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岭上。
    杨远山和詹海山达成了一致意见，确定好了特务团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就立刻命令电报员，把自己的想法，发报给李云龙。
    当然，他也做好了跟对方再通过电报，嚷嚷一小时的准备。
    不过他这准备，很显然没用上。
    李云龙在收到他的电报后，毫不犹豫地回电，同意了他继续在忻口，收拾小鬼子独立混成第2旅团的想法。
    只不过在电报里，难免叮嘱他，见好就收，不要把自己的老底子打光了。
    对于这样的提醒，杨远山当然欣然接受。
    立刻就回电保证，自己有绝对把握！
    詹海山见杨远山居然一封电报，就能让李云龙改变主意，不免有些羡慕对方在领导心中的地位。
    忍不住开口调侃道：
    “团长，咱们领导真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啊！
    这战役计划，是说改就改！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领导呢！”
    杨远山哈哈大笑：
    “那当然！
    你也不看看，他从我这里打劫走多少装备！”
    “哈哈哈！
    谁叫咱们团比地主老财还富裕呢！
    领导没让你全部上缴，你就偷着乐吧！”
    詹海山的脸，也笑成了一朵菊花。
    ……
    说笑完一番后，詹海山又提醒道：
    “团长，既然集中的小鬼子已经动了，那炮兵一营那边，是不是可以停止炮击晋阳城，先行撤回栖霞镇休整了？
    或者北撤到咱们这边，准备炮击第2旅团也行？”
    “不行！不能这么着急。”
    杨远山不容置疑地摇头。
    “哦，这是为什么？
    怕小鬼子洞悉我们炮击晋阳城，只是为了调动他们吗？”
    詹海山好奇。
    “哼！你猜以冈村次宁这老鬼子的精明，他会看不出来我们此番突然出击的目的？
    那你也就太小看人家堂堂冀北方面军司令官了。”
    杨远山十分笃定地道。
    “啊！团长你说冈村次宁知道我们的目的？
    那他又怎么会按我们想要的，调动冀中那两个师团呢？
    这不是犯蠢吗”
    詹海山感觉自己被对方弄糊涂了。
    “海山，阴谋，只能欺骗蠢货。
    像冈村次宁这种老奸巨猾的聪明人，是免疫阴谋的。
    所以，我们不管如何伪装，其实都没什么鸟用。”
    杨远山恍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大局感，又上了一个层次。
    仿佛正在和冈村次宁这样的高手，隔空对弈。
    “团长，伱这越说，我越晕头转向啊。
    既然我们的佯攻、伪装，都是没用的，那为什么前面又耍那么多花样呢？”
    詹海山满脸迷茫。
    “哈哈哈，海山，我们其实也没耍什么花样吧？
    不一直行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吗？
    只不过，咱们欺负的，就是小鬼子兵力不足。”
    杨远山笑着解释。
    见詹海山还有点没开窍，他继续道：
    “冈村次宁终于被我们调动，不是因为他被我们战术欺骗。
    而是因为他明白了，我们的决心大到超过他的想象！
    只要他不调动几个师团来扫荡我们，那我们就会在这晋地的各处要害之处，翻江倒海。
    让他们损兵折将、丧城失地，疼得死去活来！”
    听他这么一说，詹海山总算明白点味来了。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
    所以团长你现在不让炮兵一营立刻撤退，是准备趁着小鬼子虚弱，继续削弱他们？”
    “不错。
    只要小鬼子没有能力全歼炮兵一营，那我们就要继续狠狠地收拾他们。
    以强势打弱势，不断地占他们的便宜。
    很早我就跟韩阳他们说过，小鬼子的国土狭小、兵员有限，只要我们能不断地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他们就会越来越虚弱！
    这一次，我们大概率，还是没能力能拿下晋阳城。
    但不重要，只要我们这么零敲碎打地，消灭他们的老兵，一年半载之后，咱们肯定能一举破城！”
    杨远山的话，铿锵有力。
    让詹海山心里，陡然生出了无限信心。
    他暗自琢磨：如果将来，特务团真的能克复晋阳，那自己那些772团的老战友们，应该会嫉妒得眼珠子冒火吧？
