喝酒没什么兴趣,也跟着去了。 楼下台球厅人不多,侍者托着托盘在来回走动。 江予和其他人打了一会,自己找了张角落的台球桌,上半身伏在台球桌瞄着球,白球精准地打中了红球,红球却没落进球袋,堪堪停在了球袋的边缘。 刚才他没忍住多喝了两杯果酒,雪堆出来的面颊飘着几分微烫的绯意,唇色也有点红。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06 江予就着这个姿势头晕目眩地在台球桌上伏了一会,思绪有些飘忽,控制不住地回忆起那个梦。 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好烦。这个姿势让江予呼吸有些困难,微微启唇呼吸,心说,那个庄敛好像最开始让他心动的纯情小狗。 耳后突然被人碰了下,江予缩了缩脖颈,抬起头,看见一张有些眼熟的脸,眯起眼认了会,没认出来,皱眉摸了下被碰过的地方,拿着台球杆准备离开。 男人笑眯眯地开口,说,“小朋友,又见面了。” 江予反应了一会,才认出这个人是刚才被他不小心撞到的那个人,“哦”了一下,还不至于醉到没有神智,乖巧又冷静地说,“叔叔好,叔叔再见。” “我姓于。”男人闷闷笑了几声,“咱俩本家。” 江予估计戴子明刚才叫他的时候被这个人听见了,感觉他很奇怪,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不姓于,叔叔,我要离开了。” 男人视线火热地盯着他脸,舔了下唇角,说,“好的。” “…………”江予敏锐感觉对方这个动作有点不对味,微醺的醉意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收紧手指握紧了台球杆,谨慎地盯着他的动作,准备见势不对就一杆戳死他。 男人似乎并没发现他的动作,友好地看着他推了下眼镜,看见他从警惕后退变成小跑到朋友中间,猛地深吸了口气,笑意渐深,“……真他妈漂亮。” 第101章 过了几分钟, 江予再看过去时,那个奇怪的男人已经不见了,直到他们结束,也没再看见他。 江予很快就将这个人忘到了脑后, 再回到包厢的时候, 没再碰有酒精含量的东西。 快十一点的时候冉家的司机来接佟媛的两个妹妹回去,佟媛和褚莺莺也跟着回去了, 生日的主角走了, 剩下的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打算换地方续摊。 戴子明喝了不少, 没见上脸, 死皮赖脸赖在江予身上,明显就是喝得混混沌沌了。 江予叹了口气, 扶着他, 认命给他当人形拐杖, 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准备带他回家。 戴家的司机没来, 任志刚已经到了,江予把戴子明搀扶到车上,见他扣了半天安全带也没扣上, 俯身上去帮他把安全带扣上,又绕到另一侧上车, 打电话给陈姨,让她帮忙煮点醒酒汤。 又找到戴子明的手机,给戴阿姨发消息说明戴子明的去向。 “铁汁!”戴子明突然怪叫, 一把抱住江予,猛男落泪, “呜呜呜我可怜的铁铁……” “……”江予尴尬地看了眼前面的任志刚,推他,任志刚规规矩矩看着前面的路况,没注意后面的动静。 “好久都没看小鱼特别开心了。”戴子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咕哝,江予离得近,刚好能听见,但戴子明很快松开了他,靠在椅背上,小声说,“小鱼总是在我和秦哥看不见的时候心事重重的,哎哟,那愁眉苦脸的,挎着个小猫批脸,可把咱小鱼愁死了。” “……” 江予眼神微动,抿了下嘴角,当做没听见,默默看向车窗外。 车内很快恢复了安静。 任志刚将车停在车库,时间太晚,江予让他今晚留在小别墅,任志刚没同意,帮他把戴子明扶进了小别墅,坚持回家了。 陈姨已经煮好了醒酒汤,盛了一碗放在茶几放凉,戴子明昏昏欲睡,被江予推了把,恢复了点意识,喝光了醒酒汤,才迷茫地问,“这是哪儿?” 江予说,“我家。” 他抛下两个字就去了厨房,戴子明迷迷瞪瞪地睁着眼,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反应了一会,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看见了趁着主人不在越狱出来狂撕垫子的哈士奇,哈士奇注意到他的眼神,张着狗嘴僵住动作。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戴子明突然站起了身。 陈姨还在厨房收拾残局,问江予需不需要她晚上帮忙照顾戴子明,江予没让,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戴子明蹲在沙发边抓着哈士奇的前爪,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还不会指人?教你两年了!两年了大哥!” 哈士奇:“嗷呜!” “你知道是多少个日夜吗?不是,我叫你大哥,你来教我指人?” “嗷呜嗷呜!” “大哥,小弟教你吐口水,这样,tui!会了吗?” “嗷呜?” “tui!会了吗?tui!以后见到那个姓庄的就吐他,四面八方吐,跳起来吐他一脸口水!让他欺负你爸,吐,吐死他!tui!tui!你学啊大哥,这都还学不会?!不是哥们儿你智障吧?完了完了完了,小鱼养了只智障狗……” 戴子明表情天崩地裂,还反过来安慰哈士奇,“哥们儿你放心,我明子也不是会出卖兄弟的那种货色!你爸那边明子帮你瞒着!乖子!” 他抱着哈士奇贴贴,“乖子……我叫你一声乖子……你敢答应吗?!” 哈士奇仰天长啸,“嗷呜嗷呜嗷呜!” 江予:“……” 越听越离谱,江予忍无可忍走过去踢了脚戴子明的屁股,又拎起哈士奇的背带,说,“别欺负它了,上去睡觉。” “小鱼来了?”戴子明晕头转向,痛苦地捂着喉咙说,“哦谢特怎么回事?喉咙好干,嘴好干,想喝水……” “口水都被吐光了,能不想喝水吗?等着。”江予嘀咕说,抱起哈士奇,把他送回了狗笼,指着它警告不准越狱,才去接了杯温水递给戴子明。 戴子明咕咚咕咚喝光了,跌跌撞撞起身走向楼梯,醉得似乎比刚才还厉害。 江予怕他从楼梯上滚下来,跟着上去了。 陈姨已经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戴子明还有点意识,趁江予出去给他找睡衣的时候,自己动手脱了衣服。他身材比江予壮不少,穿他的睡衣不舒服,江予去衣帽间给他找了套他爸没穿过的睡衣。 江予盯着戴子明囫囵套上睡衣,说,“戴子明,你一个人睡可以吗?” 戴子明摆了摆手,又抬起手嗅了嗅自己,“可以可以可以,放心,铁汁还没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你去睡觉,不用管我。” ……都和小乖称兄道弟了,还说没神志不清。 江予心里叹了口气,捡起他扔在地上的衣服送到洗衣房,启动洗衣机之后才下楼倒了杯水放到戴子明床头,然后才回房间。 他身上沾了点戴子明身上的酒味,有些忍受不了,进了浴室洗澡,睡之前又不放心去看了眼戴子明,戴子明已经睡得昏天暗地了。 江予这才回房间睡下。 满庭芳里门口的保安亭,保安已经注意了那辆车许久,半个小时前,他拦下了这辆车,它就一直停在不远处,没离开,也没见有人从上面下来。终于,就在他忍不住起身去敲这辆车的窗时,那辆车离开了。 保安觉得奇怪,早上汇报工作的时候顺带提了句这辆车就下班了,两个小时后,一个男人敲响了保安亭的窗。 “你好。”这个男人脸上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我来面试。” 戴子明在江予关上门后就睡死了过去,一头睡到第二天十点,戴上眼镜,看到了已经被洗干净叠放在床头柜的衣服。 估计是江予怕刚洗干净的衣服又染上他自己身上的臭味,特意放那么远。 戴子明迷迷瞪瞪,抓起放在枕边的手机,看见江予给他发了消息:出门遛你哥们儿,饿了找陈姨给你做点吃的。 “……什么哥们儿?遛?”戴子明迷茫,洗干净身上的臭味才穿上衣服,下楼,刚好看见江予牵着他那只哈士奇回来,没看见他身后有人,于是问,“我哥们儿呢?你把他遛丢了?” 江予看他一眼,解开狗绳的锁扣,“小乖,去找你小弟。” 戴子明茫然,“???” 戴子明看见甩着舌头朝他奔来的哈士奇,明智地选择转移话题,“你不是七点就给我发消息说去遛狗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江予放好狗绳,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了才说,“多转了会。” 哈士奇绕着戴子明转了两圈才停下来,似乎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位置,“tui!” 戴子明低下头,看见自己裤腿被哈士奇吐了一口口水,崩溃,“我操?!小鱼你狗儿子怎么还会吐口水?” 江予淡定地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敛着眼睫慢慢喝,“开心吗?” 戴子明:“???” “你昨晚教的。”江予语气幽幽,“琢磨了一夜,终于学会了。” 戴子明:“……” 江予:“加油,下次教它跳起来吐口水。” “…………” 戴子明一脸恍惚地走了,哈士奇跟在他脚后,经过江予的时候停下来,转头,狗狗祟祟靠近。 江予发现了它,在它准备吐口水之前熟练地抽了它一下,握住了它的嘴筒子,板着脸说,“不准吐!” 哈士奇被抽了个大逼斗,懵了瞬,看了眼主人,随即撒丫子追上了戴子明,继续嚯嚯罪魁祸首,江予有些无奈,打算找个时间把戴子明教它的这个坏习惯改掉。 小区新来了两个负责人,江予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了两天,秦晟从国外回来,他和戴子明去机场接他,周管家也不在,陈姨独自接待了他,泡茶的时候,对方借口去了厕所,消失了几分钟。 这两天小区有几户失窃,物业提前在群里说过这两天会有负责人上门,江予离开之前告诉过陈姨,这个负责人也给她看过工作牌,因此,陈姨并没有起疑心,只是把负责人已经来过家里的消息告诉了江予。 江予刚和戴子明接到秦晟,匆忙问了句,“他叫什么?” 陈姨说,“安瑜和。” 江予没听过这个名字,心里估计这人是新来的,没多想,在挂电话前顺便说,“对了陈姨,我今晚不回来了,不用做我的饭,我在秦哥家住一晚,你有空的话帮我遛一下小乖,可以吗?” 意大利,8月20日,凌晨3:25,电子设备的光映亮了一张阴晦冷鸷的脸。 监控画面中,穿着小区负责人制服的陌生男人出现在江予的浴室,飞快打量了布局,找到了角度,将一个小东西装在了监控下方。 男人的脸完全暴露在了监控下,眯着眼睛笑了下,语调暧昧,说,“宝贝,我很期待看到你的裸体。” “……” 电子设备暗了下去,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消失了。 庄敛眼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两下,下颌线冰冷锋利,他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打开了紧锁的抽屉,很快,黑暗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第102章 监控始终没出现那个男生的身影, 安瑜和并不着急。 他是一个耐心十足的出色猎手,他早就观察了好几天,因此十分确信这个让他心动的漂亮男生就住在那个房间。 直到第二天晚上,监控中才出现了他期盼中的身影。 他时刻都带着手机, 监控检测到人影出现给他提醒时, 他立即就发现了,打开监控, 终于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男生。 他窥探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男生的衣领。 然而还没等他如愿看见对方脱下衣服, 对方就接到个电话,没过半分钟就离开了浴室。 电话没有外放, 只能从男生的回复中推测他要出门。 安瑜和敛着眼思索了片刻, 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07 电话是江稚打过来的,秦晟在紫金喝醉了, 让江予去接人。 江予挂电话的时候还觉得奇怪。 他哥在国外读研, 他怎么知道秦哥在紫金喝醉了?秦哥不应该首先给他和戴子明打电话吗? 江予给秦晟打了个电话, 却不是秦晟本人接的电话。 那边很吵,听不清那个人在说什么。 江予叹了口气, 老老实实出门了。 申城太子爷那个圈子攒了个局,那几个太子爷都知道秦晟不乱来,所以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两年前庄家倒了, 他们这个圈子被送出国好几个公子爷,再加上他们自持身份, 十分排斥其他想融入他们这个圈子的世家,这次能聚在一起的人实在不多。 他们都知道秦晟身边有两个朋友,提议把他们也叫来。 这些人可能已经见过江予和戴子明, 但他们连他俩的名字都没听秦晟说起过,对不上号。 这个圈子以前和庄家高度重合, 大部分后来都会成为庄曜的舔狗。 江予以前原本就不打算远离主角以及主角身边的人,因此在秦晟想带他们融入这个圈子的时候主动拒绝了。 他不去,戴子明也不想去,嫌在这些自持高人一等的少爷们中间待着不自在。 秦晟知道他们不想来,散漫的目光瞥向开口提议的那人,淡淡地将酒杯送到唇边。 现场的气氛兀地变得有些冷滞,很快就有人出来打圆场,“这样,我认识一个小明星,叫乐熙,我把他叫来,还是个雏,绝对干净。” 其他人也顺势转移话题,“乐熙不是那什么男团的c位吗?他你都搞到手了?牛逼啊你。” 乐熙前两年出道,一直不温不火,直到参加今年年初的选秀才爆红。 刚才那人笑得有些得意,还有些轻蔑,“以前认识,前段时间在我爸公司认出我之后就倒贴上来了,还没问几句就说自己还是个处。” 他给乐熙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 有人先破了例,其他人也纷纷叫了人过来,久候在旁的经理赶紧给下属使了个眼色,很快就进来七八个漂亮的女孩。 人一多,场子很快就热起来了,灯光也暗,秦晟放在桌角的手机被人悄悄拿走,唤醒智能语音助手拨通了江稚的电话。 没多久,另一个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该乐熙了!乐熙呢?去哪儿了?乐熙!” 有人在那边大声叫他,乐熙刚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又不动声色将秦晟的手机放回了原位,说,“来了。” 乐熙坐回了金主旁边,金主在他脸上用力亲了口,在众人的哄笑和嘘声中贴着他的耳际,“办好了?” 乐熙配合地红了脸,悄悄捏了下他的指骨。 离紫金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出了场重大车祸,堵车堵得厉害。 这里离紫金不是特别远,江予索性让任志刚在路边停车,自己步行过去,让他想办法绕路去紫金。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奥迪a7也跟着停下来,车上很快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眼神始终下流地落在前面男生的腰臀部。 车祸现场有很多人,很嘈杂,江予没发现后面的小尾巴,犹豫着又给秦晟打了个电话,但没接通。 江予皱了下眉,转而给秦晟发了条语音,揣好手机,加快脚步往紫金赶。 他一进紫金,就有侍者主动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带路。 “我找人。”他哥没告诉他秦晟的那家包厢叫什么,所以江予没拒绝他,说,“麻烦你带我去找一下秦晟。” 侍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似乎在权衡他的身份。 那间包厢里的贵客陆陆续续都有人找,只有这个名字是他今晚没听过的,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规规矩矩在前面带路。 他身后的安瑜和摆手拒绝了侍者的靠近,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尾随江予,直到对方进了电梯。 安瑜和站在电梯的显示屏前,看见显示屏上跳转出数字6之后才停下。 六楼不对外开放,但也绝对不是住在满庭芳里别墅区的人去得了的,能去六楼的人,个个眼高手低,不会看得起这种身份的人。 安瑜和沉吟了片刻,给在这里工作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他换上了紫金侍者的制服,“那个东西,也给我。” “又有目标了?”刘成把一个小瓶子递给他,“干净吗?” “高中生。”安瑜和意味深长眯起眼色||情舔唇,把小瓶子放好,“腰细,屁||股很翘,脸嫩,眼睛也漂亮……” “操,你个畜生,又搞未成年。” 刘成有些艳羡,“你小子怎么次次遇到这种尤|物。” 安瑜和拍了拍他的肩,正要离开,就听刘成说,“对了,你别去打扰六楼倒数第二个包厢的人。” 刘成压低了声音,“如果没找到人,说明你看上的那个高中生是那个包厢的人,你惹不起。” 安瑜和一顿,见他一脸严肃,点了点头,走了,很快想办法混去了六楼。 六楼的包厢不多,安瑜和单手托着托盘,挨个寻找过去。 就在他从倒数第三个包厢出来,打算绕过刘成警告过他的那间包厢去最里面的那间时,这间包厢突兀地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外国人,身高比他还高一头,冰冷地来回打量着他,微微侧过身,显然是请他进去的意思。 安瑜和视线擦过他探向他身后,然而他身后只有门口金碧辉煌的装饰被走廊的灯光微微照亮,再往里面看,是一片漆黑。 这间包厢就像一头向他张开深渊巨口的凶兽,静待着他主动走进去。 安瑜和眼皮跳了下,额头冒出了点冷汗,头顶惨白的光线照射在他的瞳孔,仿佛比刚才刺眼。 他飞快扫了眼对方鼓鼓囊囊的腰胯,终于明白为什么刘成会警告他不要招惹这个包厢的人。 安瑜和勉强判断这个开门的男人应该是保镖,抱着侥幸心理,他问,“您让我进去?” 保镖用生硬的汉语说,“你,进来。” 安瑜和手心冷汗涔涔,知道躲不过,慢吞吞走了进去。 背后响起了细微的关门声,走廊的光线被严严实实关在外面,眼前暗了下来。 接着,安瑜和就感觉那个男人用力推了他一把,巨大的推力让他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然后他的太阳穴就被重重砸了一下,短暂地晕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保镖已经粗暴地拖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扔到了包厢中间的沙发前。 他听见保镖正在用意语和坐在沙发上年轻俊美的男人交流。 包厢内光线不够亮,但足够让安瑜和看清面前的人:大概十来个人,除了沙发上的年轻人,剩下的都是外国人,腰间都鼓鼓囊囊藏着东西。 安瑜和听不懂他们说话,他讨好地抬起头,说,“您……”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撞见了年轻男人阴郁神经质的黑瞳,心脏重重一跳,片刻,一道低哑滞涩的嗓音截断了他的话,“……安瑜和。” 安瑜和赶紧说,“您认识我?” 庄敛眉宇晦然,阴沉沉的眼神低垂,落在手上小瓶子,轻轻弯了弯唇线,低声问,“他,漂亮吗?” 安瑜和倏然一静,想起刘成刚才叮嘱他赶紧离开的话,艰难开口,“我不知道……” 他没有机会把这句话说完,他的话被砸在桌上响起的“叮咚”声打断。 安瑜和瞳孔猛地一缩,很快认出被庄敛丢出来的是什么:他刚从刘成那里拿到的rush。 “我曾经在我的心理医生面前说,如果他有喜欢的人,我会找人轮了那个人。”庄敛嗓音很低,他慢慢剥了几片药放在嘴里用力咀嚼,舌根很快弥漫着涩苦。 ——他必须用这种方法,才能克制住将那个人圈禁起来的冲动。 庄敛终于站起了身,缓步走到安瑜和面前。 他的脚步声明明已经被厚厚的地毯吞没,安瑜和却感觉对方的脚步声落在他的耳膜,一下一下撕扯着他的神经。 庄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套上了一双皮制手套。 他在安瑜和面前蹲下身,两根拇指按住了安瑜和的两只眼球,在他耳边阴森森地低语,“而你,” 他的拇指微微用力,“竟然,敢觊觎他。” 第103章 眼前一片漆黑, 眼睛被挤压,安瑜和惊恐地想要摆脱这双手,然而对方的手就仿佛铁钳一般,根本挣脱不了。 “我错了, 您饶了我!”安瑜和惊叫着掰着对方的手腕, “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我、我没对他做什么!” 庄敛呼吸声很低,如果不是用力压在安瑜和眼睛上的拇指, 他在这间包厢的存在感近似了无。 他眼神低垂, 冰冷无温地落在拇指上,然而就在拇指即将嵌进这个人的眼窝时, 他蓦地听到了一道绵甜的嗓音叫他, “庄敛。” “……”庄敛倏然松开了手,颤抖着呼吸闭上了眼, 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呼吸都残留着药片的涩苦。 他要去见他。 这个人的血会溅在他身上。 不能沾了这个人肮脏的血去见他。 他……很干净。 宝宝。 安瑜和的眼睛毛细血管炸裂似的, 不正常地充着血,他用力闭了闭眼, 捂着眼睛往后退。 他的眼睛短暂地看不见了,他看不见庄敛的神情,但他毫不怀疑对方刚才能轻易压爆他的眼球, 涕泗横流求饶,“我保证、我保证我会离他远点……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 庄敛站起身, 剥掉了手套扔给保镖,坐回了沙发,交叠着双腿, 面无表情地单手撑着额,抬起另一只手, 轻轻向前一送。 很快就有保镖拿起桌上的rush,抓着安瑜和的头发,强行让他抬头,把rush凑到他鼻端前逼他吸入。 “这是什么……”安瑜和没反应过来,被迫吸入了几口,“不……我不要……” 他挣扎着转过了头,可惜很快就被保镖抓住了头发强行抓了回去,rush重新怼到了脸上。 rush很快就发挥了作用,安瑜和彻底软了下来,像发||情的狗一样,喘着粗气、尊严全无地在地上乱蹭。 庄敛微微偏过脸,低声用意语吩咐了保镖两句,很快就有人把安瑜和拖走。 —— 江予原本没打算进去,又担心秦晟醉得不省人事,还是跟着侍者进去了。 他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两个人注意到了他。 那两个人看了他两眼,其中一人冲他笑得有些痞,说,“哎哟我操那边那个漂亮弟弟是谁拐来的?长这么嫩……操!谁他妈踹我?”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08 “我。”秦晟神色淡淡,说着又踹了刚才乱说话的人一脚,踹完了,才叫江予过去,“小鱼,过来。” 江予听到秦晟的声音,努力睁大眼睛在纸醉金迷的灯光中寻找他的身影,只得抓瞎循着声音的来源找过去。 第一次有人来找秦晟,其他人还有些惊奇,纷纷转过头打量江予,起哄说,“秦少,不介绍一下?” 秦晟没理会他们,招来侍者让他给江予送杯果汁过来,才转头问,“怎么来了?” 江予“啊”了一下,也有些纳闷,说,“吱吱说你喝醉了,让我来接你,秦哥,你没喝醉吗?” 秦晟这模样看上去怎么也不太像喝醉了。 江予有些疑惑,他哥搞错了? 秦晟喝了点酒,但算不上醉,他的目光落在放在桌角的手机,倾身拿了过来,解锁,看见了和江稚的通话记录。 一个小时前,呼入28秒。 乐熙贴在金主身边,被送了杯酒到嘴边,仰头倒进嘴里,含着酒凑到金主面前,当着众人的面和他接了个火热的吻。 他早就料到秦太子爷会查通话记录,所以在拨通江稚电话的下一秒就挂了电话,诱使对方拨进来,覆盖了那一条没有被接通的记录。 这样,秦太子爷就只会认为对方打电话过来,不小心被其他人接通了。 毕竟桌上不止一只手机,光线那么暗淡,没人分得清。 但秦太子爷皱了会眉,突然在江予耳边说了几句话,带着手机出了包厢。 似乎打电话去了。 乐熙余光一直注意着他们,看见这一幕心底忽地一沉。 ——他用的是普通人的思维,但秦太子爷不是普通人。 侍者很快就将秦晟给江予叫的果汁送了上来,江予收回了一直放在包厢门口的眼神,刚接过侍者递过来的果汁,就看见包厢内其他人的眼神都不约而同聚在了他身上。 “……”江予警惕地盯着他们,想起秦晟临出去前在他耳边让他不用搭理他们,默了默。 有人招呼了一声,嘈杂的音乐声马上就降低了不少。 “弟弟。”徐少卿离得近,听见了秦晟临走前嘱咐江予的话,率先向江予提问,他没什么恶意,纯属好奇,“你和秦晟是什么关系?他这么护着你?” “朋友。”江予说,他还有些不适应突然安静下去的环境,慢慢喝了口果汁。 蒋星南盯着他手里的鲜榨橙汁,忍不住逗他,“你多大了?秦晟怎么还给你叫果汁?来紫金的小孩都得用筷子沾酒喝。” “…………”江予把到嘴的17咽了回去。 沈燕开踢了脚蒋星南,笑骂,“去你的,别欺负他,小心秦晟回来揍你。” 蒋星南笑着瞥江予,突然一拍大腿,“卧槽,你就是那个被秦晟遮遮掩掩了好几年的朋友吧?” 江予犹豫着点了点头。 其他人没想到今晚竟然真见到了真人,登时就来了兴趣,没再玩之前大尺度的游戏,把点的陪酒和小情人赶到边上,又热情地招呼江予过去,有人夹在里面小声嘀咕,“我真操了,长这么好看,难怪秦晟藏着掖着不让见。” 江予抿着嘴角,没过去,刚想收回眼神,准备找个借口出去,眼神突然扫到了乐熙,顿了顿。 不重要的人都已经被赶到了一边待着,只有乐熙依旧在几个太子爷中间待着。 乐熙最近名声大噪,江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看见他,对方垂头贴在其中一个太子爷的身边,看不清神色,也没发现他的眼神。 这个圈子玩得都很花,包养一个小明星不是什么奇事。 江予很快移开了眼神,当没看见,放下果汁,说了句出去找秦晟就起身走了。 那几个太子爷也不好拦他,只能目送他出门,等门重新关上后,才有人低声说,“长得确实带劲,什么时候问秦晟要过来搞搞……” 沈燕开摸着乐熙顺滑的后颈,慢条斯理地打断他,说,“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秦晟总不可能为了他和我们翻脸。”对方有些不以为然。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沈燕开但笑不语,“随你。” 江予出了包厢,没在走廊看见秦晟,想了想,低头给秦晟发了条短信,打算去厕所。 江予知道秦晟在给他哥打电话,但秦晟避开了他们所有人出来打电话,显然不想让他们听见通话内容,所以他不打算去找秦晟。 他找到了这层楼的洗手间,门却是关着的。 江予有些疑惑,尝试推了两下,还是没推开,只得放弃,他刚要离开,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几声呻|吟,听不出来是痛苦还是享受。 “……” 江予反应了一会,明白了过来,尴尬地远离了门口,快步走到电梯前,坐电梯去下一层楼的厕所。 五楼的厕所没锁门,但洗手池前有一个很奇怪的人。 明明是盛夏,这人还穿了一件连帽衫,戴着鸭舌帽和墨镜,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下颔,他很高,比秦晟还高一点,应该超过了一米九。 江予乍然看见这人身高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又遇到了之前那个奇怪的男人,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 不太像。 江予看着对方裸露出来的下颌,眼皮突然跳了下。 ……他怎么觉得,这个人反而很像庄敛。 这人始终专心仔细地搓洗着每一根手指,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但江予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刚打算转身离开,就看见面前这人抬手关掉了水。 水声停了,接着,一道低哑滞涩的嗓音噩梦般响起,“宝宝。” 那人低声说,“宝宝是不是,认出小狗了?” 江予眼睫一颤,被这道熟悉的嗓音吓得骤然有些恍惚。 他看见面前这人摘下了墨镜和帽子,露出一张阴郁俊美的脸,对方漆黑的眼睛在厕所明亮的白炽灯下显得晦暗阴沉。 ——真的是庄敛! 他怎么回来了? 江予脸色发白,压着呼吸,强装出镇定自如地模样,转身,快步走向门口,想赶紧远离庄敛。 他离门口不远,只要两秒就能出去。 江予有些控制不住地发颤。 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觉身后刮起一道强劲的风,他被抱着重重撞在了门上。 “宝宝为什么要走?”庄敛用力抱着他,弯着脖颈,渴切地贴着他,痴痴地说,“宝宝,小狗好想你。” “放开……”江予害怕到有些失声,他用力闭了闭眼,板着庄敛箍在他腹前的手,提高音量,说,“你放开我!” 庄敛充耳不闻,痴迷地嗅着他的脖颈,呢喃,“宝宝好香……” “小狗不在,宝宝差点就被变态欺负了。”他吞咽着舌根被江予的体香刺激出来的唾液,低声,“宝宝不怕,小狗保护你。” 他痴魔地叫着江予,“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 第104章 变态? 江予在挣扎中听到这两个字, 脑中下意识闪过那个陌生男人的脸,但稍纵即逝,他很快抬手捂住了被庄敛嗅来嗅去的后颈,恨恨地说, “欺负我的变态不就是你吗庄敛?!” 庄敛紧紧贴在他身上, 蹭着他的手指,愉快地弯了弯嘴唇, 低声说, “宝宝说的不对。” 他说,“小狗只是太喜欢你了。” “…………”江予受不了地闭了闭眼, 已经不知道是气还是害怕, 手指都在颤抖,深吸了口气, 说, “放开我, 庄敛,你不要这样,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话。” “不要。”庄敛低喃,他闭着眼贪恋地把自己埋在江予颈间,慰藉几欲发狂的神经, “放开了,宝宝就跑了。” 他呢喃, “终于见到宝宝了。” “……好想把宝宝藏起来。” “小狗忍不住了。” 庄敛状态不太对劲。江予心脏跳得很快,心里慌乱忖度,心说, 两年过去,庄敛似乎比以前更疯了。 “我不跑。”江予手脚发冷, 强行控制着身体的发抖,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庄敛是不是偷跑回来,闻老先生会不会派人把他抓回去,但他现在必须得立即打消庄敛的念头。 他不能让庄敛把他关起来。 所以,他强忍着害怕,主动放下挡住庄敛的手,说,“庄敛,只要你不……我就不跑。” 江予咽下了中间的那两个字,柔声说,“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你不想和我好好说说话吗?” 他诱哄,“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两年,我有没有原谅你吗?” “……” 庄敛收紧环住江予的手臂,始终伏在他颈间,沉默不言。 江予知道他警惕性很强,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他的手法很温柔,缓慢地从庄敛的头顶抚摸到了他的耳根,轻声问,“庄敛,你真的不想吗?” 庄敛稍稍侧过头,露出了半只阴郁漆黑的眼瞳,盯着近在咫尺的江予,呼吸轻缓,有点神经,像在监视。 他没有说话,但江予能够感觉到他贴着他肌肤的嘴唇在悄无声息动了两下,无声地叫他:宝宝。 “宝宝。”很快,江予听见庄敛终于开口,嗓音很低,“你的手好冰。” 江予慢慢吞咽着唾沫,说,“因为你刚才吓到我了,我很害怕。” “对不起,宝宝。”庄敛低声说,“小狗刚才只是太害怕宝宝会离开小狗。” 江予掐着指尖,没有说出原谅的话。 做到这个程度就够了,再多,就要引起庄敛的怀疑了。 庄敛从他颈窝间直起了身,板着他的肩膀,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盯着江予的嘴唇,眼神灼热痴迷。 江予忍耐着没有避开他的眼神。 良久,庄敛才慢慢低下头,江予猜到他想做什么,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他,维持了几秒,才松开庄敛,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打开了门。 江予走得慢,出去之后还停下来等庄敛,表明了他不会跑。 庄敛走路没有声音,但很快,江予就感觉到了他的靠近,手也被牢牢牵住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09 “宝宝。”庄敛低声说,“我好高兴。” 江予垂着眼眸,感觉被庄敛扣紧的那只手有点僵,不易察觉地慢慢放松,轻轻“嗯”了声,被他牵着出去。 他被带出了紫金,但没敢把主动权交到庄敛手上,叫了辆出租车,主动报了地址。 庄敛微微侧目掠了他一眼。 出租车司机为了省点油费,车内没开灯。 江予不想面对庄敛,也没有让司机把灯打开,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但庄敛一直盯着他,所以他没有接。 庄敛扣着他的五指,没说话,情绪似乎稳定下来,幽深冷郁的眼瞳时不时倒映路边斑驳的霓虹灯,瞳色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江予没看手机,但他猜得出来这通电话应该是秦晟打来的。 他了解秦晟,秦晟也了解他,他不会不告而别,秦晟也会在一直等不到他回去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找他,如果找不到,他会去查紫金的监控。 然后,秦晟就会看见他主动和庄敛走了,但他不会相信他是主动跟庄敛走的。 他既希望秦晟来找他,又不希望秦晟来。 手机铃声无人应答地响了半分多钟,自动挂断了。 江予悄悄松了口气,主动开口,“你说的那个变态是谁?” “安瑜和。”庄敛低声说,“他在你的浴室里装了监控,他想偷看你洗澡。宝宝,你是我的。” “…………”江予下意识看了眼前面的司机,见他专心看着路况,似乎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才回忆起他说的这个安瑜和是谁。 