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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级暴徒: 第249章做梦

    次日清晨。
    时间刚过七点,突兀的手机震动声吵醒了床上的人。
    纯白被子里伸出一只光裸结实的男性手臂,周寅坤边摁下接通键,边拢了下被子,将女孩雪白的肩头盖住。
    “说。”声音听得出惺忪慵懒。
    那边阿耀顿了下,昨天下午也没什么事,坤哥这个时间还没起床?
    “坤哥,我们这边办妥了。安排了今天上午回程。”
    “知道了,直接机场会合。”周寅坤挂断电话把手机一扔,又把床上的人儿揽进怀里。
    昨晚从床上到房间的温泉,又回到床上,记不清做了多少次。
    只记得她晚上倔强着没吃东西,最后掉着眼泪说头晕,凌晨四点喝了碗海鲜粥,刚睡下没多久电话就来了。
    这么紧紧地抱了几分钟,被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周寅坤掀开一瞧,头发遮住了她半张脸蛋,夏夏侧缩着身子,肩头和胸前残留着红痕。
    她睡得很沉,男人手指拨开发丝露出脸蛋,看见她睫毛还湿着,小巧的鼻头也红红的。
    周寅坤在她脑袋上亲了一口,“兔,起床。”
    夏夏这床起得不太清醒,昏昏沉沉间感觉有衣服套在身上,她本能地自己把扣子系好,又被人抱去浴室洗漱。
    直至车停在机场,她才恍然反应过来,是要离开墨西哥了。手伸进外套口袋,里面还装着昨天给麦莎和盖比买的小礼物。
    进入机场,亚罗已将她的箱子带了过来。也就是说,她都没来得及跟两个小孩和赛琳娜说声再见就要直接离开了。
    夏夏摩挲着口袋里的小盒子,有些犹豫。周寅坤的私人飞机晚一点应该也没关系,她抬头:“我想去办点事,就在那边。”
    不远处就是一个邮寄点,周寅坤瞧着她还红红的眼睛,连声音都还哑着。
    “去吧。”
    这次的机场邮寄与上次寄打火机不同,听夏夏说了大概地址之后,工作人员抱歉一笑,告诉她那里不属于邮寄范围,甚至差得很远。
    即便是他们这种全墨西哥最大的快递公司,也不会耗时耗力做那里的生意,因为那里太过偏僻而危险。
    比较可行的办法是寄送到特定地点,再通知对方自取,但光车程就要两天。
    夏夏礼貌地道了谢,又把东西放回到口袋里。
    她不想把送礼物变成一件给人添麻烦的事。麦莎和盖比说过,他们的爸爸会带他们去亚基镇玩的,那时他们应该也一样会得到这样的小礼物。
    她的礼物或许没有那么重要。
    *
    回程又是长途飞行。
    夏夏昨晚休息得不好,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之后,找了本书打发时间,结果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这次她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又到了机场,并且成功地坐上了飞机。然就在起飞的前一秒,舱门被暴力打开,一群端着枪的黑衣人涌入,在一片惊恐尖叫声中将她扯了下去。
    而飞机外,等待着她的是一个巨大的笼子。她挣扎着,却还是被丢了进去。牢笼落锁的那一刻,绝望的眼泪汹涌而出。
    熟睡的人儿丝毫不知何时被搂进男人怀里,更不知睡梦中的自己神情悲伤,一滴眼泪静静地从眼角滑落。
    周寅坤抱着怀里的女孩睡了长长一觉,也做了个梦。
    梦里除了他俩,还多了两道小身影。一个正香香软软地趴在他身上,奶声奶气地说着话。另一个要大点,大言不惭地来问他要钱。
    睡梦中的男人眉头皱起。
    “坤哥,坤哥?”
    周寅坤睁眼。
    阿耀说:“马上落地曼德勒机场,凯文发了消息,好像有事要说。”
    话音刚落飞机就颠了下,是起落架触地。夏夏也被颠醒,发现自己又在他怀里,她忙坐直身子,下意识抬手一抹,指尖留下点点湿渍。
    明媚的光透了进来。窗外的缅甸文字和中文汉字无一不在诉说着——时隔几天,她又回到缅甸了。
    下飞机时,凯文等人已经到了。
    “坤哥,查猜和卡尔到达阿富汗后待了没几天,就发现美方动向异常,查猜已在回来的路上。”
    没有让凯文转达,而是要回来当面汇报给周寅坤,足以说明事情的重要性。
    周寅坤看了眼身边的女孩,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她心心念念的,无非就是自由,是凡事自己做选择。
    于是他问:“你是想跟我去基地,还是回佤邦?”