    当初，他们还很同情自己要从编号主力团调到基干团呢！
    现在看来，自己真是鸿运当头啊！
    ……
    这时候，一名电报员站起来汇报：
    “团长，炮兵一营来电。”
    詹海山顾不得再幻想，连忙走过去，拿过电报纸，一目十行地看完，随后对杨远山道：
    “团长，高营长今天炮击小鬼子2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撤退到西岗山脚下宿营了。”
    “哦，他们损失怎么样？
    小鬼子不可能不开炮还击吧？”
    杨远山急切地问。
    “高营长汇报说他们在晋阳城北6公里左右的位置，打了两三轮后，就遭遇小鬼子上百门火炮的反击。
    虽然及时转移、调整炮位，但持续2小时的炮战之后，还是损失了12门山炮，牺牲炮兵67人，重伤144人。
    不过他们的炮击，应该也给小鬼子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只是没办法统计出来。”
    “好家伙，这晋阳城里火炮还真是不少啊。
    居然有上百门射程超过6公里的！
    而且狗日的小鬼子炮兵，炮术也是真硬。”
    杨远山的脸色有些阴沉。
    用山炮在几公里外，打麻雀战，还能损失这么大，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
    他略一思忖，就对那名电报员下令道：
    “命令高远志，今晚注意戒备，小心小鬼子偷袭。
    明天继续给我炮击！
    不过得叮嘱他，宁可降低炮击效率和精准度，也要减少炮兵的伤亡！
    他们这一千人，我还有大用，绝不能彻底丧失战斗力！”
    “是！”
    电报员答应一声，立刻坐下，“嘀嘀嗒嗒”地去发报了。
    ……
    杨远山则是找了块石头坐下，把注意力投入到自己的系统里，查看起高远志他们今天炮击的成果来。
    付出了200多人的伤亡，要是斩获不多的话，那他可要郁闷死的。
    “击杀小鬼子步兵*237，奖励三八大盖*237，有坂6.5毫米子弹2.3万发。”
    “击杀小鬼子炮兵*117，奖励70毫米榴弹2500发，75毫米榴弹9000发。”
    “击杀小鬼子伍长*15，奖励捌玖式掷弹筒*15，掷榴弹1500发。”
    “击杀小鬼子军曹*8，奖励九九式轻机枪*8，有坂7.7毫米子弹8000发。”
    “击杀小鬼子少尉*5，奖励mg-42通用机枪*5，7.92*57毛瑟步枪弹5000发。”
    “击杀小鬼子中尉*2，奖励九二式步兵炮*2，炮弹200发。”
    “击杀小鬼子少佐*1，奖励41式75毫米山炮*1，榴弹100发。”
    一共歼敌400多人，最高军衔也才是个少佐，杨远山忍不住撇了撇嘴。
    但他随即就琢磨，这只是被炸死的小鬼子而已。
    被炮弹炸伤的，应该还有不少，估计也会给岩松一雄制造不小的麻烦，也就释然了。
    至于缴获，虽然只捞到一门75毫米山炮，完全无法弥补高远志损失的山炮。
    但有9000发75毫米榴弹，也算是不错。
    足够他们再打一天了。
    一想到自己的炮兵越打，弹药越多，而小鬼子那边，则是越打，火炮和弹药越少，他就又是嘴角微翘。
    耳边似乎已经听到了小鬼子们，在仰天怒吼：八格牙路！该死的土八路，你们的炮弹是无限的吗？
    为什么打了好几天还没打光？？？
    这样的敌人，是我们蕞尔小国可以战胜的吗？
    到底是哪个混蛋，活腻歪了，非要带我们来侵占他们的土地？
    我想回家啊！！！
    ……
    晋阳城北，西岗山脚下。
    高远志带着炮兵一营的战士们，在天黑以后，就停止了对晋阳城的炮击，后撤到了这里。
    借助西岗山上一营战士们的掩护，就地宿营。
    在他们外围，五台分区的那3个团和358旅的2个团，也都以互相掩护的姿态，把炮兵一营团团护卫住了。
    今天白天，小鬼子并没有大部队出城，所以他们只是消灭了十余个小鬼子侦察兵，并没有捞到什么仗打。
    这会儿，各团的战士们，兀自还有些骂骂咧咧，鄙视晋阳城里的小鬼子，都是怂货，不敢出来送死，让他们心痒不已。
    贺定威等几个团长，倒也不干涉战士们的议论。
    而是凑在一起，仔细商量一番后，安排了一明两暗三道警戒哨。
    ……
    哨兵安排完毕后，他们考虑到明天可能还有仗打，所以没有耽搁。
    指挥着战士们，简单啃完充当晚饭的干粮后，就快速地挖起了地窝子。
    ——就是一个半人深的大坑，里面铺上杂草、被褥什么的，洞口再盖上破烂的被褥保暖。
    我军部队，后勤条件极差，没有帐篷，野外露宿时，只能靠这玩意儿避风了。