小区那两个新来的负责人之一,前两天还来了一趟他的家里,但人是陈姨接待的,他没有见过。 然后他又想,庄敛怎么知道安瑜和在他浴室里装了监控? 除非庄敛看见了。 庄敛这个变态也在他浴室里装了监控。 江予浑身发冷,忍了又忍,才没有把“变态”这两个字砸庄敛脑门上。 明明他就是最大的变态! 江予已经不想去想庄敛到底是什么时候把监控装在了他浴室里,又有没有每次都偷看他,他目光错开庄敛,看向车窗外,说,“你抓到他了吗?” 庄敛很轻地“嗯”了一声,说,“他刚才在跟踪宝宝。” 江予顿了顿,问,“那,你把他怎么样了?” 庄敛忽然冰冷无温地弯起了唇,双眼却阴鸷可怖,他捏了捏江予的手指,低语,“宝宝,你不会想知道。” 他没有亲手弄瞎安瑜和的眼睛,但吸入过量的rush同样会致盲。 那么多人,不用rush,他一个人可应付不过来。 “宝宝,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得到你的爱。”庄敛突然说,他微微侧脸,苍白的脸显得病态森寒,“宝宝最好不要让别人喜欢你,也最好不要喜欢别人。” 江予手心出了点冷汗,庄敛的话落在他耳中显得怪诞不已。 “宝宝知道的,小狗舍不得惩罚宝宝。”他听见庄敛说,“所以,只好让人轮了他。” “所有人都会收到他的视频。” 江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庄敛凑近了点,几乎贴着江予的脸,眼底深黑,似乎能洞穿江予所有的打算和想法,“宝宝。” 他慢慢地说,“你知道的,我在说谁。” 第105章 江予没有说话, 静静地凝望着庄敛。 他已经猜到了那个安瑜和的下场,也当然知道庄敛说的是谁。 两年前,秦晟为了诈出他身上有庄敛装的助听器,假装对他表过白, 被庄敛听见了。 但他和戴子明都知道秦晟喜欢的人不是他, 庄敛不知道。 江予不敢、也不能赌庄敛到底会不会真的这么做,庄敛就是个疯子, 他不能给他身边的人带去危险。 庄敛的呼吸近在咫尺, 江予没有躲开,所幸车内光线不足, 掩饰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抬起眼皮,干净纯澈的眼睛倒映着路灯的光, 显得很莹亮, 他就这么看着庄敛, 说,“没有人喜欢我, 我也没有喜欢其他人。” 江予抬手摸了摸庄敛的脸,说,“庄敛, 你不要这样。” 他浅浅地吸了口气,小声,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好好说话的吗?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宝宝,对不起。”庄敛眼神着迷地盯着江予的眼睛,焐住了他覆在他脸上冰凉的手指, 微微侧脸亲了亲他的手心,低声说, “我没忍住。” 江予忍着没有抽出手。 出租车很快停在了目的地,江予在车上等到庄敛绕过来给他开门,又被他牵出去。 庄敛亲密地拥着他,忽然偏头瞥了眼出租车司机。 司机立即恭恭敬敬说,“少爷。” 江予眼睫颤了颤,蜷起手指:这个司机,竟然是庄敛的人。 庄敛却并没给司机回应,带着江予走了。 这个地方是江予和庄敛偷偷溜出庄家的慈善晚宴那次出来吃的那家火锅店,回去后,他们就接了第一个吻。 江予不想和庄敛待在人少的地方,也不想跟他走,所以临时决定来了这里。 两年过去,这家火锅店依旧爆满。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江予没什么胃口,庄敛贴着他坐着,他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应付庄敛身上。 江予在想,今天晚上应该怎么脱身。 他如果要回家,庄敛肯定会跟着他回去。 ——闻老先生到底知不知道庄敛偷跑回来,到底会不会派人回来把他抓回去。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闻老先生。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庄敛给他催眠的那段记忆。 江予思绪纷乱,压着心中的焦虑,在菜单上随意勾了几个菜递给庄敛,没注意到庄敛的目光在他勾的菜品上停留了几秒。 服务员拿走了他们的菜单,江予看见庄敛手中出现了一只药瓶,他从中倒了一粒白色的药片塞到了嘴里,牙齿咬碎硬物的咀嚼声在嘈杂的环境中不算明显。 庄敛垂着眼神,侧脸显得有些沉郁,他注意到了江予的眼神,阴沉沉的眼珠挪向江予的方向。 江予问,“庄敛,你生病了?” 庄敛抿着涩苦的舌尖,拇指揉捏着江予的指腹,将药品放了回去,慢腾腾朝江予弯了弯唇线,嗓音低冷,“宝宝说,我需要心理医生。” 江予眼神微动,心说,可是庄敛现在还是这样,显然,他的心理医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但他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敛着眼皮,乖巧地让庄敛摸他的手。 “乖宝,”庄敛握着他的手凑到鼻前,“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江予感受到他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手背,抿着唇角,没说话。 庄敛没得到他的回应,微微抬起眼看向他,眸底平静又诡谲,深藏着审度。 他看上去似乎一直都没有相信江予,只要被他抓到疑点,他就会不顾场合,把江予带走关起来。 庄敛以前就敢这么做,现在有钱有势,只会更肆无忌惮。 江予没有避开他的眼神,小口吸着气,快速思考,不动声色地说,“我经常梦到你,庄敛。” 庄敛眼神下滑,垂涎地落在他嫣红的嘴唇,喉结微动,说,“梦到我什么,乖宝?” “我梦到你没有对我做过那些事,”江予说,“我们在谈恋爱。” 江予说话时,唇舌仿佛都被放慢了动作,可爱,又勾人。 庄敛情难自已地凑近了点,眼神情迷。 庄敛越来越近,江予垂下的眼皮也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快闭上了,直直地迎上庄敛的眼神,呼吸的幅度很轻。 庄敛的呼吸几乎扑到了江予脸上,声音很低,“乖宝亲小狗了吗?” 江予直直地看着他,说,“没有。” “真遗憾。”庄敛轻声说,已经松开了江予的手,扶住了他的下颌,痴痴地贴上去,“没关系,小狗帮宝宝补上。” 江予微微偏开脸,躲开了即将贴上来的唇瓣。 但很快,他就被捏住了下巴。 “宝宝,小狗想亲你。”庄敛吞咽喉咙的声音很清晰,他漆黑的眼底布满痴念,边低声边靠近,“……要忍不住了。” 江予伸手挡住了他的唇,“不……” 听见他拒绝,庄敛眉宇阴沉,眼神晦涩,仿佛终于抓到了他的马脚,冰冷地弯起唇,阴测测地说,“宝宝,原来你在说谎。” “我没有。这里人太多了。”江予忍住慌乱,赶紧睁大眼真诚地看着庄敛,说,“庄敛,我不想被他们看到,我们换个地方。” 他刚说完,就被庄敛抓着手腕站起来,强硬地拖出了角落,大步走向他们刚才下车的地方。 出租车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低调的豪车,司机见他们过来,替他们打开了车门。 庄敛把江予推上车,很快他也跟着上去,车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江予刚爬起身,就被庄敛握住了下巴,他艰难地说,“庄……” “不要拒绝我,宝宝。”庄敛打断他,痴魔地低喃,劈头盖脸地亲吻他的唇,忍得额角暴起了青筋,说,“要疯了,宝宝,救救我……” 江予心脏跳得很快,呼吸有些艰难,被迫绷紧细白的脖颈扬起了下巴迎接狂风骤雨的吻,唇瓣被不停嘬吻,湿软的舌舔着他的口腔内膜,几乎要舔到他的喉咙,藏在牙齿后的舌也被勾出去吸吮。 庄敛像要吃了他的舌,吸得他舌根发痛。 江予说不了话,刚坐起身又被强迫压了下去,想推开庄敛,又被捉住了两只手压在头顶,不得不承受庄敛疯狂可怕的吻。 他很快尝到了庄敛嘴里的涩苦,刺激得他想吐。 “宝宝、宝宝……”庄敛捧着他的脸,含着他的舌尖,含糊地说,“好想你,你好乖,宝宝,好高兴……” 江予闭紧眼皮,被亲得眼皮薄红,眼角也被逼出了一点眼泪,躲不开他,鼻尖被挤得继续变形,呼吸很艰难,险些昏厥过去。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10 他别开脸,好不容易躲开庄敛,又被重新捉回去。 “不要了!”江予抓紧空档可怜兮兮地说,嘴唇红肿,“不亲了,庄敛,你的嘴里好苦,我不亲了……” 庄敛终于放开了他,捧着他的脸,密密麻麻地亲吻他的脸,边亲边喘息着叫他,“宝宝、宝宝……” 江予微微启着唇喘气,乖乖地被庄敛舔吻眼皮,赶紧说,“好苦,庄敛,我想喝水,你去给我买水好不好?” 庄敛动作微顿,笼在他身上的身形挡住了头顶的光线,浓重的阴影投射在江予身上,他阴晴不定地打量着江予片刻。 江予原本以为他在担心他会跑,正要开口打消他的疑虑,就听见庄敛直白地说,“我○了。” 他卑劣又愉悦地低声说,“他们会以为我们刚才在做○。” “宝宝,”庄敛说,“你确定,要我出去?” “…………”江予原本不想继续被庄敛亲吻,想支开他,现在只能被庄敛气得面红耳赤,睁开眼瞪着他,说,“不要了。” 庄敛亲他的嘴唇,抱着他,眉宇中的阴沉散了些,吩咐司机去买水。 他帮江予拧开瓶盖,还想喂他喝,江予赶紧抢过来喝了两口还给他,庄敛抹掉他唇瓣残留的水迹,又亲吻他的耳垂,说,“宝宝,回家吗?” 江予心底一沉,不露声色地问,“那你去哪儿?” “小狗当然是和宝宝一起回家。”庄敛低闷地笑了下,说,“宝宝,小狗离不开你。” “…………”江予咬着齿关,他毫不怀疑如果他说他不回家,庄敛就会带他去他的地方。 去了,可能就很难再出来了。 “好。”江予悄悄掐着掌心,冷静地说,“回家吧。” 这个司机显然对去满庭芳里的路熟记于心,很快就顺利将他们送到了小别墅门口。 小别墅的花园亮着灯,江予被庄敛牵下车,穿过花园,打开了门。 他还没回来,陈姨和周管家都还没休息,这会见他牵了个人回来,都愣了一下。 陈姨最先反应过来,说,“我现在去收拾房间。” 庄敛默不作声地微微偏头,看了眼江予。 “……不用了陈姨。”江予捏着另一只没被牵住的手的指骨,低声说,“他和我睡,你们先去睡吧。” “好。”陈姨和周管家面面相觑,下意识应了声,又有些担忧。 他们感觉江予和这个男生相处的状态不太对劲。 “对了小予,厨房的洗碗机好像出问题了。”陈姨忐忑地说,“周管家和我都不懂,你跟我去看看?” “好。”江予抽出了手,看了眼庄敛,才跟着陈姨往厨房走。 他们进了厨房。 纯种哈士奇张牙舞爪地叼着一张破破烂烂的垫子经过,一头撞在庄敛腿上。 庄敛冷凝地盯着它,它感受到他的视线,歘一下抬起头,严肃地和庄敛对视了一会,突然跳起来,猝不及防对着庄敛:“tui!” 第106章 江予跟着陈姨进了厨房, 陈姨才压低声音问,“小予,那是你的同学吗?” “……嗯。”江予知道陈姨让他来看洗碗机是借口,闻言沉默了几秒, 随即笑了笑, 对陈姨说,“我哥也认识他。” “那就好。”陈姨松了口气。 厨房外, 庄敛眸光低垂, 沉冷地盯着朝他吐口水的纯种哈士奇。 哈士奇蔚蓝色的眼睛也警惕地盯着他,分开前爪撅在地上, 得意地嗷嗷呜呜, “嗷呜!” “哎哟。” 周管家拿纸巾过来给庄敛擦裤腿,哈士奇就“歘”地跳着退了一大段距离, 颈间精致漂亮的狗牌就跟着晃悠几下。 庄敛攥着纸巾, 眼神阴晦地盯着它脖子间的狗牌, 绷紧了下颌。 “嗷呜!”哈士奇继续晃狗牌。 江予从厨房出来就看见哈士奇撅着屁股对着庄敛边跳边嗷嗷呜呜叫,心里不由一紧, 庄敛从一开始就很不喜欢小乖,现在这傻狗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江予担心庄敛会忍不住弄死它, 赶紧走过去。 走近了,他才看见庄敛裤腿上被小乖吐了口水。 “…………”江予沉默地看了眼傻狗, 让周管家把它送回狗笼,才装作没发现它对庄敛做了什么,不动声色地主动牵住了庄敛的手, 小声说,“我们上去吧。” 哈士奇连同它心爱的垫子一起被送到狗笼, 嗷呜嗷呜甩着头狂撕。 江予听着动静,没看它,带着庄敛上了楼。 庄敛不止一次去过他的房间,但只有一次是走的门,江予打开门让他进去,在门口犹豫了几秒才进去,他的房间没什么变化,和庄敛曾经见过的大差不离。 关上门,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俩。 “你要洗澡吗?” 江予精神紧绷,身体也有点僵硬,他有些紧张地说,“你现在穿不了我的衣服了,我去给你找睡衣。” “……”庄敛漆沉的眸子盯了眼江予,没说话,很快去了浴室。 浴室里有物业负责人偷偷装的针孔摄像头,还有庄敛装的,在解决这两个摄像头之前,他不想再进这个浴室,所以在庄敛进去之后,江予就打算去他哥房间的浴室冲澡,再顺便联系秦哥。 秦哥应该有办法联系到闻老先生。 秦哥一直没收到他的消息,应该很担心。 江予转过身,刚要出去,浴室的门就又被打开,庄敛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目光冷晦地盯着他,语气让人捉摸不透,阴恻低冷,“宝宝,你想去哪儿?” 江予镇定自若,“我去给你找睡衣。” 庄敛压着眉宇看着他,似乎能洞穿他的心思,弧度很轻地弯了下,“我可以不穿,宝宝。” 他眼神狂热垂涎,低声说,“让宝宝看到我的裸||体,是我的荣幸。” “……”江予抬起眼皮,目光静静地盯了会庄敛,片刻后,忍住恼意,收回眼神,小声嘀咕了句,“不要脸。” 最后他还是打开门出去了。 江予知道庄敛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开门的时候心都提了起来,原本以为庄敛会阻止他,但庄敛只是寂然无声地目送他出去,没动作。 庄敛没跟上来,但也没进浴室。 江予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又很快紧张得心脏加速,手脚发凉,回头看了眼卧室的房间,加快脚步溜进了衣帽间,掏出手机,匆忙拨了个电话出去。 秦晟的确如江予所料,在察觉江予不见了之后就找人查了监控,现在正让人在找他。 他给江予拨了一通电话之后,就一直在等江予主动打过去,几乎在铃声响起的下一秒,秦晟就接了,“小鱼?” “是我,秦哥。”江予关好衣帽间的门,略显紧张,嗓音很紧。 电话那边听上去很嘈杂,但很快,那些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秦晟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不少,问他,“在哪儿?” “我现在在家,我没事。”江予眼睛飞快掠过没拆封过的衣服,语速急促,说,“秦哥,你有办法联系到闻老先生吗?” 他快速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我想找闻老先生。” 秦晟很聪明,在江予说到闻老先生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很快说,“好,我帮你问。他欺负你了?” “没有。”江予目光停留在一套睡衣上,匆忙说,“我要挂了,你和戴子明不要来找我。” 不等秦晟回话,江予就匆匆挂了电话,取下看中的那套衣服,出门之前一顿,删掉了和秦晟和通话记录,缓和了心跳,才打开门出去。 刚打开门,就看见庄敛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伸着手,似乎想打开门。 江予被突然出现的庄敛吓了一跳,庄敛见他出来,放下了手,神经质的郁然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宝宝。”庄敛比他高,眼神低垂,眸底情绪未定,低声说,“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乍然听见这句话,江予心底有瞬间的慌乱,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反问,“什么?” 小别墅的隔音很好,他家的衣帽间很大,能容纳下他们全家所有的衣服,再加上他和秦晟的通话时间没有半分钟,他刚才又一直压着声音说话,庄敛不一定真的听到了他在打电话。 ——他就知道,庄敛不会这么轻易让他离开他的眼皮底下。 庄敛漆黑幽沉的眼瞳多疑地停留在江予脸上,良久,才牵起江予的手,一言不发地将他牵回了房间。 江予故意慢了一步跟在他身后,心里一阵后怕。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有独立的衣帽间,这间衣帽间虽然有时候会放店员送来的他们的衣服,但却是他和他哥共有的,他俩的房间都有暗门直接进去,但江予从来没在庄敛面前从房间进衣帽间,庄敛并不知道。 不然,如果刚才庄敛从他的房间进来,站到了他身后,他都不一定意识到。 江予把他找的睡衣递给庄敛,正要抽出手,让庄敛去洗澡时,突然听见庄敛说,“宝宝。” 他邀请,“小狗帮你洗澡。” “…………”变态。江予表情僵了僵,又轻又快地倒吸了口气,澄澈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庄敛,拒绝说,“不要。” 庄敛低头亲吻他嘴角,略显遗憾地独自进了浴室。 等到浴室里响起水声,江予才抓紧时间去他哥房间里冲了个澡,在庄敛出来前回来,侧躺在床上,听见开门的声音,赶紧打开了ipad刚下的睡眠记录app,放到一边,才假装不慌不忙地玩手机。 不一会,庄敛出现在他身后,摸了摸他还有些湿漉漉的后颈,低声说,“洗澡了?” 江予很轻地“嗯”了声,没有刻意避开庄敛窥视他手机屏幕的目光,庄敛握着他的后颈,在他身边躺下,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嗅闻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江予动了动,小声说,“好痒。” 庄敛亲吻他薄嫩的肌肤,抽出他手里的手机,放在了一边,江予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机被拿走,转过眼神,看着庄敛,“干什么?” 庄敛抬手关了灯,只剩下一盏发着柔和黄晕的小夜灯,像他们还在那个家里狭窄的单人床上一样,紧紧相拥,他迷醉地放纵自己沉浸在独属于江予的体温和香味中,闭着眼,低喃,“宝宝为什么不问那个人装的摄像头?” 江予顿了顿,偏过头,被迫紧嵌在庄敛怀里,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把它留下。” 这个回答取悦了庄敛,密密麻麻地亲吻着江予的脸。 半晌,他的唇瓣悬在江予脸上方,说话时还蹭着他的脸颊,说,“宝宝不需要那两个人,小狗照顾你。” “……好。”江予脸上糊满了庄敛的口水,闭着眼,答应了下来。 他怕他如果不答应,庄敛会用他的方法让陈姨和周管家离开。 “乖宝。”庄敛亲他的嘴唇。 江予憋着呼吸,没有躲。 庄敛捏着他的下巴黏黏糊糊地和他接吻,江予一直没有反抗,乖乖地让他吃舌头,庄敛狂躁的神经逐渐趋于平和。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11 最后江予有些受不了,软软地推了他一把,转过了头,耳根血色充盈,说,“我要睡觉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下了助听器,放在了一旁,摆明了一副全然信任庄敛的模样。 江予很快就闭上了眼,神情渐渐松缓,快要睡着了。 庄敛一动不动地撑在他后上方,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脸,过了几分钟,突然朝他的眼睛很轻地吹了口气。 江予微微皱了下眉,往他身前躲了躲,不让他再使坏。 “宝宝。”庄敛轻轻在他耳边叫了声,小心地躺下来,捏玩着他的耳朵,摸到了温热的体温。 他的左手手臂布满了自残的可怖疤痕,但他没有让江予发现。 会吓到他。 庄敛终于满足,让江予趴在他身上,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窝,静静地感受着属于江予的气息。 这个人,还活着。 庄敛缓缓舒了口气,微微偏头,呼吸和江予的纠缠在一起,亢奋地想,脑仁涩疼。 他已经两天没合过眼。 守卫庄园的,是对罗卡家忠心耿耿的雇佣兵。 尽管庄敛这两年将其中部分发展成了他的人,但要从那个戒备森严的庄园离开,也并不容易。 江予的气息让庄敛心安,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境熟稔地侵入他陷入睡眠的大脑。 这次没有车祸。 天上在下着小雨,雨丝被冷风吹得倾斜,冷得人浑身发抖。 雨中,申城铭安殡仪馆的名字若隐若现,庄敛捧着一只花梨木骨灰盒走入雨中,深秋傍晚的雨丝淋在身上凉得透骨。 花梨木骨灰盒上嵌着一枚小小的黑白照片,漂亮干净的少年对着镜头笑得羞怯温柔。 没有人会给一个还没有十八岁的少年准备遗照。 这是庄敛从江予留给他的照片中认真挑选出来最适合他的照片,清澈的眼眸中仿佛还能看见给他拍照的人。 庄家想将他心爱的少年沉进海里毁尸灭迹,他在书房差点跪断了腿才将他留下来,却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好重。 庄敛捧着骨灰盒慢慢地想,淋着雨,身体颤抖得厉害,他抬起头,看见了雾蒙蒙的天空,雨丝落进了眼中。 “……”庄敛睁开了眼,发根被热汗浸湿,身体却阵阵发寒,仿佛还残留着梦中那场雨的寒意。 那场雨,似乎在他心里下了很多年。 熟悉的躁狂侵占了庄敛的神经,额角的青筋鼓跳,他的精神濒临崩坏,眼神疯意骇人。 “宝宝。”庄敛用力抱住了在他身边熟睡的江予,费力地弯着身体,嘴唇蹭着江予脖颈的大动脉,张嘴咬住了他温热的侧颈,痴魔地,仿佛失去了理智,低喃,“好爱你,宝宝。” 他卑微地低声祈求,“宝宝不要离开小狗。” “求你。” 第107章 庄敛在他身边, 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疯,所以江予睡得很浅,在被庄敛抱住的刹那就惊醒了过来。 庄敛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缠在他身上,力度大到仿佛要嵌进他身体里, 牙齿反复磨碾着他的肌肤, 沉浸地感受着他的心跳和血管中血液的流动。 指根也被强硬地挤入了手指。 庄敛一直在呢喃,热气不断喷在他□□的肌肤上。 “……” 江予缓慢地深呼吸, 努力控制着呼吸和心跳。 他听不见庄敛在说什么, 对他说的话也不感兴趣,只是一直咬在他脖子上的牙齿让他汗毛倒竖, 不得不装作睡梦中被庄敛弄得不舒服, “半梦半醒”地□□了一声,咕咕哝哝地推庄敛, 想从他怀里出去。 “别……” 但庄敛根本推不动, 庄敛像条缠住猎物的巨蟒, 缠得江予几乎透不过气,“宝宝, 别离开小狗……” 江予眉心微皱,闭着眼,不想理会他。 好在庄敛除了紧紧抱着他之外, 并没有其他动作,江予装睡装了一晚, 身体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到最后半个身体都在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庄敛终于松开了江予, 下了床,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予很困, 昏昏欲睡间却依旧警惕,慢慢转过身,没有鲁莽地睁开眼,过了好一会,才睁开了一条缝,安静地观察着四周。 直到没在房间内看到庄敛,江予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下一秒就陷入了昏睡。 这次梦境如约而至,却不再是那个漆黑的杂物间。 “庄敛,你是不是紧张了?”江予微红着白皙俊秀的脸颊,小声说,耳根有点红,手臂似乎不经意地和庄敛的手臂相贴,悄悄伸出小指勾住了庄敛的尾指。 江予还穿着崇英的漂亮校服,书包却背在庄敛身上。 他原本很坦然,但庄敛看他的眼神明显有些飘忽,手臂也有点僵硬,让他也变得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水,说,“别紧张。” 这是他们恋爱后第一次牵手。 偷偷勾着小指头。 庄敛慢慢地牵住了勾住他的整只手,喉结缓慢滑动,“……嗯。” 温热的掌心相贴,江予说,“庄敛,你好烫啊。” “……”庄敛沉默地收紧了手。 手心逐渐汗涔涔。 江予飞快看了表面风轻云淡的庄敛一眼,偷偷抿着嘴角乐了乐,没让庄敛发现,一言不发地和庄敛牵着手。 江予提前知道庄敛今晚要来找他,所以没有让家里的司机来接他,让庄敛骑共享单车送他回家。 共享单车停在满庭芳里外的保安亭,庄敛把江予送到了江家小别墅不远的树荫下。 这棵树幸运地在路灯光线的辐射范围之外,小情侣站在树荫后面可以完美隐身。 江予抽出纸巾,低头仔细擦拭着庄敛掌心,擦干净了,才抬起头,盯着庄敛在黑暗中的脸,吭吭哧哧地说,“你出了好多汗。” 庄敛低着眼看他,呼吸平静。 江予看不见他,但他的呼吸很近,紧张地捏着皱巴巴的纸团,感觉庄敛可能有点想亲他,有些期待。 良久,他才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道低低的询问,“江予,我可以亲你吗?” “……可以。”江予说。 很快,他就感觉庄敛的呼吸压了下来,即将贴上来的时候顿了下,然后才轻轻贴了下他的唇,又很快远离。 江予突然抱着他的脖颈,微微垫着脚,回吻了他一下,又舔了下唇,才匆忙退了一步,心慌意乱地说,“我,我要回家了。” 庄敛呼吸节奏变得和刚才不太一样,但他还是把书包还给了江予。 江予拎着书包,往外走了几步,又匆匆退回来,用力亲了下庄敛的嘴唇,然后逃也似地溜进了小别墅的花圃,没敢回头看。 他知道庄敛肯定在看着他。 过了会,庄敛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江予:刚才想问你,你是不是偷偷吃口香糖了? 江予:猫猫贴贴.jpg 江予:仓鼠贴贴.jpg 江予:狗狗贴贴.jpg 江予:(个_个)盯—— …… 庄敛:嗯。 —— 江予没睡多久,又醒了。 有一瞬间没分清梦境和现实,还想找手机看看庄敛给他的回复。 但很快他就从梦境中剥离出来,转头,没在身边看见庄敛。 江予没天真到以为庄敛会主动离开,转回头,看见摆在床头的ipad,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睡眠记录app依旧在运行,江予点了暂停,手指悬在播放上良久,又放了下来。 两年过去,app早就更新了版本,有自动将录音转成文本的功能,但江予又突然不太想知道庄敛昨晚又在发什么疯,放下了平板。 知道了,反而会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江予没那么好奇,洗漱了之后下楼,转头发现小乖没在狗笼子里,以为它又越狱了,急忙去客厅找它。 但客厅只有躺在沙发背上躺得四仰八叉伸懒腰的小猫,不见哈士奇的踪影。 江予冷汗直冒,叫了声陈姨,“陈姨,小乖呢?” 陈姨没有应答。 江予眼皮不妙地跳了下,又叫了声,“周叔?” 周管家也没回答他。 江予抬头看了眼大厅的时钟:早上九点半。 周管家每天早上都会在小花园里料理花花草草,现在九点半,按理说早就回来了。 厨房里有声音,江予很快过去,却只看到了庄敛。 庄敛发现了他,微微侧头,低声说,“宝宝醒了?饿了吗?” 他手边放着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饭,江予不感兴趣,直截了当地问,“陈姨和周管家呢?”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12 江予怕刺激到庄敛,没敢提小乖。 “宝宝忘了吗?”庄敛黑沉幽深的眼眸看了眼江予,“昨晚,宝宝就让他们回去了。” 他的眉宇阴晦郁然,“宝宝,你后悔了?” “没有。”江予避开他的眼神,有些后悔刚才没看一眼手机。 难怪庄敛突然放开了他。 神经病。 江予只要一想庄敛一大早,甚至可能天都还没亮就去敲陈姨和周管家的门让他们离开就头疼。 陈姨和周管家肯定会给他发消息问他,如果得不到他的回应,可能会告诉文珊女士。 江予心里惴惴不安,他不想让文珊女士知道这件事担心他,心烦意乱地在厨房门口站了会,离开了,上楼找手机。 果然看见陈姨和周管家发给他的消息,以及几个未接电话。 江予忐忑不安地点开,看见都是他哥打的电话,没有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心里松了口气,又缓缓提了起来,给他哥回了过去。 响了许久他哥才接。 “臭弟弟。”江稚听上去困恹恹的,说,“你知道伦敦现在几点吗?” 第108章 “…………”江予默默地算了下时间, 讪讪,“吱吱对不起,你继续睡。” “算了。”江稚说,没让他挂电话。 那边窸窸窣窣, 听上去是江稚坐了起来, 还有一道男人低沉的询问,他把手机拿远了一点低声和他说了句什么, 江予没听清, 但很快听见一声很轻微的啾声,像在和谁接吻。 江予挠了挠腮帮, 把手机放眼前看了两秒, 才重新贴到耳朵边。 这次,那边没其他声音了。 “庄敛在我们家?”江稚单刀直入。 江予沉默了两秒, 才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顿了顿补充, “昨天晚上我带他回来的,哥。” “你心虚什么?”江稚叹了口气, “你们和好了?” 江予本来想说没有,但又不想让他哥担心,敛着眼皮琢磨了一会措辞, 还没说话,就听见他哥说, “他改了吗?还欺负你吗?” 江稚对弟弟和庄敛之间发生的事的了解只停留在“欺负”的层面,并不知道内情。 “他如果没改,就把他赶出去, 你不用怕。”江稚说,“秦家会帮你。” 江予不懂, “秦家?” 他知道如果秦晟知道实情后肯定会帮他,但秦晟到底还只是继承人,再想帮他,可能都会有心无力。 “哦。”江稚云淡风轻,“我和秦铭结婚了。” 秦家的家主虽然不是秦铭,但秦家也并非秦家主的一言堂,秦铭在秦家的地位也举足轻重,他比秦晟更管用。 秦铭三十二,始终未婚,一直都是申城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谁也想不到他竟然和江稚在伦敦结婚了。 江予惊讶地微微睁大眼,没忍住说,“吱吱你!” “昨天。”江稚继续平淡地说,“还没告诉其他人……你想说什么?” 江予呐呐,磕磕绊绊地说,“没想到你竟然是背着父母偷偷和野男人领证的叛、叛逆小孩!” “……小告状精怎么说话呢?”江稚恼怒,倏地把话题扯了回来,“爸妈还不知道陈姨和周管家回家了,我先帮你瞒着,你好好处理你和庄敛的事。要我回来吗?” 江予心里紧绷的弦徒然就松懈下来,捏着指尖,说,“不用了。” 他顿了下,“谢谢吱吱。” “臭弟弟。”江稚说,“挂了。” 电话被挂断了,江予在原地站了会才打算离开,转过身,却看见庄敛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阴沉沉地盯着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江予突然对上庄敛阴暗多疑的眼神,没控制住颤了下指尖,眸光也抖了下,镇定自若地问,“庄敛,你什么时候来的?” 庄敛慢慢靠近,牵住了江予的手,阴晴不定的眼神在他脸上逡巡,意味不明地低声问,“宝宝在和谁打电话?” “我哥。”江予诚实地说,庄敛刚才就站在他身后听,他没办法说谎,“你让陈姨和周叔回去了呀,吱吱在问我。” 庄敛显然早就猜到了电话对面的人是谁,见江予没有撒谎,眉宇中的阴沉散了一些,低头亲他的软腮和嘴角,抽走了他手里的手机,牵着他下楼,夸他,“宝宝好乖。” 江予跟在他身后偷偷地擦拭被亲过的腮帮和唇角,乖乖地跟着他下去。 “但是宝宝。”庄敛突然转回头,低声说,“下次打电话,要和小狗说。” 他说,“小狗帮宝宝保管手机。” 江予心底一沉。 庄敛已经恨不得把他绑在腰带上了,如果再把手机交给他,那他给闻老先生打电话的机会就会很渺茫。 再加上,秦哥答应了他要帮他找闻老先生的联系方式,那就肯定会找。 如果到时候发过来,不小心被庄敛看见了…… 没得到他的回应,庄敛转回头,轻声说,“宝宝?” 江予抿紧了嘴角,浅色瞳仁直勾勾地看着他,说,“不行。” “……‘不行’。”庄敛面容微沉,收紧下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尾失去控制抽搐了几下,他低喃地说,“为什么不行,宝宝?” “小狗知道了,宝宝想离开小狗。” 他混沌的理智似乎在一步步走向崩坏,他转过身,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硬挤出来,阴恻恻地说,“宝宝,为什么,想离开,小狗?” “你正常点,庄敛。”江予看见他这样,有些害怕,呼吸变得微微急促起来,手心也冒了点汗,说,“我们说好了,你只要正常点,我就不会离开你,你不能收我手机。” “我不正常吗,宝宝?”庄敛死死盯着江予,低声问,“小狗这么爱你,是不正常的吗?宝宝?” 他的眼神阴鸷,充斥着虬结狰狞的疯意。 ——庄敛早上是不是没吃药。 江予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后背冒着冷汗,看着他,逼自己冷静,说,“你不能凶我,庄敛。” 他咽了咽口水,迎上庄敛的目光,微微睁大眼,让自己看起来更诚恳,说,“你要对我好一点,不要凶我,这样,我才能继续喜欢你。” 江予诱哄地说,“你不想我喜欢你吗?” “我喜欢你了,你就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庄敛,你真的不想吗?” “……” 极大的诱惑摆在面前,庄敛病态混沌的目光停留在江予脸上,片刻,才低缓地说,“……对不起,宝宝,小狗不凶宝宝。” “然后呢?”江予小声引导,“你应该收我的手机吗?” “……”庄敛无声无息地注视了江予两秒,才略微带着不解,说,“这样,是对宝宝不好吗?” 江予反问他,“你觉得呢?” “明明是很爱宝宝,小狗才会帮宝宝保管手机。”庄敛嗓音低哑滞涩,“想让宝宝依赖我,让宝宝永远离不开我……好爱宝宝。” 江予听得头皮发麻。 “可我不喜欢这样。”他鼓起勇气,说,“你把手机还给我,我不离开你。” “……”庄敛盯着他,凝着眉心,似乎有些动摇。 “我保证。”江予赶紧说,“真的。” 庄敛用力攥紧手机的那只手微微卸了点力,江予飞快掠了眼,没让庄敛发现,也没敢伸手主动去拿。 庄敛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劲,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疯。 