    闻言,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夏夏。无特殊情况下,武装基地从不允许女人逗留。
    夏夏听见他问话才抬起头来,眼前全是高大的男人,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女孩觉得很不自在。
    “我想回戈贡村。”
    周寅坤偏头,“亚罗。”
    “收到。”
    *
    直升机落地佤邦的时候,正好中午十二点。
    下飞机前,亚罗递过来一部手机。
    夏夏一怔,抬眸看他。但后者什么也没说,只看着她进了村,才命直升机折返回去。
    时隔几天再回来,这里没有任何变化。
    家家户户的大人们依旧在忙碌着过日子,小孩子们也仍旧嬉笑着在院子里追逐打闹。被绳子拴住的小狗叫个不停,唯有端着枪巡视的武装分子经过时,它们才会转着圈地躲回到自己的小窝中去。
    这里似乎永远都不会变。
    这大概就是与世隔绝信息闭塞的好处吧。
    她沉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推开门进去,里面仍旧干净整洁。只是再干净再整洁,也不过是间牢房罢了。
    夏夏没心情去欣赏房内的鲜花,她坐到床边,不知此时的自己该做些什么。就在此时,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她低头,是熟悉的号码。
    接起来,那边果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到房间了?”
    “嗯,到了。”
    “我今明两天不回去。”
    “好。”
    “……”男人沉默两秒,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夏夏也没什么反应,她把手机放到旁边,又继续安静地坐着。
    下一刻,吱呀一声,半敞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下,一颗脑袋试探地露出,看见床边坐着的人,她惊喜道:“夏夏你回来了!”
    听见欢快的声音,看见满脸高兴的索拉,夏夏这才露出一点笑容。
    “你这是又去哪里了呀?那天搬完菜回去找你,你就不见了。”索拉悄悄地问:“你是下山去了吗?”
    夏夏点点头,却没有多说。
    索拉歪头瞧瞧她,都是女孩,她敏锐地感觉出夏夏情绪低落。
    见她不愿多说,索拉提议:“咱们出去逛逛吧,最近山上开了好多小野花,可好看了。”
    夏夏被索拉的热情笑容打动,她亦不愿一个人待在这房间里,于是点头:“好,那就去看看。”
    去看小野花的路,与之前去集市的路是同一条。只不过这次再来,远处山上开出了很多野花骨朵,一簇一簇地点缀在山林中,一眼望过去好看极了。
    站在高地,可以看见远处山下的村子,那里的房子与山上的戈贡村又不相同。
    “那里好像叫同腊村,他们的房子总是要在下面空出很高,不过我知道是为什么!”索拉问:“夏夏你猜呢?”
    “是不是怕下雨后被水淹?”
    索拉惊讶:“你怎么知道?”
    “嗯……”夏夏望着那边的村子,说:“那个村子地势四周高中间低,平时不下雨还好说,一旦遇上大雨就会形成倒灌,所以得把房子建高一点。下面最好还得挖出排水渠,不然积水排泄不出去,漫上来还是会淹掉房子的。”
    不过此时此刻,房子下面宽敞的空间俨然变成了小孩们的游乐场,他们欢乐地在房子下钻来钻去。
    她解释完身边却忽然没了声音,夏夏不由看过来,见索拉眼里亮晶晶地看着她。
    夏夏愣了下,“怎、怎么了?”
    “夏夏你好厉害呀,你知道好多东西!你说的跟我知道的一模一样,可是我都是听村里老人说了才知道的。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看见过很多房子,所以才知道这么多?”
    索拉语气里藏不住的羡慕和佩服,只是那充满真诚的眼睛却让夏夏无法对视。
    她的确去过一些地方,见过不同的风土人情。她也的确见过很多房子,每一个国家、每一座城市的建筑都具有各自的特色,给人带来完全不同的感受。
    而这种“感受”本身,就是很多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奢望。
    索拉钦佩的语气和干净的眼神,让夏夏的心像被揪住了一般。
    “索拉。”
    “嗯?怎么了夏夏。”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她鼓足勇气,对上索拉的眼睛,“我其实,叫周夏夏。”
    索拉看着她,没太明白。
    “就是……我也姓周。你口中的大老板,曾经是我的爷爷、我的爸爸,现在变成了我的小叔叔。严格算起来,我——”她顿了顿,“我算是‘小老板’,我……不是什么好人。”
    也是这里的剥削者。
    天渐渐阴了下来,阵阵风吹来,吹散了几秒钟之前的热络气氛。夏夏垂着眸,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指责和质问。
    甚至,她还听见噗嗤一笑。
    “所以这就是你心情不好的原因吗?”索拉直白问。
    夏夏抬眸,语气迟疑:“你……不生气吗?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些。”
    “你不说总有你自己的理由,这有什么可生气的。难道我是因为你姓什么、不姓什么才跟你玩的吗?”
    索拉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叫夏夏。是夏夏请我们吃玉米饼,也是夏夏给我们全村送蔬菜,还给了我好多烟膏,让我们全家今年一整年都能吃饱。对我、还有我们全村的人来说,夏夏就是好人。”
    刚说完,天空就响起轰隆一声雷鸣。
    索拉惊讶地抬头看了眼,“这里很少下雨的!平时都只是时不时阴一下,这回不会真要下雨吧?走走,夏夏咱们快回去!”
    她拉住夏夏的手就往回跑,夏夏低头看向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眼眶发红。那手的温度暖得刚刚好,将她原本已经冷透的心又暖回了几分。
    夏夏也回握住了索拉的手。