    而且这东西兼具保暖和隐蔽效果，算是十分实用了。
    ——当然，夏日下雨或冬日下雪，就不太管用了。
    忙活到晚上七八点钟，贺定威等人，估摸着差不多够所有人睡觉了，这才下令收工。
    随即安排战士们，以班为单位，互相依偎着，在地窝子里挤成一团，呼呼大睡起来。
    ……
    战士们这一觉，睡到了凌晨两点左右。
    忽然，一声大吼刺破了夜晚的宁静——
    “什么人？口令！敌袭——”
    一名358旅新7团暗哨，忽然厉声大吼。
    随即就是一阵密集的枪声——
    “哒哒哒……哒哒哒……”
    这名哨兵被密集的子弹，打成了筛子，当场牺牲。
    但随着这枪声，附近的其他哨兵当即也反应了过来，迅速朝着枪声响处，扣动了扳机——
    “啪勾！啪勾——”
    “啊——”
    枪声响处，前来偷袭的敌人忍不住发出了惨叫。
    随着这动静，原本在地窝子里睡觉的各团战士们，纷纷从大坑里钻出来，在各级干部的指挥下，朝着交火处冲了过去。
    一时之间，指挥呼喝声、枪声、惨叫声，乱成了一片。
    ……
    此刻，潜入到他们阵地外围的，乃是一支一百多人的小鬼子小部队。
    他们几乎人人都端着一挺九九式轻机枪，腰间插满了弧形弹匣。
    看起来，完全是火力怪兽。
    领头的，正是一脸络腮胡的中队长益子重雄中尉。
    毫无疑问，他们就是被朝香宫酒彦王派出来，准备偷袭特务团炮兵一营的。
    为此，朝香宫酒彦王甚至把整个晋阳城的军需仓库，翻了个底朝天，才给他们凑出了这一百多挺在小鬼子军中，算是十分先进的九九式轻机枪。
    而他们在出城后，就在益子重雄的率领下，在晋阳城北的广阔区域里，摸索了半个晚上。
    直到刚刚，才算是通过明亮的月光，用望远镜发现了特务团炮兵一营那些高大的山炮。
    这下子，益子重雄当即兴奋不已，以为自己建功在即。
    立刻指挥着自己麾下的人，朝着这边潜入过来。
    只不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炮兵一营外围，居然布置了这么严密的警戒哨。
    虽然他们轻松越过了最外围的明哨，但却没能躲开第二道和第三道暗哨。
    最终让他们偷偷潜入，用集束手榴弹炸毁火炮的计划，功败垂成。
    眼见着己方的行动已经暴露，中队长益子重雄没有立刻下令撤退。
    而是大吼着喊：
    “勇士们，土八路都是乌合之众，不用怕！
    给我杀进去，炸掉土八路的火炮！
    天闹黑卡！板载——”
    他琢磨着，自己虽然人少，但有这一百多挺轻机枪，要击溃眼前这些衣衫破烂的土八路哨兵，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先前岩松一雄给他画的大饼，也实在太香了点。
    小鬼子士兵们，听得他的吼声，顿时感觉热血上涌，眼珠子一红，全都跟着冲了上去。
    嘴里还嗷嗷叫着：
    “板载！板载——”
    ……
    只能说，益子重雄想得很好，但让他大跌眼镜的事，很快就发生了。
    战斗刚一开始，原本看起来没什么动静的地面上，却忽然冒出了许多灰军装的敌人！
    这些人，个个端着三八大盖、悍不畏死，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围了过来。
    益子重雄和他麾下的士兵，顿时两眼呆滞，忍不住惊恐交加地怒吼：
    “八嘎！土八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从地里钻出来？？？
    难道他们真的是土耗子，会打洞？？？”
    随即手中扳机扣动不停，试图以密集火力，将铺天盖地包围过来的我军战士们击溃。
    但这时候，我军战士们发射出的子弹，也已如蝗虫扑面一般，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益子重雄身前几名奋勇冲锋的士兵，全都在瞬间被打成了筛子，惨叫着倒下了。
    那凄厉的声音，听得周围的小鬼子士兵们，心里发毛。
    一名小队长忍不住惊恐地对益子重雄喊道：
    “中队长阁下，土八路的人太多了，咱们应该立刻转进，寻找其他机会！”
    益子重雄目龇欲裂，手中轻机枪不断对着前面开火，嘴里厉声大吼道：
    “快快滴，趴下冲锋！
    我们距离土八路的火炮，只有几百米了！
    哪怕我们全体玉碎，能炸毁土八路的火炮就是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