江予猜他这样有可能和昨晚他突然咬他有关,有些后悔刚才没看睡眠记录,不敢刺激庄敛,飞快权衡利弊,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抱住了庄敛,说,“庄敛,我不离开你,你要信我。” “我脖子上的痕迹是你弄出来的,对不对?”江予微微侧着脖颈,露出白皙皮肉间显眼刺目的痕迹,“你看,我昨天晚上都没醒,我能在你身边睡这么沉,你还觉得,我会离开你吗?” 庄敛只要稍稍低眼,就能看见昨晚被他弄出来的痕迹,他嗅着江予脖颈间散发出来的迷人馨香,被反复撕扯沉沦的理智终于得到了救赎,从水深火热中脱离出来。 “宝宝。”庄敛着迷地低下头,挺拔的鼻梁在江予颈窝间蹭来蹭去。 很痒。 江予抿紧了嘴唇,忍着那股痒意。 但很快,他就感觉庄敛张开嘴用力咬住了他的脖颈,炙热的吐息烫得他敏感地一哆嗦,手指攥紧了庄敛的衣服。 “好爱你,宝宝。”庄敛叼着那块薄嫩的皮肉反复地吸||吮舔||舐,低声呢喃,“你还在。” “我在。”江予贴在他耳边说,他听不太懂庄敛在说什么,抱着他,一边思索等会该怎么劝庄敛去吃药才不会刺激他,一边给发疯的庄敛一点甜头,手指插进他后脑勺的发根慢慢地捋,“你可以咬重一点。” 庄敛呼吸沉重,听话地咬重了一瞬。 江予痛得差点哭出声。 他一身皮肉长得嫩,即使是只被咬了一瞬,还是很快落下了一个狰狞的齿痕。 ……舍不得。 庄敛很快松开了牙齿,慢慢地用湿||滑的舌头舔平齿痕,疯狂地喃喃,“宝宝,宝宝……” 江予眼皮薄红,捋着他的发根,低低地“嗯”了几声。 他们都没注意到楼梯处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冒出个头,直直地撞上了他们,猛地停下来,挠了挠头,“哎哟卧槽,看来铁汁来得不是时候?” “……”江予偏过头,看见了戴子明一脸懵逼地站在楼梯那儿,猛男忸怩。 戴子明尬笑了几下,然后幽幽地说,“你俩这是在干啥呢?” 江予表情微僵,却没推开庄敛,用眼神指使戴子明离开。 戴子明一边嘀咕一边下去了。 江予很快感觉庄敛松开了他的颈肉,低淡地说,“宝宝,他怎么知道你家的密码?” 听上去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疯了。 但江予怕又会卷土重来,没敢松懈,说,“待会你把它改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13 这个答案明显取悦了庄敛,庄敛低闷笑了下,放开了江予,直起身前又亲了亲江予软软的唇,抹掉他脖颈上的口水,牵着他,一起下楼。 手机依旧在他手上,江予懂得见好就收,没催促他把他还给他。 下楼之后,庄敛压着他坐在餐桌前,将还冒着点热气的早餐放在他面前,又随手把他的手机放在他面前,说,“宝宝,吃饭。” “吃什么?”戴子明溜溜达达过来,看了看餐盘里的东西,“培根,煎蛋,这什么?肉肠?啧。” 江予见庄敛唇角开始下压,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他不是让他和秦晟都别过来吗?! “哦,听说你家哈哥要被送走了,我过来接它。”戴子明抬起下巴指了指在小花园里撒野的哈士奇,说,“我寻思小鱼你这么喜欢哈哥,怎么也不可能把它送走吧?过来一看,果然是有人在和哈哥争风吃醋。” 戴子明边乐边冷冷地看着庄敛,“铁汁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和狗争风吃醋的人。” “连条狗都容忍不了。” “啧啧啧。” 滋啦—— 餐刀摩擦餐盘响起刺耳的声音,江予看了眼庄敛阴晦冷凝的脸色,顿觉不妙,赶紧踢了下戴子明让他别说了。 戴子明嫌弃地“啧”了一声,跑出去逗狗去了。 餐厅里只剩下餐刀切割食物的声音。 江予很快吃完,又喝掉了庄敛给他接的水,才拿起手机看陈姨和周管家给他的留言。 陈姨和周管家知道他耳朵不好,给他发的文字,除了说明庄敛让他们离开之外,还让他们把小乖带走。 他们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哥,他哥发消息给了戴子明,让戴子明把小乖暂时接出去溜达几圈,等江予醒了再决定。 “……”江予敛着眉睫,心说,他哥刚才怎么不说? 他没有问庄敛为什么要把小乖送走,只是分别回复了陈姨和周管家之后就放下了手机,默默看着庄敛。 庄敛去了意大利两年,接受过礼仪方面的教育,使用刀叉的动作优雅而绅士,除了阴郁晦涩的脸,谁也看不出来他是个疯子。 庄敛吃完早饭,当着江予的面,又拿出了那瓶药,倒了两片药片出来塞嘴里慢慢咀嚼,才缓缓抬起眉宇,抹去江予唇上的水色,低声说,“宝宝,吃饱了吗?” 江予点了点头,将空盘子递给他,跟着他进了厨房,看着他洗干净了盘子,最后慢慢地洗着手,他听见庄敛说,“宝宝不问我为什么要把它送走吗?” 江予沉默了一会,配合地说,“为什么?” “因为我嫉妒它。”庄敛低声,“我嫉妒它这两年都是宝宝唯一的小狗,享受着宝宝的抚摸,亲吻。宝宝,我好嫉妒它。” “从昨天看见它,我就想掐死它。”庄敛冰冷地弯了弯唇线,偏过头,盯着江予,“宝宝,你想把它留下来吗?” “……”江予一言不发地收紧了扶着门框的手指。 庄敛太可恶了。 他明明已经看出来他想把小乖留下来,还这么威胁他。 小花园内,戴子明还在和哈士奇交流。 哈士奇被养得很好,皮毛蓬松,两只耳朵捏着很软,耳朵内侧还是淡淡的漂亮粉色。 “哈哥,待会你……”戴子明凑在哈士奇耳朵边嘀嘀咕咕,然后说,“明白了吗?” 哈士奇扬了下狗头,“嗷呜!” 戴子明十分满意,继续叽哩哇啦,“然后你……” 哈士奇:“嗷呜嗷呜!” “哈哥,牛!”戴子明吭哧吭哧竖起大拇指,站起身拍了拍哈士奇的屁股,说,“走你!” 哈士奇得意地盯他一眼,跳起来“tui”了他一下,然后蹿了出去。 “…………”戴子明满头问号,“???” 哈士奇蹿到了小花园的角落,就地一滚,把角落脆弱的花花草草滚塌了,又叼着戴子明找到的水管,淋湿透角落的泥土,扔开了水管,快活地在泥土上面打滚,把泥土搅成泥浆,干净蓬松的毛发结满了泥块。 戴子明乐,“妈的,咱哈哥是哪儿来的聪明蛋,真特么牛逼。” 戴子明心虚地回头看了眼小别墅里面,见没人,才松了口气,又往里面走,看见没人发现他和哈士奇在使坏,才放心了下去。 他知道负责照顾江予的陈姨和周管家都暂时回家了,别墅里只剩下了江予和庄敛。 庄敛不可能会让江予收拾小别墅,所以戴子明让哈士奇去捣乱,打算等它捣完乱就拎着狗跑路。 在戴子明离开小花园的那几分钟,在泥浆里打滚的哈士奇突然停下来,从花花草草里冒出颗头,突然夹着尾巴出来挑了块干净的地方,抬起后腿撒了泡尿,然后在里面大滚特滚。 等戴子明出来的时候,它已经一身脏污出现在他面前,迫不及待就往里面冲。 戴子明乐见其成,把它让进去,满意地看它在小别墅里释放天性。 江予原本还站在厨房门口,生气地咬着腮帮,沉默以对庄敛的威胁,余光却突然扫到了一只大黑耗子在客厅里蹿来蹿去,一顿。 ……这什么? 江予微微睁大了眼。 大黑耗子兴奋地甩着舌头朝他们奔来,仰天长啸,“嗷呜!嗷~呜~~~” 等它跑近了,江予才看见是小乖。 小乖半个身体蹭着地面,在地板上蹭来蹭去,留下一道道泥浆。 “嗷呜!” “…………”江予大惊失色。 哈士奇蹭向江予,江予下意识躲了,于是哈士奇一头创到了庄敛的腿上。 庄敛阴晦地盯着它。 哈士奇也盯着他,蹦起来,正要甩着湿淋淋的脑袋蹭庄敛的小腿,庄敛脸色阴沉得厉害,刚抬起脚,准备踹飞它,江予就见势不妙赶紧拉开了庄敛,挡在他面前,没让小乖蹭上。 “宝宝。”江予听见庄敛阴恻恻的嗓音,“你闻到了吗,它身上有股尿骚味。” “…………”江予崩溃地看着哈士奇。 哈士奇又嗷呜嗷呜叫着蹿出去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怪味。 江予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干呕。 庄敛牵着他出去,说,“宝宝,还想留它吗?” 哈士奇疯了一样在客厅里乱蹿,江予一阵精神恍惚。 庄敛露出一个卑劣又愉悦的笑容。 戴子明躲在外面当不知情,掐着时间准备进去,就看见一条狗被赶了出来,一条狗绳被扔在了他手上,门被哐当一声关上了。 连把狗扔出来的是谁他都没看清。 “……我去。”戴子明唏嘘,“哈哥,你怎么这么厉害?” 哈士奇:“嗷呜!” 戴子明摸它狗头,顿了顿,感觉手感不太对,低头一看,他哈哥脑袋是湿的,原本以为是被刚才水管里的水喷到了,迟疑地把手伸到面前闻了闻,突然yue了一下,崩溃,“卧槽哈哥,你怎么滂臭?!” “你特么怎么尿头上了!” 哈士奇得意地甩着尾巴,雄赳赳气昂昂地踏着脚步走在他前面。 —— 哈士奇弄出来的局面最后让庄敛叫人收拾了,顺带收拾了花园角落的花花草草。 当天晚上临睡前,秦晟突然给江予发了一个无意义的符号,于是江予就知道了,秦晟已经找到了闻老先生的联系方式。 秦晟没有直接把联系方式发给他,大概也在顾虑庄敛会看见。 他没有多虑,这条消息弹出来的时候,庄敛正抱着他,目光停留在他手机屏幕上。 当着他的面,江予没有忽略这条消息,直接回他:怎么了秦哥? 秦晟肯定会懂他的意思。 很快,秦晟回他:你哥结婚了,你知道了? “……”江予感觉庄敛在亲他的耳廓,回头看了眼他,才回秦晟:嗯。 秦晟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江予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他哥和秦铭偷偷去伦敦结婚会瞒着其他人,又问:你怎么知道? 秦晟:秦铭发朋友圈了。 江予退出去看了眼朋友圈,看见他哥和秦铭一前一后都发了,顿了顿,试探:我哥没发吗? 秦晟:嗯。 江予:。 他又和秦晟聊了几句,似乎就到了庄敛容忍的界限,庄敛拿掉了他的手机,低声说,“宝宝,理理小狗。” 聊到这,秦晟不会把联系方式发给他了。 江予放心地让他把手机拿走。 总算有了闻老先生的联系方式,江予心中的大石落下。 可惜现在庄敛已经洗过澡了,不然他可以趁庄敛洗澡的时候偷偷联系闻老先生。 江予被紧紧嵌进庄敛怀里的时候还这么想,他精神松懈下来,又到了生物钟的睡眠时间,很快就变得昏昏欲睡。 他没取助听器,周围只剩下庄敛的呼吸声,很轻,几乎让人听不见。 他不知道庄敛捏着他的手指用指纹解开了他手机,又录进了他自己的指纹,重复锁屏,又用指纹解锁。 庄敛愉悦地弯着唇角,低着头亲吻他,揉捏着他耳垂,又小声地叫他,“宝宝。” “嗯……”江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小狗○了。” “小狗好想和宝宝做○。”庄敛指尖从他的耳垂滑到他的颈侧,缓缓摩挲着白天被他咬出来的痕迹,“宝宝同意吗?” 江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被烦得皱起了眉,唇齿有些不清晰,想要伸手摘掉助听器,却被阻止,“好困了,我要睡觉……” 庄敛湿湿地舔吻他的耳垂。 片刻,他挤到了江予面颊旁,低声说,“宝宝,睁眼。” 江予本来不想理他,但庄敛一直闹他,他不得不艰难地睁开了眼,实际上精神已经陷入了沉睡。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14 庄敛用江予的手机拍下了他们在床上的合照,然后发了朋友圈。 江予:我的狗。【图片】 第109章 现在才晚上11点, 还有很多人没睡。 江予和所有人都能相处得很好,朋友圈很少屏蔽人,所以这张照片刚发出去,就被很多人看到了。 红点在不断增加。 所有认识江予的人都会知道他是他的狗, 不出多久, 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他的狗。 以后,其他人提到江予的狗, 都只会想到他。 他会取代那只蠢狗。 他……好期待。 庄敛弯着嘴唇, 神经亢奋到瞳孔翕张、呼吸急促,死盯着屏幕, 跳动的红点倒映在他的瞳底, 变成兴奋卑劣的幽光。 宝宝。庄敛唇齿间怜爱地含着这两个字,目含痴念, 低下头, 苍白的唇缓缓蹭着江予柔软俊秀的面颊, 呼吸炽热。 窸窸窣窣的动静没有扰醒江予,他抬手抓了抓被弄痒的地方, 陷在柔软的床褥中,微微启着唇酣睡过去,面颊很快睡得红扑扑。 手机开始不断亮起来, 可惜,它的铃声连同震动都已经被关掉, 没有引起房间内的人的关注。 直到后半夜,手机才彻底消停下来。 庄敛紧紧缠在江予身上,虔诚又迷恋地亲吻江予的唇。 “宝宝。” 他低喃, “我是,你的狗。” 江予一无所觉地在他怀里熟睡, 一脸酣态。 他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境,他和庄敛坐在宽敞明亮的图书馆。 这个图书馆是西城区最大的图书馆,前段时间才翻修过,和以前破旧窄小的形象大不相同。 今天是周末,来图书馆的人很多,但他们这个角落却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予埋着头写作业,左手却垂在桌下,偷偷和庄敛牵小手。 被牵住的整条手臂都在发麻发僵。 江予微红着耳廓,拨了下浓卷的眼睫,又偷偷觑庄敛。 庄敛面前放着他月考的数学卷,专心地帮他整理这次的错题,右手牵着江予的手,左手在错题集上写,速度不算快,字迹不如右手写出来的铁画银钩,像刚接触汉字的初学者,很端正。 江予抿了下嘴唇,将唇角控制不住的弧度抿掉,摇了摇左手,凑近了点,才小声说,“庄敛,你什么时候会左手写字的呀?” 庄敛沉默了两秒,才低声说,“……前两天。” 他们前两天才约下来周末来图书馆约会,江予抿着唇偷偷笑得狡黠,说,“为什么要学?” “……”微长的额发挡住了庄敛阴郁的眼睛,他微微侧过脸转向江予,看着他轻声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一直牵你的手。” “江予。” 他说,声音比刚才还轻,“我……不想放开你的手。” 江予感觉到一股烫意瞬间从耳根蹿到了面颊,“唰”地转回了头,羞赧着脸吭吭哧哧地盯着面前的习题册,感觉有点心慌意乱。 庄敛刚才是在说情话吗? 江予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捏着水笔随意在草稿纸上胡乱划了两下,感觉庄敛捏了下他的指尖,依旧羞赧,但足够勇气,说,“那就不放开。” 这个角落没什么人来,高大的书架挡住了他们的身形,其他人不绕过书架,就不会知道这里还有两个人。 午后的阳光从面前的落地窗斜射进来,绿植挡不住太阳,晒得慌,江予在绿植后找到把被遗弃的遮阳伞,撑起来挡在面前。 遮阳伞不大,两个大男生要挤一挤才遮得住。 江予和庄敛紧密无间地贴在一起,趴在桌上睡午觉,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使然,反正就是占了庄敛的位置。 正值夏天,这个角落冷气不足,很热。 江予睡着睡着就感觉有人帮他擦汗,很快又有股凉风,吹得他很舒服,睁开眼发现是庄敛在用草稿本给他扇风。 江予热得发根被汗濡湿,但庄敛看上去比他还热,他有些心疼,没让庄敛继续。 庄敛摸了把他潮湿的前额,默不作声地起身出去了,江予跟着他转头,过了会才看见他回来,他手里拿着一只刚买的迷你电风扇,把它放在江予面前,轻声说,“睡吧。” 江予这次没有闭上眼,勾着庄敛的食指玩儿了一会,示意他也趴下来,才说,“你叫我一声。” “江予。”庄敛沉郁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脸,很快叫了江予的名字。 江予摇了摇头,说,“不对。” 庄敛安静无声地看着他。 “我的家人叫我小宝,我的朋友叫我小鱼,只有其他人才会叫我的名字。”江予皱了皱鼻翼,飞快抬起眼睫看了眼庄敛,很小声地嘀咕,“笨蛋。” “那叫什么?” “……不知道。” 江予和庄敛对视了许久,率先移开了眼神。 庄敛沉敛了良久,突然说,“宝宝。” “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 在江予陷入甜美的梦境时,庄敛勉强睡了两个小时。 他睡不好。 就在这两个小时内,他又梦到了那些事。 车祸。 骨灰盒上,心爱的少年的遗照。 这些在他梦中一闪而过,这场梦的重头戏在后面。 精神病院。 庄敛浑身□□,身上只有一件约束衣。 他被约束衣死死绑在病床上,强壮的护工将治疗精神病的药物给他喂下,又将手指伸到他的口腔和喉咙,检查他是否将所有药片吞下。 这是庄敛替他心爱的少年报仇失败的第三年,他被那些人关进了精神病院“治疗”。 他的主治医生在“治疗”他时,总是有意无意催眠他;他的病房有记录那场车祸的录像带,其中还有少年濒死前最后的录像—— 庄曜身体不适合立即动手术,于是少年就被他们吊着命,痛苦地在病床上煎熬,昏昏沉沉中,少年无神地透过镜头望着庄敛。 他们在企图将他折磨成真正的精神病。 庄敛精神面临崩坏,但他没有疯。 “庄敛。”庄敛似乎又听到江予的声音,因为他总是幻听,所以他只是闭着眼,听见那个声音对他表白,“我喜欢你。” “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紧接着,又是另外一句气愤勃然的嗓音,“庄敛,如果他们欺负你,我们就去找闻老先生。” 他不知道说了什么,江予的声音柔和了下来,“我知道,我有办法的,闻老先生一定会帮你。” 接着,是轮胎用力摩擦地面戛然而止的声音。 庄敛睁开眼,在光怪陆离的混乱梦境又回到了那个车祸现场,刺目鲜红的血液再次充斥着眼球。 “庄敛……” 庄敛收紧了下颌,瞳孔紧锁,暴戾腾然而升。 他。 又死了。 死在他面前。 —— 江予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他偏过头,就撞上了庄敛一瞬不瞬盯着他、十分神经质的深黑眼睛,被吓了一跳,睡意消散了一些。 庄敛低垂着眼皮,眼神混沌,手指病态迷恋地放在他的颈侧摩挲,“宝宝。” 他低闷滞涩地、痛苦地喃喃自语,“你真的,活着吗?” “庄敛?”江予还没从梦境的美好中抽离出来,看见他这模样,心脏猛地突了一下,跳得有些快,面露忐忑,“你怎么了?” 庄敛眼神死寂,坐在他身边,面容苍白,宛如冰冷的雕塑。 但他的表情却和雕塑的僵硬相反,他的神情几近崩裂,扭曲而骇人,死死盯着江予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嘴唇和下颌因为隐忍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像疯子。 江予心中飞快掠过这个想法,被这样的庄敛吓得浑身发凉。 片刻,庄敛蓦地站了起来,在江予惊疑不定的注视中走进了浴室,紧接着,他就听见浴室传出来发泄似的,哐当哐当的声音。 江予被这样的声音吓得颤了颤,这下彻底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那不是庄敛。 江予深吸了口气,转头看见了被庄敛放在床头的手机,顿了顿,快速看了眼浴室的方向,飞快拿过来钻回了被窝。 他要联系闻老先生! 江予压抑不住兴奋,手指都在颤抖,他快速看了眼时间:凌晨1:15。 意大利现在还是傍晚。 江予正打算找秦晟,但他很快就愣住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15 因为他看见了几十通未接电话,都是他哥打的。 除此之外,微信还有几百条来自他一大半微信好友的未读消息。 江予顿感不妙,很快打开了微信。 褚莺莺:??? 薛燃:祝福,999999999999 童桐:庄敛回来了?你们复合了?卧槽玩得野啊你们。 顾容:6。 叶楠:哆啦a梦惊讶.jpg 白苓: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你朋友圈卧槽卧槽卧槽! 江予在看见白苓的消息框时眼皮跳了下,立即点开了朋友圈,终于看见了两个小时前他朋友圈发的照片。 江予:我的狗。【图片】 没有屏蔽任何人。 下面一长串点赞和评论几乎拉不到底,江予一眼就看到了老舒的名字。 老舒:[小黄豆惊讶] “…………” 这张照片庄敛把床品和他自己都拍得很清晰,但江予完全没印象庄敛什么时候拍了这张照片,还把它发了出去。 他愣了愣,很快气得手指发抖,删掉了这条动态。 删完了,他才顿住,非常焦虑地想:江先生和文珊女士有看到这条朋友圈吗? 他们看到了,会怎么想? 第110章 刚才删得太快, 江予没有看见他的爸爸妈妈是否出现在点赞和评论的行列,但只要一想到这条朋友圈有可能被他的爸爸妈妈看见了,他就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江予焦虑地掐着指尖, 强行抑制住手指的颤抖, 咬紧下颌,将这件事压到脑后。 现在不是去确定这件事的时候,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江予冷静地想, 他必须联系上闻老先生,让闻老先生把庄敛带走。 时间很紧迫, 庄敛随时都可能会出来。 江予原本打算从房间的暗门躲去衣帽间, 但他还没下床就放弃了。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庄敛既然会在他浴室装了监控, 那么他就很难保证这两天没有在他的房间装监控监视他。 庄敛对他的掌控欲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江予没有刻意去找摄像头, 偷偷揣好手机, 装作口渴难耐,下楼给自己倒水喝。 出了门, 他才给秦晟发消息:秦哥。 秦晟没有轻率地就把闻老先生的联系方式发过来,确定了是江予本人和他联系之后,才发了一串数字过来。 江予拿到之后就删掉了聊天记录, 躲在角落拨打这串数字,心跳如鼓。 幸好他的后背靠着墙, 带来了些许安全感。 响铃七声后,电话终于通了,闻老先生温和的嗓音传过来, “晚上好,江予。” “……晚上好, 闻老先生。”江予有些紧张,压低了嗓音,虽然有些意外闻老先生竟然知道是他,但情况紧急,没顾上询问,提着一口气,语速飞快,“闻老先生,您知道庄敛他——” 与他的紧张相反,闻老先生态度平和,打断他,“我知道。” “您知道?”江予嗓音惊讶地凝滞了一瞬,踌躇着说,“那您,为什么不阻止他?” 电话那头,闻老先生嗓音徐徐,说,“他很想见你,我的人没能阻止他,很抱歉,江予。” 可是,他不想见他。江予张了张嘴,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过了两秒才问,“那您能将他带走吗?” 很快,闻老先生回答他,“庄敛只听你的话。” 江予和庄敛虚以为蛇这么久,就是抱着还有闻老先生会管制庄敛的希望,结果现在闻老先生告诉他他也管不了庄敛,绝望在心底蔓延,和着他可能已经被爸妈发现的焦虑,很让他崩溃。 他不觉得庄敛会听他的话,但也没有出声反驳闻老先生,打算挂断电话,又听见闻老先生说,“庄敛对你有很强的控制欲。” 江予拇指一顿,没吭声。 闻老先生叹息一声,继续说,“江予,你不应该给我打电话。” 电话被挂断了。 江予却拿着手机微微怔愣。 闻老先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江予删掉通话记录,揣好手机上楼,慢慢忖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上楼前,他没忘了带上一杯水,靠着床头,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塞被窝里,灌了口温水,才装作从被窝里拿出来,蹙着眉,略显焦灼。 浴室里响起了水声,江予慢慢沉着呼吸,指尖悬在父母的聊天框上良久。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没有给他发消息。 江予心脏像压了一块巨石,很沉甸,他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他们,踌躇了许久,最后还是没点下去,转而去找他哥。 江稚秒回:你们玩这么野? 江予有些尴尬,发了个小黄豆,又说:爸妈看到了吗? 江稚直接发了张截图过来。 江予看得心慌,点开大图,看见截图是他们小舅询问他哥他朋友圈是怎么回事的聊天记录,脸色微微发白。 文珊女士和两个哥哥关系都很好,他们小舅知道了,就代表他们也快知道了。 江稚问他:你发的,还是他逼你发的? 江予难受地拧着眉,实话实说:他发的。 江稚语气一言难尽:这么说,他主动给你当狗? 江予:……啊。 江稚:小舅我帮你糊弄过去了,但估计他不信,你这柜门薄成纸了,看你自己出不出。 他们小舅这些年在英国,见多识广,没那么好糊弄。 江予刚打了个“谢谢哥哥”,又看见弹出一条新消息:一弯弯一窝,出柜也赶一块儿,咱爸妈该糟心了。 “…………”江予把那四个字删掉,发了串省略号。 江予心里烦躁,逃避心理又开始作祟,不想和他哥聊下去了,把手机放回原位,裹着被子,把自己团成仓鼠缩在窝里,打算明天再处理这件事。 但他一闭上眼就是这些烦心事,又气又急,根本睡不着。 江予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浴室的水声停了,接着就是轻微的开门声,细微到近乎了无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床边,很快,身后的床垫陷了下去,寒气靠近。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江予眉心越蹙越紧,更加心烦。 他暂时没办法摆脱庄敛。 好烦。 江予睁开眼无声无息地盯着前方,安静地听着自己的呼吸,蓦地转身,刚想质问庄敛为什么要发那条朋友圈,就看见庄敛倚在床头,慢条斯理地解开了他手机的锁。 江予顿了下来,面色古怪。 他原本以为庄敛能发那条朋友圈是因为庄敛从他手里抽走手机的时候,他没有锁屏,才给了他机会。 现在看来好像并非这样。 ——庄敛什么时候偷偷录了他自己的指纹? 他一直用的都是指纹,从来没在庄敛面前用过密码,庄敛想录入他自己的指纹,必须先用他的指纹确定身份。 江予越想越气,启了启唇,正要说话,看见庄敛放下了他的手机,拿出了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手机,很快,手机里传来闻老先生温和的声音,“晚上好,江予。” 和他几分钟前听到过的声音一模一样! 江予蓦地掐紧指尖,心一下忐忑地悬了起来,几乎在下一秒,他就听见了他自己的声音,“……晚上好,闻老先生。” “闻老先生,您知道庄敛他——” 江予呼吸一滞,下颌瞬间紧绷,他明白为什么闻老先生会对他说那句话了。 他不该给闻老先生打电话,是因为闻老先生早就已经猜到他的手机里被庄敛装上了监控系统。 庄敛这么变态,怎么可能不会监控他的手机! 江予脸色瞬间煞白,庄敛手里的手机仍然在播放着刚才的录音:“您知道?那您,为什么不阻止他?” “您能将他带走吗?” “呵。”他的上方传来了一道轻笑。 江予颤抖了一下,攥着发凉的指尖,惊惧不定地对上了一双布满平静疯意、一瞬不瞬盯着他的漆黑眼球。 ——庄敛看上去比刚才冷静清醒,又仿佛只是深深藏匿起了那些几乎皲裂的扭曲和疯狂,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江予被这样的庄敛看得浑身发凉。 “宝宝。”他听见了庄敛阴恻恻的嗓音,恶鬼索命般,阴森寒冷,“你果然,在骗小狗。” 他湿淋淋地倚在床头俯身下来,死死盯着江予,几乎要把江予钉在床上,他扭曲地弯起了唇角,凑近江予,阴沉怖人的脸在他的瞳底放大到极致,冰冷的吐息压在他的脸上,他一字一顿地说,“抓,到,你,了。” 江予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喉咙紧缩,在极度的恐惧中动弹不得,庄敛身上冰冷的水顺着发丝滴在他的脸上,冰寒刺骨,冻得他浑身发抖。 这样的庄敛让他回想起了两年前那些晦涩不堪的回忆。 熟悉的恐惧和绝望重新包裹住了他,让他瑟瑟发抖。 庄敛冰冷的手指用力摩挲着他光裸顺滑的脖颈,像捏着一只漂亮脆弱的天鹅,他眼神死寂,痴魔地呢喃,“宝宝不听话,宝宝,我要把你关起来。” 关起来,这个人就不会死了。 庄敛神智在混沌中沉浮,呼吸战栗,头疼欲裂,眼神疯魔,始终陷在那场混乱的噩梦中无法抽离。 关起来。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16 把这个人关起来。 “……你、你不能把我关起来。”江予被他捏得脖颈发疼,他不敢挣扎,眼泪条件反射流了出来,“庄敛,你不要这样,你不要把我关起来,你不能不顾我的感受……你对我好一点……” 江予咽了咽有些涩疼的喉咙,抱着庄敛按揉他脖颈的手,眼眶里包着眼泪,鼻尖通红,楚楚可怜地说,“庄敛,我们说好了的,你不要像以前那样对我……” 庄敛绷着下颌,死死地盯着他,漆深的眼睛在江予身上多疑地凝了许久,才从紧闭的齿缝间挤出几个字,“骗人。” “宝宝明明,还想跑。” “假的。”庄敛阴沉沉地,错乱地呢喃,“宝宝不爱小狗,宝宝总是离开小狗。” “宝宝为什么总是离开小狗。” “小狗这么爱你。” “宝宝……” 脖颈上的手指移开了,庄敛深深埋在他身上,与他身上冰寒截然相反的滚烫眼泪落在了江予的颈窝,他难得脆弱,低喃,“宝宝。” 庄敛的头仿佛有人拿着尖利的凿子拼命地凿,“我睡不好。” “宝宝。” “让我把你关起来,好不好?” 江予感受到了颈窝的滚烫,颤抖的身躯渐渐平复下来。 “小狗错了。” “求求宝宝不要死。” 第111章 庄敛病态贪恋地压在江予身上。 江予心有余悸地吸了吸鼻子, 眼皮滚烫绯红,眨眨眼睛,就有几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洇入了枕头, 庄敛最后两句话说得很轻, 如果不是他和庄敛离得够近,他也没法听清楚庄敛在说什么。 庄敛会知道他会死, 江予并不觉得奇怪, 闻老先生告诉过他他的死因,不可能不会告诉庄敛, 所以他睡不睡得好, 江予也并不关心,他颤颤巍巍地舒出一口气, 感觉有些头晕脑胀, 咽了咽喉咙, 艰涩地说,“不可以把我关起来。” 他太紧张了, 嗓音依旧是收紧的状态,吞咽了下口水,才说, “庄敛,你要尊重我, 我不想被你关起来。” 江予飞快思索安抚庄敛情绪的方法,抬起颤抖的双臂抱住了庄敛的脖颈,撒娇似地小声说, “我想谈正常的恋爱,你来追我好不好?” 闻老先生管不了庄敛, 只有他自己想办法。 江予感受到了庄敛扑洒在他脖颈的呼吸,庄敛动了一下,他就忙不迭收紧了手臂,将庄敛死死圈在他的颈窝,不让他动,“你别动!” 庄敛的表情和眼神都太可怕了,他不太想面对,压着哆嗦,说,“庄敛,你先听我说。” 今天晚上的庄敛和他平时发疯的模样不太一样。 放在以前,如果庄敛发现他在偷偷联系闻老先生,他会暴怒,会立即把他关起来,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抱着他询问,求他不要死。 江予飞快忖度,现在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说服庄敛放弃对他监视的机会。 “我是真的想和你谈一场正常的恋爱,我没有骗你。”他在庄敛耳边说,说话时柔软的唇瓣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廓,“我每天晚上都梦到你在和我谈恋爱,包括今天晚上,我梦到你和我在图书馆约会,你想牵我的手,所以你偷偷练习用左手写字。” “我们躲在角落,太晒了,我找到一把遮阳伞,我们挤在一起,你帮我扇风。” 江予感觉庄敛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紧绷,才继续说,“你总是叫我江予,我不喜欢,然后你才叫我宝宝。” “你为了亲我,还偷偷吃了口香糖。” “我很喜欢和你这样相处。” “但是,我现在太害怕你了,”江予可怜巴巴地转了话头,“因为我还没有忘记你对我的伤害,也没有看到你悔过的决心和行动,所以我才给闻老先生打电话,想让他把你带回去,让你恢复正常了再来找我。” 庄敛又动了一下,江予这次没有再阻止他,松开了圈紧他的双臂,让他撑在他的上方,能够俯凝着他。 小夜灯的黄晕晕染着庄敛依旧沉郁的眼角,眉宇间浓重的阴晦被拓得更深,他的眼睛依旧布满疯意和神经质,但比起刚才,多了几分真正的平静沉淀在里面。 他似乎被江予安抚到了。 江予悄悄松口气,眼眸水润漂亮,白皙俊秀的面孔泫然欲泣,楚楚可怜。他皮肤脆弱,容易留痕,庄敛虎口和指腹又覆着薄茧,留下了几道艳丽的痕迹,嘴唇也很红。 这样的江予让庄敛深深迷恋。 江予巴巴地看着他,“如果你一直这样,是没有人会祝福我们的。” “宝宝。”庄敛漆沉的眼眸凝了他许久,才低缓地说,“我不在意。” 庄敛原本就孤僻阴郁,从来不会在意他人如何想他。江予心底一沉,抿了会唇角,小声说,“可是我在意。” 江予清澈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庄敛,说,“我想和喜欢的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想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想得到他们的尊重,这样才是我想要的。” 庄敛眉宇蒙络着一层阴霾,他阴沉沉地说,“宝宝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人?” “我不是在意他们,我是在意我们之间的感情。”江予眼神温柔耐心,说,“庄敛,我不希望以后我们在一起还有人来拆散我们。” 庄敛疑心很重,半晌,他微微眯起眼,低声说,“宝宝,你又在骗小狗。” “没有。”江予知道他在动摇了,微微睁大眼,十足的诚恳,说,“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很想和你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庄敛冷郁的眼神落在江予脸上,“正常恋爱,是什么样?宝宝,我们不正常吗?” “正常恋爱,我们不会现在就住一起。”江予明智地选择了忽视了后面的问题,说,“你喜欢我,你要追我,我们才开始谈恋爱,然后才会住一起。” 庄敛的眉宇在他听见不住在一起的时候就又阴沉了几分,“不住一起,宝宝会跑。” “我不跑。”江予耐心地说,“你现在这么厉害,我也跑不了,而且不住在一起,但我们可以住一个小区。” 他诱哄,“你可以住在我家隔壁。” “我们做邻居。” “这样,你就可以看我到底跑没跑。” 他家附近的几栋小别墅都住了人,但以庄敛的能力想入住很轻松。庄敛现在吃软不吃硬,江予知道不能和他硬来,只能采用这种方法。 庄敛依旧多疑地凝着江予的脸,“小狗能在宝宝房间装监控吗?” 他低低地说,“好想随时看宝宝。” “不能。”江予刻意缓了下才说,“你不可以在我的房间和浴室装监控。” 在庄敛脸色又阴沉下去之前,江予又赶紧说,“但是,我可以给你打视频。” “你表现好,我就给你打视频。”江予感觉有些难以启齿,“你在我浴室装摄像头,我也可以主动和你打视频,比、比你在监控中看的还清楚。” 庄敛喉结攒动,嗓音低哑冷郁,“然后呢,宝宝?” “你追到我了,就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江予抿着肉|欲红润的嘴唇羞怯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复,紧张到后背渗出的冷汗打湿了睡衣。 庄敛眼神沉寂地看着他,片刻,他低声说,“宝宝,我现在也可以。” 庄敛和他的体型相差很大,江予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是真的可以不顾江予的意愿,对他做任何事,所以他在告诉江予,这点条件没办法打动他。 他在逼江予说出更羞耻的条件。 “……可是现在我不会心甘情愿。”江予憋红了脸,耳根充盈血色,带着些许肉||欲,像一颗饱满的石榴籽,“我可以给你○,你可以○在我脸上。” 他小声说,“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做。” 江予涨红了漂亮的脸,一副非常容易被侵||犯的模样,他看上去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上,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好可爱。 庄敛喉结滚动,他听到最后一句话,沉冷的眼神微动,低语,“……宝宝,小狗好期待。” 江予羞耻地没吭声。 “但是,如果宝宝再撒谎。”庄敛阴寒的嗓音如同经久不散的阴气攀附在耳边,如一盆冷水泼在江予身上,“小狗会把宝宝永远关起来。” 江予内心的羞怯因为他的话消褪了许多,掐着掌心,忍住了打寒颤的反应,说,“好。” 这个晚上庄敛没有离开,江予也没有提出来,被庄敛紧紧抱在怀里,几乎快喘不过气,庄敛低头不断亲吻他留下红印的颈侧,他一直默默忍耐。 后半夜,江予一直没有睡。 天亮了之后,江予忍耐了半个小时才起床洗漱,庄敛跟着他进了浴室,然后江予就从洗漱台上的镜子里看见他从某个不起眼的墙角取下了一枚针孔摄像头。 针孔摄像头藏匿的位置正对着淋浴下方,能拍到整间浴室。江予挤牙膏的手一顿,很快恢复了正常。 卧室的摄像头也被拆了,庄敛在江予的眼皮底下拆了十几个针孔摄像头,最后他弄掉了江予手机里的监控系统。 庄敛带着这些摄像头,当着江予的面去了江家相邻的小别墅。 江予也没避开他和他带来的保镖,把被改掉的密码又改了回来,但他没删掉庄敛录入的指纹。 做完这一切,江予才有心思去关注他爸妈。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不一定看到了他的朋友圈,但他小舅的截图迟早要传到他们面前,江予下定了决心,决定直接向他们出柜。 ……他不能告诉他们实话。 江予了解他的爸爸妈妈,他们本就已经分||身乏术,如果他们知道了他和庄敛之间的事,他们就会陷入无尽的内疚和自责,也不会同意他和庄敛。 如果他们阻挠庄敛,那个疯子不会顾忌这是他的父母。 他不想连累他们。 江予抱着猫咪,反复斟酌编辑了一段话之后,一鼓作气发了过去,又胆怯地退了出去,给陈姨和周管家发消息,他们离开太久会被他的父母发现。 陈姨和周管家很担心他,询问了他的状况之后才放下心,应诺他中午就能回来。 江予指尖勾玩着猫咪脖颈间的小金猪,焦灼地等待江先生和文珊女士的回复,又破罐子破摔想扔开手机,但扔开前余光又瞥到了什么,蓦地一顿。 他的会话列表置顶出现了一个黑色头像的人。 备注是小狗。 最后的聊天时间停留在两年前。 不用猜,江予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庄敛。 两年前庄敛身份败露,江予就把他的微信和所有手机号拉黑了,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庄敛又偷偷把自己从黑名单放出来了。 江予捏着手机,静静地沉思了片刻,干净利落地把庄敛删了,把手机放在茶几,抱着猫看电视。 十分钟后,庄敛打开了江予的门,面容阴郁冷凛,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巧的黑色玩意儿,大步迈向坐在沙发上的江予。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17 江予知道庄敛发现被他删掉了微信之后会来找他发疯,但他在看见庄敛手里的东西时眼皮狠狠一跳,吓得浑身僵住,磕磕绊绊地说,“庄敛,你、你要干什么?” ——庄敛手里拿的是一把刀。 那把刀被“当啷”一声扔在了茶几上。 “宝宝,”庄敛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阴恻骇人地说,“你删了小狗,宝宝还是想跑。” “我没有。”江予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把刀,不懂庄敛为什么会突然带把刀过来,他警惕地看着庄敛,解释说,“我想和你重新开始,我们重新认识,你要重新加我微信。” 庄敛阴着脸,漆黑的眼睛死寂地盯着他,嘴角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带把刀过来?”江予小心地转移话题。 庄敛的眼神神经质地在他脸上逡巡,良久,他才拣起茶几上的刀塞到了江予手中,圈着他的手,将刀刃压在自己的右手腕,刀刃很锋利,他没有收力,手腕上很快出现了一道血痕,庄敛低声说,“它掐过你,宝宝。” “你可以废了它。” 冰冷的刀柄硌着手心,江予掀起眼皮定定地看着庄敛阴郁压抑的侧脸,突然用力抿了抿唇。 ——庄敛根本没有理解“正常恋爱”到底是什么。 “我不要。”江予扔开了那把刀,猫咪从他的膝盖上跳了下去,颤着胖胖的身躯窜去了自动放猫粮的机器那儿蹲守。 江予修长白皙的脖颈还残留着淡淡的绯色,他抿着红润的唇,说,“我不想这样,庄敛,你走吧。” 那把刀掉在了地上,江予俯下身捡起来放茶几上,想上楼,经过庄敛的时候他顿了顿,说,“你再好好想想吧,庄敛,没有人会像你这样道歉。” 江予揣着手机,蹬蹬蹬上楼了,直到拐过了楼梯,他才放任心跳疯狂跳动,脱离般倚着墙,悄悄盯着楼下庄敛挺直的身背,掐了掐掌心。 他有点怕庄敛又发疯。 “……”庄敛背对着二楼,阴晴不定地注视着那把刀,良久,他才起身,慢慢离开了。 在他离开小别墅的刹那,江予才彻底松了口气,回了房间,随意瞟了眼手机,在锁屏上看到了文珊女士的回复,心脏漏了一拍,随后又跳得比刚才还快。 江予坐在书桌前,许久才鼓起勇气解开锁屏,终于看见了文珊女士的完整回复。 文珊女士:爸爸在忙,让妈妈一起回复小宝。小宝不用和我们道歉,喜欢男孩子不是小宝的错。小宝是有喜欢的男孩子了吗? 江予酝酿了许久,才回复她:嗯。 文珊女士现在估计不忙,回得很快:他喜欢你吗? 江予:喜欢。 文珊女士:他对你好吗? 文珊女士:小宝已经长大了,爸爸妈妈不会干涉你谈恋爱哦。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但江予却觉得很沉重,他没有回复这个问题,而是岔开了话题:吱吱……也告诉您和爸爸了吗? 他记得他哥之前说他们出柜也凑一块儿了。 文珊女士风轻云淡:小宝是指他喜欢男人,还是他偷偷和秦铭结婚? 江予:您都知道了? 文珊女士:人赃并获。 “……”江予疑惑地盯着这个成语,思索是什么意思,想了半晌没想出个所以然。 文珊女士又开始忙碌,匆忙和小儿子结束了聊天,江先生和她倒班似地,抽空和小儿子聊了几句也走了。 江予没办法,只能去找江稚求证。 江稚隔了许久才回:咱小舅抓到了我和秦铭在车上接吻,没办法,只有出柜了。 江稚索性直接打了个视频过来,说,“他前脚刚抓到我和秦铭,后脚就抓到你和庄敛,他老人家没白在英国住十几年。” 英国现在还是凌晨,江予瞅了瞅他哥的肩膀,只看见一条揽着他哥肩膀的手臂,没看见秦铭的人。 他在观察他哥,他哥也在观察他这边,冷不丁说,“庄敛呢?” “…………不在。”江予拨了拨眼睫,说,“我让他走了,中午陈姨和周管家都会回来。” 江稚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说,“他不给你当狗了?” 江予盯着他,江稚也看着他,兄弟俩都从文珊女士那里遗传到了一双清浅漂亮的眼睛,极度相似。 “他连小乖都赶走了,怎么舍得走。”江稚率先开口,“他在家装监控了?” 庄敛在送给江予的小熊玩偶藏了针孔摄像头还是江稚和秦铭发现的,然后才引出了后面的事,导致江予发现庄敛就是那个变态。 后来也是江稚发现了江予身上有定位器。 庄敛劣迹斑斑,江稚实在不放心把弟弟交给他,他亲自找庄敛聊过,现在看来似乎收效甚微。 他的弟弟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他也就装作不知情。秦铭突然碰了下他的肩,江稚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都拆了。”江予下意识瞟了眼房间,没注意到他们。 江稚转回眼,说,“对了,你不是喜欢用我房间的那个ipad吗?最近用过吗?” “没有。”江予说。 “那你去把它拿走。”江稚说,“如果有问题记得送去维修。” 江予乖乖应下,挂了视频之后就去了他哥的房间,从书桌下面翻到了他哥常借给他用的那只ipad,充上电之后去了三楼的琴房,连上了琴房的wifi,才给他哥打视频。 他很久没弹过钢琴,把ipad放在谱架上,略显生疏地弹了一会,直到他哥出现在屏幕中。 江予笑了下,“吱吱。” 他自己有ipad,如果他哥不在家,他不会去动他哥的ipad,他哥知道这点,所以才会故意提起。江稚担心庄敛会监控他的手机,江予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找到ipad之后就来了琴房。 江予当着他的面没来过琴房,庄敛应该没有在这里装摄像头。 江稚看上去比刚才严肃了许多,“想走吗?” 江予抚摸着琴键,没回答他,而是问,“你猜到了?” 兄弟俩粉饰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撕开表象谈论这个话题。 “在送你的玩具熊里装监控,还在里面喷了催||情的香水,送你的项链和耳钉是定位器和窃听器。小鱼,只要哥哥们不傻,都能猜到。”江稚无奈说,“如果你想走,我让秦铭派人去接你。” 江予默默地心说,可是你们猜不中全部。 从庄敛第一天出现在小别墅的时候,江稚就在暗示弟弟如果他想走,秦家随时可以派人接走他,把他藏起来。 闻家在国外再只手遮天,在国内还是得顾忌一二。 但是这样,势必会连累秦家,江予心说,以庄敛的疯,他扳倒秦家只是时间问题,就算秦铭再喜欢他哥,到时候出事后,如果让其他秦家的人知道了,他哥日子不会好过,秦铭不一定护得住他哥。 秦家都有可能会被扳倒,更别提江家和戴家。 而且他不是没有逃过,庄敛最后还是找到他了,江予无奈地看着他哥,抿着嘴角没说话。 “你是我弟弟,你才是最重要的。”江稚看得出他弟在想什么,说,“你不要总是考虑其他人。” 江予瞄了眼江稚身边的秦铭,又胡乱按了几下琴键,钢琴音刚流泻了一会又顿住,他转移了话题,“吱吱,你之前给小乖做狗牌的那个朋友还在做这个吗?” “在做。”江稚微顿,“怎么?你要给庄敛做?” “……也不是。”江予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耳根,说,“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再托他帮忙做一个吧。” 江稚狐疑地打量了他许久,“行。” 在挂断视频前,江稚突然说,“我之前和庄敛聊过。” 江予一顿,疑惑地看着他哥,“聊了什么?” “我说,他如果继续这么做,不仅是你,我们作为你的家人,也不会接纳他。”江稚简短地说,他其实原本以为庄敛两年没出现,已经放弃了他的弟弟,他叹了口气,无奈说,“别打哥哥的脸。” “……嗯。”江予完全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聊过,顿了下应下来,“不会的。” 江稚挂了视频,江予找了张琴谱出来,练了一会琴,渐渐褪去了原本的生疏。 他接连弹了好几首,最后以一首克罗地亚狂想曲结尾。 江予又在钢琴前坐了许久,才下楼去联系那位做狗牌的朋友,但很快又放弃了。 他找到了高一补办的那枚胸牌,想办法把它后面的锁针处理了,背面磨光滑之后又去买了条漂亮链子,在胸牌上穿了两个洞。 江予默默把这条“狗牌”揣在身上,祈祷它能够在庄敛发疯的时候把他的理智拉回来。 ……毕竟,庄敛那么想要他送的“狗牌”。 连他不小心遗弃的胸牌都要当成他送的“狗牌”。 第112章 “咦?”江予疑惑的脸出现在屏幕, 镜头有些摇晃,紧接着他又说,“哦,开始了。” 江予离镜头远了点, 浅浅笑了下, 清浅瞳仁在灿烂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明媚,他将镜头对着自己, 边下车边不经意地晃着镜头。 “庄敛在西城区汽修店兼职, 我现在要去找他。”江予抬起眼皮看了眼镜头,笑得有些羞赧和甜蜜, “昨天庄敛向我表白, 我答应了。” 江予微微红了脸,下意识移开了看镜头的眼睛, 小声说, “我现在……有点想他。” “好吧, 是很想。”江予鼓起勇气把眼神挪了回来,声音依旧很小, “反正,他迟早会看到这个视频。不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他说, 笑得可爱又迷人,“我想在我们热恋的时候送给他, 希望那个时候的我看到这个视频,不会觉得很尴尬。” 镜头摇晃了一会,加速了一段, 镜头中出现了一家汽修店。 江予把镜头转过去认真拍了会汽修店,没将镜头转回来, 就这么举着dv去找庄敛。 他没有提前告诉庄敛他要来,询问了几个人才在一辆车下找到他。 庄敛和他平时见到的穿得不一样,略显陈旧的工字背心和工装裤,嘴里咬着一只扳手,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抬起眼,倒着看到了江予,腿蹬地,就从车底下滑了出来。 庄敛身上脏污,没让江予靠近,漆黑的眼眸中冷郁融了一些,低声说,“你怎么来了?” 江予举着dv拍他,他没出现在镜头中,躲在后面眼神闪躲地偷窥庄敛身上虬结的肌肉,手上的dv也不经意随着目光移动,停留在庄敛的腰腹处。 本就正值盛夏,这里面没有空调,空气很闷热,江予才待了几分钟就娇气得热红了脸,更别提一直待在这里的庄敛,身上的汗将背心打湿,紧紧贴在腰腹,映出腹肌硬朗迷人的线条。 江予眼神小流氓似地黏在庄敛那儿,没顾上回答庄敛,直到他意识到不对劲,重新把镜头转移到庄敛脸上。 庄敛安静地看着他。 江予有些不好意思,“你结束了吗?”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18 庄敛说,“没有。” “那我等你。”江予说。 江予不肯进去吹空调,坐在不远看了会,将镜头转回来嘀嘀咕咕了一会,去找人接了一把扇子,蹲在前方给庄敛扇风。 庄敛加快速度修完了这辆车,把收尾的工作交给了同事,去洗手。 江予小尾巴似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小声对着镜头嘀咕,但庄敛回过头他又停住了,不给庄敛看他在拍什么。 他藏得好,那一天最后也没让庄敛知道。 视频只有十几分钟,江予拍下了从他的视角看见的庄敛和他们的相处。 紧密相贴的手臂,却谁也没有主动伸出手牵住另一个人;庄敛替他擦汗时微微紧张轻颤的尾指以及深藏爱意、明显克制的漆黑眼眸…… 画面最后停留在江予的脸上。 江予被送上车,扭头看着庄敛,直到车驶远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眼神,唇角抿出甜丝丝的弧度,小声说,“笨蛋。”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紧接着又无缝播放下一个视频。 镜头依旧晃动,诡谲怪诞的尖叫,比上个视频更漂亮、却依旧温柔青涩的少年被车撞得高高飞起来砸在地上,鲜血、肇事司机怪异暴突的眼球,人群的骚乱、以及视频主人预知到即将引来大众关注兴奋的呼吸混乱地掺杂。 他们化成梦魇,用手指用力抓挠撕扯着脸,尖叫着步步紧逼困囿于精神病院中的庄敛。 “他死了。” “他还没有把录像带交给你就死了。” “庄敛。”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庄敛!” 庄敛在熟悉的头疼欲裂中睁开了眼,那些狰狞扭曲的面孔仿佛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如同阴魂不散索命的魑魅魍魉。 庄敛神智混沌,呼吸粗粝,给自己点了根烟,黑暗被火光烫出一个腥红的点,绵长的烟氤氲在黑暗中。 这是他第一次梦到他和江予的恋爱日常。 黑暗完美掩饰了他手臂上斑驳的疤痕和拷在床头的右手,庄敛脑子里的那根筋仿佛被人用力撕扯,头皮抽跳,牵扯额角的青筋乱蹦,他半阖着眼,在一片催命般的鬼叫中听到了一道绵甜的嗓音,“笨蛋。” 瞬间驱散了他心中的暴戾。 宝宝。 庄敛掀开眼皮,看向虚无,呼吸颤栗。 这个人就住在隔壁的小别墅,只要他挣脱了这个手铐,他就可以把他抓起来,永远藏起来。庄敛嚼碎了烟嘴,呼吸的频率比刚才还要急促。 他饮鸩止渴地回忆那一点片段。 ……那个江予看起来好喜欢他。 那才是,他想要的正常的恋爱。 正常的恋爱。 正常的恋爱,正常的恋爱,正常的恋爱,正常的恋爱—— 这几个字魔咒般萦绕在庄敛耳边,他突然狂躁地用力砸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喉间滚出困兽般的低吼,他低声说,“宝宝,我不正常。” “宝宝,教教我。” “宝宝。” —— 江予担心小乖会刺激到庄敛,也没让戴子明把小乖送回来。 他也没有换掉手机。 虽然庄敛当着他的面弄掉了房间的摄像头和他手机里的监控系统,但江予知道,庄敛不可能完全撤销对他的监视。 总要给庄敛一点甜头。 所以江予当做不知情,但每天晚上都锁上了小阳台的玻璃门。 接下来的时间,庄敛没有来骚扰他,江予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提了起来,他不知道庄敛在酝酿些什么。 日子渐渐平静下去,陈姨和周管家回来之后没再提起庄敛,在江稚和江予的请求下,两人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江先生和文珊女士。 至于庄敛用江予微信发的那条朋友圈,仍旧还有不少人来问江予,江予谁也没理,一直这样捱到了开学。 这段时间江予没怎么出门,但恢复了和秦晟和戴子明的联系,戴子明天天在群里发小乖到处撒野的照片和视频,狂野又自由。 开学当天,任志刚送江予去学校。 江予出门的时候以为会遇到庄敛,结果没有。 没见到庄敛,江予心情好了很多,他默不作声地摸了摸缠在手腕上的“狗牌”,抿了下嘴。 到了学校,江予在车上等了一会,等到戴家的车到了,他才背着书包下去,钻到了戴家的车里。 哈士奇见到他,兴奋得乱撞,“嗷呜!嗷嗷呜!” 江予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它,也很想它,抱着它不准乱动,狠狠搓了一顿它一双粉色柔软的大耳朵才松开他,抱着它的头亲了亲,又揉了几下它健壮的背,皱眉说,“小乖,你是不是胖了?” 哈士奇:“嗷呜!” 江予戳它的脑门,发愁地说,“再胖你就成哈士猪了。” 哈士奇不服乜他,高贵冷艳地甩过头,拿屁股对着主人,戴子明在一旁嘎嘎乐,“哈士猪多可爱,一屁股把它讨厌的小狗坐死,哈哈哈哈。” 哈士奇冲着戴子明“tui”。 “卧槽!”戴子明眼疾手快挡住了哈士奇的口水攻击,悲愤说,“我踏马!说一句哈士猪怎么了!小鱼你这狗儿子怎么还区别对待!怎么不冲你吐口水?” 江予幸灾乐祸地弯了弯唇,摸了摸哈士奇的狗头。 江予偷偷在车上待了十几分钟rua哈士奇,下车的时候还偷偷观察着周围,生怕撞到庄敛。 戴子明跟在他身后观察了会,一声不吭,直到俩人都进了校门,他才嬉皮笑脸凑过去,冷不丁说,“小鱼,你这样儿挺像背着前夫偷偷去见被判给前夫的孩子的。” 而且前夫还不让见。 江予压着唇角狠狠瞪戴子明一眼,说,“那你是什么?” “我?”戴子明挠头,还真的仔细想了想,说,“偷偷带小少爷来见你的保姆……吧?” 戴子明这对自己的定位…… 江予动了动嘴唇,不想说话,拿书包砸了一下戴子明,加快脚步走了。 戴子明一边傻乐一边追了上去。 他们俩和秦晟都曾经是三班的成员,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也没有新同学,所以座位都留着,江予和戴子明在熟悉的座位刚坐下,就有人围过来找他们说话。 有人八卦问江予那条朋友圈,江予知道躲不过,但还是有些尴尬,正斟酌着该怎么回答他时,站在他桌前的人就被迫让开,露出秦晟的脸。 “不想说就不用说,没人会逼你。”秦晟嗓音平淡,将书包放在座位,揉了揉江予的脑袋。 江予不动声色避开他的手。 有秦晟发话,没有人再来八卦江予,话题很快就扯开了,直到上课铃响起,这些人才散开。 老舒拿着一只小纸箱来了教室,笑眯眯地看了眼江予,才让薛燃把新做的胸牌发下去。 江予看到老舒就想起他在那条朋友圈下回复的小黄豆emoji,比刚才还尴尬,恨不得钻进桌肚去。 所幸老舒没有提起这件事,也没有单独找他聊这件事,估计在他看来,曾经闹矛盾的两位小同学终于如他期望般和好了,也没必要再找江予聊了。 上午前两节课在大礼堂举办了开学仪式,回到教室的下节课是英语课,依旧是密斯郑教他们。 密斯郑和两年前没什么变化,依旧漂亮强势、自信,头发依旧浓密。 这节课在讲上个学期期末的试卷,江予假期的时候做过题,题型较难,听了会课又有些出神。 快下课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往教室外看了眼,然后顿住了。 他看到了庄敛。 和庄敛第一次出现在教室外时一模一样,庄敛这次也出现得悄无声息,穿着崇英的校服,沉默的眼神落在江予的脸上,阴郁的气质中多了几分矜贵。 他的右手腕缠着白色弹性绷带,没入了袖口。 江予顿了顿,默不作声地收回了眼神。 他大概能猜到庄敛这么做的意图。 ——因为他不肯加他微信,要重新认识他,所以他复刻了两年前他们正式在学校认识的场景。 可惜今天不是那一天,庄敛脸上没有挂彩,身上没有被上了家法的痕迹,江予的书包里也没有特意为他准备的药膏和创可贴。 下课后,密斯郑没拖堂,拎着名牌包,风风火火地带着课代表走了。 庄敛进来的时候,刚冒出点嘈杂的教室一下就归于寂静了。 众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庄敛走到了教室后排,和高一时一样,坐到了那个空位。 两年过去,庄敛依旧像一匹闯入绵羊窝的狼,爪子甚至比之前还锋锐。 “他怎么来了?”江予听到有人小声问同桌,“庄家不是倒了吗?” 这些人没有秦晟那样的家世,不会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庄敛现在是闻家的继承人。 他们只知道庄家在落入旁支之后很快就倒了,庄家掌权的几个都进了监狱至今没人捞出来,他们顾忌会被庄敛听到,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说,“庄曜他们不是都没上学了吗?” 江予笔尖一顿。 从冰城回去之后,他没有再去打听那几个人的情况,这还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庄曜的名字。 庄曜作为万人迷主角,怎么会没上学了?那些疼爱他的哥哥姐姐,还有宠爱他的舔狗们,他们会眼睁睁看着庄曜没有学上吗? 这个想法在江予心头飞速掠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林昂已经换了位置,没坐在庄敛旁边,没有和他冲突,江予也没有回头看,他知道庄敛会在看他,不经意撸起袖子露出了缠在手腕上的“狗牌”。 庄敛的确在看他,漆沉的眼眸倒映着他漂亮的侧脸,依稀和梦里那个笑得甜蜜迷人的人重叠在一起。 那个鲜活可爱的、很喜欢他的江予。 他要在他们热恋的时候把那个录像交给他。 他在录像里说,他们要一起看。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19 他死在了他们热恋的时候。 “……”庄敛下颌紧绷,用力咬着舌尖,才止住了立即把他带走的欲|望。 他渴望,那样的江予。 宝宝。 第113章 江予没把袖子放下来, 那枚“狗牌”就大剌剌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崇英的胸牌做得精致漂亮,金色的长方形,微沉,没有人知道江予把它缠在手腕上的目的。 庄敛从到了教室之后就没什么动静了。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重要内容, 江予上课无聊的时候拨弄着这枚胸牌, 微微出神,没主要到他被戴子明看了好几眼。 直到中午下课, 他们去吃饭的时候, 戴子明才捉起江予的手腕,翻来覆去把那枚胸牌看了几遍, 疑惑说, “铁汁你把这玩意儿缠手上干什么?” “……”江予抽回手,没让他继续看下去, 咕哝了句, “你别管。” 戴子明茫然:“??” 江予被戴子明和秦晟夹在中间走, 戴子明亲亲密密地勾着江予脖颈,长吁短叹。 江予想挣开他, 但戴子明这两年不间断撸铁,肌肉已经比高一的时候还壮硕,勾着江予的手臂铁钳似的, 感受到他在推他,吭吭哧哧嘲笑他, “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铁汁,你还想跑哪儿去?” 江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顾忌地说,“你先把我放开。” “不放。”戴子明“操”了一声, 他知道江予在顾忌什么,“庄敛他娘的管得了我?铁汁一拳把他揍成返祖比目鱼!怕他个几把!” 戴子明说得掷地有声,已经有不少路人开始回眸看他们了,他还铿锵有力继续说:“铁汁我疯狂撸铁两年!就是!为了!今天!他庄狗休想诱拐我们清纯小鱼!唔……” “…………”江予立马尴尬得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凶神恶煞地威胁,“戴子明,你再说一句,我今天打死你!” 戴子明:“唔唔唔!” 江予没敢看其他人的眼神,低着头,捂着戴子明的嘴,强行让他佝着脖子,俩人纠在一起鬼撵似地溜了。 秦晟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回头淡淡看了眼某个方向,才抬脚跟上江予和戴子明。 在他们消失在拐角的刹那,庄敛从某棵不起眼的树后出来,阴冷潮湿地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宝宝。 庄敛眼角阴沉,慢腾腾地想。 你们,太亲密了。 好想,好想打断他的手。 庄敛指腹拂过一枚陈旧的胸牌,这枚胸牌已经从当初的光滑漂亮变得坑洼,又被经常抚摸,已经掉了色。 好想把他关起来。 庄敛突然闭了闭眼,梦里那个深爱他的江予又噙着暖融融的笑出现在他眼前,他用力叩紧了胸牌,尖锐的角立即刺破他的掌心。 那些危险的想法在井喷前顷刻被重新封印到了心底。 他要,像个正常人追他。 庄敛舌根压着涩苦的药片,在口腔完全充斥那股涩苦之前,他终于想起来,他曾经见过那样爱着他的江予。 在事情败露之前。 江予已经完全准备好接纳他的爱意。 庄敛用力嚼碎了药片,转身,朝与江予相反的方向离开了,猩红的血液连成线,顺着指尖滴在地上。 他离开了。 江予强行扭着戴子明走远了才停下来,等秦晟跟上来,才放开戴子明。 戴子明耳红脖子粗地喘气,嘶哑说,“小鱼,你干脆捂死铁汁得了。” 江予接过秦晟递过来的纸巾擦手,闷闷地说,“谁让你乱说话……” “乱说了什么?”戴子明纳闷了,“铁汁不说的都是实话吗?” “……”江予不理他,把纸团扔进垃圾桶,走了。 崇英这两年翻新了二食堂,场地宽敞明亮,还请了好几个五星大厨掌勺,每天出的花样都不同。 戴子明拿了两份牛排,又跟着江予和秦晟去取了一份鸡公煲,他一个人的食量能抵江予和秦晟两个人。 江予和秦晟坐在同一边,看着戴子明放弃了刀叉,直接用筷子把鲜嫩的牛排盖在了米饭上直接咬,才问秦晟,“秦哥,你学校定好了吗?” “嗯。”秦晟撩起眼皮恹恹看了眼对面饕餮似的戴子明,说,“去剑桥。” 戴子明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闻言插嘴,“剑桥?那不是密斯郑的母校吗?我还以为你要去麻省理工。” 江予附和地点头。 秦晟从父母那里遗传到了高智商,从小享受到的都是最好的教育,再加上学校定下来后会有名师对他进行专业的辅导,他去麻省理工不是问题。 但麻省理工在美国。 秦晟没说话。 江予还想说什么,突然看见戴子明直溜溜盯着他身后,心里咯噔了一下,鼓起勇气回头,看见庄敛出现在门口。 庄敛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攫住江予。 江予捏着筷子的手下意识收紧,面上露出一点惊惶。 但庄敛并没有直接走过来。 褚莺莺出现在他身后,看到佟媛在她们经常坐的位置那里等她,经过庄敛过去,和佟媛咬耳朵。 江予没注意到她们,转回头,过了会感觉与他们相邻的那张桌子坐下了个人,没转头,但感受到了对方炙热沉默的目光。 他开始食不下咽,味同嚼蜡地塞了几口饭菜就放下了筷子,接过秦晟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说,“我吃好了。” 他没吃多少,秦晟和戴子明都没劝他。 戴子明也放下了筷子,咧嘴笑了下,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哎哟我去,怎么突然这么倒胃口呢。” 秦晟用纸巾压了压嘴角,随后圈着江予的手腕站起了身,拉着他走了,戴子明紧跟其后,离开食堂前回头尖锐冷漠地看了眼庄敛。 庄敛神情阴郁地坐在座位上,微微抬着眼盯着他们。 戴子明冲他竖起了中指,无声地说了句话,才讥讽地眯了眯眼,走了。 在他们起身离开座位的瞬间,褚莺莺和佟媛就发现了。 食堂的阿姨开始收拾他们留下的餐具,褚莺莺才看着小姐妹叹了口气,她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庄敛和江予出问题了。 “爱情。”褚莺莺手指夹着奶茶的吸管,当成烟吸了一口,才痛心疾首地说,“只会影响我发sci的速度。” 佟媛和她喝同一杯奶茶,闻言弯了弯漂亮的嘴唇。 江予被带到了教学楼下面的休息区。 那个aaaaaa崇英外卖专送小吴还在干这个,戴子明原本想叫外卖让他送进来,但江予没什么胃口,再加上这个休息区不允许吃味道大的食物,所以没让他叫。 秦晟去自动贩卖机那儿取了三瓶水回来,在江予身边坐下,揣在裤兜里的手机贴着大腿肉震动,他刚拿出来,就看见戴子明冲他使眼色。 秦晟顿了下,才低头看他发的消息,皱了下眉,抬起眼皮看了眼戴子明,思索了片刻便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 两人当着江予的面交流小秘密,偏头看见江予疑惑地看着他们,一人伸出手揉了一把他的头。 江予晃了晃脑袋,把他俩的手晃了下去,又捋顺被他们揉乱的头发,问,“你俩干嘛呢?” “哥哥们有点事要处理。”戴子明吊儿郎当地说,“待会你自己回去。” “?”江予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地答应了,“好吧。” 秦晟捏了捏他的右耳尖,江予又躲了一下。 他们俩有事,很快就走了,江予也没在休息区待多久,在午休铃响起的十分钟前回了教室。 教室的人不多,崇英给每个崇英学子都提供了宿舍休息,很多人都选择去宿舍午休,江予犹豫了片刻,也去了宿舍。 崇英的宿舍是套房式的,一人一个房间,江予和秦晟戴子明住一个套三,客厅有家具,不算空,秦晟提前让周扬来过一趟,把三个房间的床都铺了。 江予回房间睡了一个半小时,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发懵。 他又梦到了和庄敛谈恋爱。 在梦里和庄敛谈的恋爱太过美好,也太过真实,以至于他一时半会都没从这场梦境中抽离出来。 江予睡得脸颊都红扑扑的,在床边坐了两分钟,才穿好衣服,打算去教室。 但他刚出房间,秦晟和戴子明也一前一后从另外两间房间里出来了,和他一道去教室。 戴子明脸色看起来很臭,但江予看过去,他又龇着牙笑得若无其事,仿佛刚才是江予的错觉。 江予皱了下眉,转头看向秦晟,秦晟照旧是一副没睡饱的模样,困恹恹地走在他身边。 “你俩……”江予敏锐地说,“去干啥了?” “没干啥。”戴子明大剌剌地说。 江予抿着嘴角,看着他和秦晟。 但是他们都不肯说,江予也没办法。 他们到教室的时候刚好打上课铃,江予抬起眼皮看了眼教室后面,刚好看见庄敛充斥着躁狂的眼睛。 庄敛在看见他的瞬间就立即站起了身,动作幅度很大,致使他的课桌“嘎吱——”一声尖锐地划过地面。 他的眼睛漆黑,沉着神经质的暗光,直勾勾地盯着江予。 ——他快要忍不住发疯了。 江予蜷了蜷手指,深吸了口气,转身朝教室外走,快步走向厕所。 他刚进去,身后的门就关上了,紧接着,庄敛双臂箍住他的腰身,鼻子埋在他的颈窝用力地嗅闻,“宝宝。” 他病态地呢喃,“宝宝,小狗已经132分钟没有看见你了。” “小狗好想你。”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20 “……………”江予抿了抿嘴唇,想起刚才他离开教室时不经意扫见的惊讶的眼神,闭了闭眼说,“不可以这样。” “你还没有追到我,不能抱我。”江予小声说,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但庄敛沉默地收紧了箍在他腰身的双臂,鼻尖贪恋地拱着他的脖颈。 他想了想,抬起缠着“狗牌”的那只手,说,“庄敛,你想做我的狗吗?” “我给你个机会。”江予晃了晃那只手,细链碰撞响起了细碎悦耳的声音,他说,“你听话的话,我就把这枚狗牌给你。” “你要不要?” 第114章 江予手上的这枚“狗牌”和庄敛手中的相比似乎更加精致漂亮, 再加上它是江予特意做给他的,仅凭这一点,它就对庄敛有致命的吸引力。庄敛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江予的手腕,想要伸手碰一碰, 却被躲开了。 “宝宝。”庄敛喉结攒动, 他难以克制地低声渴求,“我想做你的狗。” 他的目光紧随着江予的手腕, 祈求般说, “把它给我,让我做你的狗, 宝宝。” 江予摇了摇头, 放下手说,“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小狗。” 这是江予第一次这样说话, 有点紧张, 还感觉有些尴尬, 他不太自在地说,“庄敛, 你听话吗?” “……听话。”庄敛低低地说。 江予立即说,“那你放开我。” “放开宝宝,宝宝就可以把狗牌给小狗吗?”庄敛说。 “不给。” “不放。” 江予:“……” 庄敛又收紧了抱着江予的手臂, 紧紧缠在江予身上,细嗅着江予的脖颈, “求求宝宝把它给小狗。” “不给。”江予说,推了下庄敛。 这次庄敛顺从地被他推开了,漆黑的眼瞳燃着两簇幽火, 低头盯着他。 “下次不可以这样。”江予浅浅吸了口气,才抬起眼皮看着庄敛, “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你不能抱我。” 庄敛眼神沉寂郁然,看着他,低声,“宝宝,小狗离不开你。” “我不走。”江予弯了弯眼睛,朝他笑了下,说,“你不是还要追我吗?” 庄敛盯了他一会,突然说,“我没有宝宝的微信。小狗可以加宝宝的微信吗?” 江予顿了顿,他原本没打算就这么让庄敛这么轻易就加到他的微信,但是打一棍棒还得给一甜枣……他掏出一支笔,揭开笔盖,牵起庄敛的右手,在他缠在手上的白色绷带上写下了一串数字和字母。 他乖顺地低着头,露出一小截白皙秀美的后颈,细白纤长的手指圈着庄敛的手,笔尖轻轻划过掌心带起瘙痒。 庄敛低着眉眼。 他早已将江予的微信号熟记于心。 gavinjiang0924。 江予写完就合上了笔盖,抬起眼睫看庄敛,顿了顿,将笔留在了庄敛手上,然后说,“我回去了。” 他说完就离开了。 只剩下庄敛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留下的那支笔,凑到鼻端,陶醉地嗅着他残留在上面的香味。 关上门,江予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懈了下来。 他刚才很害怕庄敛突然发疯。 秦晟和戴子明就在不远处,看上去像在等他,江予看见他们,加快脚步走过去,说,“你们怎么在这儿?” 戴子明不答反问,“庄狗欺负你了?” “没有。”江予摇了摇头,跟在他俩身边回教室,又疑惑说,“你为什么这么叫他?” “他不是想给你当狗么。”戴子明搭着他的肩笑嘻嘻,藏着些轻蔑,“也不看看咱小乖乐不乐意把位置让给他,叫他一声庄狗都算给他脸了。” “别这样。”江予忧心忡忡,不想让戴子明掺和进来。他看了眼秦晟,想让秦晟阻拦一下戴子明。 秦晟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又别开了目光,他和戴子明都没再说话。 他们回了教室,江予偷偷看了眼手机,在意料之中看见了一条好友申请,赶在物理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点了通过。 十几分钟后,庄敛回了教室,手里还握着江予留给他的那支笔,经过江予的时候目光在江予的手腕上停留了片刻,躁郁的眼神变得十分渴盼和狂热,几乎能将江予的手腕烧出一个洞。 庄敛没有在江予身边停留,江予等他离开后才微微松懈捏紧中性笔的手指,摸了摸缠着在腕上的“狗牌”。 庄敛看起来真的非常想得到它。 意识到这点,江予有些高兴,但他很快就敛起了这点高兴,没让庄敛发觉。 最后一排,庄敛直勾勾盯着他,兴奋地咬着江予留下来的笔。 宝宝。 崇英强制高三上晚自习,统一安排了课表。 秦晟提前离开了,晚上放学,江予和戴子明分手,上了江家的车,放下书包,疲倦地靠着椅背。 任志刚从后视镜看他一眼,没出声打扰他,也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车在跟着他们。 江予没休息一会,手机就开始不停震动,拿起来一看,全是庄敛发过来的消息。 庄敛:小狗一直没打扰宝宝,小狗很听话。 庄敛:宝宝能把狗牌给小狗吗? 庄敛:好期待,宝宝。 庄敛:小狗已经开始想宝宝了。 庄敛:宝宝饿了吗?小狗去给你买宵夜好不好?宝宝想不想吃…… 手机还在不停震动,江予手都被震得发麻,他没看完,也不想理庄敛,直接关掉了震动,把手机丢在一边,但过了会他又拣起来回复庄敛:不吃,我累了,不许打扰我。 回完了他就对庄敛开了消息免打扰,丢开手机偏头看向车窗外。 后面那辆车依旧匀速地跟着他们,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一个小时后,任志刚把车停在小别墅的车库,帮江予拎着书包。 陈姨煲了汤,盛了一碗刚好放凉,江予就跟在任志刚身后进来了。陈姨“哎哟”了一声,招呼江予过去喝汤。 江予今年高三,文珊女士特意让陈姨做点补脑的汤给他。江予知道他如果不喝,陈姨会告诉文珊女士,于是乖乖喝了两碗才上楼。 睡觉前才看手机,庄敛发过来的消息已经积攒了117条,最新发过来的一条被呈现在聊天列表:好想看宝宝洗澡。 “……” 完全没听他的话! 江予气得磨了磨齿尖,用力按键盘:不准!骚扰我! 江予越想越气,索性直接把庄敛删了,然后倒头就睡,不理人了。 另一幢漂亮的小别墅中,漆黑的房间内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亮了一隅天地,同样也映亮了一张苍白阴郁,俊美的脸。 庄敛阴晦地盯着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躁郁侵袭他的脑仁,指骨因隐忍而剧烈颤栗。 他叩着掌心的伤口,几乎将伤口撕烂,才堪堪忍住了将手机砸得稀巴烂的暴戾和从阳台爬进江予房间的欲|望,呼吸声如同一头力竭濒死的困兽,急促破碎。 过了许久,他终于抑制住快要失控的破坏欲,重新发过去一条好友申请。 庄敛:宝宝,小狗错了。 第115章 江予没有及时看到这条好友申请, 他在删掉庄敛之后就很快沉入了梦境。 梦境在他面前展开,江予心底难以言说地有些期待。 他在期待见到那样的庄敛。 这次的梦境,庄敛用左手写字写得已经十分漂亮,替江予整理的错题集的字迹也从刚开始的生涩变成后面的铁画银钩。 但是庄敛并没有在他面前展示。 这是江予翻看那本错题集的时候发现的。 江予指腹小心拂过错题集的字迹, 感受着密密麻麻的触感, 抿着唇角,在明媚的日光中敛着眉眼。 庄敛已经好多天没有来找他了, 也不让他去找他, 每周去西城区的约会也被取消了。他不来,江予很想他, 思念到了最后慢慢变得煎熬。 “走什么神呢, 小鱼?”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朋友拿着一瓶冰水贴了贴江予的脸。 江予一直坐在教室里吹空调, 被冰水冰得哆嗦了一下, 抬起头看了眼朋友, 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梦中他并没有觉得奇怪, 抱怨说,“冷。” 高壮的男生涎着脸笑嘻嘻在他身边坐下,仔细观察了他几秒, “嘶”了一声,说,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在想什么?”他说着用胳膊肘怼了下江予,“想不想听附中的好戏?” 江予幽幽看着他, 兴致缺缺地说,“什么好戏?” “前段时间解二失踪后被人割烂了嘴送去医院缝了好几针么。”男生说, “据说是庄家那个新找回的少爷做的,庄家当天晚上就把他押到解家认罪去了。” 江予倏然掀起眼睫盯着他,紧张地捏着指尖,说,“然后呢?” “应该进医院了吧,解二一直都很记仇,你不是也知道么?其实他们也没证据说是那个庄少爷干的,但偏偏解二失踪那天和他有过冲突。” 他喋喋不休,“其实照我说就解二那个狗脾气他和谁没有过冲突?也就仗着这倒霉蛋刚回庄家……” 江予表情很难看,男生终于停下来,说,“你咋了铁汁?不舒服吗?” 江予白着脸摇了摇头,倏然站起身出去,给庄敛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没通,情急之下,他只得求助他的朋友们,但在他说清楚之前,他终于收到了庄敛的短信:他在崇英的一处杂物间等他。 他还能来崇英,说明腿和脚都没有问题,伤得不是很严重。 江予焦灼地赶去了杂物间。 这间杂物间已经被废弃了,灯没打开,墙上的窗早已经被封死,只有一处狭小的通风口透过几缕微弱的日光,室内依旧伸手不见五指。 江予刚要开灯,就被人按住了手。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21 “别开灯。”他听见庄敛在他前方不远低声说,声音像闷在什么后面,于是他顺从地放下了手,转而轻轻抱住了庄敛的腰,沉默不语地靠在他身上,任由渴切的思念和焦心的担忧在心底蔓延。 良久,他轻轻舒了口气,在黑暗的遮掩下小声撒娇,“哥哥,小鱼好想你。” 庄敛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单手环抱着他说,“我也想宝宝。” “那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理我?”江予脑门抵着他的肩,手指从庄敛身上摸到他的脸,但他才刚摸到庄敛的下颌,却摸到了一只口罩,他想把它摘下来,却被圈住了手腕,他问,“有没有哪里疼?他们打你哪里了?脸?” “……”庄敛沉默了几分钟,说,“宝宝知道了?” “嗯。”江予吸了吸鼻子,“把灯打开,给我看看。” 庄敛握住了他两只手,没让他开灯,带他远离了电源开关,找了个地方带他坐下来,低声安慰他,“别担心。” 江予挣开他的手,强硬地摘下了他的口罩,说,“不行,我要看。” 黑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江予刚掏出手机打算打开手电筒,庄敛就拿开了他的手机。但屏幕的光一闪而过,短暂地照亮了他们这隅天地,让江予足够看清庄敛现在的模样。 庄敛侧脸淤紫,脖颈有勒痕,唇角有一侧被刀片划出了伤口,不深,乍一看却让人胆战心惊,江予又惊又怕,心疼得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庄敛接住了他滚烫的眼泪,拇指擦过他下眼睑,低声哄慰,“宝宝不哭。”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江予眼泪掉得厉害,哽咽地说,“他们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你就是迫害解二的那个人,他平时还那么欺负你……” “是我。” “……”江予一顿,紧张地说,“那、那他看到你了?” “没有。”庄敛说,“他不知道我是谁。” 江予张了张嘴,“那为什么?” “是庄家。”庄敛很平静。 解二怀疑他,所以庄家人将他送去了解家“认错”,以求得他们原谅,不会连累到庄家。 庄敛嘴唇很轻地蹭了下江予微烫的眼皮,黑沉的眸子藏在江予看不见的地方,郁然阴鸷。 他把江予藏得不够好,还是有人发现了他,他们当着他的面对他心爱的少年大放厥词企图亵渎他,所以他教训了他们。他原本可以很好地抽身出来,可惜被庄家人横插了一脚。 庄敛微微偏过头,唇角挨了挨江予的鬓角。 “他们对你不好。”江予小声地抽着气,说,“庄敛,你去找闻老先生吧,你不要待在庄家了。” “闻老先生不好接近,但我有办法。”他说,“他在紫金那儿开了一家地下拳场,好多人在那儿看打|黑拳,闻老先生偶尔也会去。” 江予有些忐忑,他有点担心庄敛会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些,“你见到他,就对他说,你知道他的尸体在哪儿。” 庄敛寂然无声地听着,过了片刻,他才出声,“宝宝。” “以后,除了我来这里找你。”他说,“我们别见面了。” 他不忌惮那些人有权有势,他只担心他会连累到他心爱的少年。庄敛久久顿下来,才继续说,“宝宝,你乖乖藏起来,好不好?” 总有一天,他会把那些人踩在脚下,正大光明地牵着他心爱的少年走在阳光下。 —— 江予在闹钟响起之前睁开了眼,心脏闷闷地有些难受,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梦,他摸了摸心脏,在床上躺了会,仔细回忆这场梦。 那个和他说话的男生应该是戴子明,因为只有戴子明才会叫他“铁汁”……梦里他为什么要说他有办法接近闻老先生?他为什么知道他的尸体在哪儿? 与闻老先生有关的尸体,江予猜他说的应该就是闻老先生的爱人。 两年前,他曾经猜过闻老先生没有像原剧情中那样终其一生都没有找到他爱人的尸骨,是因为闻老先生重生前从庄敛那儿得到的消息。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庄敛会知道闻老先生爱人的尸骨在哪儿。 现在看来,好像是“他”告诉的庄敛。 梦里的“他”是谁? ……这真的,是个梦吗? 如果不是梦,是什么?记忆吗?谁的记忆?他的,还是……庄敛原本的那个白月光? 江予咬着唇混乱地思索,心脏突然重重一跳,开始变得有些窒闷。 他突然有点不敢想下去。 过了两分钟,他感受到了闹钟的震动,只得关掉了闹钟,爬起床洗漱、吃饭,最后背着书包上车。 上了车之后他才发现手机落下了,犹豫了半分钟,还是去取了下来。 江予翻阅着昨晚错过的聊天记录,在看到“新的朋友”四个字旁边的红点顿了下,点进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头像和昵称。 大概是吃了教训,庄敛只发了一条验证信息。 江予浅浅吸了口气,他现在看到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心里很乱,索性点了通过,庄敛像是守在手机边似的,很快给他发:宝宝饿吗?小狗给宝宝准备了早饭。 “……”江予捏着手机深吸口气,回他:不。 那个梦就像沉甸甸的秤砣压在他的心上,他放下手机,有些难受地望向窗外。 在他后面的那辆车上,保镖正在为年轻的主人处理伤口。这些伤口狰狞地重叠在他的小臂,有最好的药物治疗,这些伤口溃脓的情况才不严重。 上好了药,庄敛才收回手,慢慢往手上缠绷带,他零星睡了一会,眼中布满了血丝,眼神混沌,脑子却一抽一抽地泛起痛楚,强行吊着清醒,让他原本就苍白阴郁的面容愈发显得疯意骇人。 庄敛感受着自己浑浊的呼吸,嗓音低郁滞涩,“宝宝拒绝小狗了。” 保镖不懂中文,只能当个安静的听众,很快,庄敛用意语问他,“卡萨帕,我这样,会不会吓到他?” 卡萨帕是个成熟寡言的意大利男人,他从庄敛两年前出现在庄园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见过庄敛夜里很多次发疯,此时他看了眼庄敛,忠实地说,“会。” “那位小少爷,很可爱,胆子很小。”卡萨帕察言观色,继续说,“您会吓到他。” 庄敛眼角沉郁阴鸷,神情阴晴不定地死死盯着卡萨帕,他拔|出了他后腰处的枪,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卡萨帕的脸,弯了弯苍白的唇,附在他耳畔,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嗓音阴恻森寒,“你怎么,这么了解他。” 卡萨帕冷静地说,“他是您的人。” 庄敛阴郁地看了他片刻,低冷地说,“把药给我。” 第116章 江予的声音在庄敛沉入梦境的刹那响起, 他在黑暗中轻贴着他的肩,撒娇地倾诉磨人的思念,“小鱼好想你。” 清甜的嗓音瞬间安抚了庄敛几近暴走的理智,抽跳的脑仁也奇迹般安静下来。庄敛贪恋地嗅着心爱的少年身上好闻的馨香, 却面无表情地等待接下来的酷刑。 他知道接下来他会面对什么:车祸、倒在血泊中的心爱的少年、扭曲吊诡的尖叫、骨灰盒和遗照, 以及精神病院无尽的折磨。 他早已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他在精神病院里看到的幻觉, 这到底是真实, 还是虚妄。 庄敛上午没有来学校,他现在只在学校挂名, 又不再是两年前录取进来的穷学生, 有校领导特意打的招呼,连老舒也不关心他去了哪里。 江予原本还因为昨天晚上的梦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直在想那个梦到底是什么, 连带着关注起了庄敛, 他没有转头看教室后面的空座位,但每次教室门口有人经过, 他都会不自觉抬起头。 发现不是庄敛,他又很快低下头。 在又一次下意识抬起头之后,江予终于意识到了, 顿了顿,指尖拨了拨眼睫, 强迫自己沉入学习,才改掉了这个习惯,也终于把那个梦抛到了脑后。 中午临近下课, 教室后门来了几个外国面孔的保镖,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 直到下课有人出了教室他们才被发现。 这几个保镖人高马大,学生们不敢靠近他们,绕开他们走。保镖们站在学生中鹤立鸡群,鹰隼般的眼睛在人群中逡巡,终于停在了江予脸上。 江予也认出了他们,他曾经在庄敛身边见过这些人。 卡萨帕走近,用英文称呼他,“小少爷。” 在江予回应前,戴子明把江予挡在他和秦晟身后,不客气反问,“干什么?你他妈谁啊?” 他们用英语交谈,路过的崇英学子大都是能用英文交流的,多看了他们几眼。 卡萨帕掠了戴子明一眼,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但他目光在秦晟脸上停顿了一秒,才对江予说,“少爷让我接您去用午餐。” 秦晟面色冷淡,刚准备开口,就听见江予在他们身后说,“不用了。” 秦晟和戴子明都比他高,再加上戴子明健硕的身材,江予被他们挡得严严实实,只冒出点声音,他无奈推了把戴子明的肩,露出脸,看着卡萨帕说,“你们回去吧。” 卡萨帕回想起几个小时前拍打在脸上冰冷的枪身,想起他的主人对这个少年珍视的态度,不敢强行带走江予,只得沉默地目送着他离开。 距离越来越远,但他还能听到刚才那个呛他的男生故意咧着嘴阴阳怪气地学舌,“‘少爷让我接您去用午餐’。” 戴子明中英文混着骂,“我说天怎么黑了原来是庄狗摆了个天大的谱,让去就去放他妈五光十色的屁!motherfucker!” ——都把庄敛骂出花儿,就差跳起来骂了。 最后一句脏话骂得尤其大声,卡萨帕就算不懂英文也听得懂那个国际通用的脏话,脸色很难看,目光阴沉地目送他们乘电梯下去。 电梯里人多,戴子明还在骂,秦晟双手插兜充耳不闻,江予站在他们中间,突然说,“听说食堂今天有烤鸭。” 戴子明骂骂咧咧的嘴一顿。 江予:“还有宫保鸡丁,东坡肘子……” 这些都是限量提供的,晚去了就没有了。 “靠。”戴子明发出一声怪叫,被顺势转移了话题,“背菜单呢小鱼?馋死铁汁了。” 江予弯了弯嘴角,看了眼秦晟,在电梯开门的时候率先走了出去,秦晟淡淡揉了把他的头发,江予抬起视线,正好撞见他低下来的目光。 在对视的下一刻,江予眨了眨眼,抿着嘴角朝他笑了下,叫他,“秦哥。” 午休的时候江予跟着戴子明和秦晟去宿舍睡午觉,入睡前他有些忐忑,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抗拒再梦到那些片段。 ……从早上他突然意识到那些梦可能都是那个白月光的记忆后,他对“做梦”这件事就有了隐隐的抗拒,他不想看到庄敛和他的白月光谈恋爱。 那样对他有点太残忍了。 江予心里叹息,没睡着,直接熬过了午休。 下午和晚上他也没有看见庄敛,庄敛也没有给他发消息,直到晚上放学走出校门,他才看见了庄敛挺拔站在一辆黑色迈巴赫前,捧着一大捧香槟玫瑰,沉静地盯着校门口的方向。 距离太远,庄敛杵立的位置也不够敞亮,江予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瞬间,庄敛一眼就看到了他。 因为他发现庄敛的刹那,庄敛周遭与世隔绝的冷清和孤寂瞬间消融,原本被他影响暗淡的香槟玫瑰也在顷刻间亮起来。庄敛兴奋地直勾勾盯着江予,仿佛一条看见了主人向他狂摇尾巴的大狗。 江予看着他,沉默了两秒。 庄敛带着两个保镖,大步走向他,“宝宝。” 他眼神痴迷渴念,将香槟玫瑰送到江予面前,低声说,“小狗好想你。” 江予:“……”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22 江予跑了,没收下他的花。 戴子明轻慢地嗤笑了一声,书包倒拎在肩膀,溜溜达达地和秦晟走了。 江予跑上了自家的车,还有点气喘,任志刚有些惊讶,问他,“怎么了,小予?” 江予放下书包扣上安全带,又掏出保温杯灌了一大口水才说,“没事,走吧。” 任志刚见他确实没什么事,也就没放在心上,发动了车。 这个点来接学生们放学的车多,总是要费一段时间才能出去汇入车流,江予偏头看向黑色迈巴赫的方向,迈巴赫在这些车中不算显目,但江予就是一眼就锁定了它。 它也在艰难驶出这段路。 江予看了会就收回了眼神。 一天不见,庄敛好像没有发疯,江予捏着手腕上的铭牌慢慢地想,昨天他只是睡了个午觉,庄敛才一两个小时没看见他就快要发疯了。 但是刚才他看上去很正常。 江予对着车窗外举起手,认真端详缠在手上的“狗牌”,过了片刻,他放下手往车身后看了眼,在意料之中看见了不远不近跟着他们的黑色迈巴赫。 江予转过身,很疲累地靠着椅背。 中午没睡午觉,他很累,恨不得现在就上床弹射入睡。 任志刚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将车内空调调到舒适的温度,又压着声音叫江予,说,“小予,把毛毯盖上了睡。” 江予“哦”了一声,乖乖取出了柔软的小毛毯盖在身上。 小毛毯是文珊女士担心小儿子在车上睡着后感冒,特意给他准备的。 江予原本打算浅睡一觉,结果一不小心睡沉了,连任志刚停下车他也没有醒过来。 任志刚没叫醒他,小心打开另一边车门取出他的书包送进小别墅,顺便让陈姨不用给江予盛汤,然后才出来准备把江予抱进去。 江予小时候也经常在车上睡着,都是任志刚把他从车上抱下来的。 但这次任志刚没能把他抱下来。 因为他出去小别墅之后,他就看见了江予的那一边车门打开了,车门前站着一个高大挺拔、捧着一大捧花的年轻男人。 任志刚心头一紧,差点以为这人对江予意谋不轨,快步走出去准备呵斥出声,他就被保镖拦下来了。任志刚没能出声,但他已经认出来站在车边的这个人是他曾经见过的江予的同学。 庄敛仿若并没有那边的动静,他扶着车门低垂着眼神,寂然地盯着熟睡中的江予。 江予乖乖盖着小毛毯,安静地闭着眼,与梦中倒在血泊中的俊秀男生高度重合在了一起,庄敛神经质地咬紧颌关,伏在车门上的手背暴着青筋,片刻,他的手指轻轻按在了江予的颈侧。 砰——砰—— 鲜活而健康的心跳在指腹下跳动,庄敛似乎能听见江予颈侧温热血管中血液欢快地流淌声。 ……他没有死。 庄敛突然用力捏了把捧着花束的那只手的手臂,尖锐刺骨的痛楚瞬间侵袭大脑,他脸色愈加苍白,呼吸快了一拍,在疼痛中感受到了真实。 白色的纱布很快被猩红浸湿。 “……宝宝。” 别离开小狗。 庄敛低喃,放下送给江予的花,倾身小心翼翼地将他和小毛毯抱起来,轻而稳地走进小别墅。 陈姨和周管家见他又来了,吓了一跳,但看见他怀里熟睡的江予,都下意识放轻了声音,目送庄敛把他抱上了楼。 庄敛把江予放到了床上,迷醉地盯着他的睡颜,低头倾首地伏在床沿,握住了江予雪腻细软的手指。 “宝宝。”他已经嗅到了淡淡的铁锈味,神智清醒混沌,呼吸狼狈滚烫,他缓缓将江予的手指凑到唇前,眼睛痴迷地盯着江予的脸,呼吸悬在江予的手上迟迟没落下。 “宝宝是不是很喜欢那样的小狗。”庄敛回忆着梦里靠在他怀里撒娇的江予,面容苍白平静,低缓地说,“宝宝等等小狗。” “小狗会努力变得正常,来追宝宝。” “在此之前,宝宝能不能不要抛弃小狗。” “小狗真的好爱宝宝。” 第117章 江予醒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夜灯亮着, 他睁开眼,视网膜上倒映着小夜灯温柔的光晕。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车上,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在哪儿。 他的鞋袜都被脱掉了,身上只有一件短袖衬衫, 套在外面的小背心和他的小毛毯都被整齐叠好放在床头, 江予摸了摸耳朵,果然助听器也被人取下了。 江予拿起床头的电子表看了眼时间:半夜十二点。 他撑着坐起来, 看见了放在书桌上的香槟玫瑰, 顿了顿,找到手机, 看到了庄敛发给他的未读消息。 庄敛:对不起宝宝, 小狗没忍住。 庄敛:宝宝晚安。 香槟玫瑰的馥香在房间内寂寥地沉浮,花束中放着一张粉色的卡片。 就像江予曾经在庄敛的书桌上看到过的粉色信封, 但是这个信封里装着的却不是他想要的温情表白。 它装着的是他的噩梦。 江予盯着这张卡片看了许久, 才迟疑地伸出手取下了它, 指骨细微地发着颤,展开了卡片。 :“宝宝, 小狗永远爱你。” 江予捏着卡片的一角,指骨止住了发颤,他眨了眨眼睛, 把卡片重新折好放回去,没再管这束花, 取出睡衣去浴室洗澡。 他短暂睡的这一觉没做梦,但洗澡的时候他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昨晚那个梦。 这次他放任了自己的思绪, 想到了两年前姥姥说的话:在他出生前的三个月,他的胎心停了。 那个时候江予还在为他可能鸠占鹊巢而愧对所有家人, 没敢深入细想,现在他却在那个梦的引导下忍不住想,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线他没有穿进来,江家的第二个孩子就是个死胎,庄敛根本就没有白月光呢? 那他做的梦,是不是他自己的记忆? ——他或许就是庄敛的那个白月光。 这些想法骤然出现在江予的心里,江予动作倏然一顿,心脏很快狂跳不止,他关掉了热水,穿好了睡衣出去。 如果他就是庄敛的白月光…… 江予抿着嘴角,靠着床头看着庄敛发过来的消息,打算回他,但两分钟后,他又放下了。这些都是他的猜测,没有证据,江予心说,光凭一个梦和毫无根据的猜测说明不了什么。 不能再像光凭他自己的臆想做事了。 这是庄敛给他的教训。 江予酝酿睡意,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次的梦依旧在和庄敛谈恋爱,在那间废弃黑暗的杂物间。 崇英不让外校的人进来,每个人都有校服和胸牌,江予偷偷把朋友的校服和自己的胸牌给庄敛,让他能成功混进来。 这间杂物间江予接连梦了大半个月,庄敛每次来身上都带着伤,但他总是不让江予开灯,又拗不过江予的撒娇,每次都让他看见了。 江予心疼庄敛,可是庄敛不让他插手。他没有去见庄敛,即使庄敛没有说,但他知道庄敛不想让他看见他在附中时的模样。 那些人是校董的儿子,是申城的太子爷,而庄敛和他无权无势,无法反抗。 江予总是轻易地和梦里的自己共情,醒过来时眼角总是带着泪痕,内心感到深深的无力,因为梦里的他帮不了庄敛,只能偷偷藏在杂物间里给庄敛擦药。 这些梦持续了半个多月,连带着江予白天的精神也不是很好,他总是想着那些梦,但庄敛似乎正常了许多,连面对戴子明的奚落,他也没见生气,只是默然地跟在江予身边。 后来戴子明都骂累了。 江予十八岁生日,江先生和文珊女士提前了几天飞回来为小儿子准备生日宴,到时候在英国的江稚和小舅一家也会回来。 江家的公司这两年顺风顺水,正处于稳定的上升期,在申城也能说得上话,再加上秦家放出消息会参加,所以这次出席江予生日宴的申城显贵只多不少。 文珊女士快三个月没见到小儿子,结束事情后就抛下丈夫先回来,导致江先生怨气十足。 江先生不敢把怨气撒在妻子和小儿子身上,索性直接扣了大儿子的生活费,扣完之后在大儿子满屏的问号中神清气爽回去找老婆和小儿子。 回去之后就被老婆拎着耳朵教训了。 江予捧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边和他哥打视频边抱炫西瓜,背景就是被老婆教训的江先生。江稚乐出了声,对画面外的人说,“小告状精这招还挺好用。” “嗯。”画面外传来男人低醇的嗓音,片刻,秦铭坐进了画面,幽幽地说,“老婆用我的卡。” 他俩当着江予的面亲亲。 江予:“……” 江予愤怒地挂断了视频,抱着装着西瓜的碗哒哒哒跑回了楼上。 回到房间之后,江予把碗放在书桌,犹豫着去了阳台。 今天不是周末,但庄敛没有来学校,微信最新一条记录是他昨天晚上发过来的晚安:宝宝晚安,小狗爱你。 这句话庄敛持续发了半个多月,但江予没有回应过他。 江予站在小阳台上往隔壁的小别墅看去,那栋小别墅只有一楼灯光明亮。他想了想,折身去了书桌边拿起手机给庄敛发了条消息:你今天为什么没有来学校? 庄敛反常地没有回他。 江予皱了皱眉。 ……庄敛不可能不回他。 除非,他出事了。 隔壁的小别墅还亮着灯,说明还有人在家。 江予捏着手机坐下来,他还没有原谅庄敛,但这些日子的梦让他对庄敛有些心软。 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江予抬起头,起身去开了门,看见是陈姨。 陈姨见他开门,说,“小予,门口有人找你。” 江予下意识以为是庄敛,问陈姨,“谁找我?” 陈姨说,“是个外国人。” 江予抿了下嘴角,跟着陈姨下楼了。 小别墅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男人,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他看见江予出现,说,“晚上好,小少爷。”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23 江予认出他是庄敛身边的保镖,探头探脑地往他身后看了眼,才礼貌疏离地问,“晚上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卡萨帕说,“兰斯少爷住院了。” 江予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他明白这个保镖的意思,沉默了两秒,说,“是他让你来的?” 卡萨帕态度很恭敬,“兰斯少爷还没有苏醒。” “他为什么会住院?” “服用过量安眠药。”卡萨帕顿了顿,“兰斯少爷已经无法入睡了。” 江予想起之前庄敛在他耳边神经质的呢喃,说,“为什么?” “抱歉。”卡萨帕低声说,“只有兰斯少爷的心理医生才知道原因。” 江予了然点头。 “小少爷,”卡萨帕又说,“您能不能去看看他?” 江予敛着眉眼斟酌了许久,才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说,“抱歉。” 他虽然对庄敛有点心软,但他对庄敛的害怕占了上风,他下定了决心,掀起眼睫看着卡萨帕说,“我不想去见他。” 卡萨帕沉默地颔首,后退了一步,说,“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 他转身走进了夜色,江予蜷着手指目送他离开,然后才关上门,回去的时候看见文珊女士朝他招手,于是走了过去。 江予陪爸爸妈妈在楼下待了一会才上楼,躺在床上却有点难以入眠,他索性坐起来,靠着床头,拿过ipad点开了一个学习视频,强迫自己沉浸进去。 四十五分钟的视频看完,他也困了,放下平板就睡了过去。 梦境迟迟蔓延,但这次不是那个杂物间。 江予发现他被人抱在手臂上,白白胖胖的小手扒拉着这个人的脖子,脸蛋也软软地压在他的肩膀上。他转了转滴溜溜的大眼睛,低下眼神,看到了跟在这人身边、穿着小衬衫和西裤的小男孩。 小男孩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来。 这次没有白光挡住他的脸,江予轻易就认出来了。 ——这是他哥10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 “爸爸。”小江稚说,“小宝醒了。” 抱着江予的那个人亲了口小儿子可爱的脸蛋,又捏捏他的小耳朵,说,“小宝要下去和哥哥走吗?” 是江先生年轻了不少的声音。江予眨眨眼睛,乖乖地“嗯”了声,于是被江先生放了下来。 江先生整理好他小书包的背带,又把他的小手交到大儿子手里,一人摸了一下头。 江稚掏出小手帕擦擦弟弟沁出汗水的手心,又小心叠好放回去,牵着他的手跟在大人身后。 很快有人来接他们,“江先生和江夫人能来我们福利院……” 江予现在才四岁,矮墩墩的,扬起小脑袋也只能看到他们的腿,不甘心地抿着粉嫩的小嘴,东张西望了一会,终于看到了福利院的名字。 ——幸福之家儿童福利院。 江予又眨了眨眼睛,他既冥冥中感觉他在做梦,记忆里没有见过这个福利院,心里又冒出一个念头:就是这里了。 庄敛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 那个可怜的万人嫌主角,四岁被人贩子卖给了养父母,被家暴了持续半年后终于无法忍受,趁养父母看守不备时遍体鳞伤地逃到这家福利院。 福利院的院长是个好人,原本见他可怜要收下他,可惜那些人很快就找了过来,威逼利诱了院长把庄敛带了回去。 他想救他。 想到这,江予摇了摇江稚的胳膊,示意他弯腰,和他咬耳朵,“吱吱,这个不好玩,我们自己去玩嘛。” “好。”江稚点了点头,征求了爸妈的同意,带着弟弟去福利院里转。 福利院的小孩已经被提前通知过,好奇地盯着一大一小穿着光鲜的男孩从他们面前经过,胆怯又自卑地不敢上前和他们玩。 但兄弟俩朝他们笑,江予被抱到小秋千上坐着,又从漂亮的小书包里掏出糖果分给他们,他们又很快卸下了心防,嗦着糖果叽叽喳喳围着他们,“你衣服好漂亮。” “你人真好。” “唐妈妈接待的那两个人是你们的爸爸妈妈吗?” “你要坐秋千吗?我来推我来推!” 江稚一边看着弟弟一边耐心地回答他们。 “不!不推!”江予拼命扒着吊绳,小短腿都挨不到地面,眼睛一一从这些小孩的脸上划过,他没见过庄敛,但这些人肯定不是他。 庄敛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钻进来了,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但他两天没吃东西了,估计在偷偷看着他们。 江予舌头把奶糖顶到腮帮,墩地一下从小秋千上跳下来,脱下小书包放在秋千上,招呼着新交的小伙伴们轮着小短腿吧嗒吧嗒跑了,然后甩开他们折回来,偷偷蹲在灌木中。 他蹲着就那么一小团,没人发现得了他。蹲了大概几分钟,小院的狗洞里终于冒出来一个脏兮兮、瘦弱的小男孩,他小心谨慎地靠近留下来的小书包,在它面前站了许久,转身走了。 江予特意在小书包里装了小面包和牛奶给庄敛的,一下急了,刚要站起来,就看见他飞快折身回去抱着小书包跑了。 江予立即墩墩墩追了上去。 庄敛蜷缩在荒废的角落,胃部极度的饥饿让他生理性的反胃,但他还是狼吞虎咽地吃着江予小书包里的食物,“对不起。” 他声音嘶哑,边说边掉眼泪,“对不起。” “对不起。” 江予跑得气喘吁吁,他一出现,庄敛就将剩下的面包全塞进了嘴里,原本就干裂的嘴唇一下渗出了血珠,他护食警惕地盯着江予,很快认出他是这个书包的主人,于是丢开他的书包想跑。 但是他已经饿了两天,刚才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没办法站起来,只能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一步步走向他的江予,见他弯腰,立即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头。 就这样了,他还在拼命咀嚼嘴里的面包,生怕连吃到嘴里的食物也会被抢走。 ——完全看不出他也是申城新贵家的孩子。 江予捡起地上的小书包,拿出那盒牛奶,把吸管插进去,把牛奶捧到他面前,无奈又心疼地看着他,说,“我不打你。” “哥哥。” 他软软地说,“这个给你喝。” 第118章 吸管很小心地贴着庄敛干裂的嘴唇, 牛奶的甜香勾引似地钻进鼻腔,庄敛原本并不觉得面包干涩难咽,现在却觉得它哽在喉咙难以下咽。 他从胳膊下警惕地看了会江予,突然一把夺过去大口大口地喝, 很快发出“呼哧呼哧”吸管吸到底的动静。江予见状赶紧又从小书包掏出两个小面包和一盒牛奶捧到他面前, “哥哥,我这里还有。” 庄敛没有接过来, 脏兮兮的脸上有两道白白的泪痕, 他盯着江予怀里被他弄脏的小黄鸭书包,嘶哑地说, “对不起。” “没关系哦。”江予弯了弯眼睛, 拉开小书包靠近他,“你是不是很久没吃东西了呀?我这里还有好多好多, 都给你吃。” 小孩干干净净, 全身上下都是名牌, 庄敛曾经在他的弟弟身上见过,慢慢对他放下了警惕, 小孩在他身边坐下来,庄敛还往旁边挪了挪,见他疑惑地看过来, 他就低低地说,“脏。” “没关系。” 江予也小声说, 取过挎在身上的小水壶,拎着小水壶的两只小耳朵咕咚咕咚喝水,香香软软的小奶膘仓鼠似地一动一动的。 庄敛没再吃得那么狼狈, 他吃小面包,江予就捧着自己的小水壶叼着软吸管磨小乳牙, 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庄敛。 “我会还你。”庄敛嗓音嘶哑得不像一个四岁的小孩。 “嗯嗯。”江予赶紧把吸管吐出来,说得很慢,但咬字很清晰,“好呀好呀,哥哥,我叫江予哦。” “庄敛。”庄敛说,“我的名字。” 江予把小脑袋点成拨浪鼓,“庄敛哥哥是这里的小朋友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应该否认的,但庄敛看了眼江予,很轻地应了声,“……嗯。” “那我们去找唐院长。”江予天真无邪地信了,牵起庄敛的手,生气地说,“让她教训他们!” 庄敛脸上有伤,身上也有,但他为了躲开那家人,刻意抹脏了脸,把伤痕都盖住了。 原剧情里唐院长没有看到这些伤痕,所以才会以为那些人就是庄敛的亲生父母,被威逼利诱了也没办法插手,现在只要他想办法让唐院长看到这些伤痕,唐院长就可以把庄敛藏在福利院。 然后他的父母会来领养庄敛,他们一起去燕市生活,从源头避开那些导致庄敛心理扭曲、被关进精神病院,偷偷取走心脏换给庄曜悲剧结局的遭遇。 那些人马上就要找来了,江予牵着庄敛的手,加快速度捣腾着小短腿跑到洗手池边,从小书包前面的兜兜里掏出一张小手帕,吃力地拧开水龙头浸湿小手帕。 庄敛站在他身后,直勾勾盯着他吃力垫着脚的身影,又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牵过的掌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小太阳般暖乎乎的体温。 江予。 庄敛看着他拧干小手帕,转过来想给他擦脸,他下意识躲开了,于是江予就把小手帕塞到他手里,小幅度推了两下他的手,“哥哥,擦擦。” “……”庄敛慢慢珍视地捏紧了小手帕,一点一点擦干净脸上的脏污,露出被虐待出来的青紫淤团。 他踮起脚尖凑近水龙头,洗干净手和手臂,同样触目惊心的伤痕裸|露了出来。他的手臂上不仅有拳打脚踢的伤痕,还有被锋利物体划伤和热油溅在手上的痕迹。 江予抿紧嘴角。 他曾经读到过无数次庄敛被虐待的片段,也深深知道庄敛经历的悲惨,但他读到的文字却冰冷,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他直面庄敛的不幸。 庄敛明明没有错,却要因为那位创作者给予的设定一生凄惨。 庄敛关上水龙头,转头看见了江予水润润的漂亮眼睛,“你……怎么了?” 江予闷声摇了摇头,沉默地抓住了他的手,和他一块儿去找唐院长。 没有人爱庄敛,那他就来爱他。 他默默地想。 后来的梦境里,江予确实做到了。 庄敛的养父母没有给庄敛上户口,又因为他们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庄敛,所以不敢闹到警察局,再加上有江予偷偷添乱,他们没能带走庄敛,庄敛成功留在了福利院,他拒绝了被江予父母领养。 江予偶尔来找他,他的家人们都知道他在这个福利院交了朋友。 那对夫妻并不死心,在庄敛十二岁以前,他们总是想办法把庄敛绑回去,但每次都被庄敛逃了出来。 庄敛没有报警,报警会让警察知道他被人贩子卖到了这里,然后他就会被送回那里。他不想回去。 他也不想让那对夫妻看到江予,所以江予每次来找他,他都带江予去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一次也没有撞到认识他的人。 即使唐院长是个好人,但福利院也并不干净,抱团排挤和霸凌是常有的事,但庄敛没让江予知道。 江予总是干干净净,乐观小太阳,十年如一日地喜欢着庄敛,直到十五岁那年庄敛向他表白。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24 十五岁的少年身高已经挺拔,向他表白时尾音却在轻颤。 江予接受了他的表白,因为他本来就很爱他。 少年迅速燃起的爱恋让一天的分离都变得难熬,他们迅速步入热恋,可惜很快就被庄家打断。 ——庄敛还是被庄家找到带回去了。 庄敛在庄家过得不好,亲生父母和哥哥姐姐们的冷眼,以及校园内庄曜舔狗的霸凌很快像原剧情中那样迅速碾压而来。 但庄敛有深爱着他的江予,所以日子并不算难过,高中毕业后,他们就能摆脱庄家远走高飞。 直到这个臆想中的未来被一辆高速行驶的车摧毁。 江予眼前天旋地转,助听器被撞飞出去碾碎,世界万籁俱寂,庄敛很快出现在他上方,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知所措和恐慌。 滚烫的眼泪砸在他的眼皮,江予却仿佛已经感受不到温度了,他奄奄一息地眨了眨眼睛,艰难地说,“庄敛……”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担心庄敛听不见,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瓣上,一字一顿地说,“我好……好喜欢你……” 好想和你组一个小家。 “我……” 我不想死。 —— 凌晨,江予醒了过来。 身体仿佛还残留着被车撞飞的剧烈疼痛,心脏也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江予微微睁大眼盯着天花板,呼吸急促,胸膛猛烈起伏,冷汗和热汗交替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全部想起来了。 原剧情里的庄敛根本没有白月光,江家从来都没有第二个孩子,他就是那个江予,他早就穿过一次书了! 原本的剧情里,庄敛一生都生活在冰冷的潮湿里,没有遇到任何温暖,他经历的一切不幸都让他的心理阴暗又扭曲。 他疯狂报复庄曜不成,被疼爱庄曜的所有人联手送进精神病院,他的心脏在庄曜养好身体后被偷偷移植到了庄曜身体里,他悄无声息地死在精神病院,孤零零地结束了他悲惨的一生。 这才是原本的剧情。 而他的记忆出了差错,总是不记得剧情,是因为这些记忆和他前世的记忆一起消失了。 他不想死,是因为他不想离开庄敛;他曾经在以庄敛为主角的这本书里读到过闻老先生爱人的尸体被藏起来的位置,所以庄敛才会知道;而他之所以会在今天想起来,是因为……今天就是他的死亡期限。 2022年9月22日,他生日的前一天。 江予喘得厉害,两世的记忆在脑海里交替出现,脑仁疼得快要炸裂,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滚出来。 “庄敛……” 刻骨铭心的眷恋迅速侵蚀了他的大脑,仿佛推着他的脊背,催促他立刻去见庄敛。 江予抓着手机和助听器下床,连睡衣都没换。 小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歇下了,只留下了几盏小壁灯,江予没有惊扰其他人,很快就出了门。 天下起了雨,卡萨帕将烟蒂按进垃圾桶顶部的小凹槽,他等了这么久也没等到那位小少爷出现,终于放弃了,刚上车准备回医院,就看见一道身影冒着雨快速走近,微微扬声,“等一下,先生。” 是他久等的那个人。 “卡萨帕。”卡萨帕为他打开车门,说,“您可以这么叫我。我以为您不会来了。” 江予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系上安全带,额角依旧在发疼,他扶着额,似乎还能听见他心脏翕张的声音。 卡萨帕打了个电话才上车。 他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的是意语,江予听不懂,没太留意,只盯着车窗外。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车窗上响起噼里啪啦嘈杂的、令人心烦的动静,没过多久,小雨转成了倾盆大雨。 江予盯着雨幕,慢慢想起了这一世第一次见到庄敛的场景。 两年前,也是这么大的雨,那个时候的庄敛其实就不太正常了,所以才会因为他给他送了一把伞盯上他。 江予慢腾腾地想,这一世的庄敛,到底是没有被他掺和过剧情,在被剧情影响下变得心理扭曲的庄敛,还是也是和他经历过一世,失去他之后又重来,被反复折磨到心理变态的那个庄敛? ……他宁愿是前者。 不然那样对庄敛也太残忍了。 江予缓缓闭上眼,沉了口气。 车很快停在医院门口,卡萨帕下车,刚要撑伞接江予,就看见一把黑伞出现在江予的车门前。 卡萨帕识趣地没过去。 江予隔着车窗与庄敛对视了几秒,蜷了蜷手指,在车门被打开的时候下了车。 大雨砸在伞面的声音震耳欲聋,庄敛低哑滞涩的嗓音却精准地钻入了江予的耳蜗,“宝宝。” “你来看小狗,小狗很开心。” 江予听见他的声音,眼睛里迅速聚起了水光,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被车撞飞后出现在他上方的恐慌绝望的庄敛的脸。 他闭了闭眼睛,眼泪在俊秀的面孔上蜿蜒,他的眼睫也被濡湿,片刻,他抬起眼神直勾勾盯着庄敛,说,“你为什么睡不好?” “……”庄敛低垂着眼神,安静郁然地看着他,他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有梦到江予的死,只是唇色比以前还苍白。 他怜惜地看着江予的泪眼,不知不觉间缓缓弯下脖颈,似乎想亲走江予的眼泪,又想趁机亲吻他的嘴唇,嘴里低喃,“宝宝,不要哭。” “小狗错了。” “乖宝……” 他越靠越近,江予泪眼朦胧,呼吸沉重,直直看着庄敛,没有躲开。 就在庄敛即将贴上江予唇角的时候,他突然听见江予说,“让你亲了吗。” “坏狗。” 第119章 “坏狗。” 这两个字从江予嫣红姣好的嘴唇中吐出来, 温热的吐息勾人地拂过庄敛的唇角,庄敛漆沉的眼眸中瞬间迸发出狂热,他控制不住地吞咽着喉咙,瞳孔兴奋地翕张, 音调战栗, 说,“宝宝, 你终于承认小狗了吗?” 暴雨中, 江予睡衣单薄,纤细的脚腕也溅上了些许泥水, 他泪眼依旧莹亮, 直勾勾地盯着庄敛。 暴雨拍打伞面发出轰鸣,伞下, 庄敛眼神灼热痴迷, 他渴念着江予的唇, 又不敢在没有江予的允许下擅自亲吻他。 车后座的门被打开了,江予倒退着坐了进去, 紧接着庄敛像咬饵的鱼,眼神痴迷地追着进来,伞被丢弃在外面。 雨声被隔绝。 江予手肘杵着座位柔软的皮面, 湿润冰冷的水汽在车厢内蔓延。 “想亲宝宝。”庄敛明明覆在江予上方,却仿佛跪在江予脚边摇尾乞怜, 祈求一个赏赐的吻,“求求宝宝可怜小狗。” 江予的嘴唇若即若离地贴着庄敛,他微微敛着薄红的眼皮, 目光掠了在庄敛的唇上,眼睫依旧挂着星点的泪珠, 微红的眼尾蜿蜒又磨人。 “不可以。”江予的声音因为哭泣变得有点哑,因为仰着头,脖颈优美漂亮,他抬起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又伸到庄敛面前,说,“为什么睡不好?” “……因为会梦到宝宝离开小狗。”庄敛迷恋地舔吻他的指腹,掺杂着揪心的痛苦,“宝宝死了,小狗被关进精神病院。所以小狗快疯了。” 庄敛忽然紧紧咬着下颌,原本平静迷恋的眼睛彻底被阴湿绝望占据,带着江予熟悉的濒临崩坏的神经质,阴郁冷沉,他齿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颤抖着低喃,“宝宝,救救小狗。” 庄敛的头发在他丢开伞追随江予上车的瞬间被暴雨淋湿,冰冷的水珠从他的发梢垂落,滴在江予的眼睑。 江予条件反射地眨眨眼睛,眼睛却开始变得潮热,他的期望好像落空了,这个庄敛是和他经历过一世,失去他之后又重来的庄敛。 而且和他一样,在反复梦到前世的记忆。 那他也完全想起来了吗? 江予心脏持续地酸疼,“好吧。” “把你的狗牌给我。”他从庄敛身下坐起来,他的指腹早就被庄敛舔得湿淋淋的了,被庄敛捉住了手指,仔仔细细擦干净。 他曾经丢失的胸牌被庄敛做成了狗牌,他现在要把他收回来,重新给他一个新的狗牌。 “宝宝。”庄敛痴醉的眼神黏在江予脸上撕不下来,深深地迷恋着他,听话地把那枚狗牌交到江予手里,低低地哀求,“能不能不收回去。” 那枚狗牌已经被庄敛咬得坑坑洼洼。 江予拇指拂过那些不平的地方,抿了下嘴角,放下它,用纯净水洗干净手指,才转向庄敛,说,“张嘴。” 他跨在庄敛腿上,将他微长的额发拢到脑后,完全露出冰冷俊美的五官,他低垂着眼睛,说,“我要先验货。” 宝宝。 庄敛眼神痴狂地注视着他,呼吸急|促滚|热,听话地张开了嘴。 “牙齿很健康。”江予把手指伸进去细细摸他的牙齿,“可惜会咬人。” 他顿了顿,补充说,“咬得我很疼。” “要改。”他掀起眼皮恫吓庄敛,说,“不然以后给你戴上止咬器,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在给我当狗。” 庄敛眼中迸发出粉红色的桃心。 他的大脑开始兴奋。 好想要。 江予验完了牙齿,手指轻移,摸到了庄敛的舌,那条舌头在他压上去的瞬间就急不可耐地卷上来,连舌头的主人鼻|息都粗|||重了许多。 江予瞪了他一眼,稍稍用力把他的舌头压下去,说,“舌头很灵活,不知道是不是很会舔。” 他听到了庄敛吞咽口水剧烈的动静,江予微微红着脸,低声说,“证明给我看,庄敛。” 在他说完的刹那,庄敛眼神瞬间攫住了他的脸,湿||滑○情地从他的指腹舔到指根,甚至还伸长了舌头舔到了他的手心。 (只舔了一下手指,没做其他的。) 江予很快就顶不住撤回了手指,然后听见庄敛在他耳边急促地说,“宝宝如果不满意,小狗可以去打舌钉来舔宝宝。” “……” 江予低下了头,没搭理他,手指顺着庄敛的肩滑下去,抚过他的胸肌,落到他结实漂亮的腹肌,然后顿下来。他掀起眼皮看向庄敛,庄敛也眼神火|热地盯着他。 (只有对视,摸腹肌,连口嗨都没有。)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25 两人都没说话。 江予低下头,取下缠绕在手腕上的狗牌,环抱住庄敛的脖颈,亲手给庄敛戴上刻着他名字的新狗牌,然后翘起眼尾,凑近庄敛,在呼吸交融间说,“坏狗,喜欢吗?” 庄敛喉咙收|缩,舌根疯狂分泌黏||腻唾液,他眼神晦涩,侵略性十足,苍白的面容因亢||奋变得微微红润,说,“喜欢。” (亢奋是指他喜欢老婆这样所以精神亢奋,不是性兴奋。审核你激动的时候不脸红吗?) “想对我做什么?”江予手指点了点他的嘴唇,“告诉我,我想听。” 庄敛眼神渴|切盯着江予,慢慢倾诉对他的漪念。 (已经删光了姐) 那些曾经在短信里见到过的文字被庄敛亲口说了出来,江予蜷起指尖,雪腻的耳根变得靡|艳,即使他已经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对庄敛的喜欢死灰复燃,但他的心里依旧对这些有阴影。 江予长长舒了口气,说,“好吧。” “我知道了。”他说。 “从现在起,释放你的本性,做我的狗。”江予心跳渐渐变得快起来,“听我的话,然后,得到我。” 他看着庄敛的眼睛,嘴唇靡丽,轻声,“而你渴望的这些,都会变成乖狗狗的奖励。” 第120章 听话的小狗会为了得到奖励摇尾乞怜。 江予垂视庄敛, 与庄敛纠缠在一起的吐息都仿佛变成了玫瑰色。庄敛抬着脸敛着眼睑,狂热着迷地盯着他稠丽秾艳的嘴唇,被迷得神魂颠倒,眼神近乎迷离, 攒动着喉结, 像一个虔诚信徒,低喃, “驯服我, 宝宝……请驯服你的小狗。” 于是江予低下头,很轻地亲了下庄敛的嘴唇。 庄敛呼|吸剧烈颤抖了一下, 很快变得粗|粝, 原本就心醉神迷的眼睛更甚,他似乎在极力克制才没有回应江予, 用力绷着下颌, 眼神湿泞, 急切渴望,死死盯着江予的嘴唇, 苍白的面孔比刚才还要红润。 他没动,因为江予还没有允许他亲他。 江予的吻蜻蜓点水,很快抬起脸来, 重新盯着庄敛,听见了他吞咽口水的动静, 看见他喉结不断上下滑动,抬起指尖碰了碰。 喉结在他手指的轻抚下敏|感地轻颤,上下滑动得更加厉害。 “小狗。”江予低声说, “是不是想亲我?” 庄敛情难自抑地盯着他,眼睛里的渴切快要溢出来, 低沉沙哑地回答,“……是。” “那就……”江予诱人秀美的面孔往下压了压,他声音越来越低,“遵从你的内心,来得到你的奖励。” 庄敛呼吸滞了瞬,慢慢亲吻江予的嘴唇,又顿下来,凝视着江予,似乎在确认是否真的可以深吻他。 江予原本只是跨在他腿上的动作变成了跨坐,摸了下他的下颌,掀起眼神,对上了庄敛漆亮的眼睛。 “只奖励你一分钟。” 他轻声说。 庄敛眼中的狂热仿佛瞬间爆发,他用力勒住了江予的腰将他压向自己,如饿了好几天才被放出狗笼的恶犬,难耐地叼住了江予软嫩的嘴唇,狂烈地亲吻他。 江予几乎喘不上来,不得不张开嘴,承受他的嘴唇和舌头。 庄敛的舌头生得长,几乎能舔到他的喉口,江予眼角被逼出了泪花,不得不搂住他的脖颈,有些招架不住地回应他,呼吸不畅和大脑分泌的多巴胺让他面红耳赤。 顶灯的光罩着两人,庄敛痴汉的眼神落在江予的脸上。 他心甘情愿地匍匐在江予面前,他的灵魂几近战栗,心里涌起强烈澎湃的快感。 卡萨帕沉默地守在外面,瞟了眼迈巴赫,但迈巴赫的车窗贴了防窥膜,他什么也没看到,只能看见迈巴赫的车身震了一下,旋即回归平静。 庄敛恨不得把自己嵌进江予的身体里,在即将窒息晕过去之前,江予推开了庄敛,抬手拦住了意犹未尽、还想再亲的庄敛,眼睛湿润,张着嘴喘气,嘴唇比刚才还要靡艳。 “宝宝,宝宝……”庄敛显然没有被那一个吻满足,贪恋地细细碎碎吻着江予的手心,眼神却如狼似虎地怵人。他扶着江予的手,舌干口燥,低哑地说,“小狗能不能再亲一分钟?” “不能。”江予抽回手,缓缓喘匀气息,抹掉唇上的水光,等待耳边因窒息产生的嗡鸣消失。 庄敛低声下气地祈求,“那宝宝下次能不能奖励久一点。” 他食髓知味,“一分钟不够。” “你听话就可以。”江予抿了抿微微红肿的嘴唇,从他腿上下来,睡衣略微凌乱。 他坐在庄敛身边整理衣服,感觉庄敛的眼神始终落在他的侧脸,微微垂下眼。 外面依旧下着暴雨,砸在车顶的声音有些沉闷,车顶灯昏黄,把车内的氛围晕染得有些暧昧。江予听了会雨声,想起前世那个被错过的生日宴,赶紧眨掉眼中的水汽。 在他生日前,他的家人都知道他在福利院的朋友是庄敛,但只有他哥才知道他就是他的男朋友。 他想把在生日那天带庄敛回家,把庄敛正式介绍给他的家人,所以他已经提前把庄敛是他男朋友的事告诉了他的爸爸妈妈。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父母。 可惜,他没能把庄敛带回去。 前世为了见庄敛,他的生日宴办得并不隆重,只能算得上家宴,这一世没有了他要带庄敛回家这件事,江先生和文珊女士非常重视,请柬发遍了申城的世家。 江予微微侧过脸,对上庄敛痴恋的眼神,说,“我的生日,你能来的话,就记得来。” “能。”几乎在他话音刚落庄敛就应了声,随后低声说,“谢谢宝宝能让小狗参加你的生日宴。” 江予听得有些害臊,说,“……你不要这样说话,我不喜欢。” 他没有s|m的爱好,也不喜欢主奴游戏,只想教庄敛学会尊重他。他不喜欢支|配和粗鲁,他想要一段健康、充满爱的关系。 庄敛很快说,“好。” “带我去你的病房。”江予说。 车门被打开,庄敛刚探出手,卡萨帕就持着伞疾步上前,遮住了雨。 庄敛下了车,等江予移到车边,他才亲密地握了下江予湿漉漉的脚踝,摸到一片冰凉,说,“宝宝,小狗抱你。” 他的掌心很热。 但江予摇了摇头,“不用。” “下雨了,泥水很脏。”庄敛眼神渴求,“让小狗抱你进去。” “不。”江予看了眼卡萨帕,虽然知道他听不懂中文,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把脚踝抽回来,就要钻下车。 庄敛从卡萨帕手里取过雨伞遮在他头顶,在进入医院之前,严严实实地没让他淋到一滴雨。 高级病房前守着两个保镖,庄敛清醒后就擅自离开了病房,值班护士不敢教训他,只能提醒了两句就走了。 过了会又有医生过来查看庄敛的状况。 江予坐在沙发上等他们结束,很快,病房内就只剩下了他和庄敛两个人。 庄敛本就睡不好,又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而江予刚已经睡了一觉,再加上想起前世的事,现在都没什么睡意。 庄敛偏过头,盯着沙发床上的江予,眼瞳慢慢变得有些涣散,神智开始混沌。 江予就坐在他面前,却仿佛被框在了窄小的镜头中。 庄敛好像又回到了那间狭窄的精神病院的病房,绿色的约束衣将他死死绑在病床上,逼迫着他看着他生前留下来的鲜活的画面,下一秒又是他被疾速的车撞飞的画面。 他又开始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庄敛眼尾猛地抽跳,额角绷起青筋,牙关咯咯作响,苍白的脸扭曲了一瞬,蓦地用力捏了把手臂,在尖锐的疼痛中找回了理智。 幻视的约束衣变回了蓝白条的病号服,还因为刚才他穿着出去接江予淋到了雨后残留了一些湿润的水汽。 框在江予周围的边框也消失了。 ……这是,真的。 庄敛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喟叹似地轻轻弯了弯唇角,血液慢慢打湿了裹覆的纱布,被病号服的衣袖遮住。 他脸上因为亢奋起来的红润早已经褪去,恢复了原本苍白的脸色,甚至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白。 江予看着他,突然感觉不太对劲。 ——庄敛现在面白如纸,脸色白得不太正常。 江予的眼神缓缓落在了庄敛的左臂上,看见猩红的血团慢慢在他蓝白色的衣袖上晕开。 第121章 庄敛小臂上有伤, 看上去有些严重。 ……就这样了刚才还想抱他下车。 江予无言盯着那片晕开的血色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才慢吞吞挪回庄敛脸上。 庄敛只有刚和他接过吻的嘴唇有点血色。 因为亲他亲得太用力,庄敛自己的嘴唇也红肿了。 但即使面白如纸,庄敛漆沉的眼睛也一瞬不瞬痴汉地盯着江予, 见他看过来, 就轻轻弯了弯唇,眼底绽出欣喜, 低声叫他, “宝宝。” 背后仿佛有一条尾巴疯狂摇成了螺旋桨。 “……”江予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时, 庄敛身后的那条尾巴又消失了。 庄敛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异样, 江予顿了顿,起身过去, 在庄敛的病床边坐下, 轻声说, “给我看看你的手。” 江予说着已经握住了庄敛的手腕,动作很轻, 还没掀开庄敛的衣袖,庄敛就将手抽了回去。 庄敛贪恋江予手心的柔软和温度,敛着眼神, 觊觎地看着他的手心,嗓音很低, “很难看,宝宝。” 江予静静看着他,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腕, 掀开了衣袖,看见了被血液洇湿的纱布, 颤了颤眼睫,心疼的情绪压着心脏,抿着唇角没吭声,按下了呼叫键,叫护士过来给庄敛换纱布。 护士换纱布的时候他就站在病床边,看见了纱布被揭下来后露出的狰狞伤口。 是被刀割出来的痕迹,其中一条尤其深,还有缝合的痕迹。 庄敛整条小臂的皮肤都伤痕累累,横亘着数不清的痊愈后的疤痕。 ——像自残。 江予心底倏地蹦出这三个字。 护士换好纱布后忍不住说,“您的贫血程度很严重,庄先生,请不要再折腾您的伤口。再这么下去,您就需要输血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26 庄敛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江予,被迷晕了头似的,看这模样似乎没有听进去。 这个护士估计已经习惯了,端着换下来的纱布就出去了。 江予重新在病床边坐下,那两个字始终在脑子里盘旋,他低垂着头注视着庄敛那条手臂,忍不住轻声问,“你手上的伤,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吗?” 庄敛没有说话,江予抬起眼皮,说,“不准对我撒谎。” “……嗯。”庄敛很快应声,“宝宝,小狗忍不住。” 江予问他,“忍不住什么?” “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宝宝死了,小狗控制不住。”庄敛低声说,“在意大利的时候,小狗知道宝宝在哪儿,会忍不住回来见宝宝。” 他低慢地说,“但是见到宝宝后,有时候会分不清做梦和现实,会忍不住伤害宝宝。” “小狗试过让人把小狗关起来,但收效甚微。” “简青开的药也不管用。” “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清醒。” “……对不起,宝宝,小狗会努力变得正常。” 江予用力掐着指尖,确认似地问,“你吃安眠药、自残,是因为你在努力改变吗?” 庄敛顿了顿,在江予紧盯着他的眼神中说了实话,“适量的安眠药会让小狗进入深度睡眠,不会再梦到宝宝的死亡。” 那样他白天见到江予才不会失控,才不会那么想把他关起来。就算他产生了那样的想法,撕扯伤口产生的疼痛会及时把他的理智拉回来。 可惜没有用,他只能加大摄入量,这次虽然被送进了医院洗胃,但效果显著。 但这些庄敛都没有说出口。 江予眼眶有点红。 ……如果,他前世没有死亡,这世没有那么执念不想死,他早点到庄敛身边,庄敛和他就不会经历这么多波折,庄敛也不会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样。 他前世明明都快要将庄敛从泥坑拉出来了。 明明就只差一点。 巨大的悲伤从始至终盘亘在江予的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在眼泪落下来之前别开了眼睛,眨掉眼中的水汽,没说话。 他死后庄敛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那里被磋磨了两年才联系到了闻老先生,如果可以,他希望庄敛别想起来那些折磨的记忆。 江予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他赶紧低下头,眼泪就从眼眶掉落下来,砸在了手背上。 庄敛伸手勾走江予面颊的眼泪,漆黑的眼眸凝着他,“小狗错了,宝宝。” “为什么要道歉?”江予闷闷地说。 庄敛只看着他,没说话。 于是江予问他,“那你错哪儿了?” “让宝宝哭了,就是小狗的错。”庄敛低声回答,“小狗不应该让宝宝哭,小狗应该反思。” 江予定定地看着他,下眼眶还挂着泪,说,“这就是你这么多天努力改变的结果吗?” 庄敛低低地“嗯”了声,“我问了秦铭。” 江予说,“什么?” “秦铭和你哥是正常恋爱。”庄敛说,“秦铭很喜欢你哥。” 江予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秦铭真的很喜欢他哥,也知道他们感情很好,他每次和他哥打电话或者打视频,都能听见、或者看见他们接吻。 庄敛继续说,“宝宝生气了,是小狗的错;宝宝可以教训小狗,宝宝永远没错,宝宝永远是对的,错的只有小狗。小狗不可以让宝宝伤心,小狗应该主动反思。” 江予:“……” 其实秦铭没有说这么详细,他只是在庄敛问他的时候略微提点了一下,这些都是庄敛自己天赋异禀揣摩出来的。 他之前肆意将江予玩弄股掌,现在又把自己放在很低微的地位,企图得到江予的原谅。 江予没有纠正他这个想法,转眼间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说过了,你可以释放你的本性。所以——” 说着顿了顿,江予轻轻握住庄敛的手腕,说,“你不要再自残了,庄敛。” 庄敛沉默地盯了会江予。 就在江予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时,他突然低喃,“宝宝,你是真的吗?” “宝宝只有梦里才会对小狗这么好。” 江予眼眶有些酸胀,松开了庄敛的手腕,掏出之前那枚被庄敛咬得凹凸不平的“狗牌”,让庄敛亲手将它缠在他的手腕上,“它送我了,好不好?” “……好。” 庄敛低头替他缠上,动作间手指不断碰到江予皓白雪腻的手腕,拇指克制地轻颤,忍住了扣上它的冲动。 “狗牌”缠好了,江予盯了庄敛一会,突然站起身,弯着腰,伸出戴着“狗牌”的那只手,一言不发地拍了下庄敛的脸。 没带什么羞辱性,但庄敛很兴奋,漆亮的眼眸殷切地看着他,面容终于重新浮现了些许血色,他重重咬着唇,“宝宝,再重点。” 江予却不为所动,只是不轻不重拍着他的脸,说,“想要吗?” 江予背着灯光,眼眸比平时看上去要深许多,足以让人忽视微红的眼眶。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庄敛着了迷的眼神,说得很慢,“以后,就用这个代替你自残的痛好不好?” 第122章 狗牌吊坠挂在江予的手腕上, 跟着江予的动作,一下一下拍打着庄敛的脸。庄敛眼中的迷恋很深重,嗓子哑涩,说, “好。” 江予就着这个姿势俯视着他, 很快就直起身,说, “我好困, 陪我睡会儿吧,庄敛。” 不等庄敛回答, 江予就主动爬上了庄敛的床, 抱着庄敛的腰身,占了庄敛一半床位。 病房的灯也很快灭了。 庄敛埋在江予的颈窝, 江予颈窝被温热的呼吸吹拂, 敏感地细微哆嗦, 但他还是抱紧了庄敛,沉默地掉着眼泪。 庄敛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他还活着,没有像他梦里那样死去,他和庄敛的缘分也绝不会断在今天。 江予没有睡着, 庄敛也没有,感受到他的泪, 试探地探过来,直到发现江予不阻止他,才珍重地吻走他的眼泪, 他不知道江予为什么要哭,只能捏着他的耳垂哄他, “宝宝,不要哭。” 江予沉默地搂紧了他的脖颈,咽下抽泣。 “假的。”他忍耐着泣音,喉咙有些涩痛,缓慢,但坚定地说,“庄敛,我不会死。” 也不会再离开你。 良久,庄敛和他相贴的胸腔迟迟传来轻轻的震动,“……嗯。” “谢谢宝宝。”他低声说,似乎只是把这句话当成江予的安慰。 江予深深吸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他靠在庄敛怀里闭着眼睛,面颊因为哭泣变得绯红滚烫。 他的呼吸渐渐匀静下去,但他始终没有睡着,助听器也扣在耳朵里,病房内很快陷入静谧,直到外面的第一束天光照射进来。 江予没有睁眼,等彻底大亮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皮,他刚睁开,就看见了庄敛那双漆冷的眼睛。 庄敛背对着窗外的光侧躺,猜疑郁然地俯凝着他的面容,眉宇中拓着些微阴晦,模样看上去和昨晚不太一样。 ——似乎有些分裂。 但在江予睁眼的刹那,庄敛就收敛起了眉宇间的情绪,眼睛却依旧深黑,他看着江予,温驯地朝他弯了弯唇,“宝宝。” 江予眼皮微微红肿,不太舒服地缓缓眨了两下,才从病床上爬起来,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有备好的洗漱用品,江予洗漱完了之后掬了两捧冷水敷脸上,直到感觉清爽之后,才摸索着关上了水。 手边同时递过来了一张干净的毛巾,江予顿了下,知道是庄敛,没睁眼,接过来擦干净脸上的水,才转头,把毛巾还给他,说,“吱吱和秦铭哥今天中午的航班,我要去接机。” “好。”庄敛说。 “你好好养病,我会把请柬给你送过来。”江予抬手勾了勾庄敛脖颈上的铭牌吊坠项链,说,“我等会要回去了。” 庄敛依旧只是看着他说“好”。 江予给爸妈发了短信,告诉了他们他在哪儿之后,又待了两个小时,等他们发来短信说已经到了医院门口,才离开了病房。 庄敛目送他离开,眼中的温驯迅速被冰冷无温的猜疑和嫉妒替代。 他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走了。 庄敛嫉恨地想,几乎抠烂了手心。 今天一起回来的不止江稚和秦铭,还有小舅一家和姥姥姥爷;大舅舅一家也从燕市赶来,一伙人商定好了时间,前后脚落地。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开的7座suv,接不了所有人,秦家倒是派了车来接,估计要比江予他们的车先到机场。 江予上车的时候故意避着江先生和文珊女士,不想让他们看到他哭过的眼睛,但他一看到他们,眼睛又开始泛起了泪花。 闻老先生说,他死后,他的家人们都在等他回家。 在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江予就曾经因为这句话伤心低落了许久,更枉论现在他已经全部都想起来。 ——在他出车祸的那一天,他找借口出门去见庄敛。 因为他要正式带庄敛去见他的家人,所以他要陪庄敛去挑他送给他父母的见面礼。 那一天没有任何特别,也没有任何征兆,对于他的家人们来说,他真的只是像平时那样出了一趟门,从此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他们一直在等他。 庄家人隐瞒了他的死亡,他们也许已经猜到了他的死亡,又或许不愿意承认。 他的死让所有爱他的人都饱受折磨。 江予心里难受,眼睛通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小心翼翼地张开唇呼吸,刻意放轻沉重的呼吸,又瘪着嘴忍着抽泣,默默对着车窗抹眼泪。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原本在说话,半晌没听到小儿子耍宝插嘴,于是瞟了眼后视镜,正好看见他在抹眼泪。 他给妻子使了个眼色,文珊女士说,“怎么了?” 江先生面不改色盯着前方的路况,说,“我们宝贝儿子在掉小珍珠。” 文珊女士探身看向小儿子。 江予已经听到了他们的交谈,慌乱间转过脸,但还是被看到了。 文珊女士心疼问他,“小宝怎么了?”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27 江予听见她的询问眼泪掉得更厉害,面颊湿濡,鼻尖也红了,泫然欲泣,沉默地摇了摇头。过了片刻,他又叫江先生和文珊女士,“爸爸,妈妈。” 他说,“对不起。”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听不明白,后者柔声问,“小宝为什么要道歉?” 江予无法对他们说出实话,静了好一会,才小声说,“因为,我喜欢庄敛。” 因为喜欢庄敛,所以会为了救他死去,所以才会让你们这么伤心。 他对不起他们。 庄敛这个名字在两年前就很出名了,江先生和文珊女士自然知道他是谁,但夫妻俩有些面面相觑。 庄家不待见庄敛,但庄家已经倒了,几个掌权的庄家人都在监狱,已经无法再插手庄敛的事,他们不认为小儿子需要为喜欢庄敛这件事道歉。 就算庄家没有倒,只要小儿子和庄敛互相真心喜欢,他们也不会拆散他们。 文珊女士想了想,温柔地说,“小宝上次对妈妈说的那个男孩子就是庄敛,对吗?” 江予点了点头。 “那他现在还喜欢小宝吗?” 江予又点了点头。 “那小宝就不需要向爸爸妈妈道歉。”上次江予就已经因为喜欢男孩子对他们道过歉了,但文珊女士还是很耐心。 她以为小儿子以为他们会介意庄敛的身世,不厌其烦地说,“爸爸妈妈不会因为庄敛的身世就反对你们,只要他也爱你,对你好,爸爸妈妈就会祝福你们。” 江予缓慢地眨了下濡湿的眼睫,哑声说,“谢谢爸爸妈妈。” 文珊女士和小儿子如出一辙的漂亮眼睛中盛满了心疼和温柔。 申城的机场远,江家的车在英国飞申城的航班落地的前半个小时抵达了机场。 江予眼睛红肿得不太好看,便戴了副墨镜,大半张脸都几乎被挡住了。 秦家的车早已抵达,秦家来的人除了司机和司机,还有秦夫人和秦晟。 江予看见秦晟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因为秦晟完全没有告诉他他也会来接机,惊讶过后,他又把眼神挪到了秦夫人身上。 秦夫人周姵琳是秦铭的大嫂,秦晟的亲生母亲,是珠宝大亨周辉的独女,她和秦先生一样,接管了家里的企业,平时忙得神龙不见尾,难得能见到一次。 秦晟的司机周扬就是她父亲那边的人。 江予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奇怪。 ……秦老先生和秦老夫人早已去世,他哥和秦铭结婚了,身为大哥大嫂,总要有一个人来见他们。 秦夫人只化了淡妆,弱化了平时在商场上的强势,等她和江先生、文珊女士握完手,江予才乖乖叫人,“阿姨好。” 秦夫人以前见过江予,亲切地笑了笑,“小鱼,好久不见,生日快乐。” “谢谢阿姨。” 父母们走在前面,两个小孩就走到了一块儿,江予沉默了一会,才问,“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也要来啊,秦哥?” “临时决定。”秦晟淡淡说,又偏过头,抬手碰了下他的墨镜,说,“哭过了?” “嗯。”江予知道自己的声音不对劲,还戴着墨镜,没想过能瞒过他,老老实实点头,但没有说明原因。 秦晟抬眼看了眼双方父母的背影,“又是因为庄敛?” “……不是。”江予顿了顿,否认。 秦晟轻淡地瞥他一眼,显然不太信。 江稚他们的那趟航班提前落地了,一行人又等了半个小时才接到他们,随后又等了十分钟,大舅舅一家的航班也落地了,秦家的保镖接过他们的行李,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往停车场走。 秦铭被老婆赶到姥姥姥爷身边陪两位老人说话,江予和他哥坐在后面,凑一块儿小声嘀咕。 江稚看着他弟把墨镜取下来之后露出的两只兔子眼睛,默了默,说,“怎么哭了?又是庄敛?” “……你和秦哥怎么都说是庄敛。”江予咕哝。 江稚听到秦晟时不易察觉顿了一秒,瞥了弟弟一眼,压着声音说,“除了你小时候不会说话哭的那几次,其他几次,哪次不是因为他?” 江予拨了拨眼睫,“哦”了一下,过了会冷不丁说,“吱吱,我明天要带庄敛见爸爸妈妈。” 他想履行他前世到死也没有做到的诺言。 即使所有人都已经不记得了。 第123章 江稚看着弟弟漂亮的侧脸, 说,“原谅他了?” “……啊。”江予心虚,没敢和他哥对视,也只说得模棱两可, “算是吧。” 江稚了解弟弟, 知道他肯定心软了,没拆穿他, 见他眼神时不时飘过来, 于是问,“还想说什么?” “明天是我的生日, 爸爸妈妈第一次见到庄敛。”江予小声说。 江稚明知故问, “所以呢?” “所以哥哥明天能不能不要为难他。”江予一口气说完,把脸转过来, 双手合十, 眼巴巴看着他哥, “只有明天,可以吗?亲爱的哥哥, 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小鱼求求你。” “又撒娇。”江稚抬手碰了碰他微红的眼眶,触感微烫, 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如果我说不可以,我们小撒娇精是不是又要哭了。” 江予没躲开他哥的手,只是眨了眨眼睛, 知道他哥这是答应了,笑嘻嘻说, “谢谢吱吱。” 江稚糟心地转过脸。 江予厚着脸皮,小黏糕似地黏了上去。 兄弟俩交谈声音不大,没让前面的长辈们听见。两兄弟从小关系就好,长辈们见怪不怪,倒是秦铭时不时转头看他们。 车停在预定的酒店,江稚和江予先后下车。 秦晟并肩站在秦夫人身边,寥寥的目光落在江稚身上一瞬,又掠了眼他手指的婚戒,很快收了回去。 没有人捕捉到他的眼神。 秦晟没有留下来吃饭,被周扬送回了学校。 江予这两天都请了假,但秦晟已经定下来出国留学,所以只有戴子明一个人在学校苦哈哈上课。 小舅舅和小舅妈是丁克,没有孩子,大舅舅和大舅妈却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江家的几个孩子,包括江稚和江予,都是长辈们用金钱和爱堆砌出来的,关系向来不错。 所以在秦铭和江稚陪长辈们聊天时,江予就被坐不住的表哥和表姐们邀请出去逛逛。 两个表哥和表姐长大后就忙学业忙工作,许久没见到他,总忍不住逗他。 但江予心里惦记着要给庄敛送请柬,一时有些心不在焉。 老三江浔没轻没重地捏了把江予的软腮,稀罕说,“刚才就想问了,江稚的宝贝弟弟怎么被弄哭了?” 江予把脸蛋从他手里解救出来,捂着被捏红的脸颊躲到大表哥江舟背后嘀嘀咕咕,“江浔真的烦死了!” 老大江舟性子最稳重,回头看了江予一眼,拍掉江浔又蠢蠢欲动的手,揽着江予,不让江浔欺负他。 江姒跟在江予另一侧,挽着他的手,对着江浔幸灾乐祸,“听到了吗江浔,我们江予弟弟还在记仇呢,谁让你小时候欺负他。” 江浔和江予年龄最相近,只差了不到两岁,江予穿书前从小失语,一岁半的时候还不怎么会说话,有次被父母带回姥姥姥爷家,在那里第一次遇到江浔。 江浔三岁皮猴儿,趁家长们不注意,用啃干净的鸡腿骨串了鸡屁股怼到江予嘴边,哄骗他是鸡腿,江予吭吭唧唧不肯吃,被逼得嗯嗯啊啊阿巴阿巴乱叫,最后还是被硬塞到了嘴里,硬生生吃吐了。 他吐得脸色发白,江浔被他爸妈抽得鸡飞狗跳。 第二次见面,两个小孩都长大了一点,江浔恋恋不舍送给江予一只鸡蛋说能孵出小鸡崽,硬要江予放在床头亲眼见证小鸡崽出生。 谁知道这只鸡蛋根本没有受|精,又被江浔放在自制的暖房中许久,早就臭了,当天晚上这只臭鸡蛋就炸了,崩了江予一床。 江予又吐了。 从此之后,江予再也不轻易接受江浔送过来的东西,连他每年寄过来的生日礼物都得晾一段时间才敢打开。 江浔除了没有干过像江予穿书前见到的那些皮小孩炸粪坑这种事之外,干的其他事都猫嫌狗厌。 他干的这些事总被江姒拉出来嘲笑鞭尸,所以江浔也记得这些事。这会儿他大概也想起了这段记忆,吭哧吭哧忍着笑,把江予从江舟身后拉出来,哥俩好地搭着肩,“记仇能记这么久,真有你的宝贝儿。” 江予不理他。 他的生日宴在申城大酒店最大的宴会厅举办,请柬是请有名的设计师设计,由江先生和文珊女士亲自过目后订做,再由两人的私助负责,直接送去宾客手里。 江予抽空联系了文珊女士的私助,询问是否能再要一份请柬。文珊女士的私助韩小姐是一位漂亮且高效的职业女性,很快就亲自送来一份请柬。 她原本要走,但江予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韩姐姐,我们有给闻家发请柬吗?” “有的。”韩玫略微思索片刻,很快回答。 江家和闻家这两年有合作,虽然闻老先生最近两年都不在国内,但他们还是送了一封请柬去了闻家老宅。 他们都知道闻老先生有了位继承人,但并不知道姓名,也不知道他是否在国内,所以请柬上写的是闻老先生的名讳。 韩玫现在送来的请柬上写的是庄敛的名字。 江予敛着眉,收下了这封请柬,打算自己送过去。 韩玫离开后,只剩下江舟和江予在饮品店对坐。 江姒和江浔回来的时候,刚走到饮品店,江浔就被人缠上,于是江姒毫无姐弟之情抛下他进了甜品店。 江予好奇瞅了眼,江姒在他身边坐下,叫来侍者点了杯冷饮,才长腿交叠,说,“星探。” 江浔为了参加江予的生日宴特意染了头金发,耳朵又扣满了花里胡哨的耳钉,再加上本来就长得帅,又爱打扮,看上去不像素人,倒像个十八线的小爱豆。 江浔显然已经习惯了应付这些星探,很快打发了人进来。 几人就着这个话题随意聊了两句就很快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哥哥姐姐们许久没来申城,还不放人,江予无奈陪他们陪到了晚上,江稚开车来接他们回家。 他们的行李早就被江先生的私助送回了江家的小别墅。 小别墅原本只有江予一个主人,只聘了一个管家和一个住家保姆,现在人多,江先生又让周管家聘了几个保姆。 晚餐有一大家子人,周管家早早联系了五星级酒店,请了大厨和服务员准备晚餐。 江予和哥哥姐姐们回家的时候,晚餐已经准备就绪了,于是只能暂时将把请柬送给庄敛的想法压下去,老老实实坐下来。 直到两个小时后,江予才有机会去找庄敛。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28 庄敛显然已经回到了隔壁的小别墅,门口有保镖,保镖认识他,恭恭敬敬称呼了句“小少爷”,准备替他开门。 江予没让,自己抬手敲门,过了片刻门才被打开,庄敛出现在他面前。 庄敛不易察觉飞快地上下打量了眼江予,弯了弯苍白的唇,他情难自抑地往前迈了一步,似乎想将江予抱入怀中,但又很快顿住,只殷勤地盯着江予,“终于等到你了,宝宝。” 他一整天都没有给江予发消息,即使他的人把江予和其他几个人亲密无间的偷拍照发给他,他恨不得打断那些人的手,却也只是躁狂地砸烂了手机。 他心爱的少年才缓和了一点态度,他不能让他看见他嫉妒时的丑陋面孔。 会吓到他。 他会再跑。 庄敛让卡萨帕把他锁起来,就算意识再混沌,他也记得江予的话,没有撕扯伤口。 他要被驯服。 他要做一条听话的狗。 病态的痴狂被深深藏在眼底,只剩下温驯和听话。 江予把手里的请柬递给他,又盯了眼他的手腕,轻声说,“今天听话吗?” 庄敛伸出左臂,主动撩起衣袖给他看。 纱布还是白的,估计是刚换了药,还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庄敛低声说,“宝宝,小狗很听话。” 说完,他渴切地盯着江予,想要讨个奖励,“宝宝会奖励小狗吗?” 江予抿着唇角看他一眼,反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宝宝早上在小狗的病房里用了牙刷。”庄敛殷切地看着他,“小狗可不可以把它留下来?” “……”江予盯着他。 庄敛会这么说,肯定早就把他用过的牙刷带回来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变态。 ……区别就只是他现在会坦诚,会询问他的意见,不会躲在匿名后通知他。 “变态。”江予小声嘀咕,然后捏了捏他的手指,说,“好吧,可以。” 庄敛心中的嫉妒和狂躁彻底被安抚,他一下没控制住,得寸进尺地扣住江予的手腕,低低地说,“宝宝可以在小狗房间装监控,看小狗有没有听话。” 然后,给他奖励。 庄敛期待地看着江予。 但江予沉默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才说,“不行。” “在你房间里装监控,才是对你的奖励。” 他知道庄敛在打什么坏主意。 一旦在庄敛房间里装监控,庄敛就会在他眼皮子底下裸奔,甚至……自○,他会非常享受房间里无处不在的镜头,甚至乐在其中。 江予凑近了点,眼神幽幽,指尖用力戳了戳庄敛的胸口,轻声说,“坏狗,你怎么这么诡计多端?” 第124章 江予生日当天, 申城大酒店被包场,侍者有条不紊穿梭在身份尊贵的宾客中,寿星的生日礼物在宴会厅中央摞成了一座小山。 戴子明送了江予一只polaris的典藏版万花筒,polaris这系列的万花筒色彩和图案非常绚丽梦幻, 收藏价值远高于其艺术价值, 市面价格也要小千万,几乎掏空了戴子明的小金库。 那只万花筒被摆在c位, 力压了其他人的礼物。 秦先生秦澍和秦夫人周姵琳携手出席, 被侍者引进了宴会厅。秦澍和妻子周姵琳恩爱有加,却鲜少一起出现在某个宴会。他们一出现,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分别与面对交谈的人告别, 亲自迎了上去。 秦铭注意到了大哥大嫂,低着头贴着江稚的耳朵说了句话, 他显然没有隐瞒和江稚关系的意图, 他和江稚的无名指上都戴着同款对戒, 再加上秦铭一个月前曾在某个杂志的采访中表示“好事将近”,他和江稚的关系呼之欲出。 宾客们对此都心照不宣。 两人携手走向几个长辈。 江予敛着眼睫, 慢慢抿了口果汁,随手搁下,和戴子明一块儿走过去。 戴子明剃了寸头, 黑框眼镜换成了隐形眼镜,穿着笔挺西装, 撸铁撸出的肌肉鼓鼓囊囊地塞在衣服里,面无表情的时候像极了西装暴徒。但他一开口就暴露了本性,说, “艾玛我去秦哥不是说来了吗?” 刚才秦晟就发消息给他们发消息说快到了,但现在他们还没见到他人影。 江予也不清楚, 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一阵喧闹,抬头,一下呆住了。 ——秦晟被簇拥着出现在宴会厅,身后的保镖们小心翼翼又稳妥地抬着一架钢琴。 钢琴通体雪白,只有顶盖一抹绚烂张扬的颜色,它有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红衣主教。 红衣主教是世界级钢琴制造大师卡西尔最得意的作品,发售日正好是江予出生当天,被一位神秘人买走,上一次出现是在罗道文的世界巡回演奏会上,此后再也没出现过。 秦晟弹了下惊呆了的江予的额头,在所有惊艳和惊叹的视线中,微微含笑说,“生日快乐,小鱼。” “啊,谢谢秦哥!”江予一下回神,惊喜地睁大眼,他非常喜欢这架钢琴,曾经和秦晟参加钢琴大赛时提过一句,没想到秦晟真的给他弄来了。 他高兴到恨不得一下蹦起来黏着秦晟使劲撒娇,但这么多宾客在,再加上庄敛神出鬼没,于是只能作罢,故作矜持。 但同时他心里又有些疑惑,戴子明和秦晟为什么会送这么高调的礼物。 平日里,不管是他还是他们俩,平时都很低调。 秦晟作为秦家太子爷,除了表现得比平常家庭优渥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这次他的生日宴真的太张扬、太高调了。 每个人,每一处,都让他有点不习惯。 江予想不明白,戴子明和秦晟也不会给他解答,只能暂时压下这个疑惑,黏黏糊糊和他们说了会话,才重新走向秦先生和秦夫人。 秦晟扫了眼和他父母言笑晏晏的人,顿了顿,到底还是没跟着过去,从路过侍者的托盘里取了杯香槟,和戴子明朝相反的方向离开,迎面撞见在角落里躲闲的沈燕开。 沈燕开朝他们抬了抬手里的香槟,遥遥敬了他们一杯。 秦晟淡淡掠他一眼,走近了,才听见沈燕开没皮没脸地说,“秦少,好久不见。” 上次他带来的小情人乐熙偷偷动了秦晟的手机后被发现,沈燕开倒也没完全将责任推到乐熙身上独善其身,差点和秦晟闹翻,朋友们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劝下来。 这是江予的生日宴,沈燕开还没有没心没肺到把乐熙带过来刺激秦晟,闹得江予生日宴不愉快的地步。 戴子明不知道内情,不明所以看了眼沈燕开。 “polaris万花筒典藏系列市场价最低一千五百万;红衣主教于2003年9月23日正式在英国发售,价格两百万英镑,被一位神秘人买走。” “它上一任主人是国宝级钢琴大师罗道文,据说每一根琴弦都是罗道文亲自调音,如今的价格更不用说。”沈燕开背后的沈家决定了他不会怕秦晟,更枉论戴子明,他轻快地说,“你们在给江予造势,还是想压谁风头呢?” 秦晟神色意味不明,倾斜香槟轻轻碰了下沈燕开的杯壁,微微仰头,将金色的酒液咽进了咽喉。 他不说,沈燕开就看向戴子明。 戴子明笑嘻嘻跟着碰了下他的杯子,将香槟喝光了,也不说话。 他们的小鱼同学要带姓庄的回去见父母的事瞒着他们,但好巧不巧戴子明给江稚打过电话,从江稚那里了解到了,还知道了江予拜托江稚不要为难他。 可惜,小鱼只让他哥不要为难庄敛,可没有让他们别为难他。 庄敛之前那么伤害小鱼,小鱼心软,他们不会心软。 庄敛作为江予的男朋友,送礼物的这个风头应该是他的,但他们偏要抢了,有他们送的礼物在前,庄敛想压过他们的风头并不容易。 他们要让庄敛永远记得,他配不上这么好的小鱼,小鱼肯和他在一起,是施舍,他应该感恩戴德。 江予对他的两个朋友所做的一切都毫不知情,他陪在爸爸妈妈身边,时不时回应秦先生和秦夫人,偷偷觑了眼他哥和秦铭,悄悄盯着宴会厅的门口。 庄敛还没有出现。 ——从昨天晚上他戳着庄敛的胸口说他诡计多端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了。 他最后也没同意在庄敛房间里装监控。 江予抿了抿唇,扣紧了香槟杯,出着神,慢慢地想,下一次给庄敛奖励什么。 如果他表现好的话,今天晚上也可以。 江予垂着眼睑,看着香槟杯中自己的倒影,过了会倏地抬起头,恰好看见侍者替宾客打开门,身形挺拔的庄敛被他们迎了进来。 庄敛微长的头发尽数拢在脑后,俊美不逊的五官完□□露出来,他没有带保镖,他刚出现在宴会厅,沉静的眼神就精准地落在江予脸上,漆黑幽深的瞳孔漂浮着暗暗的兴奋。 宝宝。 江予似乎都能听见他的低喃。 他顿了下,悄悄勾了下手指,让庄敛过来,然后才小声地对文珊女士说,“妈妈,有个人想见你。” 文珊女士唇角优雅含笑,同样小声“嗯?”了一声表示疑问,就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生迈步走过来,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这就是小儿子对他们说的庄敛。 ——他们曾经见过庄曜,庄曜身体孱弱,与庄敛相似的五官柔美,但面前的庄敛高大强壮,即便放在两年前也没有人会弄混淆他们。 等庄敛走近了,秦铭半搂半抱着江稚的腰,找了个借口和大哥大嫂一道离开,给江家父母和江予庄敛留下独处的空间。 江予飞快看了眼他们离开的背影,深吸了口气,将前世没能完成的遗憾和沉重沉入心底。 他偏回头,牵住了庄敛的手,清澈的眼珠专注地看着江先生和文珊女士,郑重地将他喜欢的人介绍给深爱着他的家人,说,“爸爸妈妈,他就是我给你们说的喜欢的人。” “他叫庄敛。”江予说,“他是我男朋友,我很喜欢他,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庄敛稍稍低下眼,安静无声地凝望着江予的侧脸,喉结攒动得厉害,他眼神狂热而深深战栗,又深藏着些许无措,呼吸微微紊乱,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害怕他心爱的少年会后悔说出“永远”。 于是他只能将任何他认为不合时宜的话咽回喉咙,将没有被江予牵住、止不住颤栗的手藏在身后,眼眶因为狂热变得微红,他直勾勾看着江先生和文珊女士,情不自禁地低声叫:“爸,妈,我很爱他。” “……”江予听他在他的爸爸妈妈面前表白,有些不自在地别了别眼神。 文珊女士:“……” 江先生:“……” 江先生眼神略显糟心。 他和妻子原本以为精心养大的是两头乖巧伶俐的猪,没想到是两颗水灵灵的大白菜,还都被猪拱了,这两只猪还一个比一个改口快,家里的两颗白菜还一颗比一颗死心塌地,实在是…… 文珊女士反应比丈夫快,向私助伸手,私助就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交给她。 红包很薄,里面装着一张支票,估计是准备的见面红包,现在变成了改口红包,被文珊女士温柔地递到了庄敛手上。 文珊女士笑着转头瞥了眼丈夫,让他也把红包掏出来,心甘情愿递到庄敛手中。文珊女士爱怜地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又看向庄敛,说,“只要你们互相喜欢,不伤害彼此,爸爸妈妈就会祝福你们。”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29 “我们不会插手。” “谢谢爸爸妈妈。”江予真心诚意地欢欣雀跃,他微微侧过脸看向庄敛,庄敛余光注意到他,也偏头看过来。 他心情很好,唇畔一直含着笑,眼睛也亮晶晶的。 庄敛注视着这样久违的江予,指骨微动,片刻,他掏出了一条项链,吊坠是一枚漂亮精致的小玻璃瓶。 ——与戴子明和秦晟送的价格高昂的礼物相比,这条项链过于朴素了。 江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生日礼物。”庄敛低声说,“祝宝宝十八岁生日快乐。” 江予眨了眨睫毛,看了眼正看着他们的父母,小声说,“那你帮我戴上。” 庄敛将项链戴到江予的脖颈上,那只漂亮的小玻璃瓶就垂在江予的锁骨窝,庄敛沉寂的眼神扫过它。 他曾经在梦里见过类似的小瓶子。 在精神病院里他自己的胸口。 同样是空的,却无数次被他在无穷无尽的折磨和幻觉中握紧又松开。 “将小狗的心脏寄托在宝宝这里。”江予突然听见庄敛在他耳边低声说,那只小玻璃瓶吊坠被他小心地调整。 庄敛渴盼地、温驯地说,“小狗如果不听话,小狗的心脏就会变成灰烬,填满它。” 它只能被他心脏的灰烬装满。 第125章 宴会厅内播放着悠扬的音乐, 庄敛说话声音低,江先生和文珊女士显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有人已经认出了庄敛,都或明或暗看好戏似地看着这边,可惜他们离得太远, 只能看见庄敛和生日宴的主角亲昵地说着话。 但江予之前介绍庄敛是他男朋友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许多人都听见了,他们窃窃私语, 很快将这个消息传遍了半个宴会厅, 直到传到秦晟和戴子明的耳里。 沈燕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显然已经猜出来他们想压谁的风头了。 江予抬手握住了这只小玻璃瓶, 撩起眼皮, 专注地盯了会庄敛,同样低低地、认真地说, “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庄敛。” “好。”庄敛低哑地回答。 于是江予展颜。 说完悄悄话, 江予才重新看向江先生和文珊女士。 江先生表情看上去像是在冷哼,还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糟心;文珊女士促狭地朝江予眨眨眼睛, 在小儿子满脸通红的时候轻轻笑了下。 恰好这时门口来了文珊女士的闺中密友,于是文珊女士挽着丈夫的臂弯迎了上去。 他们一离开,窥探江予和庄敛的视线也越来越多, 越来越明显,原本的窃窃私语也渐渐大声起来。 托庄家的福, 庄敛曾经在西城区穷困潦倒生活在这个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polaris万花筒和红衣教主就大剌剌摆在宴会厅中央,刺激着每一个看好戏的人的神经。 那两件最贵重的礼物是秦太子爷和他朋友送的。 庄敛是江予的男朋友,他刚才送出的、挂在江予脖颈上的礼物看上去只是一个不值钱的普通玻璃制品。 江家现在和秦家交好, 江予又被秦晟护在羽翼下,庄敛不是这个圈子, 他送的礼物拿不出手,被看不起的不会是江予。 有人忍不住掩着唇小声对同伴说,“庄家那几个人现在不好过,他估计也不好过吧。” 只有有心打听就会知道有人存心不让庄家人好过。庄翎在庄家倒了之后就狠踩了庄怀瑜三人一通出气,又将庄曜举报庄景行,间接导致庄家倒台的事捅到庄怀瑜和庄怀月面前,狗咬狗了一番。 庄怀瑜和庄怀月虽然不再疼惜庄曜,但到底还是没办法狠心抛下罹患严重心脏病的庄曜不管,依旧在打工给弟弟养病。 但他们找不到轻松体面的工作,连紫金也不接受他们,剩下的只有又脏又苦、从来都被庄家人看不起的累活,还时不时就会撞见他们以前轻慢过的少年小姐,几乎将他们的尊严扔在地上践踏。 庄家两兄妹这两年被现实磋磨得和以前判若两人,只有患心脏病的庄曜还和以前一样。 可惜,已经没有他以前的舔狗心疼他,让他攀附。 ——那些少爷公子们在被长辈们耳提面命教训后,至今没能从国外回来。 江予不关注这些,只是听到他们说庄家人的时候下意识朝这些人的方向看了眼,很快又被其他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闻家来人了。 却不是闻老先生,而是一个眉目高挺、面容深邃的外国男人,身后跟着几个保镖。他们来得很高调,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是卡萨帕,是一个江予没见过这个男人,大张旗鼓送来了闻家的礼物。 宴会厅静谧,所有人都看见闻家的人送来了两份礼物:除了闻老先生送的礼物以外,另一份,却是那位神秘的闻家继承人送的。 ——一条镶嵌着蓝宝石的脚链。 江予看着这条脚链,突然想起来什么,在喧哗中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庄敛。 他突然想起来,庄家为庄曜庆祝十八岁生日那天,庄家人送给庄曜一双蓝宝石袖扣,让他成为生日宴当之无愧最耀眼的主角。 在原剧情中,这两枚蓝宝石一经现世就在国内外掀起一阵狂潮,后来庄家人费劲了心思才从国外的珠宝拍卖会上花天价把它们拍了回来,又花高价请手艺精湛的手艺人做成了袖扣。 没想到剧情被改变后,竟然被庄敛拍下来了。 还把它做成了脚链,以这么低调的形式送给他。 “……”江予见那个陌生男人没有表明庄敛就是闻家继承人的意思,敛了敛眼睫,没想通庄敛和闻家在做什么,也当做不知道了。 蓝宝石脚链的风头瞬间压过了万花筒和钢琴,频频投向庄敛的异样眼神越来越多。 但庄敛表情波澜不惊,眼神始终黏在江予身上,片刻,他似有若无地往戴子明和秦晟的方向看了眼,计谋得逞似地微微翘了翘唇角。 戴子明看懵了,“靠,这狗币在做什么?” “他在故意贬低自己,抬高小鱼的地位。”秦晟皱着眉说。 “?”戴子明不明所以。 “他在让所有人知道他和小鱼在一起是因为小鱼的恩赐。”秦晟淡声说,表情不算难看,但也说不上来好看,“闻家的地位比江家高太多了。” 一旦被人知道他是闻家的继承人,被认为攀高枝、被施舍的人就会是江予。他宁愿不要闻家继承人的身份,也要江予干干净净站在人前,不受任何污言秽语。 江予高高在上,不沾任何尘埃。 如果只有闻家送来的东西可能还不够将庄敛踩进泥土里,秦晟和戴子明之前高调送的万花筒和钢琴反而推了他一把。 ……这个疯子。 秦晟和庄敛短暂地对视了一会,又同时在被江予发现之前移开了。 庄敛目光扫过沈燕开的时候,沈燕开朝他举了举香槟杯,他漠然地挪开眼神,将沈燕开视若无物。他只是安静地跟在江予身后,漆冷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每一个和江予说话的人的表情和动作。 下颌紧绷,眼神克制。 没有人能读懂他眼神里的混沌。 他寂然无声地陷在喧嚣中。 江予偶尔回头看见庄敛这样,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生日宴进行到了半夜十二点,结束时江家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拍全家福。 在拍合照之前,江稚终于找到机会,碰了下江予脖颈间的小玻璃瓶,用眼神询问弟弟。 庄敛将这条项链送给江予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江予知道他在担心庄敛又会在送他的东西里装窃听器或者定位器,很快摇了摇头,否认了。 庄敛现在应该不会给他那些东西了。 没有人发现兄弟俩的小动作,两位老人已经坐在了中间,小二哈和小猫都已经被接到了宴会厅,乖顺地蹲在两位老人身前。 江予却没有及时过去,而是牵着庄敛的手,和他一起站在父母和哥哥旁边,带他一起拍了全家福。 姥姥姥爷思想开明,几十年前就接受了小儿子是丁克的事实,几十年后也同样能接受小女儿的两个孩子喜欢同性。 宴会结束后,文珊女士的私助指挥着人将江予收到的生日礼物送回江家。 江予拒绝了朋友们去紫金的邀请,眉宇露出点疲倦,和庄敛一起,被任志刚送回了小别墅。 在分开之前,庄敛目光热切,渴盼地盯着江予。 江予眨了下眼睛,问他,“小狗想要奖励吗?” 几乎在他最后一字话音落下的瞬间,庄敛就紧跟着“嗯”了一声,眼神愈加炙热,“可以吗,宝宝?” 任志刚去车库停了车,见他们腻乎乎站在一起,便知趣地没打扰他们。 “那你先告诉我,你今天晚上在想什么?”江予眼神落在庄敛的嘴唇上,往前凑了凑,刻意停在庄敛嘴唇前。 他垂着眼皮,眼神下滑,看见庄敛的喉结在剧烈滚动,于是伸出细白的指尖碰了碰他突出漂亮的喉结,轻声说,“你今天晚上,一直在看他们。” 柔软的指尖若即若离地碰着敏感的喉结,庄敛呼吸的频率明显开始加快,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江予指尖下滑,从庄敛服帖工整的衬衫口里勾出了他的那枚“狗牌”。 “狗牌”被贴身放着,被勾出来后还带着庄敛的体温,江予狡黠地笑了下,低头亲了亲“狗牌”,说,“乖狗狗,一直戴着你的‘狗牌’?” “狗牌”的长度不长,江予亲完“狗牌”抬头说话的时候热气直接扑在庄敛的下颌和右侧脸,一股燥热腾然而升。 “……小狗一直戴着。”庄敛嗓音低涩,他面上被江予呼吸吹拂过的地方浮起浅淡的红晕,但他们站立的地方光线不算明亮,那点红晕也不太明显。 但庄敛漆沉的眼睛微亮,在半昏暗的环境中有些显眼。 他开始回答江予最开始的问题,“小狗在看他们。” “因为他们总是和宝宝说话。” 江予说过他可以在他面前释放他的本性。 庄敛深吸了口气,开始在江予面前慢慢剖析他的心思。 “他们……很讨厌。” “他们碰到了宝宝,好脏。” “好想把他们的手剁下来。” “他们一直和宝宝说话,宝宝一直在看他们。” “小狗好嫉妒。” “宝宝的注意力分给了这么多人。”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30 “还有那只狗。” 庄敛声音很低,又缓慢地咽了口口水,很快又低声说,“宝宝,对不起,小狗没控制住。” 江予专注地看着他,模棱两可地“嗯”了声,手里还握着庄敛的“狗牌”把玩,突然问,“还有呢?” 庄敛顿了顿,对上了江予仿佛能看透他似的目光。 “真的没有了吗?”江予压着声音慢条斯理地戳了戳庄敛的心口,眼神盈盈,说,“我不会信的,庄敛。” “……想把宝宝关起来。”庄敛绷紧下颌,被江予戳过的心口心脏跳得很快,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江予说,“想让宝宝眼睛里永远只能看见小狗。” “可是小狗不会这么做。” “宝宝才说了‘永远’。” “宝宝,小狗好爱你。” 江予安静地盯着庄敛的“狗牌”听着他说话,直到他最后一句话说完,他才重重抚了下“狗牌”,又轻轻亲吻了它一下,将它重新塞进他的领口。 他掀起眼皮,拇指碰了碰庄敛的嘴唇,在庄敛呼吸进一步紊乱到难以克制时说,“好乖。” 却没有如庄敛所期望那般亲下去,江予后退了一步,彻底远离了庄敛,好心情地说,“我走了。” “……”庄敛湿着眼睛,呼吸狼狈,盯着他。 “不准伤害自己,明天我要检查。”江予警告他。 江予说走就真的走了,庄敛目送他回了小别墅,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紧绷着额角,在自控力崩坏之前回到了隔壁。 宝宝。 庄敛眉宇阴沉得可怕,却又对此甘之如饴。 他喜欢……江予这么对他。 江予心情真的很好,转身的时候唇角一直含着笑,眼睛也很亮,回到小别墅后同周管家和陈姨打了声招呼就回了房间。 他反锁上门,一一取下袖扣和胸针放好,又脱下了西装外套扔在床尾凳。 沉浸在喧闹中那么久,突然独处,江予反而有些不太习惯,他褪下西裤同样放在床尾凳,低下头看见了大腿处的衬衫夹。 衬衫夹还兢兢业业地夹着他的衬衫下摆和他的袜子。 江予盯了会,突然拿起手机对着他的双腿拍了几张照片,才解开了衬衫夹,丢在一边,又拣起手机拍了两张。 片刻,他一顿,光着脚,就单穿着一件衬衫,取了睡衣进了浴室,洗了个舒服的澡出来。 他腿上被衬衫夹勒出来的红痕依旧没有消失,甚至……在被腾腾的热气蒸过之后,那两处红痕就仿佛被发开了似的,大剌剌地残留在江予白|白|嫩|嫩的腿上,比刚才还不堪入目。 江予犹豫了半晌,重新拍了张照片,挑选了两张发给庄敛。 江予:【图片】【图片】 两张图片,第一张是江予还穿着衬衫夹的大腿,江予的腿细,却有肉感,被衬衫夹挤出一圈软肉。第二张却是他洗过澡之后的,白白嫩嫩的腿上残留着铯请的红痕。 ……像在勾|引着谁,让谁来摸。 江予的消息还在继续:红了。 江予:怎么办? 江予:坏狗。 第126章 房间漆黑, 庄敛寂然无声地陷在黑暗中,如一座雕塑般沉寂坐在椅中。 下一刻,他面前亮起一束光,光亮打在他的脸上, 他微微低下眼, 看见了江予的名字,死寂的神情变得些许鲜活, 等他看见那两张照片的时候, 他的目光骤然变成了极度疯狂的迷恋。 放大照片,那一小圈被黑色衬衫夹挤出来香温玉润的软肉强势霸占了整个视野。庄敛的眼神滚热, 喉结上下滑动, 眼神下.流。 宝宝。 庄敛握紧手心的狗牌,看见江予一条接一条的消息, 耳边似乎都响起了江予绵甜的嗓音。 “红了。”庄敛看见了江予柔软粉嫩的唇瓣在一张一合, 呼出玫瑰色的吐息, “怎么办?” 他明亮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眼尾蜿蜒勾人, 说,“坏狗。” 雪白大腿上残留的红痕像一只铯请的腿环,庄敛呼吸烫热, 微微阖着眼,指骨颤抖, 缓缓低下头,隔着冰冷的屏幕亲吻它。 好喜欢。 在第一张照片发过去的同时,聊天框上方的备注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像对面的人在特意等待江予的消息。 但过了良久,下面才跳出庄敛的回复。 庄敛:宝宝的腿好漂亮。 庄敛:好想舔宝宝。 江予眼睫颤了颤, 有些面红耳热,熄灭手机,吹干了头发直接上了床。 庄敛却时不时发来一条消息,得寸进尺:小狗……了,宝宝。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庄敛发来的每一个文字都仿佛透着湿泞的水汽,几乎能打湿江予的手指和眼睛:小狗可不可以对着宝宝的腿自……。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庄敛:宝宝。 庄敛:想听宝宝说话。 庄敛:宝宝理理小狗。 庄敛:小狗好想宝宝。 庄敛: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江予瞥了眼时间,发现从他放下手机去吹头发到上床也才过了不到十分钟,默了默,心说:庄敛怎么这么粘人。 他这么想了一会儿,没控制住弯了弯唇角,调整了个舒服的躺姿,敲键盘:不可以。 江予没有问庄敛撤回了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或者好事,他回的这三个字也模棱两可,不知道在拒绝庄敛的哪句话。 聊天框上方又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很快,庄敛聊天框弹出来:宝宝,小狗……了。 庄敛:谢谢宝宝。 庄敛:小狗很喜欢。 江予:“……” 江予扣下手机,搓了搓滚烫的耳根,蒙头睡了。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江予缓过一阵脸红心跳,睡意浓浓,很快就睡了过去。 房间的隔音好,再加上已经取了助听器,江予不知道他的家人们什么时候回的小别墅。 第二天又是周末,他起来得比平时稍晚一些。 江予睁眼的第一时间看手机,看见庄敛发来几十条消息,简单回了他两个字才起床,收拾好自己打着哈欠下楼的时候看见他哥和他的几个表哥表姐都已经在楼下了,打哈欠的动作一顿。 ——因为,他在其中看见了庄敛的脸。 庄敛什么时候来的? 江予心中疑惑。 庄敛早就发现了楼梯处的动静看向江予,其他人也顺着他的眼神望过来。 “……”江予慢慢合上了嘴,若无其事走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了才重新走过去。见其他人还盯着他,江予顿了顿,踢了脚最近的江浔,凶神恶煞地冲他们龇起嘴角,“干嘛?!我惹你们了?!!” 江浔痛到一张漂亮的脸都扭曲了,站起来抓江予,“只踢我?你他妈只踢我???江小予你他妈这些年踢人的技术跟谁学的?每次老子腿都要断了!” 江予滑不溜秋的,一下就蹿到了他哥和庄敛中间。 “小鱼这么会踢人不是托你的福吗?”江姒盯着手机慢条斯理地说,“谁让你小时候总欺负他。——也没什么,就是看看你和你男朋友,他来挺早的。” 江予小时候烦江浔,踢他踢出了经验,踢人的角度又刁钻又痛,让人受不了。 但江予踢江浔都是闹着玩儿,上次江予在老舒办公室前使出吃奶的劲儿踢庄敛,即使庄敛的忍耐力不像人,但走路的时候还是能看出来有些不明显的一瘸一拐。 江姒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在回答江予前一句话,江予突然转头看了眼庄敛,见庄敛正专注地看着他,顿了顿,刚想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对上了他哥似笑非笑的眼神。 两兄弟对视了片刻,江稚突然走过来坐江予身边,凑在他耳边阴阳怪气地说,“‘宝宝,小狗好想你’。” 这句话几乎已经成为了庄敛的口癖,江予听见的时候愣了下,条件反射地想转头看庄敛,又很快意识了过来他哥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庄敛和他说的话,于是面无表情看着他。 过了会儿,江予也捏着嗓子怪腔怪调地说,“啊对对对,‘老婆~~我今天好~累~~想~要~亲~亲~~’。” “……”江稚同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托江稚总是和江予打视频的福,秦铭私下在江稚面前的形象被江予发现了些许端倪。江予嬉皮笑脸和他哥挤在一起说小话,“哥哥好厉害,竟然把我秦铭哥从冷酷霸总变成恋爱脑,哥哥教教我。” 江稚狐疑地看了眼一瞬不瞬盯着他弟,疑似恋爱脑的庄敛,“……” 不需要了吧。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江姒一脸狐疑。 江予眼睛滴溜溜地转,刚提气准备说话,嘴就被江稚一把捂住了,“唔唔唔!” 庄敛冷沉幽暗的眼眸阴沉地盯着江稚捂着江予嘴唇的那只手,妒火险些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 ……好想,好想打断它。 庄敛敛下眼皮盯着江予细白柔腻的手指,强迫自己数着呼吸平静下来,捺下心中的烦躁,指骨微动,轻轻握住了江予的手指。 江予反手握住了庄敛的手,从他哥的怀里拔出来,笑嘻嘻倒在庄敛身上,顺势掀起眼皮从下往上看了眼庄敛,往他身上贴了贴,“不说了,我保证不说出去,饶了我吧哥哥。” 他笑得眉眼弯弯,心情显然很好。 江稚和他闹了会,接了个电话,很快出去了。 江浔对江舟、江姒和江予使了个眼色,鸡贼地跟在他身后,看见了秦铭亲自从驾驶座上下来替江稚开门,还亲自替他扣上安全带,上身探进去亲江稚。 他被江稚搡了把也不恼,埋在江稚颈窝撒娇,“老婆,好想你。”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31 门口瞬间响起了啧啧啧的声音。 江浔:“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好想你。” 在他哥和秦铭看过来之前,江予机警地带着庄敛逃离了现场,在此期间,庄敛一直牵着他的手,他也没有松开。 等江浔反过来想臊江予时,江予已经和庄敛逃之夭夭了。 他偷偷端着陈姨准备的早饭,带着庄敛躲进了房间,他这才有机会仔细看庄敛的脸,发现他眼下青黑,眼中也布满了血丝,皱了下眉,很快意识到他没睡好。 江予让庄敛在书桌前坐下,捉起他那只伤手,撸起袖口,看见纱布没渗血,很轻柔地摸了摸,才捧着他的脸问,“还是没忍住?” “小狗忍住了。”庄敛鼻子蹭了蹭他的手指,低声说,“但是宝宝,小狗睡不好。” “宝宝能不能可怜可怜小狗。” 江予垂眸盯着他,想起江姒说的那句话,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庄敛沉默半晌,低低地说,“三点。” “……”这是根本就没睡,可能是用他发过去的照片干完坏事后就守在他家门口了。江予深吸了口气,心说,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决定和庄敛在一起,庄敛是不是又要爬他房间的窗? “我不接受卖惨。”江予轻缓地舒了口气,注视着他,认真地说,“庄敛,我不接受卖惨的,你要先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庄敛眼尾冷郁,嗓音低哑,“好。” 江予摸了摸他的侧脸,又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好乖。” 庄敛呼吸变得微微急促,他捉住了江予的手腕,亲了亲他的手心,说,“宝宝能不能陪小狗睡一会儿?” 他眼神中的清醒在慢慢被混沌吞噬,他哀求地说,“小狗快忍不住了。” “好。”江予点了点头,答应了,让庄敛去睡他的床,自己先解决了早饭,才在庄敛身边躺下,挨着他,纵容他抱着他,埋在他的颈窝,慢慢地嗅闻他身上的味道。 “宝宝。”庄敛在他身上的馨香中神魂颠倒,他趁江予吃早饭的时候嚼了一颗安眠药,药效渐渐上来了,他低喃,“谢谢宝宝。” 江予指尖揉着他的耳根,想了想,说,“只有这一次。” 他又开始在庄敛面前垂下一只诱惑至极的饵,故意凑到庄敛耳边,说,“下次听话的奖励,就让你舔它,好不好?” ——他说的是,他被衬衫夹勒得肉感十足的嫩嫩白白的腿。 第127章 话音刚落, 江予就听到了庄敛吞咽口水的水声。 片刻,庄敛沉哑的嗓音响起,“宝宝。” 他抱紧了江予,低低地、期望地说, “小狗好期待。” 江予颤了颤眼睫, 抿起唇,耳根有些烫, 没再说话了, 他抱着庄敛,手指还按在他的耳根。 庄敛沉迷地贴着江予香温薄嫩的肌肤, 神智渐渐在馨香中沉浮。 持续的亢奋, 以及噩梦中注定会失去江予的恐惧让庄敛彻夜未眠,他在江予楼下站了一晚, 不仅脑仁抽跳着疼痛, 连四肢百骸都开始干涩烧灼, 狂躁和破坏欲如一只猫爪疯狂抓挠着他的心脏,急切想要发泄出来—— 直到江予身上散发的温柔香气将他彻底包裹, 将他从狂躁的泥淖中拉扯出来,驱散了他心底的惶然和惊惧。 庄敛拥紧了江予缠在他身上,呼吸才逐渐趋于平稳, 缓缓沉入了梦中。 江予抱着他陪他睡了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庄敛依旧紧紧掐着他的腰睡得很熟,原本埋在他脖颈处的头在不知不觉间贴到了他的胸口。 江予被勒得有些心慌,脸压在庄敛头顶, 呼吸有些困难。他没有弄醒庄敛,只是仰起头难受地喘了几口气。 房间里拉着窗帘, 光线很暗,冷气很足。 但身上搭着被子,又被庄敛紧紧贴着,江予身上出了点热汗,从薄被里伸出一条光溜溜白生生的手臂,找到提前放在枕头下的手机,调暗了屏幕的光,凑到庄敛面前,就着微弱的光悄无声息地看着他。 庄敛睡得很沉,没有被扰醒。 他睡觉时面容褪去了几分阴郁和锋利,少了几分疯劲儿,多了点乖巧。江予眼珠澄澈,莹莹倒映着庄敛熟睡的面容,眼神有些心疼,忍不住轻柔摸了摸他的眼睛。 喜欢他。江予看得很专注,眼神软得不像话,慢慢地想,在他们素未谋面时,他就已经很喜欢他了。 江予穿书前两耳失聪,听不见任何东西,所以不会说话,但他却从来不觉得他不幸。 因为他还有眼睛,还有想象的能力,他可以阅读文字,可以依托创作者敲下的文字构建属于他自己的乌托邦。 在这里,他遇到了庄敛。 这个被创造出来,本应被他的创作者和读者喜爱,却因为作者的偏心导致一生坎坷的主角。 庄敛一生很短,只有十八年,一共二十六万字,时时刻刻都在衬托他的双生子弟弟,没有人喜欢他,包括他的读者。 除了江予。 江予看得见他的沉默阴郁和暴戾易怒,看得见他身上的苦难,也看得见字行间隐隐流露出来的庄敛的真心,他心疼他,也毫无理由地喜欢他。 最开始只是读者对主角的喜爱,后来见到他本人,陪他一起长大,这些喜爱就变成了情人之间的喜欢。 穿书后不仅能见到庄敛,还终于能听到声音,死过一次后还能重来一次,没有真的离开庄敛,庄敛很爱他,他也很爱庄敛,他真的很幸运。 只是庄敛受了这么多折磨。 江予的手指从庄敛的眉眼滑到他的嘴唇,凑过去亲了亲,又抿着笑退回来,轻声说,“笨蛋。” 他心疼地亲了亲庄敛的鼻尖和眼睛,“别想起来啦。” 他不好奇他死后庄敛有没有为他报仇,他只希望庄敛从此以后不再做噩梦,不要想起来,再经历一遍那样的痛苦。 即使他们之间的回忆不止后面生离死别的痛苦,还有恋爱的青涩和甜蜜。 但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他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庄敛晚上睡得好一点,不再做那些噩梦。江予发愁地想,没注意到庄敛在他怀里睁开了眼睛。 庄敛眼瞳深黑,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幽冷湖水,寂然地注视着江予,嗓音是刚睡醒的滞涩低哑,“宝宝。” 江予闻声低下头,眼神温柔,“怎么啦?” 庄敛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盯了会江予,许久才喃喃,“太好了,宝宝,你没死。” “我没死。”江予眨掉眼睛的酸意,往下面蹭了蹭,缩进了庄敛的怀里,捧着庄敛的脸,认真地、不厌其烦地轻声说,“我不会死,庄敛,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他的永远说得郑重,咬字很慢,很清晰。 庄敛眼眸却有些混沌,只是安静乖巧地看着江予,不吭声。江予正觉得奇怪,就听见庄敛微叹,遗憾地说,“果然在做梦。” 江予一静。 “我很想你。”庄敛神情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莫名其妙的,江予觉得他这样更像前世那个和他偷偷在杂物间谈恋爱的阴郁少年。 江予有些怔愣,他竟然有些拿不稳他面前这个庄敛到底是哪一个时期的庄敛,也不确定庄敛是不是快要想起来了,只能怔怔看着庄敛朝他伸出手,似乎想碰他。 但庄敛手指停在他的脸颊旁,他轻柔地问,“宝宝,你想我吗?” 他说,“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好想再见你一面。” 江予握着他的手,让他摸他的脸,意识到庄敛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微微偏头亲了下他的手心,红着眼睛,悄悄压匀呼吸,才小声说,“想的,哥哥,小鱼很想你。” 庄敛只是困顿地盯着他,眼睛眨动的频率越来越缓,似乎就要这么睡过去,却又舍不得江予,迟迟没有闭上眼。 “睡吧。”江予轻声哄他,眼眸覆着层莹亮的水膜,水光在眸中聚集摇摇欲坠,他眨了眨眼,睫根微微湿濡,说,“小鱼陪着你呢,等你睡醒了,就可以再看见我啦。” 他没有让庄敛发现他湿润的眼睛,好一会儿过后,庄敛才彻底合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等庄敛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六点。 期间江予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今天是江、秦两家人正式见面吃饭并商定秦铭和江稚婚期的日子,文珊女士原本让任志刚送江予过去,但江予拒绝了。 现在小别墅里只有江予和庄敛两个人。 庄敛一直抱着他不撒手,江予只能让陈姨不用管他们,断断续续陪庄敛睡觉,等庄敛终于睡醒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睡呆滞了。 江予白净的脸都睡红了,昏昏沉沉,睡眼惺忪,呆呆地窝在庄敛怀里出神,好一会眼睛才聚焦,看见庄敛沉默专注地盯着他,习惯性抬脸亲昵地贴贴庄敛的脸,声音带着点儿哑,问,“做噩梦了吗?” 庄敛很低地“嗯”了声。 片刻,他说,“宝宝,小狗在梦里见到你了。” “小狗在梦里说,很想你。” 江予眼眶条件反射地有点热,心脏闷闷地难受,他压着嘴角,将眼泪忍了回去,仔细观察了一会庄敛,见他眼神除了对他的依赖和痴迷之外,并看不见任何疯劲儿,于是他说,“你和我睡,睡得好吗?” 庄敛犹疑地望着他,“如果小狗说好,宝宝会允许小狗……偶尔来找宝宝睡觉吗?” “睡觉之前我就说过,只有这一次。”江予注视着他认真地说。 庄敛压着唇线,唇角纹路昭显着他不太高兴,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发疯,眼神依旧痴缠,看着江予,身后不断摇晃的尾巴从他看见江予在他怀里醒过来的时候就没停下来过。 “好吧。”他说。 江予凝视着他,好半会儿才笑了下,说,“但我现在想收回这句话了。” 他后悔了。 在看见那样的庄敛之后。 他总是忍不住想,庄敛每次发疯,是不是因为每次午夜梦回都见不到他,或者感受不到他的真心。 ——庄敛这么聪明,他是不是真心想留在他身边,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曾经失去过他,痛苦已经刻进骨髓,即使没有了记忆,他也再也没有安全感。 他希望他的小狗能睡个好觉。 江予说完那句话就看见庄敛黑漆漆的瞳仁立时亮起了两簇幽火,于是向庄敛弯了弯唇,又赖了会床,才起床和庄敛出去吃饭。 他的生日宴结束,他哥和秦铭的婚期也定下来后,大舅舅和小舅舅没在申城停留多久,匆匆聚了两天后又各自飞了回去。 秦家和江家结亲的消息很快在申城的权贵之间流传开,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忙起来,又开始飞欧洲。江稚也飞回了英国,江家的小别墅又只剩下了江予,热闹之后显得有些冷清。 江予回了学校上课。 午休的时候却没有回宿舍休息。 他和庄敛回了他们曾经住过的那套房子。 庄敛已经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了,里面的布局没什么变化,只是换掉了当初被破坏过的东西,主卧的单人床也被换成了普通的双人床,老老实实的,没耍什么小心思。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32 但江予的眼神停在了紧闭的次卧。 从两年前起,这个房间就对他一直反锁。 以前是不想探究庄敛的隐私,现在想想,当初庄敛用来干坏事的东西估计就藏在这里面。江予看了眼庄敛,突然走上前,手按在了门把手,顿了顿,还是压了下去。 这次他没感受到任何阻碍,成功打开了这扇门。 房间内密密麻麻贴满了他的照片。 ——还都是带着铯请倾向的。 第128章 庄敛偷拍的, 各个角度的他。 从最早的那张教学楼俯拍角度的照片,到后面姿态各异的照片,穿衣服的,和没穿衣服的;认真的, 失神的;熟睡的, 清醒的…… 这些照片显然是从监控视频中截出来的,江予看见了他浑身赤||裸背对着镜头洗澡的照片, 也看见了自己离得极近, 启唇喘息、潮热迷离的脸。 以及他被下了药之后,毫无知觉睡在庄敛身边, 全身心信赖庄敛, 毫不设防地向他展开身体,任他摆布后的照片。 除了这些照片, 还有少量他对其他人微笑、与他们交谈的照片, 但无一例外, 这些人的脸都被发泄似地恨恨涂黑,分不清是男是女、谁是谁, 潦草魔怔的黑字写满了整张照片,只在江予身旁留了白。 “宝宝,你是我的。” “为什么要对他们笑。” “宝宝好不听话。” “好想撕烂他们的脸。” “好嫉妒。” “贱人。” “宝宝,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每个字,都无法控制似的, 力透纸背。 这些照片的背景在教室,在食堂、体育馆,游泳馆, 浴室,床上, 玩具熊边……江予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每一张,都昭示着庄敛曾经的恶行。 江予收紧手指,手心出了点冷汗,庄敛就站在他身后,眼神贪婪地贴在他的后颈。他没有回头,将眼神转向次卧其他地方。 次卧放着被主卧淘汰的那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电脑,照片打印机,以及一枚变声器。 江予打开衣柜飞快扫了眼。 衣柜很空,只放着好几条平角内裤和秋游时被变态偷走的衣服。 ——很显然,内裤也是他的。江予扶着衣柜的门失了会语,心里又有点郁闷他什么时候被庄敛偷走了这么多条内裤。 不用想也知道他用它们做了什么。 庄敛真的好变态。 前世的他们明明最亲昵的行为也仅仅只是亲吻,就连简单的亲吻,庄敛也要提前吃清新口气的糖。 江予抿起了唇角,不再去想前世,无言地关上了衣柜,转身就撞进了庄敛沉默凝着他幽沉的眼神中,顿了顿,舔了下唇瓣,向他勾了勾手指。 庄敛眼神微亮,听话地走上前,欢欣地说,“宝宝。” 江予弯起嘴唇揪了揪他的耳朵,看着他的眸光似笑非笑,抬手拍了拍庄敛的脸,说,“坏狗。” “我现在心情不好,你的奖励没有了。” “不准舔我。” 巴掌声不轻不重,庄敛却贪恋地低下头,让江予能够更省力些,他痴醉地抬起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此时的江予,仿佛要将他这时的模样刻入眼底,良久才哑声说,“好。” “是小狗的错。” 他明明站在江予面前比他还要高,却低声下气,宛如倾倒在江予脚前,他不厌其烦地表白,“好喜欢宝宝。” 江予捏了捏他的脸颊,离开了这个小房间回了主卧。 庄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江予没有不让他上床,他就老老实实躺在江予身边,嗅着他身上的馨香睡午觉。 崇英没有取消高三的体育课,下午第一节 课就是体育课,江予没打算去,找了个借口让他们帮忙请了假,直到快下课才和庄敛翻墙回学校。 庄敛把江予送上墙头,自己翻过去之后,又将他从墙头上接下来,一前一后去教室。 高三三班大多都是要出国留学的,所以今天天气好,教室里就没什么人,就连要申请保送的戴子明也不在。 江予原本的打算也是申请保送或者参加高考,但现在又有些犹豫。 庄敛现在是闻家的继承人,谁也不知道闻老先生会允许庄敛在国内待多久。 他现在的状态离不开他,江予能感觉得出来,从他提出想和他谈正常的恋爱后,庄敛就好像把他那些总是伤害他的尖刺都刻意收敛了起来,他在被他驯服,对他言听计从。 庄敛在努力改变,这样没什么不好,因为江予已经不再害怕他了,但庄敛病态地依恋着他,庄敛离不开他。 如果到时候闻老先生不再允许庄敛留在国内,让人强行把他绑回意大利,又会刺激到庄敛。 去意大利留学的念头只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但他必须得尽快做决定了。 他还不了解去意大利留学的条件,要提前做准备才行,江予偏头看了眼庄敛,又默默收了视线。 他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人,只是憋在心里,和往常一样上课。 庄敛的座位又和江予调在了一起,但他身高太高,江予只能和他一起调到了窗边,一前一后。 江予一动,戴子明和秦晟也跟着他动,他们虽然没在明面上针对庄敛,但私下里有些小动作,但都默契地没有让江予知晓。 江予找了个借口住校,实际上和庄敛住进了老居民楼的那套房子。庄敛每天深夜都会陷入前世的混乱记忆醒来,又被江予哄睡着,醒来后只当是做梦。 直到有一天晚上,庄敛再一次在江予怀里醒过来。 江予坐在小夜灯昏黄的光晕中,让庄敛睡在他柔软的腹部,还用微凉的指尖摸着庄敛的额头,温柔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这会见他又睁开眼,以为他没睡着,低头亲了亲他,又捂住了他的眼睛,轻声说,“睡吧,我在这儿。” 庄敛在他掌心合上眼。 ——他的宝宝,似乎终于不会再离开他了。 这个人,好像又开始爱他了。 他很高兴。 江予靠在床头,正打算用手机查会资料,突然感觉手心被微微濡湿,顿了下,低头想了想,当没发现。 他也没再查资料,关掉了小夜灯,在庄敛身边躺下,沉默地抱着他,最近他习惯在庄敛再睡着之后才取助听器。 他不知道庄敛有没有清醒,所以他只是安静地和他面对面躺着,心疼地微微蹙眉。 即使是被那些人欺辱,庄敛也从来没有掉过眼泪。 “宝宝。”他听见庄敛平静涩哑的嗓音在面前低低响起,“你又喜欢我了吗?” “喜欢。”江予答得很快,往庄敛面前靠了靠,轻声说,“我喜欢你,庄敛,我很喜欢你,特别,特别爱你。” 他稍稍往前,就碰到了庄敛的嘴唇,“庄敛,我喜欢你,你开心吗?” 第129章 “开心, ”四片嘴唇若即若离贴在一起,很快响起庄敛压着的气音,“谢谢宝宝。” 江予轻轻笑了下,凑过去亲他。 庄敛难得轻柔地回吻他。 他试探地伸手碰了碰江予的右耳垂, 直到意识到江予不会阻止他, 他才轻轻捏住了它。 ——在事情败露以前,他很喜欢捏江予的耳垂。 江予以前右耳戴着他送的耳钉, 现在他的右耳垂只剩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已经摸不到当时特意为庄敛穿的耳洞了。 庄敛无言地捏了许久,才低声问, “疼吗?” “早就不疼了。”江予也低声回答, 黑暗中,吐息和庄敛些微粗粝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都过去了, 但是庄敛, 当时我真的好恨你。” 庄敛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 “不要再道歉了, 笨蛋。”江予轻声说,揪了揪他的耳朵尖,“说过了呀, 我不想要你的道歉。” 庄敛低低地答了声“好”,“宝宝原谅小狗了吗?” 江予静了静。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原谅庄敛。 从他发现庄敛就是那个让他噩梦缠身的变态之后, 他就说过无数次不会原谅他,甚至说过永远。 但是现在,他也不知道了。 如果他没有想起来前世的记忆, 也许在庄敛给他留下的阴影终于烟消云散之后,他会原谅庄敛, 但是迄今为止,他想起那段记忆依旧会浑身发冷汗,瑟瑟发抖。 那段记忆依旧是他的阴影。 但他和庄敛能在一起并不容易,江予不想浪费时间,如果可以,他不想再提起这段记忆。 江予静了许久,才老老实实地说,“庄敛,我也不知道。” “好。”庄敛低哑地说,没有追问下去,“宝宝,我会努力。” “嗯。” 卧室内陷入静谧,床上的人相拥而眠。 不多时,床头的小夜灯又被打开了,橙黄的光晕笼罩了小小的一方天地。 江予已经快睡着了,灯被打开,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庄敛,似乎在辨认面前的人是谁,认出来之后才抬起藕白双臂,亲昵地搂住了庄敛的脖颈,绵绵说,“帮我取掉助听器。” 庄敛依言帮他取下助听器放在床头,就着小夜灯昏暗的光注视着他,光晕中他的眼眶还微微潮红,他喉结攒动了好几下,似乎想对江予说什么,临头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是看着江予酣甜的睡颜,眼中情绪莫名。 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 第133 他有种预感,有什么东西,要在他身体里复苏了。 小夜灯只亮了几分钟。 江予睡意朦胧,等小夜灯被重新关掉,他才彻底睡过去。 江予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接下来的日子和往常一样过得很平静,庄敛每天晚上都会惊醒,但似乎只有那一次是清醒的状态。 闻家派来的保镖最近没跟着庄敛,庄敛也没有要恢复前世记忆的迹象。 江予心中却始终悬着一颗巨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落下来。他从老舒那里拿到了在意大利留学的学长的联系方式,从学长那儿了解了一些。 但他没告诉任何人他在考虑去意大利留学的事,只像往常一样上课。 闻老先生将地下拳场交给了庄敛,除了遇上冯醉也处理不了的事,但冯醉除了长得跟个猴精似的,人也精得像只猴儿,很少有他处理不了的事,庄敛一般不怎么去。 他听话地跟在江予身边,偶尔得到他想要的奖励。 直到有人在地下拳场闹事,冯醉已经被送进了医院,他才恋恋不舍离开江予身边,黑沉着脸赶往地下拳场。 他没告诉江予他去了哪儿,他不舍得江予看见那些社会的污垢,玷污那双干净清透的眼睛。 晚上放学,庄敛不在,卡萨帕守在教室门口,恭恭敬敬递给他一只手机。 江予见他这模样,手指蜷了蜷,边接过手机边回头递给戴子明和秦晟一个眼神,让他们先走。 他们原本已经约好了要去吃夜宵,戴子明指了指电梯,意思是他们去楼下的休息区等他。 江予点了点头,才将手机放在耳边,轻声说,“闻老先生。” 电话那头很快响起一道含笑温和的嗓音,“晚上好,小鱼。” 这是江予恢复记忆后第一次和闻老先生对话,他乖乖地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已经和庄敛和好了,”闻老先生徐徐道,“是原谅他了,还是想起来了?” 江予顿了顿。 闻老先生是唯一一个带着记忆重生的人,而且他似乎一直都知道他和庄敛也是重生的。 ——在他差点被庄敛催眠的那天晚上,闻老先生告诉了他的死因后,曾经奇怪地说了句他不记得。 当时他并没有细想,现在才知道,在那个时候闻老先生就已经在暗示他了。 “想起来了。”江予浅浅吸了口气,说,“谢谢闻老先生。” 闻老先生轻轻笑了下。 片刻,他听见江予惴惴不安地问,“您为什么会知道我们也会和您一样……重生?” “因为,”闻老先生冥思了一会,才继续回答,“这个机会是他换来的。” “什么意思?”江予下意识反问。 “那个世界崩塌了。”闻老先生说,“他取回了你的心脏,然后自杀了。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不过——” 江予呼吸微滞,听见闻老先生含笑的声音,“那个世界湮灭的时候倒是很美。” 天在坍塌,地面也在震动塌陷,到处都是倒塌的高楼废墟,惶恐和惊慌点缀着这幅宛如世界末日的宏伟画卷。 可就在那个世界彻底湮灭前,时间却仿佛停滞了。 闻老先生见证了世界的湮灭,也亲历了世界的重启,所有人都没有记忆,除了他。 但在世界重启前,他见到了本来已经死去的庄敛。 江予已经走到了无人的地方,眉心越蹙越紧,听着闻老先生说话,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闻老先生不知道庄敛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庄曜和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们都死了,这个世界就理所当然地不复存在。 庄敛给他报完仇后就自杀了。 江予心脏阵阵绞着疼,他低着头,晶莹的泪水无声掉在地上,但他只是静静擦去,声音也听不出什么不对劲。 从他恢复记忆后,他总是在哭。 他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卡萨帕。 卡萨帕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问他,“庄敛去哪儿了?” 卡萨帕明显有些为难,显然庄敛走之前特意嘱咐过他。 “带我去找他。”江予鼻音有点重,率先走向电梯,说,“走吧。” 卡萨帕阻止不了他,只能疾步跟上去,带他去地下拳场。 秦晟和戴子明在一楼的休息区等江予,看见他从电梯出来,刚要同他打招呼,就看见他匆匆从他们面前经过。 戴子明茫然,“小鱼要去哪儿?” 秦晟眼皮也不抬,说,“找庄敛。” 戴子明:“……”妈的,庄敛这个狗。 江予没有阻止卡萨帕给庄敛通风报信,偏头看着车窗外倒退的夜景。 现在已经是深秋,今天晚上的天气很好,没有要下雨的迹象,霓虹灯透过车窗玻璃映在江予脸上,明明暗暗。 车很快停在地下拳场隐秘的后门,卡萨帕却没有打开车锁让江予下车的意思。 见江予看过来,卡萨帕解释说,“兰斯少爷让您在车上等他。” 江予眼神探向地下拳场的方向,那里紧闭着门,门口笔直站着两个黑西装的保镖,不太眼熟,不像跟在庄敛身边的人。 卡萨帕递给他一个平板,江予疑惑地看向他。 “这个ipad有里面的监控系统,您不放心兰斯少爷,可以用这个看看。”卡萨帕说,“里面对您来说,太危险了。” “好吧。”江予说,接过来点开地下擂台的监控,他刚点进去,手指就被振聋发聩的喝彩声震得发麻。 江予吓了一跳,赶紧调亮了声音,定睛看着屏幕,看见了唯一站在擂台上的年轻俊美的男人。 ——庄敛。 他□□着上半身,淋漓的热汗顺着身上的肌肉滑下来在镜头中泛着晶莹的光,他脸上受了点伤,颧骨微肿,□□的上半身也有深浅不一的伤痕,但他的对手卧倒在他脚边,许久没有动弹。 庄敛面色阴沉冷郁,微微偏着头冷淡地对着裁判说着什么,声音被淹没在看台上的叫彩声中。江予放大了他的嘴唇部分,读到了他的唇语。 -“丢出去。” 这三个字他说得轻慢又矜贵,江予眨了眨眼睛,又默默缩小了画面,将平板还给卡萨帕,偏头看着窗外,过了几分钟,他的视野中才出现庄敛的身影。 庄敛面容躁郁,已经穿上了崇英的校服。 卡萨帕下车替他打开车门,庄敛站在车边看着坐在车内的江予,脸上尖锐的狂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毫无攻击性的热忱,又露出些许忐忑,他小心翼翼地问,“宝宝,你是来接小狗回家的吗?” “嗯。”江予朝他伸出手,“上来。” 庄敛被他牵上车,才温驯地低声说,“好想宝宝。” 完全看不出他在地下拳场桀骜不驯打拳的模样。 江予抿唇笑了下,“才分开多久呀。” 他说,“还没有一个小时呢。” “已经很久了。”庄敛亲吻他的手指,恳切地说,“小狗离不开宝宝。” 所以就算他们只分离了一秒钟,他的空气也会污浊恶臭到让他难以忍受,再也不能呼吸。 江予又笑了下,说,“我知道。” 卡萨帕开车回了他们住的地方,但江予让他停在熟悉的巷子口,他和庄敛在这里下了车。 这条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路灯,漆黑一片,但他们自从住回那个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走过。 没有什么人走这条巷子,现在只有江予和庄敛站在巷子口。 “我曾经很害怕这条路。”江予鼓起勇气看着里面,手心冷汗涔涔,“我特别害怕走这里,总担心那个变态在看着他、跟踪我。” “我担心会遇到那个变态,但是每次都有你保护我。” 庄敛眼睛漆沉,盯着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后来那个变态真的来找我了,也是你救了我,我真的特别特别感激你,喜欢你。”江予微微偏过头看着他,说,“结果,那个变态就是你。你留给我的阴影真的很重。” “对不起。”庄敛低哑地说。 “你是真的对不起我。”江予认真地说,“所以你得想办法帮我克服它。” 庄敛黑漆漆的眼睛真诚炙热,“好。” 江予弯了弯漂亮的眼睛,伸手让他牵,深吸了口气,率先走向那条漆黑的小巷。 他不能让以前那些事变成他和庄敛之间的隔阂,因为小狗离开主人会死。 庄敛离不开他,他也不想离开庄敛,因为他也很爱小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